《大唐风流小地主》 第001章 居然是豹纹 大唐,贞观二年,二月。 长安城外七十里,户县李府。 李忘忧略感牙疼地站在青石铺地的浴房之中,看着位十二三岁的小丫鬟费力的挪动装满热水的大木桶,向浴桶内倒水。 小丫鬟长相清秀,头发集束于顶,结成两个小髻,甚是可人。 天气寒冷,但小丫鬟却忙得满头大汗。 上穿青色短衫,下着皂色袄裙。虽是粗布缝制,却也收拾的分外清爽。此时她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脸色潮红。 “佩兰,还是我来。” “郎君,你是嫌弃奴没用吗?”小丫鬟佩兰一听李忘忧的话便梨花带雨、黯然泪下,让李忘忧觉得自己简直十恶不赦。 “没,没,你做的很好,继续。”李忘忧仰天长叹,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名叫佩兰的小丫鬟这才破涕为笑,提着木桶继续自己的工作。 李忘忧百无聊赖用手撩拨着浴桶中的热水,随口问道:“佩兰,水里加了什么?挺好闻的。” “回郎君,是兰草。你大病初愈,用兰草沐浴,能够驱赶病邪。” 李忘忧恍然,这应该就是大唐所谓的“沐兰”。 浴桶中终于注满了热水,李忘忧长出口气,不用再看着小丫头干活了。 他伸手准备解衣衫沐浴,却又猛地僵住,望向一旁的小丫鬟佩兰。 “你怎么不出去?” “回郎君,奴帮你搓澡。”小丫鬟佩兰小脸通红,也不知是刚才干活热到还是害羞所致。 李忘忧被佩兰的话惊得手指一颤,好半天才僵硬回答道:“不用了,你出去,我自己洗。” “郎君,这不合府里的规矩。” “什么规矩?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 “奴不敢。”小丫鬟又开始准备落泪,这次李忘忧没有吃她这套,直接将她推出了浴房,关上木门。 李忘忧实在做不出让一位十二三岁的小萝莉帮自己洗澡这样禽兽的事情,谁让他是红旗下长大的好孩子呢。 笨拙地褪去长袍,冻得哆哆嗦嗦跨入浴桶内,将身体浸入充满兰草香味的热水中,李忘忧忍不住呻吟一声:“真特么舒坦。” 伸手想拿香皂,眼前却只有一个小桶,内装黄褐色的滑腻液体。 李忘忧楞了片刻,思索这是什么东西。 半响,恍然。 皂荚汤,将皂荚的皮和子剥掉,只取荚肉晒干,然后用热水泡煮得到的液体。 大唐版的“液体肥皂”,沐浴专用。 李忘忧无奈地用手捧起一点滑腻的皂荚汤,边往身上涂抹一边暗暗咒骂。 该死的臭婆娘!疯婆娘!你赢了! 李忘忧有骂人的理由。 几天前他还是前途大好的有为青年,全村的希望与骄傲,就因为意外搭乘了女上司的便车,他的人生轨迹就诡异的拐了个弯。 难伺候的刁蛮女上司居然半路开车追小偷,却意外遭遇车祸。而坐在副驾驶位上,没有系安全带的李忘忧被直接甩了出去,上演了一幕空中飞人…… 后果不严重。 真的,一点也不严重,仅仅是穿越而已。 可怜自己刚刚付了首付买的按揭房,不知道会便宜哪个混蛋。 唯一的好消息是未来二十年的房贷不用还了,华夏银行似乎还没有在大唐开设分行的打算。 李忘忧魂魄穿越千年,附身在大唐一名刚刚病逝,同样叫李忘忧的十六岁少年身上。 在床榻之上昏睡了一天一夜,李忘忧醒了。 不过身体前任主人的记忆尚未完全吸收融合,很多事情他都需要在脑海中思索片刻才能明白。 穿越至今已数日,虽然不适应如今的身份,却好在没有穿帮。 即便李忘忧的贴身丫鬟佩兰,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主人已经换了个灵魂。 今天他终于无法忍受浑身汗渍,向佩兰提出自己需要沐浴,便有了先前一幕。 李忘忧泡着热汤,心中还在不断吐槽害自己魂穿大唐的不靠谱女司机,却猛地听到一声尖叫传来,接着一道黑影凭空出现。 下一刻,黑影直接落入了浴桶之中。 “哗”一声巨响,浴桶中的热水四处飞溅,蒸汽弥漫。 猝不及防下,李忘忧也骇然发出一声惊呼。 在他惊恐万分的注视下,一团黑色的长发慢慢从浴桶中升起…… “鬼啊!”李忘忧第一反应就是东瀛恐怖电影贞子,他几乎下意识地一脚踹了过去。 “啊!”又是一声惊呼传来,李忘忧才发现自己踢中的似乎并不是什么女鬼,而是一个人,一个女人! 被李忘忧踢中的女人在惨呼一声后,终于从浴桶中站了起来。 李忘忧一脸错愕,望着眼前这位穿着湿漉漉紧身小西服,白色包臀短裙,披头散发的女人。 自己这是又穿越回现代了吗? 僵硬的扭动脖子左右四顾,依然是那间浴房,青瓦白墙,一旁的木制衣架上挂着自己刚刚脱下的长衫…… 他再次扭动僵直的脖子,望向站在浴桶中的女人。 女人胡乱用手拨开散落在面前的长发,露出那张挂满水珠的俏脸时,李忘忧仿佛梦魇般从喉咙中发出一声惊恐的声音:“苏,苏,苏长卿……” 被称为苏长卿的年轻女人,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睁开双眼,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后,再次爆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音之大,让李忘忧都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耳朵。 尖叫数声后,苏长卿忽然反应过来,猛地将双手环抱在自己胸前,惊恐万分地看着眼前赤裸坐在浴桶中的少年。 “你,你是谁?你,你想做什么?这是哪里?” 真的是苏长卿! 李忘忧绝对可以确认,这个忽然从半空中落下,掉落自己浴桶中的女人就是他那刁蛮女上司,害他魂穿大唐的罪魁祸首! “我勒个去,苏长卿,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李忘忧也是惊骇莫名,这一切实在是过于诡异了。 “你是谁,你怎么会认识我?”苏长卿戒备地将身体向后缩去。 李忘忧张了张嘴,不知道现在这情况究竟该说什么,呆呆望着眼前的女人。 他的眼睛不自觉地被浑身湿透,站他面前浴桶中的苏长卿所吸引…… 轻、透、薄的衣服被水完全打湿后几乎变成透明,将苏长卿曼妙的身材展现无疑。 “呃,居然是豹纹。”李忘忧不自觉冒出这句话。 下一刻,面前的女人又是一声惊叫,猛地蹲下将身体缩回了浴桶之中。 “臭流氓!你,你混蛋!”苏长卿的眼泪已经快要留下来了,大叫道:“你出去,你快出去!” 李忘忧无语的低头看看自己,尼玛,老子在洗澡啊!他开始思索,光屁-股跑出去是不是更流氓? (未完待续) 第002章 这里是大唐 浴房内发出的种种奇怪声音,让一脸委屈守在门口的小丫鬟佩兰忍不住拍门大喊:“郎君,郎君,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忘忧一脸蛋疼,大声回复道:“没事。” 他又看向缩在浴桶中只露出个脑袋的苏长卿,小声问道:“苏长卿,你怎么出现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是谁?为什么认识我?”苏长卿惊魂未定,漂亮得不像话的俏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她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意外坠落就莫名出现在这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对面还有个浑身赤裸的少年,这一切都让她惊惧不已。 “我是李忘忧,你说我认不认识你?”李忘忧无力的翻了个白眼。 自己遭遇车祸,魂穿大唐已经够离奇了,居然洗澡的时候浴桶中能掉下前世的美女上司,这简直颠覆他的三观。 “李,李忘忧?不,你,你不是李忘忧!李忘忧死了!”李忘忧不说自己的名字还好,苏长卿听到李忘忧的名字却忽然精神崩溃,失声痛哭起来:“呜呜,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之前还不停吐槽咒骂美女上司的李忘忧,见面前佳人这幅模样,忍不住心中一软,反而出声安慰。 “行了,别哭了。我不怪你,我没死,呃,应该说我又活了,不对,我应该是重生了,哎,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的话并没有让浴桶中的女人止住哭声,只能无力的用手一捂自己额头。 自己死了这个女人真的这么伤心吗? 看来美女上司似乎倒不像平时表现出来那样,对自己冷漠无视、苛刻无情嘛。 苏长卿这位美女上司,李忘忧和公司内一干单身狗都将她奉为公司中的女神。不过也仅仅是心里偷偷想想罢了。 白领、骨干、精英,这样的“白骨精”又哪里是李忘忧这个农村出身的小白领可以窥视的? 什么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那不过是夜深人静时候李忘忧的一个梦罢了。 但苏长卿的这番哭诉,却让李忘忧的心底有了一丝悸动,难道女神也有眼瞎的时候? 苏长卿大哭一阵,终于发泄了自己的情绪,脸上带着泪痕,红着眼睛看着对面的少年:“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冒充李忘忧?” “拜托,我就是李忘忧!”李忘忧低头看看自己现在的身体,确实缺少说服力。 他想了想说道:“苏长卿,女,二十四岁,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工商管理专业。为人极度强势,心直口快,嫉恶如仇,你就是因为开车追小偷害死了我!” “我……” “出任长海集团经理两年,对身为下属的我非常苛刻,长期要求我加班!” “我,我也是为了让你多学习,再说我也陪你一起加班的。”苏长卿无力的辩解道,下一刻她瞪大了美眸不敢置信的问道:“你真是李忘忧?” “你相信我是李忘忧了?” “可你不是……”苏长卿觉得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车祸后,她满心愧疚帮李忘忧办理了后事,之后几天一直精神恍惚,才会下楼梯时不慎一脚踏空跌下。 却不成想,自己莫名其妙摔到了一间古香古色的瓦房浴桶中,对面还有个少年自称是已经去世的李忘忧…… 李忘忧低声向苏长卿讲述了遍自己的遭遇,女人听完后声音提高了八度:“这里是唐朝?我们都穿越了?” 他恨不得伸手捂住这个笨女人的嘴巴,叫那么大声是生怕门外那个小丫头听不见吗? “事实就是如此。”李忘忧无奈的摊开双手。 “可为什么你是灵魂穿越?而我却不是?”苏长卿好奇宝宝般追问道。 李忘忧又是一个白眼,你问我,我又问谁去? 苏长卿好不容易接受了穿越这一事实,才猛地发现两人还很暧昧的坐在一个热气腾腾的浴桶之中,李忘忧还光着身体…… 她又是一声惊呼,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催促道:“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麻蛋,大姐,谁特么洗澡的时候穿衣服? “你快出去!”苏长卿催促道。 “真麻烦,你闭上眼睛,别偷看啊。” “鬼才要偷看你,我还怕长针眼呢。小屁孩,毛长齐了吗?”苏长卿恢复镇定后,又恢复了一贯的彪悍。 她的话气的李忘忧唰的一下从浴桶中站了起来,跳出浴桶胡乱裹上衣物,这女人的嘴还是那么毒! “我勒个去,欠你的!你等着,我叫人给你拿身衣服。”李忘忧看看还泡在浴桶中的苏长卿,有些头疼,自己应该如何解释这个凭空出现的女人身份呢? 他轻拍浴房的木门:“佩兰,你在吗?” “回郎君,奴在,里面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小丫鬟佩兰心中一直很忐忑,不清楚浴房里自家郎君在做什么。 “没事,你去找府上其他高个的婢女借一身衣服来。”小丫鬟佩兰身高才一米五不到,而苏长卿身材高挑。近乎模特身材,大长腿,差不多一米七的身高,只能先穿其他丫鬟的衣服凑合一下。 “郎君,你说什么?借衣服?要侍女服?”门外的小丫鬟佩兰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别问为什么,赶紧去。” “是。”佩兰满心狐疑,却也只能快步离开去找府中其他侍女。 李忘忧苦笑着回头望向浴桶中的苏长卿,忽然心中有些悸动。自己莫名穿越回大唐,要说他的内心不惶恐、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除此之外,对这个时代他还有着一种深深的戒备与孤立感。 诺大的李府,人来人往,却挡不住李忘忧内心中的孤独。而天上掉下个苏长卿,让他诧异之余感到激动。 这几天,他一直小心翼翼伪装着自己,努力适应着大唐的生活,时刻都仿佛在演戏一般。 面对苏长卿的那一刻,李忘忧心中的防御盾牌猛然垮塌,这陌生的世界上,终于有了个能懂自己的人…… 想到这里,李忘忧的语气温柔了很多,商量着问道:“苏长卿,我该怎么介绍你的身份呢?” “这……要不说我是你姐姐?”苏长卿不确定。 李忘忧无语:“我是李府独子,哪里来的姐姐?我现在身份可是皇家宗亲,你以为能随便编一个亲戚出来?” “哼,什么皇家宗亲,很了不起吗?那你说怎么办?” 李忘忧双一摊:“干脆就说你是我捡回来的流民好了,以后当我侍女便是。” “呸,我是你上司!你居然让我当你的侍女?”苏长卿急眼了。 李忘忧不紧不慢悠悠说道:“我勒个去,这里是大唐,你丫就是一黑户,不当侍女你还想当公主?还是以为自己是甄嬛?” “你……”苏长卿被李忘忧的话噎住。 这时,浴房的木门被轻轻拍响,“郎君,我拿衣衫来了。另外,太原王氏又来人了。” (未完待续) 第003章 你也有今天 太原王氏? 李忘忧不由大喜,这太原王氏终于还是又来了! 他还担心自己身体的前任主人被太原王氏气病后,这王家就放弃了呢。 户县李氏,李唐王朝宗亲。 唐初,为了凸显皇室天下独尊的地位,打压世家门阀,高祖李渊规定,“诸宗姓官宜在同列之上。每州置宗师一人,以明管摄,别为团、伍,所司明立条式”。 意思是凡李姓的官员,即宗姓官,其地位均应在同级官员之上;没有担任职务者,不服徭役;且每州设宗师一人,主要是行使监察震慑职能,且成制度化。 李忘忧的父亲李周受李渊信任,监管长安门户之一的户县,风头一时无二。 世家门阀太原王家也因此主动提出姻亲,将自己嫡长孙女许配李周嫡子李忘忧为妻,双方只待李忘忧十六岁成年后便完婚。 怎料世事无常,伟光正的李二通过玄武门之变干掉了自己的兄弟,逼退老爹,登基为帝。 贞观之治,大唐盛世! 但李周却因不满李二夺权杀兄,在朝堂之上耿直地大放厥词,被李二直接降爵减俸,并停了他监管户县的差事。 李周被气得一病不起,不久一命呜呼。 得知李家就此落败,太原王氏立刻后悔了。 主要是太原王氏不愿意与户县李家绑在一起,生怕因此被李二嫉恨,于是派人上门,委婉提出悔婚。 结果身体前任主人因此又急又气,自幼体弱多病的他和他老爹一样病倒了,最后便宜了李忘忧。 对于太原王氏想悔婚一事,李忘忧是举双手欢迎与赞同的。 一来他实在不想娶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当老婆,二来从前任死鬼主人的记忆中得知,王家小娘子实在是过于珠圆玉润了。 十三四岁便二百多斤的体重,李忘忧自觉无福消受这样的美人恩。 大唐以胖为美,那也不过是微胖而不是这样的巨肥啊! 所以待他苏醒后从记忆中得知此事,就一直盼望太原王家再次派人前来,他好顺水推舟,将这门亲事给退了。 现在听闻小丫鬟佩兰说王家又来人了,李忘忧立刻拉开浴房的木门,惊喜问道:“真是王家又来人了?” 他那脸上掩饰不住的惊喜表情,让佩兰差点以为自家郎君因为刺激太大得了失心疯。 哎,我家可怜的郎君啊!这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太原王家,欺人太甚啊! 小丫鬟恼怒地咬了咬下嘴唇,露出一对可爱的虎牙。 李忘忧高兴之下哪里注意到小丫鬟的心事,指了指浴房内:“你先进去帮里面那位小娘子更衣。” 佩兰听闻李忘忧的话,错愕的探头向浴房内望去,却正瞧见坐在浴桶内露个脑袋的苏长卿,不由吓得倒退几步。 “郎、郎君,这是何人?”小丫鬟的话都说不清楚了,自己郎君沐浴,为何浴房中会多出个女人?而且还恬不知耻的泡在郎君的浴桶中。 这个问题,李忘忧也觉得头疼,只能含糊其词:“你别管了,去帮她更衣,然后带到我书房去。” 说完李忘忧逃也似的离开浴房,径直返回自己书房。 佩兰嘟着小嘴,不情不愿捧着衣衫进了浴房。 不久,佩兰扣响书房房门,带着换好衣服的苏长卿走了进来。 李忘忧望向同样梳起头发集束于顶,结成两个小髻的苏长卿,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电视剧里武媚娘的形象。 佩兰给苏长卿找来的衣服依旧偏短,在大唐要出像苏长卿这样一米七左右身高的大长腿着实不易。 侍女的高腰皂色长袄裙被苏长卿穿出了过膝长裙的味道,而青色短襦上装内的围胸更显局促,酥胸半露,将苏长卿傲人胸围挤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见惯了苏长卿干练职业女性打扮,头一次见她穿古装,却分外有种勾人魂魄的古典美,仿佛从骨子里她就应该这样穿似的,李忘忧一时都有些看痴了。 小丫鬟佩兰不满自家郎君这模样,心中暗骂句狐媚子,轻咳一声惊醒了李忘忧。 李忘忧也是尴尬,偷看妹子居然被个小萝莉鄙视。他摸摸鼻子,说道:“佩兰,你先出去,顺便将李衡找来。” “郎君,她……”佩兰见又要赶她走,却要留下这狐媚子独处,不满地又撅起了嘴巴。 “快去,我找李衡有事。” 佩兰委屈道:“是,郎君,知道了。” 小丫鬟佩兰走后,一直没有说话的苏长卿忽然开口问道:“那个小姑娘叫你郎君?你和她……” 嗯?苏长卿的话让李忘忧楞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见李忘忧笑得腰都直不起,苏长卿脸色有些微红。知道自己肯定说错话,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扭过俏脸轻哼一声以示自己的不满。 李忘忧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才抹着眼角的泪花笑道:“大小姐,这是大唐,郎君是尊称。佩兰是我的贴身丫鬟,府里的奴婢称呼我都是郎君,待会李管家那老头来了,你听见他也喊我郎君,是不是也认为他是我老婆啊?” 苏长卿恍然,知道自己犯了错误,也有些窘迫:“我哪里懂这些,我学工商管理的,不是历史系的。” “这些我回头慢慢教你,不然说错了话可是要惹麻烦的,最近你先多听少说,不懂的问我好了。”李忘忧说道。 “知道了。”苏长卿知道古人说话习惯、称呼都与现代大相径庭,自己什么都不懂确实容易闹笑话。 “我叫佩兰请杜管家来,是让他给你去里正那里办户籍,这大唐户籍制度可比我天朝严多了。”李忘忧解释一句。 “不办不行吗?”想到自己好好的现代职业女性,猛地要变成李家的侍女,苏长卿心里很抵触。 “不办当然行,你就当黑户呗。不过只能在宅子里待着,出门被抓了那就是一顿打啊。”李忘忧坏笑道。 苏长卿不信,电视小说里穿越的多了,哪里有那么麻烦? 见她不信,李忘忧便略微给她解释了一下:“大唐想出门,必须有‘公验’,和咱们的身份证、护照差不多。被武侯什么抓到拿不出公验,不是算你逃奴罪就是脱离户籍所在地罪论处。男的徒刑三年,女的杖一百,然后送去深山老林做苦役!像你这样长的漂亮的,卖去当官妓也不是不可能,你要不要试试?” 李忘忧的一席话吓得苏长卿俏脸有些发白,也不反驳,双手不安的攥住了衣角。 见她这模样,李忘忧心中嘿嘿一乐。 苏长卿啊苏长卿,你也有今天! 多日来第一次,李忘忧觉得穿越到大唐,似乎也挺不错嘛。 (未完待续) 第004章 苦逼的债二代 李忘忧见吓住了苏长卿,也不继续刺激这个刚刚穿越到大唐,还没回过神来的美女上司,一摆手道:“坐下说。” “嗯,好。”苏长卿顺口接话,下一刻就傻眼了。 这书房里哪里有坐的地方? 屋内有几个木制书架,上面摆放着一些画轴书匣。一张低矮的几案,便没有其他家具了。 桌椅板凳呢? 屋内擦得锃亮的木地板上铺着张席子、几个垫子是什么意思? 见苏长卿楞在那里,李忘忧忍不住又乐了,他也不说话,直接拖了鞋,穿着袜子走到坐席上垫子前,盘腿坐了下去。 苏长卿这才明白过来,感情是直接坐地上啊。 她学李忘忧坐下,不过没有像他那般双腿盘起,而是很淑女的双腿并拢,轻轻侧向身体一边,斜坐在了垫子上。 李忘忧笑着解释了一下:“现在是初唐,还不流行桌椅板凳,都是坐榻或者地垫。还有你的坐姿,见外人的时候不能这么坐。” 他边说边示范道:“双膝跪地,屁-股压住自己的小腿和脚踝,腰板挺直。这就是古人说的正襟危坐,明白了吗?” 苏长卿美眸闪动,好奇尝试了一番,很快就叫苦不迭:“李忘忧,这也太难受了。” “嘿嘿,你慢慢练,这可是基本功。”李忘忧虽然如此说,自己却悄悄的改变了坐姿。 那种标准坐姿,他也受不了。 虽然这身体是继承来的,可是李忘忧是真心不习惯这样跪坐。顺手又从一旁拉过来一个小物件,舒舒服服的靠了上去。 他这般作态,自然瞒不过苏长卿的眼睛:“李忘忧,你靠的是什么?” 李忘忧笑着指指那像扶手的东西:“这叫凭几,你可以理解为沙发扶手,这古人也是聪明,有这个坐着就舒服多了。” “快拿给我试试。”苏长卿雀跃。 李忘忧笑着将凭几递给她,木制的凭几,两条支撑腿,上方一条弧形扶手。 苏长卿接过来后,都不用教,自然而然的将手靠在了上面。向前一趴,身体的重量有了依靠,僵直的腰板终于可以放松了,舒服! “对了,记得有人的时候叫我郎君,小心惹恼了李管家赶你出门啊。”李忘忧没忘了提醒道。 “知道了,给我倒杯茶喝,我渴了。”苏长卿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充满诱惑力的曲线让李忘忧眼睛差点陷进去了。 “茶?” “对,怎么了?我要绿茶。” 李忘忧又翻了个白眼,今天他觉得自己翻白眼的次数太多了,无语说道:“姑奶奶,你要不要再来杯咖啡?” “喂,别欺负我历史差啊,咖啡我知道大唐肯定没有,但茶肯定有。” “没错,确实是有茶,不过嘛……” “不过什么?” 李忘忧贼笑道:“不过你肯定喝不惯,我怕你掀桌子。” “茶有什么喝不惯的?”苏长卿美丽的大眼睛忽闪了几下,疑惑的看向李忘忧。 “嘿嘿,我和你说一下这大唐怎么喝茶的。大唐的茶叫做煎茶,将茶叶用火烘烤后碾碎,倒入开水中,加上葱、姜、胡椒、薄荷、大枣、苏桂、盐、酥酪还有牛油或者羊油,一起熬煮……” “够了,别说了。”李忘忧还在绘声绘色描述,苏长卿却受不了了,这还是茶吗?确定不是熬汤?她听着都觉得有些反胃。 “而且你以为茶叶很常见?除了寺庙和大唐南方,茶叶可不是常见的玩意,长安城卖茶叶的也不多。” “啊?”苏长卿没想到自己就想喝杯茶居然那么复杂。 “知足,你要是穿越到汉代去,想喝茶还得去药铺里面抓药才行,那会还只有药铺才有茶叶卖呢。” “……”苏长卿无语。 “其实原来府上确实有茶叶,南方来的客商送的。” 苏长卿瞪他一眼:“就知道捉弄我,那快帮我煮一壶不加料的茶。” 李忘忧双手一摊:“还是没有。” “又怎么了?” “喝完了,没钱买。” 苏长卿被李忘忧的无耻给打败了,无力的趴在凭几上。 虽然还不清楚李忘忧现在的家世,但见这府邸的规模以及府里不少的仆役侍女,连茶叶也好意思说没钱买,要脸不? 李忘忧看出苏长卿的意思,苦笑一下,做了个数钱的动作。 “真没钱了,府里其实早就被掏空了。这身体原主人的老爹死之前就欠了一屁-股债,而原来那个叫李忘忧的家伙更是屁都不懂,欠的债越来越多。” 他恨恨的站起身来:“刚穿越的时候以为自己运气不错,成了富二代。结果是特么的债二代!” “欠了多少钱?” “连本带利差不多二百万钱!该死的,真不知道怎么会欠那么多钱!还特么的是公廨高利贷!”李忘忧愤然。 “二百万?那也不多啊?不行把这宅子卖了。”苏长卿听闻才二百万,并不觉得是多大的事情。 李忘忧朝她再次翻了个白眼:“大小姐,你以为二百万钱是后世的二百万人民币吗?大唐贞观初年两千文能买一亩良田,这等于一千亩田地的价值啊。” “你知道这在大唐相当于多少钱吗?当朝一品月俸六千八百钱,这等于一品大员两百九十多个月的俸禄!二十多年的薪水啊!” 他开始掰着手指头给苏长卿算算数:“一千铜钱等于一贯,一贯钱按购买力大概等于四千块人民币,二百万钱就是两千贯,差不多等于后世八百万!至于你说的这套宅子,我打听过了,最多值五万钱,这不是后世炒房,房价没那么离谱。” 见李忘忧居然欠下如此大一笔钱,苏长卿也跟着愣住了。 还真是个苦逼的债二代…… 李忘忧倒不是很担心,还安慰苏长卿道:“放心,以我们的本事,难道还会饿死?暂时的罢了,这些钱很快就能赚回来,到时候带你吃香的喝辣的,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呸,谁要你养了。”苏长卿啐了他一口,心中却莫名感到有些甜蜜。 书房中,两人忽然安静了下来,都没说话,默默注视着对方…… 就在氛围变得有些暧昧时,书房外脚步声响起,屋门被敲响。 (未完待续) 第005章 五姓七望 “进来。”李忘忧这才仿佛被惊醒,苏长卿的脸上也泛起了红晕,两人都连忙坐直了身体。 得到李忘忧许可后,推门进来位干瘦老者,正是李府的管家李衡。 “郎君,你找我?” “嗯,这是长卿,以后就是我的贴身侍女,你帮她去里正那里办个公验。” 李忘忧指着苏长卿向李衡介绍道。 李衡诧异的看了眼这个凭空出现在府里的女人,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 在大宅门做了多年的管事,这点眼力他还是有的。 既然主人不想告诉自己,那就不要多嘴去问。 而且虽然他年老眼花,但心不昏,年老成精的老管家自然一眼便看出这忽然出现在府里的年轻女子与自家郎君的关系不一般。 只看她毫无规矩的坐在郎君面前,而郎君却丝毫不以为忤便能窥知一二了。 李忘忧交代完事情,却见李衡并不急于离开。 老管家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禀告道:“郎君,太原王氏又来人了,你看见不见?” 老管家提到王家脸色有些恼怒。 “见,为何不见?你且引客人去前院堂屋,我稍后便来。” “可是,他们王家……” “李衡,不用说了。也罢,就随了王家意思。如今我们李家已经家道中落,还是不要连累了王家小娘子,哎,我与她无缘啊!” 李忘忧一脸惋惜与不舍,心中却是笑开了花。 李衡哪知他这些花花肠子,以为自家郎君是迫于无奈,悲愤道:“王家欺人太甚!老主人才去世一年,他们就迫不及待想退婚。郎君,你放心!拼上老奴这条命,也不能让王家悔了婚!王家小娘子必须嫁入李府,不然老奴就去县衙告他们!” 老人家这忠肝义胆的话语却让李忘忧差点哭了,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啊。 您千万别拦着王家退婚,我的大爷啊! 看李衡这老管家义愤填膺的模样,李忘忧也不好再说什么,挥挥手让他去把王家人带到堂屋。 李衡无奈叹气离去,一直没有说话的苏长卿开口问道:“你要成亲了?” 李忘忧苦笑一下,将事情原委说给她听后道:“我这不是想尽快借坡下驴吗?赶紧把这婚事给搅黄了,可是府里的老人们说什么也不同意,哎,把我给愁的啊。” 见李忘忧不是真的要成亲,苏长卿却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她抬眼看向眼前的少年。 脸色虽略微苍白,但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头发以玉簪束起,却是一副俊美小生的模样。 苏长卿幽幽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庞,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暗淡,半天沉默不语。 见李忘忧起身准备去见王家来人,苏长卿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叫住他。 “李忘忧,等等。” “怎么,有事?” “这太原王家也是大唐的世家贵族吗?” 李忘忧有些疑惑她为什么忽然问这个,想了想还是回答道:“大唐有五姓七望,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以这七大望族最为尊贵,与我家联姻的便是太原王氏。” “太原王氏在大唐很有权势?” “这……应该是如此。大唐太上皇李渊唯一的亲妹妹、李世民唯一的亲姑姑,大长公主李氏,就嫁给了太原王氏王仁佑为妻,太原王氏的影响力可想而知。” “那也就是说,太原王氏很有钱喽?” “应该是很有钱?怎么了?” “笨蛋,亏你还是穿越人士,过来,我跟你说……”苏长卿气若幽兰,口吐芳香轻声在李忘忧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李忘忧听完,面色古怪,接着给苏长卿比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哼,你以为我宾夕法尼亚大学工商管理专业白读的?” “嘿嘿,知道您老人家厉害,要不怎么你是经理我是小白领呢。”李忘忧打趣道。 “贫嘴,快去。” “得令!” 李忘忧心情大好,出了书房,看看这败落的庭院,他又觉得有些牙疼。 再看看自己身上那显得陈旧的衣衫,显然府里根本没有什么结余,困难到去见外客都没有新一点的衣服装扮一下。 这倒霉的债二代! 心中再次鄙视一下不负责任的身体前任主人,以及那同样不靠谱的死鬼老爹,才让小丫鬟佩兰带路,李忘忧抬脚便往前院走去。 李府虽然败落,但宅子确实颇大。 三进院落,三进归家,是为礼制。 外院接待客人,二进为内院,主要居住留宿客人以及家族中的旁系亲眷。 三进为内房,府里主人居住在此。 李忘忧走过三进院落,才来到了外院堂屋,这还是他穿越这几天以来第一次来到外院。 好奇的打量眼前的堂屋,觉得建筑风格很像后世的日式建筑。 不过他跟着恍然,后世的所谓日式风格,不就是当年遣唐使从我东土大唐模仿抄袭回去的吗?今天总算亲眼见到“正版”了。 会客的堂屋甚是宽敞,当年李府鼎盛之时,这堂屋不仅仅是会客之用,也是府里宴请宾客所在。 大唐传统堂屋,仅有三面墙壁。 面向前院只有支撑屋檐的木柱,而无墙壁门窗。视野开阔,坐在堂屋之中便能欣赏院落中的风景。 不过此刻李家败落,前院疏于打理,满是枯枝落叶,在早春时分依旧一片萧条。 前院伺立着几位王家健仆,堂屋中站着位陌生中年男子,管家李衡陪在一旁。 李忘忧抬眼看向堂屋中的王家来人。 在前任的记忆中搜寻了半天,终于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面前这人,李忘忧才开口询问道:“敢问阁下是?” “见过郎君,某是太原王氏的管家王右。”王家来人恭敬向李忘忧行揖礼。 揖礼,华夏传统礼法。 两手抱掌前推,身子略弯,表示向人敬礼。作揖与拱手、抱拳等意思相近,只是更为正式,礼仪周全。 “坐下说话。”李忘忧淡然说道。 李忘忧在佩兰的帮助下,脱去鞋子,穿着袜子走到坐席前,直接盘腿坐了下去。 王右倒是不失礼数,待李忘忧落座后,才脱鞋入座,并且恭恭敬敬双膝跪地,屁-股压住自己的小腿和脚踝,腰板挺直。 “王家叔叔身体可安康?” “回郎君,我家主人一切安好。” 两人废话了半天,王府管家就是不提来意,这让李忘忧有些烦躁。 他又不能自己主动提出退婚这事,心中郁闷,加上依旧不习惯跪坐,身体不安的扭来扭去。 好在伺立在旁的佩兰有眼力,见自家郎君这模样,以为他是大病初愈,身体不适,连忙从一旁搬来凭几放在了李忘忧面前。 李忘忧将感激的目光投向小丫鬟,身体一歪将手臂搁在了凭几上。 佩兰自觉跪坐在李忘忧身后,轻轻帮他捶打按-摩腰身放松。 舒服!尼玛,封建社会果然很腐朽! 鄙视一下自己的堕落,李忘忧也放松了心情。 既然这个王右耐得住性子,那你就慢慢跪着,我看你能熬到什么时候。 (未完待续) 第006章 现代商业谈判技巧 打定了主意,李忘忧开始慢慢与王右磨牙。 扯淡了半天,显然王右也受不了,准备挑明自己来意。 “郎君,今日冒昧到访,其实有一事不知当提不当提。” 李忘忧眉头一挑:“但说无妨。” “不知郎君打算何时向我王家纳徵?” 纳尼?纳什么徵? 李忘忧茫然,干脆装模作样将目光投向老管家,自己还是继续脑海中记忆搜索。 王右的话一出,李衡那原本铁青的脸色就忽然猛地涨红了,他咬牙切齿冲着王右说道:“不劳王管家操心,两年后我李家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这亲事给办了。” 李忘忧更懵了,怎么王右一句话就刺激得李衡跟被撩拨了的蟋蟀一般? 不过等他在记忆中搜索出来王右这话的意思,也只能默默摇头苦笑,还是钱闹的啊! 李衡啊李衡,这府里没钱你说个啥狠话啊! 唐代成亲要有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六道手续。 纳采、问名、纳吉用现代话来说就是提亲、算八字、换婚贴,而纳徵、请期、亲迎就是送彩礼、算日子、接媳妇。 李忘忧那故去的便宜老爹,在家里出事之前与太原王氏定下这门亲事,双方已经纳采、问名、纳吉,就等着李忘忧年满十六岁后成亲了。 谁知道李家突然间轰动倒下,现在太原王家想悔婚,却又不愿意明说。 王右拿纳徵来说事,其实话里的意思就是你们李家还有钱娶媳妇吗? 要知道太原王家可是五姓七望之一,总不可能和平民老百姓结婚一般,随随便便弄点酱醋葱姜当礼物就算彩礼了? 要对应王家小姐的身份,这纳徵的彩礼不得准备个十几车,什么五色彩缎、大束锦帛、成堆铜钱、猪羊牲畜、米面粮油、野味猎物、点心水果、奶酪油盐……浩浩荡荡大队人马送去太原王家。 这些彩礼,把李衡卖了也置办不起。 李忘忧心里苦笑一下,别说王家的小姐如此“圆润”,她就是美若天仙,这个亲,自己也是结不起的。 李忘忧轻咳一声:“不知王管家有何指教?” “不敢,不过郎君你也知道,我家小娘子自幼娇生惯养,家里老祖宗又心疼她,舍不得那么早出嫁,想将她在家中多留些时日,所以……” 王右这话的意思就是我家小娘子可不是李家现在这破落模样能娶的。 李忘忧还没说话,老管家李衡就在一旁气的吹胡子瞪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家主人与王家商量好的亲事,岂能说变就变!你王家要是想悔婚,老头子我也不怕你王家势大,豁出去命不要,也要去县衙击鼓鸣冤,看看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 李衡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却让王右与李忘忧两人都尴尬了,小丫鬟佩兰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王右知道这事他们王家理亏,真要闹僵,说出去在世家间恐怕王家也要丢个大脸。 何况在大唐女方可没有资格提出退婚。 王家主动要求退婚,真要被李衡告到了衙门,其结果就是王家有人被仗六十,婚约依旧有效。 而且退婚也涉及李家的脸面和声誉,即便现在李家没落了,但也是李唐宗亲。 在老管家杜衡的眼里,这是李家最后的尊严,绝对不容许被太原王家如此羞辱。 “咳。”李忘忧轻咳一声,向李衡说道:“李衡,你且去倒两碗水来。” 不把这个倔强的老管家支走,退婚这事就没办法继续谈下去。 “郎君!我……”李衡年老但眼不花心不昏,哪里看不出李忘忧的想法。想再争辩两句,却被李忘忧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老管家又急又怒,最后没办法,一跺脚一甩衣袖出了堂屋。 见杜衡离开,李忘忧与王右两人都长出了口气,堂屋中原本陷入冰点的气氛开始慢慢回暖。 现代商业谈判技巧一:建立融洽的谈判气氛。 耳提面授,苏长卿临时教了李忘忧几招现代商业谈判技巧,他这是拿来活学活用。 李忘忧朝王右笑笑:“王管家所言也是人之常情,我非常理解,不过嘛……” 他故意拖长了音没有继续说下去,王右却眼睛一亮,连忙追问道:“郎君有话请讲,但有所求不敢辞。” 上道!李忘忧给王右在心中比了一个拇指。 之前在书房之中,苏长卿告诉他一个道理,现在是王家求着他,既然如此不从太原王家身上弄点好处,那可不行。 李忘忧轻咳一声,笑容满面看着王右:“不过我父亲大人才离世一年,我还需斩衰两年。所以这事并不着急,不如两年后再谈如何?” 现代商业谈判技巧二:曲线进攻。 他说的斩衰,就是守孝。父亲过世,守孝三年不得嫁娶。 李忘忧话虽如此说,王右却一眼看出他这是话里有话,并不是李衡那样不愿意退婚,只是在拿捏自己罢了。 “郎君,我家主人和家里老祖宗的意思你应该清楚,而且就贵府如今这般……”王右也着急了,他这次从太原来长安,主人可是再三叮嘱他,一定要将退婚书拿回去的。 “呵呵。”李忘忧笑而不答。 现代商业谈判技巧三:充分了解谈判对手。 王右看看他这态度,哪里还不明白,干脆一咬牙开口说道:“不如由我王家赠送郎君十万钱以振家业如何?郎君如今年方十六,大好年华,何必为了儿女情长所烦恼?” 对于太原王氏来说,出点钱倒是无所谓,主要还是别与倒霉蛋户县李家扯上关系才是要紧的。 你妹,早点说钱的事情不就好了,绕那么久的弯子,我的腿都麻了! 李忘忧挪动一下自己麻木的双腿,换了个姿势舒舒服服靠在凭几上,心中默默盘算。 十万钱,就是一百贯铜钱,等于后世四十万! 还世家门阀呢,小气啦,打发叫花子呢? 别看之前他和苏长卿说过当朝一品大员月俸才六千八百钱,但在长安城中平康坊找位红颜知己相陪,一晚上却是几贯铜钱的支出。 更何况与他现在背负的巨额债务比起来,十万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李忘忧没有答应,反而拿捏起来。 嘿嘿,这时候是王家求着自己,送上门来的土豪,岂有不宰的道理? (未完待续) 第007章 天生我材必有用 “王管家,我李家如今却是遭了难。不过家父自幼教导,不能见利忘义,更不能言而无信。所以家父安排的婚事,我又怎么能不尊从家父的教诲呢?” 商业谈判技巧四:让步式进攻。 李忘忧的话说的是义正言辞,不过王右却心中暗自鄙视。这李家小郎君胃口不小啊,什么不能见利忘义,不就暗示自己价码不够吗? “五十万钱!” “两百万钱。”李忘忧也是狮子大开口,直接翻五六倍还价。 “一百万,多了没有。” 看王右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李忘忧估计应该到他的底线了。 一百万就一百万,自己能归还一半的巨额债务,李忘忧知足了。 商业谈判技巧五:不能朝三暮四。 李忘忧见好就收,不管怎么说,自己的目的都达到了。既退了婚,又解决不少债务危机,他现在都想抱着苏长卿亲一口了! “哎,也是我与王家小娘子无缘啊,既然如此……”李忘忧话说一半,却不往下说了,看看王右又看看堂屋外的几名王家健仆。 尼玛,钱呢?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一百万钱,一千贯铜钱! 一贯铜钱的分量可一点都不轻。 大唐的开元通宝,用料讲究,做工细腻,一枚开元通宝重约5克,一千枚就是五千克。 也就是说一贯铜钱重五公斤。 一千贯铜钱重量重五千公斤,五吨! 李忘忧上下打量几遍面前的王右,也不觉得这货会是多啦a梦,能从身上掏出五吨的铜钱给自己。 这空口白牙说退婚可不行,万一回头自己答应了,而太原王氏不给钱,自己上哪讲理去? 王右作为太原王家的管家,这点眼力还是具备的,他被李忘忧打量得有些脸色发黑。 这户县李家好歹也算是门阀世家,虽然如今破落了,可这李家小郎君怎么如此市侩? 他不多言语,直接朝堂下的仆人招了招手。 立刻有一名健仆走上堂来,解下身后背负的行囊。将一个木匣子取出,摆在李忘忧面前的几案上。 仆人打开木匣的盖子,便垂手退了出去。 李忘忧却被眼前明晃晃的阿堵物晃了个眼花。 木匣中整整齐齐码放着几十锭金锭,甚是勾人魂魄。李忘忧这现代穿越小白领,哪里见过这么多黄金实物,眼睛差点没瞪凸出来。 大唐黄金一两兑换六贯铜钱,这些五两重的金锭,一共三十四枚。 “郎君,这里是一百七十两黄金,合一百多万钱,不知可满意?” 难怪王右咬死一百万贯,原来太原王氏早就打算用这些黄金来“买”退婚书,这是早有准备啊。 李忘忧也不矫情,直接唤小丫鬟佩兰去书房拿纸笔伺候。 用自己根本不想结的亲事,换回一百七十两黄金,这买卖划算。 李忘忧高兴了,一旁的小丫鬟佩兰却是满脸恼怒。 她不敢朝自家郎君发脾气,只能恶狠狠地瞪了王右一眼,蹬蹬噔地跑出了堂屋。 李忘忧也不恼她,心情大好,与王右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等佩兰取纸笔回来。 不过小丫鬟没等回来,却把李衡给等来了。 老管家一上堂来,就把李忘忧与王右两人吓了一跳,这是要闹哪样? 却见老管家脱去了自己上身衣物,大冷天坦胸赤膊,露出干瘦的身体。 双手却捧着一把明晃晃形似匕首的障刀,上到堂前,直接跪在了堂屋之中。 李忘忧一见李衡这模样,哪里还不明白这老头的意思,这是打算玩死谏啊! 至于吗?不就是退婚吗? 又不是李衡你成亲,要不要这样夸张? “郎君,老奴有负老主人之托,实在无颜再苟活于世。今日既然郎君要同意太原王氏悔婚,那就让老奴去地下给老主人作陪便是了。” 李衡的话让李忘忧无语,这老头和自己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为了让自己娶那王家胖丫头,连以死相逼这一招都用出来了,至于吗? 李忘忧眼珠子转了几下,决定继续忽悠。 商业谈判技巧六:树立远大目标,实施价值型谈判。 他起身走到老管家身边,伸手将老管家给搀扶了起来,酝酿了一下感情:“李衡,我懂你的心意,不过我身为户县李家长子,又岂能只靠父辈余荫庇护? 即便让王家将小娘子嫁来我李家,这就面上有光了?难道我李忘忧堂堂七尺男儿,需要靠一妇人撑起自己的颜面? 我李忘忧难道就不能白手起家,重新振作家门?难道就不能着紫袍挂金鱼上朝为官? 今天这婚,我李忘忧退了! 李衡,你且看罢,不出十年,我必要让这太原王氏后悔今天的决定! 我,李忘忧,对天发誓! 绝不堕了李家荣光!让老祖宗们在地下为我蒙羞!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李衡,你还有勇气陪你家郎君拼一次吗?” 李忘忧这番话听得老管家李衡刚刚站直的身体又跪了下去,结结实实给李忘忧磕了几个头。 “郎君,是老奴错了!老奴明白了,今天这婚,我们李家退了!” 李衡心中无比激动,虽有些诧异,觉得自家郎君似乎变了很多,但也并没有多想。 这老头即便脑洞再大,也不可能想到李忘忧其实已经换了个灵魂。 李忘忧哈哈大笑,再次扶起老管家。 一旁的王右听完李忘忧的话,脸色有些发白,嘴里反复念叨着那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李忘忧随口抄袭的李白诗词,便将王右给震住了。 看着面前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王右忽然心中一阵悸动。 王家,也许今后真的会后悔今日退婚之举动…… 不过太原王氏家主做出的决定,他一个管家也没有发言的资格,只能默默退到一旁。 李衡激动了半天,终于想起去找纸笔。 他也不呼唤其他奴婢,自己穿上衣服,提着障刀腿脚轻快,一溜烟跑去拿纸笔了。 “呵呵,王管家,见笑了。” “哪里哪里,今日是我王家得罪了。”王右拱手道,现在他不敢再小觑这个刚才还很油滑市侩的少年。 户县李家,出麒麟子了。 李衡与小丫鬟佩兰取来纸笔,研得磨汁,李忘忧正打算提笔写下退婚书时,堂屋外却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几位耄耋老者吹胡子瞪眼,不顾李家奴婢阻挠,径直冲上堂来:“孽障!你敢退婚,我李家从此就没你这个不肖弟子!” (未完待续) 第008章 硁硁然小人哉 伺立在旁的李衡,一见到这几位老者,不由脸色猛地一变。 李忘忧也是一脸苦涩,无奈上前恭敬行揖礼,问候道:“忘忧见过族长,见过几位阿公。” 几位耄耋老者,正是户县李氏宗族的老族长与几位族老。 户县李氏宗族,大唐宗亲旁支,李忘忧家正是户县李氏宗族中的一支。 在大唐,宗族对家族中族人影响之大,是现代人很难以理解的。 以族长权力为核心,以家谱、族规、祠堂、族田为手段而建立起严密的宗族。即便李忘忧那死鬼父亲李周,曾经监管户县,风光显赫,也必须服从宗族族长与族老的意志。 所谓家有家规,族有族规,便是如此。 并且李周还得送出不菲的家产用以宗族共产,名曰“同财”、“共财”、“众财”、“众业”、“众分田业”等等,用以供养族中众人。 可以说,李忘忧现在背负的那两百万钱的巨额债务,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李周被宗族索要,家中又无积蓄,只能从公廨中借钱交给宗族作为族产。 自从传出太原王氏有退婚打算,反对最激烈的就是这几位宗族族老。 与李衡这忠仆不同,户县李氏宗族的族老们考虑的仅仅是家族的颜面与利益。 李忘忧娶的是谁,他们并不关心。 哪怕他娶回来太原王氏的一头猪,他们也不介意,前提是不能坠了户县李氏的颜面。 家族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 李忘忧的作揖问候,得到的却是冰冷的训斥:“孽障,跪下!” 跪下? 李忘忧有些傻眼,尼玛,上辈子还没跪过一次,这才穿越过来就要给人下跪? 犹豫了片刻,李忘忧决定忍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一掀衣袍,慢慢跪了下去。 “李家小郎,你眼中还有我们几位阿公?是不是我们今天不来,你就要写退婚书了?”老族长径直走到了堂屋主位上坐下,几位族老也纷纷落座,才开口问道。 “我……”李忘忧哑然,心中暗骂,不要脸的老东西,又不是你们成亲,你们激动个屁啊! “李家小郎,我告诉你,除非今天我死了,否则这事还轮不到你一个毛头小子做主!”头发花白的老族长用手中的拐杖杵得地板啪啪作响。 “族长说的是,就算李周在,这事也轮不到他做主,更不用说这毛头小子了。”几位族老也纷纷附和。 “这事还得族长拿主意。” 老族长笑着捋着胡子,朝一旁坐立不安的王右客客气气问道:“这位便是太原王氏来人?” “见过李公,某是太原王氏管家王右。”王右无奈站起施以揖礼。 “王管家远来辛苦了,老夫是户县李氏族长,这婚事你与老朽谈便是。”老族长笑呵呵的说道,又朝一旁的小丫头佩兰招招手:“过来,给老夫捶腿,没眼力见的东西。” 佩兰不敢忤逆,委委屈屈的跪坐于老族长身旁,帮他轻轻捶腿。 见这老东西如此不客气,将自己家完全当成他的府邸,李忘忧忍不住眉头一挑,不过还是忍了,没有说话。 老族长的话却让王右心中无比腻味,自己已经与李家小郎君谈好了,这几位横插一脚看来是要有变故啊。 “李公言重了,这婚事某方才与李家小郎君已经谈妥了,你看……” “他一介小辈,哪里懂这些事情,这家还得我帮他做主拿主意。王管家,这婚事我李家绝对不会退的,烦劳王管家就此回复你家家主。”老族长毫不客气打断道。 “这……”面对户县李氏的族长与族老,王右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跪在堂屋中央的李忘忧。 李忘忧无奈,只能出言:“老族长,几位阿公,此事忘忧之前已经与王管家谈妥了,人不可言而无信啊。” “放肆!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你给我好好跪那里。”老族长一拍几案,怒斥道。 李忘忧被气得差点暴走,还有没有人权了?自己婚事居然自己没有发言权,万恶的封建社会! 他脾气也上来了,这几位族老完全把自己当成一盘菜,想怎么揉捏怎么揉捏。 李忘忧脖子一梗,扬声道:“回禀族长,我家大人在世的时候时常教育小子,言而有信。子曰: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抑亦可以为次矣。既然我已经答应王管家了,怎能出尔反尔?” 他口中的大人,指得就是自己父亲李周。 啪的一声,老族长直接将席前的几案给掀翻了:“我户县李氏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孽障!李氏的颜面都被你们李家父子俩丢尽了!” “和你那死去的父亲一样,就知道给李氏抹黑,没出息的东西!” “没错,李周也是个混蛋,好好的忤逆主上,无端端丢了差事,让我们户县李氏一族跟着蒙羞!”几位族老也纷纷开口,将矛头对准了李忘忧的父亲李周。 原本还保持恭敬态度的李忘忧,被几位族老倚老卖老的话语给气得身体战栗。 虽然李周他甚至没有见过,但毕竟是他现在身体的父亲,这样被几个族老羞辱情何以堪! 连跪坐在一旁帮老族长捶腿的小丫鬟佩兰也忍不住出声道:“回族长,我家老主人是好人,他……” 小丫鬟的话音未落,却见老族长直接扬手一巴掌挥出,“啪”的一声,将小丫鬟打得直接倒向了一旁。 “没教养的贱婢,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这李周管教儿子管教不好,连自己家里的婢女也如此没规矩。”一旁的族老也摇头讥讽道。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奴婢,这要是在我家早就拖出去打死喂狗了。” 李忘忧再也忍不住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佩兰身旁,仔细端详小丫头受伤没有。 却见小丫鬟粉嫩的小脸上一道乌青的掌印,瞬间小脸就肿胀了起来,嘴角也被打破,一丝鲜红的鲜血从嘴角溢出。 佩兰见李忘忧过来,不敢叫疼反而赶紧跪下,将头埋的低低的:“郎君,奴婢错了。” “傻丫头,你没错,错的是他们。”李忘忧用衣袖擦去佩兰嘴角的鲜血,回身站起来怒吼道:“够了!某的婚事不劳几位阿公操心,请回!李衡,送客!” (未完待续) 第009章 无耻之尤 李衡听见李忘忧的话,没有敢动弹,只当自家郎君说的是气话。 正唾沫星子飞溅,骂得畅快的几位族老,被李忘忧猛地一吼,都愕然愣住,宗族之中还没有晚辈后生敢这样对他们如此说话。 一位族老气的浑身发抖,面色涨得通红:“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 “族规处置!必须族规处置!”被李忘忧这么一吼,几位族老都暴怒了。 “你们几个老不羞的,好意思说族规?你们告诉我,我家大人供给族中的钱都哪里去了?”既然已经撕破脸皮,李忘忧也顾不上太原王氏的王右还在场,直接逼问道。 “自然是在公产之中。”老族长脖子一梗回答道。 “呸,好一个在公产之中,那你们个个家中仆役成群,锦衣罗缎,这钱哪来的?”李忘忧忍不住一口啐出。 “族中公产如何分配安排,还轮不到你管!”有族老立刻跳出来回答道。 “我家大人发家前,户县李氏不过定周村一介小族。族产土地不过几十亩,你们谁又为族产贡献了?我家大人蒙太上皇器重,多有赏赐,最后不都被你们强行勒索充为族产了?” “你……” “你什么你?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我家大人甚至在你们无度的索取下,被迫去借公廨钱,交给宗族充为族产!你们凭什么辱骂我家大人?” “竖子尔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李家现在欠公廨钱两百万,宗族可愿出钱替我归还?几位阿公要是出钱归还,某马上磕头认错,认打认罚!”李忘忧步步紧逼,质问道。 “胡闹!族产为我李氏全族共有,怎能拿族产为你家还债?”一听李忘忧说要宗族出钱还债,几位族老立刻头摇得拨浪鼓一般,要他们出钱,不如要了他们老命。 李忘忧被这几位无耻族老的话给气笑了。 感情这户县李氏宗族只要自家的付出,却一点回报也没有,逼着李周借钱充为族产,但欠债却要他李忘忧自己还。 无耻之尤! 更离谱的是借口李氏颜面,甚至要干涉自己的婚姻,这让李忘忧更加无法容忍。 老族长轻咳一声,放缓了语气:“李家小郎,只要你不与王氏退婚,刚才的话我们就当没听见了。” 他根本不提什么钱的事情,李忘忧欠公廨多少钱,与他何干?他只需要李忘忧乖乖娶了太原王氏之女,给他们户县李氏面上争光就行了。 “呵呵,几位阿公那么看重与太原王氏的联姻,不如让你们家中的子嗣去提亲迎娶如何?”李忘忧不为所动,冷笑着反问道。 老族长与几位族长心中暗骂,太原王氏是他们子嗣能娶到的吗? 大唐的世家豪门都以迎娶五姓女为荣,不是当初李周受李渊器重,太原王氏又如何会主动提出联姻? 户县李氏说是李唐宗室,却不过远亲旁支罢了,哪里够资格迎娶五姓女? 除了享受不服徭役,其他并无特权,更没有什么权势财富。这也是他们不停压榨李周的原因,谁成想李周居然会得罪当今主上,丢了差事。 家族中没人在朝中为官,迎娶五姓女就成了宗族保留颜面的最后稻草,这群族老寄希望借此能够维持世家的脸面。 “李家小郎,你真要如此冥顽不化?”老族长恼羞成怒。 “这是你们逼某的!”李忘忧丝毫不退让,他现在对宗族这几些族老腻味透了。 完全就是趴在他李家身上贪得无厌吸血的水蛭,自己那死鬼老爹被他们吸了一辈子,现在还想继续利用自己来达到他们的目的。 再看看一旁沉默不语的小丫鬟佩兰,李忘忧更觉心痛。 穿越来这几天,他都把这个悉心照顾自己的小丫头当成妹妹了,居然被这个该死的老家伙打成这样! 叔叔可以忍,婶婶也不能忍! “好,好,既然如此,那你就休怪我不念情分,我要将你从我户县李氏宗族族谱除名!”老族长色厉内荏的喊道。 他这话一出,包括王右在内,一干人等都面露震惊之色。 李衡更是慌乱,一下跪倒在地:“族长,我家郎君不是那意思,这使不得啊!” “李衡,你起来,跪他作甚?除名就除名,多大的事?”李忘忧倒是满不在乎,伸手要拉老管家起身。 身为现代人,李忘忧对于宗族什么的并无感情,也无归属感,想用宗族让他乖乖就范,那绝无可能。 但在唐人眼中,祖宗家法大于一切。 失去宗族庇护,被从宗族族谱除名,那就是天崩地裂的灾难。 通常说来,只有处罚族中的害群之马或者罪大恶极的族人,才会经过族长与族老开会,将那人从族中除名。 老族长一句要将李忘忧开除族谱,便让李衡乱了方寸,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如今这等地步。 小丫鬟佩兰也再次跪了下去,哭诉道:“族长老爷,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不懂规矩乱说话,你不要怪罪我家郎君啊。” “佩兰,你起来,你们这都做什么?”李忘忧急了,李衡和佩兰的态度让他心中十分不舒服。 在他看来,离开这群吸血鬼,自己能过的更好,但在李衡和佩兰眼中,那仿佛就是天塌了。 “郎君,求你了,少说两句,和族长好好说说,千万不能离开宗族啊!”李衡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 “李衡,起来!”李忘忧也怒了,大声喊道:“你要还认我是你家郎君,你就给我起来!他们想干嘛随便他们,今天我把话撂这里,这婚,我李忘忧退定了!” “好,好,既然李家小郎不念宗族情分,那老朽也无话可说。明日我便召开宗族大会,革除你的宗族身份!你不要后悔!”老族长口气冰冷的说道。 “随便你。” “哼,我们走!”老族长站起身来,招呼众人就准备离开,却被一位族老叫住了。 那名族老目光贪婪的望着王右面前几案上木匣中的金锭,开口说道:“族长,李周是我族中出钱出粮供养出来的。既然以后他们家与族中再无瓜葛,这么多年的族中供养,是不是应该先归还宗族?” 此话一出,李忘忧与李衡俱是脸上一变。 (未完待续) 第010章 宗族除名 李忘忧不清楚自己的死鬼老爹年轻时得到了族中多少供养和照顾,但当年户县李氏不过蜗居在定周村的一个小小宗族罢了。 这样的小宗族能给李周提供多少帮助? 而自从李唐建立,李周被李渊信赖委以重任,这户县李氏便从定周村搬到了户县县城,成为户县有名的世家大族。 族产也从当年那几十亩贫瘠的土地变成了千亩良田,这都是趴在李周身上吸血得来的。 要知道,户县可是在关中道!大唐最精华的区域。 大唐初立,隋末大乱之后农业受到严重的破坏,为了休养生息,大唐实行均田制。 即国家分配土地,十八岁以上的中男和丁男,每人受口分田八十亩,永业田二十亩,妇女、部曲、奴婢都不受田,其中,永业田是不允许买卖的。 户县所处的关中道,人口众多,并没有那么多土地用以授田,实际上大部分民户的授田仅仅只有二十亩。 户县李氏,能够被授田的人口不过数十人,分配给他们的田地又属于私田,并非族中公产。 目前户县的良田价格已经达到了两贯一亩的高价,千亩良田的价格就是二百万钱左右,这些钱除了问李周索要,还能是哪里来的? 而这些族老,逼得李周去借公廨钱,欠下一屁-股高利贷还不满足,居然打起了李家最后一点家产的主意。 这让李忘忧与李衡出离愤怒,连一旁的王右都觉得这户县李氏的族老吃相实在是太难看了。 李忘忧被族老不要脸的话气笑了,语带嘲讽的问道:“那依阿公的意思,需要我李家拿出多少东西归还宗族?” “李周深受我李氏恩惠,他若不姓李,不是宗亲身份,太上皇凭什么让他监管户县?这是我李氏的门荫!既然你家与我户县李氏今后再无瓜葛,这些不都应该归还宗族吗?” 这位族老恬不知耻的话反而得到其他族老和老族长的点头赞同。 “言之有理,李周能有今天,全赖宗族身份,归还宗族也是人之常情。” “不错,此话有理,这些因为我李氏宗族得来的必须归还宗族!” “李周的永业田和这宅子、奴婢都必须还给宗族!” 李忘忧的脸色愈发铁青,人不要脸果然天下无敌! 老族长轻咳一声:“好了,李周毕竟已经死了。看在李家小郎还年幼的份上,这间宅子就算了。不过李周的那百亩永业田确实应该还给宗族,至于那些奴婢嘛,宗族吃点亏,就用这些黄金抵了。” 李家的百亩永业田都是李周做官时授予的,这些永业田是可以买卖和转让的。 其实要将李忘忧开除宗族,是这户县李氏族长与族老早已商量过的决议。 原因有二,一则担心户县李氏宗族受李周牵累,被李二牵怒;二来就是怕李家的两百万巨额欠款还不上,最后赖上宗族帮他还债。 如果李忘忧与太原王氏的亲事不变,那他们倒是愿意静观其变。 毕竟太原王氏在大唐影响力之大,谁也不知道成亲后李忘忧会不会得到太原王氏帮助,从而咸鱼翻身。 现在李忘忧咬死了要与太原王氏退婚,户县李氏宗族一干族老自然不会让李忘忧继续留在宗族之内,以免惹祸上身。 李衡被一干族老的话给气得浑身发抖,这是要将他们李家最后的希望都给掠夺走。 无田无钱,身背巨额债务,就留下一座空宅子和一群奴婢给李忘忧,好歹毒的宗族族老! 李忘忧双手紧紧攥紧拳头,用力之猛,指甲都嵌入了皮肤之中。 “可是我将田地和这黄金奉上,以后我等再无瓜葛?”他深吸一口气,铁青着脸冷声道。 “郎君,这使不得啊!”李衡一听这话便急得跳脚,想要阻拦李忘忧。 李忘忧朝他摆了摆手,再次问道:“可是从今往后,我李家与户县李氏宗族再无瓜葛?” 他的话让几位族老有些面面相觑,弄不明白李忘忧的意思,倒是老族长眼睛一亮:“不错,只要你将良田和黄金归还宗族,从此宗族与你李家再无干系。” “口说无凭,立下文书!”李忘忧一指身旁几案上的笔墨说道。 李忘忧已经对这户县李氏宗族彻底绝望了,既然如此,他不介意用这些田地和黄金给自己买一个自由之身。 作为一个现代穿越人士,李忘忧还没有将眼前这百亩良田和一百多两黄金放在心上。 即便一无所有,李忘忧也有信心在这大唐赤手空拳打造属于自己的“世家”。 老族长与几位族老对视一眼,没有犹豫,伸手招来仆从,命他去祠堂取族谱,然后自己坐到几案前提笔便写。 很快,户县李氏与李忘忧家断绝关系的文书写完,老族长用上印便丢给了李忘忧。 去祠堂取族谱的仆役也赶了回来,老族长接过族谱,当着李忘忧的面,划去了李周与他的名字,并在下方写上一行小字备注。 “不肖男李周,不尊圣人,忤逆宗室,另有不肖男李周之子李忘忧,背祖忘宗,不敬先祖,不尊长幼,着革除祖籍,永不与祭,谨此。” 户县李氏正式除去李忘忧与他父亲李周的族谱,开除宗族! “李家小郎,明日去县衙办理田地转让契约文书,你好自为之。”老族长让仆役抱起几案上的黄金,招呼一干族老离去。 李忘忧将老族长写的断绝关系文书递给李衡,吩咐他收好,转身冲王右一笑:“让王管家见笑了,退婚文书我这便写于你。” 走到几案前,龙飞凤舞写下退婚文书,吹干墨迹,用上印鉴便交于王右。 与太原王氏的亲事也就此正式完结。 王右拿到文书,心中感慨一下李家今日之变故,也不多做停留,告辞离去,返回太原王家复命去了。 诺大的堂屋之中,只剩下李忘忧与李衡、小丫头佩兰,一阵凉风吹过,卷起前院数片落叶,更显萧条。 “郎君,你……”老管家李衡还想说些什么,今日变故已经让他有些六神无主。 “好了,李衡,有什么话明日再说。”李忘忧吐出心中一口浊气,却觉得有了几分轻快,那原本似有似无束缚自己的枷锁终于消失了,让他倍感舒心。 “佩兰,让厨房送饭到书房来,有酒也送些过来!今天高兴,哈哈。”李忘忧说着向内房走去,身形说不出的洒脱…… (未完待续) 第011章 主簿夜访 夜色渐暗,小丫鬟佩兰掌灯进书房,吃食送来,摆在几案之上。 饭菜送来后,李忘忧打发满腹委屈的小丫鬟佩兰离去,没办法,他与苏长卿说的话可不适合有人一旁旁听。 “来,吃饭吃饭,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李忘忧招呼道。 苏长卿好奇的望向摆在案上的几碟食物,略微有些诧异:“就吃这些?” 几案上摆着盘醋渍芹菜、一盘胡饼,两碗馎饦,也就是面片汤,另外就是李忘忧专门要求的一壶酒,便没有其他的了,实在是过于简陋。 李忘忧不以为意,自顾自盘腿坐下,拿过一个胡饼掰开塞进口中,含糊的说道:“不然呢?你还想吃什么?别忘了我现在是穷鬼!欠着一屁-股债呢。” 他边吃边将之前发生的事情悉数讲给苏长卿听,末了总结道:“现在我是真穷了,呵呵,除了这宅子可什么都没有了。” 苏长卿倒是不以为意,反而轻笑道:“我倒觉得你做了个聪明的决定,用百亩田地和些许黄金就和那吸血鬼一样的宗族画清了界限。依我看来,以后这个户县李氏恐怕会哭着求你归宗?” “嘿嘿,那我可不会答应他们,跪下磕头也不行。”李忘忧笑道,这世界上果然只有苏长卿懂自己。 李衡他们担心的事情,在李忘忧看来,根本不足为惧。凭他与苏长卿领先这个世界上千年的知识,摆脱那个腐朽贪婪的宗族后,反而可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李忘忧拿起酒壶,给苏长卿倒上碗酒:“苏长卿,来,祝我们今后在这大唐生活愉快!” 苏长卿巧笑嫣兮,端起酒碗,与他轻轻一碰,两人仰头饮下,旋即,苏长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李忘忧更是反应激烈,噗的一口就将刚刚喝进去的酒给吐了出来。 “我的天,这酒是过期了吗?怎么是酸的?”李忘忧将手中酒碗凑到油灯下仔细打量。 酒碗里的液体,呈浅绿色,不但浑浊不清,而且上面还浮着一层细白的象蚂蚁似的漂浮物。闻闻味道,略有酒味,更多是一种酸味。 他忍不住一拍脑门,朝苏长卿苦笑道:“我忘了,这大唐的酿酒技术还没发展起来,更没有蒸馏提纯技术,难怪那么难喝,早知道我自己酿酒算了。” 苏长卿闻言倒是美眸眨了两下,问道:“你会酿酒?” “你忘了?我老家农村的,农村的孩子什么都会点。我三叔家里就开酿酒坊,专门酿造高粱酒,我虽然不精通,但是大致是清楚的。”李忘忧笑着答道。 “李忘忧,这似乎是个不错的生财之道,据我所知,唐人应该很喜欢饮酒?” “那是肯定的,不然李白怎么号称斗酒诗百篇呢。你说的没错,我们可以酿酒卖,肯定赚钱。”李忘忧惊喜说道:“果然还是你聪明,一眼就看到发财的机会了,哈哈。” 琢磨办酿酒作坊,越想越觉得这是一条很不错的发财之路,李忘忧忍住哈哈大笑:“以后我李忘忧就当这大唐的一代酒神!” 苏长卿笑着白他一眼,也不多说,继续吃饭。 “可惜啊,现在是大唐,土豆、玉米、辣椒、西红柿什么的统统还没传入华夏。关键来来回回就是烤、煮和蒸三种做法,这几天确实吃得我都反胃。”李忘忧边吃饭边吐槽大唐的伙食问题,实在是不能忍啊! 铁质炊具其实在大唐已经开始普及了,不过大唐并没有炒菜的习惯。 “回头我给你做点好吃的。”苏长卿夹起一块醋渍芹菜,细细的咀嚼起来。 “你还会做菜?”李忘忧惊奇道,自己的美女上司作为现代“白骨精”,居然还会下厨房,还真是少见。 苏长卿柳眉一挑:“怎么?我就那么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吗?” “嘿嘿,哪里哪里,我不是那个意思。”李忘忧讪笑道。 “哼!”苏长卿也不理他,继续吃着晚饭。 摇曳的烛光下,细嚼慢咽吃着晚餐,耳中听着李忘忧在一旁絮絮叨叨大唐的种种,苏长卿心中慢慢平静,甚至感到一丝温暖。 穿越到这完全陌生的大唐半天时间,苏长卿心中忐忑。也幸好有李忘忧的存在,才让她不会感觉到过分恐慌与无助。 一顿晚饭,就在李忘忧的絮叨中吃完,两人间的关系却又进了一步。 连互相的称呼,都不知什么时候从“李忘忧”变成了“忘忧”,“苏长卿”变成了“长卿”…… “忘忧,我想去下洗手间。”苏长卿脸色微红,轻声道。 “呃,我让佩兰领你去。”李忘忧愕然一下,又站起来走到摆放纸墨笔砚的案几旁,拿起一张用过的宣纸递了过去。 “干嘛?”苏长卿不解。 李忘忧坏笑一下解释道:“大唐的厕所呢,有一种神奇的东西叫厕筹,嗯,就是一种小木棍或者竹片。它的用途呢,我想你应该猜的到,所以……” 苏长卿楞了一下,猛地变得满脸通红,一把抓过李忘忧手里的宣纸,提着裙子面红耳赤的跑了出去。 留下李忘忧在书房之中再次大笑起来,能见到美女上司吃瘪,是他难得的恶趣味。 这大唐与现代不同之处还多着呢,美女上司,你慢慢适应! 不过,李忘忧的好心情仅仅持续了一顿晚饭时间。 李衡轻轻敲响了书房房门:“郎君,有客来访。” 李忘忧不解,走出书房问道:“这么晚还有客人来访?谁啊?” 李衡回道:“县衙的刘主簿。” 县衙的主簿刘潇? 李忘忧的记忆中倒是知道此人,此人与李周生前交好。在李周被李二免职后,其他人避恐不及,只有刘潇还经常与李家来往,算是正人君子。 不过都已掌灯时分,怎么刘潇忽然来访?难道与自己被宗族除名有关? 李忘忧不敢耽搁,让李衡前面提着灯笼带路,快步紧走去了前院堂屋。 堂屋中坐着位面白长须的中年人,正是户县县衙主簿刘潇。 李忘忧上前施以揖礼:“见过刘主簿,忘忧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刘潇面容严肃,示意他坐下说话:“小郎,你今天惹出大祸了!” (未完待续) 第012章 这债老子背了 刘潇的话让李忘忧微微一愣,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见李忘忧一脸不解,刘潇耐着性子解释道:“今日你可是与李氏宗族闹翻了?他们将你家开除族谱了?” “是有此事。”李忘忧老老实实回答道。 “哎,小郎,你糊涂啊!”刘潇怒瞪他:“你怎么能同意他们革除你家的族谱?” “刘主簿,并不是我想离开宗族,实在是他们太过分了!肆意羞辱我家大人,我为人子女,又如何能坐视不理?”李忘忧并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郎,你可知道你被开除宗族后,可就不算皇室宗亲了?”刘潇摇头叹气道。 “这……有何不妥吗?”李忘忧不解,对于这个李唐宗亲的名义,他并不看重。 “糊涂啊!不是皇室宗亲,你就需要服徭役知道吗?” 刘潇的话让李忘忧立刻楞住了,服徭役? 这事他从来没有想过,略思索便恍然大悟,尼玛,还真是如此! 初唐的赋税是租庸调,是在均田制基础上实行的田租、身庸、户调三者合一的赋役制度。 每丁每年向国家输粟2石,为租;输绢2丈、绵3两,为调;服役20日,称正役,不役者每日纳绢3尺,为庸 。 李忘忧原本因为宗亲身份,是不用服徭役的,但他被宗族除名后,便沦为普通民户,需要服徭役了。 如果不服役,那就需要纳绢冲抵。 不等李忘忧消化完这个坏消息,刘潇又接着说道:“还有你家大人借的公廨钱,原本看在皇室宗亲的份上,加上你家中还有良田百亩为质,所以杨明府并未着急催你还钱。不过得知你被宗族除名,那百亩良田也将转给李氏宗族后,杨明府下令,明日差役来你家收讨欠款,要了清欠债。” 刘潇口中的杨明府,就是户县的县令杨纂,明府是大唐对县令的尊称。 “明天便要我还钱?府里哪有钱还?”李忘忧撇撇嘴。 自己现在一穷二白,李衡说府里余钱不过七八贯,连府里奴婢的伙食费都快不够了。叫自己还钱,这不是做梦吗? “小郎可是忘了府里的奴婢?” “奴婢?”李忘忧愕然,接着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刘主簿,杨明府的意思是要将我李家的奴婢拿去抵债?” 李府现尚有奴婢二十三人,奴婢是私家资财,其实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大唐奴婢不立户籍,没有人身自由和任何权利,被视为畜产和资财,法定地位远远低于农民,并且奴婢的身份会世代传承。 大唐的奴婢都是可以随意买卖的,绝色女婢几十万甚至上百万钱都有可能,年老多病的两三贯钱就能买到。 李府的这些奴婢平均下来大概每人能值四五万钱,府里的奴婢差不多能抵百万左右的债务。 所以得知李忘忧被宗族除名后,杨明府着急上火,明天就准备让差役上门,要强行带走李府的奴婢重新发卖以抵欠债。 李忘忧这才反应过来,如果如此,包括老管家李衡,小丫鬟佩兰在内,都将被县衙带走,重新发卖。 他猛地又惊出一身冷汗。 之前还想当然的让李衡去给苏长卿办入籍公验,要不是今天事多,苏长卿恐怕也变成李府侍女,将被一并发卖。 李忘忧一时间脑袋中乱成一团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胡乱谢过连夜过来告知他这事的刘潇,匆匆返回内房。 内房书房中,苏长卿正在昏暗的油灯下看着书架上的书册,见李忘忧失魂落魄般的走进来,连忙问他出了什么事。 李忘忧颓然坐下,将刚才县衙主簿来访的事情和盘托出。 “长卿,我现在该怎么办?”李忘忧实在无法想象小丫鬟佩兰被人带走,重新被发卖的场景。 万一遇上一个猪狗不如的主人,恐怕小丫头今生会生不如死啊!在大唐,奴婢可是没有丝毫人权的。 这样可爱的小女孩,自己又怎么能亲手将她推入火坑之中? 李忘忧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杨白劳,有种要拿喜儿去抵债的悲痛心情。 还有府里的其他奴婢,李忘忧打心底对将人作为商品这事感到厌恶和抵触,哪怕需要还钱,他也没想过要将这些奴婢拿去抵债。 李忘忧不是道德卫士,他也会心安理得享用奴婢的服侍,甚至刚穿越时还yy过买绝色波斯女奴回家给自己暖床。 但他又很矛盾,亲手将这些可怜的人当商品卖掉,李忘忧做不出来,更不用说拿去抵债。 “这……”李忘忧现在面临的困境,苏长卿也茫然了。她即便聪明,精通商业运作,可也不是神仙,变不出钱来,更不知道如何在大唐面对如今这处境。 两人沉默无语,书房之中,安静地能听到油灯不时爆出灯花发出啪啪轻响声。 良久,李忘忧猛地一拍几案:“这债老子一个人背了,府里的奴婢我一个也不给!今天晚上我连夜就将他们统统放良!” 放良,也就是放免。 大唐允许放还私属奴婢为良。奴婢的家主给手书后,便可以除去附籍,将奴婢放免为良人。 李周死后,现在李忘忧就是李府的家主。只要他写下放免文书,这些原本李府的奴婢就能脱离奴籍,重新成为良人。 “忘忧,你可想好了?你将奴婢放良容易,可明日县衙来人拿不到这些奴婢,你可就麻烦了。”苏长卿盯着李忘忧的眼睛问道。 “长卿,我想好了。这债,我李忘忧自己背!”李忘忧斩金截铁的说道,却让苏长卿看痴了。 “只要你决定了,我就支持你。”苏长卿美眸中闪过一道异彩,这一刻她才发现李忘忧如此有男人担当。 李忘忧点点头,重新坐回几案前,开始提笔书写放免文书。苏长卿一旁帮他研磨,却不时抬眼偷望这个认真书写的少年。 油灯摇曳的灯光下,李忘忧的侧脸如雕刻般具有美感,让苏长卿脸色微红。 屋外,更夫打更的梆梆声传来,夜已深,人未眠…… (未完待续) 第013章 放免奴婢 第二日天不亮,李忘忧双眼通红走出书房,让李衡去召集全府上下二十三名奴婢。 李衡不知出了何事,依照主人吩咐,将府里上下的奴婢都叫到了内院之中。 等人都到齐后,李忘忧手拿一叠纸张走了出来。 “见过郎君。”府中奴婢纷纷向李忘忧见礼。 “今日召集你们来,是有一事需要告知。我家大人因欠下县衙两百万公廨钱,今日县衙就要来府里,欲将尔等带走,冲抵欠账。” 李忘忧这话刚刚说完,下面的奴婢中就发出一阵惊呼。 李府虽然如今败落,不过不管是老主人还是李忘忧,对他们其实还是不错,至少没有动辄打骂,这些奴婢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老主人欠账而被县衙发卖。 如今听李忘忧说出此事,这些奴婢都慌了。有立刻下跪苦苦哀求的,有失声痛哭的,也有茫然不知所措的。 庭院之中,一时变得乱哄哄起来。 “好了,都安静!”李忘忧深吸口气,用力喊了声才让院落中的奴婢们重新安静了下来,不过还是能听到人群之中传出哭泣之声。 “我李忘忧身为李家如今家主,岂能让尔等卖身替我李家还债?我决定了,今日就将尔等全部放良,这是昨夜我写好的放免文书,你们拿着这文书去官府办理入籍手续!” 李忘忧这番话说完,刚才还哭哭戚戚的人群猛地安静了下来,奴婢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左右互相对视,想从对方那里确认自己刚才没有听错。 “郎君,这,这使不得啊!”老管家李衡跌跌撞撞冲了出来,跪倒在地哭诉道:“郎君好意我们心领了,可郎君将我等全部放良,今日县衙来人,郎君如何交代?” “我自有主张,你不用管了。” “郎君,你要赶老奴走,老奴就一头撞死在这台阶之上!”李衡砰砰磕着头,一头花白的头发也乱了,散落在肩头。 “李衡,起来!”李忘忧一把拉住老管家,用力要将他拉起来。 “不,郎君,老奴生是李家人,死是李家鬼!今日你不收回之前所言,老奴就不起来。”李衡说完,又扭头冲下方的奴婢们喊道:“你们说句话啊,劝劝郎君!” 不过除了小丫鬟佩兰从人群中跑出,跪倒在李忘忧面前,其他的奴婢却忽然全都沉默了。 放免为良…… 这是他们做梦都想的事情。 没有人愿意自己永远是奴婢,更不愿意自己的子孙后代也都是奴籍。 现在李忘忧居然主动提出要放免他们,这些奴婢又如何会不动心? 见奴婢们都沉默不语,老管家勃然大怒:“你,你们的良心给狗吃了?老主人与郎君可有虐待你们?你们……” 他还想继续咒骂,却被李忘忧拦住了:“李衡,好了,别说了,将他们放免的事我已经决定。佩兰,将这放免文书给他们发下去。” 小丫鬟佩兰这次却没有听他的话,也不说话,只是倔强的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忘忧长叹口气:“李衡,佩兰,这又是何苦呢?就算我不放免你们,最后你们还是被县衙带走,重新发卖。这有什么意义?” “郎君,有意义!”李衡倔强的说道:“至少老奴能为李家减少一些欠债,能让郎君的日子好过一些。今后到了地下,老奴也有颜面去见老主人!” 李忘忧被这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弄得哭笑不得,宁愿把自己卖了也要给李家还债。这该死的封建社会思想,果然应该批判! “呸,你个老奴,能值几个钱?”李忘忧笑骂一句,也懒得继续和他废话,从手里找出李衡的放免文书,塞入他怀里。 又找出佩兰的文书,拉过小丫头的手,硬塞了进去。 然后他就站在庭院内的台阶上,一个个念着下方奴婢的姓名,亲手将放免文书发给他们。 那些奴婢,都满脸愧疚,默不作声走上前来。 先跪倒给李忘忧结结实实磕几个头,才双手颤抖毕恭毕敬接过代表自己自由的放免文书退了下去。 不少拿到文书的奴婢忍不住失声痛哭,这一刻他们在梦中都不敢想象,自由,多么遥不可及的词语啊! 李忘忧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情,见到这些可怜人喜极而泣,他的心情也大好起来。 很快,府中二十三名奴婢的放免文书发放完毕,李忘忧大笑道:“好了,你们走,我可没钱给你们送盘缠,都滚!” “谢郎君恩典,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院落中,奴婢们再次呼啦啦一大片全部跪下,给李忘忧磕头谢恩后才互相搀扶着离去。 等奴婢们散去,李忘忧看看还跪在那里的李衡和佩兰,不由奇道:“你们俩还在这里干嘛?等我管饭啊?” 李衡却从怀里拿出放免文书,三两下撕成了碎片,随手一扬,纸片如雪花般飞出。 “你……气死老子了!懒得管你个老奴,你愿意被县衙发卖随你了!”李忘忧被这个老倔强气得直跺脚。 一旁的佩兰也拿起放免文书,也准备要撕,却被李忘忧一把拽住。 “傻丫头啊!他一个死老头子被卖了也就那样,你可不敢学他啊。万一遇到个无良的主人,天天打你,骂你,你怎么办?”李忘忧吓唬小丫头道。 “佩兰不怕。” “要是以后的主人让你暖床呢?他可能是个死胖子或者能当你爷爷的老头哦。”李忘忧继续吓唬她。 “我……”小丫头已经快要哭了,眼泪在眼眶中拼命打转。 “李衡,你忍心看着这么个和你孙女差不多大的小丫头再被发卖吗?”李忘忧又朝一旁的倔老头道。 老管家李衡看看佩兰,良久长叹口气:“佩兰,听郎君的,收好放免文。” 见李忘忧和李衡都这样说,佩兰才没有将手中的放免文书给撕了,犹豫片刻,终于收了起来。 李忘忧这才长出口气,这时,却有之前离开的奴婢跑了进来,神色慌张:“郎君,县衙来人了。” (未完待续) 第014章 大唐老赖不好当 李忘忧闻言,倒是一点不紧张,用脚踢踢李衡:“走了,你个倔老头。县衙来人了,现在你后悔也晚了。” 他嘴上这样说着,其实心中早就下定决心要保下自己这老管家。反正他已经把所有的奴婢都放良了,县衙也不至于非要把老管家带走发卖。 这老头都已经这把岁数了,最多卖个两三贯钱,想必县衙不会如此不讲情面? “不后悔,老奴不后悔。”李衡手脚麻利从地上爬起来,胡乱抹了把脸就再前给李忘忧引路,两人赶去了前院。 李府前院此刻已经乱成了一团,县衙中的衙役将那些背着自己包裹想要离开李府的奴婢全部拦了下来,一个也不准离开。 李忘忧见昨夜到访的县衙主簿刘潇居然也来了,跟在一位身穿浅绿色九品官袍的中年男人身后。 大唐分州县两制,县又分上中下三等。 户县为中县,县令正七品上,着浅绿官服。不出意外,此人便是户县县令杨纂杨明府。 李忘忧连忙上前施以揖礼:“忘忧见过杨明府,有失远迎,多有得罪。” “李家小郎,本县问你,为何府中这些奴婢都要出府?”杨纂面色不善问道。 “回明府,因为府中如今生活困难,小子养不起如此多的奴婢,于是今日一早已经将他们全部放免为良。让他们自谋生路去了,却不知衙役们为何拦着他们的去路?” 李忘忧的瞎话也是张嘴就来,却听得杨纂与刘潇二人都目瞪口呆。 刘潇更是心中愕然,昨夜自己好心来提醒这李家小郎,怎么他又干出如此荒唐之事? 把全府的奴婢放免为良,他到底图的是什么?这李家小郎行事怎么如此鲁莽? 刘潇完全想不通李忘忧如此做的原因,他一个大唐官员,又怎么能理解李忘忧一个现代人的想法。 县令杨纂更是气的一摔衣袖:“荒唐!李家小郎,你可还记得你家欠着县衙两百万公廨钱?” 李忘忧嘿嘿一笑:“回明府,小子自然记得,这不就是为了省钱还债吗?才将这些在府里吃白饭的混蛋赶出去,好省下钱来还债。” “你……”杨纂被李忘忧这话气得差点没咬到自己舌头:“放肆,你这是在戏耍本县吗?” “小子不敢。”李忘忧淡然回答道。 他也准备赖上一赖了,反正年龄小也不怕县令能拿他怎么样。这大唐应该没有老赖的征信黑名单?自己今天就当一回这大唐老赖了。 “那你告诉本县,你将府里的良田百亩转给李氏宗族,将奴婢放免为良,你拿什么来还县衙的那两百万公廨钱?” 李忘忧笑了,指了指身后的堂屋:“明府,不如去堂屋坐下详谈?你放心,县衙的公廨钱小子不会赖账,不如请衙役让这些奴婢就此离去如何?他们可都有我写下的放免文书,如今也算是良人了。” “哼!本县可没有给他们办理入籍,他们还不算我大唐良人!”杨纂冷哼一声,不满说道。 “那明府是准备逼良为奴吗?”李忘忧倒是不着急,好整以暇的笑道。 之所以李忘忧不担心县令不放人,是因为如今大唐初立不久,经历隋末天下大乱,人口锐减。 无论是李二的态度还是官府的态度,都是希望治下能尽早增加人口。而奴婢并不纳税,也不服徭役,他们只是主家的私产。 所以官府其实是鼓励民间将奴婢放免为良,不过在利益面前,可没有人会像李忘忧这样干。 其实李忘忧不是因为被县衙逼急了,又不愿意拿奴婢去抵债,他也不会将府里的奴婢全部放免的。 既然这些奴婢已经有了主家写下的放免文书,从法理来说他们就已经是良人了。如果杨纂拒绝他们重新入籍,甚至将他们抓去发卖,那杨纂的乌纱帽也就带到头了。 李忘忧的话气得杨纂一甩衣袍,转身就向堂屋走去。 “李家小郎,你今日……哎。”主簿刘潇想说李忘忧两句,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只能长叹口气转身朝那些衙役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放人。 见县衙的衙役让开道路,这些李府被放免的奴婢也顾不上多说,生怕县衙又改变主意将他们给抓回去。 匆匆再次向李忘忧行礼,便转身快步离去。见李府奴婢都已散去,李忘忧才在心中长出口气,客客气气请主薄刘潇去堂屋内坐下。 此刻,诺大的李府只剩老管家李衡一人忙前忙后,却又从后堂闪出一人,正是小丫鬟佩兰。 她一声不吭,默默给杨纂、刘潇各自倒上一碗水,才再次退到一旁。 杨纂看看他们,问向李忘忧:“你府上就剩这两个奴婢了?” “回明府,就剩这老奴一人。你要是忍心,就带走抵债好了。这小丫头我也已经放免为良了,明府可不能把她带走啊。”李忘忧笑嘻嘻的回答道。 老管家李衡也笑着点头,表示自己就是府里唯一的奴婢了。 “哼!”杨纂再次被他的话给气个半死,狠狠拿起几案上的水碗一口饮下。 他要是从李府强行把这老奴带走,就为了卖个两三贯钱抵债,这事传出去就真成笑话了。 “李家小郎,不是本县要逼迫于你。你家大人之前监管户县,也算本县的上司。并非本县不讲理,实在是你家大人欠下的公廨钱太多了!”杨纂见事已至此,也只能就此作罢。 “回明府,忘忧知道。全赖明府开恩,我家大人病逝这一年多来,才没有来府上逼我还钱。忘忧感激涕零,不敢忘怀明府恩情。” “那你就是这样回报本县的?”杨纂不满问道。 李忘忧苦笑一下:“回明府,公廨钱是我家大人借的,自然由我来还。将府里的奴婢转卖还债,忘忧心中实在有愧,所以才做出这荒唐之事,还望明府见谅。” 见李忘忧这样说,杨纂倒不好多说什么了,他再次长叹口气:“哎,小郎糊涂啊,如今你被宗族除名,又将奴婢放免,你拿什么来还公廨钱?” 主簿刘潇怕李忘忧不明白,再一旁解释道:“小郎,非是我等不讲情面,这都是律法规定。” 他给李忘忧解释了遍《唐律疏议》中的规定,让原本轻松的李忘忧听得目瞪口呆,这大唐的老赖似乎不好当啊! (未完待续) 第015章 扶摇直上九万里 《唐律疏议》:“诸负债违契不偿一疋以上,违二十日笞二十、二十日加一等、罪止杖六十、三十疋加二等。百疋又加三等、各令备偿”。 什么意思呢? 就是对欠钱不还的老赖,实行打屁-股,蹲大牢,以工偿债等惩罚方式。 欠债达到一匹布的价值,违约二十天不还就要被处以“笞刑”20下,每过20日再加一等,直至从笞刑20下升级为杖刑60下…… 李忘忧心中算了下,一匹绢500文,一匹粗布100文,就算是绢的价格。自己欠了两百万钱,等于四千匹绢的价格。 这要是打屁-股,自己就是钛合金的屁-股也禁不住打啊! 他还在苦恼自己屁-股还保得住不时,主簿刘潇又是长叹口气:“小郎,你可知道你家大人借公廨钱是何人作保?” 作保?李忘忧倒是不清楚此事,疑惑看向刘潇。 刘潇苦笑着指指自己和坐在堂屋主位的县令杨纂:“杨明府与我为你家大人做的保。” 刘潇现在也是心中懊恼,自己昨日夜里好心来提醒故人后人,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结果谁成想李忘忧居然会将府里的奴婢全部放免,这让他也好生后悔。 “这……”李忘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难怪县令杨纂如此着急上火。 《唐令拾遗杂令》“公私以财物出举”条中规定:“如负债者逃,保人代偿。” 原来自己要是还不上那两百万公廨钱,就得县令杨纂和主簿刘潇来还…… 李忘忧的冷汗都下来了。 李家欠的钱,也就是李忘忧的死鬼老爹李周生前从公廨之中借出来的钱,还特么的是高利贷! 大唐的借贷,有商人、寺庙放贷,也有公廨放贷,也就是官营的高利贷。 公廨放贷就是官府为了取得办公费用和官吏俸禄,将税收、库藏、别赐等拿出来放贷,收取高利以求牟利。 大唐的公廨放贷年利息最高能达到百分之一百,甚是吓人。 好在李周当时毕竟也是大唐宗亲,在县令杨纂、主簿刘潇作保下,从公廨中借出钱利息只收取五分利,也就是月息百分之五。 李周前两年陆陆续续从公廨中借了大概一百万钱左右。 一年的利息六十万钱,两年的利钱便是百万左右,这还是看在李家大唐宗亲的面子上,没有利滚利。 李忘忧今年再还不上钱,明年就得归还二百六十万钱…… 他站起身来,冲着杨纂和刘潇深揖一礼:“杨明府,刘主簿,是小子孟浪了。不过请二位放心,这债,我李忘忧一定还,绝不连累明府与主簿。” “小郎,如今你拿什么来还?”杨纂问道。 如此巨额欠债,倒不是说杨纂和刘潇还不起,不过肯定也会伤筋动骨,甚至需要发卖自己府里的良田与奴婢。 李忘忧确实想好赚钱的办法,就是酿酒,不过这事还需要保密。他也不方便明说,只能含糊说道:“请杨明府宽容我些时日,公廨钱忘忧必定如数归还。” “小郎,不是本县不给你机会,却是本县在任已满三年,最多还有一年就将离任。这公廨钱却是必须在离任之前了结清楚,否则……” 杨纂的话没有说完,不过话里的意思李忘忧懂了。 他离任的时候,作保的公廨钱必须还上,否则就只能他李忘忧吃板子坐牢,然后杨纂和刘潇自己掏腰包补上这个窟窿。 一年时间! 李忘忧心中暗算,要在一年时间内赚出相当于前世八百万的巨款,确实很难,但如今他也只有咬牙拼了。 “杨明府,刘主簿,如果二位相信忘忧,请给忘忧一年时间!这钱我一定还清!”李忘忧站起来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你一少年郎,如何夸下这等海口?”杨纂摇头,他根本不信李忘忧可以一年内还清欠账。 不仅他不信,刘潇同样不信,都只当是李忘忧说大话罢了。 李周在世的时候尚且欠债难还,何况李忘忧这少年郎?两个中年人一时间也没有了主意,长吁短叹起来。 李忘忧如今年方十六,大唐律法规定的中男都不算。虽然十六岁可以成婚,但年满二十才行冠礼,算是正式成年。 很明显,李忘忧被轻视了。 他眼珠子一转,忽然想起一个典故,转身对佩兰说道:“佩兰,去书房取纸笔来。” “是,郎君。”小丫鬟佩兰匆匆离去,众人不明白李忘忧想做什么。 很快,纸笔取来,李忘忧也不多说,让佩兰研磨。 拿毛笔舔足了墨,李忘忧走到案几前,挥毫泼墨,一蹶而就。 杨纂与刘潇好奇他写的内容,也都走近旁观,忍不住朗读出来。 上杨纂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嘶……”两人读完全诗,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好诗,绝对的好诗! “小郎,这诗是你做的?”虽然诗名上杨纂,意思就是呈上给杨纂。但两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好诗是眼前这位少年郎所着。 李忘忧也不回答,放下笔,再次冲二人行一揖礼:“杨明府,刘主簿,丈夫未可轻年少。请相信忘忧,一年之内,必定还清欠款!” 这首诗,其实是诗仙李白李太白年轻时候所写,李忘忧无耻的进行了抄袭。 原诗名是《上李邕》,是李白去拜访渝州刺史李邕,受到轻视,于是离别时写诗回敬。 李忘忧直接剽窃了李白诗词,将诗名从《上李邕》改成了《上杨纂》。 诗里的意思是不要听到我的豪言壮语就冷笑,孔子还说过“后生可畏也,焉知来之不如今也”,大丈夫不可轻视少年人。 莫欺少年穷!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杨纂反复吟读几遍,眼中爆出一团精光:“好一个扶摇直上九万里!李家小郎,本县准了!便给你一年时间又如何!” (未完待续) 第016章 现在几点了 李忘忧听杨纂答应下来,心中忍不住比了个v字胜利手势。 他与苏长卿现在需要的仅仅是时间罢了,只要县令杨纂同意他们暂缓归还那两百万公廨钱,他就有绝对的信心将这笔钱给赚回来。 “多谢杨明府成全。”李忘忧诚心实意的再次给杨纂与刘潇长揖一礼。 “小郎,你可想好要如何筹措这笔钱了吗?”杨纂虽然被李忘忧无耻抄袭的诗词所感动,却依旧心中不放心,想先看看他有什么打算。 “嘿嘿,佛曰不可说。”李忘忧神秘一笑,不愿意回答。 见李忘忧不愿意说,杨纂也不勉强他,倒是将刚才李忘忧手写的那张宣纸卷了起来。 “这诗本县带走了,小郎,希望你不要忘了今日你所言。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本县且看你如何大鹏扶摇直上。” 一旁的刘潇面露惋惜,显然他也想收藏这幅诗词。 不过杨纂下手太快,他只能寻思回去后自己重新默写出来。 李忘忧点头,又正色道:“杨明府,今日也不能让二位白跑一趟,不如我家这府邸就交给县衙,冲抵欠款。” 他这话一出,旁边伺立的老管家李衡先着急了:“郎君,不可。这府邸乃是老主人置办下的,如何能拿去抵债?” “有何不可?如今我将府里的奴婢全部放免,这诺大的宅子你个老奴一个人打扫吗?”李忘忧笑道。 “郎君,奴婢也能帮忙打扫。”小丫鬟佩兰在一旁脆生生的说道。 “你?你不准备出府吗?”李忘忧好奇看向小丫鬟,放免文书已经给她了,难道还打算跟着自己? 小丫鬟给李忘忧行了一福礼:“只要郎君不赶奴婢走,佩兰愿意永远服侍郎君左右。” 李忘忧无语摇头,这个小丫鬟啊,真是让人又爱又气,怎么就认准自己了呢? 不过想想佩兰似乎是很小就被卖进府里,好像也没有亲人在世。让她出府自己又确实不放心,于是干脆点头答应下来。 见李忘忧答应让自己留下来,佩兰忍不住欢呼一声,又赶紧闭紧嘴巴,生怕搅扰了堂屋中的众人。 这幅小女儿模样,让堂屋中的众人都忍不住笑了。 杨纂捋着胡须笑道:“小郎家的奴婢倒是有情有义,难得难得。” “明府谬赞了,我刚才所言句句属实,还请明府派人来收了这府邸。” “小郎,你可想好了?这府邸可是你家大人的心血。” “回明府,忘忧想好了。正所谓破釜沉舟,不破不立,忘忧既然决定白手起家,又何必在乎这一座府邸。” 李忘忧其实还有句心里话没说,让他与苏长卿还有李衡、佩兰四个人住在那么大的破旧宅院之中,他害怕…… 而且他打算办酿酒作坊,如何能搞在这人多嘴杂的县城之中,还不如搬去乡下,更有利于保守秘密。 “好,有志气!本县现在有些相信你能在一年内还清欠账了。既然如此,那本县给你三日时日,搬离府邸。至于这府邸嘛,嗯,就抵八万钱。” “谢明府好意。”李忘忧知道这是杨纂给自己多折算了银钱,价值五万的府邸抵了八万欠债。虽然对于两百万的欠债杯水车薪,但也是番好意。 “郎君,搬走我们住哪里去?”李衡见李忘忧下定了决心,只能无奈叹息。 “回定周村老宅。” “可那老宅早已年久失修,破烂不堪,郎君去住实在是太委屈了。” 李忘忧摆摆手:“无妨,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这点苦不算什么。” “好,李家小郎果然有志气!”杨纂不吝夸奖道,今日接触下来,他对李忘忧好感十足。 两人起身准备回县衙。 李忘忧忽然想起一事,连忙叫住了刘潇,小声说道:“刘主簿,有一事不知能否拜托?” “何事?” “呵呵,小事小事,小子有位远房表姐,因为家中遭了难,如今想投身入户。我想给她在县里办理入籍公验,不知刘主簿能否通融一二。” 苏长卿的身份问题总得解决,之前半开玩笑加上想戏弄苏长卿,让李衡去里正那里给苏长卿上李家附籍,也就是奴婢身份。 不过经过这次县衙要拿李家奴婢抵债一事,他不敢再拿这事开玩笑了。 要给苏长卿一个正式的李家户籍,只有请刘潇这个主簿帮忙。 主簿,县令属下掌管文书的佐吏,负责勾检稽失,监察官吏。 原本李忘忧没有脱离李氏宗族,这事确实难办。 不过既然他被李氏宗族除名,就不属于皇家宗亲,只是普通民户,户籍之中增加个人口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刘潇倒也爽快,问李忘忧要来了苏长卿的姓名,年龄、身貌相符,一一书写登记写成“手实”。 呃,也就是大唐版的入户登记表。 这手实由刘潇带回县衙,登记过后,苏长卿就算正式拥有大唐户籍了。 这户籍一共要抄三份,长安户部送一份存档,州郡再留一份,县里也留一份。 可以说,不是因为苏长卿恰好跌落李忘忧的浴桶之中,恐怕她在大唐将寸步难行,甚至很大可能会被抓去打板子,这绝不是当初李忘忧恐吓她。 送走县令杨纂与主簿刘潇,李忘忧吩咐李衡和佩兰去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他径直回了内房找苏长卿。 李府现在只有李忘忧一个主人,他独自居住在正房,小丫鬟佩兰则睡在正房外的耳房中。 昨夜李忘忧原本想让佩兰带苏长卿去内房的厢房暂居,谁知道苏长卿居然害怕一个人住,于是她干脆与佩兰一起挤到了耳房之中。 她昨天意外穿越大唐,担惊受怕了好一阵。 又陪李忘忧书写了大半夜的放免文书,所以直至日上三竿还没起床呢。 “长卿,起来了吗?”李忘忧轻轻拍响耳房的房门。 好半天才听到屋内传来略显慵懒的声音:“忘忧啊,现在几点了?” 几点?您还当是在现代啊?李忘忧心中吐槽。 穿越那么多天,李忘忧早就没有了小时、分钟的时间概念了,取而代之的是时辰这个时间单位。 李忘忧看看天色,估计大概是巳时或者午时左右,正想回答,却又听到屋内苏长卿轻呼一声:“都十点半了?你怎么不叫我?” 十点半? 李忘忧的脑子有点没反应过来。 她怎么知道现在是十点半? “长卿,你怎么知道现在时间?”李忘忧好奇问道。 “看手表啊。”屋内传来苏长卿理所当然的回答,却让李忘忧又一是呆。 手表? 自己没有听错?苏长卿她说手表? (未完待续) 第017章 过去的回忆 “你,你哪来的手表?”李忘忧愕然道。 耳房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苏长卿打着哈欠,一脸倦容出现在门口。 “我平时带的手表啊,怎么了?”苏长卿还没有完全清醒,略有些迷糊的回答道。 李忘忧一拍自己的脑门,可不是么,他是魂穿附身,自然什么现代物品都没有能够带来。 可是苏长卿昨天却是身体莫名其妙跌落自己浴桶之中,身上可还穿着现代服饰,自然手表这些贴身佩戴的物品也被带到了大唐来。 他立刻兴奋起来,连声问道:“长卿,你身上还有什么现代物品?” 听李忘忧这么说,苏长卿才猛然反应过来,轻呼一声转身又跑回了房间内。 李忘忧连忙跟了进去,却见苏长卿拿出个女士坤包,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了床榻之上。 这一刻,李忘忧都忍不住想要感谢上帝了。 现代女性通常都习惯性背着各种包包,用来装些私人物品。昨天苏长卿跌落浴桶的时候,身上也带着她的坤包,不过李忘忧没有注意到罢了。 作为职场高级白领女性,苏长卿的收入不菲,坤包的质量到也不错。至少昨天跌入浴桶中,坤包中的东西并没有进水。 李忘忧仔细看去,床榻上林林总总不少小玩意。 钱包、口红、护手霜、墨镜、口香糖、化妆粉底、化妆镜、香水、手机、数据线、纸巾…… 一样物品却被苏长卿猛地一把抢过,脸色微红塞到了自己身后。不过李忘忧早已眼尖的看到了包装上的小翅膀……好,私人用品,非礼勿视。 李忘忧惊喜的从一堆杂物中翻出一盒头孢胶囊,那是前几天苏长卿身体不适,在药店买的药。 他不由大喜过望,在这大唐,这盒头孢胶囊才是真正价值千金的东西啊。 能救人命的现代药品,在这大唐可是多少钱也换不来的。 加上苏长卿手上戴着的女士手表,另外就是那套被打湿换下来的现代衣物,这就是李忘忧和苏长卿在大唐拥有的全部现代物品了。 李忘忧随口丢了颗口香糖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开心的笑道:“长卿,你可是带了一堆宝贝啊。” 虽然才穿越到大唐几天时间,不过李忘忧却依然如顽童般把玩着各种现代物品。 尤其苏长卿那部手机,让他差点泪奔了。 点亮屏幕后,李忘忧促狭的用手机给苏长卿拍照,让她看看现在穿着大唐侍女服的模样。 又给自己自拍,看看照片上那陌生的少年,李忘忧都有些恍惚。 好半响,他才强忍着不舍将手机还给苏长卿,让她关机收好。还有一半左右的电量,在大唐等这部手机的电用完,就再也无法开机了。 苏长卿忽然想到什么,伸手拿过化妆镜冲李忘忧得意的晃了晃:“忘忧,大唐还是用的铜镜?我这镜子要是拿去卖了,你欠的钱是不是就可以还清了?” 卖镜子? 李忘忧楞了下,随即坚定的摇头:“长卿,这些东西好好收起来,我们一样也不卖!钱,我相信我们一定能赚的回来,但过去的记忆,卖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的话让苏长卿沉默半响,才默默点头,将床榻上的物件全部仔细收了起来。 这些小东西也许在现代社会并不起眼,也很普通。但对于两个意外穿越千年前大唐的年轻人来说,这都是无法忘怀的回忆。 苏长卿甚至在心底还有一丝奢望,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一睁开眼睛,又穿越回去了呢? 不过看看李忘忧,她心底又多了份阴霾与不确定。 未来那个时空中,李忘忧确实是死了,他又还能回家吗? 是的,回家。 至今两人在心中,包括李忘忧在内,都还没有将大唐当成自己的家,现代社会才是他们的家啊。 沉默半响,李忘忧笑笑,伸手拿过了苏长卿的钱包:“其他东西就算了,这钱包算是最没用的东西了,哈哈,我看看你还带了多少钱。” 他促狭的对苏长卿挤了挤眼睛,准备打开苏长卿的钱包。不过他才刚刚打开一条缝,就被苏长卿轻呼一声将自己的钱包给抢回去了。 “不准看!”苏长卿的脸色有些不正常,带着一丝羞恼。 李忘忧无语,不看就不看,凶什么凶。 不过刚才钱包打开的一瞬间,他已经眼尖的看清了钱包中夹着的一张照片。 那,似乎,是前世的自己…… 美女上司的钱包中夹一张自己的照片?李忘忧有些诧异,难道苏长卿她真的喜欢自己? 仔细想来,美女上司似乎对自己真的有所不同。虽然长期让自己加班,但她却每次都会陪自己一同加班。 办公室内那么多同事,经常夜间在办公室内加班的却只有他与美女上司两人。而且每次晚上加班完,苏长卿还会开车送自己回家…… 虽然很坑爹的是,自己由于搭美女上司便车丢了性命,魂穿大唐。 但李忘忧想来,貌似美女上司的香车还没有搭过别的同事啊。难道,美女上司早就对自己有意思? 他目光带着玩味,看向脸色有些泛红的苏长卿。 美女上司却脖子一梗:“看什么看,你,你别想多了啊。我,我放你照片在钱包里,是大师告诉我,你因我而死。为了不被冤魂纠缠,要放你照片在身边七七四十九天,算是超度你了。对,没错,就是这样。” 美女上司故作镇定的解释,却让李忘忧差点没憋住笑:“那你找的这大师可不靠谱,超度我,却把你自己超度到我身边来了,哈哈。” 李忘忧说着忍不住笑场了,被恼羞成怒的苏长卿伸手狠狠揪了他一下。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两人笑闹一阵,李忘忧正色道:“这些东西仔细收好,别让别人看见了。这些东西在大唐可都是了不得的东西,我怕财帛动人心,引来小人窥视。” 苏长卿知道这个道理,点头将一干现代物品收好。 “长卿,你的户籍我帮你弄好了,现在你就是我的远房表姐,家中落难,来投奔我的,你记清楚啊。” “知道了,小表弟。” “我哪里小了?你见过?”李忘忧忍不住开玩笑道。 “呸,你这个小污龟。” (未完待续) 第018章 如来神掌 “嘿嘿,乌龟好啊,长命百岁。”李忘忧笑道:“对了,这宅子我按照我们商量的,抵给了县衙。杨县令挺照顾我,算抵了八万钱的债务。” “抵了八万?这位大人倒是不错。”苏长卿听李忘忧说过这宅子只值五万,能够多算了三万钱,显然是照顾李忘忧了。 苏长卿的话却让李忘忧偷笑不已。 “你笑什么?”苏长卿不解问道。 “哈哈,长卿,你是要认那位杨县令当干爹吗?” “呸,什么干爹,那么难听。”苏长卿以为李忘忧说的是后世“干爹”的意思,啐了他一口。 “嘿嘿,你不想让别人误会,以后可千万别随便喊大人。”李忘忧贼笑道。 苏长卿疑惑的眨眨眼睛,不满嘟着嘴问道:“什么意思?电视剧里面不都那么叫吗?” “大人这个词嘛,在大唐指的可是自己的父亲。你叫别人杨县令叫大人,你说别人会怎么想?” “啊!”苏长卿轻呼一声,捂住了自己嘴巴。 “记住啊,见县令什么的叫他的姓加官职就可以了,不知道官职直接叫某公就好了。” 苏长卿连连点头,心中庆幸有李忘忧在身边教自己,看向李忘忧的目光中又带上了一份柔情。 与苏长卿吃过一顿简单至极的午餐,李忘忧便带着老管家李衡赶往县衙,去办理田地转让契约。 由于府里拮据,牛马早已被贩卖一空。李忘忧也不矫情,与李衡两人安步当车,向县衙走去。 行至十字大街上,却见前方被人群围堵的水泄不通,比过年还热闹。李忘忧一时好奇,便与李衡挤进了人群准备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好不容易挤进人群之中,却见路边盘膝坐这一位和尚,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和尚身旁,却是几位老者正在与那和尚说些什么。 是他们? 与和尚说话的正是户县李氏宗族的族长与几位族老。 这是怎么了? 李忘忧好奇之下向围观的众人打听发生了何事,得到的回答却让他诧异不已。 原来这个和尚已经在此打坐了三天三夜,纹丝不动而且不进水米。此时虽已然早春二月,夜间气温却依旧很低,不少人都担心这和尚会冻死在街边。 但三天时间过去,和尚却满面红光,气息均匀,安然无恙。 这事在三天内已经传遍了户县县城,除了李忘忧闭门不出完全不知外,户县的民户都已经将这和尚当成了得道高僧,甚至有人开始对和尚焚香叩拜。 今日众人正围着和尚议论纷纷时,李氏宗族的老族长与几位族老正好经过此地,听闻此事后也大感惊奇,便前来观看。 这和尚见到族老们到来,一直缄默不言的和尚却猛然大喝一声:“尔等可知已大祸临头?” 他这突如其来的暴喝,吓了几位族老一哆嗦,连忙询问和尚为何这样说。但那和尚喊完这句话后,又开始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这让老族长以及几位族老都变得惴惴不安起来,想走但又不敢走,一直在和尚身边追问缘由。 李忘忧他到来时,正看到李氏宗族的众位族老围着和尚不停说着什么,希望得到和尚的解释。 围观的人群也都小声议论着:“这几位老丈被那和尚说要大祸临头,看来是八九不离十啊。” “这几位我认得,户县李氏宗族的老族长与几位族老。啧啧,恐怕和尚所言不虚啊!” “为何如此说?” “你们可知那位李氏族长家中前段时间出了人命官司?”这位神神秘秘说道。 旁人连忙向他打听,但那人却又闭口不言。 “这和尚果然如此了得?这都能知道?” “可不是吗?这和尚可不得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普通人谁能做得到?” “是啊,现在天那么冷,晚上睡觉我盖着厚被子都觉得冷,这和尚我原来还寻思肯定不是饿死就是要冻死在这里,谁知道三天下来和尚还好好的,真是神了!” “嘘,你们几个,不要胡说,什么和尚和尚的,要叫大师!这是得道高僧!”旁边有虔诚的信徒马上纠正,还双手合十朝那和尚拜了拜。 李忘忧听到这些议论,心中暗自琢磨,暗想难道真有什么得道高僧? 他是不信什么神佛宗教,不过既然自己连穿越这样的事情都能遇到,美女上司还能无端端掉落自己的浴桶中,那有得道高僧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一干族老在和尚身旁苦苦哀求了半响,才见那和尚慢慢睁开眼睛,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贫僧刚才已然泄露天机,如何能再多言语?几位老丈不用多说了,速速离去。” “恳请大师慈悲,指点迷津。”老族长和族老们此时哪里肯走,虽然对和尚的话也是半信半疑,但此时也不敢大意。 和尚看了他们一眼,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不是贫僧不愿意帮,实在是你们的祸事太大了,贫僧力有不逮啊。” “大师慈悲,还请言明。” “也罢,贫僧就直说了。尔等近日被小鬼缠身,恐怕会有生命之忧啊。”和尚不紧不慢说道。 老族长与几位族老闻言都是面皮一僵,面带惊惧问道:“大师,什么小鬼?可有办法化解?” 虽然半信半疑,但被和尚说自己被小鬼缠身,却又让他们感到害怕。 “阿弥陀佛,你我相见也是缘分,贫僧就帮尔等一次,成与不成就看尔等造化了。”和尚说完,双手合十,口中默念佛号,双手猛地一搓。 “如来神掌!”和尚大喝一声。 却见他双手间猛地燃起了蓝色火焰,将和尚双手全部覆盖住了。 这一变故,吓得周围众人都是一阵哗然。 不少信徒见此神奇法术纷纷跪倒,朝和尚跪拜起来。 李衡见状,双腿也忍不住一软就要跟着跪下,却被李忘忧一把给拉住了。 “郎君,这是有道高僧,不可唐突无礼啊。” “急什么?再看看。”李忘忧刚才刚听到如来神掌几个字,他差点就笑场了。 脑海中迅速脑补出一个乞丐拿着本破破烂烂的武功秘籍的画面。 “哇,不得了啊不得了,你有道灵光从天灵盖喷出来你知道吗?年纪轻轻的就有一身横练的筋骨,真是百年一见的练武奇才呀,如果有一天让你打通任督二脉,那还不飞龙上天吗?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解恶惩奸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好嘛?我这有本秘籍,见与你有缘,原价13块8,算你10块钱一本……” (未完待续) 第019章 佛曰不可说 李忘忧躲在人群之中看戏的时候,身边却驶来了一辆牛车。 一位年迈老者在老仆的搀扶下,从牛车上走了下来。 老者衣着朴素,拉车的牛也是头老牛,看起来老者家境并非大富大贵的人家。 老者长得一副很胆小怕事的模样,小声向李忘忧询问:“这位小郎,这里出了何事?为何聚集如此多人?” 李忘忧见是位老者,恭敬施礼,小声将他知道的事情对老者说了遍,末了说道:“老丈且安心看,那和尚现在肯定拿小鬼没办法。” “哦?小郎为何如此说?” “嘿嘿,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老丈继续看便是了。” 老者诧异望了李忘忧一眼,也不多说,仔细看向那和尚。 人群之中,和尚双手燃起蓝色火焰,甚是骇人。他身旁的李氏宗族族长与族老都忍不住倒退了数步。 围观人群也是发出各种惊呼之声。 李忘忧身边的老者,脸上也是惊惧之色。饶是他见多识广,却又哪里见过如此神奇一幕。 老者也忍不住双手合十,口中默念佛经。 和尚似乎一点被烧灼的感觉也没有,站起身来,用燃烧的双掌隔空向着族老们拍出各种玄妙掌法。 不多时,和尚双手火焰慢慢熄灭,他又再次盘膝坐下,长叹口气,默念佛号。 原本将信将疑的老族长与族老们,此时心中再也没有了怀疑,都对这神奇的和尚信奉到了极点。 见和尚重新坐下才又围聚过来,忙不迭的问道:“大师,可是帮我等驱赶走那小鬼了?” “阿弥陀佛,哎,贫憎法力不够啊,用尽全身功力,也未能成功。”和尚怅然道。 “这……”和尚的话让一干族老都慌了神,连如此神通广大的高僧都奈何小鬼不得,他们不是死定了? 慌乱之下,包括老族长在内,所有族老都给和尚跪了下去,不断哀求高僧救命。 这场景,让围观众人又是好一阵议论。 “这李氏宗族要完了,连着得道高僧都拿小鬼没办法,他们死定了。” “可得离他们李氏的人远点,千万别被那小鬼给害了。” “呸,必然是这李氏宗族的坏事做多,遭了报应。”之前说李氏族长家里出了人命官司的那人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 “慎言,这户县李氏可是皇室宗亲……” 耳中听这众人的议论,李忘忧的嘴角忍不住弯起一道弧线。 他身旁的老者倒是诧异的看了眼李忘忧,想到之前李忘忧便断言和尚赶不走小鬼,不由有些好奇:“果然如小郎所言,小郎又是如何得知?” 李忘忧笑道:“猜的。” 这明显敷衍的话语让老者忍不住斜眼看了他一眼。 李忘忧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向之前说李氏族长家中出了人命官司的那位挤了过去,凑到那人耳边耳语了几句。 却见那人先是摇头,后又犹豫片刻,小声与李忘忧交流了几句。李忘忧谢过那人,才又转身回来,继续站在人群外看热闹。 老者一直好奇注视着李忘忧的一举一动,见他回来也小声问道:“小郎可是问到什么?不知能否告知老朽一二?” 李忘忧冲老者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佛曰,不可说。” 又是这句话,老者的好奇心被勾起,却差点被他这句不可说给气死。身旁的老仆一瞪眼,便想要训斥李忘忧,却被老者摆摆手制止了。 一老一少继续站在人群之中看热闹,却见那和尚重新双目紧闭,一言不发。 李氏宗族的老族长与一干族老只是哀求不止,在亲眼见过神奇的一幕后,他们现在完全相信了和尚所言。 良久,那和尚再次长叹口气:“阿弥陀佛,罢了。贫僧就拼上十年修行,为尔等与这小鬼斗上一斗。” 和尚命人取一桶清水、一张白纸来,立刻有李氏宗族的奴婢快步跑开,不多时便提着一桶清水带着一张白纸回来了。 见和尚居然要当街与小鬼斗法,十字大街上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 李忘忧毕竟现在身体年方十六,身材单薄,被挤过来围观的人撞得苦不堪言,几乎被挤出了人群。 他转身见到身旁老者那辆牛车,眼珠子一转,劝说身旁的老者,这里人太多不如站回到牛车上旁观。 老者笑着点头称好,在自家老仆与李忘忧的帮助下,慢悠悠重新登上牛车。 李忘忧与老者套着近乎,也想一同爬上牛车观看,却被老者伸手拦住了。 “小郎,老朽这车你上不得。” 李忘忧有些傻眼:“这是为何?”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哈哈。”老者如同恶作剧成功的顽童,哈哈大笑起来。 却让李忘忧鼻子都快气歪了,老头这是在报复自己啊。 讪笑着摸摸鼻子,李忘忧左右看看。 此刻大街两旁能站满人的地方全都是人了,连墙头都趴满了看热闹的人,自己又去哪里找位置看热闹? 李忘忧可怜巴巴望向正得意站在牛车上悠闲看热闹的老者,让那老者忍不住捻着胡须哈哈大笑,伸手招呼他上车。 一老一少并肩站在牛车上看热闹,老者嘴里还忍不住教训道:“小郎,做人要厚道。” 这话让李忘忧又是一阵恍惚,差点想问问老者你是不是也是穿越过来的?是国立老师的粉丝吗? 冲老者笑着拱拱手,李忘忧也不多言,继续看向人群之中。 却见那和尚口中喃喃默诵佛经,不多时看向老族长:“小鬼与你有怨,此事只有你能化解,贫憎也只有帮衬一二。” 他的话却让李氏宗族的老族长身体抖如筛糠,不住叩首:“大师救我!请大师教我该如何做?需要多少银钱绝无二话。” “出家人要那些阿堵物作甚。”和尚一副得道高僧的淡然模样:“贫僧这里有佛祖传下五彩绳一根,且借于你。” 说完和尚从怀里取出一条长长的五彩绳,将五彩绳置于地面摆成圆形,示意族老站入绳圈之中。 “此乃佛祖传下五彩绳,可避病除鬼、不染病瘟。非三味真火无法烧毁,待我点燃这五彩绳后,就能护得你的周全,不惧那小鬼缠身。” 老族长将信将疑,抬脚迈步站到绳圈之中。 (未完待续) 第020章 黄金百两 和尚直接用火点燃了地上的五彩绳,待五彩绳全部开始燃烧后才说道:“伸出手来!” 老族长颤抖着伸出自己的双手,却见那和尚取出自己的钵盂,示意李氏奴婢帮自己取碗水来。 水取来后,他又念经做法,才让老族长将手伸入钵盂之中净手。 待老族长双手湿漉漉的从钵盂中取出后,和尚暴喝一声:“小鬼与你的孽缘已聚集双手,速速拍向那纸张!” 他一指之前李氏奴婢取来的白纸,示意老族长用双手拍打上去。 随着老族长双掌拍下,他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李氏的族老们也忍不住蹬蹬后退数步。 围观人群更是爆发出惊呼,人群也纷纷后退。 李忘忧与老者在牛车上看得明白,那张白纸上赫然出现了两个血手印,鲜红的血液还顺着手印向下流淌。 “这……莫非真有冤魂?”老者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喃喃自语道。 和尚伸手接过那有血手印的白纸,直接将它丢入装满清水的水桶之中。 却见那和尚手结降魔印,以右手覆于右膝,指头触地,以示降伏魔众。口中念诵经文,手印划过水桶上方。 却在所有人惊讶之中,那水桶中的清水猛然冒出一股浓烟,接着爆出火星,轰得一声炸开,将水桶中的清水洒得四处飞溅。 这突如其然的爆炸,又是引得人群好一阵惊呼,更多人跪下向和尚叩首跪拜。 李忘忧身旁的老者双手合十,口中不断默念佛经压制心中的震撼。 和尚淡然,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般。 他弯腰伸手拿起还在燃烧的五彩绳,将火焰熄灭,所有人惊讶的发现那条五彩绳居然完好如初,根本就没有被焚烧的痕迹。 “宝贝,真的是佛家宝贝!” “果真需要三味真火才能焚毁此宝物,凡火完全无效啊。” “大师刚才可说这五彩绳能够避病除鬼、不染病瘟,当着是了不得的宝贝啊。” “大师,可是纠缠我等的小鬼已经伏法被诛?”老族长关心纠缠自己的小鬼。 “没错,小鬼已被超度,尔等可以走了。”和尚也不多说,重新盘腿坐回街边,闭目养神。 “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李氏族长感觉一下自己的身体,果然觉得轻快了几分。他又将目光投向了和尚手中握着的五彩绳,眼神中满是贪婪之色。 “敢问大师,能否将宝物借老朽一观?” 和尚也不矫情,直接将手中的五彩绳递给了他。老族长手握那五彩绳,一干族老都围聚过来仔细端详。 貌似普通的五彩绳,青赤黄白黑五色丝线编成,却是如此神奇,火烧不断不毁。 “好宝贝啊!” “避病除鬼、不染病瘟,水火不侵,真乃佛家宝贝!” 有族老忽然低声道:“族长,此宝贝要是留在我李氏宗族或是献于主上……”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所有的族老都明白了,互相目光间满是贪婪之色。 “大师,老朽有个不情之请,这五彩绳能否转让给我李氏宗族,让我等日夜供奉,以感受我佛慈悲与佛法无边?”老族长向和尚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不可!此乃佛祖赐下,岂能转手他人。”和尚直接拒绝道:“何况贫僧还需要此五彩绳展现佛祖威能,为我佛铸就金身,万不可失。” “这……”老族长看看手中的五彩绳,心中满是不舍。 一位族老忽然问道:“大师,敢问佛祖铸就金身需要多少黄金?我李氏宗族愿意为大师捐助。” 他的话让老族长与一众族老都是眼前一亮,对啊,和尚要给佛祖铸就金身,不是需要黄金吗? 用黄金换这五彩绳,不亏! 黄金易得,可这仙家宝贝却是世间难遇。 “对,对,大师需要多少黄金,我李氏宗族愿意捐赠,只求大师赐下这五彩绳即可。” 族老们的话,让和尚有些犹豫了,不确定的问道:“为我佛铸造金身,需要黄金千两,你们愿意拿出来?” 和尚的话让族老们都倒吸一口凉气,千两黄金啊! 六千贯钱,六百万钱!这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李氏族老与和尚的对话,也让围观的众人都是一阵轻呼。宝贝人人眼馋,但千两黄金,这立刻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李忘忧也有些惊呆,这和尚胃口也太大了! 自己才欠两百万钱就被县衙逼债,和尚开口就是千两黄金,这钱把李氏宗族卖了也给不起啊。 李忘忧算来,不算那些田地奴婢,李氏宗族最多能拿出二三百万钱出来,这还得算上昨天从自己这里敲诈走的一百七十两黄金。 他身旁的老者也是一声长叹,也不知道是在惋惜这样的仙家宝贝与自己无缘,还是在叹气和尚说的黄金千两。 “大师,这黄金千两我们李氏宗族确实出不起。” “是啊,大师,这么多黄金就是长安城里的那些世家大族恐怕也没有人能拿的出来?” 老族长犹豫了片刻,一咬牙狠心道:“大师,我李氏宗族愿出二百两黄金,换取这根五彩绳,还请大师成全。” 和尚缓缓睁开眼睛,低念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出家人哪里在乎黄金多少,只求为佛祖铸就金身而已。罢了,看在与尔等有缘的份上,这五彩绳就赐予你们。” “多谢大师,多谢大师!请大师稍等片刻,老朽立刻让人去取黄金来。”老族长听闻此言,大喜过望,立刻拜谢。 他怕和尚反悔,拉过身边的几名奴婢,命他们立刻去府中取黄金来。 见和尚真的将仙家宝物五彩绳赐予李氏宗族,围观的户县民众都议论纷纷。 有为和尚感到不值的,有羡慕李氏宗族的好运气,也有愤愤不平觉得老天不公的。 李忘忧身旁的老者也是面色严肃,捋着胡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李忘忧在见到李氏宗族居然真的用二百两黄金买下那五彩绳后,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他左右看了看,见到街边有家豆腐店,便给老者告了个罪,跳下牛车径直跑进了豆腐店。 没过多久,李忘忧一脸神秘从豆腐店跑了出来,再次爬上了牛车。 (未完待续) 第021章 某家也有 不多时,李氏宗族的仆役赶了回来,带回来整整二百两黄金。 老族长一脸肉痛,将黄金清点给和尚。 明晃晃的黄金引得围观户县百姓发出阵阵惊呼,没有多少人亲眼见过那么多黄金。 李忘忧抬眼望去,除了几十块金锭,其他金子制式并不统一,有金叶子、碎金块甚至还有黄金首饰。 显然,那一百七十两的金锭就是昨天这群无耻老家伙从自己那里敲诈走的,而余下那些三十余两各式各样的黄金则是李氏宗族的存货。 二百两黄金,其实并不重。 大唐时期,十六两为一斤,二百两黄金也不过十二三斤的重量。 和尚也不清点,胡乱看了眼这些黄金,低声念了句佛号,就将黄金塞进化缘用的褡裢之中。 那条神奇的五彩绳一直被老族长死死攥在手中,现在见和尚收起黄金,不由心中长出了口气。 “感谢大师割爱,不知大师法号?又准备在何处帮佛祖铸造金身?待佛祖金身落成,我等一定前去烧香礼佛,叩谢佛祖。” “贫僧正道,长安县杜曲镇兴国寺。”和尚回答道,站起身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告辞。” “正道大师慢走。”李氏宗族一干族老满心欢喜,拱手恭送这位高僧离去。 见和尚头也不回大步离去,没有了热闹可看,围观的户县百姓也议论纷纷,径直散去。 原本拥挤不堪的十字大街,很快又变得清净起来。 还在欣赏神物五彩绳的族老们,终于注意到站在牛车上的李忘忧。 老族长鄙夷的撇撇嘴:“李家小郎,算你遵守信用,走,老朽已经等你多时了,现在就去县衙办理田亩转让契约。” “快走快走,办完事后我等必要胜饮百杯,以示庆祝!今日是我李氏宗族的大日子,值得庆祝!” 一众族老眼光热切的望着老族长手上的五彩绳,恨不得现在就绑在自己的手上。 “哈哈,可惜了,李家小郎昨日就被革除宗室,不然此等宝物,怎么也能庇护你百病不侵,让你不用像你那死鬼老爹一样死那么早。”有族老忍不住开口奚落道。 “避病除鬼、不染病瘟,这样宝物你以为什么人都配拥有吗?昨日被革除宗室,今日我李氏宗族就得到这样的宝物,只能说冥冥中自有天意啊!” “老族长说的是,哈哈,该当我李氏宗族有此幸事,祖宗保佑啊!” 一众李氏宗族的族老当着李忘忧的面不停奚落他,昨天李忘忧的态度让他们非常的不满,正好借得到宝物的机会让着少年郎知道什么叫后悔。 族老们不修私德的话却听得李忘忧身旁的老者皱眉不已,望向李忘忧的目光却带上了几分怜悯。 “哼,什么五彩绳,很了不起吗?”李忘忧面带不屑的从牛车上跳下:“某家也有!” “哈哈,族长,你听到了吗?李家小郎说他也有,真是笑死人,他当这样的宝物是什么?地里的菘菜吗?” “李家小郎,你家要是有这样的宝物,你老爹为何病死?你又为何长期病体缠身啊?哈哈。” 李忘忧也不恼,直接抬起手臂,宽大的衣袖滑落,露出缠在他手腕上的五彩绳。 “看到没有?某难道会骗你们?这五彩绳之前我家大人意外得来,并不知道使用方法,才错过了康复的机会。某也是重病将死之际才弄清楚这五彩绳的妙用,不然某哪里还能站这里与你们说话?” 李忘忧说的理所当然,一旁的李衡却纳闷了。 自家郎君手腕上扎的五彩绳,怎么看也像是佩兰那小丫鬟在李忘忧重病的时候,为了给他祈福,亲手编织给他绑上的那条呢? 这是宝物? 李衡摇摇头,这要是宝物,佩兰那小丫鬟不就是仙女了? 李忘忧的话却让几位族老有些迟疑了,对啊,这李家小郎前些时日重病垂死,听说李衡都已经准备要给他办丧事了。 怎么昨日见到就已经恢复如常了? 他们哪里知道,真正的李忘忧确实病死找他死鬼老爹去了。而李忘忧自从魂穿附体后,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身体竟然奇迹般的完全康复了。 有族老略微迟疑了下,问道:“这宝物五彩绳可是水火不侵的!” “自然是如此,与和尚的绳子一样。李衡,取火折子来!” 李忘忧从手腕上拆下那五彩绳,悬挂在路边门环上,吹燃了火折子,点燃五彩绳。 再李氏宗族一众族老,李衡以及李忘忧身旁那老者惊诧的目光中,挂在门环上的五彩绳燃烧了半响,却丝毫不见焚毁的迹象。 李忘忧将五彩绳上的火焰吹灭,拿起那五彩绳,却是完好如初。 “这,这居然也是神物!” “李家小郎居然也有此等神物!” “我说前些时日见到李家小郎时,他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模样,如今能康复如初,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原本以为李忘忧只是少年人说大话,现如今亲眼所见到他手上取下的五彩绳居然也火烧不断。加上李忘忧的神奇痊愈,一众族老都确信了,他手上的五彩绳真的也是神物。 与他们刚刚花了二百两黄金换来的神物一样! 李忘忧身旁的老者却忍不住摇了摇头,心道少年郎就是少年郎啊,此等神物,怎能轻易示人?他还不懂人心险恶啊! 果然,当确认李忘忧手中的五彩绳也是宝物后,李氏宗族的族老们的眼中又露出了贪婪之色。 他们互相对望了一眼,其中一族老忍不住开口说道:“李家小郎,这五彩绳为何会在你手中?这是宗族当初借给你家大人治病所用,如今为何不归还宗族?” 这是摆明了讹诈,被之前那一幕惊呆了的李衡立刻怒道:“胡说,这怎么会是宗族借给老主人的?这是……” 他刚要说出是小丫鬟佩兰亲手编织,却被李忘忧一把拉住,没有让他说出口来。 “几位族老,你们说着是我家大人所借,可有字据?” “这……当时看他病重,便没有顾得上如此多。不过此事各位族老都是可以作证的!” “没错,便是如此!如今自当物归原主才是。”另外几位族老也纷纷开口帮腔。 李忘忧忍不住笑了,笑得如此开心。 (未完待续) 第022章 不值钱的玩意 这些李氏宗族的族老,果然还是这样贪婪与无耻! 李忘忧早有预料,笑着回应:“口说无凭,空口白眼想拿走我家的宝物,某劝各位还是死了这条心。李衡,我们走,别人还等着我们去县衙给他们转让田亩呢。” “李家小郎,等等!”这些族老哪里愿意放他离去,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 “干嘛?光天化日你们还想明抢不成?”李忘忧眼睛一瞪,佯怒道。 “李家小郎,此物确实是我李氏宗族所有,你凭什么据为己有?” “想要霸占宝物,除非你从老夫尸体上踏过去!”有族老准备倚老卖老耍泼,也不顾地上泥泞,直接躺倒在了李忘忧脚下。 “敢不归还宝物,老朽就和你拼了!” “即便去县衙打官司,我李氏宗族也不会放过你的!” 一众族老七嘴八舌威胁着少年郎,让李忘忧身旁的老者忍不住就要开口,却被身旁的老仆伸手拉住。 “主人,你可不能参合此事。我刚才得知,这户县李氏可是皇室宗亲啊!” “便是圣人亲至,那又如何?”老者眼睛一瞪,甩开老仆的手。 老者口中圣人,便是指的当今皇帝。“皇上”一词仅仅是书面语,并没有人会这样称呼皇帝。“圣人”、“主上”、“大家”都是对皇帝的称呼,不过当着皇帝面,一般还是会称呼“陛下”。 这老者也是嫉恶如仇的性格,即便如今年届七十古来稀,见到此等不公之事,也不愿意袖手旁观。 不过不等老者说话,李氏宗族的老族长站了出来,和颜悦色对李忘忧说道:“李家小郎,也不怪你的众位阿公如此,此神物确实我李氏所有,本应物归原主。不过念在也你家大人的份上,老夫也不强行索要,不如交换如何?” 李忘忧暗自翻了个白眼,真当自己是小孩啊!一群族老唱白脸,你来唱红脸是吗?行,且看你要说什么。 他也不说话,装傻充愣看着老族长。 “不如就用田地百亩作为交换如何?” 老族长这话一出,李忘忧都差点被气笑了。这老狐狸打的好算盘,用自己要转给宗族的百亩田地换自己的东西,要脸不? “不妥!之前你们与正道大师交换可是二百两黄金!为何如今才出价百亩田地?”李忘忧身旁的老者忍不住了,生怕李忘忧一时糊涂答应了下来,连忙劝阻道。 “老丈是何人?”见那老者比自己还年长许多,老族长心中不快,却又不好发作。 “路人。” “这是我李氏宗族的事,还请老丈不要过问。”见那老者不愿意表明身份,老族长自然也不给他面子。 “哦?这小郎可是你李氏宗族的族人?”老者追问道。 “这……”老族长一时哑口,自己等人昨日才将李忘忧族谱除名,如今要说李忘忧是李氏宗族的,自然不可。 “这是他父亲问我们李氏宗族所借神物,自当归还!如今老族长心慈仁厚,愿意以百亩田地交换,有何不对?”一旁族老立刻帮腔。 “没错,何况我们与正道大师交换的五彩绳长约六尺,而李家小郎这根不过四五寸长,如何比得?” 老者被他们胡搅蛮缠的话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们当这是买布?宝物岂有按长度算的? 他也懒得与这群老东西多费口舌,朗声对李忘忧道:“小郎,你真要转让,就转让给老朽,老朽一样给你二百两黄金。” 他的话一出,一众李氏宗族族老以及李忘忧都傻眼了。 “不可!此乃我李氏宗族之物,岂能转卖他人!” “不错,族长愿意拿百亩良田与你交换,已经仁慈义尽,李家小郎万不可自误!” 李氏宗族的族老见那老者居然也要出二百两黄金,哪里肯让他买走,都叫嚷起来。 李忘忧也有些错愕老者的言语,只得对老者长揖一礼:“老丈,多谢抬爱,不过李氏宗族所说的百亩良田,原本就是我家所有。小子不孝,之前答应将家产归还宗族,已经是后悔莫及。既然宗族愿意拿这些田地来交换,小子只能答应他们,还请老丈见谅。” 说罢,他又冲李氏宗族的一干族老言道:“口说无凭,立下字据。” 见李忘忧居然真的同意交换,李氏宗族族长和族老们都是喜出望外,忙不迭答应了他的要求。 这样的宝物得来全不费工夫,怎么能不让他们高兴。族老们已经在心中琢磨如何将这两条五彩绳利益最大化,让户县李氏成为大唐的世家门阀。 找来纸笔,当着他的面立下字据,言明愿意以李忘忧需交换宗族的百亩良田换取李忘忧手中的五彩绳,立字为据,白纸黑字,契约即成。 待族长签字画押,将字据递给自己,李忘忧才将手中攥着的五彩绳丢给了他们。 见双方完成交换,老者也只能无奈长叹:“暴殄天物啊!小郎,你这又是何苦?百亩良田不过价值二三十万钱,二百两黄金可是一百二十万钱啊,可以买下五六百亩田地了。” “嘿嘿,老丈,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小子知足了。”李忘忧笑道。 “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这句话倒让老者略微诧异,反复诵读了几遍,眼中爆出精光:“好一个人心不足蛇吞象!小郎,老朽还是小看你了啊!” 李忘忧到没想到后世大家习惯的俗语让老者这样赞同,小脸微红,自己一不小心又抄袭了? 见李氏宗族一干族老都围聚在族长身旁欣赏两根五彩绳“神物”,李忘忧笑得非常灿烂,又从怀里取出一根五彩绳递给老者。 “老丈,小子这里还有根五彩绳,就送于老者,算是感谢老丈今日维护之心。” 他的话故意说的很大声,让李氏宗族的族老们错愕抬头,望向了他手里的五彩绳。 还有五彩绳? 难道也是水火不侵,避病除鬼,不染病瘟,非三味真火不能焚毁的宝物? 老者也错愕了,指着李忘忧手中的五彩绳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忘忧嘿嘿一笑,用手里的火折子点燃五彩绳,挂在路边门环之上。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五彩绳燃烧了良久不见断落。李忘忧上前熄灭火焰,果然手中的五彩绳依旧完好如初。 又是神物? 什么时候这神物和地里的菘菜一样了?还带买一送一的? 见众人愣住,李忘忧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把五彩绳塞到了老者手里:“老丈,这不值钱的玩意,拿回去给你孙子孙女烧着玩。” (未完待续) 第023章 李氏告状 老者也被李忘忧搞糊涂了,他不敢置信看着李忘忧塞到自己手中的一把五彩绳:“这些都是水火不侵的宝物?” 李衡也一脸惊愕,不敢相信自家郎君为何拿出如此多的五彩绳来。至于那群李氏宗族的族老们,更是呆立当场,说不出话来。 李忘忧噗嗤一声笑了:“哈哈,什么宝物,刚才我在货郎那里买来的,不值钱的小玩意,一文钱买这么一把。” “什么?”老者摇摇头:“那为何火烧不断?” 李忘忧指指路旁的豆腐店,笑道:“这些五彩绳泡过豆腐店里点豆腐用的盐卤水后,一时半会儿就不怕火烧了,老丈要有兴趣可以随便找根绳子去试试。” “这……”老者和李衡都傻眼了,之前神奇无比的神物居然就是泡过了盐卤水的普通绳子? 老者猛地又将目光投向了李氏族长手上还紧紧攥着着的那根五彩绳:“难道那正道大师……” “嘿嘿,那和尚的戏法玩的不错。”李忘忧看着老族长手里的五彩绳,笑得非常开心。 “戏法?正道大师是假的?” “是不是假和尚我不知道,不过他那些什么如来神掌确实不过是戏法而已。” 听李忘忧如此解释,李氏宗族的族长族老们大受刺激。恼羞之下,一位族老被气得口吐鲜血直接晕厥了过去。 慌乱让奴婢送晕厥的族老去找医师后,一群族老直接围住了李忘忧。 “你!”李氏宗族老族长颤抖着手指向李忘忧,喘着粗气:“你既然知道那和尚是假的,为何不揭穿他?” “我为何要揭穿他?”李忘忧奇怪问道:“我和你们很熟吗?” “好,好狠的李家小郎!老夫去县衙告你去!那和尚必然是与你沆瀣一气,合伙坑骗我李氏宗族!” “笑死人了,刚才几乎全户县的百姓都看到经过了,何来我与和尚同流合污一说?” “你……你刚刚才用那破绳子骗走百亩田地!还敢抵赖?” 李忘忧也不争辩,直接冲他们晃了晃手中的契约书。 “我何时欺骗你们了?是你们强行索要,逼着我与你们交换的,这白纸黑字写得分明,你们可不要血口喷人。” 李忘忧的话让李氏宗族的族长、族老俱是一滞,仔细想来,这李忘忧确实没有说过他的五彩绳是什么神物,更没说有什么用处,仅仅是用言语误导了他们。 “好一个伶牙俐齿!老夫不与你争辩,走,去县衙说清楚,让杨明府做主!” 明白自己上当后,那自称法号正道的和尚哪里还有踪影寻找,一群族老便拉住李忘忧不放,非要一同去县衙见官。 李忘忧自然不惧,也不反抗,随着他们便向县衙走去。李衡怕自家郎君受欺负,自然一路小跑跟随,很快只留下老者与他的老仆。 “主人,还去县衙吗?” “呵呵,当然要去,这小郎有意思,可不能让那群老混蛋给欺负了。虞大,把牛车赶过来,我们去县衙。” “是。” 户县县衙,杨纂正在公房之中欣赏李忘忧写的那首诗。却听得衙役来报,户县李氏宗族拉着李家小郎来告状,说李忘忧伙同他人骗取李氏钱财。 杨纂闻言不免一惊,上午才从李家回来,怎么才过晌午不久就出了这事? 让衙役去请县尉,杨纂即刻升堂问案。 大唐县制,官员是由县令、县丞、主簿和县尉组成。所谓的“一令三佐”,指的就是县令为主,县丞、主簿与县尉辅佐。 县令不用说,相当于后世的县长,不过权利更大。 县丞是县令的副手,等于副县长职位,主薄大致相当于现代的县办公室秘书长。 县尉负责管辖诸曹吏员、追捕盗贼,相当于后世县公安局局长。 既然李氏宗族控诉李忘忧欺诈,自然需要县尉参与断案。 大堂之上,衙役两侧站立,杨纂与县尉升堂入座。 李忘忧与李氏宗族一干族老站立于堂上,见县令升堂,李忘忧恭敬朝杨纂与县尉施以揖礼。 “见过杨明府、方县尉。” “免礼,李家小郎,为何与李氏宗族诸位族老闹上公堂?”杨纂不解问道。 李忘忧尚未开口,一旁的李氏宗族族老们就七嘴八舌控诉起来。 “杨明府,这李家小郎因被开革族谱,怀恨在心,伙同他人蒙骗宗族,骗走我们二百两黄金和百亩良田!请杨明府明断,还我李氏宗族一个公道!” “不错,这个小王八蛋用破绳子欺骗我等,实在可恶,还请杨明府做主!” “光天化日,居然行如此苟且之事,罪大当诛!” 杨纂听得更是糊涂,与听审的县尉方春对视一眼,无奈一怕惊堂木:“肃静,究竟怎么回事?详细说来。” 这才让一众哭天抢地的族老安静下来,由老族长一人将今日如何被和尚欺骗,又如何被李忘忧骗取百亩良田的事情一一道来。 末了将那五彩绳作为证物呈上,李忘忧也将李氏宗族写给他的字据呈上。 杨纂听闻居然有如此荒唐之事,也不由摇头。饶是他为官多年,也想不通那和尚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他自付如果是自己在场,恐怕也会被骗。 “李家小郎,你可认识那和尚?” “并不认识。”李忘忧淡然道。 “胡说!你若不认识那和尚,如何知道这五彩绳烧不断的秘密?” “杨明府断不可听这小子胡言,他若不认识那和尚如何知道和尚是骗人的?” “难道你骗取百亩良田也是假的?”李忘忧的话让一众族老又鼓噪起来。 “肃静!肃静!”杨纂气的将惊堂木拍得啪啪作响:“本县问案,不得喧哗!” 好不容易再次让族老们闭嘴,杨纂才继续问道:“李家小郎,既然你不认得和尚,为何知道他是骗子?” “回禀杨明府,和尚所用方法,我早已在书中见过,不过是蒙骗愚昧无知者罢了。不过那和尚却未必是骗子,我倒觉得他可能是位侠士!” 李忘忧的回答气得李氏宗族的族老们又是一阵喧哗,让杨纂将惊堂木拍得都快碎了才让他们闭嘴。 “再有喧哗者直接赶出县衙!”杨纂怒道,才又对李忘忧继续说道:“李家小郎,详细道来。” (未完待续) 第024章 婢女花裳 李忘忧用眼角撇了眼李氏宗族数人,朗声开口道:“回明府,据我所知,这自称法号正道的和尚已经在户县大街上坐了三天。之前三日和尚一言不发,只是静坐修禅。今日见到李氏宗族的众位族老才忽然开口,很明显就是冲着李氏宗族去的。” 杨纂轻轻点头,他确实知道那和尚的事。 那和尚在大街上坐了三日,不进水米,寒暑不侵,早已闹得户县沸沸扬扬。 今天杨纂与主簿刘潇前去李府,骑在马上也远远见到这和尚,两人还感慨过两句,说是得道高僧,却没想到居然被李氏宗族前来报官说和尚是骗子。 “小郎可知那和尚如何能三日不进水米,却又精神抖擞吗?”方县尉好奇问道。 李忘忧笑了:“方县尉可注意到和尚脖子上带着罗汉珠?” “不错,是有罗汉珠。”方县尉回想一下见过和尚的画面,点头说道。 “罗汉珠通常为十九颗珠子组成,十八颗罗汉珠加一颗戒珠。但我却发现那和尚脖子上的罗汉珠只有十六颗了,我再仔细看那和尚带的罗汉珠非金非木,后来想起一本古籍中记载过有僧人用人参等药材制作某种药丸,核桃大小,吃一颗可保一日无需进食,并且不惧寒冷。” 李忘忧说到这里,嘿嘿一笑看向杨纂:“明府,你能想到什么?” “少了三颗罗汉珠?难道那和尚脖子上挂的罗汉珠就是那人参所制药丸?他每天偷吃一颗,所以才能三天不进水米,还红光满面?”杨纂立刻明白过来。 “应该便是如此。”李忘忧点点头,继续说道:“不知明府有没有想过这和尚为什么非要冲着李氏宗族去?户县商贾巨商并不少,李氏宗族也并不算什么豪门世家,在户县也不过小有资产罢了。这和尚既然要行骗,为何不找其他人下手?” “正是如此,这却又是为何?”李忘忧这么一说,杨纂和方春都觉得有问题。 骗李氏宗族不过骗走黄金二百两,但杨纂心中暗道如果是其他的商贾巨商遇上这样的骗局,或许和尚说的黄金千两真能答应下来。 李忘忧鄙夷的忘了眼一旁的李氏宗族几位族老,冷笑一声:“如果我所料不差,这和尚是来为人寻仇的。” “寻仇?为何如此说?”杨纂不明白。 而一旁的李氏族老们却脸上一白,不顾刚才杨纂的警告,忍不住出言反驳。 “胡说八道,我李氏一向与人和善,哪里有什么仇家?” “小子一派胡言!什么寻仇!分明就是你勾结那和尚欺骗我们!” “请杨明府为我等做主!不能让人血口喷人污蔑我们李氏!此事若无说法,我们就去御前告状!” “信口开河!竖子尔敢!” 县衙大堂上又是一阵喧闹,气的杨纂差点就准备喊衙役将这群老东西给打出去了。 几番怒喝,才让这群族老再次闭上了嘴巴,杨纂脸色发青对李忘忧道:“小郎继续说下去。” “是,因为今日我看出和尚设的是骗局,却又奇怪和尚为何挑选李氏下手,于是便打听了一二,结果知道了件关于李氏的丑闻。” 他这话出口,那群族老又想喧哗,却被杨纂早有准备,直接让衙役将一名开口吵闹的族老给叉了出去,这才震住了这群老家伙。 李忘忧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今日大街上,围观人群中忽然有人说李氏前段时间出了人命官司,我便好奇与他打听了一番。原本那人死活不说,我就使了点小手段,嘿嘿,从他口中问出了原委。” 他哪里是使了什么小手段,根本就是哄骗那路人。说自己是县衙的人,不说就拉他去见官,这才哄得那人将实情告诉了他。 不过这话李忘忧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对杨纂说明。 “你问出什么了?为何本县不知李氏有人命官司发生?”杨纂好奇问道。 “李氏族老的府中,有位名叫花裳的婢女,不知道老族长可还记得?”李忘忧望向老族长,却见老头的脸唰的一下便没了血色。 “哼,不过是个不守规矩的贱婢,偷了府里银钱被老夫抓住。原本只是打算小惩一下,谁知那婢女熬不得鞭子,被打死也是活该!”老族长辩解道。 “哼,既然如此,为何不报于县里?”杨纂不满问道。 按照《唐律疏议斗讼律》中规定:主殴部曲至死者,徒一年,不限罪之轻重。故杀者,加一等,谓非因殴打,本心故杀者,加一等,合徒一年半。其有愆犯,而因决罚致死及过失杀之者,并无罪。 奴婢如同畜产,是主家的私人财产,跟牛马猪羊没什么区别。 如果故意杀死奴婢,徒刑一年,最严重也不过一年半。但主人有权对犯错的奴婢进行刑罚,即使不小心打死了,也不用负法律责任。 但即便如此,也需要到县衙进行报备,告知此事。而李氏族长家中婢女花裳之死,却显然被李氏宗族欺瞒了下来。 但即便如此,杨纂也最多只能申斥一番罢了。 “恐怕不是什么偷取钱财?”李忘忧脸色愈冷,大唐盛世,他最无法忍受的便是将人当成牲畜一般对待。 “杨明府,据我所知,李府那名叫花裳的婢女前些时日,不知从何得来些银钱,向李氏族长提出赎买自身。这李氏族长答应她用二十贯钱赎身,获取放免文书。” 李忘忧瞪了眼老族长:“不过李氏族长在拿到那二十贯钱后却又起了贪念,不愿意放免花裳,反而要将她重新发卖掉。于是这花裳便在夜里投井自尽,自此香消玉损。” “和尚恐怕便是因此才找上李氏族长,什么小鬼冤魂,水桶消冤,必然指的就是花裳投井自尽一事!” “胡,胡说!”面对李忘忧的指责,老族长用颤抖的手指着他,想要反驳,却又半天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胡说,便请杨明府与方县尉派衙役起出花裳尸体,让仵作一验便知,到底是死于鞭子还是溺水而亡!”李忘忧盯着李氏族长一双老眼冷声道。 被他如此一说,李氏族长更加慌张,连忙改口:“老朽记错了,那贱婢是失足落水而亡。”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李忘忧都懒得理他。 却听见大堂门口传来一声怒喝:“好一个户县李氏!卑劣无耻,言而无信,见利忘义!枉为皇室宗亲,鼠辈而!” (未完待续) 第025章 初唐四大家 大堂内所有人都愕然望向大堂门口,李忘忧见之前偶遇的老者,正在老仆的搀扶下迈步进入公堂之上。 他还没开口,却见杨纂慌乱从座位上下来,小跑到老者面前,长揖一礼:“师长,你怎么来了?续卿有失远迎,师长恕罪。” “续卿不必多礼,你且继续审案,老夫今日便旁观听审。” 续卿,是杨纂的表字。 杨纂连忙让衙役在他的公案旁给老者搬来软凳,恭敬请老者上座后才重新回到公案后落座。 李氏族长被老者一顿斥责,脸色愈发难看。却见县令对老者毕恭毕敬,并且称呼师长,他到也不好发作,只能当做没有听见刚才那番话。 杨纂并没有向众人介绍老者身份的打算,一拍惊堂木冲下方的李氏族长问道:“李公,李家小郎所说可是实情?” “这……府上确实有位叫花裳的婢女,前些时日自己投井自尽溺水而亡,这与我并无关联。”李氏族长犹豫了下,还是回答道。 “至于李家小郎所说的赎身钱,那断无此事,纯属一派胡言。”他坚决不承认自己收了花裳的赎身钱却不放人。 对此,无论是杨纂还是李忘忧都无可奈何,毕竟李忘忧也是听路人述说,并无实证。 “既然如此,且不管那婢女是为何自尽,本县认为那和尚却与李家小郎无关,你们控诉他勾结和尚查无实据,就不用再提了。” 李氏族老们心有不甘,但说李忘忧勾结和尚欺骗他们也不过是泄愤罢了。 李氏族长不甘心,出言道:“即便他没有勾结和尚,但他用一根破绳子骗走我李氏百亩良田却总是事实。” “李家小郎,你可有辩解?”杨纂问道。 “回杨明府,我可没有骗他们,是他们逼着我换的。不信你可以问问你身旁的这位老丈,我可有说过我的五彩绳是什么神物?” “呵呵,这点老夫可以作证,小郎绝对没有说过此话蒙骗别人。”老者捻着胡须笑道。 “可,可你说你的绳子水火不侵。”见势不妙,李氏族长连忙争辩道。 “是啊,你不是看到了吗?我的五彩绳烧不断啊!”李忘忧双手一摊,无奈回答道。 “你,你那破绳子是泡过了盐卤水才会如此!”老族长急道。 “我又没说没有,这不是我告诉你们的吗?和尚卖给你们的不同样如此吗?我说过了,我的绳子和他的一样,有何不妥?” 李氏族长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朝杨纂拱拱手:“还请明府做主,李家那百亩良田应该归还给我李氏宗族。” 杨纂有些为难了,户县李氏好歹也是皇室宗亲,今日被李忘忧用根破绳子换走百亩良田,这事却让他有些难办。 从内心来说,杨纂是偏向李忘忧的,但又不能不考虑户县李氏的背景。 “师长,你如何看此事?”杨纂恭敬向老者请教。 “秉公办理,正大光明!”老者只吐出这八个字,便闭目养神不再多言。 不过老者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这是让他不要因为户县李氏的压力而屈服。杨纂苦笑一下,心中权衡一番得失,下定了决心。 啪的一摔惊堂木,杨纂扫了眼堂下众人,拿起笔来直接写下判词。 “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无中觅有。二百黄金五彩绳,百亩良田换宝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黑字白纸,契约已成,如此反悔,亏老先生下手!此判!” 杨纂也是妙人,直接做了首打油诗当成判词。 他直接讽刺李氏族老们是从燕子嘴里夺取泥土,从针头上削下铁屑,从佛面上刮下金箔。 既然愿意用二百两黄金与和尚换五彩绳,那用百亩良田和李忘忧换田地自然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写了契约又来反悔,亏他们干的出来! 待堂下的李氏宗族众位族老看过这不合理的判词后,都觉得面皮涨红,即便以他们的厚脸皮都觉得此事丢了面子。 也不敢再停留吵闹,胡乱拱了拱手便告辞离去,不敢再提要与李忘忧打官司讨要田地的事情了。 户县李氏宗族,算是丢了脸面。 不仅被骗子骗走了百两黄金,更被杨纂奚落了一番,这抽在几张老脸上的耳光,不可谓不响亮。 对于李氏宗族这些好脸面的老家伙来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不过李忘忧却并不满意,花裳无辜冤死,却连个说法都没有,更不用提惩罚了。 对此,他也无可奈可,却在心底将这事给记了下来。 户县李氏宗族,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多谢杨明府维护。”李忘忧见此,连忙对杨纂恭敬施礼。他只是想气一气李氏宗族的一群贪婪族老,至于这田地能不能要回来,并不报以希望。 “李家小郎无需多礼,快来见过我的师长。银青光禄大夫、弘文馆学士,虞秘监。”杨纂笑着离开公案,拉着李忘忧来给老者见礼。 虞秘监? 李忘忧知道秘监指的是官职,秘书省的秘书少监。 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姓名,不由激动起来。 虞世南! 初唐四大家之一的虞世南! 再看向老迈的老者,李忘忧更加确信,这就是千古名人,虞世南。 贞观二年,虞世南已经七十一岁了,他上表请求辞官,李二下诏不允,升他为太子右庶子,虞世南坚决推辞不受,被授为秘书少监。 能够在穿越后亲眼见到这位初唐名人,李忘忧可是激动坏了。 “小子李忘忧见过虞秘监,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虞秘监恕罪。”李忘忧毕恭毕敬的施以揖礼。 一旁的方春方县尉也连忙上前,给虞世南见礼。 “哈哈,小郎,之前你可不是这态度啊!老夫可记得你说过两次佛曰不可说,现在能说了吗?”虞世南哈哈大笑,打趣李忘忧。 这让李忘忧大囧,他怎么会想到坐着破牛车的老人家会是赫赫有名的虞世南呢。 “虞秘监勿怪,勿怪。” “臭小子,赶紧与老夫说说那和尚到底用的什么办法,搞出那些名堂来的?” 对此,杨纂与方春方县尉也是十分好奇,能够哄骗一群老狐狸,这和尚的手段了得啊。 李忘忧摸摸鼻子,讪笑一下,先向老者解释了番和尚能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的秘密,听得虞世南连连感叹。 “至于那如来神掌,白纸血手印,清水爆炸其实说来也不神秘,不过是哄骗乡野村夫罢了。”李忘忧笑着解释道。 (未完待续) 第026章 再赋诗一首 如来神掌一点也不神秘,不过是和尚的手上提前裹上层面粉,然后偷偷在袖子里藏了樟脑粉、磷粉与硫黄粉。 将这三种粉末都沾到了手上,双手用力一搓,自然就着了。而和尚的手掌有面粉保护,并不会烧伤,再及时将火焰熄灭就可以了。 白纸血手印说来也并不复杂,不过是将白纸提前用碱水浸泡后晒干,而和尚那钵盂中必然有姜黄水。 李氏族长用湿漉漉沾满姜黄水的手拍在那纸上,自然就变成了红色,不过是简单的酸碱反应罢了。 李忘忧之所以清楚这些,是因为他从小在农村长大。 农村中,在他小时候有不少神汉神婆蒙骗乡里,不少村民被骗。 后来政-府科普科学知识,破除迷信,以这些骗人的事例方法在村里做了长期宣传,李忘忧印象非常深刻。 不过那清水爆炸,李忘忧倒是知道原理,但却也很奇怪那和尚哪里搞出来的原料。 不出所料的话,和尚手中应该是藏有一小块金属钠。乘人不备丢入水桶中,金属钠遇水,化学反应下就会爆炸,这些后世高中物理都学过。 可是这是大唐啊,那和尚从哪里提取出来金属钠,李忘忧百思不得其解。 李忘忧没有对虞世南和杨纂说金属钠的事情,只说是某种东西,丢到水中会爆炸。 对此,虞世南倒没有深究,不过他想了想却问道:“小郎,如此说来,李氏宗族中那仆役必然有问题,勾结和尚的是他。” 李忘忧笑了:“虞秘监为何如此说?” “臭小子,当老夫老眼昏花吗?那白纸与和尚钵盂中的姜黄水都是那李氏仆役弄来的,并没有假手他人。如果和尚不是与他串通,如何能做到这些?” “虞秘监英明。” 杨纂闻言,当时便想叫衙役去李府抓人,却被李忘忧给拦住了。 “杨明府,能否先查一下那叫花裳的婢女?看看她是否还有家人,如果估计不差,那和尚必然与其家人有联系。不如先搞清楚事情原委再抓人?” 李忘忧觉得如果事情真如那路人所言,和尚未必是什么坏人,更不如说是打抱不平的侠客。 他自然愿意为和尚开脱一二,希望能先搞清楚事情的原委。 杨纂想想点头答应下来,让人先去找主簿刘潇,查一查李氏的婢女花裳留下的资料。 大唐虽然奴婢可以买卖,不过却需要在官府建立档案,并且要计入主家的附籍之中。 很快,刘潇拿着册手实来到大堂。原来这花裳原名林春花,是户县一户农家之女,三年前自卖自身给李氏族长为婢女。 杨纂又命人找来林家所在村庄的里正,一番询问后大家才明白其中原委。 林春花家中原有父母以及兄长一人,不过三年前父亲因病病逝,母亲又身患重病,而兄长早年外出与人学徒经商,多年未归。 无奈之下,为了给母亲治病,林春花卖身为奴,以十贯钱的价格将自己卖给李氏族长。 不过她的母亲最终还是没有能治好病,不久便撒手人寰。 据里正所言,不久前乡里有人见过林春花的兄长林大牛,似乎是从外地经商回家,不过家中却早已人去楼空,那林大牛也就不见了踪影。 李忘忧听到这里,似乎有些明白花裳哪里来的钱为自己赎身。想来必是她那多年未归的兄长找到了她,给她的赎身钱。 却没想到李氏族长如此贪婪,收了赎身钱还不满足,居然翻脸不认人,还要将花裳转卖掉,结果导致花裳投井自尽。 这事不仅李忘忧想到了,虞世南与杨纂也都想到了,不由长叹一声,暗道李氏族长卑鄙。 那和尚必然是听说此事,才来到户县,故意设计坑了贪婪的李氏族长一次。 “李氏那位与和尚勾结的仆役却又是为何?”方春方县尉不解问道。 “花裳当初自卖自身,能让李氏族长那老家伙出十贯钱,想来必然生得容貌俏丽。如若不差,那仆役必是爱慕花裳,所以才会勾结外人与她报仇。”李忘忧猜测到。 他这个猜测虞世南与杨纂也是连连点头,觉得多半如此。 “还要去捉拿那仆役回来吗?”方春问道。 杨纂思索片刻,一摆手:“算了,由他去。既然李氏没有报官抓人,也不必多事。此事也是李氏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方春点头,他也觉得这户县李氏实在过分。 见不在追查此案,方春与刘潇便告辞离去。李忘忧也想告辞离去,却被杨纂留住。 “小郎不急走,让师长看看你写的诗。”杨纂又对虞世南道:“师长,李家小郎今日写了首诗,实乃难得佳作,还请师长欣赏一二。” “哦?小郎还会作诗?那倒是要看上一看。”虞世南看眼李忘忧,并不觉得这少年郎能做出什么样的好诗来,不过自己的弟子这样说,却总要给几分薄面。 待杨纂从内房取出已经欣赏了半天的那首诗,将纸摊在了几案之上:“请师长过目。” 虞世南在老仆的搀扶下,移步走到几案前,捻须望去,等看清后不由大惊失色。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好诗,好诗啊!小郎,这真是你所做的诗?”虞世南不敢置信,面前这少年郎居然有如此才情。 李忘忧心中偷笑,诗仙李太白,谪仙人做的诗那能不是好诗? 反正他都抄袭了,脸皮也够厚,就那么点头认下来了。 阿弥陀佛,李太白啊李太白,以后我还不知道会抄你多少诗,您老人家以后再做点其他诗。你是谪仙人,不差这几首诗,多喝点酒什么诗都有了,嘿嘿。 虞世南见李忘忧点头应承这诗是他所作,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既然如此,那你便给老夫再赋诗一首如何?嗯,让老夫想想。”虞世南一双老眼中透露出一丝狡黠:“既然你说那和尚是侠客,便以侠客为题赋诗一首。” (未完待续) 第027章 侠客行 好,这先嫌自己抄袭的太少啊! 李忘忧一听侠客这词,脑海中就浮现出李白的另一首诗,《侠客行》!果然,抄袭这种事情,只要开始了就停不下去啊! 他装模作样在大堂中来回踱步,假装略一思索,口中开始诵读。 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 口中低吟几句,便让老头激动的不行。虞世南有些老夫聊发少年狂,几步抢到几案前抓起笔便开始书写。 虞世南作为初唐四大家,最着名的就是他的书法。 王羲之的七世孙智永和尚,擅书法,虞世南曾拜智永为师,深得王羲之书法真传。 却见他运笔如神,翩如惊鸿,婉若游龙,笔势委婉含蓄,遒美健秀,美轮美奂。 这一老一少,一个吟诗,一个书写,画面相得益彰,让杨纂都不由有些看痴了。他没有想到,自己还是小看了李家少年郎,一首侠客行,可谓之传世名作! “好,好一个侠客行!好一个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李家小郎,了不起啊!”虞世南放下笔,鼓掌大笑。 李忘忧见到虞世南写的字,眼中立刻爆出精光,直接抢上前去,将那张虞世南亲手书写的《侠客行》抓在手里。 一旁的杨纂居然反应没有他快,慢了一步,没有抢到。气恼的抓住李忘忧的手:“小郎,速速松手,这纸可是本县的!” “嘿嘿,杨明府,这诗可是我的!”开什么玩笑,这样能当传家宝的好东西怎么可能让给杨纂。 李忘忧之所以刚才动作那么快,就是想起上午这杨纂在自己家里抢《上杨纂》那首诗的场景,这才先下手为强,将虞世南亲笔书写的《侠客行》攥在手里。 “你……”杨纂眼珠子一转:“你还欠县衙公廨钱,就拿这字来抵债。” 李忘忧被杨纂那无耻的样子给气笑了,这个小气的中年人,怎么什么都要抢啊? “杨明府,我家还有良田百亩,交给县里冲抵欠的公廨钱便是。这字,嘿嘿,不给!” 虞世南看着自己弟子与李忘忧如同顽童一般抢夺自己书写的字,也忍不住捻须哈哈大笑起来:“续卿,你便不要与小郎争夺了,老夫的字,你可没有少拿走啊。” 被自己的老师这么一说,杨纂也不好意思了。喃喃松开手,将虞世南这幅字万般不情愿的让给了李忘忧。 李忘忧嘿嘿一下,再次将纸摊平放在案几之上,请虞世南用印做拔,末了才吹干了笔墨,小心卷起让李衡收藏好,千万不敢有失。 这可是传家宝啊! 李太白的诗配上虞世南的亲笔书写,这要是传到后世,拿去拍卖,那些富豪为了抢这副字画能打出脑浆子来。 “小郎,不知你师承何人?竟然有如此经天纬地之才,倒是老夫小觑于你了。”众人重新落座,虞世南开口问道。 李忘忧他哪里有什么师承,之前这身体的主人不过在私塾读过书罢了。 “回虞秘监,小子没有师承,只是在私塾读过几天书。”李忘忧老老实实回答道。 他的回答倒是让虞世南惊奇了,难道还真有天纵之才,可以不学而知?一双浑浊的眼睛不停在李忘忧身上打量,想看看这个少年郎到底有何不同。 杨纂见虞世南对李忘忧有兴趣,便将李忘忧的家世与近况讲述了一番。 当得知李忘忧居然原本也是户县李氏族人,却被开除宗族族谱后勒索黄金田产,虞世南气的胡子都吹起来了。 “老而不死是为贼!这群老不死的混账田舍郎!”虞世南都忘了,他已经七十古稀,可比李氏那群族老年长的多。一时生气,连自己都骂了。 李忘忧听虞世南的话,差点没忍住笑喷出来,赶紧拧一下自己的大腿,疼得他龇牙咧嘴。 而听杨纂说那首《上杨纂》的由来,以及李忘忧将家中所有奴婢全部放免为良,宁愿独自背负巨额债务的事情。 虞世南不由摇头感叹:“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小郎,你有个好父亲啊!” 他念的是《晏子春秋内篇杂下》里的一段晏子与楚王的对话,感慨同样是户县李氏族人,这做人的差距实在太大。 李周之前也与虞世南同朝为官,虽无交集,却也知道此人,算是正人君子,所以才会在李二玄武门之变后还慷慨陈词,惹恼了圣人。 虞世南只当李忘忧能如此,都是他父亲李周教导的好。 李忘忧苦笑,得了,自己鸠占鹊巢,占了李周儿子的身体,也算是借尸还魂,不过这份情还是承的,也只能默认了虞世南对李周的夸奖。 知道李忘忧如今处境困难,虞世南起了爱才之心,试探问道:“小郎可还想继续进学?” 继续进学?这是啥意思?让自己再去读书?还是想收自己为弟子? 可李忘忧对学习书法以及学问文章并无兴趣,更不用说前世已经受够上学的日子了。都大学毕业几年了,穿越到大唐还要继续学写之乎者也,那也太苦逼了。 而且他脑海中还有很多唐诗宋词能拿来无耻抄袭,难道他继续读书还能写出比这些诗更好的诗词? 抄袭可耻? 我就抄了,怎么滴? 李白杜甫白居易苏轼他们还能穿越到大唐来咬我吗? 感谢自己的爷爷啊!李忘忧心中默默给早已逝去的爷爷点赞,他从小在农村长大,却被老学究一样的爷爷天天逼着背什么《三字经》、《千字文》、唐诗宋词外加练习毛笔字。 李忘忧都想问问爷爷,您老人家是不是当初就知道自己孙子会穿越,才让自己小时候过那么苦逼的日子? 他都记不清因为背书和写毛笔字挨过多少次爷爷的打,更记不清哭过多少次了。 现在回首往事,李忘忧感慨不已,同时对爷爷在心中又多了几分感激与理解。 老人家让他背的不是诗,而是华夏的历史。 李忘忧一时想痴了,半天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杨纂着急了:“李家小郎,师长问你话呢。” (未完待续) 第028章 瘦金体 “什么?”李忘忧被惊醒,才反应过来刚才虞世南问自己是否还想继续进学,连忙摇头:“回虞秘监,我现在背负巨额债务,得想办法赚钱,哪有心思和条件继续进学?” 他也不是傻瓜,自然看出虞世南想收他为弟子。 可李忘忧一不想做官,二不想扬名,自从穿越到这大唐盛世,他就想当个富贵闲人。 家中娇妻美妾,奴婢成群,有田有房,吃喝不愁,岂不快哉? 好好享受大唐的新鲜空气与完全无添加的蔬菜水果,李忘忧不妄想去做些什么,个人的力量太渺小,改变历史那是作家的脑洞,享受宁静的夜空才是他生活的追求。 拜虞世南为师,自然是好事,可也不是好事。 且不说学习辛苦,关键他对什么文章学问并无兴趣,也不想借用虞世南的名声为自己铺什么大好前程,既然如此,又为何要拜师呢? 李忘忧想得明白,于是便拿自己需要还债当成借口推脱。 “胡闹,区区两百万钱就让你作践自己,去当什么商贾吗?”虞世南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李忘忧一眼。 大唐不禁商人经商,商贾的社会地位还是比较高的,但唐中期以前,商贾是不能为官的。那些世家门阀包括官员经商,都是找人代理,自己隐居幕后。 “虞秘监,小子虽然年幼,但自幼大人教导做人要讲诚信。既然我家大人欠了公廨钱,我自然需要尽力归还。”李忘忧辩解道。 “哼,好一个做人诚信,之前你拿那破绳子哄骗李氏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虞世南不满,直接揭李忘忧的老底,让他好不尴尬。 杨纂也在一旁劝说:“小郎,公廨钱我帮你再想办法,师长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 他自然也看出虞世南的心思,到也觉得李忘忧如果能拜虞世南为师,成为自己的师兄弟,倒不失为一桩美事。 “两百万钱,老夫替你还了,如何?”虞世南忽然开口说道,倒是吓了李忘忧和杨纂一跳。 虞家世代为官,虞世南的兄弟虞世基也为当朝显贵。虽然虞世南不喜铺张,一贯节俭,但拿出两百万钱帮李忘忧还债,倒是小事一桩。 “这……”虞世南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忘忧一时坐蜡。直接拒绝显然不行,那也太不给虞世南这老头面子了,万一气坏了老头,自己还得倒霉。 但要真答应下来,又和自己的愿望相左,李忘忧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回虞秘监,我家大人才离世一年,我还需斩衰守孝两年。最近对大人日思夜想,觉得多有不孝,准备搬回定周村老宅去为大人结庐守孝。所以虞秘监的好意,小子实在惭愧不敢受。” 李忘忧也只能拿李周出来当挡箭牌了,古人崇尚孝道,自己说要回定周村守孝,谁也说不出个不字来。 “哎,罢了罢了,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老夫还以为你如你诗中所写那般不甘寂寞,豪情壮志。却不想是个疲迨的小子,真想不通你怎么能写出这样的诗词来。” 虞世南满脸不解,无论是《上杨纂》还是《侠客行》,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一种洒脱与骄傲,有勇于追求而且自信、自负的精神。 而李忘忧却似乎压根不向诗里表现出来那般,这让他困惑不已。 李忘忧也很无奈,自己又不是李太白那样的风流人物,这文抄公似乎也不好当啊。 见李忘忧无意拜自己为师,虞世南也有些兴趣缺缺,精神头也没了。杨纂狠狠瞪了李忘忧一眼,似乎在责怪他不识好歹。 眼见两位大佬都被自己给得罪了,李忘忧也是坐立不安。他毕竟不是李太白,总不能来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潇洒离去? 没那份名声与心境,做不出来这样洒脱的事,李忘忧只想舒舒服服当个小地主,怎么那么难啊! 望向几案上的笔墨,李忘忧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虽然自己不愿意给虞世南当弟子,去学什么文章学问,不过自己还有东西能吸引这老头兴趣的。 嘿嘿,自己只要能继续让虞世南感兴趣,这初唐四大家,一生酷爱书法的虞世南,还怕他会怪罪自己? 想到这里,李忘忧也不多说,起身走到几案前,研磨拿笔,准备书写。 虞世南轻抬眼皮看了他一眼,没出声,显然李忘忧的拒绝把老头气得不轻。 李忘忧手持毛笔,舔足了墨,屏气凝神,然后落笔书写。不多时,又再次抄写了一遍《侠客行》,吹干墨迹后笑着拿起宣纸,请虞世南与杨纂过目。 “虞秘监,杨明府,能否指点一二,看看小子的书法如何?” 李忘忧的字,虞世南实在没有看在眼里。 他写的那首《上杨纂》他看了,诗当然是好诗,可是那字在他看来,不过尔尔。 李忘忧写《上杨纂》用的是行书,他的字虽然还不错,不过在虞世南这样的书法大家眼里,那就只能说还算是个字。 漫不经心抬头看去,虞世南却立刻瞪大了眼睛,眨也不眨看向李忘忧手中的宣纸。 “这字,好生奇特!笔迹瘦劲,瘦硬有神,有意思有意思啊!” 杨纂也被李忘忧书写的《侠客行》所吸引,忍不住上前仔细观摩。 “师长,小郎这字好生独特,我从未见过。” “不错,老夫也从未见过如此字体。小郎,这字你哪里学来的?”虞世南被李忘忧的字勾起了兴趣。 李忘忧心中偷笑,果然对症下药才是王道啊! “回虞秘监,这字是小子看府中的竹枝干瘦,却有风骨,一时受到启发,胡乱自己揣摩出来的字体。嘿嘿,献丑了。” 他写的字,便是宋徽宗赵佶所创的瘦金体。 赵佶皇帝当的不怎么样,不过书画却是一绝。 不想当书法家的画家不是好皇帝,说的就是赵佶。但不得不说,这哥们是个艺术天才。 瘦金体运笔灵动快捷,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是书法史上极具个性的一种书体。 这种瘦挺爽利、侧锋如兰竹的书体,是需要极高的书法功力和涵养,以及神闲气定的心境来完成的。 李忘忧小时候被爷爷逼着练字,虽然不能说得其骨髓,但也算是初得其神了。 “这字有意思,有意思啊!”虞世南见字心痒,手指开始凭空舞动,模仿李忘忧所写的瘦金体。 (未完待续) 第029章 忘年之交 此刻的虞世南,丝毫不像年届古稀的老人,状若疯癫完全进入自己的书法世界之中。 手臂不断凭空挥舞,这专注神情让李忘忧汗颜。 想起史学记载虞世南年轻的时候练字,晚上睡觉还用手指在被子上书写,结果最后生生将被子都磨破了。 书法大家,果然非常人也。 良久,虞世南才放下自己的手臂,轻叹一声:“可惜,这字徒有其型却无其神,只见其瘦却无风骨。” 李忘忧瀑布汗都要下来了,这评语怎么特么的和当年爷爷评价自己的字时说的一模一样啊? 虞秘监,您老人家也穿越看过瘦金体原版吗? 他也不想想,虞世南浸淫了一辈子的书法,虽然没见过瘦金体这样独特的字体,但字的好坏,却根本逃不出他那双眼睛。 “嘿嘿,虞秘监教训的是,小子年少,这字还得多多练习。” “不过你这字其线条优美,笔画坚挺,点画精到,结体俊朗,布局舒展,实在难得,好字、好字啊!可有取名?” “小子称它为瘦金体。”得了,反正也抄了,这名字还是别改了。 “瘦筋体……”虞世南口中喃喃琢磨:“线条非常细,劲瘦有力,至瘦而不失其肉,此为筋也,好一个瘦筋体。” 李忘忧汗颜,虞世南听错了,自己说的是瘦金体啊! 不过又恍然,“筋”通“金”,别人赵佶那哥们是皇帝,才尊称为“金”,自己所创,可不就得是这字的原名,瘦筋体吗? 得了,也别纠结了,以后这世上就只有瘦筋体了。 李忘忧那瘦筋体写的侠客行,虞世南欣赏了半响,一旁的杨纂忍不住了:“师长,这幅字让学生收藏可好?” “想得美,这是小郎送给老夫的,你一边待着去。”想从字痴手里抢一种奇特书法作品,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杨纂已经快要哭了,这一老一少怎么都特么的欺负人啊?老师写的侠客行被李忘忧抢走了,李忘忧用瘦筋体写的侠客行又被老师独吞了。 虞世南现在越看李忘忧越喜欢,尤其作为一位字痴,看到瘦筋体这样独特的新字更觉李忘忧才华横溢。 “小郎可有表字?” 表字是指在本名以外所起的表示德行或本名的意义的名字。通常男子二十岁及冠后才会取表字,李忘忧才十六岁,自然没有。 “虞秘监,小子才十六。” “呵呵,无妨,不如老夫送你一个表字如何?”虞世南捻须笑道。 得,这位虞秘监还有送人表号的爱好?送就送,反正迟早得取,还省得以后自己费脑子了。 “长者赐,不敢辞。” “小郎叫李忘忧,忘忧者,忘却忧愁。我送你子忧二字,望小郎做个能够保持自己操守的人。”虞世南略一沉思,慢慢说道。 李忘忧这古文半文盲没理解虞世南的意思,子忧是什么意思,又为啥是保持操守? 一旁的杨纂倒是击掌叫好:“且子列子内有饥寒之忧,犹不苟取,见得思义!师长这个表字取得好啊,小郎还不快谢过师长。” “子忧谢过虞秘监赐字。”李忘忧也不去琢磨这两人话里的意思,反正听不懂,点头答应就对了。 “哈哈,如果子忧不嫌弃老夫年岁已高,不如与老夫做个忘年之交如何?”虞世南收李忘忧做弟子不成,又见他能自创瘦筋体,干脆不拘年岁行辈想与李忘忧结为好友。 “子忧不敢。”李忘忧倒是想打蛇随棍上,不过看看一旁杨纂那都快要杀人般的目光,还是忍了。 “有何不敢?可是看不起老夫?”虞世南详装生气。 “这……”李忘忧又抬眼偷看杨纂,却见一旁的杨县令的脸色已经黑的和锅底一样了。 明明李忘忧是他的子侄辈,怎么忽然就要和自己老师成为忘年之交?合着他杨纂回头见了李忘忧还得叫师叔不成? 虞世南年老成精,哪里看不出一旁杨纂的尴尬,笑着说道:“续卿无须多想,我们各论各的辈分。” “师长你多虑了。”杨纂听了虞世南这话,脸色才缓和下来。 “子忧,如何?老夫可做得你老友?” 李忘忧见杨纂不再反对,便笑着朝虞世南施礼:“子忧见过虞公。” 虞世南也哈哈大笑,一本正经站起来还以揖礼:“伯施见过子忧。” 伯施是虞世南的字,这算是正式见礼了。 杨纂抬头四十五度角看屋顶瓦片,心中黯然泪下,这一老一少自己玩的开心,太不把他这县令当回事了。 “子忧,既然现在你我二人是忘年之交,你的债务就是老夫的债务。你家欠下的公廨钱,老夫便替你归还了。你可千万别去当什么商贾赚钱还债!” “这是为何?” “糊涂,商贾不能入朝为官,你可是忘了?” 虞世南又提起了李忘忧的债务,他是真怕李忘忧跑去当个商贾,那可就误了前程。 “虞公,不是子忧矫情,实在是这涉及到我对家里大人的承诺。大人病重之时,还对欠下的公廨钱念念不忘,我在大人临终前发誓,一定赚回来这钱,如数归还。虞公,你不能让我言而无信啊。” 这话自然是李忘忧编的,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老头是不把自己弄进朝堂不罢休啊! 当官有什么好的? 累死累活的,十日才一休沐,还得办理公务,哪有当个逍遥小地主舒服? 娇妻美妾成群,良田沃土千顷,牛马猪羊无数,奴婢仆役如云……这才叫生活嘛。 入朝为官?李忘忧敬谢不敏! 不过能多认识认识虞世南这样的名人高官当当靠山,李忘忧倒是不拒绝,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嘛。 见李忘忧又将死去的李周拿出来当挡箭牌,虞世南气的吹胡子瞪眼,却也无话可说。 “你这混账小子,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虞世南也懒得再与李忘忧废话,一甩衣袖招呼老仆套车,返回长安去了。 临走还没有忘记带走李忘忧用瘦筋体写的《侠客行》,看得李忘忧一阵好笑。 杨纂连忙追出大堂,给自己老师送行。不过李忘忧并没有见到,杨纂小声与虞世南耳语几句,便让老头转怒为喜,笑着冲杨纂点头称好。 师生二人看向堂屋中的李忘忧,表情都带着一丝玩味之色。 (未完待续) 第030章 红烧肉 虞世南负气而走,李忘忧也不紧张。 这老人如小孩,回头哄一哄就好了,他才不担心。当年与爷爷斗智斗勇不知多少回合,早就摸清了如何与这些老人打交道了。 “明府,我家的那百亩良田就转给县衙冲抵欠款。”杨纂回来后,李忘忧再次提及此事。 杨纂略有些吃惊:“子忧,为何不将田地留在府里?你就真不怕生计没有着落?” 李忘忧一拱手:“明府,其实主要是我厌烦了李氏宗族纠缠,这田地在府里一天,恐怕这群饕餮就会挂心一天。” 他这话倒是让杨纂有些理解,今天虽然他做出判决,那百亩良田重归李忘忧名下,但难保这些李氏宗族的族老们不会再打什么坏主意。 其实今天李氏宗族不过仅仅损失了三十两黄金而已,其他的一百七十两黄金以及百亩良田,原本就是他们从李忘忧这里敲诈来的。 但对于这群水蛭一般的族老们,可就像被从心头挖走一块肉般,让他们难以接受。以这群人贪得无厌的性格,还真难保不会再去纠缠李忘忧。 “好,既然子忧这样说,也有道理。那这些田地本县做主,就按三贯钱一亩折算,一共三百贯钱。” “多谢明府好意。” 李忘忧知道,杨纂必然是看在虞世南的面子上,全部给他按照最高价格计算了。 杨纂唤来县衙书吏给李忘忧办理手续,将田亩正式转给了县衙。自此,李忘忧身背的两百万钱债务便去掉了三十八万钱,尚欠公廨钱一百六十二万。 依然是一个庞大无比的数字,大唐一品大员十九年的俸禄…… 辞别杨纂,李忘忧让李衡小心抱着虞世南的真迹返回家中,献宝一般将这字展示给苏长卿看。 “嘿嘿,长卿,虞世南知道?这可是他亲笔手书,这可得好好装裱收藏起来,能当传家宝的好东西啊。” 苏长卿看看那字,半响疑惑抬头:“我虽然不是学历史的,也知道《侠客行》是李白写的?你居然剽窃诗仙的诗?” 呃,这不是重点好。 李忘忧一时大囧,忘了苏长卿这个美女上司,也是知道这些着名唐诗宋词的。 “这个,嘿嘿,李白杜甫他们反正不能找我要版权费。我也是为了他们好,你想这些传世名句被我写了,不是能更鞭策这些大佬们写出更好的诗词吗?哈哈,没错,就是这样。” 李忘忧胡扯这理由来掩饰自己抄袭被人抓住的尴尬,苏长卿翻了个漂亮的白眼,对他的无耻表示无语。 天色已晚,佩兰送来了饭菜。李忘忧一看便大喜过望,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仔细闻闻那香味,李忘忧敢向列祖列宗发誓,放在他面前的是碗红烧肉与糖醋排骨! 佩兰一脸钦佩看着苏长卿,之前对这个忽然出现在府里的“狐媚子”的厌恶再也不见,取而代之是亲热与依恋,让李忘忧惊奇不已。 “郎君,你不知道长卿姐姐太厉害了,别人都不吃的贱肉居然被她做的如此美味。” 原本佩兰是称呼苏长卿为苏小娘,却被苏长卿强行让她改口叫姐姐。 这只是苏长卿后世的习惯罢了,却把小丫头感动的不行,以为苏长卿是把自己当成亲人了,这姐姐叫得异常动听。 反应过来自己又犯了错误的苏长卿,在看到小丫头感动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不由母性大发,搂着这个可怜的丫头好一阵亲热。 李忘忧还在十字大街看热闹的时候,小萝莉与御姐之间就变得亲密无间了。 不得不说,女生之间的友谊和感情实在是奇妙。 苏长卿想起昨晚李忘忧抱怨伙食难吃,下午便拉着小丫头带她出门去集市采购食材。 这是苏长卿第一次走出院墙,接触活色生香的大唐世界。她好奇的注视着所有的一切,来往的行人,路边的店铺……甚至连小贩的吆喝都能引起她的兴趣。 好不容易来到集市,苏长卿走了一圈却没有发现有卖猪肉的,好奇询问佩兰才知道猪肉是贱肉,在集市角落才有人卖。 小丫头不明白苏长卿为何要买贱肉,大唐鱼、虾、蟹、鸡、鸭、鹅、牛、羊、兔肉都吃,唯独不喜猪肉,只有最底层老百姓才吃猪肉。 不过说是贱肉,价格却并不便宜,四十文一斤,比一只鸡三十文的价格还贵。 苏长卿按照李忘忧说的换算价格一计算,吓了一跳。一文钱等于后世四块钱,这一斤猪肉就要一百六十块钱啊! 不过苏长卿看昨天李忘忧馋成那样,一狠心还是买了一斤猪肉,又要了肋骨,花了七八十文钱,可把小丫头佩兰心疼坏了。 嘟囔着不应该给郎君吃贱肉,跟着苏长卿返回府里。 小丫头还想自己去厨房料理这些食材,苏长卿一听她的做法就是白水煮猪肉,然后沾蒜泥吃,连忙摇头亲自下厨。 好在李府厨房中也有铁锅,苏长卿仔细看了厨房中的调味品,花椒、桂皮、姜、葱、蒜都有,酱油、醋,粗盐,甚至还有块状的麦芽糖。 她看着有限的调料,略一思索便想好能做什么菜了。让小丫头帮忙生火,自己挽起衣袖在厨房里面忙活起来。 不多时,红烧肉的香味便从锅里溢出,让在一旁生火的佩兰忍不住抽动小鼻子:“长卿姐姐,好香啊!” “小馋猫,一会好了先让你尝尝,省得你老嘀咕我给你家郎君吃贱肉,嘻嘻。” “人家哪有那么说。”佩兰不好意思了,赶紧扭头扇火。 因为现在府里只有四口人,苏长卿也没有多做,一碗红烧肉,一份糖醋排骨,再用肥猪肉炼猪油,炒了盘青菜,最后弄了盘蛋花汤。 先用筷子夹了一块油汪汪的红烧肉喂给眼巴巴看着的佩兰,却让小丫头吃得差点把自己舌头给吞了。 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食物,那种香甜,肥而不腻的口感,浓郁的肉香,在佩兰的味蕾上爆炸。 小丫头眼睛瞪得老大,半天才依依不舍咽下口中的美味。 “长卿姐姐,这肉实在是太好吃!” “嘻嘻,我说不会骗你,现在还说是贱肉不了?”苏长卿轻轻捏着佩兰的脸蛋取笑道。 佩兰将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她发誓,绝对没有比猪肉更好吃的东西了。 而李忘忧这一刻,已经感动的快要哭了! (未完待续) 第031章 蝗灾 苏长卿她居然真的会做饭菜! 感谢玉皇大帝、感谢上帝、感谢太上老君、感谢如来佛祖、感谢各路神仙,让美女上司掉到我的浴桶之中…… 也不管李衡与佩兰如何百般拒绝,李忘忧强拉着他们一起入席吃饭。 用他的话来说,这家里现在就四口人了,没有那么多规矩,一起吃饭才吃得香! 更何况他已经放免了两人,既然他们愿意留下,那就不是家里的奴婢,而是家人。 是家人就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不然就出去,离开李府。 李衡与佩兰又是感动又是惶恐,小心翼翼的坐到矮桌旁,那份谨慎与小心看的李忘忧都难受。 不过他此刻也顾不上别的,口水已经成灾了,小心夹起一块红扑扑、亮晶晶、颤巍巍的红烧肉送入口中,那种满足感简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第一口抿到肉皮,用牙齿轻轻往下纵切,下面一层是肥肉,绝对肥而不腻,再下面一层是瘦肉,入口即化,下面又是一层肥肉…… 李忘忧好不容易将口中的红烧肉咽下,长舒口气,朝苏长卿比出大拇指。 “长卿,你的手艺,绝了!”李忘忧咂咂嘴巴,略带惋惜的说道:“可惜了,没有辣椒,再有点辣椒就更好了。” 李忘忧老家是川省的,恰好就是诗仙李白的故里,平时喜好吃辣。 佩兰好奇眨眨眼睛:“郎君,辣椒是什么?” “辣椒就是……呃,比食茱萸更好吃的东西。”李忘忧被佩兰的问题问的想了半天,才想大唐其实也吃辛辣食物,不过辣味的来源是一种叫食茱萸的植物。 食茱萸在大唐与花椒、姜并称为“三香”,王维诗中的“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里的茱萸指得就是食茱萸。 仔细想想,似乎火锅什么的以后也能弄出来,实在不行就用食茱萸替代辣椒好了。 一顿饭吃得李忘忧心满意足,而佩兰与李衡更是差点将自己的舌头给吞了。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猪肉这种最下等人才吃的贱肉,居然能够做出如此美味的菜肴。 尤其糖醋排骨,更是让他们喜爱。 大唐人原本就偏爱酸甜味的食物,而糖醋这种做法更是从未有过的新奇。 甚至连苏长卿用炼制出来的猪油炒的青菜,都被吃得干干净净,就差没把碗碟给舔一遍了。 “苏小娘,老奴这辈子都没吃过如此好吃的食物。”李衡原本恪守规矩,不过在美食的诱惑下,最后也放开了,吃得老头肚子滚圆,忍不住赞叹。 “长卿,我觉得咱们如果开个酒楼,一定大赚特赚啊,就你这手艺,啧啧,能让长安城里那群土包子们把舌头都吃了,哈哈。”李忘忧也笑道。 苏长卿没好气撇他一眼:“你想累死我吗?” 小丫头佩兰马上说道:“长卿姐姐,你教我,我不怕累,我学会后就可以天天做给郎君吃。” “好啊,那姐姐以后就教佩兰做菜。”苏长卿笑着搂住佩兰,好一阵亲昵,她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可爱懂事的小丫头了。 难得的一顿美食,吃的李忘忧心满意足,斜靠在凭几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哎,要是能再来一根烟,那真是神仙也不换啊。”李忘忧感叹道。 前世他的烟瘾不小,穿越大唐后算是被动戒烟了。不过现在酒足饭饱,让他不自觉的又想抽烟了。可惜啊,烟草那玩意还在南美,大唐可没有这东西,只能想想罢了。 “哼,我最讨厌你抽烟了。正好,把烟戒了。嘻嘻,反正你也没处找烟抽。”苏长卿白他一眼。 烟瘾犯了的李忘忧满心惆怅站起来:“得了,都早点休息,大后天咱们就搬家,回定周村。” 第三天清晨,李忘忧等人便从李府搬了出来,与县衙来人办理完交接手续,坐上一辆雇来的牛车之中向定周村驶去。 传说是当年周文王曾在此施行仁政,与民生息,从而奠定了周王朝800年的基业,因而命名为定周村。 定周村位于首阳山山脚下,北有甘河,背靠首阳山。距离户县县城二十里地,交通还算方便。 但定周村在户县却是出了名的贫穷,土地贫瘠,产出有限。每年户县县衙对于收取这里的租庸调都伤透了脑筋,因为实在是没钱。 户县李氏自从发家后,便逃也似的搬离了定周村,实在也是穷怕了。 李忘忧与苏长卿坐在晃晃悠悠的牛车上,两人都新奇无比看着四周景色。 此时已经早春,道路两旁的农田中已经有勤快的农夫开始翻地,准备春播。 不过李忘忧却注意到被农夫翻出的土块中有不少幼虫跳跃,而有些农夫却在田边焚香祭拜,不由有些好奇。 “李衡,土里怎么有那些小虫子?那些人又在祭拜什么?” “回郎君,那是蝗虫幼虫。哎,去年连年大雨,今年开春却滴雨不下,怕是大旱之年啊,那些农人是在祭拜蝗神,希望不会有蝗灾出现。”李衡老眼扫了眼田地中四处蹦跶的蝗虫幼虫,叹了口气。 “蝗虫?”李忘忧愕然,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事情。 贞观二年,蝗灾…… 他猛然记起,自己在书上看到过,大唐贞观二、三年间,关中爆发了大规模的蝗灾,蝗虫大起。关内地区大旱饥荒,百姓多卖儿卖女换取食物。 想到这里,李忘忧不禁有些愕然,目带恐惧望向田地中那些密密麻麻四处乱窜的蝗虫幼虫。 李忘忧之所以记得这事,是因为当初看到书里写李二因为蝗灾,抓了一只蝗虫直接给吃了,说百姓以粮食为生,而你吃粮食,那就是在害百姓。李二生吃蝗虫后,从此蝗虫不再成灾。 李忘忧觉得那就是神话李二,还与人争辩过此事,说是作秀,所以对此记忆深刻。 现在已经是贞观二年二月,而李忘忧却记得史书记载,三月便是关内大规模蝗灾开始爆发的时间。 贞观二年三月,关内蝗; 六月, 京畿蝗食稼。贞观三年五月,徐州蝗; 秋, 德、戴、廓等州蝗。 (未完待续) 第032章 定周村 想想那种田地之中颗粒无收,百姓卖儿卖女换食物的场景,李忘忧便不寒而栗。 这大唐盛世,似乎也并不是那么美好。 自己这一家四口,又将何去何从? 其实灭蝗并不难,古代之所以蝗灾能够成为灾难,是因为古人迷信,将蝗虫称为上天的惩罚,不敢出手灭蝗。 每次蝗灾,百姓受迷信思想束缚,不敢捕杀蝗虫。却在田旁设祭、焚香、膜拜,眼巴巴地看着大片的庄稼被蝗虫吞食。 只要能让百姓相信蝗虫是可以捕杀的,其实蝗灾最多造成减产,并不会成为大饥荒大灾难。 想到这里,李忘忧忽然有些理解李二了,也许历史上正是因为李二带头吃了蝗虫,才让大唐官员与百姓敢于扑杀蝗虫,从而消灭蝗灾。 哎,自己可等不到李二出手灭蝗,那时候关中的粮食价格飞涨,真等到那时候恐怕家里四人都要饿肚子了。 自己也是猪脑子,为什么早没有想起这件事情? 李忘忧一脸愁容想着心事,贞观初年,粮食价格还很高,三百六十钱才能买一斗米。一斗米差不多就是十来斤,他们一家四口人省着点能吃四五天。 不确定蝗灾是到什么时候结束,就按一年时间存粮计算,他们一家四口人至少需要储存七八十斗粮食才能安然无恙度过这次贞观二年的蝗灾。 也就是说以现在的粮价,自己也需要最少三万钱左右的铜钱才能储备足够的粮食。 这还没有算上盐、肉类、蔬菜之类,全部算是估计得五六万钱才能买够能支持他们一家四口人吃一年的粮食储备。 早知道昨天那百亩良田就不应该归还抵债县衙啊,就算折价出售,自己也能够拿到二十来万钱,这能买多少粮食? 要是囤积一批粮食,等到蝗灾后粮价翻了几倍后出售,自己不就赚翻了?欠县衙的那两百万公廨钱不是分分钟能还清。 想到这里,李忘忧又在心底鄙视了一下自己。 大灾之年靠倒卖粮食发财,这种人都应该被天打雷劈,自己可不能干这种事情。 可是灾荒一起,原本打算酿酒赚钱这肯定不行了。 人都吃不起饭了,哪里还能拿宝贵的粮食去酿酒?真那么干了会遭天谴的。 可如果不酿酒,自己又该做什么能在一年内赚到两百万钱的巨款呢? 见李忘忧忽然愁眉苦脸不说话,苏长卿不由关心的问道:“忘忧,想什么呢?” 李忘忧苦笑一下,凑到苏长卿耳边,小声耳语将自己刚才想到的事情说给她听。 得知很快将有蝗灾爆发,甚至饥荒将至,苏长卿忍不住捂嘴轻呼。 “忘忧,这事可不能开玩笑,你确定吗?” 李忘忧黯然点点头,他很希望是假的。只看现在田地中四处乱跳的蝗虫幼虫,就知道一个月后那遮天蔽日的蝗灾会有多恐怖了。 “那怎么办?”苏长卿紧张的握住李忘忧的手,手心冰冷,她想到了后世影视作品中的灾难饥荒场景,不寒而栗。 “我再想想,会有办法的。”李忘忧安慰她道,心中却在盘算。 现在他们身上一共只有七八贯钱,全部拿出来买粮食又能支撑多久?更不用说他还得在一年内归还那数额巨大的债务。 李忘忧开始头疼了,穿越至今数天时间,他第一次真正发愁了,前路迷茫啊。 从户县县城到定周村仅仅二十里路,但这土路实在是太破烂了,牛车一路行来,颠得李忘忧都怀疑自己的屁-股是不是被震裂了。 牛车在黄土路上摇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抵达了首阳山下的定周村。 定周村依山傍水,生活恬静。 村落背靠秦岭首阳山,巍巍青山点缀山腰几片云雾,让人神往。村落四周皆是农田,散发着泥土的芳香,一副悠然田园风光。 行到这定周村,李忘忧的心情也好了起来,正待与苏长卿说话,却见村口有村正早已等待多时。 定周村虽穷,却也是大村,村中民户过百家,设有村正一人。村正,也就是村长,职责主要是维持本村的治安秩序。 定周村村正是位耄耋老者,姓钱。 李忘忧决定搬回定周村居住,早已托人给村正带话,言明今日居家搬迁回来,却没想到村正居然亲自在村口迎接。 他连忙跳下牛车,朝村正施以揖礼:“钱村正,有劳了。” “李家小郎有礼了,老夫等候多时了,快快进村。”村正笑着边拉李忘忧向村内走去,态度相当热情。 李忘忧一时有些被搞糊涂了,自己回村里老宅居住,为何这村正如此客气?不光在村口迎接,还拉着自己嘘寒问暖,好不热情。 村中道路旁不少孩童,见到牛车进村,也跟着玩闹,笑声不断,却看得李忘忧异常舒心,暂时忘却了蝗灾威胁带来的烦恼。 他从小就是农村长大,自然也非常熟悉眼前这一幕,好心情的冲那些顽童挥手打招呼。有顽童冲他做鬼脸,却被老村正眼睛一瞪直接吓跑了。 村中鸡鸣狗叫,好不热闹。 不过李忘忧也看出定周村生活苦闷,村中房屋大多都是泥墙茅草屋,四处透风、破旧不堪。 行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一座老宅前。 虽是老宅,却是村中难得的青砖瓦房,李忘忧记忆中这是李周发迹后让人重新翻修过的。 村正笑着说道:“李家小郎,昨日我听闻你要回村居住,已经让人帮你家收拾了一下,还缺什么物品就与我说,我让人给你送来。” 这老宅看得出来新近被打扫过,至少院落之中的杂草已经被清除了,门窗也修复过。 见村正如此客气,李忘忧心中更加疑惑,干脆问道:“钱村正,可是有事需要我帮忙?” “没事,没事。”老村正笑着摆手。 没事才见鬼了,李忘忧心中吐槽。 户县李氏全部从定周村迁走后,双方应该早无瓜葛。 而自己那死鬼父亲李周已经死了一年,就安葬在定周村李氏祖坟,这事人所周知,自己又是白身,无权无势。 这老村正如此热情?这不合常理啊? 李忘忧正疑惑,却见村中忽然涌出许多村民,人声鼎沸,拿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朝他家老宅涌来。 这是要干嘛?李忘忧彻底懵了。 (未完待续) 第033章 该死的蝗灾 等人群走到近前,李忘忧才愕然发现这些村民手里都拿着各种东西。 有鸡蛋,活鸡,山货,还有些人不由分说就帮李衡、佩兰开始从牛车上往下搬东西。 “呵呵,小郎勿惊,这都是我们定周村的村民,大伙是来迎接你的。” 迎接自己? 李忘忧更加错愕,自己何德何能? 就一少年郎狼狈从户县搬回定周村老宅居住,为何会引得如此多人前来迎接自己? 看看这些村民大多穿着破旧,却依旧给自己送来如此多东西,让他更感不安。 而且李忘忧诧异的发现这些定周村村民,不少中年男性身体都有残疾,缺胳膊少腿或者瞎眼的不在少数。 来不及细想其中缘由,李忘忧连连朝四周拱手:“忘忧不敢惊扰各位,有劳各位了,有劳了,这些东西还请拿回去。” “小郎,这都是我定周村村民的一点心意,还望小郎不要拒绝。”对于李忘忧的话,村民都只是憨厚的笑笑,却不回答,只有老村正笑着回答道。 “这如何使得。” “无妨,无妨,以后都是自家人,有何不可。” 苏长卿也被定周村村民的热情给惊呆了,但她也搞不清楚状况,只能帮着往老宅内搬运器物。 人多好办事,牛车上原本就不多的东西片刻就被全部搬入了老宅里,那些村民送来的东西也都堆在了堂屋之中。 等忙完这一切,村民们才憨厚的笑着冲李忘忧点点头,又纷纷散去,只留下老村正一人。 李忘忧连忙将老村正请入堂屋,又吩咐佩兰去烧水,才朝老村正拱拱手:“钱村正,到底这是为何,还请明说。” “李公在世的时候对我定周村民多有照顾,这也是大家的一点心意啊,小郎勿再拒绝了。哎,可惜李公去的早,我们无以为报啊。” 老村正道一番话,让李忘忧恍然,却又苦笑不已。 原来李周在世的时候,虽然李氏宗族从定周村迁走了,但李周对村里却多有照顾。因为定周村土地贫瘠,他还想办法请县衙减免过村里的租庸调,这让村民都记着他的好。 可惜李周没有办法改变定周村的贫瘠状况,虽然能帮的了一时却帮不了一世,这定周村依旧贫瘠如故。 定周村,一百二十七户人家,五百六十三口人。 村庄背靠秦岭首阳山,北邻甘河。 由于土地贫瘠,尤其靠近河滩的土地都是盐碱地,根本无法种东西。 定周村平均亩产不足一石,合十斗粮食。而在大唐,亩产平均都在一点五石左右,合十五斗粮食。 而定周村位于首阳山下,可耕种的土地更少,每家农户平均下来也就二十亩左右。 二十亩田地又有五六亩是桑田,用来种植桑树、或者榆树、枣树。 也就是说定周村村民每年辛苦耕种的收入仅仅只有十四五石粮食。 但这十四五石粮食还需要交租庸调,粮食两石,绢两丈、绵三两。 剩下的粮食也不过刚刚够一家农户的口粮罢了,稍微有个天灾人祸,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李忘忧开始理解为何见到村里的孩子都穿的破破烂烂,甚至还有不少半大小子光着屁-股乱跑。 一个字,穷! 而老村正期期艾艾半天才开口,居然是想问问李忘忧居是否还能请县里减免一些租庸调的税收。 在老村正看来,李家毕竟是大户人家。 李周又监管多年户县,想来人脉不缺,虽然李周已经身故,当李忘忧也许能请明府给村里减免一些税收。 望着老村正那一脸期待的面庞,李忘忧嘴唇哆嗦了几下,没说出话来。 他能说什么? 告诉老村正自己一介白身没有办法?告诉老村正自己还欠着一百六十二万公廨钱?这么巨大的欠债怕是能把老头给吓死。 更不用说想到即将来临的蝗灾,那才是灭顶之灾! 李忘忧黯然摇摇头…… 蝗灾一起,恐怕定周村这些原本就贫穷的农户更没有办法活下去了,自己又能怎么办? 原本只想在一个月内想办法赚钱囤积一批自家四口人的粮食,可是现在望着堆在堂屋中的那些鸡蛋、山货,李忘忧的心有些刺痛。 这定周村如此贫瘠,村庄中几乎都是黄泥堆筑的茅草房,村民也大多衣着破烂,就连这老村正身上的衣服都打满了补丁。 由此可见村民生活困顿,却依旧给他李忘忧送来如此多的东西,就只为感谢李周当年的举手之劳。 李忘忧甚至看到不少村中孩子看到那些鸡蛋什么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也是在农村长大的孩子,知道农家的辛苦。虽然后世农村不至于吃不饱饭,但村民的心思他都懂。 就拿这些鸡蛋来说,估计自家根本舍不得吃,都是要拿去户县县城换钱的,所以那些孩子才如此眼馋。 他们,真的没尝过鸡蛋的滋味…… 老村正不知道,那些淳朴的村民也不知道,他们的这番热情举动,将李忘忧几乎逼到了绝路上。 李忘忧这人爱憎分明,谁对他好,他就千百倍的要还回去。同时这货也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你要招惹了他,哼哼,腹黑男能记仇一辈子。 定周村,一百二十七户人家,五百六十三口人,一个巨大无比的沉重包袱…… 要是没有蝗灾,李忘忧确信自己办起酿酒作坊或者其他产业,绝对能让这定周村用不了多久,便能成为长安周边最富裕的村庄。 要是没有蝗灾,他脑海中还有各种各样的生财之道,能够让这些村民过上好日子,自己也能变成期盼中的悠闲小地主。 这该死的蝗灾! 这王八蛋的大唐!谁特么的说这是大唐盛世的? 李忘忧最终在老村正那期盼的眼神中什么也没说,只是答应一定帮村民想办法向县衙求情。 就这样的空口承诺,已经将老村正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老村正告辞离开后,苏长卿从后堂走了出来,轻轻跪坐到李忘忧身旁。 “忘忧,现在怎么办?”已经完全了解两人即将面对的状况,苏长卿也是一筹莫展。 李忘忧郁闷的抓着头发:“不知道,你帮我想想,除了酿酒,还有什么办法能快速赚到钱?” 苏长卿双手托着香腮,眉头紧锁:“香水?烧玻璃?开酒楼?可这些都不是短期能见到效益的,你总不能出去打家劫舍?” “还打家劫舍,就我现在这小身板,不被别人打劫就不错了。”李忘忧没好气的说道,他现在这十六岁的身体,身高居然还没有美女上司高,失败啊! “那怎么办?对了,我记得你说过自己会画画的?要不你画画换钱?大唐画家收入好像还不错?”苏长卿美眸眨了眨,又出了个馊主意。 “小姐,我那是和你吹牛的。我就高中的时候学过素描而已,国画我可不会。再说就算我会画,也比不了这些古人啊,没名气这画卖给谁去?”李忘忧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那……要不还是把那化妆镜卖了?” “你让我再想想,咱们还能活人被尿给憋死了,镜子咱们可说好了,不卖。” 李忘忧苦恼的抓着头皮想主意,却忽然见到李衡正在院落里清理着物品,还拿着炭笔在账本上写着什么。 炭笔?素描? 李忘忧的脑子滑过一道闪电,貌似这样真的可以! 小心的看了眼一旁苦思冥想的苏长卿,将这个主意藏在心底。 这事可不敢让美女上司知道了,似乎有些羞耻啊! (未完待续) 第034章 大唐版浴室改造计划 李忘忧装着想事情,慢慢踱步到了李衡身旁,小声问道:“李衡,家里有没有桑皮纸?” “啊?”李忘忧悄无声息的出现,吓了老头一跳,半天才回过神来:“回郎君,府里没有,如果需要可能得去户县县城才能买到。” “嗯,行,我知道了。”李忘忧点点头,琢磨着自己看来得出门一趟了。 桑皮纸,古时又称“汉皮纸”, 起源于汉代。 其以桑树皮为原料,故称桑皮纸。 最大特点是柔嫩、防虫、拉力强、不褪色、吸水力强,主要用于书画、装裱、制伞等用途。 李忘忧之所以要找寻这桑皮纸,自然是与他刚才想到能够赚钱的门路有关。 中午苏长卿亲自下厨,佩兰帮忙,四个人终于在定周村新家吃了第一顿午饭。 做饭的时候,苏长卿看到那些村民送来的鸡蛋,不由叹了口气。 “忘忧,还是把这些鸡蛋还回去。” 李忘忧想了想,摇摇头:“他们不会收的,何况这也太伤人了。关中汉子,饿死也不会把送出去的东西再收回了的。” “可是……”苏长卿想到那些孩子渴望的目光就觉得难受。 “这样,一会你和佩兰把这些蛋都煮了。吃完饭我们去村里拿给孩子们吃,就当是我们给孩子的礼物好了。” 李忘忧的这个想法得到众人一致认可,苏长卿和佩兰忙活了半天,将村民送来的百多个鸡蛋全部给煮熟了。 午饭后,李忘忧领着苏长卿和佩兰,一人手里提着一筐煮鸡蛋,挨家挨户去送鸡蛋。 那些庄稼汉子笨拙的拒绝,却被李忘忧一句这是家里的规矩给堵了回来。搬家给娃子送个鸡蛋吃图个好意头,这理由谁也无法拒绝。 庄里的娃娃怯生生从自家大人身后小心翼翼,充满渴望的探出头来,不敢伸手去拿鸡蛋。 苏长卿和佩兰也不顾这些天天泥地里打滚的熊孩子有多脏,拉过来就将鸡蛋塞到他们手里。 煮熟的鸡蛋不能卖也不能放,于是在自己大人默许的目光下,这些娃子都笨拙的剥着鸡蛋壳,狼吞虎咽的吃下这宝贵的鸡蛋…… 好几个娃子甚至因为吃的太急差点噎住,吓得几人手忙脚乱给他倒水顺气,让他们慢点吃。 不少娃子甚至是第一次吃鸡蛋,三两口吃完后来了句:“原来鸡蛋是这味道啊。” 更有懂事的娃子,默默将鸡蛋收了起来,或者塞到弟弟妹妹或者母亲手里…… 苏长卿看着眼前这一幕幕,差点泪奔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人可以过的那么辛苦,这简直颠覆了这个现代都市女性的心理认知。 全村一百二十七户,一百多个孩子,李忘忧他们用一下午全部走遍,将鸡蛋统统送给这些农家子弟。 村里的庄户们看李忘忧他们的目光中,少了些许陌生,多了许多感激…… 李忘忧几人也对他们未来要定居的村庄多了几分更深的认知与感情。 用苏长卿的话来终结,就这就后世企业新进员工的拓展培训“破冰”。 下午众人继续收拾他们的新家。 这李家老宅不算大,前后两进的院落。虽然有老村正他们帮忙打理过,却也有许多地方需要他们亲自动手整理。 前院除了堂屋外,左右各有两间偏房,李衡固执的选择在前院偏房住下。 后院北房三间,中间正房是李忘忧,苏长卿住在他隔壁的侧房中。 东西厢房各两间,东厢房被李忘忧充作书房。 西厢房原本李忘忧想让小丫头佩兰居住,不过她死活不愿意去西厢房居住,最后李忘忧拗不过她,还是让她住在耳房中。 一番折腾,直到太阳快落山了,众人才总算将老宅收拾妥当,这家总算是能住人了。 李忘忧也累出一身大汗,不过他没好意思再让佩兰帮他准备热水,而是自己去水井打了一桶水准备擦身。 苏长卿这时也抱着一个木盆从房里出来,见到李忘忧不由轻声抱怨了一句:“忘忧,烦死了。没有洗澡的地方,每天我不洗澡就浑身难受。” 李忘忧忍不住再次翻个白眼,姑奶奶,这是大唐啊,您老人家忍了。 唐朝已经算是最爱沐浴的朝代了,即便如此,洗澡依旧算是件奢侈的事情。不光是洗澡,还有洗头在大唐也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所以古人发明了一种很“恶心”的方法,用很细密的梳子,篦子来梳头,目的就是将头发上的虱子与头油梳掉,那味道可想而知了。 甚至大唐的官员十日一休沐,休自然就是休息,沐那当然就是回家洗澡了。 连特么的官吏都十天洗一次澡,美女上司还想和在现代一样天天洗澡,美的你,你以为你是杨贵妃啊? 李忘忧知道苏长卿其实是有点洁癖的,这也很正常。一个现代白富美要是连洁癖都没有,实在不够逼格啊。 吐槽归吐槽,李忘忧其实也不习惯这一点,他对此也很头疼。 想了半天,忽然对苏长卿说道:“长卿,既然西厢房佩兰那丫头不愿意住,不如我们把它改成浴室怎么样?” “浴室?”听李忘忧这么说,苏长卿的眼睛不由一亮:“可是热水和水管怎么弄?也没有自来水啊?” “嘿嘿,这些简单,难不倒我!”李忘忧很笃定的回答道,这些小时候农村里面其实都有土办法解决的。 “那能顺便弄一间卫生间出来吗?”苏长卿犹豫了一下,扭捏着问道。她实在受够了大唐的厕所,那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李忘忧其实也挺烦大唐的卫生条件,作为一个现代人,没人能忍受这样的卫生条件。 李忘忧想到这里,也不打水洗澡了,兴致冲冲跑进书房中,拿起纸笔就开始勾勒起来草图来。 以前小时候在农村,最早没有机井的时候,农村里有不少人家都自己装了土自来水,虽然简陋,却很实用。 正好,李家老宅背靠山丘,不远处便有山泉流过,这连人工压水的功夫都能省下来。 只需要几根粗大的毛竹就能将山泉水源源不绝的接入老宅中,比自来水还环保节约。 至于洗手间,那都不是事,不就是开挖污水渠吗? 李忘忧不断在纸上涂抹勾勒着,苏长卿也来兴趣,在一旁出谋划策,两人甚至都想到了请烧制瓷器的窑口帮他们烧制一批瓷砖出来了,这往洗手间里面一贴,活脱脱一间现代化的卫生间啊。 到时候连冲水马桶也用陶瓷烧制出来,那才美滴很! 排水管也用陶土烧制,这种工艺不算什么,李忘忧记得自己曾经在博物馆里见过4000多年前的陶质排水管。 甚至李忘忧想到是不是顺便再挖一个沼气池出来,清洁卫生、又能沤肥,沼气还能点灯烧水,一举数得啊。 大唐版浴室改造计划出炉! 草稿画好,李忘忧与苏长卿两人欣赏了半天,很是满意。不过很快李忘忧就长叹一声,将那草稿丢到了一旁。 “忘忧,你干嘛,这不是计划的很好吗?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卫生间?我都等不及了。”苏长卿不明白李忘忧为何叹气,没好气的去将那草稿捡了起来。 “弄啥弄啊,没钱!”李忘忧苦笑一声,他画好草图才发现要打造这么一间卫生间加浴室出来,花费可不小。 光是请人上山砍伐竹子,再搭建输水管道就是一笔不菲的开支,更不用说其他花费了。李忘忧大概估计了一下,恐怕没有个十来贯钱根本建不起来这间浴室。 看来自己之前所想的事情还真得去干啊,不然别说改善生活了,就连即将到来的蝗灾,一家人都没有足够的口粮安然度过。 “长卿,我明天要去县城一趟,可能会待几天才回来,家里就交给你了。”李忘忧打定主意,便和苏长卿交代道。 “你去干吗?” “嗯,有点事情需要去找杨明府一趟,你放心,是好事,说不定等我回来就有钱了,嘿嘿。”李忘忧故作神秘,冲苏长卿笑了笑。 见李忘忧不愿意说,苏长卿也不勉强他。银牙贝齿轻咬嘴唇,略带担忧:“那你快去快回,我在家里等你。” 摇曳的油灯下,苏长卿的俏脸显得异常妩媚,让李忘忧都有些看痴了,却把美女上司看得有些脸红。 李忘忧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尴尬的轻咳一声:“好,我知道了。我这次一个人去县衙,李衡和佩兰都留在家里陪你,有什么事情你就吩咐他们做。” “你还是带着李衡一起去,好有个照应。家里有我和佩兰在就行了,我看着定周村民风很淳朴,不会有事的。” 李忘忧摇头拒绝:“那可不行,家里没有个男人在我不放心。你放心好了,我没事的。” 其实李忘忧除了担心苏长卿与佩兰两个女人独自在家,最主要是他要去的事情实在有些有辱斯文,他可不愿意带着李衡一起去,那实在太没面子了。 “但你一个人出门,我还是有点担心,这可是大唐。” (未完待续) 第035章 牛家兄弟 李忘忧想想觉得也有道理,这大唐的治安可也说不上多好,自己单独出门确实危险了些。就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这次出去真赚到钱了,能不能安全拿回来还真是两说。 李忘忧想了想,对苏长卿说道:“明日一早,我去找老村正,请他介绍两位孔武有力的村民,护送我就是了。” 苏长卿想了想,点点头同意了他的想法,这定周村民风淳朴,有村民保护李忘忧应该没有问题。 第二天一早,李忘忧再次拒绝了李衡想跟随自己去县城的要求,背上苏长卿帮他收拾好的包裹,走出家门去了老村正的家中。 老村正家在村西头,距离李忘忧家并不算太远。李忘忧到的时候,村正一家早已起床,正在忙着各种农活。 “李家小郎,可是有事?”老村正倒是很意外李忘忧的来访。 李忘忧拱手施礼:“老村正,我需要去一趟长安城,因为家中只有老管家一人,需要看家。能否请老村正帮我介绍两位可靠的村民,陪同我一路前往?我会付他们酬劳的。” 他昨天晚上和苏长卿说的是自己去户县县城,其实他的目的地是这大唐首都长安,只是怕苏长卿询问,才借口去户县找杨纂。 “小郎要去几日?” “大概需要在长安城耽搁两三日时间。” “那没有问题,要什么酬劳。你稍等片刻,我去帮你叫人来。”老村正立刻答应下来,让李忘忧在堂屋中稍座,他出门去帮李忘忧找人去了。 不多时,老村正领着两位魁梧壮汉走了进来。 这两位关中大汉,身高都在一米八左右,在平均身高不过一米六的大唐,这两位都算是巨汉了。 但让李忘忧略感诧异,两位关中大汉居然也都是身负残疾,一位没有了左手,另一位瞎了一只眼睛带着眼罩。 李忘忧想到昨天见到这定周村的壮年男人,也有很多都是身带残疾,不由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老村正。 老村正年老成精,哪里看不出李忘忧的疑惑,便小声与他解释了一番,让李忘忧恍然大悟。 原来定周村中之所以有如此多残疾村民,其实因为他们之前都是府兵。 大唐沿袭前朝的府兵制,所有二十岁至六十岁的受田人都有服兵役的义务。选取经济条件好,身体强壮,家中男丁多的征为府兵。 府兵需要自备武器装备和粮饷,所谓寓兵于农、兵农合一,从均田的农民中点兵,兵源有保证。 而上阵打仗,哪有不受伤的,以大唐的医疗条件,自然残疾者众多。 听完老村正的解释,李忘忧却又有些疑惑。 大唐府兵应该都属于家庭比较富裕的,那为何这定周村有如此多的府兵,却又如此贫瘠? 老村正略微迟疑,才解释说道:“村里的残兵都是前朝府兵。” 前朝?李忘忧愕然,原来这定周村的府兵都是隋朝的府兵,难怪! 难怪这些身有残疾的村民都是中年人。 定周村的这些府兵老卒,前朝隋末都是镇守关中的士卒。 大业十四年,武德元年,李渊起兵攻入关中,称帝建国。 这些定周村的府兵都是那时受伤并归降大唐的。 但毕竟是前朝府兵,又多有残疾,归降大唐后不久便解甲归田,至于什么军功赏赐更是不可能有了。 从武德元年到贞观二年,十年时间,原本富庶的定周村也就变得越来越穷。 “李家小郎,这两位是牛家兄弟。大郎、二郎都是当年军中一把好手。缺了一条胳膊的是大郎牛勇,瞎了眼的是他弟弟牛武,别看他们虽然身子残了,可等闲七八条大汉却奈何不了他们的。” 李忘忧虽然看不出两人的实力,但只看着两位关中大汉那结实的肌肉,就知道不是等闲之辈,连忙拱手施礼。 “牛家两位兄长,我需要去长安城一趟,有劳两位护送了。” 牛大郎点点头,瓮声瓮气的说道:“没有问题,小郎放心,我们兄弟肯定护得你的周全。” 牛二郎则用那只完好的独眼,好奇上下打量着李忘忧。 “两位兄长,可需要准备一下吗?” “不用了,家伙事都带来了,现在就能走。”牛大说完,转身就拿起放在院落中的武器,却吓了李忘忧一跳。 好家伙,这哥俩是准备去打仗吗?除了没有甲胄,基本武装到牙齿了。 大唐律法不禁止民间拥有武器,弓、箭、刀、盾、短矛等武器都可以,但是盔甲、弩、长矛、马铠甲这些重兵器是禁止的。 而牛家兄弟居然弓、箭、刀、短矛一应俱全,让李忘忧一阵汗颜。 牛勇背负几只短矛,腰垮长刀,牛武则背负弓箭手提短刀,这确定是护送自己去长安而不是去打仗的? “牛大郎、二郎,你们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牛勇摇摇头:“小心总无大错,再说我们兄弟也习惯了。” 好,李忘忧也无话可说,反正这样确实挺有安全感的。而且如果不出意外,这次自己应该会带不少粮食和钱财回来,确实也需要有人保护。 再次感谢过老村正,三人出村向户县走去。 二十里地其实也不算太远,如果是成年人走的快的话,一个时辰足以。但李忘忧这十六岁的小体格,加上身体又是重病初愈,才走出二里多地,他就累得气喘吁吁了。 “大郎、二郎,休息,休息一会,我走不动了。”李忘忧一屁-股坐在路边田埂之上,喘着粗气。 牛大皱眉看看日头,扭头对牛二喊道:“二郎,你背小郎走。” “好咧。”牛武也没犹豫,将背上的弓箭取下拿在手里,便蹲下要去背李忘忧。 “这,这怎么可以?我自己能走。”李忘忧大囧,他哪里好意思让牛武背他。 牛武却根本不与他废话,直接拉过他往背上一丢,大步流星便向前走去。李忘忧这不到百斤的小体格,牛武背着他却仿佛根本没有重量一般,轻松的很。 李忘忧想要挣扎下来,但牛武的两条粗壮胳膊就跟两条铁锁链般,他根本挣脱不开。无奈之下,李忘忧也只能老老实实被牛武背着前行了。 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同时也为了了解一下这两位保护自己的“悍将”,李忘忧便与两人攀谈起来。 这一聊,却让他对这兄弟二人肃然起敬。 (未完待续) 第036章 自己走着去 牛家兄弟当年并不是隋军普通士卒,而是军中踏白军的成员。 踏白军是担任侦察任务的部队,踏白二字的意思,就是“查察敌人隐伏”之意。 侦察、破坏、刺探都是踏白军的任务。 而能够成为踏白军成员的,都是兵中老卒里挑选出来的精明强悍之辈。 李忘忧心中暗道,这兄弟二人都相当于后世的特种兵,兵王啊!实在了不得。 隋朝大业十一年,突厥始毕可汉趁隋炀帝出巡北塞,率领数十万骑兵进行攻击,将隋炀帝围困于雁门。 牛家兄弟当时镇守雁门关与突厥人一番大战。雁门守军仅一万七千人,粮草也仅够维持二十天,但却奋勇抵抗,虽死伤惨重,仍力保城池不失。 当时牛家兄弟二人奉命侦察突厥人动向,却不慎被围。突围时,牛武被冷箭射中眼睛,跌落马下。牛勇为了救弟弟,丢了一条手臂。 好在军中袍泽拼死相救,才将他二人从鬼门关拉回来,捡回一条性命。 后来突厥久攻不下,后撤北逃,隋军乘机追赶到马邑,俘虏突厥2000余人后撤回,并收复雁门各郡。 这就是大业十一年的雁门大战。 听闻兄弟二人是与突厥人作战受伤,李忘忧心中默默比起一个大拇指,民族英雄啊! 牛家兄弟都因伤退伍,解甲归田,倒也躲过了隋末天下群雄争霸的内战。 不过李忘忧只看牛家兄弟身上那打满补丁的衣服,就知道这哥俩也是生活拮据之辈。 虽然不知道牛家兄弟现在还留有几分本事,但既然老村正推荐的,那必然身手不凡,却为何如此困顿? 定周村虽然土地贫瘠,村民生活贫苦不堪,但以牛家兄弟的手段,即便上山打猎应该也能活得逍遥自在? 定周村背靠首阳山,是秦岭北坡着名高峰,着名的伯夷、叔齐两人,在周武王灭商后,他们耻食周粟,采薇而食,便是饿死于首阳山。 首阳山以及整个秦岭山脉,在大唐那可是野兽众多,物产丰富。牛家兄弟如此有本事的两名踏白军成员,怎么还会穷困? 但此时三人认识不久,李忘忧却也不好多问,只是把这狐疑藏在了心里。 三人一路闲聊,以牛家兄弟的脚力,居然大半个时辰就抵达了户县县城,比前日李忘忧坐的牛车还快了许多。 李忘忧很不好意思的从牛武背上跳了下来,再次谢过牛武后,领着二人向县衙走去。 他是来找杨纂借马匹的。 户县距离长安城七十里路,即便以牛家兄弟的脚力,也得一直不休息走上三个多时辰。但如果骑马,半个时辰足以。 请县衙门口的衙役进去通禀,求见杨纂。 很快衙役回话,请李忘忧进去,县令在后衙书房等他。 李忘忧请牛家兄弟在县衙门口稍候,便跟随衙役进了县衙。 书房中,杨纂笑着问道:“子忧,怎么今日有空来县衙?你来的也正好,我也正打算让衙役去定周村找你来县衙。” 李忘忧有些诧异,怎么杨纂有事情找自己? “明府,可是找我有事?” “嗯,是有些事情。子忧你来县衙又是何事?”杨纂不急于回答李忘忧的问题,却问他的来意。 “我有事需要去长安一趟,想来问明府借马。” “借马可以,不过嘛,你得帮我办一件事情。”杨纂不紧不慢捻着胡须说道。 “明府请说。” “小事情,很简单。明日长安城曲江池内要举行诗会,正好你要去长安城,那就顺便去参加一下,代表户县学子拿个头名回来。” 纳尼?参加诗会? 杨纂的话让李忘忧楞了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还简单,简单你妹啊!杨纂说得那么轻松,似乎是让李忘忧去帮他菜市场买颗菘菜回来一般简单。 呃,仔细想想确实好像也不难,自己脑海中唐诗宋词不知道有多少,拿个诗会头名不是难事。 可是,凭什么啊! 他闲的蛋疼啊? 去参加什么诗会,有那功夫自己去多赚点钱好不好?欠着一屁-股巨款,还得赚钱让一家四口安然度过不久后的蝗灾,哪有功夫去跟一群闲散文人做什么诗。 再说他又不想刷什么名望,那都是一心想入仕的文人才会去做的事情。就算在诗会拿了头名又能如何?还能让杨纂免除他的债务不成? “明府,你这可为难我了。我去长安有事要办,没有时间去参加什么诗会啊。” “没空?那我也没马借,你自己走着去。”杨纂也不着急,好整以暇的看着手上的公文。 “……” 李忘忧差点被杨纂的话给气个半死,这还是大唐的县令吗?居然这样小气! 他也使上了小性子,不借就不借,自己了不起花点钱去雇一辆马车好了。 说起来在大唐雇佣马车也就是价格比较贵,比起后世的出租车贵太多了。价格大概是负重一百斤,每走一百里,收费是一百文…… 尼玛,简直黑心啊! 自己和牛家兄弟三个人,加一起怎么算也有四百斤。到长安七十里路,那就是要收四百文左右的铜钱,等于后世一千六百块! 好嘛,差不多可以买十斤猪肉了! 可不等李忘忧负气告辞离去,杨纂眼皮也不抬,轻飘飘丢出一句话又让他准备迈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 “拿下诗会头名,本县奖励你一百贯钱。” 人穷志短啊!一百贯对于现在李忘忧来说可不是小数目。 搬去定周村老宅后,全家就剩下了七八贯铜钱。这次他出门,还带走了一半,现在杨纂说要奖励他一百贯,怎么能让李忘忧不动心呢。 李忘忧将手摊在杨纂面前:“先付一半!这钱不抵扣欠款。” 他知道自己还欠着县衙公廨钱一百六十二万,合1620贯铜钱。别回头辛苦拿了个诗会头名,杨纂来一句抵扣欠款,那李忘忧就只有哭了。 李忘忧这幅市侩模样,让杨纂忍不住都想抽他了。还先付一半,你当我这是和你做买卖交定金啊? “出去!”杨纂气的公文也不看了,一巴掌拍在几案上。 “凶什么凶!出去就出去。”李忘忧见杨纂真的恼了,赶紧远离这是非之地。 才走出门口,就听见杨纂在屋内高声叫道:“自己去马厩牵马,拿不回诗会头名,小心我去你家收债!” (未完待续) 第037章 梦回长安 李忘忧走后,却见书房中杨纂哪里有半分恼怒的模样,捻着胡须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参加诗会,其实根本就是杨纂给虞世南出的主意。 当日虞世南被李忘忧疲迨的模样气的跳脚,负气离去,杨纂送老师出门之时便与他小声嘀咕了几句。 “师长勿恼,我有办法收拾子忧这个疲怠懒散的性子。”杨纂小声在虞世南耳边说道。 “续卿快说,有什么好办法?” “子忧确有才华,年方十六就能写出《上杨纂》与《侠客行》这样的诗词,学生记忆中还没有人能像他这般妖孽。师长想要他入仕,其实并不难。” “哦?这小子冥顽不化,一心想要赚钱,你有什么办法快快说来!老夫不能看着子忧误入歧途。” “刷名望!”杨纂小声说道。 虞世南一听杨纂的话立刻明白了。 大唐文人入仕的方法很多,参加科举考试、自荐、举荐、恩荫、从军、当幕僚都是办法,不过这些办法显然李忘忧都不会接受。 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刷名望,只要名望够高,甚至皇帝会主动征辟入朝为官。 杨纂就不信等李二下令征辟李忘忧,这个混账小子还能拒绝不成? “续卿,你继续说,具体怎么办?” “师长还记得几日后长安城曲江池要举办的诗会吗?” 虞世南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捻着胡须笑道:“续卿这个主意好!不过你有把握让那小子去参加诗会?” “嘿嘿,师长,别忘了,子忧还欠着我县衙钱呢。”杨纂贼笑道:“师长再回长安将子忧两首诗广为传诵,何愁不小子不入圣人法眼?” 虞世南满意点点头,由老仆虞大搀扶着登上牛车返回长安去了。 被虞世南师徒二人暗中算计了的李忘忧对此一无所知,去县衙马厩借到马匹,牵着三匹马走出了县衙,让牛家两兄弟眼睛一亮。 “大郎、二郎,你们会骑马?” 李忘忧的问话没得到任何回答,却见牛勇牛武两兄弟各自挑选了一匹马,伸手在马脖子上轻抚了几下,接着便身形潇洒跃上了马背。 连只有独臂的牛勇都毫无凝滞,单臂在马鞍上轻轻一撑,便稳稳坐到了马背之上。 “小郎,我们兄弟骑马冲锋陷阵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哈哈。”牛武大大咧咧的笑道。 李忘忧看着兄弟两人那熟练无比的动作,心里暗骂自己多嘴。这两位原来可是兵王特种兵,踏白军的成员,必然是弓马娴熟啊。 倒是他自己,前世是个小白领,根本就没骑过马。不过身体原主人倒是会骑马,骑马射箭舞剑,都是这个时代贵族与文人必备的技能。 这也是他敢问杨纂借马的原因。 不过,等真正踩在马镫之上时,李忘忧才知道骑马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按照记忆中的方法,站在马左侧肩膀前,左手将缰绳抓在手里,高抬左脚蹬马镫…… 却不想那匹马不安的挣扎起来,差点将李忘忧掀翻在地,搞得他好不狼狈。 坐在马背上的牛家兄弟看他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牛武翻身下马,走到李忘忧身旁。 “左手将马缰和马鬃毛一起抓住,这样能固定住马的身体不让它乱动。右脚点地起跳,同时左腿蹬住马镫,转体上马……” 经过牛武的一番指导,李忘忧总算坐上了马鞍。 “哈哈,小郎,你这骑马的本事还得多加练习啊。”牛勇笑道。 李忘忧汗颜,也不辩解,三人骑着马慢慢出城,小跑着向长安城赶去。 途中,牛武几次策马狂奔,在户县到长安的大道上来回畅快跑了几趟。等胯下马匹都出汗了,他才收了缰绳,慢跑回来。 “哈哈,畅快!好多年没骑过马了。” 李忘忧看得出来,牛家兄弟二人也是爱马之人,想来他们解甲归田后应该很少有机会这样策马狂奔了。 那定周村中,连拉车的劣马都没见到,村里只有耕地的老牛。 像牛家兄弟这样的精锐,十多年没有什么骑马的机会,恐怕也确实很憋屈。就像后世的赛车手没有机会摸汽车方向盘一样,都是很痛苦的事情。 牛勇毕竟断了一臂,加上年长牛武一两岁,性子沉稳很多,只是驭马不紧不慢跟在李忘忧身旁。 行不多时,长安城已然在望。 记忆中身体前主人是来过长安的,但当李忘忧亲眼看见这座梦幻都城,天下第一雄城时,那种震撼感却依旧让他久久无语。 高达十二米的城墙根本看不到边际,仿佛一座永远无法攻陷的屏障。 长安城,由外郭城、宫城、皇城组成,面积约有八十七平方公里,大致是后世西安三环内一半左右的面积大小。 外郭城东西宽约二十里,相当于李忘忧从定周村走到户县县城。南北长约七十里,基本就是从户县县城到长安城的距离。 这座宏伟的雄城之中,居住着超过一百万的人口。 要知道那是在大唐,距今一千多年前,全世界没有比长安更加雄伟壮丽的城市了。长安比同时期的君士坦丁堡大七倍,连最为着名的古罗马城也只有它的五分之一大小。 长安城内东西十四条大街,南北十一条大街,把全城分割成大小不等的一百零八个里坊。整个长安城横平竖直,与棋盘一般无二。 李忘忧一时看痴了,脑海中久久回响着一个声音——梦回长安! 前世也到西安旅行过,但此时的长安却不是后世西安可以比拟的。 长安外城墙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每个方向有三处城门,共开十二座城门。他们从户县来长安,走的是长安城南的明德门。 明德门也是长安城的大门,其他城门均为三个门道,而明德门是五个门道。 所谓门道,就是开在城墙上的门洞,安装有厚重的城门。明德门虽然有五个门道,但只有左右两侧的小门道是可以供人通行的。 他们一早从定周村出发,辗转抵达长安已是午时,城门口早已排起等待入城检查的长龙。 李忘忧好奇打量排队的队伍,其中不乏大队骡马组成的商队,甚至还有骑着骆驼的西域商队。那些白皮肤黄头发蓝眼睛的胡商,以及身材火辣的波斯歌姬都让李忘忧看得眼花缭乱。 排了半天队伍,守城官军查看过三人的公验,终于进得长安城。 “小郎,我们现在去哪里?”牛武问道,他们并不清楚李忘忧来长安城到底有什么事情。 “去崇仁坊,先找地方住下。” (未完待续) 第038章 大唐绿帽党 从明德门进城,就是长安城的朱雀大街。 纵贯南北的朱雀大街是长安城一条标准的中轴线,它衔接宫城的承天门、皇城的朱雀门和外城的明德门,把长安城分成了东西对称的两部分,东部是万年县,西部是长安县。 大街的路面用青砖铺成,道路两侧有三四米深的排水沟和行道树。 这条贯通长安城的大街看得李忘忧瞠目结舌,太特么的宽了! 这尼玛确定是长安的大街,而不是飞机跑道吗? 一百五十米宽的朱雀大街,已经超出了李忘忧的认知范围。现代道路一条汽车道三米宽,一百五十米就等于后世五十车道的马路,堪称恐怖。 长安城内朱雀大街最宽,其次是其他城门对应的大街,标准宽度一百二十米,普通大街也有八十米宽,可谓蔚为壮观,气势如虹。 朱雀大街与其他街道不同,道路中间隆起几十米宽的路面,那便是天子出行专用的“御道”,寻常百姓可横穿,但不允许在上面行走。 这大唐居然也与后世一样,交通规则是以右侧通行。《唐语林》卷八说:“人道尚右,以右为尊。”,宽大的街道上虽然车水马龙却显得井然有序。 宽阔的朱雀大道上,人声鼎沸,往来的各国使团、商队络绎不绝;各种马队驼队、车轿川流不息。 一时间,李忘忧看痴了。 进入长安城时,天空中正飘起绵绵细雨,李忘忧望着眼前的一切,脑海中跳出一首诗来。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韩愈的《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其一》,写的正是长安城初春小雨的优美景色。而诗里的天街,正是朱雀大街的别称。 骑在马背上,李忘忧一时失神,口中喃喃念出了这首诗,却听见身旁传来一男子声音。 “好诗,好一个天街小雨润如酥!这位郎君好文采!” 李忘忧愕然扭头望去,却见自己身旁不知何时有一位骑着骏马身穿华服,腰间一把佩剑的年轻人,正一脸激动看着自己。 见李忘忧看向自己,骑在骏马上的年轻人朝李忘忧拱拱手:“无意听见郎君吟诗,一时激动出声,多有打扰。我姓房名俊,表字遗爱,不知郎君如何称呼?” 房俊?李忘忧听到这个名字第一反应是不认识,等听到此人自称字遗爱的时候,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房俊房遗爱? 尼玛!大唐着名的绿帽党啊,头上的青青草原都绿的可以放牧了。爱是一道光,绿的你发慌! 房遗爱,大唐名臣房玄龄次子。 后来娶了着名的高阳公主当老婆,而高阳劈腿辩机和尚的故事,那简直家喻户晓啊!更可悲的是这货还被高阳拉着去玩造反游戏,搞宫廷政变,结果被刚刚当上皇帝的李治给宰了。 有一种人生悲剧叫娶了公主…… 李忘忧没想到自己运气那么好,刚刚进长安城走上朱雀大街就能遇到这样一位“历史名人”。 “遗爱兄,你好,我是户县李忘忧,表字子忧。”忍住喷血的冲动,李忘忧见礼道。 “户县?莫非子忧老弟出生户县李氏?”房遗爱问道。 房遗爱的话,让李忘忧一脸苦笑:“我原是出身户县李氏,不过前些时日已然被宗族除名,不提也罢。” “什么?被宗族除名?这是为何?”房遗爱闻言一脸震惊。 在他看来,眼前这位少年气质不凡,尤其刚才听到那首诗更是绝妙。能有这样文采的少年郎不应该是宗族大力培养的吗?如何会被宗族除名? 对于房遗爱的问话,李忘忧却不好回答了。两人初次见面,却如何好说这些。 见李忘忧面色古怪,房遗爱一拍自己脑袋:“哈哈,怪我怪我,初次见面就探听子忧的隐私,是我的错。” 他又看看天色:“子忧老弟,此时已是午时,想来你们还没有用过午饭?走走,今日我做东,我们二人一醉方休!” 说完也不管李忘忧反对,径直伸手拉过李忘忧的马缰,便要拉着李忘忧去吃酒。耐不过房遗爱的盛情邀请,李忘忧也只能跟着走了。 说起去酒楼吃饭,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诺大的长安城内,其实并不是后世城市那样到处商铺林立。李忘忧举目望去,宽阔的街道两旁都是一堵堵的坊墙。 长安城内分为一百零八坊,而每一坊都由坊墙和坊门围合起来,大唐坊和市又是严格区分的。 坊其实就是居住区,而市则是商业区。 长安城内只有东西两市,这里汇聚着天下最繁华的商业所在。各国商人沿着丝绸之路千里迢迢来到长安,就只能在东西两市进行交易。 绸缎衣帽肆、珠宝首饰行、胭脂花粉、刀枪鞍辔、铁锄陶碗、拉琴卖唱、算命卜卦、酒楼食店……在东西两市都应有尽有。 后世常说的“买东西”,其实就源自大唐长安东西两市。 而房遗爱要请李忘忧吃饭,这诺大的长安城内,除了个别坊内有酒肆以外,其他酒楼全集中在了东西两市内。 房遗爱身后也有两名骑马的随从,加上李忘忧三人,一行六人骑着马慢慢向东市行去。 长安城内禁止跑马,而从明德门沿着朱雀大街到东市,差不多有二十里路,饿的李忘忧前心贴肚皮了一行人才终于抵达了酒楼。 在家名叫醉霄楼的二层酒楼前停下,房遗爱还没下马就有店小二迎了出来。 “房公子,你可好久没来了。里面请,里面请。” 众人下马,房遗爱让小二给马匹准备草料,又吩咐给他的两位随从以及牛家兄弟在准备吃食,便拉着李忘忧向酒楼走去。 李忘忧打量这大唐的酒楼,一楼是宽敞大厅,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热闹的很。 不过这墙壁之上却实在是够“花哨”,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文字。 李忘忧好奇看去,差点没给逗乐了。 原来这酒楼墙壁上全是各种文人墨客留下的“墨宝”。 院墙上、屋壁上,也到处都题着诗。 那些手欠的大唐文人,就见不得有一块干干净净的空白地方啊! 会作诗的写诗,会写文章的刷文章,实在啥都不会,大笔一挥也要写个“某年某月某乡某官某人到此一游”…… 尼玛,这确定不是后世的贴论坛吗?灌水有毒啊! (未完待续) 第039章 平康坊 二楼却很清净,装修摆设也更雅致,不过墙壁上依旧少不了各种“墨宝”。 酒楼内被打磨得锃亮的木地板上,铺着一张张厚实地毯,上摆有矮桌和坐榻。 房遗爱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店小二连忙移来几扇屏风,一个“独立贵宾包厢”就出来了。 “博士,捡拿手的好酒好菜上来。”房遗爱坐下后招呼道。 这博士指的就是酒楼内的店小二。 “好咧,二位稍作,好酒好菜马上送来。” 很快,酒菜送来,房遗爱殷勤的给李忘忧倒酒。这酒比李忘忧在家里喝过的味道略好,但对于李忘忧来说,勉强可以喝罢了。 酒过三巡,两人之间互相熟络了起来。 当房遗爱得知李忘忧的父亲是李周后,他却直接站起朝李忘忧郑重施以揖礼,让李忘忧莫名诧异。 这是要闹哪一出啊? “子忧老弟,原来你是李公的儿子!请受为兄一礼,来来,为兄敬你一杯!” 房遗爱的话更让李忘忧困惑。 房玄龄是李二的心腹大臣,而自己老爹却反对李二登基,双方政见应该不同。 房遗爱为何反而对他如此这般? 看出李忘忧的疑惑,房遗爱仰头喝下杯中美酒,开口解释道:“李公有恩与我家大人……” 原来房玄龄作为李二心腹,被前太子李建成所忌惮。 武德六年,房玄龄与杜如晦一并被前太子李建成驱斥于外任,房玄龄恰好就上任与户县。 李周当时监管户县,他只是忠心于李二的老子李渊,对前太子李建成并无好感。于是对房玄龄多有维护,让房玄龄引为知己。 玄武门之变后,李二登基。 李周在朝堂上大放厥词被贬官撤职,房玄龄曾劝李周为李二效命,却被李周骂了个狗血淋头,与他割袍断义。 李周一病不起归西后,房玄龄还在家中落泪,为李周惋惜。 听完房遗爱的解释,李忘忧才恍然,自己身体前任那死鬼老爹居然还认识房玄龄这样的大唐“牛人”。 双方有了父辈这层关系,更显亲近。 再次饮下一杯酒,房遗爱好奇问道:“子忧老弟,你又是为何被宗族革名的?” “哼,还不是那群水蛭过于贪婪!” 李忘忧也不隐瞒他,一五一十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 听完李忘忧的话,房遗爱气的将手中酒杯重重摔在地板上:“老匹夫安敢如此!气死我了!子忧莫急,今日我就回家禀告大人,定要还你一个公道!” “遗爱兄,不必了。我也不稀罕那什么宗族,离开那吸血宗族更好,安知他日后悔的是谁?” “子忧有志气,来喝酒喝酒!”房遗爱也不多说,拿起酒壶再给李忘忧满上。 两人一顿酒喝了足足一个时辰,即便唐朝酒水度数不高,也让李忘忧觉得有些上头。 而对于房遗爱这个今天偶遇的“历史名人”,李忘忧倒觉得是个相当不错,有趣的人。 后世对于房遗爱一直褒贬不一,《新唐书 列传第二十一》中说房玄龄次子遗爱,诞率无学,有武力。 可是今日接触下来,李忘忧却觉得房遗爱根本不是历史书中说的那般不堪。 什么诞率无学,就是说房遗爱荒诞没有学问。 但李忘忧发现房遗爱的才学相当不错,性格又很爽快,很对李忘忧的胃口。 想想也是,房玄龄作为大唐明相,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怎么可能生个儿子还疏于教诲呢。 不过想到房遗爱以后和高阳公主之间那历史着名的绿帽事件,他就觉得以后有机会一定得劝房遗爱远离高阳,这公主是万万尚不得的。 此时两人才结识半日,自然不是说这事的时候,不过李忘忧还是将这事记在心底。 房遗爱的酒量不佳,李忘忧仅仅觉得有些上头的时候,他已经醉得不轻了。 招呼来房遗爱的随从,让他们二人小心将房遗爱送回府。这一顿酒席,加上牛家兄弟他们的花费,足足花了一贯钱,要不是房遗爱买单,还真能让李忘忧肉疼半天。 送走房遗爱后,李忘忧问清店小二哪里有卖纸张的店铺,领着牛家兄弟前去买了一叠桑皮纸。 出了东市不远,西北就是长安城中的崇仁坊。 崇仁坊集中着大大小小各种旅店客栈,是一个旅店集中地。 随便找了一家旅舍,李忘忧开了两间房住下。 让牛家兄弟二人且去休息,李忘忧关好房门,拿出了买来的桑皮纸,又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找出炭笔。 在房间中忙乎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时分,李忘忧才偷偷从房中溜了出来。 “客官,可是要出去?这暮鼓快要敲响,鼓停后坊门就要关闭了,你可千万别出坊门。” 见李忘忧要出门,旅舍的小二连忙提醒道。 长安城中,早晚都会敲鼓,晨鼓暮鼓就是这座城市工作与休息的信号。 晨鼓三千下后,坊门开启;暮鼓敲八百下后,坊门关闭。暮鼓敲完后,还在大街上没进坊的人,都要被巡街武侯抓起来,罪名是犯夜禁。 坊门关闭后,原则上坊内也是不能随意走动的,但崇仁坊这样的客栈集中地,坊内则是百无禁忌。 外地来长安选官考评和参加科举考试的文人们大多会居住在此,所以即便宵禁之后,崇仁坊内附属而生的酒楼饭店也是昼夜喧呼,灯火不绝,俨然长安城的夜生活中心。 李忘忧笑着谢过小二,走出了旅舍,安步当车径直向坊门走去。 看守坊门的老卒也提醒了他一句,说快敲暮鼓了,再晚就要关坊门了。 李忘忧只是笑笑,谢过老卒后向大街对面平康坊的坊门走去。 见他去向平康坊,看守坊门的老卒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一脸的羡慕。 平康坊,大唐长安城中最特殊的一个坊。 之所以看守坊门的老卒露出羡慕之色,盖因这里就是……咳咳……传说中的“红灯区”。 《开元天宝遗事》卷二有云:“长安有平康坊者,妓-女所居之地,京都侠少,萃集于此……时人谓此坊为风流薮泽。” 这平康坊不仅是红灯区,也是着名的“驻京办”所在地。 与后世一样,各州在京师长安设有办事处,名叫进奏院。长安城中十五个进奏院,全部设在平康坊,方便外地官晚上喝壶花酒,娱乐娱乐。 而且大唐不禁官员狎妓,文人雅士,朝中官宦更是以来这里寻欢作乐为荣。 李忘忧跑来这平康坊,倒不是饥渴难耐,想要来风流快活一下。 他是来赚钱的…… (未完待续) 第040章 买图吗? 李忘忧之所以大老远从定周村跑来长安,为的就是来这平康坊捞上一笔,赚出自己在大唐的第一桶金! 走到一家青楼外,却见一名衣着黑衣的年轻胖子正费力在小厮搀扶下从一匹健马背上下来,李忘忧不由眼睛一亮。 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自己,李忘忧便与后世那些在街头上卖黄碟的小贩一样鬼鬼祟祟走了过去,小声问道:“兄台,要买图吗?” 李忘忧鬼鬼祟祟的样子,吓了那白净胖子一跳。 “你要干什么?” “嘿嘿,兄台,我是问你要买图吗?” “买什么图?”胖子眼睛眨巴了两下,没明白李忘忧的意思。 李忘忧没回答他,左右看看:“兄台,这里人多嘴杂,不方便,可否借一步说话?” 胖子略带警惕的看他一眼,似乎并不想贸然与李忘忧接触。 见胖子这警惕的样子,李忘忧小心从怀里取出一卷图纸,拉开给胖子看了一眼,接着又立刻收了起来。 但仅仅那么一眼,年轻胖子的眼睛就立刻瞪大了,鼻孔大张,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 “你要卖的是这图?快,再拿给我仔细端详一下!” “这里人多嘴杂,多有不便啊。”李忘忧面露为难。 胖子立刻左右看看,指着一旁无人的小巷说道:“兄台,你我去那里说话如何?” 李忘忧点点头,胖子也拒绝了身旁小厮的跟随,两人一前一后走向了巷子中。 “快,快,图拿给我仔细看看。”刚刚走进巷子,胖子就迫不及待的催促李忘忧给他那图。 李忘忧嘿嘿一笑,伸手从怀里再次拿出了那张桑皮纸,摊开送到了胖子手中。 这次胖子看得更加仔细,双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眼睛完全陷在手上那张画中拔不出来了。 “这,这是何画?为何如何逼真?这女子又是何人?” 李忘忧也不回答,只是笑问道:“兄台喜欢吗?” “当然,你刚才是说要出售此图吗?我买了!多少钱?”胖子迫不及待的回答道。 李忘忧竖起一根手指:“黄金百两。” “嘶……”即便有心理准备,胖子还是被李忘忧开出的价格吓了一跳,倒吸一口凉气。 “这怎么可能?太贵了!你这图又不是名家大师所作,更何况就算是名家所作,也没这个价格那么贵啊!”胖子摇头不已。 “兄台,此图可是人间少有的,堪称瑰宝!你可见过这样的图画?要是你能拿出来一副,此图我分文不取送给你。” “这……”胖子一时词穷,却依旧觉得这价格太贵了。 “这样,今日也是你我有缘,兄台说个价格,要是合适,此图便宜点转让于你也无妨。”李忘忧刚才纯粹是狮子大开口,就等这胖子还价呢。 “十贯钱如何?”胖子居然也不客气,将李忘忧的价格砍成了白菜价。 李忘忧佯装生气,伸手便要拿回自己的画:“图还给我,既然兄台不是诚心想买,就别耽误大家时间了。” “别,别,有话好商量。”胖子怕李忘忧将图抢回去,手一缩,将图藏在了自己身后:“兄台便宜点,百两黄金确实太贵了,这长安城内你也找不到能出这价格买这图的啊。” 李忘忧眼珠子转了一下,回答道:“八十两。” “二十贯。” “六十两。” “三十贯。” ……两人一阵唇枪舌剑的讨教还价后,李忘忧的那张图以六十贯,十两黄金的价格成交了。 胖子伸手召唤来自己的小厮:“拿十两黄金给我。” “什么?十两黄金?”小厮一听胖子的话,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背的褡裢,同时一脸警惕看着李忘忧。 显然,在小厮的眼里,李忘忧就是个骗子,要从自家郎君的手里骗去黄金十两,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少废话,赶紧把钱给我!” “不行,郎君。主人说了,你来平康坊只能看歌舞,不允许你做其他的事情,否则回头就拿奴是问。”小厮依旧摇头。 “胡闹!我是买东西,回去我自会和大人交代,快点给我钱。” 小厮依旧摇头不允,自家郎君上当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家主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看紧了,千万别再上当了。 花钱事小,被骗后丢了府里颜面才是最重要的。 胖子府里是长安城有名的商贾,但他却经常被人哄骗花费不少银钱。 花钱倒是无所谓,他父亲也不在乎。 但却因为胖子总被人骗,不时花冤枉钱买一堆破烂当成宝贝回家,几乎都快成长安城里的笑话了。 这才吩咐儿子的小厮,一定要把银钱看好了。出去喝酒打赏都可以,就是不能随便买些破烂货回来。 胖子被逼急了,将手里紧攥着的画拿给小厮看了一眼:“看清楚,我要买的是这图!快点把钱给我!” 仅仅一眼,那小厮就傻掉了,眼睛直勾勾看着胖子手里的画,一行鲜红的鼻血不自觉的从他鼻孔中流了下来。 胖子一脸嫌弃:“没用的东西,快点把鼻血擦干净。以后不带你来平康坊了,真是丢脸。” 小厮这才反应过来,满脸羞愧,胡乱用袖口抹出鼻血,接着又从褡裢中掏出了两锭黄金递给了胖子。 胖子将黄金递给李忘忧:“兄台,我们货银两清了,这图可归我所有了。” “自然如此。”李忘忧听见暮鼓已经敲响,便朝胖子拱拱手:“兄台,后会有期。” 两人就此分别,那胖子也不去青楼看什么歌舞了,爬上马背就招呼小厮立刻回府。 而李忘忧也不紧不慢走出平康坊的坊门,回崇仁坊去了。这一去一回,倒让看守坊门的老卒误会了,对着李忘忧的背影摇头不已。 口中轻声嘀咕着:“原来是个样子货啊,中看不中用。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回来了,啧啧,着身子骨够虚的。” 得亏李忘忧不知道老卒背后这样想他,不然吐血的心都有了,你丫才虚! 返回旅舍,李忘忧回到房间中关好房门,立刻兴奋的从怀里掏出那两锭黄金打量。 “哈哈,我果然是天才!这样的办法都想得出来!啧啧,居然真的能卖出十两黄金,这大唐的宅男消费能力也很恐怖嘛。” 李忘忧自言自语高兴半天,才将金锭仔细收在包裹里,捻亮了油灯,拿过一张桑皮纸,再次忙乎了起来。 他手拿炭笔,在桑皮纸上不断勾画涂抹着。 很快,桑皮纸上出现了图案雏形,赫然是一个裸-体-女-人的人体素描图! (未完待续) 第041章 长安仇家 昨天苏长卿说让他画画换钱,让李忘忧突发奇想。 画普通的画卖钱他自然不行,可如果是裸体素描呢? 对于大唐这些只看过浮夸不已、遮遮掩掩春宫图的男人来说,完全写实风格,并且具有立体感的人体素描对他们的冲击,恐怕不亚于精神炸弹? 李忘忧中学学习过素描,尤其因为年轻人那躁动的荷尔蒙,对于人体素描情有独钟。 他当时临摹了很多人体素描作品,可以说是最拿手的了,所以李忘忧第一时间想到了在大唐卖人体素描图的主意。 不过普通宣纸太薄,并不适合画素描,他便想到了用桑皮纸来作画。 至于来长安卖画,完全就是奔着平康坊这个潜力巨大的“消费市场”而来的。当然,在户县认识他的人不少,他也不好意思卖这人体素描图。 这事要是传出去,可好看不好听啊。 即便李忘忧脸皮够厚,也不想变成唐寅唐伯虎那样的风流浪荡子。 明代唐伯虎就是以画春宫图而出名,自号为“江南第一风流才子”,却因为缺钱而画了不少春宫图维生。《王蜀宫妓图》、《陶谷赠词图》、《鸳鸯秘谱》都是唐伯虎画的春宫图。 而且要是让苏长卿知道自己画人体素描赚钱,自己不要面子了啊? 所以他跑来了长安,还背着牛家兄弟,生怕被他们发现了。下午画的那张人体素描居然真的以十两黄金卖出去后,李忘忧更是兴奋不已,也不顾天色已晚,连夜掌灯开始作画。 他倒不指望靠画这人体素描能发家致富,更不用说靠这还清欠的那一百多万的公廨钱。 今天能卖出十两黄金,完全是遇到冤大头。 李忘忧估计,自己这画,一张大概卖个二三十贯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他是希望靠这卖画的钱,解当前的燃眉之急。 想到一个月后开始蔓延关中的蝗灾,李忘忧就心中焦急,这钱就是他和苏长卿以及李衡佩兰四人的活命钱。 十两黄金能兑换六十贯钱,也就是六万钱。 现在米价三百六十文一斗,这钱能买一百多斗粮食,倒是够他们一家四口度过难关了。 可定周村那些村民怎么办? 远的不说,这次陪自己出来的牛家兄弟呢?自己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 想到这里,李忘忧长叹口气。 走一步算一步,自己尽人事听天命,到时候能救一个算一个。 摇曳的灯光下,李忘忧再次附身开始画画。这黑白分明的人体素描,在他的眼中,那就是救命的粮食…… 李忘忧埋头作画的时候,买画胖子坐着马车在暮鼓声中返回了自家府里。 他家所在的宣阳坊就在平康坊的南面,与李忘忧暂居的崇仁坊中间隔着平康坊而已。 长安城里,不同的坊内居住的人群都是不同的。 108坊可以理解为108个小城,有点类似后世配套齐全的社区,每个坊外有坊墙围起,高度不等。 南城的那些里坊,坊墙都是黄土堆铸,这里居住的大多都是平民,人口稀疏,而且不少坊内都是农田。 长安北城是皇宫和官府所在,城东是达官贵人的宅邸所在。尤其是城东北地区,因为靠近皇宫大内,所以官僚宅地密集。 城西则因有西市,加之西市的贸易又极为繁盛,各国各地区的商人都在西市附近的里坊居住。所以有人戏称是“富人云集之地”,长安城由此形成了“东贵西富”的局面。 这胖子家中虽是商贾,却在城东宣阳坊购置了产业。 宣阳坊也是长安城城东万年县,县廨所在地。 胖子骑马直接跑回了宣阳坊内一处府邸之中,府门上书“仇府”二字。 “父亲大人,我回来了!”回到府里,胖子在小厮的伺候下跳下马背,拿着李忘忧卖给他的素描图撒腿就往自己父亲书房跑。 “昆儿,你怎么回来了?今晚不在平康坊过夜吗?”书房中,一位看上去面色和善,身体也相当富态的中年人正愁眉苦脸,盘腿坐在塌上看着账本,见到自己儿子忽然回来,相当诧异。 等他目光看向儿子手中拿的画时,脸色不由变得发黑:“昆儿,你又买东西了?” “嘿嘿,今天我遇到宝贝了。” “多少钱买的?” “便宜,才十两黄金。”胖子仇昆一屁-股坐在软塌上,得意的说道。 仇元良太阳穴突突直跳,恼火的瞪向儿子仇昆的贴身小厮。 那小厮哪里还不懂主人意思,连忙弯腰躬身:“主人,今天郎君真买到宝贝了。” “什么宝贝?拿来我看看。”仇元良朝儿子一伸手。 仇昆献宝一般,小心翼翼将那张桑皮纸展开,铺在几案之上。 仇元良定睛看去,却忍不住嘴里也倒吸一口凉气:“这……这画……” “嘿嘿,父亲大人,如何?今天我买的这画是宝贝不?十两黄金值不值?” 桑皮纸上,一个妖娆女子半躺在床榻之上,惟妙惟肖,一丝不缕的曼妙身材居然如同真人一般。 只一瞬间,仇元良甚至都觉得自己身体有些反应了,连忙轻咳一声以作掩饰。下一刻,仇元良激动站起身来,一把抓住儿子的衣袖。 “这画何处买来的?” “在平康坊内,遇到一名少年郎卖给我的,他开价一百两黄金,被我砍价砍到十两黄金。”仇昆得意笑道。 仇元良追问道:“你可知道那少年郎居住何处?” 仇昆傻眼了:“这我哪知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难道你还想找他退货不成?那可不行,这画我要自己留着收藏。” “胡闹!你可知这画能救我们仇家上下的性命?” 仇昆看着父亲,眨巴眨巴眼睛:“画的技法是很独特,如何谈及救命?我仇家又有何危机?为何我不知道?” “哎,之前告诉你也没有用处,便没有让你知晓。”仇元良长叹口气:“明日为父与你一同去平康坊,能否找到那少年郎关系我仇家生死存亡啊。” 仇元良的话让仇昆楞住了,自己随便买张春宫图,怎么还和家族存亡扯上关系了? (未完待续) 第042章 精忠报国 长安仇家要寻李忘忧救命,对此李忘忧自然全不知晓。 他连夜又画完一张素描裸女图,小心收起才合衣上榻睡觉。不过却一晚转辗反侧,睡的非常不安生。 倒不是李忘忧认床,而是这该死的大唐根本就没有床这种家具! 唐人睡觉,穷人直接睡地上,铺张草席就是床了。东瀛人倒是学去了,后世榻榻米便是如此。 讲究一些的睡的是卧榻,也就是硬木制作的矮床,那滋味简直叫一个酸爽,这让李忘忧无比怀念席梦思…… 原本李忘忧一直觉得大唐应该有床,因为李白那首着名的静夜思里面有写,“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结果穿越之后他才明白“床”指的是“胡床”,也就是类似后世马扎一样的坐具。 穿越到大唐一周多时间,李忘忧还是睡不惯这硬邦邦的卧榻,每天起来必是腰酸背痛腿抽筋,急需蓝瓶盖中盖来补一补身体了。 好不容易到天蒙蒙亮,李忘忧正睡的香时却又被那响彻全城的晨鼓敲得心烦意乱。 掏出从苏长卿那里借来的手表,看了一下时间,李忘忧就忍不住想骂娘。 敲你妹啊!这才凌晨四点过不到五点! 更缺德的是这晨鼓敲起来还没完,他也不想想长安城晨鼓三千下,那是一时半会能敲完的吗? 总之,李忘忧睡不成了。 天刚亮便顶着黑眼圈打着哈欠起床,李忘忧推门去叫牛家兄弟洗漱出门。 今天是杨纂所说的曲江池诗会的日子,李忘忧既然答应了杨纂,就得认命去参加。 虽然他根本搞不懂诗会到底是干嘛的,不过听杨纂的意思应该像是场比赛,不然为何要他拿回一个头名? 多想无用,今日去了便知,如果只是单纯比做诗倒是简单了。李忘忧不信这大唐贞观年间,还有谁能比自己脑袋里的唐诗宋词更牛逼的。 与牛家兄弟在坊里寻了家卖早餐的小吃店铺。 店铺里灶下柴火正旺,一名赤膊的胡人梆梆梆地打着烧饼,蒸笼里的白气热腾腾上冒,刚出炉的芝麻胡饼金黄酥亮又香又脆,让李忘忧看得是胃口大开。 “伙计,蒸饼、烧饼各来十个,馎饦汤三碗。”李忘忧招呼牛家兄弟坐下,又招呼店铺伙计将吃食弄来。 这大唐包子、馒头、花卷、烧卖、蒸饺都叫蒸饼,区别只是有馅没馅以及样子如何了。 带馅的蒸饼一咬顺嘴流油,大碗的软面片馎饦汤更是吃得李忘忧和牛家兄弟大呼过瘾。 不过这牛家兄弟块头够大,饭量更大,十个蒸饼十个烧饼几乎全被两人风卷残云般给消灭了,而且看样子并没有吃饱。 李忘忧昨天晚上才发了笔横财,哪里会吝啬这些。 连忙招呼伙计再送来蒸饼和烧饼各十个,馎饦汤两碗,这才让牛家兄弟终于甩开膀子畅快吃了个饱。 唏哩呼噜将馎饦汤喝了个干净,牛武的独眼中都闪着满足的光芒:“好久没吃得那么饱了,小郎,多谢了。” “哪里话,两位兄长何出此言,难道你们陪我走一趟长安城,护佑我安危,我还能让两位兄长饿肚子不成。” 牛勇没有说话,只是感谢的用独臂拍了拍李忘忧的肩膀。 “两位兄长,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小郎有话尽管说。” “我看两位兄长孔武有力,为何会吃不饱饭呢?”李忘忧这话从定周村出来就想问,却一直没好意思开口。 今日大家熟络不少,他才终于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牛勇沉默半响,回答道:“村中还有我兄弟战死袍泽家眷三十七家,身体残疾失去谋生能力者九家……”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李忘忧立刻想清楚其中含义。 原来这牛家兄弟不仅仅是要养活自己,还在救济村中那些战死袍泽的家眷和残疾失去劳动能力的袍泽家庭啊。 李忘忧站起身来,恭恭敬敬朝牛家兄弟施以揖礼:“两位兄长,是小子孟浪了。” “小郎哪里话,这和你又没有关系。” “敢问两位兄长,村中那些都是与突厥人作战时阵亡或者受伤的吗?” 牛武点点头:“不错,我们定周村当年征兵六十人,都编制在一个卫府中镇守雁门关。大业十一年与突厥人大战后,战死三十七人,另外二十三人身体各有残疾,其中九人几乎失去双手双腿,其余十四人几乎人人带伤。” “可恶!实在可恶!恨不能杀光那群蛮族!”李忘忧重重一拳砸在桌上,想要发泄心中的憋屈,却反将自己拳头砸得生疼,让他又忍不住捂着手龇牙咧嘴。 这让牛家兄弟二人看得莫名发笑,却心怀感动。 李家小郎,有情有义啊! 李忘忧心中却觉憋屈,总觉得堵了一块石头般沉甸甸的,又不知该如何发泄。 全村一百二十七户人家,出征六十人,那就是六十户人家,半数村户啊! 六十府兵,阵亡了半数以上,而身体完好的几乎没有。 这些前朝府兵抵抗的是草原饿狼,突厥人,他们护卫的是华夏民族,但如今大唐官府却将他们几乎完全遗忘,何其可恨! 他想起了后世那首《精忠报国》忍不住拍着桌子打着节拍,扯起嗓子嘶吼唱了起来: 狼烟起 江山北望 龙起卷 马长嘶 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 纵横间 谁能相抗 恨欲狂 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 他一遍吼完,只觉得心情舒畅,心中那股憋屈都随着歌声释放了出去。但一旁的牛勇牛武却都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牛勇口中喃喃,眼中热泪却无法抑制下落。 牛武更是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大兄,我好恨啊!” 小吃店周围不少人都被李忘忧这一嗓子给吼得呆滞了,如此古怪音调的歌曲众人闻所未闻。但歌词却又这般热情奔放、豪气干云,听得众人热血上涌。 “好!好一个堂堂大唐要让四方来贺!”一旁忽然有人拍手叫好。 原本歌词中是“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被李忘忧一时机灵,改成了大唐。 李忘忧寻声看去,却是名陌生华服男人,年约三十来岁。 “小郎,这歌可有名字?” “《精忠报国》。” (未完待续) 第043章 人剑合一 华服男人不住点头:“好一首《精忠报国》!小郎有心了。” “郎君过奖。”李忘忧并不认识此人,不过看其气度不凡,便很客气的回道。 原本以为华服男人仅仅是过路的路人,却不想那男人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李忘忧他们桌上,还招呼伙计给他送来吃食。 “伙计,两个蒸饼,一个烧饼,一碗馎饦汤。小郎,不介意请某吃顿早饭?”后面的话是对李忘忧所说。 李忘忧对这自来熟的男人也是无奈,不过一顿早饭他还是请的起的,当即笑着表示无妨。 “小郎如何称呼啊?” “户县李忘忧,表字子忧。” “子忧?且子列子内有饥寒之忧,好字!不知是哪位博学之士为子忧取的表字?”华服男人追问不休。 李忘忧一脑门黑线,这货谁啊?你丫来查户口的?但又不好不答,只能无奈回答:“是虞公虞秘监。” 华服男人闻言倒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虞公,难怪,难怪!子忧可是要去曲江池参加诗会?” “正是。”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那首侠客行也是子忧所作喽?” 李忘忧听闻此言,不由一愣,这男人是如何知晓? “游戏之作,不登大雅之堂,见笑了。”李忘忧客气回答道。 华服男子笑道:“看来今年曲江池诗会头名非子忧莫属了,哈哈。” “郎君过奖了。” 李忘忧还想问问华服男子姓甚名谁,但那男子却不再多言,三两口吃完东西,朝李忘忧拱拱手:“多谢小郎款待,某就此告辞。” 说完潇洒起身离去,看得李忘忧好一阵蛋疼。 尼玛,要不要那么干脆?没头没脑问了自己半天,白吃一顿早餐拍拍屁-股就走啊? 得了,总之这位应该是大唐朝堂中某位大人物,不然也不会从虞世南那里知道自己那首《侠客行》。 “伙计,算账。” 吃完早餐结账时,李忘忧又肉疼了。 蒸饼、胡饼都两文一个,他们吃了四十个,五碗馎饦汤,一共九十五文钱……加上请华服男子的,总共一百零四文钱。等于后世四百多块,呃,一顿早饭而已。 李忘忧现在理解为何要说长安米贵,居大不易了,这物价真特么的贵啊! 吃过早餐,晨鼓三千下敲完,坊门开放可以外出了。 李忘忧三人从旅舍牵出马匹,慢慢向曲江池行去。 再李忘忧一再坚持下,牛家兄弟终于没有背负弓箭短矛,只是在腰间挂了把长刀。 开玩笑,自己带着牛家兄弟全副武装去参加诗会,不知道的恐怕会以为他们是去打劫的。 曲江池位于长安外城东南角,从崇仁坊出发距离着实不近,小二十里的路程。 李忘忧只能感叹这长安城实在是太大了,城内平民没有牛马代步的情况下,穿城一趟就得步行几个小时。 抵达曲江池时,到也时日尚早。 曲江池,兴于秦汉,盛于隋唐。 大唐重修曲江,凿黄渠,辟御苑,筑夹城,建大雁塔,修新开门。曲江池成为水域千亩,名冠京华的游赏胜地。 大唐的贵族仕女,习惯带着车马侍从,在曲江池樽壶酒浆,笙歌画船,悠游宴乐于曲江。 新中的进士,在考场及第之后,也每每成群结伴,到曲江大摆筵席,饮酒作乐,所谓“曲江流饮”,被称为“长安八景”之一。 而曲江池内的皇家苑圃,就是鼎鼎大名的“芙蓉园”。 李忘忧也不知道那什么诗会是在哪里举办,便带领着牛家兄弟在曲江池内四处闲逛,欣赏这垂柳如云,景色绮丽的大唐皇家苑圃。 但不多时,李忘忧就觉腹中不适。 人有三急,让牛家兄弟在曲江池边稍等他片刻,李忘忧跑去方便去了。 等李忘忧解决完生理问题,神清气爽的走回来准备寻找牛家兄弟时,却愕然发现牛家兄弟被一群士子团团围住,吵闹不休。 “这曲江池岂是你们这种丘八应该来的?有辱斯文!还不快滚?”一名儒生打扮的士子指着牛家兄弟高声叫骂着。 “粗俗无比的田舍郎也配来曲江池?” “两个黑炭一样的丑鬼,也不怕吓着贵女们。” “没错,虽然曲江池不禁入内,但这里又岂是田舍奴应该来的?”一群士子围着牛家兄弟叫骂。 牛家兄弟都一言不发,牛勇用他的独臂死死拉住牛武不让他冲动。但李忘忧却清楚看到牛武已经捏紧了拳头,青筋暴起,显然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怒火。 田舍奴,大唐骂人的脏话,差不多与后世张口骂“你这个农民”一样。 不过在李忘忧看来,这大唐士子实在不会骂街。 骂街的词汇也太过简单无聊,基本上就是“畜生”、“去死”这些,不流行问候对方女性亲属,也不会把各种器官挂嘴边。 田舍郎、田舍汉、田舍奴就是士子最流行的骂人语言了,要不就是把人骂成动物,基本也就如此了。 见人欺负牛家兄弟,李忘忧紧走两步靠了过去,张口就对着那群士子儒生开喷。 “呦呵,这大清早的都没吃早饭啊?饿了跑这来要狗粮了?说别人丑的时候,先找个铜镜把脸洗一下再看看自己,脸上的那些皱纹是否在嘲笑你!天下之大,都大不过你们缺的那块心眼。” 李忘忧这一顿夹枪带棒,骂人不带脏字的话让一群士子儒生都楞住了。 琢磨李忘忧话里的意思半天,一群人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骂他们是狗,长得丑还缺心眼。 想清楚李忘忧话里的意思后,这群儒生立刻跳脚了:“田舍郎!田舍郎安敢如此!你……” “你什么你,你闭嘴!”不等几人开口,李忘忧再次出口打断:“你们从小缺钙,长大缺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左脸欠抽,右脸欠踹。驴见驴踢,猪见猪踩!” “你……” 李忘忧继续骂道:“大唐那么多兵器你们不学,偏学剑!上剑不学学下剑,下剑招式那么多,你们学醉剑!铜剑铁剑你们不学,去学银剑!恭喜你们,终于练成了武林绝学,醉银剑!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剑人!” 他这一连串畅快淋漓的大骂,直接将一干士子儒生骂得大脑宕机,傻乎乎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忘忧骂得高兴,却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一群身着华服的人群在旁观他们。 被簇拥在人群正中,一位三十岁左右,长相上佳,风度不凡,长着一脸蜷曲的胡须男人指着李忘忧笑道:“此子这嘴,太损了!” (未完待续) 第044章 前朝啊? 那男人身旁,正是早上蹭了李忘忧一顿早饭的年轻男人,却听见他笑道:“陛下,我认识此子,哈哈,今天早上还蹭了他一顿早饭。” 被众人簇拥在当中的男子赫然便是大唐伟光正的皇帝陛下,李世民李二郎。 贞观二年,李世民三十岁,正值青壮年! 而且李世民李二郎还是唐人眼中的大帅哥,那一脸蜷曲的胡须,连杜甫后来都作诗称赞:虬须似太宗 ,色映塞外春。 “哦?无忌你认识此子?” 蹭了李忘忧一顿早饭的男子,居然是当朝国舅爷,赵国公长孙无忌这个大阴人。 “陛下,你知道我府邸在崇仁坊。今日清晨在坊里遇到此子,他当时正在高歌一曲《精忠报国》,虽然曲调古怪,却听得我热血上涌,恨不能提刀上马再与突厥人大战一场。于是便上前询问,才得知他就是虞公口中的不世天才李忘忧李子忧。” “哦?此子便是李子忧?虞公,《侠客行》与《上杨纂》便是这小子写的?” “呵呵,正是此子。”人群中,虞世南笑着捻须回答道。 李二点点头,却又摇摇头:“此子这嘴真损,可不像虞公所言那般,那两首诗真是他所做?” 虞世南还没回答,人群中又有位大臣走出来,朝李二供了供手:“陛下,李子忧虽然言辞犀利,有些不拘小节,但却有实才。我这里还有首他做的新诗,陛下可愿一闻?” “还有新诗?玄龄也认识此子?”李二好奇问道。 “并不认识,今日是初次见面。是我家二郎昨天偶遇李子忧进长安,在明德门外朱雀大街上吟诗。这诗是二郎回府后告知老夫的。” 说话的正是大唐中书令,梁国公房玄龄,李忘忧昨天偶遇的房遗爱老爹。 “念来听听。” 房玄龄捻须笑道:“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陛下以为此诗如何?” 李二微笑点头赞道:“不错,是好诗!这李子忧果然是个人才,他是何家世?出身何处?” 李二的问话倒让房玄龄犹豫了,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回答道:“回陛下,李子忧原本出身户县李氏……” “户县李氏?那是我皇室宗亲啊?他父亲是何人?”李二好奇追问。 大唐皇帝自称除了正式场合称朕,其他时候都是我或者吾这样的口头语。 “李周。”房玄龄老实回答道,又马上看向李二的脸色。 果然,听闻李周这个名字,李二面皮一僵,满面笑容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房玄龄有些惴惴不安,难道陛下还没有忘记李周当初在朝堂上大放厥词之事吗? 昨日房遗爱酒醒后,立刻找到父亲禀告了李忘忧的事情,让他大为高兴。故人之子如今长成,才华横溢,那是好事啊。 他想招李忘忧去自己府里做客,结果房遗爱当时喝得大醉,根本不知道李忘忧住在长安何处。气的房玄龄臭骂了儿子一顿,却没想今日在曲江池遇上李忘忧了。 房玄龄现在就担心因为李周的事情,影响李二对李忘忧的感观,那可大为不妙。 好半响李二才冷声问道:“玄龄,刚才你为何说他是原本出身户县李氏?有何变故不成?” “陛下有所不知,几日前户县李氏宗族已经将李子忧与他父亲李周从宗族除名了。”虞世南替房玄龄回答道。 “哦?这又是为何?这李子忧是作奸犯科了?还是杀人放火了?”李二不解问道。 虞世南摇头:“非也,乃是因为户县李氏宗族族老贪得无厌……” 他如此这般,将事情经过给李二讲述了一遍,却听得李二的面色愈加阴冷。 “哼!”李二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也不知不满的对象是户县李氏还是李忘忧本人。 李二与一干大臣说话时,李忘忧也指着那群儒生士子骂了个痛快,才扭头问向牛家兄弟。 “两位兄长,何事与这群措大发生冲突?” 这措大一词,就是大唐民间骂读书人的专用骂词。 牛武已经被李忘忧刚才那一连串精彩骂人词汇给惊呆了,他从来不知道骂人也能骂得如此口若灿花,精彩纷呈,一时对李忘忧惊为天人。 他小心咽下一口唾沫回答道:“我与大兄在这里等你,却来了这群书生。他们嫌我们挡了他们的道,要赶我们走,又出言讽刺我大兄身体残疾。我一时没忍住回骂了一句他们穷措大,便起了冲突。要不是我大兄死死拉住我,我非让他们知道某家拳头的厉害!” “哼,诸位好大的威风!这诺大的曲江池,连当今圣人也不禁百姓出入游玩,你们又是凭什么要赶走我两位兄长?”李忘忧冷声说道。 牛勇的断臂那是与突厥人作战时候丢掉的,在李忘忧看来,那不是身体残疾,那是牛勇的功绩勋章! 这群读书人却拿牛勇身体残疾来讽刺他,简直该死! “呸,今日曲江池是文坛盛会,此事诺大的长安城人所周知,哪里来的丘八来此污染环境?别说骂你几句,就是打了你又如何?” 李忘忧的话反而引来儒生士子的激烈反驳。 “呵呵,好一个丘八。尔等可知就是这群丘八庇护了尔等安危,才让尔等今日可以在此大放厥词!”李忘忧冷笑道。 “胡说八道!这两个丘八如何庇护我等了?就凭他们那缺胳膊少腿的模样吗?哈哈,真是笑话。” “田舍郎也好意思大言不惭,还庇护我等,真真可笑。我等儒生,学的是圣人文学,将来要出仕为官,代天巡牧,教化万民,那才是庇护万民。两个丘八也好意思说什么庇护我等,可笑!” 刚才被李忘忧骂得呆滞的众人,听完他的话又跳脚了。 不过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面对虽然身体残疾但却身强体壮又挎有长刀的牛家兄弟,并不敢真的怎么样,只能继续用言语侮辱他们。 “闭嘴!”李忘忧怒吼一声,手指牛家兄弟:“我两位兄长为国尽忠,与突厥人血战雁门关。他们全村六十名府兵出征,阵亡三十七人,其余人等人人带伤。你们安敢辱没他们?凭的什么?就凭你们长了一张嘴吗?没有丘八们与外族的拼死血战,你们靠嘴去抵御外族吗?” 李忘忧的破口大骂让一群儒生楞住了。 与突厥人血战负伤的勇士,确实不是他们应该出言羞辱的,几位儒生被李忘忧说的面露羞愧。 忽然有人咦了一声,疑惑问道:“我大唐立国以来,与突厥人没有在雁门关大战过啊?” 李忘忧一梗脖子:“大业十一年,雁门大战。” 众人皆是一愣:“前朝啊?” “前朝怎么了?前朝打的不是突厥人?” (未完待续) 第045章 十八学士 在不远处偷听的李二和他的一众大臣,也被李忘忧的话差点闪了腰,弄得哭笑不得。 还以为那两位是大唐府兵,却没有想到是前朝府兵。 李二身旁倒是有人忽然出声,咧嘴大笑:“这小子骂得好!痛快痛快!” “卢国公,慎言。此子明显是胡说八道,如何能将前隋府兵说成是庇护我大唐士子之人。”大臣中有人不满李忘忧的话,出言反驳。 卢国公正是大唐第一滚刀肉,程咬金程知节的封号。 程咬金一听这话,便瞪起铜铃大的眼睛,恶狠狠盯着说话的大臣:“怎么,你对俺的话有意见?要不要跟俺的拳头说说你有啥意见?” “你……”见程咬金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样子,那大臣只能一甩衣袍不理这个浑人:“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呸!”程咬金往地下啐了一口浓痰:“那小子果然说的对,你就凭一张口吗?” “好了,知节,少说两句。”见两人闹得不像话,李二开口制止,但语气中的意思却明显偏向程咬金。 此刻李二身旁,除了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魏征等一干文臣,更有卢国公程咬金、赵郡王李孝恭、鄂国公尉迟敬德、卫国公李靖、谯国公柴绍、陈国公侯君集、翼国公秦叔宝等一群开国国公跟随。 李忘忧刚才那番话,到是说到他们这群武将心中去了。 虽然不像程咬金那样直接开口赞叹,却也个个暗自点头,觉得李忘忧这小子确实不错。 李忘忧浑然不知,自己为牛家兄弟出头说的一番话,却让他在大唐一群军方大佬,开国国公心里留下了一个极好的印象,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李二看看穿得破破烂烂,身体残疾的牛家兄弟,默然说了句:“前朝府兵,也是我大唐的子民,更是为国守土的百战士卒,我亏欠他们良多啊!突厥人,我恨不能将他们敲骨吸髓!” 突厥人不仅是隋朝敌人,更是大唐的敌人。 武德九年,玄武门之后李二刚刚坐上皇位,突厥颉利可汗便悍然领兵南下,一路从草原杀向长安。 突厥二十万雄兵,列阵于渭水北岸。 李二最后无奈许诺金帛财物,在渭水便桥上,与颉利可汗斩杀白马立盟。 颉利可汗带着大批金银财宝,打着饱嗝满意而归。而渭水之盟却被李二视为一生耻辱,对突厥人恨之入骨。 现在见到两位当年参加雁门大战的前朝府兵,李二倒是心生敬意,更觉得李忘忧说的话对他的胃口。 “陛下不用自责,如今我大唐初立不久,但国力日渐强盛,相信不久就能报突厥人辱我之耻!”长孙无忌劝慰道。 李二默不作声,只是看向不远处的李忘忧他们。 那群儒生被李忘忧的话给噎了一下,却也不知如何反驳。却如李忘忧所言,即便是前朝府兵,打的也是突厥人,也是华夏民族英雄。 不知道应该继续说些什么,骂又骂不过李忘忧,一群人面子有些下不来,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诸位,休要与此人纠缠,今日曲江池诗会才是要紧之事,还是速速前往。” “不错,听说今日诗会有朝中重臣参与,连杜相、房相、虞秘监、孔祭酒这些大儒也会参加,正是一展我辈才华的大好时机,速去速去。” “今日诗会十八学士有很多都会来参加,真乃我文坛盛事啊。” “走走,与这少年郎纠缠什么。” 儒生们一副不与你一般见识的样子,互相簇拥着快步离去,倒是他们的话让李忘忧好一阵愕然。 今天这诗会似乎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啊? 原本李忘忧想来,所谓诗会,不过就是一群文人士子吃饱了饭没事干,聚在一起吟诗作对,风花雪月罢了。 可怎么听刚才这群儒生的话,连十八学士这样的大儒们都要参与? 唐初的十八学士,李忘忧可是知道的。 李二还是秦王的时候建“文学馆”,网罗当时的英才大儒。 以杜如晦、房玄龄、于志宁、苏世长、姚思廉、薛收、褚亮、陆德明、孔颖达、李玄道、李守素、虞世南、蔡允恭、颜相时、许敬宗、薛元敬、盖文达、苏勖十八人并为学士。 李二还让阎立本为十八学士画像, 即《十八学士写真图》,时人称之为“十八学士登瀛洲”。 这十八学士里面杜如晦、房玄龄就不用说了,虞世南、孔颖达、姚思廉都是一代大儒,甚至还有许敬宗这个后来被列为奸臣传第一名的阴毒家伙。 这么一群大佬都参加的诗会,怎么想也觉得自己貌似是被杨纂那个混蛋给坑了啊! 一时间,李忘忧有转身就走的冲动,他可不想扬什么名,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自己要真在这么引人注目的诗会上拿个头名,恐怕以后的麻烦事不会少。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万一自己拿了诗会头名,一群文人三天两头跑来找自己切磋文章,他还不得郁闷死啊? 李忘忧眼珠子乱转,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对,招呼牛家兄弟就要回去。杨纂那一百贯的奖励不要也罢,了不起自己这两天多画几幅裸体素描。 至于杨纂那里,自己回头再想办法搪塞过去就是了。 反正长安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杨纂他也不知道。 谁知李忘忧刚想转身就走,就被人给拦住了去路。 “子忧要去哪里?诗会在那边举行。”虞世南笑着指着士子儒生们离去的方向说道。 看着虞世南那张笑成包子褶一般的老脸,李忘忧就觉得牙疼,他更加确定自己掉到杨纂的坑里了。 杨纂让自己来长安曲江池参加诗会这事,如果虞世南这老头不知道,那才怪了。 “虞公也是去参加诗会的?我忽然想起家中还有事情,可惜啊,今日诗会参加不了,实在可惜。虞公你慢走,小子先告辞了。” “子忧居然有事,那还真是可惜了。我听续卿说准备去找某人收债,不知道子忧是为这事吗?”虞世南笑得如同一只老狐狸,就差大尾巴在身后摇摆了。 尼玛!又拿欠债来威胁,杨白劳就没有人权吗? 李忘忧如同变脸一般,立刻冲虞世南笑道:“虞公说的哪里话,有再大的事情也得参加诗会啊,小子这就去,不拿头名,誓不罢休!” 说完也不等虞世南说话,拱拱手便转身带着牛家兄弟,追着刚才那群士子们离开的方向小跑离去了。 (未完待续) 第046章 曲水流觞 李忘忧走后,李二才领着一群重臣缓步走了过来。 “虞公,这李子忧的性子很是疲怠懒散啊。”人群中,一位老者看着李忘忧背影笑道。 说话的是十八学士之一,国子监祭酒,先圣孔子的第31世孙,孔颖达。 “孔公所言极是,子忧有不世之材,却性子疲怠,还需要多多打磨才是。”虞世南笑道。 虞世南从户县返回长安后,便将李忘忧那两首诗广为传颂,倒是引得一干朝堂大佬和大儒们对李忘忧记忆深刻。 今日又意外见到李忘忧这张伶牙俐齿,让众人觉得好笑不已,更对李忘忧感到好奇。 杜如晦也不吝夸奖:“只看李子忧三首诗词,便知此子非池中之物。假以时日,必是陛下的一名能臣。” 花轿子人人会抬,尤其其他大臣都是人精。看出房玄龄、长孙无忌、虞世南对李忘忧有抬举之心,不少大臣也都纷纷开口,对李忘忧表示了赞赏。 李二对此不置可否,一众大臣武将谁也猜不透他对李忘忧到底是何想法。 李忘忧并不知道,之所以今日在曲江池举行诗会,而且如此多朝中大臣参与,是因为李二登基后首次科考在即。 大唐科举,分为秀才、明经、进士、俊士、明法、明字、明算等五十多种科目,以进士科尤为时人所重,大唐许多宰相多是进士出身。 进士科主要考时务策和诗赋、文章。 科考由尚书省举办,因为多在春天举行,又被称为“春闱”,闱就是考场的意思。 唐代取士,不仅看考试成绩,还要有着名人士的推荐。因此,考生们在考前纷纷奔走于公卿世家门下,向他们投献自己的代表作,叫做投卷。 投卷这种事情,却在严重损害科举的初衷。 原本是想让寒门子弟有晋升通道,却因为投卷,让寒门纷纷拜在世家贵族门下。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就是这种原因造成的。 在李二看来,世家贵族其实就是大唐的毒瘤。 虽然李皇宗亲就是大唐最大的世家门阀,五姓七望之一的陇西李氏,当世豪门。 但世家门阀掌握着文化,掌握的知识,在朝堂上世家门阀掌握着绝大多数职位。 威胁到皇权统治的世家门阀,自然让李二忌惮不已。 李二想利用科举削弱世家门阀,却没想到仅仅一个投卷制度,就差点让他的一番心血付之东流。 于是李二干脆在春闱之前搞出了这次曲江池诗会。 让前来长安参加科举考试的各地学子,公开一展才华,希望借此能将投卷这种事情给扼杀掉。 曲江池旁一条蜿蜒的小溪两侧草地上,已经铺设了许多席垫,上面摆设几案。凡是参加诗会的学子,都可以自行占据一张席垫几案。 李忘忧领着牛家兄弟来此的时候,曲江池旁已经坐了 上百学子,绵延上百米,好是热闹。 大唐有资格参加长安尚书省科考的有两种人,一是京师及州县学馆出身,叫做生徒;第二种是先经州县考试,及第后再送尚书省应试者,被称为举人。 牛家兄弟不是读书人,不能入席,只能在外围旁观。李忘忧随便找了溪水下游一张没人的空席垫,盘腿坐了下去。 到现在他还是懵懵懂懂,搞不懂这诗会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看着样子像是要来个“曲水流觞”啊。 曲水流觞,是大唐文人喜欢玩的游戏,用以作诗、斗诗。 觞是一种酒器,多为木制,可漂浮,从上游流来的觞在谁面前打转或停下,谁就饮酒赋诗,他人唱诗应和。 在李忘忧看来,什么诗会,就是大唐文人吃饱了撑的。有这功夫,他多花两张素描不好? 他还在暗自腹诽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李二领着一群重臣也来到了曲江池旁,进入了一栋池边的水榭之中。 很快,从水榭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击缶声,原本还在高谈阔论的曲江池边立刻安静了下来。 李忘忧只见一名干瘦老者从水榭中走了出来,朗声说道:“上酒!” 随着话音落下,无数仆役开始穿插于草地上,给每席送上美酒一壶,干果若干,又送上笔墨纸砚。 李忘忧一看立刻明白了,这是要让大家写诗,却不知道究竟如何评判。 “诸生,举杯,胜饮!”老者再次开口,举杯。在场上百位学子包括李忘忧全部举杯,饮下杯中酒水。 一杯酒喝完,又听见那老者又高声道:“请诸生以春日为题,赋诗一首。” 李忘忧愕然,怎么感觉这诗会像是考试啊? 除了环境优美,这命题作诗的方式不就是大唐科举考试的一种吗? 不过既然自己都坐在这里了,怎么也得拿出几分本事,好好“抄袭”一番。不然回头杨纂真拉下脸皮去找自己要账,那还真的不妙。 春日为题,脑海里这种题材的古诗简直烂大街了,李忘忧觉得自己一口气“抄”个十首都毫无压力啊。 左右四顾,李忘忧准备挑一首最应景的来抄袭。 却见不远处的曲江池中不少野鸭在水中嬉戏,李忘忧立刻想到自己应该抄哪位大能的诗了。 苏轼苏东坡的《惠崇春江晓景》,最为应景这曲江池畔。李忘忧提笔便写,将诗名又给篡改了。 《曲池春江晓景》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两三分钟,其他学子还在苦思冥想应该如何以春日赋诗一首的时候,李忘忧已经在宣纸上用漂亮的瘦金体写完了全诗。 一旁伺候的仆役见他如此快做完了诗,不由眼睛一亮,立刻小跑过来将宣纸收走。 不多时,曲江池边的水榭之中,李忘忧做的诗便被送了进去。 “谁那么快就做完诗了?”李二好奇问道。 “回陛下,是户县李忘忧。” 李二闻言,眉头微蹙:“又是这小子?念来听听。” “是,曲池春江晓景。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一首诗念完,文臣们还没说话,一群武将国公就先鼓噪起来了。 “好诗,这诗写的好!” “连我这大老粗都听得明白,自然是好诗!” “大实话啊,春江水暖,可不是鸭子先知道吗?哈哈。” 国公们因为之前对李忘忧大有好感,此时听闻是李忘忧的诗,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夸奖一番再说。 他们的话弄得李二和一群文臣哭笑不得,却又不不承认,李忘忧这诗,是真的好! (未完待续) 第047章 秦时明月汉时关 一众文臣,自然不能如同程咬金他们这些大老粗一样评价李忘忧的诗词。 虞世南捻须笑道:“诗如见画,春光四溢,融融暖意,好!” “出乎其外,固有高处!”长孙无忌也点头赞道。 “虚实相应,情趣纷呈,好一个春江水暖鸭先知,李子忧果有不世之材啊!”孔颖达更是拍手叫好。 众人都夸赞之时,却有个不和谐的声音传了出来。 “鹅也先知,为何只说鸭?” 众人闻言愕然,不少人噗嗤一声发出了笑声。 程咬金立刻不乐意了,叫着跳了出来,指着鼻子骂道:“许敬宗,你个直娘贼的会不会说人话?” 说怪话的正是十八学士之一的许敬宗。 许敬宗今年也才三十六岁,虽然被李二赏识,却官运不佳。此时见众人夸奖李忘忧的诗,心生嫉妒,一时忍不住便跑来挑刺了。 对于他的话,虞世南也不乐意了:“按延族的说法,这诗可都不用写了。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在河之洲者,斑鸠、鸣鸠都可,何必要写雎鸠?” 延族是许敬宗的字。 程咬金的叫骂,许敬宗可以不理会,但虞世南这话他却不能装着没有听见。只能尴尬的朝虞世南拱拱手,表示是自己说错话了。 被虞世南当众打脸,让许敬宗非常难堪。 虽然是他自找的,不过这人却将仇记到了李忘忧身上,对李忘忧愈发嫉恨。 李忘忧要是知道自己有这无妄之灾,莫名其妙背了口锅,估计能哭晕在厕所里。 被武周朝第一大阴人,奸臣榜第一的人物盯上了,这算不算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 好在李忘忧并不知道发生在水榭中的事情,此刻他正好整以暇的喝着水酒,心情舒畅看着周围士子们抓耳挠腮、苦思冥想的写诗。 不过之前那位老者却没有给众人太多时间,一炷香后,仆役们便收走了众人几案上的宣纸,送进了水榭之中。 不多时,便有仆役出来,按照名单将那些啥也没写出来,或者写得诗词狗屁不通的士子请离了席位。 这些被赶走的士子知道自己露了怯,也不敢多言,各个以袖蒙面惶恐离去。 很快,之前坐了百多人的溪水旁就只剩下了不到一半。却听老者再次高呼:“诸生,再举杯,胜饮!请诸生以边塞为题,赋诗一首!” 尼玛,还来? 李忘忧看看周围还剩下的四五十人,心中暗道,难道这诗会还是淘汰制? 得了,废话少说,那就继续抄诗。 正好之前那群儒生轻视牛家兄弟,自己心中还有不快,抄诗一首以作发泄。 李忘忧左手酒杯还没放下,右手提笔就写。 这次他的速度更快,其他士子还在想老者那话,李忘忧已经哈哈一笑,将笔丢下了。 之前收走李忘忧诗的那名侍从,这回学机灵了,一直站在他身旁不远处。见到李忘忧丢笔了,立刻跑上前,将纸一卷就收走了。 李忘忧周围席案上,几位士子见到这一幕心中暗骂不已。这个少年郎到底是何人?你确定你是在作诗吗? 被誉为才高八斗的曹植作诗还得走七步成诗,眼前这货连想都不用想的吗? 不少士子都在心中冷哼一声,此人分明是在哗众取宠。 水榭之中,孔颖达刚刚向众人宣布赋诗的题目,前脚才走回来,后脚侍从就将李忘忧的诗送了进来。 李二不由虎目一瞪:“这小子是在戏耍我们吗?哪有那么快能做什么诗的?胡闹!” 写诗这种事情,除了需要才思敏捷文采出众,更需要灵感。而且即便如此,从古至今大部分的传世佳作其实都是一个长期推敲的过程。 诗词要符合作者的心境,要朗朗上口,要押运有韵脚格律等等。文人为了一句诗或是诗中的一个词,不惜耗费心血,花费工夫。 唐代诗人贾岛,曾经用几年的时间做一首诗。一句“鸟宿池边树,僧推月下门。”,他为了用“敲”还是“推”字苦思冥想,冲撞了韩愈,惹出一段佳话。 推敲从此也就成了为了脍炙人口的常用词,用来比喻做文章或做事时,反复琢磨,反复斟酌。 由此可知作诗并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事情,所以曹植七步成诗才会成为千古佳话。 一众大臣也被李忘忧的速度给震得瞠目结舌,许敬宗又跳了出来:“陛下,此子分明是在搅闹诗会,应该加以惩戒以儆效尤!” “直娘贼,又是你?俺今天不让你知道知道俺老程拳头的厉害,你就学不会好好说话!”程咬金今天也跟许敬宗杠上了。 他一个开国国公,真要将许敬宗揍了,那也就揍了,许敬宗白白挨顿打还找不到地方哭诉去。 李二不满喊道:“知节,你闹够了没有?” “陛下,不是俺老程要闹事,分明是这货三番两次故意找事。” “哼,你堂堂国公也好意思找别人的麻烦?”李二瞪他一眼。 程咬金作为李二最信任的武将,李二又怎么会真的因为许敬宗去斥责他,只是借此发泄对李忘忧的不满罢了。 李二心里郁闷的是刚刚对李忘忧有所好感,甚至以边塞为题赋诗也是他亲自出的题。就想看看之前慷慨激昂教训那群士子的李忘忧,能写出什么样关于边塞的诗词出来。 结果李忘忧这小子完全不给面子,孔颖达刚刚宣布完题目,他就写完了,除了鬼画符还能做其他解释吗? 虞世南也有几分尴尬,刚刚还夸赞李忘忧,这小子怎么就掉链子呢? 李二能够提出第二首诗以边塞为题,在场的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来这与之前在曲江池旁那小小的口舌之争有关。 显然李二对李忘忧已经感兴趣了,才想进一步看看他的才华。 “陛下,让臣去告诫那疲怠小子一番,重新好好做一首诗。”虞世南也只能出言道,希望李二能卖他个面子,再给李忘忧一个机会。 “哼。”李二不置可否,从鼻孔中冒出一声冷哼,算是默许了虞世南的话。 虞世南也不顾年迈,转身就想出水榭去敲打一番李忘忧,却听见孔颖达发出一声轻呼。 “咦,这诗,这诗不得了啊!好,好一首出塞!”孔颖达手持宣纸,激动得胡须乱颤。 他的话将水榭中众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李二不解问道:“孔公,那小子做了什么诗?让你如此失态?” “此诗雄浑豁达、气势磅礴、激动人心啊!可谓之七绝之首!” “哦?能让孔公如此推崇,难道那小子真写出什么不得了的诗词了?快快念来听听。”虞世南也激动了,还以为李忘忧捅了篓子,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水榭中群臣们想的那般。 “诗名《出塞》。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孔颖达用阴阳顿挫的语气将李忘忧所作朗声诵读了出来,水榭中鸦雀无声,众人都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看向孔老夫子。 你逗我们玩呢?如此波澜壮阔的一首诗,就是那疲怠小子不假思索写出来的? (未完待续) 第048章 长孙皇后 众人都还被李忘忧这首《出塞》震得不知该做何感想时,却听见水榭之中一人发出哇哈哈的大笑。 “哈哈,我就说这娃娃了不得。许敬宗,你个直娘贼还有什么话说?” 程咬金的大笑让水榭中凝滞的气氛为止一松,许敬宗却忍不住面皮抽动了几下,闭嘴不言。 他两次跳出来想给李忘忧上眼药,却都没想到反被打脸,让许敬宗心中憋屈苦闷,觉得今日在李二面前丢了面子。 李忘忧抄袭的王昌龄这首《出塞》,在后世曾被人誉为“唐朝七绝之首”,可见其不凡。 水榭中,一群国公武将自不必说,各个被李忘忧这首诗给激动得不行,连一干文臣也都为之倾倒。 唐初这群文臣,不少也是经历过战阵的。 就拿武德九年的渭水之盟来说,李二就是只身率领高士廉、房玄龄等六骑至渭水边与颉利可汗谈判,唐初的文臣并不是后世那种弱不禁风的文人可比拟的。 李二本人更是马上皇帝,这大唐江山有一多半都是他亲率兵马打下来的。 所以李忘忧这首《出塞》,可谓写到了在场众人的心眼里去了。 长孙无忌忍不住叹道:“谢灵运当年说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独得八斗,他得一斗,自古及今共分一斗。我看他这话说错了,这李子忧才是分明独得天下之才八斗的麒麟子啊。” 水榭中众人却并没有人觉得长孙无忌的话说的夸大了,纷纷点头称是。 李忘忧的两幅诗词也在众人手中传阅起来。 “咦,李子忧这字,好生奇特啊。”有人立刻发现了李忘忧那独特的瘦金体。 “呵呵,这字老夫知道,乃是子忧独创的瘦筋体。这瘦筋体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实乃好字。”虞世南笑着解释道。 李忘忧愈是在这诗会大放异彩,虞世南就愈发开心,他可不想李忘忧这样的沧海遗珠埋没民间。 李二要是因为李周的事情介怀,不愿意起用李忘忧,虞世南不介意倚老卖老,闹上一闹。 反正他年届七十古稀,孔圣人都曾经曰过: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如此大儒,即便李二,面对虞世南也得保持尊敬。 虞世南一生为人忠诚正直,当年他兄长虞世基被宇文化及所抓要处死,虞世南伏地而行请求替兄受死,被世人称赞。 与之相对比是许敬宗这个无耻小人,他的父亲许善心被宇文化及杀害,许敬宗为了求生,居然手舞足蹈表示欢心,可见其人品有多恶劣。 “陛下以为此诗如何啊?”虞世南笑眯眯的向李二问道。 这话其实就有点不给李二面子了,刚才李二才质疑李忘忧那么快作出诗是胡闹,这会听到这首《出塞》正是尴尬的时候。 结果虞世南还去问皇帝李忘忧的诗写的如何,简直就是毫不留情的打脸啊。 李二也觉得面皮发热,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还不错,尚可。” 这话说得就亏心了,这首《出塞》如果才是尚可,这大唐还要会赋诗之人吗?不过李二毕竟是大唐皇帝,总得给自己留几分颜面。 虞世南也不揭破,只是在一旁捻须轻笑。 李二脸皮也够厚,只当没事一般拿过李忘忧的诗词,仔细端详。 他同样喜好书法,尤其喜欢王羲之王友军的飞白体,他本身的书法也是上佳的,后世流传不少李二的真迹,都是无价之宝。 现在见到瘦金体这种独特字体,李二也是见猎心喜,喜欢的不得了。 而在场的一干文臣同样如此,对瘦金体都推崇不已。而对于才十六岁就独创一种字体的李忘忧,更是惊为天人。 更觉长孙无忌刚才那话一点没有说错,这天下才气,李忘忧可独占八斗! 李忘忧自然不知道发生在水榭中的事情,他这会已经有些喝高了。 曲江池溪水旁,旁人都在冥思苦想,他却怡然自得一杯杯喝着美酒吃着果盘,好不轻松惬意。 今日诗会供应的酒水味道却是他来大唐后喝过最好的,微甜,有些像后世的米酒。 李忘忧哪里知道,这些酒水都是李二大笔一挥,从皇宫中运来的御酒三勒浆,自然口感上佳。 有美酒,有美景,看着一片曲江池的浩渺水波,听着林间清脆鸟鸣,李忘忧愈发贪杯。 几案上的一壶酒很快被他喝完,他又让侍从给他送来一壶美酒。 其他士子都忙于作诗,几案上的美酒几乎没人去动。只有李忘忧闲得无聊,干脆自顾自的饮酒作乐,打发无聊的时间。 李忘忧现在这十六岁的小体格,其实酒量也说不上好,迷迷糊糊间几壶三勒浆下肚便喝多了。 醉酒后的李忘忧明显变得更加兴奋,他摇头晃脑嘴里念叨着各种在旁人听来莫名其妙的话语。 什么发朋友圈啊,手机没电开车要系安全带之类,听得一旁服侍的侍从摇头不已,觉得这位小郎君的酒量实在太差,喝多了还胡说八道。 李忘忧醉酒的时候,曲江池诗会也到了尾声。 这次诗会,李二确实从中发现了不少英才。 两首命名诗词,有不少士子做出让人眼前一亮的佳作。 不过有李忘忧的珠玉在前,其他人也只能是陪太子读书了。李二如今更是对李忘忧满意的不行,当初李周给他的那点恶感早就抛之脑后去了。 都不用商量,李二与一干重臣便将李忘忧定为了诗会头名。 李二正打算让人将李忘忧唤入水榭之中,准备亲自见见这个李家麒麟子,却听身边侍卫汇报:“回禀陛下,皇后殿下带着长乐公主来曲江池了。” “哦?观音婢怎么来了?”李二听闻自己的皇后来了,顿感诧异。 却见一艘画舫从曲江池中划了过来,慢慢靠在水榭旁。 长孙皇后带着一名七八岁的粉嫩可爱小萝莉从画舫踏板下船,上到水榭上。 一群重臣连忙朝长孙皇后躬身行礼。 长孙皇后请众臣免礼,又朝李二施以福礼:“二郎,今日长乐想来游船,我就做主带她来此游玩了。顺便看看陛下在这诗会发掘出来什么样的青年才俊。” 李二赶紧伸手搀扶起长孙皇后:“观音婢,你怀有身孕,千万当心。” 长孙皇后此时已有五个来月的身孕,身体开始显怀。她已经给李二生了两儿一女,但两人乃是少年夫妻,非常恩爱,李二是很心疼长孙皇后的。 “观音婢,你还真来对了。来,看看这两首诗如何?”李二小心搀扶长孙皇后坐下,又献宝一般将李忘忧的两首诗递给长孙皇后,自己抱起长乐逗弄起来。 长乐公主是李世民与长孙皇后所生的嫡长女,名叫李丽质,今年八岁。她出身高贵,自小被父母所钟爱,在万众瞩目和宠爱中长大。 “长乐,想父亲没有?” 唐代其实没有“父皇”这个称呼,皇宫中,称呼基本与平民家庭一样,“父亲”、“爹爹”都可以。 “想,父亲今日忙完了陪长乐玩可以吗?” “好啊,一会父亲陪你坐大船。” 父女二人说着悄悄话时,长孙皇后看完了两首诗,忍不住惊叹道:“二郎,这两首诗是何人所做?真乃经世之才!” (未完待续) 第049章 帮我脱靴 恍惚间,已经醉酒的李忘忧只感觉自己被人搀扶而起。 他现在走路打晃,全靠侍从搀扶才没有跌倒。 见他醉成这个模样,长孙皇后忍不住捂着轻笑:“二郎,这就是李忘忧?怎么喝成这样了?” 李忘忧现在头晕眼花,根本看不清眼前有谁。 他还以为搀扶自己的是牛家兄弟,因为牛勇缺了一条手臂,李忘忧只当现在双手搀扶自己的是牛武。 “二,二郎,我,我没事。哈哈,今天这酒挺,挺好喝的。来,咱哥俩再喝一杯。” 李二命人将李忘忧招来,想让长孙皇后见见这位少年才俊,却不想弄了一只醉猫进来。 更让他恼火的是这货一进水榭之中就开始胡说八道,高喊什么二郎。他李二可不就是李二郎吗?长孙皇后也一直习惯称呼他为“二郎”。 水榭中一干重臣哪里知道李忘忧喊的是牛二郎,只当这小子喝多了,居然直接喊陛下叫二郎。 众人一阵愕然,这货要疯啊?还再喝一杯,你要与谁喝一杯啊? 许敬宗在人群后缩了半天,生怕卢国公程咬金揍他,现在见到李忘忧君前失礼,立刻又跳了出来。 “陛下,此子胡言乱语,酒后君前失仪,形同忤逆,实在是罪该万死!臣请将他叉出去,重责二十廷杖,以儆效尤。” 许敬宗这话可谓毒辣,直接给李忘忧上眼药。李二稍微一点头,李忘忧的屁-股可就保不住了。 虞世南连忙躬身:“陛下,子忧只是年少贪杯,不胜酒力,还请陛下恕罪,原谅则个。” 长孙皇后也轻笑道:“二郎,算了,小孩子喝多了说胡话,当不得真。” 长乐公主更是在旁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父亲,这位兄长怎么像醉猫一样,你看他站都站不稳了,真好玩。” 有长孙皇后和虞世南求情,李二自然不好拉下脸处罚李忘忧,只能挥挥手,打算让人将李忘忧给带出去。 却不想李忘忧虽然醉酒,却嘴巴不饶人。他迷糊间听到许敬宗的话,大着舌头指着许敬宗说道:“你丫谁啊?” “子忧,不要胡闹。”虞世南连忙呵斥道,想让李忘忧少说两句。真的惹恼了李二,那就麻烦了。 许敬宗却不会就此放过李忘忧,他今日数次因为李忘忧丢脸,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哪里会甘心就此罢手。 “陛下,这李忘忧我看也不过如此。之前那两首诗说不定是有人代他提前做好,否则哪里能如此快就写出这样的佳作?不如陛下现在出题,让他当面赋诗一首,一探究竟。” 许敬宗这货也是蔫坏,眼看李忘忧都站立不稳了,还要他当场作诗,就是打算看李忘忧出丑的。 “陛下,子忧已经醉酒,这诗恐怕是做不成的。”虞世南连忙帮李忘忧推脱。 醉猫李忘忧别的话没听清楚,就听见作诗两字。他大手不挥:“谁,谁说我做,做不了诗了?我腹中诗词无,无数,说,要,要做什么诗?应有尽有!” 虞世南被李忘忧这话给气得直吹胡子,怎么原来不知道这小子喝多了那么多话啊? 他还来不及再替李忘忧开脱,许敬宗就已经打蛇随棍上了,朝李二一躬身施礼:“陛下,既然李忘忧如此说,不如你就给他一展才华的机会,好让我们再欣赏一下佳作。” 李二无语:“这小子现在还作诗?我看做梦还差不多。” 他的话让水榭中一干重臣都哈哈大笑起来,长乐公主更是咯咯直笑:“嘻嘻,做梦好啊,长乐最喜欢做美梦了。” 群臣都知道李二在开玩笑,谁知道许敬宗却一本正经再次一躬身:“诺,陛下有令,让李忘忧以做梦为题赋诗一首。” 他话出口,群臣都是一愣。谁都听的出来李二明显是在开玩笑,怎么这许敬宗如此卑劣? 李二皱眉:“许卿,我只是随口一说。” “陛下,君无戏言。” 许敬宗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让李忘忧丢脸出丑,脑子一热就顶了李二一句。 他这话把李二给噎得半天没说出话来,倒是一旁的程咬金又跳了出来,一把揪住许敬宗的衣领。 “你个直娘贼,我看你今天是皮痒了是?大唐那么多兵器你不学,偏偏要学剑!……你这个剑人!” 程咬金之前在曲江池边听到李忘忧那精彩绝伦的骂人语言,就大呼过瘾,一直在心中默记。这会终于让他有机会给用上了,张口就开喷。 许敬宗也够能忍,面对程咬金的羞辱一言不发,任凭口水喷了自己一脸,也不辩解。 卢国公的这顿骂,众人都听出他是在学李忘忧这小子之前的,一个个忍俊不住,连李二都被气笑了。 倒是长孙皇后和长乐公主是第一次听到这样骂人的话,都楞住了。 “二郎,这卢国公何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长孙皇后小声问向李二。 李二嘿嘿一乐,附耳将李忘忧之前骂一干儒生士子的话复述了一遍,让长孙皇后忍不住翻了个美丽的白眼。 程咬金之所以跳出来,盖因今日李忘忧对了他的胃口。无论是在曲江池边痛骂儒生士子,还是那首惊艳绝伦的《出塞》,都让程咬金对李忘忧大生好感。 所以他才故意与许敬宗胡搅蛮缠,就是为了把刚才李二那句玩笑话给糊弄过去。 但谁也没想到,醉猫李忘忧忽然大声说道:“作诗就作诗!简,简单的很,做梦……做梦也简单。” 他甩开搀扶着他的侍从,跌跌撞撞朝水榭中的坐席走来。走到近前,李忘忧摇晃着身体朝一旁的许敬宗喊道:“你,帮我,帮我脱靴。” 前文说过,唐人上坐席是要脱靴的。李忘忧醉的不清,居然还记得要脱鞋子,也是难得。 许敬宗脸黑的与锅底一样了,他虽然官职不高,但也是十八学士之一。李忘忧居然大呼小叫让他脱靴,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了。 但不等他说话,李二轻飘飘的话语传了过来:“许卿既然要让李子忧醉酒赋诗,你帮他脱靴也是应该的嘛。” 李二这千古一帝绝逼也是个小心眼的家伙。 他这是在报刚才许敬宗让他下不来台的仇,现在逼着许敬宗去给李忘忧脱靴。 (未完待续) 第050章 梦游天姥吟留别 李二金口一开,许敬宗坐蜡。 许敬宗现在开始后悔了,自己好好的去招惹这醉猫干嘛?他将求助的目光看往众人,希望有人能开口提他解围。 但水榭中一干重臣都觉得许敬宗这货刚才实在过分,现在权当看好戏,谁也不开口替许敬宗说话。 被逼无奈,许敬宗只能欲哭无泪、捏着鼻子认了。 他堂堂十八学士,居然要给李忘忧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脱靴,何等耻辱! 颤颤巍巍蹲下身体,用力将李忘忧双脚的靴子脱下。 “谢,谢谢啊。”李忘忧还没忘了拍拍许敬宗的肩膀,说一声谢。 他不说还好,说完更让许敬宗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谢你妹,真当我是伺候你的下人吗? 李忘忧,老子从此与你势不两立! 不提许敬宗如何在心中咆哮,李忘忧晃悠着走到席上,一屁-股坐到几案旁。拿起笔来,舔了两下墨水,发现砚台里墨水已经干涸,便用笔一指几案旁一个人影。 “你,你给我研墨。” 他话一出口,众臣一旁哗然,这货真的是要疯。 居然喊长乐公主给他研墨! 原来长乐公主见李忘忧要写诗,好奇跑来近前,想要看看他如何作诗,却好死不死被李忘忧一指,让她研墨。 李二刚才还笑嘻嘻看戏的脸唰的一下就黑了,伸手一拍身旁的几案,长身而起:“敢让朕的公主给你研墨,李忘忧你想死吗?” “吵什么?研、研墨个墨而已,又不是出台,嘿嘿,公主好啊,哥哥待会给小费。” 李忘忧说话颠三倒四,他还以为自己在后世夜场里,却不知此“公主”非彼“公主”啊。 什么出台、小费这些话众人都听不明白,却也知道李忘忧这货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而且这货居然还敢自称哥哥,简直要死啊。 这大唐哥哥一词,指的是父亲,也指的是兄长。《旧唐书·王琚传》记载,唐玄宗泣曰:“四哥仁孝……”。他说的四哥就是自己父亲唐睿宗,因为唐睿宗排行老四,所以被唐玄宗称为四哥。 后世还有李二写给自己儿子的信,信的末尾署名也是自称哥哥。 许敬宗一听这话,却是偷偷一乐。李忘忧这小子居然敢对长乐公主口花花,自称哥哥,简直是找死。 李二勃然大怒,正要叫侍卫将李忘忧给拖出去,却被一旁的长孙皇后轻轻拉了一下衣袖。 “二郎,我刚才听说这李家小郎也是我皇室宗亲?可有此事?” 李二正在气头上,瓮声瓮气回答道:“他出生户县李氏,父亲是李周。” “李周?妾身记得论起来他是二郎你的堂哥?” “不错。” “那这李忘忧不就是长乐的表哥?叫一声哥哥也无不妥?”长孙皇后笑道。 “呸,我的长乐怎么会是这无赖小子的表妹,想都别想。更何况这小子已经被户县李氏宗族除名了,如今不算我大唐宗亲。”李二还在气头上,恶狠狠的说道。 长孙皇后美眸闪动,轻声在李二耳边低声说道:“二郎怎么也糊涂了?如此良才,又是宗亲,正是可用之才。如何能因为户县李氏那群老糊涂将他推之门外?难道二郎想把此子也推到那些世家贵族那边去?” 自己媳妇的话倒是让李二立刻冷静了下来,却如长孙皇后所言,自己如今拼命想削弱世家影响力,怎么能把李忘忧这等良才给推出去? 李二此人,虽然雄才大略,堪称千古一帝,但有个不算毛病的毛病,就是喜欢任人唯亲。 只看他在之后凌烟阁立二十四功臣排名,排第一是长孙皇后的兄长,长孙无忌;第二是河间王李孝恭,大唐宗亲;第十五邳国公长孙顺德,是长孙皇后的本家叔父。 当然,李二重用的这些亲族,确实有真才实学,对于无才无德之辈,李世民也不会重用的。 李忘忧身为大唐宗亲,又有才华,怎么能让李二不为之动心。 他目光闪动,忽然哈哈一笑,朝长乐公主说道:“长乐,还不快替你哥哥研墨。” 此话一出,满堂震惊。 李忘忧这是要一步登天吗? 李世民金口一开就让万千宠爱的长乐公主认了李忘忧当哥哥? 许敬宗更是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发黑。 长乐小丫头却不想那么多,她只觉得李忘忧有趣,父亲吩咐她研墨,她便乖巧的帮李忘忧研得了墨汁。 李忘忧大嘴一咧:“谢谢啊!” 伸手抓起毛笔,舔足墨水长身而起。见他要写诗了,一旁立刻有侍从抢上前来,伸手将纸举起,供李忘忧书写。 他们这群侍从刚才也是被李忘忧弄得心惊胆战,生怕被贵人怪罪他们没有眼力见。此刻再不跑快点来举纸,这醉猫要是再一指皇帝,你来给我举纸,那还活不活了? 李忘忧也不理会这些,摇头晃脑口中一边吟诵,一边下笔如游龙,草书诗词。 “梦游天姥吟留别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这货又开始抄袭李白的诗词了,《梦游天姥吟留别 / 别东鲁诸公》,是李白一首记梦,也是一首游仙诗。 李忘忧此刻八九分醉意,脑中还留了一两分清醒,没有把《别东鲁诸公》写上去。 水榭中,李二与长孙皇后以及一干重臣都忍不住围聚了过来,看李忘忧赋诗。 李白这首诗可谓意境雄伟,变化惝恍莫测,缤纷多采,看得众人心驰神往,沉醉其中。 神游天上仙境,而心觉世间行乐亦如此。 一首长诗,待李忘忧最后写到“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时,众人都开始拍手叫好。 “子忧此诗,潇洒出尘,好一首游仙记!”虞世南赞道。 李二更是满意点头,脸上笑容不断。没想到这小子喝醉了酒还能写出一首关于做梦的诗词,果然是人才。 与长孙皇后兴奋的对视一眼,李二已经决心要下令征辟李忘忧入朝为官了。 就在这时,众人都以为这首诗已经做完,李忘忧摇摇晃晃拿起毛笔再次附身舔了舔墨水,挥毫又写。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李忘忧边写边高声诵读,写完后水榭中鸦雀无声。 李忘忧此时已经完全喝多了,把自己当成诗仙李白了。他将手中笔一丢,哈哈大笑:“痛快,痛快!我是谪仙人!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哈哈,痛快!” 说完便直接倒地,很快发出了轻轻呼噜声。 李忘忧睡着了…… (未完待续) 第051章 此地不宜久留 李忘忧睡着了,但一旁的群臣却没人说话了。 李二一张老脸更是黑成了锅底,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这是什么意思?李忘忧说他怎么能够低眉弯腰服侍权贵,让他不能笑逐颜开? 这天下他李二就是最大的权贵,李忘忧刚刚写下的这句话简直就是投向李二的一瞥蔑视。 你让小心眼的李二怎么想? 简直就是指着和尚骂秃驴,一点颜面都不给李二留。 而且还大呼什么“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何等狂妄! 李二没有立刻让侍卫进来把李忘忧给拖下去乱刀砍死,已经算是宽宏大量了。 在场一群大臣也被李忘忧这诗最后两句雷的不轻,虞世南更是在心头长叹一声,子忧闯大祸了! 唯有许敬宗却觉得原本乌云笼罩的天空,此刻仿佛豁然开朗,心中大为畅快。 李忘忧啊李忘忧,你这是自寻死路啊!看着倒地酣睡的李忘忧,许敬宗嘴角就忍不住浮现出一抹笑意。 “二郎……”长孙皇后想开口劝慰,却被李二伸手一拦。 “观音婢不用多言,此子既然不愿意摧眉折腰,朕自然不会强求,且让他去开心颜好了。” 李二说完,也不理其他人,扳着脸伸手抱起长乐,转身就走。 长孙皇后无奈长叹一声,转身向诸位大臣国公说道:“陛下正在气头上,本宫也不好多说什么。还烦请诸位照顾李家小郎一番。不管怎么说,诸位刚才也听见陛下亲口玉言,让长乐叫李家小郎为哥哥。有些事情,陛下做得,各位却做不得,切忌不可擅作主张。” 她的意思在场众臣都懂,连忙向长孙皇后躬身施礼:“皇后殿下言重了,臣得自然不会多事。” 长孙皇后这话就是在敲打群臣,让他们不要因为李二负气离去,就把李忘忧给办了。 对于这个李家小郎,长孙皇后也是又气又喜。 气他的不知好歹,喜他的一身才华。 李二被李忘忧一句诗词给气走,她也不好驳了李世民的脸面。但出于爱护之心,敲打一下群臣,让他们维护一下李忘忧也是应有之事。 长孙皇后的话也确实让不少有别样心思的人收了心思,却如皇后所言。即便现在李二被李忘忧给气走了,但他们可姓李。 所谓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来,万一自己自作聪明整死了李忘忧,回头李二想起这李家麒麟子,那倒霉的还是自己。 就连许敬宗,都收敛了几分小心思,至少不会将收拾李忘忧的念头放在明面上。 “本宫听说此子父母双亡,甚是可怜啊。”长孙皇后看看倒地酣睡的李忘忧,又摸摸自己腹中孩子,不由母爱之心大起。 “好了,让人将这孩子送走,诸公还请对此子保密今日之事,等陛下自己定夺。” 虞世南摇头叹气,也只能让侍从将酣睡不醒的李忘忧给架出去,找到牛家兄弟,吩咐他们好生照顾。 曲江池诗会,最后不欢而散,但李忘忧这个名字却在长安城内的世家贵族以及权臣大将中传开了。 李忘忧第一次在一千多年前的盛世大唐刻下了深深烙印。 不过此时的李忘忧却只觉得头疼欲裂,口干舌燥,嗓子发疼。 “水,有水吗?”他声音嘶哑,小声在床榻上呻吟着。 一旁的牛武听到他的声音,连忙从矮桌上的水壶中倒出一碗水,递到了李忘忧的嘴边。 如同沙漠中干涸的旅人,李忘忧贪婪的将碗里的水一饮而尽,才觉得嗓子稍稍舒缓了一些。 “我这是在哪里啊?” “旅舍。”牛武笑道:“小郎,你这酒量不行啊,居然醉成这样了,完全不省人事。” 李忘忧这是完全喝断片了,他脑海中只记得自己好像是在曲江池畔小溪边喝酒,后面发生什么事情,自己又是怎么回来的,完全不知道。 “二郎,诗会结束了?”他想起诗会的事情,连忙问道。杨纂可是让自己必须拿诗会头名,结果他贪杯误事,完全给忘了。 “结束了啊,小郎你果然有天纵之才啊,出手就是诗会头名。”牛武咧着大嘴笑道。 “真的?你确定头名是我?” “那还能有假?一个老头出来亲口对所有人说的。诗会头名,户县李忘忧,不是你还能有谁?小郎你没见到那些士子的脸色哦,哈哈,真是精彩极了。一群二十多岁甚至三十多岁的读书人,输给一名十来岁的少年郎,臊不死他们。” 李忘忧头疼,使劲拍了拍脑袋,特么的这大唐水酒后劲还挺大的啊。 “然后呢?你们就把我带回来了?”李忘忧追问道。 “那哪能啊,我与大兄正为你高兴的时候,就看见你被两名侍从给架走了。据说是有贵人要见你,小郎,你见到啥贵人了?给我说说呗。” 贵人要见自己?李忘忧脑袋里面一片浆糊,只有几个模糊的影子。 好像有个什么公主?自己是不是还说要给小费来的? 公主?! 李忘忧脑子里嗡的一声,完蛋,不会是真的大唐公主?自己那时候说胡话,好像当成后世夜场里的“公主”了…… 有公主在?那是不是还有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在啊? 李忘忧使劲回想,就记得自己好像写诗来的,写的什么来的?好像是海客什么?对了,海客谈瀛洲……自己抄的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 忽然脑海中一道闪电划过,李忘忧楞在当场,他差点哭了。 自己不会那么中二?当着李二和长孙皇后的面写那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完蛋,特么的这不是完犊子了吗?”李忘忧口中喃喃道。 他啪的给了自己一嘴巴,没事喝毛的酒啊? 这不是犯浑了?当着大唐皇帝的面去念叨自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吃饱了撑的啊。 李忘忧倒不在意李二是不是赏识自己,他是怕得罪了李二自己小命不保!李忘忧死过一次了,他可不相信自己又死了还能再穿越一次。 “小郎,你说什么?”牛武没听清楚,不解问道。 “没,没什么,二郎,那之后呢?我,我后来呢?”他紧张问道,还不时抬眼去看门口,生怕冲进来一队甲士将他抓走丢进大牢。 “后来?后来有人就把你送出来了,吩咐我与大兄好生照顾你,我们就把你带回旅舍来了。” “真的?就这样?没说别的吗?”李忘忧不敢相信,居然还喊牛家兄弟好好照顾自己,难道自己没写那最后一句? “真的,这还能有假?”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申时,快到酉时了,小郎你睡了整整一个下午。”牛武回答道。 那就是下午四点过五点不到,距离敲暮鼓关闭坊门还有点时间。 李忘忧赶紧从卧榻上爬起来,整理整理衣物,从包裹中拿出昨晚画的素描,和牛武交代一声便出门了。 他打算再卖掉一副画,明天就买粮食回定周村。 长安城太吓人了,此地不宜久留! (未完待续) 第052章 吹牛要上税 再次在看守坊门老卒那怪异的目光注视下,李忘忧施施然走向了大街对面的平康坊。 平康坊中依然人流如织,李忘忧小心在人群中穿梭,寻找合适的目标。 他看见一名年轻士子,看其身上带有玉佩,想来是贵族子弟,正是合适的出手对象。刚要走过去兜售自己的素描图,手臂就一把被人给抓住了。 “小郎要去哪里?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啊。” 李忘忧愕然,扭头看去却是昨日傍晚,花十两黄金买他画的胖子。 “兄台,有事?还想买画?”李忘忧不明白这胖子找自己做什么,难道还想退货不成? 那胖子却不回答,扭头冲身后就喊:“父亲,我找到那小郎了。” 李忘忧见人群中走过来一名面色和善的中年人,面目间与胖子有几分相似。 这是什么情况?带家长来找自己麻烦? 李忘忧一头黑线,有种卖小黄书给小朋友,然后家长跑来问罪的荒谬感觉。 那中年人满面笑容,走到近前朝李忘忧拱手施礼:“我姓仇名元良,不知小郎如何称呼?” “仇公可有事?”李忘忧一脸警惕,没着急自报家门。 “小郎不用担心,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请小郎去府里做客。” “呃,这就不必了,我还有事情。”李忘忧连忙找借口推脱。 什么请自己做客多半就是借口,自己与这父子二人素昧平生,莫名其妙请他去做客恐怕是别有用心,宴无好宴啊。 “小郎,我父子二人真的没有恶意。我是长安城中有名的粮商,小郎要是不放心可以找人询问一下。我仇家世代纯良,与人为善,在长安城中有口皆碑。今日冒昧请小郎去府里做客,实在是有事相求,所以才厚颜邀请小郎。” “烦请仇公说明,请我去究竟所谓何事?” 仇元良犹豫片刻,小声回答道:“请小郎帮我画张图。” 画图?李忘忧似乎有些明白了。 他用玩味的眼光看向仇元良,这货儿子都那么大了,居然还对春宫图有那么大兴趣?看着样子还想“定制”一张春宫图啊? 仇元良的话李忘忧到有几分相信了。 他想来这仇家既然是有名的粮商,应该也骗不到自己这个穷小子身上? 总不能是为了把自己诓骗去府里,然后软禁自己给他们画春宫图? 李忘忧正想点头答应,不过还是多留了个心眼:“去贵府可以,不过我还有两位兄长在旅舍之中等我,不知是否方便让我兄长一同前往?” “当然可以,不知小郎兄长在何处?一同前去接他们便是。” 李忘忧点点头,一行人回崇仁坊找到了牛家兄弟。他也是怕万一仇家有什么歹意,有两位兄长护卫至少安全有保障。 在旅舍中他还偷偷向伙计打探了番仇家的事情,确如仇元良所说,这仇家是长安城中有名的大粮商,口碑不错。 他这才放下心来,与牛家兄弟各自骑马出门,在暮鼓声中走进了宣阳坊仇府。 仇元良安排府里的下人们给牛家兄弟安排食宿,又将李忘忧请入了堂屋之中,吩咐仆役送来酒水。 坐下一番交谈,李忘忧才知道那胖子名叫仇昆,是仇家独子,另外还有几个姐姐,也都早已出嫁。 李忘忧听到仇昆的名字,诧异了一下便暗自发笑,这名字取的,霸气! 大唐书写从上往下,这仇昆岂不是可以读成仇日比? 再仔细一琢磨仇元良的名字,李忘忧更是偷笑。仇姓音同“求”,父子两人,一个“求原谅”,一个“求日x”…… 心中暗暗吐槽一下仇家取名字的能力,李忘忧差点没把口中的酒水喷吐出去,憋得自己面色古怪又不能笑,实在辛苦。 酒过三巡,话匣子打开,李忘忧才终于弄明白仇家父子那么着急上火找自己所为何事。 这仇家世代商贾,仇元良这人为人敦厚纯良,唯独有两个小毛病。 一是好酒,二是喜好附庸风雅。 附庸风雅其实也不是坏事,大唐商贾地位虽然不低,可也比不过士子。为了装点门面,抬高身份,结交一些文人雅士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为此,仇家甚至没有在城西安家,而是在城东宣阳坊购置了房产,目的就是为了离平康坊近一些。 平康坊虽是长安红灯区,但里面的“小姐姐”们可不是只出卖色相的那种低等妓-女。 她们静能吟诗作画、出口成章,动能舞蹈骑射、蹴鞠舞剑,最受贵族和文人雅士喜爱。 所以大唐士子文人甚至官僚,都喜好到平康坊喝酒聊天,欣赏歌舞,吟诗作对,与美女畅谈人生。 仇元良搬家来此,也是为了方便结交文人雅士。 不过坏事就坏事在这好酒贪杯之上。 前些时日,仇元良在平康坊中宴请一众文人雅士。他虽为金主,却经常吃力不讨好,被那些穷儒生臭书生羞辱。 那日席间,众人谈及历代珍贵书画,有意无意间嘲笑了一番仇元良。说他虽然家财万贯,却是应该收藏一些古画典籍,将仇家的铜臭味冲淡一点。 仇元良多喝了几杯,听到这话心中那个气。 好心花大把铜钱请你们喝酒,居然还挖苦我。心中不忿之下,张口就吹了个牛皮。 “谁说我府中没有古画?我府里收藏有一副《洛神图》,那可是了不得的宝贝。”仇元良大着舌头说道。 他的话让众人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我等就只知东晋顾恺之的《洛神赋图》,仇公的《洛神图》又是何物?” “哈哈,不错,仇公可是口误说错了?” 仇元良确实是说错了,他把《洛神赋图》给记成了《洛神图》。但此时酒精刺激下,为了自己的薄面,仇元良脖子一梗偏偏不认自己说错了。 “非也,非也,便是《洛神图》,此图究竟是何年代何人所做皆不可考,但却是了不得的画作。图中洛神,脂粉未施、素服无华、体态轻盈、凌波江上之状。最关键是此图中洛神惟妙惟肖,与真人一般大小,仿佛随时要从画中走出来般,甚是神奇。那可是我仇家的传家之宝,不能轻易示人的宝物。” 仇元良这纯属吹牛,喝多了说话不着边际,偏偏他平时为人敦厚,这话却让众人都信以为真了。 “当真有如此神奇的画作?仇公,可否让我们一观,开开眼界啊?” 众人纷纷请求一观此图,倒把仇元良的酒给吓醒了几分,连忙找借口给搪塞了过去。 原本此事到此也就算完了,不过是喝多了在众人面前为了自己面子吹吹牛罢了。 却没想这随便吹牛也要上税,仇元良无意之言给自己和仇家引出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与危机。 (未完待续) 第053章 长平郡公 长平郡公张亮,李二手下的心腹大将。 张亮出身贫贱,隋末天下大乱,张亮先投瓦岗寨李密。后随徐世绩投唐,被房玄龄引荐投入秦王府,成为李二心腹。 玄武门事变后,张亮被李二封为右卫将军、怀州总管、长平郡公。 张亮此人外表敦厚却内怀诡诈,自持有功变得愈加蛮横。他大肆收罗青壮健儿,收为假子。 所谓“假子”,意同义子。大唐尤其是藩镇军队中很流行假子制度,能被录为假子的,当然是具有骁勇果敢、才艺出众的条件。 张亮收有五百假子,却仗着他的势力为非作歹。 《旧唐书》中描述张亮的五百假子,“义儿斯畜,恶迹遂彰”。意思就是说他的假子行同禽兽,恶迹斑斑。 后世敢高叫“我爸是李刚”的不过一个,而张亮却有五百个假子随时高喊“我爸是张亮”,横行长安…… 仇元良酒席上吹牛的话语,不知怎么的就被传到了长平郡公张亮耳朵里。 张亮得知仇家居然有这样的宝物后不久,他的假子便找上门来了。 说几日后长平郡公张亮做四十大寿,请仇家届时带上《洛神图》赴宴,为长平郡公贺寿助兴。 这意思其实就是想让仇家把古画《洛神图》当贺礼送给张亮,不过唐初这些豪门贵族还讲究点脸面,不好出面强夺,却用这种办法逼迫仇家交出古画。 如果仇元良真有这古画,送也就送了,他一个商贾也得罪不起长平郡公。 可关键是哪里有什么《洛神图》?那根本就是仇元良酒后随口杜撰出来的。 但不管他如何解释,张亮的假子只当他是舍不得,用这种借口来搪塞。 于是大怒之下放出话来,长平郡公大寿那天仇家不带画去贺寿助兴,那就是不给长平郡公面子。惹恼了长平郡公,小心脑袋搬家! 话说到这种程度,仇元良也只能低头认怂,答应等长平郡公寿辰之日一定带上《洛神图》前去贺寿,为长平郡公助兴。 张亮假子满意离去后,仇元良四处寻找高明画师,想要画一幅《洛神图》应付过去。 但他当初将大话说的那么满,一时半会间又哪里能找得到什么画师画出与真人一般无二的画作?花费银钱,找了数位画师画了许多张所谓《洛神图》,却都不甚满意。 眼看张亮寿辰临近,仇家就要面临灭顶之灾,仇元良见到仇昆购得的裸女素描,让他一下看到了希望。 所以仇元良才拉这仇昆在平康坊四处寻找李忘忧。总算老天保佑,让他找到了。 给李忘忧解释完这一切后,仇元良满怀希望看向李忘忧:“小郎,请问这画可是出自你之手?” 之所以仇元良猜测素描是李忘忧所画,一来因为那纸张甚新,显然是新近完成的画作。二来他听仇昆描述过买画的过程,便推测画作应该就是卖画之人所画,不然这价格不会谈的那么痛快。 李忘忧略一沉吟,微微点了点头。 “太好了,果然是小郎所画。那不知能否请小郎为我画一幅《洛神图》?你放心,我用黄金百两求购。” 这个条件李忘忧自然不会不应允,立刻点头答应了下来。他现在缺钱缺的心慌,能赚钱的都是好事。 “仇公,能否将黄金给我换成粮食?” “怎么?小郎家也做粮食生意?”仇元良不解。 李忘忧摇摇头:“我居住的村庄村民生活困顿……” 他不好说是为了一个月后蝗灾做储备,只能推脱定周村穷困。 “小郎真是高义,这样,我用两百石粮食与你交换,如何?” 李忘忧大喜过望,连忙站起身来,长揖一礼:“多谢仇公好意。” 一个成年人,省着点一天吃一斤粮食足以维生。一石粮食是二百五十斤,可以供一个成年人吃八九个月。 二百石粮食是足够定周村五百六十三口人吃三个月的口粮,加上村里为数不多的存粮,也能支撑一段时间了。 黄金百两,只能购买一百六十来石粮食,而仇元良却愿意给他两百石,这自然是好事,也说明仇家果然是纯良之辈。 对此,李忘忧是心存感激的。 双方交谈愉快,仇元良立刻让人抱来了一堆已经装裱好的空白画卷,全部都是一人多高的大画卷。 不过李忘忧只看了一眼,就苦笑摇头:“仇公,这些画卷不行啊。” “这是为何?”仇元良不解,这些已经装裱好的空白画卷都是他专门让人买来的,全都是上好的纸张和卷轴。 “仇公,我记得你说的是那画年代久远?” 仇元良老脸一红,点点头,他那都是随口吹嘘的。 “可这些画卷只要不是瞎子,都能一眼看出来是新做的啊,这怎么能骗得过那些人?” 李忘忧觉得仇家父子为人不错,加上厌恶张亮假子的嚣张跋扈,这才真心实意愿意帮忙。 “这……”仇元良和仇昆父子二人都傻眼了,两人居然都忽视了那么重要的一点。 却如李忘忧所言,这画卷瞎子也知道是新的,如何能蒙骗的了张亮假子? “这如何是好?难道我仇家真的在劫难逃吗?”仇元良长叹一声。 李忘忧却笑了:“仇公莫慌,我有办法做旧这画卷。” “小郎能做旧?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仇家绝不含糊。”仇元良闻言大喜。 “呵呵,很简单,黄柏、皂角还有茶叶。” “就这些?” “然也。”李忘忧微笑点头。这是他前世从网上百度来的,倒不是为了造假,而是为了泡妞。 没错,就是为了泡妞。 简单来说,就是当初为了哄骗妹子,李忘忧无耻谎称自己暗恋她多年,早就写了很多情书却不敢寄出。 原本只是想博得妹子好感,结果妹子问他要那些没有寄出的情书看。这货哪里有写过什么情书啊,于是连夜新写了几封,然后从网络上百度了做旧的办法,把妹子给哄骗过去了。 虽然那妹子最后还是给李忘忧发放了好人卡,不过这做旧字画的办法李忘忧倒是给记了下来,却没想到来这大唐居然也能用的上。 黄柏是味中药,仇元良马上打发仆役去坊里的药铺买药。至于皂角和茶叶仇府都有,倒不用出去寻找了。 不多时,仆役抱着一大堆黄柏跑了回来,皂角和茶叶也准备妥当。 (未完待续) 第054章 幸不辱命 仇元良和仇昆面带期盼看向李忘忧。 “小郎,你看还缺什么不?这些够不够?” “够了,让人把黄柏和皂角一起拿去煮水,茶叶单独泡水。另外准备几个烤炉,一会用来烘干画卷。” 等黄柏和皂角煮好,李忘忧让人取来刷子,小心用刷子蘸着煮出来黄褐色的液体在画卷上刷了几遍,然后让人拿去烘干。 之后再用茶叶水刷了数遍,烘干,再刷黄柏和皂角水。反复几遍后,原本崭新的画卷便变得如同穿越千年的古画,陈旧不堪了。 至于画卷的卷轴,倒是无所谓了,要是被问起就回答说原来的腐烂不堪,重新换了新的便是了。 李忘忧一口气做旧了七八个画卷,他是怕没画好需要重画备用的。毕竟他还重来没有画过那么大的素描人像,信心不是很足。 又让仇元良帮他准备炭笔和蒸饼。听他要蒸饼,仇元良以为李忘忧又饿,还打算再给他备下一桌酒席。 李忘忧只能笑着解释,不是自己饿了,蒸饼是用来画画的工具。 学过素描的人都知道,用馒头擦拭可以代替橡皮,而且能够将素描渐变变得柔和,是一种很方便的工具。 这大唐可没地方去找橡皮,用蒸饼正好替代。 一切准备妥当,李忘忧忽然一拍脑门。 自己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还少了个模特! 要画一人多高的素描古装美女人像,这是李忘忧重来没有画过的,没有模特给他做参考他可画不出来。 这事给仇元良父子一说,两人也都傻眼了。 虽然不明白李忘忧口中的模特是什么,但两人却明白李忘忧需要照着某个女人来画此图的意思了。 仇元良倒是干脆,立刻命府里的奴婢去将自己的几位姬妾给全部找来,让李忘忧自己挑选,看谁当那个“模特”合适。 这货的干脆倒是有些出乎李忘忧的意料,这可是大唐啊,就那么直接让姬妾出来见自己这个外人,还让她们给自己当模特? 不过想到这是大唐,李忘忧又释然了。 姬妾,根本就不是妻子,更不用说什么地位了。 《唐律疏议》明确规定:“妾乃贱流”、“妾通买卖”、“以妾及客女为妻,徒一年半。” 有妾无妻的男人,仍是未婚的“钻石王老五”。而嫡妻死了,丈夫哪怕姬妾满室,也是无妻的鳏夫,要另寻良家聘娶嫡妻。 白居易苏东坡这些文人,都没少把自己的姬妾送人。将姬妾送给知己、功臣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这大唐蓄养姬妾,多者数百人,少的也是数十人。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士人百姓,纳妾养姬都是普遍现象。 而且大唐主人宴请宾客,这些姬妾还需要出来献舞助兴,甚至客人喜欢了直接让这些姬妾服侍甚至赠送都是常有的事情。 白居易就有诗词:九烛台前十二姝,主人留醉任欢娱。 仇元良只蓄养了十几个姬妾,以他的身家来说,算是勤俭节约了。 不过当这十几名年轻貌美,莺莺燕燕的姬妾穿着轻罗绸缎巧笑嫣兮站立在李忘忧身前,任他挑选的时候,李忘忧产生了一种错觉。 这尼玛和后世他陪客户去夜总会,妈咪们带来一群陪酒“公主”让客人挑选何其相似? 仇元良的姬妾甚至还有胡姬,金发碧眼,皮肤白皙,胸口高耸…… 这些姬妾衣着单薄,抹胸下露出一大片白花花的峰峦。李忘忧觉得自己当初误会老谋子了,自己吐槽《满城尽带黄金甲》里面挤出来的无数大馒头,却没想到如今映入眼帘的也果真如此…… 强忍着咽下一口唾沫,李忘忧稳定一下心神,从众多姬妾中选择了一位身材样貌都很出众的姬妾,让她做自己的模特。 “小郎,你喜欢这姬妾?不如就送给小郎暖床。”仇元良见李忘忧点选了一名姬妾,略一迟疑开口就要赠送。 李忘忧选出这姬妾身材高挑,样貌颇为出众,是他喜欢的类型。不过对于仇元良的话,李忘忧立刻摇头拒绝。 这大唐土着口味太重了,动不动就要把自己姬妾送人,换成送钱好不好? 在他看来,姬妾也算老婆之一了,居然这样送给别人,是怕自己头顶不够绿吗? 李忘忧倒不是什么纯情小处-男,或者有心理洁癖,前世跑业务没少陪客户去些风月场所。这一群姿色不俗的女人,早已让他感觉口干舌燥。 之所以狠心咬牙拒绝,一来是他不敢往家领,怕被美女上司追杀;二来是对将把人当货物送来送去心怀抵触。 仇元良还以为李忘忧是年龄小面皮薄,再次热情劝说,一副你不收下我老婆就是看不起我的态度,让李忘忧大呼受不了。 最后逼得李忘忧只能使出杀手锏,声称自己要为父斩衰守孝,不能近女色,这才让仇元良讪讪打消了送姬妾给他的念头。 距离张亮的寿宴只有三日时间,也就是说李忘忧必须在三日内画出这张一人高的《洛神图》,时间紧任务急。 李忘忧打算连夜开工,争取早日将这幅《洛神图》给画出来。 他又怕苏长卿她们在家担忧自己,便请牛武辛苦一趟,第二天一早骑马回定周村报个平安,自己则一头扎进了仇元良给他准备的画室之中,开始安心作画。 三日后,张亮寿辰之日。 这日画室的门依然紧闭,仇元良和仇昆两人都焦急不安的在门口来回踱步。 “父亲,如今也快巳时,再有两个时辰就是长平郡公的寿宴了,李家小郎来的急吗?”胖子仇昆焦急的向父亲小声问道。 “来的急,一定来的急。”其实仇元良也不确定,他这话与其说在安慰儿子,不如说在安慰自己。 这三日来,李忘忧几乎没有出画室半步,饭菜都是府里的奴婢送入画室之中。几乎不休不眠在作画,实在累的不行了才合衣而眠躺上一会,连做模特的那么姬妾都差点累瘫了。 对此,仇家父子是看在眼中,感激涕零。 而之前被他画废的画卷也有五六幅了,毕竟要画真人一般大小的素描,是李忘忧从来没有尝试过的。 为了画这幅《洛神图》,他也算是拼尽全力了。 就在仇家父子焦急等待中,画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李忘忧满脸疲惫,手持一卷画轴站在门口朝他们微笑。阳光照射下,李忘忧仿佛身披金霞,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 “幸不辱命。” (未完待续) 第055章 闾阎医工 仇元良与仇昆都是一脸激动,颤抖着双手伸手去接李忘忧手上那副关系到全家生死的画卷。 做旧发黄的画卷被缓缓展开,一位素服无华、秀丽而端庄的绝色丽人仿佛站在他们身前,正朝他们微笑不语。 五官细致,柳叶眉、丹凤眼、悬胆鼻、樱桃嘴,耳无饰物,造型端丽。看样貌与仇元良那位长相俏丽的姬妾有一两分相似之处,却又多了几分出尘的仙灵味。 洛神,洛神即宓妃,是中国先秦神话中,黄河之神河伯的配偶,司掌洛河的地方水神。 李忘忧所画的素描《洛神图》,以仇元良的姬妾为原型,飘举的衣带衬托出其正乘云,徐徐行于浩淼的水波之上。 一时间,仇元良和仇昆父子二人都看痴了。 其实李忘忧的素描水平,最多就是后世普通艺校招考学生的水平罢了,要是拿给那些专业院校老师来评点,能被批得体无完肤。 不过在这一千多年前的大唐,李忘忧的素描技法已经堪称神技。 连欧洲都是在距此时七八百年后的十五世纪文艺复兴时期,达·芬奇、米开朗基罗等人发明并运用了透视学、解剖学和构图学原理,才为素描表现的立体感和空间感提供了科学的依据,逐步完善了素描技法。 在大唐,李忘忧这幅《洛神图》绝世无双,独一无二! 巨大的一副与真人无二的立体素描人像,完全颠覆了仇家父子二人的认知。虽然那副素描裸女图两人都看过,却没有想到真人大小的画像出现在面前之时如此令人震撼。 “这……这真是洛神?”仇昆这个胖子双手合十,差点跪拜下去。 仇元良也没有比儿子好到哪里,双手颤抖,嘴唇哆嗦,就在他抬头想对李忘忧说些什么的时候,意外发生。 他心情过于激动,刚想说话却觉得心跳猛然加快,之后忽然眼前一黑,直接晕厥了过去。 仇元良的忽然昏迷倒地,让仇昆和李忘忧都是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想要扶住他。 仇昆慌乱叫府里的奴婢马上去请坊里的医工来。 没错,就是医工,不是医生。 大唐的医疗条件实在说不上好,只看皇家的那些王孙贵戚寿命就知道了。 除了皇家生病有尚药局,大唐还有专业官方医疗机构,太医署。这太医署不仅为长安城里的大臣贵族提供医疗服务,也为普通官员、军队和吃官府饭的人员看病。 太医署里的医生按医术等级分为医师、医正、医工。 至于民间医生,那叫“闾阎医工”,是在药铺坐堂的医生,医术还算靠谱。另外就是江湖游医,那就基本上属于随缘看病,全看命硬不硬了。 宣阳坊中有药铺,自然有坐堂的医工。 仇家奴婢小跑着出去请医工,其他人手忙脚乱将仇元良抬入室内床榻之上。 不多时,一位胡子花白的医工在仇府奴婢带领下匆匆赶来,一番诊断加针灸推拿后,仇元良终于悠悠醒来。 “张医工,我家大人如何?这是怎么了突然晕厥?”仇昆是个孝子,此刻焦急得都快上火了。 “没有大碍,七情内伤,诸风掉眩,上气不足,气血生化无源,清窍失养而作眩晕。老夫给仇公已经针灸过,再煎几副汤药吃下,调养几日便没事了。” 张医工的这番话,李忘忧听了个一知半解,大概意思应该是说仇元良情绪太激动,加上气血不足导致的晕眩。 想来应该是刚才见到李忘忧所画的《洛神图》心情激荡,加上最近时日都在心中苦闷此时,骤然激动下大脑供血不足,便晕厥了过去。 仇元良苏醒后,还挣扎着想要起身:“时辰不早了,得赶去长平郡公府,昆儿,扶我起来。” 一旁的张医工连忙阻止:“仇公不可妄动,你现在必须卧榻静修数日,否则日后病情反复。” “不行,今日关乎我仇家生死,我非去不可。”仇元良此时哪里听得进去医工的话。 仇昆连忙阻止:“父亲,你且好生休息,我去长平郡公府便是。” “你?你不行。”仇元良立刻拒绝。 仇昆虽已及冠,但娇生惯养,从来没有接触过家中生意和事物。仇家不缺钱,所以仇昆每日不是饮酒作乐便是留恋于平康坊之中,好不快活。 而且仇昆这人有个毛病,爱管闲事还好打抱不平,虽是纨绔,为人不坏却有点一根筋。 仇元良知道儿子性格,哪里放心让他去张亮府里,万一这货受到羞辱犯浑说了不该说的话,那不是将仇家上下几十口给害了? 仇昆被父亲轻视,一张满是肥肉的胖脸涨得通红,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连李忘忧都早已看出,这仇昆算是一心直口快,没有什么心机的憨直胖子。仇元良不让他去张亮府里献图的顾虑,他也能猜出一二来。 李忘忧见此,摇头叹息一声:“仇公,如果信得过我,不如我代仇家去一趟长平郡公府邸。” “小郎愿意代我仇家去献图?这如何使得。”仇元良连忙拒绝。 倒不是他不信任李忘忧,而是怕委屈了这位小郎君。 虽然结识李忘忧仅仅三日,但仇元良这双多年经商磨砺出来的眼睛却早已看出其人不凡。 年龄不大,却谈吐得体,一言一行都相当成熟老辣。 只看那日在平康坊中,李家小郎执意要带自己两位兄长一同来仇家,仇元良便知他心思缜密,这是预防仇家对其不轨。 虽然是在防备他仇家,但仇元良反而更高看李忘忧一眼。弱冠之年便能如此小心谨慎,实属不易。 而入仇家后,李忘忧的所作所为更让仇元良叹服。 为村民生计,不要黄金却只要粮食,此为仁;为仇家画《洛神图》,三日几乎不休不眠,此为义;不轻信他人,小心求证,此为智。 如此有仁有义更有智的小郎君,仇元良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他是不忍心李忘忧代替仇家去受气。 自古商贾之家地位低下,即便仇家这样的长安巨富粮商,与普通贵族的地位都是云泥之别。 更不说与长平郡公这样的公侯了,而张亮素来名声不佳,如果李忘忧代替仇家去献图,不知会受多少羞辱,他又如何能心安。 李忘忧看出仇元良的担心,微微一笑:“仇公放心,献图之事就交于我。” (未完待续) 第056章 仇昆挨揍 仇元良自然知道李忘忧的好心,他踌躇一番,在病榻之上长叹一声。 “如此,就拜托小郎了。此事了结后,我仇家必有厚报。”他又看了眼一旁的儿子:“只小郎去恐怕还不行,名不正言不顺啊,昆儿,你随李家小郎一同前去。但是一切都听小郎的,你万不可自作主张!” 原本沮丧不已的胖子,听到自己父亲的话,立刻大喜过望,连连点头称是。 仇昆这胖子,别的本事没有,却非常孝顺和听自己父亲的话。虽然他年长李忘忧好几岁,但既然父亲说让他听李忘忧的,胖子就绝对不会多嘴。 “小郎,一切拜托了。”仇元良躺在病榻上,朝李忘忧拱了拱手。 “仇公言重了,你且好生休息,我与仇兄去去便回。” 时辰已经不早了,找来一个上好的金丝楠木匣子装好画卷,李忘忧与仇昆两人各自骑了匹仇府的健马朝张亮府邸行去。 大唐崇尚骑马,没钱骑驴也行。 后世电视剧里动辄坐轿这种事情是很少见的,唐人嫌坐轿太娘炮了。不是七老八十或者身体残疾的,没人愿意坐轿子,那会被人嘲笑的。 最主要还是李二是个马上皇帝,他出行时候那些金装银裹的马车都是摆设,一贯骑马出行。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大唐上下,骑马才是正道,高大神骏的骏马才是堪比后世撩妹的豪车。 连那些女眷娘子们出行,也是与男人们一样,骑马出门。最多是带上斗笠形的帽子,帽子边沿垂下一圈黑色长纱,带上后将脸和身体都笼罩在内。 李忘忧看着仇昆这胖子骑马,就替他身下的马匹担心,会不会被仇昆这庞大身体给压垮了,那真是罪过了。 他觉得驮着仇昆那马如果有话说,一定是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 张亮府邸在崇仁坊东北的安兴坊,由于长安太大,从仇府过去也是近四公里的距离。 两人一路闲聊,赶在宴会开始前,赶到了位于承天门横街的长平郡公府门前。 大唐长安城内,只有王公贵戚三品以上官员,才能将府邸大门朝着大街开门,一般人家的门户都只能开在坊内。 张亮是开国郡公,正二品,自然有资格将府邸大门朝向大街开设。 此时,宽达八十米的承天门横街上早已停满了马匹,各家来参加寿宴的勋贵大臣的随从都在长平郡公府邸们外闲聊,等待寿宴结束接自家主人。 李忘忧与仇昆二人刚刚走到长平郡公府门前,还没下马就听见有人暴喝一声。 “哪来的商贾,那么不懂规矩?这是你们能停的地方吗?赶紧滚!” 李忘忧愕然,怎么才到大门口就被人如此驱赶? 抬眼看去,却是一名站在张亮府邸门口,貌似管事模样的中年人在朝他们大吼。 之所以这管家能一眼看出仇昆是商贾,包括之前在平康坊李忘忧能一眼找准仇昆卖图,倒不是因为眼光有多毒辣,而是仇昆身上衣服颜色所决定的。 隋唐区分阶层一个主要特点就是服装颜色,这里主要指男性服装。女性倒是无所谓,无论贵妇还是平民都穿的姹紫嫣红,只要你买的起就行。 在大唐,衣服的颜色是不能随便穿的。 明黄是皇家专用,这点就不用说了。 文官和武官三品以上的,穿的衣服是紫色,四品的官员则穿深绯色,五品官员穿浅绯色,六品官员穿深绿色,七品官员穿浅绿色,八品官员穿深青色,九品官员穿浅青色。 胥吏穿青色,商人则只能穿黑色。 所以胖子仇昆身上的黑衣,无论质地是绸缎还是粗布,旁人一看便知道他的身份。 至于李忘忧这样的平民百姓,就只能穿白色了。所谓白身便是说无官职、无爵位的平民身份,只能穿白色衣服。 李忘忧笑着解释:“我们是长安仇府的,应贵府邀请来参加寿宴。” “滚去坊里侧门进府,田舍郎,一点规矩都不懂。这大门是你们这样商贾和白身也能走的?也不长眼睛看看,能够出入这大门的有三品以下大员的吗?” 管事的话引起周围一群等待自己主人的部曲、奴婢哄堂大笑。 “哈哈,张管事这话说的对,穿皂衣的商贾也想走长平郡公府的正门,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这估计是在家喝酒已经喝醉了,哈哈,好久没见过那么不懂事的了,有意思。” “一介白衣和商贾也想走长平郡公正门,这是做梦没有醒吗?” “张管事,长平郡公怎么会邀请一个商贾来参加寿宴?” 之前大声呵斥仇府马车的张姓管事得意了,朝四周拱了拱手,大声回答道:“狗屁邀请,这仇家就是这长安城里的一户粮商,我家主人听说他家有副《洛神图》,让他来献图以娱一笑而已。” 张管事的话让围聚在门口等自己主人的部曲奴婢笑声更大。 其实他们地位不比李忘忧和仇昆高,口袋里更不比两人有钱,但此时此刻这群部曲奴婢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般,可以肆意嘲笑想走长平郡公正门的两人。 原本走什么门李忘忧并无所谓,他只是来帮仇府献画的,不想多生事端。 不过坏事就坏在仇昆这个胖子身上,这货从小锦衣玉食,哪里受过这等气。脑袋一热,便把之前答应自己父亲不乱说话,一切听李忘忧的话抛之脑后了。 仇昆手里的马鞭一指那张管事:“狗奴,我仇府好意来为长平郡公祝寿,你安敢羞辱与我?” 他这一句骂出口,长平郡公府邸门口一片哗然。 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张管事虽然只是长平郡公府外院的一个管事,却被人巴结奉承惯了,被仇昆一骂,他反而楞住了。 好半天张管事才反应过来,气得嘴唇都哆嗦了,用手指着仇昆对大门口值守的长平郡公府部曲喊道:“给我打!打死这个田舍奴!” 仇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张亮府里的部曲给拉下马背,接着拳脚相加,直接将他打翻在地。 等李忘忧反应过来仇昆这胖子闯祸了,仇昆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双手抱头直喊救命了。 “住手!快住手!”李忘忧心中大急,连忙跳下马背想要阻止那些部曲对仇昆的围殴。 他不吼这一嗓子还好,等他吼完不仅没有阻止张亮家部曲殴打仇昆,反而几名部曲狞笑着朝他也围聚了过来,显然也准备将李忘忧一起收拾一顿。 (未完待续) 第057章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大唐权贵家中都蓄养有部曲,这部曲即是家仆又是私兵。 张亮这样武侯出身的武将,家中部曲多属于私兵范畴,几乎都是军中厮杀汉,却是大唐律法所允许的。 这些厮杀汉膀大腰圆,胳膊就比李忘忧大腿粗。 见那几个部曲还想对自己动手,李忘忧也急了,他不想陪死胖子挨打啊。 情急之下,李忘忧伸手从金丝楠木匣子中一把将画卷给抓了出来,高举在手上大吼一声。 “你们给我住手!否则我把这幅长平郡公指明要看的古画《洛神图》给撕了!” 不怪李忘忧怂啊,就他这十六岁的小身板,别说和这些厮杀汉出身的部曲干架了,估计别人动动小指头都能将他丢翻在地。 不想无缘无故挨顿打的李忘忧只能使出“绑票”这一招了,绑架手上的“古画”作为人质,来保证自己和胖子仇昆的安全。 被他这一声大吼,那名张管事忍不住面皮抽动了几下。 “混账东西!敢弄坏我家郡公的古画,我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李忘忧忍不住撇了撇嘴,心里暗道这张亮果然够嚣张跋扈,看其府里的管事就可见一斑了。 难怪贞观二十年,张亮会被李二下令处死,可见不是没有道理。 自己辛苦三天画出来的《洛神图》,到这货嘴里直接就变成他家郡公的古画了,实在是可恶到了极点。 不过此时才贞观二年,李忘忧可等不到十八年后张亮被处死,他被几名张亮家的部曲团团围住,眼看就要挨揍了。 这一幕落到长平郡公府门前,那群参加寿宴宾客的部曲与奴婢眼里,都忍不住发出一阵起哄架秧子的声音。 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大抵如此。 “啧啧,拿长平郡公要的画来威胁长平郡公府里的人,这货还真是找死。” “可不是吗?本来最多受点皮肉之苦,现在这事可不能善了了,恐怕这两个不知趣的东西至少得脱层皮。” “脱层皮都算好的,这要是引得长平郡公发怒了,恐怕这个什么仇家都得完蛋。” 众人笑嘻嘻议论着李忘忧和仇昆两人,却见李忘忧手拿画卷,想当成护身符,没成想被围过来的部曲一把抓住了手上的画卷,径直夺了过去。 李忘忧傻眼了,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护身符,居然就这样没了? 不是应该大家好好谈一谈的吗? 都是文明人,为什么要动手? 眼看张亮部曲那砂锅大的拳头就要砸下来,李忘忧也只能准备发挥学生时代打架的保命绝招了。 他双手一抱头,往地上一蹲,尽量缩小自己身体挨打的面积…… 就在这时,人群外猛然传出一声暴喝:“你们这些直娘贼,都给老子住手!” 张管事闻言大怒:“谁特么的多管闲事?我们长平郡公府上的事情也敢管?你有几个脑袋……” 等他看清来人的长相打扮,却差点吓晕过去。 “啊,卢,卢……奴不,不知……请宽恕则个。”张管事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暴喝出声的是两名骑在马背上的大汉,一人是黄脸大汉,另一人则是黑脸络腮胡。显然两人也是长安城里的权贵,身后都各自跟着一群彪悍的部曲。 见那些张亮的部曲还没停手的意思,这两人身后一众部曲立刻挽起袖子冲了过去。 如同饿虎冲入羊群中一般,刚才还揍得仇昆哭爹喊娘的张亮家部曲们,瞬间变幻了角色。 在长平郡公府门前迎宾的部曲不过七八人,却被十几人的铁拳打得满地找牙。 那两人中一名黑大汉翻身下马,迈步走到了张管事面前,直接一把揪住张管事的衣襟,将他给提到了自己面前。 “直娘贼!你这个杀才要砍老子的脑袋?你们家长平郡公都不敢对老子说这话,你胆子不小啊!” 说完不等张管事求饶,直接抡圆了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张管事被一掌扇晕了过去,牙齿都不知道被打落多少,嘴角鲜血四溢。 长平郡公府邸门前那群宾客的部曲与奴婢,刚才还有说有笑看着李忘忧他们的热闹,此时也都变得噤若寒蝉,生怕惹火烧身。 暴揍张亮家管事和部曲的这两人,这些长安城权贵的下人们自然认识。 不少人都在心中犯嘀咕,今日这两位大发脾气,究竟所谓何事啊? 难道是为那挨打的商贾出头?又或者是那白身小郎? 李忘忧原以为一顿皮肉之苦是免不了,却不想居然有人出手救了他们。 万幸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然自己和仇昆就倒大霉了,李忘忧心中想道。 他赶紧将倒地哀嚎不已的胖子仇昆扶起,这胖子倒也算皮厚肉多,虽然被打得惨叫连连,身上到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势。 见仇昆并无大碍,李忘忧才朝两位壮汉长揖一礼:“多谢二位郎君出手相助,不知两位郎君如何称呼?” 胖子仇昆已经被打懵了,他也知道刚才自己说错了话,几乎惹下大祸。他不顾身上疼痛,赶紧同样朝那二人施礼,低头不敢说话。 “哇哈哈,你这个小娃娃不错,为救朋友敢和这些杀才对着干!老子喜欢!”一脸虬须的黑脸大汉伸手在李忘忧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哈哈大笑道。 他不拍还好,一巴掌下来,李忘忧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肩膀骨裂的声音。 一股巨力拍得李忘忧身体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这小娃娃,怎么身体凭地虚弱?”黑脸虬髯大汉不禁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反而皱眉说道。 李忘忧欲哭无泪,这什么人啊?我们没仇?至于用那么大的力气拍吗?居然还怪自己虚弱,还讲不讲理了? 他也不敢多说,只能再次施礼:“敢问二位郎君尊姓大名?” “李……”黑脸大汉话刚出口,却被身旁的另一人拽了他一下,想起什么,连忙改口:“李……你这小娃娃,说话那么酸溜溜做什么?某家程知节,这是秦叔宝。” 李忘忧闻言,如遭雷击。 大唐第一滚刀肉,混世魔王! 卢国公,程咬金程知节! 翼国公,秦琼秦叔宝! 尼玛!刚才自己还在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却没想到真的是程咬金这个混世魔王…… 自己这嘴还真是够灵验的,可惜这大唐没有卖彩票的,不然真应该去买两注彩票才是。 (未完待续) 第058章 我不是礼物 程咬金与秦琼也是前来参加张亮寿宴的。 虽然两人与张亮关系一般,但都是军中袍泽,又是当年秦王府旧识。是玄武门血战一番将李二送上龙椅的同僚,张亮做寿他们自然要来参加。 初唐那么多名将,程咬金与秦琼两人关系最好,两人自幼相识,后又在瓦岗寨相会一起征战沙场。 两人更是一起脱离王世充,投靠了唐军,归入李二门下,所以这感情自然比起其他人要深厚的多。 今日程咬金与秦琼相约一同参加张亮寿宴,行至张亮府门前却意外见到李忘忧与仇昆两人正与管事发生口舌。 “叔宝兄,是李家那小子!”程咬金眼尖,一眼就发现了李忘忧。 秦琼也皱眉,这张亮的下人好生霸道,一言不合就动手。这李忘忧可不是普通人,岂能让这群杀才给揍了? 三天前曲江池诗会,程咬金、秦琼包括张亮都在场,对于李忘忧,二人都印象深刻。 李忘忧当日展现出来的文采令人拍案叫绝,尤其那首“出塞”更让两位久经沙场的老将为之侧目。 可惜这货一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惹恼了李二,为此当日群臣不少都为李忘忧扼腕叹息。 加上当日长孙皇后那番话,更让程咬金与秦琼二人对李忘忧有维护之心,见张亮家的部曲要揍李忘忧,便立刻站了出来。 程咬金刚才差点脱口而出“李家小娃娃”几个字,被秦琼一把拉住,才想起长孙皇后吩咐当日之事要保密,这才连忙改口。 李忘忧当日进水榭的时候早已喝醉,哪里知道这两位国公大佬认识自己,他还在奇怪为何这两位大佬会站出救自己。 他毕恭毕敬的再次躬身施礼:“小子李忘忧见过卢国公、翼国公,多谢两位国公解救小子二人。” “小郎无需客气。”秦琼笑道。 程咬金则大大咧咧说道:“那么客气做甚?叫我们叔叔便是!” “……”李忘忧一头黑线,自己已经长得那么人见人爱了吗?还是这大唐的名将都那么没有架子?刚刚见面认识就让自己喊他叔叔? 这特喵大唐可不是后世,见人就喊什么叔叔伯伯,这种亲属称谓语在大唐可不是随便用的,通常只有亲属关系才会这样称呼。 李忘忧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被这货占了便宜? “贤侄,你来这张亮府上做什么?”程咬金倒也不客气,直接张口就是贤侄。 “回卢国公,我是来为长平郡公送画的。” 话刚说完,就被程咬金重重一巴掌拍在肩头:“叫老子叔叔!” 李忘忧又感觉身体一麻,哭笑不得,只能乖乖听话:“是,是,见过程叔叔、秦叔叔。” “你不回你的户县去,跑来张亮府邸送什么画?” 李忘忧闻言一愣:“程叔叔怎么知我家住户县?” 他的话让程咬金也是一楞,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秦叔宝忍不住在旁翻了个白眼,四十五度角望天,不想认识这个白痴。 程咬金眼睛一瞪,直接玩赖了:“说那么多废话作甚?信不信老子揍你?” 李忘忧:“……” 遇到不讲理的国公,他也只有认了,捏着鼻子解释道:“长安仇家收藏有古画《洛神图》,长平郡公今日寿宴,请仇家借画一观助兴。因为仇家家主病重,所以拜托小子替仇家送画。” 程咬金和秦琼一听便知这事是什么情况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道张亮这货又想巧取豪夺别人家的古画,却不知等他见到是李忘忧来送画时有何感想。 三人在张亮府邸门口的对话,也让那些等在门前的宾客部曲和奴婢们听到了。 刚才还在嘲笑这个少年郎,结果一转身的功夫,这小郎居然与当朝开国国公叔叔贤侄称呼起来了。 之前说怪话的几人又将身体向后缩了缩,现在都后悔为啥刚才要那么嘴贱,生怕被李忘忧记恨。 几人说话间,张亮府里的管家已经得到消息迎接了出来。看看大门口被打得晕厥的管事和倒地呻吟不已的部曲们,不由苦笑摇头。 这好端端的怎么招惹这两位煞星了? 他赶紧小跑过来给程咬金和秦琼见礼:“见过两位国公,这些混蛋东西怎么招惹两位国公不高兴了?回头我收拾他们!” “不用了,老子已经帮你们长平郡公收拾了他们了,一群没眼力见的东西。” “是,是,两位国公,里面请。”管家也不敢多言,两位国公收拾人需要理由吗?打了都是白打,就算张亮本人也说不出话来。 他躬身请程咬金和秦琼入内,一边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圣人今日也来了,不过让人不要声张。” 程咬金和秦琼一听这话不禁乐了,眼带深意的看了一眼李忘忧。 三天前李忘忧醉酒吟诗气走了李二,今天居然还能在张亮府里再遇上,有热闹看了。 程咬金和秦琼看李忘忧的样子,显然根本不记得当日的事情,这更有意思了。 张亮的管家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李忘忧和仇昆,奇怪怎么一个白身和商贾与程咬金他们在一起。 “这两位是?”管家小心问道。 “给你们家郡公送画的,好了,少废话,给老子带路。”程咬金不耐烦的挥挥手。 管家一听送画,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但那仇家明明只是商贾之家,如何与两位国公搭上关系了? 他也不敢多言,吩咐府里的下人去把张管事和部曲给扶进府里,自己领着程咬金和秦琼就准备向正堂走去。 李忘忧拿着画卷,有些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跟着一起进去。 他和仇昆两人毕竟一个是白身一个是商贾,貌似没有资格去张亮的宴会正堂? 要不直接把这画交给这管家,自己和仇昆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他正犹豫,程咬金却走了过来,二话不说直接伸手。如同军阵之上擒获俘虏一般,长臂一伸就将李忘忧夹在了腋下。 “贤侄还不快走,磨磨蹭蹭的做甚!”说完程咬金也不等李忘忧他反抗,将他夹在腋下,轻若无物般大步流星向张亮府里走去。 李忘忧被程咬金这番举动搞地完全傻掉了,这特么什么情况? 我特么是来送礼的,不是礼物啊! (未完待续) 第059章 满堂震惊 李忘忧还想挣扎下来,但程咬金那胳膊就如同铁箍一般,将他夹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半分。 秦琼居然也不阻拦,捋着胡须嘿嘿一笑,跟着也大步向正堂走去。 仇昆这小子傻眼了,这算什么情况?刚才在程咬金两位国公面前,他吓得头都不敢抬起来。 听程咬金让李忘忧喊他们叔叔,仇昆更是心中一惊。偷偷抬眼看了李忘忧一眼,又赶紧低头。 他有点不认识这个之前在平康坊给自己卖春宫图的小郎了。 现在见李忘忧被程咬金直接以这种方式带走,他更懵逼了。一张胖脸上小眼睛使劲眨了眨,想要看清楚是不是自己产生幻觉了。 仇昆略微犹豫了下,还是朝程咬金大喊了一声:“卢,卢国公,快将李家小郎放下!” “小娃娃,你说什么?”程咬金一脸凶煞瞪着仇昆。 他这模样吓得仇昆狂咽口水,却依然直视程咬金:“卢,卢国公能否将李家小郎放下。” “哇哈哈哈,你这小娃娃不错,跟着一起进来。”程咬金说完,也不理仇昆了,夹着李忘忧就向府内走去。 仇昆略微踌躇了一下,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紧跟在程咬金他们身后。 李忘忧倒是目光闪动,扭头看向仇昆,觉得这胖子为人不错,不枉自己刚才冒着差点挨打的危险救他。 此时张亮府邸的堂屋中,宾客满座,好不热闹。仆从如云穿梭往来,给各位宾客送上各种美酒美食,更有张亮家养的歌舞乐姬在堂前献舞,娱乐大众。 李忘忧满腹屈辱,被程咬金夹在腋下进入堂屋之中,见众人纷纷侧目,忍不住用双手捂面,实在是太特么丢人了。 老天怎么不降个雷劈死程咬金这个混蛋呢? 此刻宴席尚未正式开始,李二身穿一身常服正与房玄龄两人在下棋,周围一群文臣武将旁观。 他们下的棋叫做“象戏”,意为象征之戏,正是象棋的前身。大唐年间的象戏,已经有马、将、车、卒等兵种,而马斜走,车直入的走法与现代象棋的走法已经十分相似了。 棋盘也是纵横一样,十横九纵,共有六十四格。 不过大唐象戏的棋盘是金属的,棋子是立体的,有点类似现代国际象棋。 李二也是个棋迷,《旧唐书·吕才传》中说,太宗李世民常看《象经》,可见其着迷程度。 程咬金腋下夹着李忘忧走入正堂,自然引起包括李二在内一众文臣武将的注意。 “知节,你又在胡闹什么?这是谁家小郎,让你给生擒活捉了?”李二大笑,他还以为程咬金又在捉弄哪家权贵子弟。 等程咬金将李忘忧放下,李忘忧站直身体,李二不由一愣。 这堂屋中不少文臣武将都参加过三日前的曲江池诗会,见程咬金带进来的居然是李忘忧,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眼睛忍不住偷偷瞄向李二。 李二刚才还满面春风的脸色瞬间变得和黑锅底一般了,他一看到李忘忧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混蛋小子,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写什么“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还口出狂言说什么“天子呼来不上船”,真真一点面子没给他留啊。 要不是看在此子确实有才,并且又是李氏宗亲的份上,李二下令砍了他的心都有了。 原本以为不理会这个混小子也就是了,让他在乡野间自生自灭,却没想到才过了三天就在张亮府里又见到了,这让李二恨得牙痒痒。 李忘忧哪里知道这些,他被程咬金放下后,见到如此多大唐的权贵看着自己,连忙朝四周躬身揖礼。 “请问哪位是长平郡公,小子代仇家送《洛神图》,请君一观。” 张亮原本因为李二的微服到访为他贺寿,还满腹欢喜,此刻见到李忘忧出现,也是愕然不已。 再听到李忘忧的话,他的脸也黑了。 别闹行吗?老夫只是想欺负一下商贾,强索一张古画而已,你这李唐宗亲跑来凑什么热闹? 别看那日李二负气离去,但长孙皇后说的话实在啊。不管怎么说,李忘忧也是李二的皇族宗亲,虽然后面大家都知道李忘忧被户县李氏开革出宗族,但这样的麒麟儿谁能保证李二今后不会重用,让他重归宗室? 他们敢得罪李忘忧吗?不怕被李二上眼药啊? 程咬金更是不怀好意,居然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指着张亮对李忘忧说道:“贤侄,那就是长平郡公,你快快将画献上,晚了小心又是一顿打啊。啧啧,刚才在门口就差点被长平郡公的部曲给揍了,还不吸取教训?” 他这话明着是说李忘忧,其实就是在给张亮上眼药呢。 程咬金这老货的话一说完,李二忍不住又将目光投向了张亮,眼神中充满了不满。 果然如长孙皇后所言,李二对李忘忧气归气,却见不得旁人欺负李唐宗亲。 张亮的冷汗唰的一下下来,要真如程咬金所言,自己的部曲要是将李忘忧给揍了,那不是给自己惹出大麻烦了? “程咬金,你个老匹夫休要胡言,我家部曲怎么会随便打人?” 张亮赶紧否认,又看向李忘忧,满脸堆笑:“这位小郎君,老夫便是张亮,有劳小郎君专门跑一趟了,辛苦辛苦,快请入座。” 自家主人的话让一旁的管家吓了一跳,这白衣少年到底是何人?卢国公和翼国公让他叫叔叔,自家主人还那么客气,叫他小郎君…… 管家已经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却不敢怠慢,连忙将李忘忧与仇昆两人请到席上。 大唐设宴是分餐制,张亮发话后立刻有仆人为他们二人铺席设案,送来酒水美食。 李忘忧和仇昆也都被弄糊涂了,却也不敢出声,只能乖乖拖下靴子,上到堂前席上盘腿入座。 李世民皱眉伸手将程咬金给招了过去:“知节,你把这小子带来干嘛?” “陛下,这你可冤枉臣了。臣是在张亮府门凑巧碰上的,这李子忧可是来为张亮送画的。嘿嘿,与臣无关。对了,陛下,这小子完全不知道那日之事,看来那日是真喝多了。” “聒噪!”李二眼睛一瞪。 程咬金嘿嘿一笑也不多说什么,自顾自拉着秦琼去一旁喝酒看好戏去了。 “李……你这小子送什么画?拿给我看看。” 李二冲李忘忧喊道,差点脱口喊出李忘忧的名字,及时又改口了。 李忘忧见张亮不反对,连忙从金丝楠木匣中取出画卷,与仇昆一起慢慢将画卷展开,呈现在众人面前。 素描写实版《洛神图》一出,满堂震惊! (未完待续) 第060章 不吹你会死啊 《洛神图》展开,张亮府正堂里的众人看清画上的内容后,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连程咬金都惊呼一声:“这,这是何人?为何被封在画卷之中?” “程叔叔,这是洛神。”李忘忧笑道。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一众文臣更是立刻围聚了过来,仔细端详这幅人类历史上第一幅素描写实图。 通过明暗对比,产生强烈的立体感,同时利用透视等原理画出写实的素描画法,在这个时代是前所未见的。 “居然真的能有如此栩栩如生的画作,这是如何画出来的?” “好奇特的画作,这笔法。阎少监,你可识得此图?”长孙无忌向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问道。 被他问话的正是阎立本,初唐画家。贞观十七年封李二之名画《凌烟阁功臣二十四人图》,其作品《步辇图》更是后世传世名画。 此时的阎立本出任将作少监,他最擅长人物肖像画,形象逼真传神,时人誉之为“丹青神话”。 可阎立本的人物肖像与李忘忧这幅素描《洛神图》比起来,虽然更具神韵,但单论写实那是远远不如的。 此刻阎立本早已被这幅《洛神图》给惊呆了,整个人痴痴呆呆的盯着眼前的画作,一声不吭。 长孙无忌连喊了他几遍,他才回过神来。 “长孙尚书,此图我从未有所耳闻,这真是惊世骇俗之作啊!下官更不知道此图是如何画出来的,真乃神技!” 阎立本又将目光投向李忘忧和仇昆二人:“两位小郎君,请问此画是何人所画?” 仇昆眨了眨眼睛看向李忘忧,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问题。李忘忧却毫不迟疑的回答道:“此图是仇家世代收藏,年代久远,不知是何人所做。” 他这是撒谎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听得仇昆赶紧低下头去,生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还不知何人所做,明明就是你在我家里,对着我爹的姬妾画了三天画出来的。 好在仇昆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露出端倪来。 李忘忧这话确实糊弄了不少人,在场那些文臣武将只看那发黄变色的画卷,便道此图已经历经岁月,才会变成这样。 倒是阎立本再三仔细端详过《洛神图》后,虽然什么也没有说,看向李忘忧的眼神中却透露出玩味之色。 众人都在围着《洛神图》仔细端详,互相发出各种惊叹声时,却从人群外传出个声音。 “哼,此图不过尔尔。所谓文以载道,画中有道,此图之间技法,却没有道。有道而不艺,则物虽形于心,不形于手。徒有其形,却无其神!画贵神似,神似何哉?” 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意思就说这幅《洛神图》只是徒有其形,却没有神韵。 李忘忧闻言一愣,抬头看去是之前与人下棋那名虬须年轻男人。他不知道,说话的正是李二李世民。 李二身为千古一帝,有时候却像小孩子一样喜欢争强好胜。 曾经有西域来的胡商,擅弹琵琶,创作了一首极为华丽复杂的曲子。 李二居然专门安排了宫廷乐师在帷幕后偷听学习,胡商弹奏后李二故做轻松说此曲没什么稀奇,他的宫廷乐师也会。然后将之前偷学的宫廷乐师叫出来演奏,以此证明曲子并不稀奇。 所以李二其实有时候性格也挺幼稚的,让人哭笑不得。 此刻李二就是这种大男孩的好胜心发作了,原本就看李忘忧不顺眼,现在见众人都夸赞他带来的画作,更加不爽。 李二这番批评《洛神图》的话,严格来说也没有错。 毕竟传统华夏书画精髓讲究的是画道,一幅佳作,须意境高雅,奥妙无穷,回味无穷,百看不厌,乃神韵之作也。 但李忘忧的素描《洛神图》主要胜在写实和新颖的技法,两种绘画方式不同,其实并不能一概而论。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这些重臣倒是知道李二的小毛病,都笑而不语,连程咬金这样的浑人都闷声喝酒,不与附和。 不过李二金口一开,刚才还在纷纷赞扬《洛神图》的众人,有不少立刻改口了。 “不错,此画即无神韵又无气韵,实在不堪一谈。” “然也然也,我刚才就觉得此图实在诡异,笔法痴滞,全然不见笔墨精华。” “崔公所言极是,所谓形神兼备,古朴淡雅,天然纯真才是佳作,此图不谈也罢。” 这些话将李忘忧给气个半死,特喵的这群人属变色龙的吗?这变脸速度堪比川剧变脸。 尤其那个混账虬髯男人,你特喵的是谁啊? 好在李忘忧还有几分清醒,知道张亮府正堂上的都是大唐权贵,他招惹不起,只是在心中腹诽却没有说出声来。 他更不知道,被他称为混账的虬髯男人,是大唐皇帝李世民。 被堂上众人一阵数落,李忘忧的脸也黑了,他刚想把画卷收起来时,却又听到李二不紧不慢的说话了。 “不过嘛,此图也并非一无是处。这种完全写实的技法确实适合人物肖像,惟妙惟肖,不可多得。可惜前人所创技法没有流传至今,实乃一大遗憾啊。” 李二这话让刚才附和他的那群墙头草勋贵大臣们脸皮都是猛地一僵,觉得自己有精神分裂的征兆。 皇帝陛下,你说话能不能不大喘气,一口气说完啊! 之前自己还在赞扬此图,好不容易厚着脸皮跟随你贬低了一番《洛神图》,现在你又改口?说好的君无戏言呢?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哪里去了? 心好累! 李二大摇大摆走到《洛神图》前面,再次仔细打量了一番,冲李忘忧点了点下头。 “此图不如就卖给我,需要多少贯钱?” 李忘忧也被这虬髯男人给搞糊涂了,方才还在拼命贬低,现在又说要买画,你丫是不是存心来捣乱的? 心里不爽,说话的口气自然也不会好。 李忘忧一梗脖子:“这幅《洛神图》恐怕阁下买不起。” “混账!怎么说话的!” “闭嘴!汝安敢如此,可是不想活了?” 李二还没说话,一群捧臭脚的大臣就跳了出来,指着李忘忧鼻子训斥道。 李忘忧一看着情况,便知道眼前这男人身份非同一般,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立刻闭口不言了。 李二却不生气,嘿嘿一乐:“你只管开价,这世上还没有我买不起的东西。” 李忘忧默默抬眼看向李二,眼神中只透露出六个字。 不吹你会死啊! (未完待续) 第061章 等比数列求和 现在的情况很诡异,李忘忧看李二不顺眼,李二同样看李忘忧这个混账小子不顺眼。 一时间,两人在张亮府正堂之中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晌,互相都觉得看对方不顺眼。 李忘忧虽然知道这虬髯男人必是大唐权贵,却也不想遂了他的心意。明着拒绝自然不行,张口开个天价更会将人得罪死,得想个办法膈应一下这个吹牛逼的虬髯男人。 眼珠子一转看到了不远处那虬髯男人下棋的棋盘,不由笑了。 李忘忧躬身揖礼:“既然这位郎君想买仇家这幅《洛神图》,自然可以。不过仇家是粮商,用粮食换此图不知郎君能否接受?” 李二闻言略一沉吟便点头同意了,仇家是粮商,要粮食自然好过铜钱,很合理。 仇昆闻言倒是一愣,抬头看向李忘忧想说些什么,但想到之前在张亮府门前自己多嘴一句挨的打,立刻又将嘴巴闭的死死。 “小郎,你要多少粮食?” 李忘忧嘿嘿一笑,手一指不远处的象戏棋盘:“我要的不多,将那个棋盘装满就行了。” 他这话让正堂的所有人都是一愣,装满棋盘的粮食?这什么意思? 李忘忧继续解释道:“请在棋盘第一个格子里放一粒米,在第二个格子里放两粒,在第三个格子里放四粒,在第四个格子里放八粒,以此类推,每一格子里的米粒数都是前一格的两倍。就这样把这64个格子都放满了,我就要这么多米粒。郎君是否可以接受呢?” 这话让群臣和李二都笑了,这李家小郎倒是不贪心,用一点米粒送出一副《洛神图》,这算是卖给李二个人情吗? 程咬金更是偷偷和秦琼嘀咕:“这小娃子是不是认出陛下了?否则怎么如此贱卖此画?” “不好说,许是他想起那日醉酒的情景也未尝不可。这小娃子倒是聪明,知道卖陛下一个面子。回头陛下气消了,自然有他的好处。”秦琼也是如此猜测。 不仅程咬金和秦琼有这样的想法,在场不少参加过曲江池诗会的重臣们也都有类似的想法,觉得这是李忘忧在给李二台阶下,让李二消气之举。 就连李二都觉得看着小子顺眼了几分。 “哈哈,既然小郎如此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这画我买了,就按你说的价格办。”李二哈哈一笑。 他又扭头对张亮说道:“张卿,借你府上一石粮食一用。” 张亮自然点头答应,他眼中还有一丝遗憾。可惜了,如此完美一张《洛神图》与他失之交臂了。 如果今日不是李忘忧来献图,如果李二不是微服参加他的寿宴,此图应该成为他张亮的传家之宝啊。 不过既然现在李二看上了,张亮就算再跋扈,也不会打这画的主意了。 很快,张亮府里的仆从们抬上来一石大米,开始按照李忘忧的说法往棋盘里摆放米粒。 群臣都微笑不语,还有人互相打赌猜测一石大米是否足够。反正大家都不着急,只看仆从们慢慢数米粒,权当消遣了。 只有李忘忧在心中冷笑不已,嘿嘿,一石大米,那是在做梦! 这是后世初中生都会的“等比数列求和”的问题。 棋盘上64格里的大米共有“2的64次方减去1”这么多粒,结果是粒,1800亿兆粒米。 李忘忧记得后世网上看过,有闲的蛋疼的人去称过,一公斤大米差不多是六万粒左右。真要安装这个等比数列计算下来,装满棋盘需要2800亿吨。 这是什么概念呢? 后世一年全球大米产量也不过5亿吨左右,2800亿吨基本上相当于比人类有史以来种植的大米产量总和还多。 这么多大米,李二就是卖裤子也是给不了的。 李忘忧这纯粹是用超前的知识在碾压大唐这群权贵,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智商碾压感实在是爽,让李忘忧的嘴角都忍不住的上翘。 正堂里,仆从还在数着米粒,一旁还有张亮府上的账房帮忙用算筹计数。 大唐此时还没有发明算盘,那是到了北宋才出现的计算工具。算筹则是一堆同样长短和粗细的小棍子,以纵横两种排列方式来排列计数。 那位张亮府里的账房才刚刚计算到第二十个棋盘格子,就已经满头大汗了,第二十个棋盘格子需要摆放五十多万粒大米了。 随着时间推移,正堂里的群臣和李二也发现不对劲了。这大米怎么越数越多? 李二立刻让人开始计算到底需要摆放多少大米。 马上有仆从搬出了杆秤,开始称量米粒的重量。另有精于算学的大臣开始让人送来纸笔与算筹,与张亮家的账房一起计算起装满棋盘需要多少米粒。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两炷香的时间过去……那些用算筹计算数字的大臣们都已经变得大汗淋漓,而他们计算出来的数字却越来越庞大。 进度最快的一人也才仅仅计算到棋盘上第二十六格就算不下去了,那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 而张亮府里的仆从们也用杆秤秤出了一两大约有1000粒米,如此计算下来,一斗大米约合十九万粒大米。 “这……这不可能,按照此数计算,全大唐的大米也不够啊!”一名精于算学的大臣看着自己面前算筹惊呼出声。 李二与群臣都是一惊,快步走到那几位大臣面前。 “不会有错的,我刚才计算过了,刚刚计算到棋盘二十六格,那数字已经超出了全大唐的粮食数目了。这根本就是填不满的棋盘啊!” 几名负责计算的大臣都满头大汗,纷纷点头称是,这个数字实在太过于庞大,根本无法继续计算下去。 李二闻言,哪里还不知道自己上当了。他怒火中烧,狠狠瞪向好整以暇坐在席上喝酒吃肉的李忘忧。 “小郎,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何意?你在戏耍我吗?”李二怒道。 之前以为李忘忧是故意给李二台阶下的群臣们都傻眼了。 这混蛋小子分明是将陛下高高架起,然后狠狠将梯子给抽掉了啊! (未完待续) 第062章 尔安敢如此 李忘忧这会倒是开始装傻充愣了。 “这位郎君何出此言?小子只是想要一点点粮食而已,并无恶意,阁下为何大发雷霆?要是觉得太贵那就算了。” 李忘忧的话噎得李二半天说不出话来,确实如他所说,只是要点粮食,但这是一点点粮食吗? 全大唐的粮食居然都不够装满这小小的棋盘,实在是匪夷所思,但事实就摆在众人面前,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李二知道今天自己被李忘忧给戏耍了,却有火难发,毕竟条件是李忘忧提出的,但包括他在内的满朝文武却也没有一人提出反对。 这不禁让一贯自诩聪明和英明的李二觉得面皮发烫,包括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在内的一众大臣也都觉得脸上无光。 这个混账小子! 居然把他们全部玩弄于掌心之上,实在是气地想狠狠揍他一番。 李忘忧还在得意,却不想从旁冲出一道魁梧身影,直接将他夹了起来。 这熟悉的味道,这熟悉的配方…… 该死的程咬金居然又再次伸手擒住了李忘忧,将他往腋下一夹,接着蒲扇大的手就重重拍向李忘忧的屁-股。 巨大的疼痛刺激得李忘忧哇哇乱叫,屁-股都感觉要裂成几瓣了。更让他觉得屈辱的是自从爷爷过世,自己还没有再屁-股挨打过…… 没成想穿越大唐后居然再次享受了一番这种待遇,实在是羞辱啊! 程咬金这个老货一边抽着他的屁-股,一边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打死你这个混账小子,敢调戏叔叔们,今天我就代你老爹来收拾你!” 啪啪啪的脆响加上李忘忧的鬼哭狼嚎,让张亮府正堂之中好不热闹。 不过这一幕却让众臣们长出了口气,张亮挥挥手让仆从们将粮食收走,又吩咐送来水酒。 群臣们包括李二在内,都仿佛没有见到李忘忧被程咬金暴揍的一幕,纷纷举杯畅饮,互相谈笑风生,就当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 “房相,今日这酒别有滋味啊。” “哈哈,无忌兄说的是,来来,胜饮。” “张公府上的歌舞姬不错。” “……” 程咬金将李忘忧一番痛揍,嘴里还不停训斥:“混账小子,以后还敢胡闹不?” “小子不敢了,国公快快停手!” “你叫老子什么?” “叔叔,程叔叔!快快停手!”李忘忧彻底认怂了,这都尼玛什么人啊?讲道理讲不过就直接动手,野蛮,实在是太野蛮了! 李忘忧刚刚用智商碾压了大唐群臣,立刻就被程咬金用武力碾压了回来,实属报应。 仇昆这胖子已经在旁看得目瞪口呆,他出生商贾之家,虽然憨直,但商贾必备的算学却学的非常不错。 刚才李忘忧提出用米粒填满棋盘,他是在场众人中唯一一名在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的人。 仇昆自然不会声张,只是乖乖坐在一旁冷眼旁观。最后结果也让他大吃一惊,居然会是如此庞大到不可想象的数字。 胖子小眼睛认真看向李忘忧,眼神中满是钦佩之色。 但不等他将自己的敬佩表达出来,就赫然见到李忘忧被卢国公一顿暴揍,那凄惨模样,连仇昆都忍不住向外偷偷挪动了几步,生怕被牵累进去。 不过李忘忧虽然在挨打,但仇昆眼里却满是羡慕之色。 李忘忧不明白,仇昆却看得很清楚。 程咬金之所以冲出来将他暴揍一顿,并非是施虐,反而是对李忘忧的一种爱护之心。 这混账小子用棋盘摆米粒将群臣全部戏耍了一遍,即便大家嘴里不说,心里却未必不会记恨李忘忧。 但程咬金冲出来将他一顿暴揍,性质就完全变了,那就是小辈贪玩胡闹而已。现在被长辈管教了,其他人也不会心有芥蒂了。 仇昆自然想不到程咬金揍李忘忧除了他说的原因之外,另外就是揍给李二这大唐皇帝看的。 程咬金人都以为他是粗鄙武夫,其实程咬金出生山东世家子弟,从小就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其为人更是精明无比,一生为李世民所器重信任,是李二最心腹的武将。 别看程咬金被称为混世魔王,其实通常程咬金这名头有一多半都是他刻意为之得来的。 一副混不吝的滚刀肉形象,与扮猪吃老虎同出一辙。 程咬金现在是越看李忘忧越顺眼,尤其李忘忧将群臣都戏耍一番后,更是让他开心不已,觉得李忘忧太对自己的胃口了。 所以程咬金才在众人尴尬之时跳了出来,将李忘忧一顿好揍,化解了这场闹剧。 “说,你这图还卖不卖了?”程咬金瞪着铜铃般的眼睛恶狠狠的看向李忘忧。 李忘忧双手捂着自己屁-股,一脸蛋疼:“不卖了,坚决不卖了。赠送,必须赠送。” “这还像话。”程咬金满意的点点头,觉得不枉费自己一番苦心。 李忘忧龇牙咧嘴双手捧起《洛神图》,走向李二。 群臣都喜见这一幕,李二更是心中暗喜,觉得程咬金刚才一顿打没白费,这混账小子终于想明白应该如何为人处世。 李二甚至在心中盘算,自己是应该好言宽慰这小子,还是应该板起脸再训斥一番他,让他以后做事不要如此肆意妄为? 在李二和群臣的一切目光注视下,李忘忧双手托着画卷,一步步走向李二,然后……拐了个弯…… 李忘忧径直走到了张亮面前,躬身揖礼:“长平郡公今日寿辰,小子受长安仇家委托,前来送上贺礼《洛神图》一幅,请张郡公笑纳。” 此言一出,众人皆被雷倒,张亮更是一脸惊惧之色。 李家小郎,莫闹! 好好说话,我与你近日无仇往日无怨的,为何要如此加害与老夫? 李二想要的《洛神图》你不去献给他,你特喵的拿来送给老夫是几个意思? 张亮如同踩到了狗屎一般,脸色无比难看。 再偷眼看向僵在一旁的李二,那脸黑的已经和昆仑奴没有两样了。 李二现在心头只在考虑一件事情,叫人进来把李忘忧拖出去后,是剁成肉酱还是切片吃肉好! 两次三番戏耍朕!尔安敢如此! (未完待续) 第063章 鸡坐地下了 其实李二完全冤枉了李忘忧,所谓不知者不罪嘛,李忘忧哪里会知道他就是如今的大唐皇帝,英明神武的李世民? 否则李忘忧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会去挑衅李二,自找倒霉的。 李忘忧仅仅是看李二不顺眼,加上又被程咬金揍了顿,他更看李二觉得讨厌。 所以即便程咬金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李忘忧也只当没听懂,装疯卖傻将《洛神图》给张亮这寿星公送了过去。 李忘忧的话让张亮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完全坐蜡了,好半天张亮才表情复杂的接过了那副《洛神图》。 “多谢小郎好意,老夫就收下此图了。”张亮笑得比哭还难看,说完又转身捧着画卷走向李二。 “某是粗人一个,欣赏不来这幅《洛神图》,请李公收下此图,免得明珠蒙尘。” 因为李二是微服来此,又吩咐过不要声张,张亮并没有称呼李二为陛下。 对于张亮献画的举动,李二倒是没有拒绝,伸手接过了那副《洛神图》,眼睛却看向了李忘忧。 傲娇皇帝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以示对李忘忧的不满。 其实李二算是心胸很大气的一个皇帝了,只看他容忍魏征的态度就知道了。哪怕曾经被魏征指着鼻子骂昏君,都只气的吹胡子瞪眼,却没拿魏征怎么样。 而且跟随李二打江山的一群文臣武将,李二即没有诛杀功臣也没有杯酒释兵权,除了几个头昏搞谋反的家伙,其他基本都享尽荣华富贵得了善终。 虽然李二年老后很刚愎自用也有点昏庸奢华,但贞观二年的李二正值壮年,年老的坏毛病倒还没有。 但李二不知为何,看见李忘忧就来气。 今天更是又被这个混账小子连气两回,他更觉得李忘忧面目可憎了。 所以李二从张亮手里接过画卷,就想气一下李忘忧。 但李忘忧根本不理他,径直走回自己的席位,边走还边摇头晃脑,口里冒出一句:“哎,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李二刚刚找到一丝的成就感,立刻又被李忘忧这话把火气给点燃了。 这个混账东西,不可轻饶了他! 这是把朕比喻成沟渠吗? 李二几乎就要将手里的画卷当成武器砸向李忘忧,好不容易才深吸了几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 他知道自己要是与李忘忧这少年郎发火,实在算不上光彩,但他看到李忘忧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李二现在想先搞清楚一件事情,李忘忧到底是无意中搞出那棋盘摆米还是真是算学天才。 随手将画交给自己的内侍,李二伸手招来民部尚书戴胄小声吩咐了几句。戴胄连连点头,眼带笑意看向李忘忧。 民部,就是后世的户部。 永徽元年因为要避讳李世民的民字,将民部改名为了户部,后世便一直沿用了下去。 民部统度支、民部、金部、仓部四曹,其中度支掌管全国财赋的统计和支调,相当于后世的全国会计部门,大唐最善于算学的人才都集中在这里了。 戴胄捋着胡须笑盈盈的走到李忘忧席前:“小郎,老夫是戴胄,有个问题,不知能否请教一番?” 李忘忧除了看李二不顺眼,对旁人都是很有礼貌的,尤其明知这张亮府里都是朝中大佬,他更不敢放肆啊。 赶紧毕恭毕敬站起来,躬身揖礼:“敢问戴公有何问题?小子知无不答。” 戴胄笑道:“有一难题,不知小郎可解否?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他话说完,李忘忧楞了一下?鸡兔同笼?这么简单的小学四年级数学应用题你老人家好意思拿出来问我?当我《5年高考3年模拟》那些题都白做的吗?还是觉得我这大学生做不来小学数学题? 李忘忧在戴胄说完题目后,就已经计算出了答案。 “此题甚是简单。” “小郎可别说大话。”戴胄微微蹙眉,鸡兔同笼这种算学题,可不是谁都能解的。至少今日张亮府上如此多文臣武将,能解此题的屈指可数。 李忘忧忽然想到后世某次看综艺节目,里面解鸡兔同笼逆天的抬脚算法,不由笑了。 “简单啊,你看一共35头,94足对?如果我让所有鸡兔都抬起一条腿,那还剩多少足?” 他的话让戴胄一愣,在旁竖着耳朵偷听的李二与群臣也是一愣,让鸡兔收足?这什么意思? “59足。”戴胄回答道。 “那我让所有的鸡兔再收起一只足呢?还剩多少足?” “24足。” 李忘忧嘿嘿一笑:“好了,答案已经出来了。”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怎么答案就出来了。戴胄疑惑看向李忘忧,等待他的解释。 “鸡只有双足啊,抬了两条腿,现在鸡全部一屁-股坐地上了,剩下24足都是兔子的腿啊。嘿嘿,所以有12只兔子,23只鸡嘛。” 鸡……坐……地上了…… 包括李二在内,所有人都傻眼了,特喵的还可以这样计算?仔细思索确实如此,这鸡兔同笼的问题可以如此简单就算出来了? 戴胄略一思索,也击掌叫好:“好!小郎果然聪慧。我这还有一题,韩信练兵,每三人一列,余一人。每五人一列,余二人。每七人一列,余四人。十三人一列,余六人。问有多少士兵?” 韩信点兵,呃,难度升级了,小学六级数学题,敢不敢来个初中数学题? 李忘忧心算一番给出答案:“487人。” 戴胄又连续出了数道数学题,都被李忘忧很轻松的回答出来了。最后戴胄只能叹服,觉得李忘忧果然少年英杰,算学一道堪称天才。 李忘忧却有点不爽了,莫名其妙做了半天小学数学应用题,不反击一下怎么对得起他腹黑的性格? “戴公,小子也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小郎请讲。” “长安城发生了一起盗窃案,巡街武侯抓获抓获了甲乙丙丁四名盗贼 ,甲盗贼说:‘是乙做的。’,乙盗贼说:‘是丁做的。’,丙盗贼说是:‘不是我做的。’,丁盗贼说:‘乙在说谎’,事实证明,这四人只有一人说的是真话。请问,这起盗窃案是谁做的?” 此题一出,群臣哗然! (未完待续) 第064章 该死的盗贼 李二也皱起了眉头,认真思索李忘忧出的这道题目。 甲乙丙丁每个人说的都不相同,而且只有一人说真话,可这如何区分? 群臣也都议论纷纷。 “应该是乙盗贼?两个同伙都说是他做的。” “不对不对,说了只有一人说的是真话。”旁边马上有人反驳道。 “那就是甲做的?” “这题实在是怪哉啊!甲乙丙丁四人说法各不相同,如何得知谁说的是真话?” “居然还有如此诡异的题?这怎么可能知道谁说的是真的?” “哼,三木之下,还怕他们不说真话吗?” 李忘忧出的这道题,不是什么数学题,而是一道逻辑推理题。 根据假设性的排除法可以推断罪犯的人是丙盗贼。 甲和乙之间的话语存在矛盾,如果甲说的真话,那么乙盗贼说的就是假话;如果乙盗贼说的是真话,那甲盗贼说的就是假话。 由此可见甲乙两人之中必然存在一真一假,那其余人的话必然为假话,所以,丙是犯下盗窃案的盗贼。 一群王公大臣苦思冥想那四个盗贼究竟谁说的是真话时,仇昆的小眼睛却眨了眨,似乎发现了什么。 仇昆左右看看,小心翼翼凑到李忘忧的耳边低声问道。 “小郎,丙才是盗贼,对?” 他的话倒是让李忘忧微微一怔,诧异的看了眼胖子仇昆。李忘忧一直把仇昆当成憨直之人,所以当日在平康坊才会寻找他去卖画。 却没想到这胖子居然一点也不笨,看得比这张亮府里参加寿宴的一群勋贵大臣都精明,不得不让李忘忧对仇昆刮目相看。 这种逻辑推理问题,李忘忧根本没有想到在大唐还有人能够破解出来。他暗暗给仇昆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微微点头,表示他回答对了。 仇昆见得到李忘忧肯定,露出一脸灿烂笑容。 他现在对李忘忧这少年郎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不提李忘忧那在他看来令人叹为观止的画技,单说今日来这张亮府贺寿,李忘忧就让他看傻了眼。 卢国公、翼国公这些开国国公让他亲密的叫叔叔,尤其方才卢国公的那一顿揍,更显亲密,这让仇昆实在摸不透这个当日在平康坊猥琐卖自己春宫图的少年郎到底是何来头。 而李忘忧展现出来的算学知识,则更让仇昆惊艳不已。 作为商家子弟,算学是他们必学的家学之一,仇昆也自觉算学是自己强项。 但之前戴胄出的几题,他还在苦苦思索,李忘忧就给出答案了,不能不让他觉得很挫败。 所以仇昆现在得到李忘忧的肯定,笑的眼睛都快看不到了。胖子几乎忘记自己比李忘忧大了数岁,却仿佛是那得到长辈表扬的少年一般兴奋。 张亮府正堂中,群臣的苦思冥想与胖子仇昆的喜笑颜开形成了鲜明对比,不少人也注意到了这唯一穿着黑衣的胖子。 李忘忧这题程咬金也是想不明白,这四个人到底谁说的真话,绕来绕去把他都搞迷糊了。他也懒得再琢磨,直接抓过仇昆就要逼问答案。 “小子,你是不是知道了?快给老子解释一下,那该死的盗贼到底是谁?直娘贼,这四个盗贼就该抓住直接砍了他脑袋!”程咬金也不客气,一把抓过仇昆问道。 “这……”仇昆被程咬金吓了一跳,连忙将求助的眼神投向李忘忧。 “程叔叔你莫欺负人啊,小侄告诉你便是了。” 李忘忧附耳在程咬金耳边耳语几句,将这题的关键之处告知了他。得知答案后,程咬金楞了半响,接着重重一巴掌拍在李忘忧的肩头。 “直娘贼,你这娃娃实在是……实在是太坏了!” 李忘忧被他一巴掌拍的半边身体酥麻,无语苦笑。 今日莫名其妙遇上程咬金这货,还真是倒了血霉了。当着众人面被他打屁-股,什么面子都没有了,以后还是得远离这个鸟人才是正途。 程咬金知道答案后,开始在正堂之中端着酒杯四处乱串。 “房相,想题呢?哈哈,此题十分简单,不值一提啊!” “齐国公,还在想哪个盗贼说的真话吗?嘿嘿,我老程都想出来了。实在简单啊!” “尉迟兄,想什么呢?” 程咬金这滚刀肉,气得不少人都想挽袖子揍他了。脸皮实在太厚,自己跑去强行勒索出了答案居然又来和大家炫耀,简直不当人子! “陛……毕竟这题还是有点难,哇哈哈哈。”程咬金一不小心晃到李二身旁。 他的话把李二气的狠狠伸脚踹了他一记。 李二确实怎么也琢磨不出李忘忧这题,思来想去也不明白四个盗贼究竟谁偷了东西。 被程咬金这么一闹,李二干脆一甩袍袖,冷哼一声转身便走,准备摆驾还宫了。 张亮作为主人连忙追出去恭送李二,而正堂中一干文臣武将却被李二被气走这一幕给惊呆了,看向李忘忧的目光更显古怪。 李忘忧无语,都特么看我作甚,明明是程咬金那个老货把虬髯男人气走的,管我毛事啊? 不少人在心中暗自揣测,这李忘忧怕不是李周的儿子,莫不是陛下的私生子?居然将陛下气成这个样子了也没事。 李忘忧哪里知道这些,等张亮送了李二回来,他赶紧拉上仇昆向张亮告辞。 今天主要是来帮仇家送图,既然那图送出去了,他也不管张亮最后将图又转送给谁,总之他的任务完成了。 在大唐一干勋贵文臣武将古怪的目光注视下,李忘忧施施然离开了张亮府。 他却不知道,今日张亮寿宴上的事情,很快传遍了长安城中大大小小权贵官员的耳朵,几乎成了一段传奇。 无论是那神奇的《洛神图》,还是棋盘摆米以及深不可测的算学,都让众人津津乐道。 于此同时,那盗贼的问题更是恶心坏了朝中众臣。 苦思冥想没有结果不说,程咬金那老货最近还特么的特别喜欢串门,逮住一个就咧着大嘴问这关于盗贼的问题。 最近长安城里,多少人都被这盗贼折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将那四名盗贼抓出来痛打一百大板以消心头之气。 李忘忧这个名字,再曲江池诗会后再次让长安城中的权贵官员牢牢记住了。 而李忘忧的那几首诗居然也慢慢在长安城的儒生士子中慢慢流传开来,不少士子反复诵读着其中的千古名句,一时倒也因为佳话。 这些都是后话,李忘忧自是不知。 他与仇昆回到仇府后,将事情告知一直焦急等待的仇元良,终于让他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多日一来笼罩在仇家头顶的阴云终于散去了。 仇元良做人也甚是大方,直接再赠送给了李忘忧一百石粮食作为酬谢,加上之前那两百石粮食,总共三百石粮食双手奉上。 现在粮食对于李忘忧来说,自然是多多益善。他也没有矫情,再三感谢过仇元良后便毫不客气的收了下来。 一石粮食重五十公斤,三百石便是一万五千公斤的重量,合十五吨重。 如此多的粮食如何运回定周村去,却让李忘忧犯难了。 (未完待续) 第065章 运粮回村 如果用牛车运输粮食,一辆牛车撑死能拉五百公斤的粮食,十五吨粮食就需要三十多辆牛车来运。 可关键大唐的牛车运输费用太贵啊,负重一百斤,每走一百里,收费一百文…… 雇佣三十辆牛车将这十五吨粮食运回定周村,最少三十贯铜钱,李忘忧可以宣布破产了。 呃,其实他早就破产了,这孩子还背着一百多万贯的巨额债务呢。 虽然身上还有十两黄金,但李忘忧可舍不得仅仅运粮就花去一半。 最后还是牛家兄弟给他想出了办法,走水运! 定周村外便是甘河,而甘河又直接连通渭水,如此一来用船运便可以直接将粮食运到定周村旁。 虽然走水路路程远了一些,大约有一百八十里水路,又是逆水行舟,但运费怎么也比用牛车运输便宜太多了。 仇元良听说李忘忧所在的定周村可以走水运,更是大手一挥表示可以用仇家的运粮船帮他运送。 原本仇家的粮食,大多也是通过水运从各地运来长安城的。这下更方面,直接从长安城外东渭桥划拨一条粮船直接起运便是。 唐代长安城北的东渭桥是渭水运漕粮的终点,这里帆樯林立,是一个大型的货运码头。 《东渭桥晚眺》一诗中写道:“秦地有吴洲,千樯渭曲头。”,可见其水运发达。 解决了运粮问题,李忘忧自然大喜过望。 他请牛武骑马先行,将三匹从户县县衙借走的三匹马带回去归还。再回定周村转告老村正一声,请他安排村中劳力帮自己搬运粮食。 牛武骑马返回后,李忘忧与牛勇两人辞别了仇元良与仇昆。在仇府管家的带领下前往东渭桥,登上了仇家的运粮船,准备一路押运粮船返回。 渭水中的运粮船,都是“歇艎支江船”。 这种江船体型肥短,平底浅舱,装载量大,每船能载一千石之多,而且装卸又方便,适合在江面开阔、水流稳定的河道里航行。 因为从东渭桥至定周村是逆水行舟,全靠风力以及几名船工用长篙撑船,速度非常的慢。大抵与一人步行速度相当,从长安行船到定周村约需要两日时间。 李忘忧与牛勇在江船上清点过粮食,再三感谢过仇府管家,就准备招呼船老大开船。 却听见码头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郎,等等我。” 李忘忧抬眼看去,正是仇昆那个胖子骑马赶来。 “仇兄,还有事情?”李忘忧好奇问道。 仇昆从马背上滚了下来,笑嘻嘻的通过踏板上了江船:“小郎,我想去你那定周村住上些日子,不知是否方便啊?” 仇昆的话让李忘忧略微诧异,不过马上露出笑容:“仇兄愿意到我家做客,自然欢迎。” 李忘忧并不知道,他与牛勇从仇家告辞离去后,仇昆立刻将今日在张亮府上见到的一切都告知了自己父亲。 仇元良也被儿子的讲述吓了一跳,没想到儿子随便在平康坊买张画,也能结识这等人物。 李忘忧虽然年方十六,但一身本事他完全看不透。 待听到卢国公居然让李忘忧喊他叔叔,并且在宴会上以长辈身份痛打了李忘忧的屁-股,仇元良也不禁动容了。 这少年郎到底是何身份? 能让开国国公如此对待,实在是让出生商贾世家的仇元良感到心惊。 仇元良立刻在心底做出了一个之后让他终身骄傲的决定,一定要想办法与李家小郎交好。他让儿子仇昆马上带上金银赶去码头,陪李忘忧一同去那定周村,能帮忙就尽力帮忙,只求双方能多一份香火情。 李忘忧对于仇昆并不讨厌,反而还觉得很对自己胃口。胖子虽然出生商贾,性格略显纨绔,却并不造作。 而且仇昆这胖子虽然憨直,却算将义气,当日能在程咬金面前仗义直言让程咬金放他下来,就可见其为人。 船老大一声吆喝下,江船被几根长篙慢慢推离了码头,缓缓向渭水上游驶去。 两日后,江船驶入甘河,定周村已经在望。 隔出老远,李忘忧便见到河堤之上站了许多人,正在等待他们。 为首一位绝色丽人,正是苏长卿。 见她长裙飘飘站在河堤上对着自己巧笑嫣兮,李忘忧心中悸动。原来,有人在等待自己的感觉如此美妙。 几日不见苏长卿,他更觉思念,一时激动下忍不住冲到船头,对着河堤上的苏长卿大吼了一声:“妹子,约不?” 苏长卿被他逗得笑得前俯后仰,擦拭着眼角的泪花也对李忘忧喊道:“我不约儿童!” 这话让李忘忧瞬间懵逼了,不约……儿童?尼玛,这种赤裸裸的鄙视不能忍啊!今天晚上信不信我就摸你房间去? 两人的玩笑周围的人都没有听懂,仇昆一脸不解:“小郎,何为约不?” 李忘忧:“……” 定周村所在的甘河边没有码头,江船只能靠在河岸边卸货。 河堤与江面有好几米的落差,粮食并不好搬运。好在老村正得到牛武通知后,几乎将全村的壮劳力和仅有的几头老牛都带来了。 众人忙乎了半天才终于将三百石粮食从江船上卸了下来。 老村正让众人帮忙往李忘忧家里运粮食,却不解的拉住李忘忧:“小郎为何要运如此多的粮食回来?” 三月关中蝗灾,此事现在只有李忘忧和苏长卿两人知道。在外人看来,一次运如此多的粮食到村里,简直不可理喻。 这得吃到猴年马月啊? 李忘忧此时自然不会告诉老村正,这是他给全村人准备的救命粮食。有这十五吨粮食,再采集一些野菜加上村民家中存粮,应付过去这次蝗灾应该不成问题了。 而且定周村背靠秦岭,北有甘河,无论是打渔还是打猎,李忘忧觉得都应该不会让村民们遭遇饥荒了。 “嘿嘿,没啥,手里有粮心头不慌嘛。” “可这也太多咧。” “不多不多,我还嫌少呢。”李忘忧笑道:“老村正,一会请来帮忙的村民,每人带一斗粮食回去,算是酬劳。” “都是庄户人家,帮忙搬点粮食,要啥酬劳?你这个娃子别跟城里的人学坏了!”老村正一听这话便不高兴了,也不喊李忘忧小郎了,直接教训道。 被老村正这么教训,李忘忧傻眼了。 (未完待续) 第066章 盐碱地 周围一群正在帮忙运粮食的庄户们听到了,也纷纷点头,表示老村正说的对。 “就是咧,帮你个小娃娃运点粮食还要酬劳,这话说出去,我们定周村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没错,当初李公如此照顾我们,更不用说你家现在是有你这小郎和家中妇孺,我们帮你做点事情还要什么酬劳,这事传出去,我们定周村会被骂死的。” “哈哈,大家加把劲,帮李家小郎赶紧把粮食运回家去。” 定周村村民一番话,倒让李忘忧汗颜了。 自己确实没想到这些关中汉子如此仗义,给他们酬劳倒显得自己小气了。罢了,不给就不给,反正这些粮食也是给村民们储备的。 一个月后蝗灾一起,这些可都是救命的粮食啊! 不过李忘忧却也知道关中汉子,哪怕快饿死了也绝不会伸手乞讨。自己要是给他们送粮食,那就会伤了这些关中汉子的自尊心。 遇到灾年,有富户或者主家放粮,这些关中汉子都会脖子一梗说算是借的,来年收成好了一定归还。 如果敢说送的,他们必然丢下粮食宁愿饿死也不要。 而且说到做到,度过灾年一定会扛着粮食前去归还,甚至还会加上利息。 李忘忧想到这里,就觉得头疼,到时候想要送粮给这些关中汉子,少不得还得费一番口舌。 “既然如此,那不如明天我请全村人吃饭如何?这样大家不会拒绝了?权当我李家迁来定周村的乔迁酒席如何?”李忘忧想想,干脆请全村人吃顿好的,大家热闹一下。 以后他很多产业还得仰仗村民多多出力帮忙,请全村吃饭即当感谢,又能拉近大家的关系。 “哈哈,小郎,你在开玩笑?全村五百多人,你如何请的了啊?” “不开玩笑,明天我请大家吃杀猪饭!”李忘忧想起在老家每年会做的杀猪饭,五六百人一起吃饭不算什么。 “啥是杀猪饭咧?”老村正不解? 李忘忧笑笑也不解释:“老村正,能否麻烦你明天帮我买两头猪?” “啧……真要请全村吃饭?两头猪?那可不少钱咧。” “没事,应该的,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天中午我请全村吃杀猪饭,老村正,还麻烦你帮忙通知一下。” 老村正见李忘忧说得如此肯定,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说完请客吃饭的事情,李忘忧心情大好,站在河堤上左右四顾甘河景色,却注意到河滩旁的大片荒废土地。 这河滩旁至少有几百亩的土地上面只稀稀落落生长着些许植物,显得异常荒凉。 “老村正,这片荒地为什么没有开荒呢?” 老村正看了眼身后的土地,叹了口气:“都是盐碱地,啥也种不活,谁会来开荒?” 盐碱地? 李忘忧仔细端详这片土地,土壤颜色多呈白、黄等浅色,大片的土地上生长着几棵垂丝柳。 如果没有错的话,这块荒地应该是碱性土地。垂丝柳又叫怪柳,在酸性土壤中是无法存活的,只有碱性土壤才能活。 李忘忧又蹲下抓起了一把土壤,手握住会有扎手的感觉。 他又从河中取来河水,浇到荒地上。他仔细观察发现水渗入土壤中的速度慢,而且水面冒出白泡,起白沫。 站起身来拍拍手,李忘忧可以肯定这片荒地就是碱性土地。他毕竟是在农村长大的,原来村里也有大片的碱性土地,后来在农科站的技术员的指导下通过洗地、改良土地的方法,将那些土地变废为宝了。 甚至那些当初的废弃土地在改良后,弱碱性的土地种出来的粮食还更受欢迎。 不过现在是大唐初年,显然没人会改良这些盐碱地。 李忘忧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而且还能名正言顺将粮食给送出了。 这几百亩土地如果他能改良出来,岂不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而且改良土地就需要雇佣劳动力,自己届时用粮食雇佣这些村民,不是一举两得。 “老村正,这些荒地是属于哪里的?”李忘忧准备先问问清楚,这些荒地是不是有主的。 “这些地应该是属于县里?”老村正也不确定:“不过都是些没用的荒地,不值钱。” “那我要是把这些荒地给开垦出来了呢?” 老村正像看傻子一样看向李忘忧:“小郎,这些是盐碱地,种不了庄稼的,你开垦这些地做甚?” “嘿嘿,老村正你先别管这地怎么用。我就问如果我开垦出来这地归属谁?” 老村正摇头:“自然是属于你,县里鼓励开荒。开荒出来的田地只需要去县里登记便可以了,开垦荒地免三年赋税呢。不过这盐碱地根本种不活庄稼,小郎莫闹了。” 李忘忧也不反驳,只是看着眼前这几百亩的荒地微笑。果然,知识就是生产力啊! 这片土地在李忘忧的眼里根本就是宝地嘛,紧靠甘河,无论是治理盐碱地时洗地用水,还是未来浇灌的水源都不缺乏,甚是方便。 不过拿下这片荒地,还是得与杨纂打声招呼把手续办好,好几百亩荒地,还是稳妥一些好。 别回头自己把土地给治理好了,结果跑出个“主人”来,那就太恶心人了。 李忘忧又想到杨纂之前答应的,拿了诗会头名奖励他一百贯的事情,便琢磨是不是该再去一趟户县县衙了。 他想着事情,粮食已经全数从江船运上了岸。此处河堤距离定周村不过一二里的距离,非常便捷。 没花多少功夫,三百石粮食便被村中汉子们用独轮车和牛车全部搬回了李忘忧家中。 粮食太多,家中的粮仓装满了还有很多没搬进来。 幸好他家人少,空置的房间还很多。即便如此,三百石粮食也将粮仓与前院两间厢房装得满满当当的。 李衡见自家小郎君离家几日,就弄回来如此多的粮食,笑得一张老脸满是褶子,佩兰也兴奋地忙里忙外,一刻不停。 对于大唐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有粮食那真是最幸福的事情了,更不用说如此多的粮食让家里都快堆不下了。 忙完这些,村里的汉子们连口水都没喝便纷纷告辞离去。牛家兄弟也准备要走,却被李忘忧给拉住了,死活让他们兄弟二人带一石粮食回去。 一石粮食价值三贯多铜钱,牛家兄弟哪里肯要。 “小郎,我们兄弟二人也没帮你什么忙,怎么能拿如此多的粮食?说出去要被人戳脊梁骨的。”牛勇坚持不要。 牛武也大手一搓:“嘿嘿,这几天拖小郎的服,我们骑马过了瘾,又在长安城中吃好喝好的,如何还能再拿什么粮食回去?小郎莫要再说了。” 李忘忧去拉着兄弟二人,情真意切的劝道:“牛家两位兄长,这粮食你们必须拿回去。你们可是忘了你们那九位袍泽?就算我的一点心意。” 他这话倒是让牛家兄弟有些踌躇了,他们兄弟二人确实不需要粮食,可那九位身体残疾失去劳动能力的袍泽需要啊…… 推辞了半天,最后拗不过李忘忧的坚持,只得再三谢过后扛着粮食回去了。 (未完待续) 第067章 女神的奖励 送走牛家兄弟,李忘忧这才有功夫将仇昆介绍给苏长卿她们,仇昆这胖子倒是一点不见外,挨个向苏长卿她们见礼。 胖子也看出来李忘忧与苏长卿两人关系不一般,心中却万分不解。 在他看来,苏长卿的年岁太大,二十四五岁的年龄,在大唐都属于阿姨级别的了,而李忘忧却才十六,怎么两人之间似有情愫? 更何况以胖子的眼光,苏长卿虽然长得很漂亮,但实在太瘦,一点珠圆玉润的体态都没有,他实在想不通李忘忧为何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他可不知道后世的女人们为了减肥那才叫一个疯狂,像苏长卿这样的魔鬼身材不知道会慕煞多少人。 后世神曲《卡路里》歌词里唱的:燃烧我的卡路里,拜拜甜甜圈、珍珠奶茶方便面,火锅米饭大盘鸡,拿走拿走别客气……这都是女人们的心声啊。 不过好在胖子仇昆虽然憨直,却不是傻瓜,这些心里话他不会傻乎乎的说出来,不然恐怕一顿暴打是免不了的。 吩咐李衡去帮仇昆安排住的房间,李忘忧又把小丫头佩兰支走,才终于有机会与苏长卿说起了悄悄话。 他将这次去长安的事情向苏长卿进行了坦白,唯一忽略掉了画春宫图的事情,只说帮仇昆家里画了一副素描《洛神图》,解决了他家的危机,从而换取了这些粮食。 苏长卿知道他必定有小秘密,却很聪明的没有揭穿。只是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小男人滔滔不绝讲述在长安的种种见闻…… “对了,长卿,我们的浴室改造计划可以进行了。”李忘忧献宝一样从包裹中掏出了那十两黄金。 “这十两黄金可以兑换六十贯铜钱,修建一个浴室和卫生间绰绰有余了。刚才忘记问老村正了,也不知道哪里有可以烧制瓷器的窑口。” 李忘忧兴奋说着自己的计划,却让苏长卿感动莫名,这个小男人真的在为他们在大唐的家努力。 李忘忧不在家的这几天,她天天盼着他回来。 远离了熟悉的社会,远离了自己的亲人,苏长卿终于意识到,在大唐只有李忘忧可以与她相依为命了。 虽然周围都是活生生的大唐人,但苏长卿心中却充满了孤独感,仿佛她与李忘忧两人流落荒岛了一般。 她毕竟不像李忘忧接受了一个人的记忆,这大唐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苏长卿只觉得,有李忘忧在,真好。 李忘忧还在滔滔不绝说着什么,脸颊上却感受到了温暖湿润的触觉……苏长卿忽然凑过来,给了他脸庞一个轻轻的吻…… 某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虽然李忘忧不是纯情小处-男,但也是第一次有女生主动吻他,而且还是女神…… 就在李忘忧几乎要化身为狼的时候,苏长卿已经笑着跑开了。 “嘻嘻,不许多想,这是姐姐对你弄来粮食的奖励。我去给你做饭,今天我们吃面条,卤肉面。” 呔!妖精!安敢做了坏事就跑! 吃俺老李一棒! 李忘忧傻笑不已…… 李家的晚餐让仇昆开了眼界,也给了李忘忧一个惊喜。 唐初,垂足而坐的家具尚不普及。 但席地而坐真心不符合人体工程学,苏长卿对此非常不习惯。 于是李忘忧不在家的这几天,苏长卿居然请村里的木匠帮家里打造了一些家具。 这些家具都很简陋,即没有精美的雕刻也没有复杂的纹饰,甚至连油漆都没有刷,保持着天然的原木色。 一张宽大的长条形餐桌,加上餐桌两旁的高凳,都让李忘忧兴奋不已,也让仇昆感到困惑。 这么高的桌椅板凳,到底应该怎么坐啊?仇昆思考是应该脱了鞋跪坐在凳子上吃饭吗?李家小郎家的家具好生奇特。 李忘忧却是眼睛一亮,二话不说跑到餐桌主位,大马金刀的坐了下去。 “舒服!长卿,这是你请人打造的?” 苏长卿美眸带笑,点点头坐到了李忘忧下首。 “这几天你不在,我就想着做点什么。正好得知村里有木匠,便画了图纸起请人打造了不少家具。你书房里我也让人给你打造了一套书桌,另外就是卧室的床,我也请木匠做了两张。” 要不是因为众人都在,李忘忧都想抱着苏长卿亲一口以示感谢了,当然,他这个“感谢”苏长卿是否认可那就两说了。 “吃饭吃饭!”李忘忧兴奋喊道:“仇兄请坐,不要客气。” 佩兰和李衡很快将面条端了上来,苏长卿的手艺那绝对没得说,尤其那卤肉,现在大唐还有没有这种做法,倒是让头一次吃这卤肉面的仇昆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吞了。 仇家虽无权势,但家境富裕,他长期流连于平康坊,什么好吃的没吃过? 但李忘忧家简简单单一碗面条,倒让仇昆觉得过去二十多年吃的像是猪食一般粗鄙不堪了。 一碗面条稀里哗啦下了肚,仇昆又很不好意思的请佩兰再给他来一碗,这么好吃的面条,让仇昆也顾不上做客的矜持了。 在李忘忧和苏长卿等人诧异的目光下,仇昆这个胖子一个人吃掉了三四碗面条,才算心满意足抚着肚子放下了碗筷。 这盛面的碗可是关中的海碗啊,大小接近后世的汤碗,可胖子居然一口气吃了三四碗。 李忘忧总算明白仇昆这圆的和球一样的体型是怎么来的,这货简直就是大唐的顶级吃货啊,一个人的食量顶的上他们一家四口了。 李忘忧脸都黑了,该不会是仇元良觉得给了自己那么多粮食心痛,专门让仇昆来自己家中,就了把自己给吃穷的? 仇昆很不好意思的看看众人:“小郎,你家中的饭菜实在美味,一时没忍住贪嘴了点。” 李忘忧翻了白眼:“仇兄,小弟如果不知你家境况,怕是以为仇兄是逃难的灾民呢。你要这样,我可要收伙食费了啊。” 仇昆也不恼,径直从怀里掏出一锭金锭放在桌面。 “如此便好,小郎,我的伙食费。” 如此土豪作风,倒把李忘忧搞蒙了,这特么算什么情况?你丫的死胖子,真当老子是开饭店的啊? 算了,不与你这粗人一般见识! 李忘忧不带丝毫烟火气将那锭五两金锭收了起来,嗯,掉在我李家的东西那都属于我李家! (未完待续) 第068章 杀猪饭 第二日一早,李忘忧带领全家开始忙活准备杀猪饭。 老村正领着村中一位黄毛丫头赶着两头肥猪,上门来给李忘忧卖猪了。 那丫头明显营养不良,头发干枯发黄,瘦得可怜。但她赶来两头猪却是肥硕的很,显然被喂养照顾的很好。 “小郎,这是赵家小娘,这两头猪都是她养的,你看要是合适就买她的猪。” 老村正又将李忘忧拉到一旁,小声说道:“赵小娘的爹早年也是府兵,运气不好没有活着回来。就剩她与寡母相依为命,哎,小郎要是方便就照顾一二,买下她这两头猪也算给她家中增加点收入。” 李忘忧闻言,顿觉心酸。 这孤儿寡母,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而且如果赵小娘父亲也是前朝府兵,那至少过世十几年了。 这样算来,赵小娘应该也十几岁了,可他还以为这赵小娘还不到十岁,实在是太瘦小了。明显的营养不良啊,可见这母女二人过的日子有多苦了…… 他也不顾避嫌,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发,声音异常温柔:“小娘,你这猪我都买了,你想要铜钱还是粮食呢?” 赵小娘很拘束的给李忘忧行了个福礼:“回郎君,如果方便的话,一半铜钱一半粮食不知可否。” “行,当然行。”李忘忧连连点头,招呼李衡出来给这两头猪过秤。 两头毛猪都是二百斤上下,赵小娘看着高高的磅秤笑得小脸通红,这两头猪她每天都跑去割猪草细心喂养,为的就是能够卖出一个好价格贴补家用。 她家里就母女两人,都干不了重劳力,虽然村里大家都很照顾他们,牛家兄弟也经常给她们送吃食,但赵小娘却并不想依靠旁人过活。 李忘忧笑道:“四百斤,真够肥的。四十文一斤,一共一万六千文,赵小娘,我给你八贯铜钱,外加两石粮食,你看可好?” 谁知赵小娘却摇了摇头:“郎君,你这算的不对。这是毛猪,不能按县城里屠宰好的猪肉价格算。毛猪价格最多不到二十文,我不能收郎君那么多。” 她的话倒让李忘忧一愣,他确实是故意按照县城里肉档的价格给赵小娘计算的,却没有想到小丫头根本不接受。 “赵小娘,多赚点钱不好吗?”李忘忧问道。 赵小娘的头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我娘一直教我,为人需老实本分,不该收的钱一文也不能拿。何况郎君愿意买我养的猪已经是照顾了,我很感谢郎君了。” 李忘忧对此只能肃然起敬。 虽然贫穷,却能坚持本心,不贪不卑,实属难得,这大唐百姓的素质都如此之高吗? 李忘忧也只能依了赵小娘:“那便按二十文算好了,我给你四贯铜钱,粮食一石五斗。” 赵小娘还想说写什么,她觉得粮食给的太多了,而且毛猪卖不到二十文钱。 不过李忘忧不等她说话,眼睛一瞪:“就按我说办,否则这猪我不买了!” 赵小娘咬咬嘴唇,眼带感激再给李忘忧行了个福礼,答应下来了。 找人帮赵小娘把铜钱和粮食运回家去,杀猪的人来了,却不是别人,正是牛家兄弟。 “牛大郎、二郎,你们还客串屠夫?”李忘忧奇道。 “啥叫客串?这村里屠宰都是我们兄弟干的,哈哈。小郎,听说今天你要请全村的人吃什么杀猪饭?” “是啊,有劳两位兄长帮忙了。”李忘忧指指院子外,那里已经砌好大锅灶台在煮水了。 李忘忧昨天想好要请全村人吃杀猪饭后,早早就开始准备了。 得知李忘忧要杀猪请客,村里热闹的和过年一般。 老村正指挥着村中众人从自家将草席和矮桌搬出来,直接在村里道路上摆上满满一路。准备盛菜的碗筷也是各家各户自己准备好,现在就等牛家兄弟动手杀猪了。 村里那些熊孩子,早早就跑来看热闹了。 肥猪被拖到杀猪台上,嗷嗷惨叫着,却让大人小孩都露出了笑容。这些庄户汉子,一年到头都难得粘荤腥。 四五个壮汉将猪按住,牛武手持短刀,手起刀落,直接给肥猪放血。 立刻有婆姨拿来大盆,接好猪血。这是李忘忧专门吩咐的,一会猪血要拿来做血豆腐。 两头肥猪都没有了声息后,李忘忧指挥众人将猪抬到一旁,用早已烧开的开水褪毛,清洗。 开膛破肚后,李忘忧又开始指挥村里的婆姨们分工,清洗肠子的,收拾猪头猪脚的,好不热闹。 牛勇牛武三下五除二便将两头肥猪收拾的干干净净,猪肉、排骨分割好。 “小郎,这些猪肉怎么做?要不要让村里的婆姨们掌勺?”牛武抹了把汗水问道。 “千万别,今天这顿杀猪饭我亲自来!”李忘忧连忙阻止,这些大唐婆姨恐怕除了白煮肉,啥也不会,那可真是糟蹋这两头肥猪了。 苏长卿原本准备她来掌勺,却被李忘忧赶得远远的:“哈哈,今天这杀猪饭长卿你可不会做,看我的。” “你真的可以?”苏长卿有点不确信。 “嘿嘿,看着,以前在村里过年,家里每年都要做杀猪饭的。”李忘忧挽起袖子,走到了大灶前。 他这番举动倒是吓了众人一跳,无论是李衡还是佩兰,又或者仇昆他们,都没想到李忘忧居然准备亲自掌勺。 “小郎,君子远庖厨啊……”仇昆没想到李忘忧居然要给一群田舍郎亲自做饭,有些被吓到了。 李忘忧斜暼他一眼,啐了一口:“呸,那句明明是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你丫顿顿吃肉,好意思说什么君子远庖厨?有本事一会你别吃!” 仇昆不好意思讪笑着躲一边去了,他打算看看李忘忧能做出什么花样来,是否有昨晚那卤肉面一般美味。 李忘忧开始指挥一群人给他打下手,生火的生活,打杂的打杂,他同时操作几口大灶。 肥肠血旺、红烧肉、东坡肘子、小炒肉、回锅肉、蒜泥白肉、红烧排骨、肝腰合炒…… 李忘忧使出了全身本事,忙得满头是汗。 一道道大唐人前所未见的佳肴被不断端出,摆满了村中席位。 猪肉的香气刺激的村里的大人小孩都口水直流,全都眼巴巴看着在灶台上忙活的李忘忧,只等开席了。 等李忘忧将最后一个菜做好,吩咐婆姨们端上桌,这杀猪饭终于可以开席了! 就在所有人准备大快朵颐时,却从村外传来了马蹄声…… (未完待续) 第069章 杀猪饭二 李忘忧诧异看向骑马进村的几人,却是熟人。 所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骑马进村的正是户县县令杨纂与主簿刘潇,身后还跟着几名衙役。 李忘忧连忙起身迎了上去:“子忧见过明府,见过刘主簿,二位这是有事?” “子忧,今日村中有何喜事?”杨纂不答反问道。 村中道路上,露天摆出去近百米的长席,甚是壮观,他还第一次见到有村庄这样吃酒席的。 李忘忧讪笑道:“嘿嘿,今日小子请众位乡亲吃杀猪饭。明府和刘主簿也一起入席,今日与民同乐。” “杀猪饭?”杨纂一听居然是贱肉,有些不喜,不过还是点点头,与刘潇一同下了马。 老村正见是县衙的县令与主簿联袂到来,连忙前来问安行礼,殷勤的邀请杨纂与刘潇入席。 “子忧,为何会想到做这什么杀猪饭?” “嘿嘿,小子前些时日在长安城内小有收获,加上新近搬回这定周村,请村民们一顿酒席也是应尽之事。” 杨纂点头,也没矫情,与主簿刘潇一起直接脱靴入席,随行的衙役也被老村正招呼着坐到其他席面中去了。 “开席!”老村正一声吆喝,全村五百多人同时迫不及待的伸出了筷子。 虽然桌上这些菜式大家都没见过,也不知道李忘忧的手艺究竟如何,但这都是肉啊! 即便是贱肉,村中也少有人能沾荤腥,也就牛家兄弟几人经常进秦岭打猎,偶尔才能尝到肉味。而且牛家兄弟的收获大多也是要拿去县城换成粮食的,大快朵颐的机会也不多。 不少村中婆姨还在嘀咕,好好的肉莫被李家小郎给糟蹋了,这都什么做法啊?肉不应该大锅煮过以后沾酱吃吗? 但当第一口肉被筷子夹住送入口中后,之前心里的腹诽再也不见,原本还喧嚣无比的席宴上顿时除了咀嚼声没有了别的声音。 肉! 香! 色泽红润、肉香四溢、软烂入味……一口下去,满满都是幸福感。 这些平素难得有机会吃肉的村民,这一刻不少汉子和婆姨甚至都忍不住落泪了。而那些娃子们更是将腮帮子塞得满满地,好几个娃子因为吃得太急而差点噎住。 说话聊天?谁还有那闲工夫,无论大人小孩还是没了牙的老者,此刻两眼中只有肉的存在。 包括老村正在内,全村都是这幅饿死鬼投胎的模样。 杨纂与刘潇对视一眼,默默摇了摇头。 在他们看来,还是因为太穷了,这些庄户人家一年到头难得吃回肉,才会如此不堪。 甚至杨纂还有些自责,这些都是他治下百姓,却生活困顿,说起来也是面上无光。 李二登基为帝后,清洗了大量前隋旧官僚,同时整顿吏治、严惩贪污,算得上吏治清明。 杨纂师承虞世南,将老头子的一身正气学去了七八分。不过杨纂再爱民、亲民,也不是财神爷,更没有能力让大唐子民都富裕起来。 贞观盛世,百姓依旧苦。 伸出筷子,夹起一块东坡肘子,杨纂心中其实有些反胃。 大唐贵族,几乎不吃猪肉这种贱肉,更不用说看起来如此油腻的肥肉了。 不过出于与民同乐的心理,也给李忘忧这少年郎一个面子,杨纂还是强忍着将肉送入了口中。 下一刻,杨纂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一股肉的香气瞬间占领了整个口腔,肥肉不油腻,瘦肉带着点点嚼劲,间夹杂的肥肉一下子化开,带着丝丝甜味。 那肘子,猪皮酥烂,入口即化,带着点点肉皮的胶质口感……肥而不腻、粑而不烂,实乃极品! “这,这真是猪肉?”杨纂还是不相信刚才自己吃的是“贱肉”,即便平素吃过的牛肉羊肉也没有这般滋味啊! 李忘忧嘿嘿一笑,拽一了下词:“然也!” “此为何菜?” “东坡肘子。”李忘忧也没多想,顺口回答道。 杨纂一脸疑惑:“何为东坡肘子?” 李忘忧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苏东坡还得几百年才出娘胎呢。这东坡肘子是川菜里面的特色美食,传闻是苏东坡夫人王弗制作的传统名菜,因苏东坡极其喜爱而得名。 但他总不能那么和杨纂解释啊,眼珠子一转回答道:“这是小子在东边山坡上偶然间想出来的,是以取名东坡肘子。” 杨纂摇头:“不妥不妥,既然是子忧创造此菜,为何不叫忘忧肘?即表明是子忧所创,又能形容此美食之美味,食之令人忘忧,哈哈。” 他的话把李忘忧雷得外焦里嫩,东坡肘子变成忘忧肘?这样真的可以吗? 一旁的刘潇也连连点头:“明府说的不错,忘忧肘可比东坡肘子文雅许多。” 李忘忧无语,得了,忘忧肘就忘忧肘,反正自己现在越来越没皮没脸了,抄袭的多了,也就无所谓了。 倒是一旁的苏长卿听到几人对话,为了忍住不笑出声来,憋的自己一张俏脸通红,身体一颤一颤的抖动。 李忘忧无语看了眼努力憋笑的苏长卿,默默翻了个白眼,哎,丢脸啊! 杨纂把“东坡肘子”从历史上除名之后,也不再废话,筷子开始在席间飞舞,几乎每一样菜品都让他吃得赞不绝口。 刘潇也没比杨纂好哪里去,甚至更加不堪,一筷子猪肉下肚后都没功夫与杨纂搭话,便自顾自的大快朵颐起来。 其实严格来说,李忘忧做菜水平一般,比苏长卿的手艺那是差的太远了。 不过杀猪菜这种农家大锅菜,却未必需要太精细的手艺,苏长卿也并不擅长,更没有用这样大的锅做过菜。 但即便如此,在炒菜尚不普及,猪肉只是贱肉,寻常用白水煮过就吃的大唐,李忘忧的厨艺可以堪称神乎其神了。 仇昆那胖子更是吃得连自己舌头都快吞下去了,也不嫌弃什么田舍郎了,与一桌子庄户们抢肉抢得不亦乐乎。 良久这货终于满意的拍拍肚子,放下了碗筷。 “小郎,你这顿杀猪饭实在是太好吃了,我终于明白什么叫三月不知肉味了。哎,以后让我怎么吃得下长安那些酒楼的饭菜啊。” 他的话才说完,就被杨纂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不学无术!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是你说的这个意思吗?” 仇昆没懂,眨了眨眼睛,一脸不解。 李忘忧笑着解释:“三月不知肉味,是形容专心一意,全神贯注,别的事都不放在心上。” 仇昆这才明白自己理解错了意思,他倒也脸皮厚,只是讪笑一下也不觉得羞愧。 庄户们吃了七分饱才终于放慢了抢食的速度,开始端起自家酿造的米酒互相敬酒。 而李忘忧的席前,更有无数村民端着酒碗,排着队想要来敬他们一碗。 见此情景,李忘忧的脸都黑了…… (未完待续) 第070章 杀猪饭三 这些庄户们与自己有什么仇什么怨啊? 要是把这几百碗米酒都喝下去,估计就不是大醉一场的问题了,而是得酒精中毒了。 即便米酒度数再低也架不住这数量啊,大唐应该开没有开展洗胃急救这项业务? “诸位,先敬杨明府和刘主簿一碗。”李忘忧很无耻的直接祸水东引,甩锅杨纂与刘潇。 他的话让杨纂与刘潇的脸也都黑了,上百名村民排队敬酒,这谁也受不了啊。 好在老村正有眼力,看出三人的尴尬,连忙出面拦住了热情的村民。由他出面代定周村一百多户村民敬了李忘忧与杨纂、刘潇三碗水酒,才算让那些村民消停了下去。 一顿杀猪饭,吃得定周村五百多村民笑逐颜开,大呼过瘾。 牛家兄弟算是村中见多识广的,却依旧被李忘忧这顿杀猪饭给折服。 “大兄,没有想到小郎居然如此厉害,这猪肉居然也能做得如此美味,比之长安城中的酒楼可强上许多啊。” 牛勇点头:“不错,小郎果然非凡人!” 那些村民更是嬉笑颜开:“这杀猪饭应该叫神仙饭,如此多的美食,给个神仙也不换。” 赵小娘与她母亲也在席间,她十分孝顺的给母亲布菜:“娘,你快尝尝,这都是咱们家养的猪呢。” “好好,我儿养的猪果然肥美。”赵小娘的母亲一边吃一边流泪,还不忘大声朝周围的村民说道:“这是我家小娘养的猪。” “哈哈,赵小娘果然能干,以后哪家的汉子娶了你真是有福了!” “老夫有个侄儿,甚是能干。赵家娘子,不如我们结个亲家如何?” “赵家娘子休听他胡说,我家四郎你是知道的,老实本分,一直没有说亲……” 赵小娘已经十三四岁,却因为长得瘦弱,一直没有媒人登门。一顿杀猪饭,连带养猪的赵小娘都被村里人关注起来,不少人跑去找赵家娘子说亲,到成了这顿饭的意外之喜了。 “李家小郎不愧是李公之子,这读书人就是厉害,做得这饭菜也比普通厨子美味的多。” “读书人就是读书人啊!这神仙杀猪饭只有李家小郎这种读书人才做的出来咧。”又一位喜好篡改的,李忘忧的杀猪饭变成神仙杀猪饭了。 更有村妇一把拉过家里的娃子,大声嘱咐:“娃子,以后娘咬牙也送你去学堂读书,读了书才能像李家小郎一样,能做这神仙饭咧。” 她的话让李忘忧听到了,忍不住面皮抽抽,啥时候读书和做饭的手艺能够挂钩了? 孔老二的棺材板恐怕都要摁不住了! 倒是李衡与佩兰一脸狐疑,自家郎君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啥时候变得那么厉害了?居然连这等美味的饭菜都会做,难道李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不过狐疑归狐疑,两人倒也没有多想,更不会想到此李忘忧非彼李忘忧…… 总之,一顿杀猪饭吃得众人皆欢,定周村比年节时还热闹。 此事随着村民之口扩展到周边村镇,引起不小的轰动。 定周村的村民无论是去赶集还是走亲戚,被问及最多的便是这场在大唐堪称空前的杀猪饭。 而庄子里无论是那些关中汉子还是婆姨,只要一说起这顿饭,再寡言少语的人都变得滔滔不绝起来,向人详细介绍杀猪饭吃了些啥。 每个人都会详细描述那些美食,觉得皇帝老子都未必吃过这种佳肴。在引得旁人一阵惊呼后,才会心满意足的离开,脸上满是骄傲之色。 酒足饭饱,李忘忧将杨纂与刘潇请回自己宅院,胖子仇昆腆着脸在一旁作陪。虽然他是商贾之子,不过长安仇家生意做的极大,连杨纂他们都有所知晓,所以倒也没有歧视他这商贾身份。 “明府,请问今日来访所谓何事?” 李忘忧的问话,倒让杨纂和刘潇扭捏起来,好半天不好意思开口。 李忘忧追问半天,才终于搞清楚杨纂和刘潇来意,不由默默翻了个白眼。 原来他在长安城内几天的所作所为早已传开,连身在户县县衙的杨纂与刘潇都已经听闻了。 李忘忧在曲江池诗会所做的几首诗词,都让他们赞叹不已。杨纂更是对他逼着李忘忧去参加诗会得意不已,这次户县出了一个大大的风头。 不过让两人没有想到,李忘忧不禁文采出众,居然连算学也如此精通,那棋盘摆米让人叹为观止。 而那道盗贼的问题,杨纂和刘潇两人琢磨了两天都没想明白到底如何解题,那四个盗贼究竟如何分辨他们谁说的真话,谁说的假话? 被折磨了几天的两人,得知李忘忧已经回村,干脆直接杀来了定周村,打算亲自问问那盗贼究竟是怎么回事。 得知堂堂县令与主簿居然为了那么一点小事跑来定周村,李忘忧也无语了。 不过他没马上回答杨纂的话,反而嘿嘿一笑:“明府,你是否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 “何事?” “小子拿下诗会头名的奖励啊。” 李忘忧不提这事还好,一听他说起此事杨纂就气的吹胡子瞪眼。 “你这疲怠小子还好意思说?师长派人送信于我,你这混账小子当日好生生的饮什么酒?把自己喝得烂醉,最后在……在师长面前胡说八道。” 杨纂差点说出李忘忧在李二面前胡乱吟诗,想到虞世南来信吩咐此事要对李忘忧保密,才连忙改口。 “我当时说啥了?”李忘忧也有些紧张,自己到底有没念那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啊? 杨纂也不理他:“说了什么自己想去!” “那这一百贯的奖励明府你还给不给啊?”李忘忧眼巴巴的看着杨纂问道。 杨纂很有拿靴底抽这小子的冲动,强忍着才没揍他。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让衙役搬进来两个藤箱。 大唐铜钱做工精良,一贯铜钱重五公斤,一百贯就是五百公斤的重量。 百贯铜钱便装了满满两藤箱,倒是让李忘忧喜出望外,这杨纂不错,是个好人! 李忘忧心里给杨纂发着好人卡,一边忙不迭的召唤李衡进来,将铜钱搬去库房。 “小郎,现在可以把那盗贼过河的事情说清楚了?”刘潇笑道。 百贯铜钱杨纂都给了,李忘忧自然不会藏私,一五一十将那题讲给两人听,到让两人呆滞了半天。 琢磨明白其中关键,这才恍然大悟,可笑两人却被那题折磨了许久,实在是难以启齿啊! 杨纂与刘潇都怒视李忘忧,觉得这小子实在是太可恶了! (未完待续) 第071章 索取荒地 李忘忧解释完盗贼的问题,忽然又想起昨日看到那河边荒地的事情。 正好杨纂今日来村里,倒省得他再跑一趟县衙了,连忙问道:“敢问明府,定周村北面河滩旁那处荒地可是属于县里所有?” “不错。” “小子能否将那地买下来?” 杨纂一愣,不明白李忘忧要买那盐碱地做什么。 “你买那荒地做甚?” 李忘忧略一犹豫,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开荒。” “胡闹,那是盐碱地,如何开荒?” “嘿嘿,我自然有办法,不然也不会花冤枉钱买那地。我这不是琢磨着变废为宝,好赚钱还县里的公廨钱吗?” 李忘忧没想到自己话却让杨纂猛地站起身来,手颤抖着指向自己,一脸激动。 “子忧,此事可开不得玩笑。你真能让盐碱地种出粮食来?” 连一旁的刘潇也激动了,原本捋着胡须的手一哆嗦,拔下了几根胡须也不知道疼,反而一把抓住了李忘忧的手臂:“小郎,速速讲来,到底是何意?” “呃,就是我刚才说的意思啊。我准备改良盐碱地,然后开荒种粮。”李忘忧没明白这两人那么激动干嘛? “有何办法可以让盐碱地变废为宝?”杨纂追问道。 李忘忧却不肯说了,他也看出来似乎杨纂与刘潇很紧张这事,难道这大唐盐碱地很多吗? “明府和主簿为何如此紧张?” “子忧,你可知我关中道人口稠密,一直以来地少人多。”杨纂长叹一声,重新坐了下来。 这事李忘忧自然知道,按照规定原本大唐授田应该是每户百亩,但在关中道仅仅只能做到每户授田二十亩。 “关中道人多地少,但仅盐碱地就有几万亩之多,只能白丢那里浪费。如果子忧真懂如何治理盐碱地,那真是万家生佛的大功绩了。本县必定为你上书朝堂,封官加爵。” 杨纂的解释倒让李忘忧恍然大悟,他倒没有想到关中道会有那么多的盐碱地。 不过什么封官加爵就谢敬不敏了,他躲还来不及,哪里会上赶着去当什么官。 “明府,这治理盐碱地我确实懂一点,也可以教授于你。不过上书朝堂就不比了,嘿嘿,减免点债务如何?你看万亩盐碱地,要是能开垦出来就是万亩良田啊。一亩给我一百文咨询费不多?” 李忘忧说的什么咨询费,杨纂和刘潇都没听懂,不过李忘忧的意思两人倒是懂了。 杨纂眼睛又是一瞪:“胡闹!公廨钱岂是本县能私自给你减免的?你的方法如果切实可行,本县自会上报朝堂,为你争取赏赐。” 他的话让李忘忧撇了撇嘴,不出钱就想要走自己的秘诀,是不是太不尊重知识产权了? 李忘忧还没说话,又听到杨纂说道:“不过本县可以做主,将定周村那三百亩荒地划归于你名下。这可是于国于民都有益处的大事,子忧切莫胡来。” 得,杨纂的大帽子扣下来李忘忧也没辙了,何况白得三百亩土地也不算亏本。 他正想点头答应下来,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这事最好还是问问美女上司的意见,自己别又稀里糊涂做个亏本买卖。 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工商管理专业的高材生,可不能浪费了。 李忘忧借口出恭,一溜烟跑出去找苏长卿。 将刚才与杨纂他们的对话和苏长卿说了遍,便眼巴巴的等着苏长卿给出意见。 果然,美女上司听完他的话,马上轻声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让李忘忧猛的一拍大腿。 自己差点又做亏本生意了! 苏长卿让他问县里要耕牛。 大唐耕牛那是相当金贵的,壮年耕牛价格高居不下,大约要二十贯左右。为了保护耕牛,大唐是不允许杀牛的,连牛意外死亡都必须报于官府。 偌大的定周村只有不到十头耕牛,一头耕牛一天不过可以耕种二三亩土地,耕种两天需要休息一天以恢复体力。 定周村二千多亩土地就全靠人力耕种,这也是定周村贫瘠的原因之一。 苏长卿觉得治理盐碱地的办法可以交给朝堂,但仅仅将定周村这三百亩荒地给他们可不够,至少还得加上十头耕牛,不然即便李忘忧能够将这土地治理出来,也找不到足够的人手来耕种。 对于苏长卿的话,李忘忧深以为然。 返回堂屋后,李忘忧嘿嘿一笑,向杨纂将自己的条件提了出来,另外还在苏长卿的条件上加了两匹马,他受够了出门需要步行的日子。 虽然现在自己也有钱买,但是能省点是点,还欠着巨额债务呢。 “明府,你看我家中就四口人,一个壮劳力都没有。小子即便将那片盐碱地治理好了,也没人耕种不是?更何况没有耕牛,也无法治理盐碱地啊。”李忘忧说出的理由让杨纂也无话说。 确实李家现在的情况他与刘潇都很清楚,但十头耕牛两匹马,这个条件让杨纂略微迟疑:“子忧,你确定你的方法能行?” “至少定周村这片地真的可行,其他地方的盐碱地小子不敢完全保证。明府你知道的,每块土地也不是都一样的。” 李忘忧没有把话说死,盐碱地分碱性与酸性土壤两种,他的方法适合治理碱性土壤的盐碱地。至于酸性土壤,到也不是不行,但效果如何他可不保证。 杨纂与刘潇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点,默默点了点头,杨纂直接拍板答应了李忘忧的要求。 “如此老夫便答应你的要求,但如若种不出东西,耕牛马匹,县衙可得收回,子忧你可同意?” 这条件李忘忧自然同意,真要是改良盐碱地失败,他也不好意思要耕牛啊。 双方谈妥条件,县衙派胥吏来记录李忘忧如何改良土地,李忘忧必须保证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方法传授给这些胥吏。 待那片荒地种植出作物,杨纂自会向朝堂禀报此事,为李忘忧请功。 这点李忘忧压根不在意,他又不志在当官。 宾主尽欢后,李忘忧恭敬送杨纂与刘潇出门,杨纂忽然想起什么,向李忘忧询问道:“子忧,我听说你购买了很多粮食回来,却是为何?” (未完待续) 第072章 灭蝗唯有修德 杨纂的询问倒让李忘忧略微迟疑了片刻,最后决定还是向杨纂预警一下蝗灾的事情。 如果官府能够出面灭蝗,其实蝗灾并不可怕。能早一天消灭蝗灾,就能少饿死几个大唐的百姓。 “明府,今日你从县衙来定周村,路上可有见到什么不寻常之处吗?” “不寻常之处?子忧你指什么?”杨纂不明白李忘忧的问话是何意。 “田地里,明府没觉得今年地里的蝗虫幼虫非常的多吗?” 李忘忧的话让杨纂与刘潇的面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子忧,难道你担心今年会有蝗灾?那些粮食是你储备的?” 李忘忧默默摇摇头:“明府,小子不是担心,而是肯定今年关中必有蝗灾,并且规模不小。这些粮食是小子为定周村村民准备的,哎,未必足够。” “子忧,慎言,蝗灾的话不可胡说。”刘潇一听,连忙在旁阻止李忘忧。 “刘主簿,小子并非胡说。只要看看地里那些漫天飞舞的蝗虫幼虫,便可知了。现在不少农夫已经在田间地头焚香叩拜那什么狗屁蝗神了!难道明府与刘主簿不知吗?” 李忘忧越说声音越大:“明府,再不采取措施,恐怕今年将颗粒无收,届时……” 他说不下去了,已经不敢想象三月关中蝗灾那可怕的景象,田地里那些刚刚种植下去的作物恐怕会被吃个精光。 关中又是一年只种植一季的产粮区域,春耕下去的粮食全部被蝗虫吃掉,那简直就是灭顶之灾啊。 虽然《资治通鉴》里有记载:“元年,关中饥,米斗直绢一匹;二年,天下蝗;三年,大水。上勤而抚之,民虽东西就食,未尝嗟怨。是岁,天下大稔,流散者咸归乡里,米斗不过三四钱。”,但李忘忧并不太相信史书中的记载。 现在是贞观二年,粮价是三百六十文一斗,而经过蝗灾、大水这些自然灾害后,贞观三年秋天居然粮价就跌到一斗米三四文钱,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难道那大米是李二从天上借来的吗? 但不管如何,三月蝗灾却是实实在在的威胁,李忘忧他能救定周村,却救不了天下人。 他救不了,但官府可以救! 所以他才会冒着“妖言惑众”的风险,直接向杨纂说出了蝗灾的事情。 杨纂认真盯着李忘忧看了数秒,才长叹口气:“子忧所言,我又如何不明白。这蝗虫幼虫刚起,本县就已经向朝堂上书了,可是……” 他摇摇头:“可是灭蝗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李忘忧不明白了,他追问道:“既然明府知道,却又有何难?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如果是没有灭蝗之法,小子倒是有数计可用。” 杨纂再次摇头:“灭蝗不难,《诗经》有云‘秉彼蟊贼,付畀炎火。’,可见在夜间用火便可吸引蝗虫主动扑火,如那飞蛾一般。但是这不是方法的问题,而是不能去做。” “为何不能?”李忘忧被搞迷糊了,既然古人都知道如何灭蝗,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蝗虫泛滥? 杨纂与刘潇都莫不做声了,这让李忘忧更加着急,再三追问下,杨纂才开口解释了两句。 “一则百姓愚昧,认为蝗灾是蝗神释放出来的,用来惩罚世人,故而不愿扑杀蝗虫,怕冒犯上天;二则朝堂诸公与大儒们对此也多有争执,所以这灭蝗还得从长计议,哎……” 刘潇也在一旁解释道:“子忧,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大唐多信佛教,所谓‘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何况这蝗虫。灭蝗,争议颇多啊。” 李忘忧被两位县衙大佬的话给弄懵了,他第一次听说因为蝗虫也是生命就不应该去伤害这种说法。难道蝗虫吃掉粮食后,大唐百姓易子而食的时候,人命就不是生命了? 圣母婊! 特么的居然大唐也有圣母婊! “那朝堂上那些相国们就看着蝗虫泛滥?难道就靠农夫在田间祈祷度过蝗灾?就没有什么措施出来吗?” 刘潇长叹口气:“灭蝗有违天道,唯有修德。” 李忘忧立刻明白了,此刻他只有一句我去年买了个表能表达他的想法了。 修德,意思便是大家加强品德建设、苦练道德内功,等所有人都功德圆满了,蝗灾自然消退…… 这特么的是哪个二逼脑残想出来的? 灭蝗,靠想的吗? 还灭蝗违天道,说出这话的那些官员和大儒怎么自己不上天呢? 他们要上天李忘忧可以捐献柴火若干!保证将他们烧的干干净净化,为一缕青烟送上天! 李忘忧很想让李二赶紧去吃蝗虫,然后大唐上下开始灭蝗行动。 不过这显然不现实,自己一介白身,哪里去见什么皇帝,这李二是他李忘忧想见就能见的? 再说见到又如何?难道送一串油炸蝗虫告诉李二这东西很好吃,陛下尝一尝? 自己会不会被李二拖出砍脑袋啊? 李忘忧胡乱想着,却不知道自己早已见过李二,还不止一次,不过这货犹然不知,反而怼了李二几次。 等李二吞蝗,那时候蝗灾已经蔓延开来了,灭蝗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并没有能从蝗虫口中夺下多少粮食。 想明白这些,李忘忧也无话可说了,拱拱手将杨纂与刘潇二人送出了门。 这蝗灾,还是自救,指望官府是没可能了。 仇昆在旁一直没有说话,等杨纂他们走后,胖子一脸紧张拉住了李忘忧:“小郎,真的会有蝗灾?” 李忘忧诧异看向胖子,这才反应过来仇昆家里是经营粮食的,如果蝗灾真的出现,那对他们家的生意影响是最大的。 “蝗灾是一定的,回去通知你爹,尽量多储备一些粮食。不过仇兄,我就有一个要求,蝗灾一起粮食价格肯定疯涨。我不求你家开仓放粮,但至少别囤积粮食谋取暴利,可否?”李忘忧点点头回答道。 仇昆一张胖脸涨得通红:“小郎这是什么话,我仇家虽然经商,但从来没做过黑心生意。” 见胖子反应如此强烈,李忘忧知道自己错怪他了,连忙表示道歉。 得知蝗灾将起,胖子哪里还在李忘忧家待得下去,连忙匆匆告辞,准备立刻返回长安去与自己父亲商量此事。 李忘忧也不留他,拱拱手将胖子仇昆送出了门。 第二日,县衙来人了。 李忘忧与老村正领着几名胥吏去河滩荒地丈量了尺寸,县里建立文册,这块三百亩的荒地就正式归李忘忧所有。 “小郎,你真会治理这盐碱地?”老村正一脸不信,他还从未听说盐碱地还能播种庄稼的。 “确实能改良土地,还请老村正帮忙,我需要从村里请一些人来做事。” 李忘忧的话倒让老村正有些为难:“小郎,不是老夫不帮忙,只是此时是春耕时节,农忙耽误不得啊。这村中劳力原本就不足,你要找人帮忙实在有些为难。” 老村正的话并没有让李忘忧担心,他早就想好了。 “嘿嘿,老村正,县里给了我十头耕牛,我用这十头耕牛与村里交换劳力可否?” “什么?小郎莫开玩笑,县里给你十头耕牛?” “不错!” 李忘忧的话让老村正一屁-股坐到了田埂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未完待续) 第073章 打造水车 人力耕种,两个壮劳力一天不过耕种半亩地,人已经快要累死了。 而用耕牛,一人一牛,一天耕种两三亩田地一点问题没有,算下来,一头耕牛可以抵得上八九个壮劳力。 李忘忧要真能提供十头耕牛给村里使用,那老村正给他找几十名汉子出来做事一点问题没有。 定周村一百二十七户人家,五百六十三口人,其中壮劳力大约有二百多人。但因为缺少耕牛,每年农忙都得全村老少一起下地干活。 不仅速度慢,人力拖动犁地,耕地的质量也没有办法与耕牛相提并论。 如果李忘忧真能提供十头耕牛帮助村里春耕播种,那可真是帮了村里的大忙了。不仅能抽出人手帮李忘忧干活,一年中最重要的春耕也能让大家喘口气了。 大唐作为农业社会,春耕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 包括天家在内,都会在二月或三月的一个吉利的亥日举行皇室亲耕礼。 那一天,李二会着礼服,去祭坛祭天,祭享先农,之后去皇家田庄中下田耕种。 李二亲自下田扶犁耕地,三省六部各位大佬牵牛扶犁,甚至长孙皇后也会带着一群宫中嫔妃跟在后方播种青苗。 在礼部、太常寺、金吾卫的堂官导引护驾下,在一片鼓乐赞歌声中,往返三个来回,便完成了“三推三返”的亲耕礼。 虽说李二亲耕只是礼仪,却也说明了农业社会中春耕的重要程度。 眼下春耕在即,李忘忧能弄来十头耕牛,也不意外能把老村正吓成这样了。 “小郎,这事可不能开玩笑,牛,牛什么时候送来?”老村正一咕噜爬起来,一把抓住李忘忧的手臂迫切问道。 “明天县衙就将耕牛送来。不过老村正,这耕牛我要想留下来,前提条件必须得先治理好这一片盐碱地。所以麻烦老村正费心,务必帮小子找人来帮忙做事。否则这盐碱地改良不成,耕牛县里还要收回去的,我可就没牛借给村里了。” 老村正一听他的话,眼睛立刻瞪了起来:“小郎你只管开口,需要多少人我老头子去给你招呼,谁敢不来好好做活路,老夫我抽死他!” 老头的帐算的很明白,虽然十头耕牛是属于县衙给李忘忧的。但李忘忧既然愿意借出耕牛,那就是属于村里的牛。定周村一百多户农家要能拥有二十头耕牛,能羡慕死周边村庄。 如此宝贵的耕牛,既然进了定周村,万万没有再让人牵走的道理。 “小郎,你的法子真的可行不?这盐碱地种粮食,老夫活了一辈子也没有听说过啊。”老村正现在只担心李忘忧那治理盐碱地的办法是否可行。 “老村正,放心,我的方法绝对没有问题。” “能给老夫先说说不?”老村正还是打算先听听。 “首先就是深耕,之后洗地泡田,再添加客土,最后添加肥料增加土地肥力。”李忘忧也没隐瞒,将方法简单告知了老村正。 老村正有些不解:“其他我都明白,洗地是啥意思?” “就是将地打围起来,用大量的水冲洗,浸泡,反复几次去掉土里的盐碱成分。” 老村正一听这话就摇头,指着眼前几百亩的盐碱地说道:“那怎么可能咧,小郎你看看这么大一片地,洗地浸泡需要多少水?” 他的话倒让李忘忧一愣,指着一旁的甘河:“这不是甘河吗?要多少水有多少啊。” “甘河河堤就有几米高,用翻车上水可不轻松。村里还有两千多亩地需要浇灌泡水,你这地要反复洗地几遍,需要的人力太多咧。”老村正一个劲摇头。 “筒车?”李忘忧看了看河堤上几架村里的翻车,恍然大悟,不由笑了:“老村正,我有办法不用人力就能提水。” “啥?不用人力?难道你想用牛?那可不行,牛更不能动。”老村正没明白李忘忧的意思。 李忘忧对此笑而不答。 华夏水车发展有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东汉发明的翻车,又叫龙骨水车。主要靠人力踩动提水灌溉。 第二阶段是唐宋时发明的筒车,《农书》描绘的高转筒车,属于提水机械。以人力或畜力为动力,外形如龙骨车。 第三阶段则是元明发明的水车,也就是后世见到的水车模样。 筒车最早的记载见于唐代, 宋以后逐渐推广。但现在仅仅是初唐,筒车还没出现,更不用说水车了。提水灌溉都靠人力翻车,效率可想而知。 后世那种水车李忘忧还真会制作,小时候村里还没有普及用抽水机的时候便有许多,他很清楚水车的构造。 “老村正,村里有擅长做木匠活的人吗?” “有啊,你家前几天不是才请刘老汉帮着打造了不少新奇的家伙事吗?怎么又要打家具了吗?” 老村正一说,李忘忧才想起来,苏长卿就是请村里的木匠打造的家具。虽然简朴,但李忘忧看得出来那木匠手艺相当不错。 “嘿嘿,我得请刘木匠帮我打造几架水车,就可以自动提水了。老村正你等着看,保证好用。哈哈,以后村里提水灌溉的事情交给我了。” 李忘忧说完也不等老村正反应过来便向村庄跑去,留下呆若木鸡的老村正在风中凌乱。 “这娃子是失心疯了?不用人力自动提水?那不是神仙了吗?”老村正长叹口气,越来越觉得李忘忧说得不像话。 他还没感叹完,又见李忘忧一阵风跑了回来:“嘿嘿,忘了问你刘木匠家住哪里了?” 老村正摇摇头:“走,我带你去。可是小郎,你莫闹了,这河水怎么会不用人力就能自动提上来?” “哈哈,一会你便知道了。” 两人返回村中径直去往刘木匠家。 这刘木匠今年五十有余,干了一辈子木匠活,家中三个儿子也都跟他一起做木匠,算是家传的手艺。 刘木匠不是官府造册的官府工匠,而是私工匠。 大唐官府工匠地位低下,史籍中甚至称为“官奴”,而且其职业是终身制,与商人地位差不多,都属于地位卑贱之流。 但刘木匠这种私工匠,平时也需要耕种,地位与农夫一般,不入贱籍。因为有手艺谋生,在村中也受人尊敬,日子也比一般庄户人家过的好一些。 “刘老汉,快快出来,有事找你。”走到刘木匠家门口,老村正就扯起嗓子喊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074章 打造水车二 农家小院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个胡须花白的布衣老者走了出来。 “村正,你叫魂呢?啥事?”显然两人关系很好,刘木匠看着老村正笑骂道。 “是李家小郎要找你,他要打造什么能不用人力提水的东西。”老村正依旧不相信李忘忧所言。 刘木匠自然认识李忘忧。 一场空前的杀猪饭后,定周村中除了那些还在襁褓中的奶娃,其他人可以不认识老村正,但绝对不会不认识李忘忧。 一见是李忘忧要打造东西,刘木匠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李家小郎,你要打造什么物件?” 李忘忧还是很礼貌拱手揖礼:“刘木匠,我要打造几部水车,不知道你会不会做?” “水车是何物?马车牛车老朽倒是能打造,可水车从未听说过啊。”刘木匠一脸不解。 李忘忧问刘木匠要过纸笔,开始在上面画起水车的结构图。 水车外形酷似古式车轮,李忘忧目测甘河河堤高度大约在三米左右,他便设计了一款直径六米的小水车。 水车直径越大,重量越重。为了轻便,水车上的水斗便选用毛竹竹筒替代。 李忘忧将图纸画好,交给刘木匠:“这水车你看看能打造吗?不需要精巧细致,只需要结实耐用便可。” 刘木匠拿着图纸仔细端详了半天,不解的问道:“小郎,你要打造如此大的一个木轮子是做什么用?” “提水灌溉啊。” “如何使用?” 李忘忧笑着向他与老村正解释道:“水车造好后安装在甘河边上,届时利用水流的力量推动水车转动。当水车转过一定角度,原本浸在水里竹筒就会被举升出水面。因为竹筒是斜绑在水车上的,这时候竹筒中便储存有河水。待水车转到高处,竹筒的开口便朝向下方了,水自然便从高处流下。只需在下方用水槽接水,便能将源源不绝的河水提取上来了。” 他的一番解释,让刘木匠与老村正都惊呆了,好半天老村正才一脸激动看向李忘忧:“小郎,这,这可是了不得的东西啊!不需人力便可源源不绝的取水,真乃神物!” 刘木匠更是一脸激动,死死抓住那图纸:“小郎,你要的水车我都给你打造,只求你能允许我刘家今后能够打造这水车。” 李忘忧哈哈一笑:“自然可以,那就拜托刘木匠了。” 水车这种东西,只要打造出来了,明眼人看一眼便知道是怎么回事,根本没有保密的价值。既然刘木匠愿意帮他打造水车换取图纸,李忘忧自然乐意。 “对了,刘木匠,这水车的轴承最好使用钢铁打造,不知道你有办法没?” “有,有!我今日就去县里铁匠铺按图纸打造,不知道小郎需要打造几部水车?” “五部水车足以,不知刘木匠几日可打造好?” “十日!老朽十天足够打造出这五部水车,不过这安装却需要不少人力啊。”刘木匠估算了一下水车的重量,这可不是他这老胳膊老腿能搬动的。 老村正呵呵一笑:“刘老头你只管打造水车,十日后我召集全村壮劳力来帮忙安装,无须担心。” “那便没有问题了。” 李忘忧又和刘木匠交代了一些打造水车的细节问题,确认刘木匠全都了解后才告辞离去。 不过刚走出两步,李忘忧又倒退了回来:“刘木匠,听说你儿子也都是木匠,我能不能请一位去帮我做点东西?” 刘木匠笑道:“小郎请他们做东西那是看得起他们,我留大郎帮我做水车,二郎三郎你都可以带走。” “太谢谢刘木匠了,那请刘二郎、三郎明日来我府中,我再告诉他们需要做些什么。” 李忘忧是想起之前答应苏长卿的浴室改造计划,现在手里有钱了,也别委屈自己,还是尽快将浴室改造好才是正经事。 这大唐其他地方李忘忧都能忍受,就是卫生条件实在太差了,别说苏长卿有意见,就是他都不习惯。 手里有粮,心头不慌,李忘忧打算将之前那份大唐现代化卫浴计划再扩充一下。 “老村正,能帮我先找些人吗?我想把宅子稍微改建一下,村里有泥瓦工匠吗?” “有咧,村里有几位平时帮人盖房子的,你爹当年就是请他们翻修的宅子。咋咧,小郎又想重新盖房?” 李忘忧笑着摇摇头:“不盖房,就是简单改造一下。另外老村正,附近哪里有窑口?我还想烧一批瓷器。” 老村正是越来越搞不懂李忘忧想干嘛了,不过在他看来,李忘忧那是有经天纬地之才,只看那水车就知道了,这哪里是凡人能想出来的? 老头觉得李忘忧不是天下文曲星下凡,也差的不远了。 所以即便搞不明白,他还是耐心告诉他去哪里烧制瓷器,户县就有烧制瓷器的窑口,虽然不算精品,不过手艺还是过的去了。 李忘忧谢过老村正,心情大好哼着歌回家去了。 “什么事那么高兴?”苏长卿见李忘忧满脸笑容,也笑着问道。 “嘿嘿,我请了人明天开始改造房子,现代化卫浴即将闪亮登场!”李忘忧向苏长卿显摆道。 “真的?”这话让苏长卿又惊又喜。 李忘忧一拍胸脯:“这事交给我了,不出一周,你就可以享受现代化的卫浴设施了。走,去帮我丈量尺寸,一会我就去县里定制瓷砖。” 小丫头佩兰不知道自己郎君和长卿姐姐要做什么,却见两人神神秘秘的拿着丈量工具跑去西厢房与后院捣鼓了半天,又在纸上写写算算。 这让她好不奇怪,却又不好询问,只能把一肚子的狐疑藏在肚子中。 自从郎君大病一场后,佩兰觉得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不过佩兰只觉得自己郎君越来越聪明,对她也更好了,小丫头才不会去多想其他的,只希望日子永远这样过下去,那就是最幸福的了。 等李忘忧与苏长卿两人嘀嘀咕咕商量完事情,李忘忧便骑马出门去县城了。 这马匹是上午县里胥吏来丈量土地的时候给李忘忧送来的,到是引起村中不小的轰动,更是让老管家李衡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在大唐人看来,拥有马匹就跟后世买车一个道理,值得庆贺。 定周村到户县县城不过二十里,骑马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李忘忧稍微打听了一下,便找到了县郊的一处烧制瓷器的窑口。 (未完待续) 第075章 定制瓷器 “这位客官,需要买点什么?” 李忘忧刚刚下马,便有窑口的掌柜热情迎接出来。能骑马来的客户,那都是大客户啊,值得掌柜亲自接待了。 “掌柜,你们窑口能订做瓷器吗?” “当然可以,客官需要订做什么瓷器?我们窑口虽然不算大,但几位老师傅的手艺都很不错。无论是瓷碗瓷瓶瓷盆,各种造型只要客官有需要我们都能订做。” 李忘忧嘿嘿一笑,从怀里取出他画好的图纸递了过去:“我需要制作一批瓷砖,你看看能做吗?” 现代化的卫生间,怎么能没有瓷砖? 不仅看着漂亮,还能够防水,在李忘忧想来这是必不可少的。 掌柜看着那图纸上画的样式,一脸的蛋疼:“客官,这叫瓷砖的东西有何用处?老朽制作瓷器那么多年,还从未见过此物。” “嘿嘿,我自有用,能做吗?” “能做自然是能做,这东西太简单了,就是一块瓷板,没什么难度。客官,你确定需要烧制这种东西?”掌柜还是不相信怎么有人会想烧制这样的玩意。 李忘忧点头:“没错,我需要的数量都写在上面了,你看多少时间能帮我烧制出来?” 掌柜沉吟一下:“这东西甚是简单,三天时日足以。不过客官你需要先付定钱,毕竟这东西烧制出来你如果不要,那可不太方便处理。” “行,没有问题,另外我还需要烧制一批陶管,掌柜的你看看能烧制不?” 李忘忧又拿出一张图纸,上面是他准备用于排污管的陶管尺寸与样式。 “没有问题,这种陶管烧制也很简单。”掌柜扫了一眼图纸,只是普通的陶管。不少讲究的大户人家也会定制,用于排水管道铺设。 就在掌柜的以为李忘忧准备烧制的都是这些简单玩意时,李忘忧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图纸。 “咦?这是何物?”掌柜看向李忘忧,一脸不解。 “出恭用的马桶,也用陶瓷烧制,不知能否烧制出来?” 别以为李忘忧说错了,大唐时马桶确实已经是这个名字了。 原本大唐之前便溺器是叫虎子,但唐高祖李渊的爷爷名字叫李虎,为了避讳虎字,便改成了马子,又慢慢变成了马桶。 当然李忘忧画的马桶图纸没有后世那么复杂,其实就是一个坐式的直冲马桶,什么回水弯、流水孔统统不要,否则以唐代的烧陶技术未必能烧制的出来。 他的解释倒让掌柜的又是一愣,目光怪异的看向李忘忧,觉得今天这客人怎么定制的都是奇奇怪怪的物件。 不过他不会与钱过不去,点头回答道:“能烧制……” 画没说完,李忘忧又将手伸入了怀里……掌柜已经快疯了,要烧制什么东西不能一次拿出来吗? 终于把要烧制的东西交代完,掌柜也不着急了,斜暼着李忘忧,想看看他还能从怀里掏出什么图纸来不。 李忘忧被掌柜盯得发毛,略显尴尬一笑:“嘿嘿,没了,就烧制这些东西。” “客官,一共五贯铜钱,定钱两贯。”确认李忘忧不再往外拿图纸了,掌柜才计算了一下总价。 “可以,不过你得帮我送货到定周村,可否?” 掌柜见距离不远,便答应了下来。 李忘忧从褡裢中取出铜钱交于掌柜,双方约定三日后收货,订购陶瓷物件的事情就算谈妥了。 “对了,掌柜,你们窑口应该有很多废弃破损的陶片?是否方便给我一些?” 掌柜默默翻了个白眼,这客人怎么尽提奇怪的要求?不过那些破损的陶器碎片多的是,都堆在窑口一处空地上。 这些就是无法处理的垃圾而已,掌柜自然不会吝啬,将李忘忧带去堆积废料的地方,让他随便取用。 谢过掌柜后,李忘忧找来了一辆牛车,运送了满满一牛车的破陶片,付了车费后请车夫帮自己送到定周村李家。 忙完这些,李忘忧又跑去县里其他地方订购不少东西,确认一切准备就绪他才骑着马返回了定周村。 回到家中,牛车已经将那一车破陶片给送到了。 李衡一脸无奈看着他:“郎君,你怎么让人拉了这么多破陶片回来?” 苏长卿也很好奇:“忘忧,你弄破陶片回来干嘛?” “嘿嘿,保密!过两天你们就知道了。”李忘忧故作神秘,笑而不答。 而李忘忧接下来的举动连苏长卿都看不懂了,他居然吩咐李衡将那些破陶片全部搬去了村里的大石碾那,敲击成碎片后用石碾全部研磨成粉末。 甚至为了研磨陶片,他让李衡将马也牵了过去,用马匹来拖动石碾研磨。 这可把李衡给心疼坏了,不是心疼石碾子,是心疼马。 “郎君,你研磨这玩意干嘛?难道这东西还能当饭吃不成?” 李忘忧也不回答,只是笑着说自己有大用,让他快去。 村里人都被李家小郎这番举动给惊呆了,用石碾字磨面粉的见过,磨陶片的还是第一次见。不少村里的汉子婆姨以及半大小子都跑去石碾子那里看热闹。 “当家的,李家小郎碾这破玩意干嘛?”有婆姨小声问着自己汉子。 “我哪里知道?许是用来喂鸡?” 农村养鸡,有时候会喂一些沙子帮助鸡消化。鸡因为没有牙齿,所以会吃进一些沙子或者小石头,起到牙齿的作用,帮助鸡消化食物。 “那沙子不是都现成的?干嘛还要研磨?而且你看李管家研磨的那么细,基本和面粉差不多了,这能拿来喂鸡?” “问那么多干嘛?李家小郎那是文曲星下凡,懂的比我们这些庄户汉子多,看着就行了。” 更有庄户汉子用蒲扇大的巴掌,一巴掌扇在自己娃子的脑袋上:“三郎,以后老子送你去读书,你也学会李家小郎这些本事!” 不少庄户还主动上前帮忙,赶马扫灰,将那些破陶片全部碾成了粉末。 将几袋陶片粉末搬回家中,李忘忧检查过后只是让李衡将东西收拾起来,过两天有用。 隔日,县衙派人将耕牛全部赶了来,刚刚进村,就引发了一场轰动。全村男女老少,得到消息后全部拥了出来,来看这宝贵的耕牛。 (未完待续) 第076章 忘了什么 李忘忧的家门口,被人群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真是耕牛,啧啧,十头耕牛啊!” “看这耕牛油亮的皮毛,看这肌肉,还有牙齿,都是5、6岁的好牛啊,比村里那些老牛强太多了。” “用这牛,我一天至少能耕三亩地!” “李家小郎不愧是李公的儿子,之前谁乱嚼舌头说李家破败了?看看这李家小郎能让县衙送十头耕牛的本事,这样的家会破败?” “没错,之前县城里的人都在乱传,说李家小郎被李氏宗族给宗族除名了,这辈子完蛋了。以后老子再听到这种话非抽他几个大耳刮子不可。” “听老村正说李家小郎要借牛给村里耕种?” “不错,老村正亲口说的,不会有错。” 李衡更是像年轻了至少十岁,一脸神气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就准备将牛牵进牛棚。 好在李家老宅虽然房间不多,但前院后院都颇为宽敞,甚至当初李周修葺的时候还专门在后院搭建了牛棚,诺大的牛棚养个二十几头牛都毫无压力。 李忘忧却有些担心看着这些耕牛:“咱们家人也太少了,谁来照顾那么多牛?长卿,当初我是不是不该将家里的仆役奴婢全部放免啊?” 苏长卿白他一眼,懒得搭话。 倒是一旁的佩兰兴奋的接话:“郎君,还有我啊,我每天去给耕牛割草,放牛。” 李忘忧被佩兰的话给逗笑了,怜爱的伸手揪了下佩兰的小脸蛋:“那可不行,那我家佩兰不是成放牛丫头了?倒时候被太阳给晒成黑丫头了怎么办?” 别看佩兰才十二三岁,其实这个年龄在大唐很多都已经嫁做人妇了。李忘忧用后世的眼光看来,就是个小丫头片子,所以毫无顾忌。 但他的动作和话语却让佩兰的小脸蛋腾的一下变得通红,捂着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苏长卿在一旁倒是看了个清楚,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李忘忧,鼻孔中发出一声轻哼,拉这佩兰便走。 李忘忧莫名其妙,自己招她还是惹她了?瞪自己干嘛? 懒得琢磨女人的海底心,李忘忧出门去找老村正。既然耕牛到了,他的盐碱地改造可以开始进行了。 很快,在老村正的安排下,二十位农活娴熟的庄户们就牵着那十头耕牛在盐碱地上开始了翻地。 这翻地相当于开荒,需要进行深耕。要求土壤细碎,目的是能让碱份充分暴露在空气中,便于后期洗地处理。 虽然有耕牛,但要将这三百亩盐碱地全部深耕一遍,也至少需要十天时间。不过李忘忧也不着急,这时间正好等待刘木匠制作水车。 十天后耕牛就可以去帮助村里进行耕种,这个交换让老村正笑得后牙槽都露出来了。 交代完盐碱地的事情,李忘忧又向自己家赶了回去,刘木匠的两个儿子,还有村里几位泥瓦匠还在等他呢。 “见过小郎君,不知小郎君需要我们兄弟二人打造什么?”刘木匠的两个儿子已经带着木匠工具在等他了。 李衡并不清楚自家郎君想要做什么,与佩兰都是一脸好奇。在他们两人想来,可能与之前苏长卿那样,找刘木匠的儿子来家里打造一些新奇的家具。 那些新奇家具最初李衡与佩兰都觉得怪模怪样的,不过使用过后两人都喜欢上了这些家具,见李忘忧又将刘木匠的儿子找来,都是一脸期待。 不过李忘忧却没有让刘木匠的儿子打造什么家具,而是指着自家宅子后方不远处的小山说道:“麻烦二郎、三郎帮我打造一条送水通道,就用山上的毛竹,打通后将山上的泉水接应到家中。” 说完他拿出了一张早已画好的图纸,那上面详细标注了如何搭建这条输水管道。 刘二郎、三郎都是一脸诧异,原本以为是要打造家具,却没想到是要建输水管道。 在仔细端详过李忘忧画的图纸后,两人却又一脸钦佩之色。 “小郎君,你这想法真有意思。这样再不用人去水井打水了,这山上的泉水就能源源不绝流进你家的厨房和这个,这个什么卫生间之中了。敢问小郎君,卫生间是何物?” 李忘忧哈哈一笑:“就是浴房与厕所。” 两人闻言都是一愣:“小郎君,你要将厕所修在西厢房之中?那……那怎么可以?” 不仅刘木匠两个儿子诧异,就是李衡与佩兰闻言也都懵了。将厕所修在厢房中?郎君他疯了吗? 不怪他们诧异,大唐的厕所可不是后世那种有完整下水管道的卫生间,而是旱厕。 即便后世的农村,也不会有人把旱厕挖在自家的房子里。不用说卫生问题,就那味道,啧啧,想想都够酸爽。 李忘忧也不解释,只是笑笑:“我自有道理,刘家兄弟,这输水管道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最多两天就可以搭建好,并不复杂。”虽然搞不懂李忘忧到底怎么想的,刘家兄弟还是点头应承了下来。 交代完输水管道的事情,李忘忧又将那几位泥瓦匠人请到了后院,请他们在后院挖一个圆形深坑,并且需要从西厢房挖掘一条沟渠直通这个深坑。 他让做的事情没人看得懂,这些泥瓦匠人虽然满头雾水,不过还是按照李忘忧的图纸开始施工。 将图纸交给他们后李忘忧就不管了,只等两天后自己订购的那些材料送来。 两日后,定周村来了数辆牛车,都是给李忘忧家送东西的。这些牛车上拉的奇奇怪怪的东西又让村民们议论纷纷,都在猜测李家小郎又在做什么。 李忘忧检查过送来的东西,尤其那些烧制的瓷砖与马桶,别说,大唐匠人的手艺真心不错,一点不比后世卖的那些家装器材差。 他拿起一片有这漂亮花纹的瓷砖,用手指弹了一下,瓷砖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长卿,你看着瓷砖如何?嘿嘿,贴在卫生间里面肯定漂亮。” 苏长卿却半天没有说话,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不确定的问道:“忘忧,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嗯?忘了什么?” “大唐没有水泥啊,这些瓷砖要怎么贴到墙壁上去?” (未完待续) 第077章 人工火山灰水泥 苏长卿也是刚刚才想到这个问题,大唐没有水泥,那瓷砖就根本无法贴到墙壁上面。 不过李忘忧却没有如她想象的那样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反而嘿嘿一笑,也不说话,直接去将之前让李衡磨成粉末的陶片粉末搬了一袋出来。 “喏,这不就有水泥了,嘿嘿,我早就想到这个问题啦。”李忘忧得意的扬了扬眉毛。 “这不是那陶片研磨的粉末吗?这能当水泥?”苏长卿一副你在逗我玩的表情。 李忘忧笑着解释道:“加上石灰混合就是水泥,这叫‘人工火山灰水泥’。就是把烧成的砖瓦或者陶器破碎碾细,也可以直接将石灰和粘土放在窑内煅烧。当初云南的滇越铁路就是用这种水泥修筑的,我老家农村里原来买不到水泥的时候就用这个代替水泥。” “真的?”苏长卿还是不相信陶片研磨成粉末加上石灰就能当水泥用。 李忘忧也不解释,直接取来石灰,与陶片粉末搅拌混合,然后加上水拌匀。 准备好后李忘忧找来一名泥瓦匠,请他用自己制作的水泥将瓷砖贴到墙面上。 “小郎君,这怎么可能?我做了大半辈子的泥瓦匠了,也没有见过有人用泥可以贴砖的。”泥瓦匠听完李忘忧的要求,连连摇头。 在他看来,这种被李忘忧称为瓷砖的东西,根本没有办法这样贴到墙面上。 也许用鱼鳔熬制胶水可以试试,但也未必粘得牢靠。 砌墙造屋,都是黄土、石灰和水拌匀了作黏合。讲究点的,也不过是加了糯米汁的灰泥。而李家小郎让他用的这个什么“水泥”,简直闻所未闻。 在李忘忧的再三坚持下,他才试着用水泥抹在瓷砖的背面,将瓷砖轻轻贴合在了墙根。轻轻用手中的小锤敲击瓷砖表面,让它更加贴合墙面。 确定瓷砖已经完全贴紧墙面,泥瓦匠才尝试着松开了手。在他想象中,他的手一拿开,估计那瓷砖就会掉落下来,摔个粉碎。 他手松开后,瓷砖却纹丝不动,牢牢的粘合在了墙面之上。 “这,这怎么可能?”泥瓦匠做了半辈子的砌砖盖房的事情,还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情,太超乎太的想象了。 李忘忧得意的朝苏长卿一笑,那意思是如何?这水泥好用不? 苏长卿白了他一眼,眼神中却满是欢喜,盯着泥瓦匠将那一片片光亮洁净的瓷砖贴在墙面上…… 更让泥瓦匠们吃惊的是,这水泥不仅能够粘合瓷砖,还可以砌砖。 李忘忧订购的东西中还有一车砖头,这是用来砌沼气池的。 没错,他让人在后院挖掘的圆形大坑就是沼气池。 不过沼气池还需要用砖围砌,这样才不会让污水渗透到泥土中去。 而砌砖的用的自然也是李忘忧搞出来的那个“人工火山灰水泥”。 眼见这叫“水泥”的东西真的可以粘合砖头,而且明显粘性比自己原来使用的那些什么黄土、石灰和水拌匀了作黏合要稳固的多,这些泥瓦匠都懵了。 怎么这李家小郎什么都会?真是妖孽啊! 更让他们感到吃惊的是,第二日再来施工的时候,几位泥瓦匠发现昨天那些“水泥”都已经凝固干结。不仅牢固,而且水泼不进,就像化为了石头一般。 “这,这怎么可能?” “李家小郎君他果然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啊,这根本就是仙家手段。” “没错,点泥成石,可不就是神仙吗?” 几位工匠围着水泥砌的墙窃窃私语,这一切都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李家的现代化卫浴改造计划还在进行中。 首先是供水问题。 这个最容易解决,刘木匠的两个儿子手艺不错,两天时间便用毛竹搭建管道,用木头做支架,将后山的泉水引入了李忘忧家中。 其次是排污系统,有李忘忧的水泥帮助,没有两天工匠们便建好了沼气池,并用陶管铺设了排污管道,接缝处全部用水泥进行了密封处理。 之后是西厢房那现代化卫生间的打造。 地面与墙壁都贴上瓷砖,安装好陶瓷马桶后,活脱脱一个现代卫生间便出现在了一千多年前的大唐。 最后便是沼气池的沼气利用部分了,也就是连接输气管道。这个沼气管道是李忘忧最头痛的,这大唐可没有pvc管道可用啊。 最后还是他在户县县城找到了专门制作铜器的店铺,老工匠的手艺十分精湛,居然用铜皮给他打造出来了一批铜管。不过那昂贵的价格也让李忘忧肉疼不已,算是大出血了一次。 想来也很正常,铜本来在大唐就是货币,用铜制作铜管那和拿铜钱串一根管子也没有太大区别了。 仅仅制作这批铜管,李忘忧就付出了十多贯铜钱,如果不是杨纂送了他一百贯铜钱,他还真舍不得如此奢侈。 这几天,李忘忧家的改造工程是村里最大的热点。 无论是庄户汉子还是婆姨们,聚在一起就在讨论李家的种种。 虽然不清楚李忘忧究竟想做什么,但在庄户们想来,总之是了不得的事情。 几日后,李家内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前院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改变,只多了一间洗手间,但一旦进入后院便完全变样了。 从后山引来的山泉水通过打通的毛竹,源源不绝流入家中。一部分被李忘忧让人在后院挖掘了一条水渠,生生不息的流动,为小院中平添了几分生气。 在小院中还有高高的木架,一根毛竹将泉水源源不绝的送入其顶部一个巨大的陶罐之中。陶罐装满泉水后再注入的泉水便如同小型瀑布般不断流下。 这个陶罐是李忘忧专门在窑厂定制的,目的就是用于储水。陶罐下方同样是用竹子制作的管道,延伸到李府的厨房与西厢房的洗手间中。 之所以要设置这个陶罐储水,是为了在竹节管道上安装水阀门。 刘家兄弟的手艺不错,他们用木头与竹子,便巧妙的制作出了木制水阀门,可以控制竹管中水流是否流出。 仅仅这个水阀,便让佩兰玩得不亦乐乎。 她不断在厨房之中的水槽上打开关闭竹管上的水阀,看着竹管中不断有水流出便高兴的打呼小叫。 李忘忧得意的看向苏长卿,就像急切希望得到表扬的孩子。 苏长卿傲娇的一扬如天鹅般美丽的脖颈:“哼,还不错。带路,本宫要去看看洗手间。” “渣,娘娘这边请。”李忘忧一摔衣袍,很有奴才样的虚扶苏长卿向西厢房走去。 (未完待续) 第078章 清水出芙蓉 西厢房面积很大,自然不会仅仅改造出一间现代化的卫生间出来。 西厢房中不仅有贴满了漂亮瓷砖,安装有陶瓷马桶的卫生间,还有一个面积不小的浴池以及一间桑拿房。 桑拿房的墙面上铺着光滑亮堂的杉木木板,这都是刘家兄弟的手艺,铺设厚木板在墙面的作用是用于保温。 李忘忧带着苏长卿走到西厢房背后,那里也有一个巨大的陶罐被架在高处,下方有柴火灶。 李忘忧得意的介绍道:“等过段时间沼气池里开始出产沼气,就可以用来烧水洗澡,现在这几天还需要用柴火烧水才行。” 又指指连接陶罐的竹管:“陶罐中的水烧热后,便可直接通过竹管输送到淋浴房之中了。” 苏长卿眼中的小星星都快冒出来了:“那今天晚上是不是就可以洗热水澡了?” “当然可以。” 得到李忘忧确定的回答,傲娇如苏长卿也忍不住如同小女儿般雀跃了起来,能洗热水澡实在是太美妙了。 对于一个有洁癖的白富美,让她几天不洗澡简直太要命了。 至于那间充满现代气息的卫生间,更是救了苏长卿的命了。 陶瓷烧制的马桶,上面有木制的坐垫。马桶上方同样有陶罐储水,通过竹管连接陶瓷马桶,一拉动绳索便能有清水流出冲洗污物。 而那些污物会通过马桶下方连接的陶制污水管直接冲入沼气池中,清洁干净还能沤肥,非常的方便。 李忘忧越看这些越发觉得自己果然是个天才,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数声。但不等他得意完,就被苏长卿直接推出了门外。 “长卿,你干嘛……”李忘忧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卫生间的门便砰的一声关闭了。李忘忧这才反应过来,略显尴尬的摸摸鼻子。 挪动脚步走到一旁,假装在观赏后院中的景色。好半天,洗手间门吱呀一声打开,李忘忧连忙凑了过去。 “怎么样,怎么样?马桶好用不?” 不过很显然,正常女人都不会搭理这种问题。苏长卿脸色微红狠狠瞪了他一眼,提着裙子快步跑开了。 李忘忧倒不觉得自己问了傻问题,还傻乎乎追在苏长卿身后做“用户满意度调查”。 “长卿你别走啊,到底怎么样?给句话啊……” 苏长卿:“……” 将家中“现代化”改造完成后,李忘忧与苏长卿都长出口气,在大唐的生活总算不会那么令人难受了。 不过这些在两个现代人看来稀松平常的物件,却让李衡和佩兰惊为天人。 不管是那能自动冲水的陶瓷马桶还是一开就有水流出来的竹管,都让李衡与佩兰一惊一乍的。 当天晚上,李忘忧吩咐李衡与佩兰用柴火直接烧了热水,然后一家人都去享受了一下热水淋浴。 李衡不去提他,总之沐浴完后老头整个人都精神了,不过也神神道道的在嘴里不断念着什么“老主人保佑……菩萨显灵了……”之类的话,让李忘忧听得直翻白眼。 而苏长卿拉着娇羞的小丫头佩兰一起去沐浴之后,却是将李忘忧给看呆了。 温润的泉水洗涤出苏长卿那凝脂一般的肌肤,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一头乌黑的秀发还带着湿漉漉的水珠,随意挽了个髻,用簪子固定。 肌肤娇嫩、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笑、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连小丫头佩兰都显得分外可爱,十足是个绝色的美人胚子。 所谓美人出浴,女人如水,当女人遇上水,又将如何演绎别致的风情? 洗尽铅华呈素姿,依旧红颜如花…… 这一大一小两个美女,让李忘忧一时看痴了,忍不住口中念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李忘忧的猪哥模样换来的仅仅是傲娇女的一声轻哼,在小丫头佩兰的娇笑声中,大小美女从李忘忧身前带着一阵香风飘过…… 他还想跟上去说话,换来的却是“砰”的一声关门声。如果不是李忘忧反应够快,他的脸铁定会与那木门进行一次“亲密”接触。 过河拆桥!这绝壁就是传说中的过河拆桥! 自己辛辛苦苦弄出来了这些现代化的卫浴设施,居然谢谢都不说一声! 李忘忧觉得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女人!你成功的惹火了我! 李忘忧这一刻霸道总裁上身,正准备推门而入好好教训一下没礼貌的女人时,从屋内传出苏长卿的声音。 “喂,我们有点饿了,能去做点宵夜不?” 刚刚还准备爆发霸道总裁气息的李忘忧闻言,立刻摇身一变成了小厮,答应一声后,愉快的跑向厨房去帮苏长卿准备宵夜去了…… 面子这种东西,在美女面前是不存在的。 十日很快过去,二十名庄户汉子们已经完全将河滩边的盐碱地给翻了一遍,而且听从李忘忧的吩咐,用犁耙将泥土全部弄碎,只等上水冲洗泡田了。 刘木匠也没有食言,五部水车全部打造完成,今天就准备开始在河岸边进行安装。 得知李家小郎今日要在甘河边安装不需要人力就可以自动提水的东西,全村的人都出动了,围聚在甘河旁看热闹。 当然,看热闹的是村里的老人、婆姨和孩子们,壮年汉子们都是安装水车的主力。 甘河边,刘木匠早已领着村里的汉子们在水中每隔一百米搭建了一座木制底座。 碗口粗细的原木搭建的底座,被牢牢的打进了河滩中固定,现在就等待那五部水车的大转轮安装到位了。 三十人一组,抬着沉重的水车转轮慢慢从村里走了过来,四周都是娃子们欢呼雀跃跟着大人们跑前跑后。 这些水车转轮,每个的重量都接近两吨重。 几日前,李忘忧去刘木匠家中看水车进展的时候就想起了一个重要问题。 那么重的水车转轮要怎么样安装到河里的木架底座上去? 特喵的,大唐又没有起重机,要靠人力似乎也不太现实,那甘河中又没地方给人借力站立啊。 这水车如果造好了安装不上去,不就搞笑了? 李忘忧一脸蛋疼的将这疑问丢给了刘木匠,却不料引得刘木匠一阵哈哈大笑:“小郎,终于也有你不懂的东西了啊!” (未完待续) 第079章 水车转动 李忘忧的脸皮足够厚,根本无所谓刘木匠的取笑。 一番解释,李忘忧才终于搞明白原来古人也是有起重机的,不过是人力罢了。 桔槔,又称吊杆。 其实说穿了也很简单,就是利用杠杆原理,制作出来的一种专门用于吊运重物的工具。 粗大的长木,当中是充当支点的底座,末端悬有重物。 吊装的时候桔槔前段绑上需要调运的重物,之后通过人力与末端重物的作用,将东西吊起。 别看吊杆原理简单,但就刘木匠所言,吊运个四五十石重的物件都没有问题。 五部水车转轮全部被搬运到了河堤上,吊杆准备完成,上百个汉子喊着口号,在刘木匠的指挥下一点点将直径六米的转轮吊了起来,慢慢挪向水车底座。 几经周折,第一部水车的转轮终于安装到位。 刘木匠与三个儿子手脚麻利的爬上水车,开始最后的安装调试。 等刘木匠将最后一个固定用的木楔子打入水车中,这部大唐的第一部水车终于安装完成了。 “李家小郎,水车安装好了,现在就启动吗?”刘木匠站在水车底座上冲李忘忧大喊道。 李忘忧领着苏长卿、佩兰以及李衡都一脸笑容站在河堤上观看水车的安装。听到刘木匠的喊声,李忘忧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刘木匠,开始试车。” 刘木匠没明白李忘忧那手势啥意思,不过闻言便与自己儿子一起,撤去了水车上转轮的阻挡挡板。 倒是苏长卿没好气的用手肘捅了捅李忘忧:“你是不是傻?冲大唐的人比ok手势?” “骚瑞,骚瑞,忘记了,哈哈。这些细节不重要,快看,水车转起来了!转起来!”李忘忧一脸兴奋指着慢慢开始启动的水车喊道。 甘河河水平缓,但水流流速不算太慢。 在水流的推动下,水车发出了吱呀一声轻响,接着水车上的挡板在水流的推动下引导着水车转轮慢慢开始了旋转。 当一个装满水的竹筒慢慢转到高处,倾斜,竹筒中的水顺势而出,流淌到下方接水的水斗之中再顺着水斗一路向下…… 在众人的目光中,那河水一路流淌……水车不停的转动着,将江水源源不绝的提举起来,浇灌进地里。 定周村的村民都跟疯了一般,开始欢呼大叫。 老村正激动得胡子都颤抖起来,果真如李家小郎所言,无需人力畜力,这河水便能浇灌田地。 “神迹,这是神迹啊!此物巧夺天工,李家小郎君,你这是行万家生佛之事啊,大功德,大功德啊!” 老村正说着就要给李忘忧跪下磕头,着实吓了李忘忧一跳,连忙上前伸手一把搀扶住了老村正。 “老村正,使不得,你可千万别折煞了小子。这都是应该的,再说我不是首先的受益者吗?没有这水,我家这三百亩盐碱地可没有办法治理啊,哈哈。” 老村正一跪不要紧,周围无数村民也跟着跪了下去。 “李家小郎君,大慈大悲,万家生佛!” “谢过李家小郎君。” “小郎君,果然是文曲星下凡,救苦救难普度众生啊!” 还有不少婆姨按着自己娃子的脑袋,让他们给李忘忧跪拜行礼。 定周村村民这一跪,更让李忘忧与苏长卿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诸位快快请起,这使不得,使不得啊!”李忘忧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打造了一部水车而已,怎么就引起这样的事情。 他没想到能够有源源不断的水源灌溉农田,对于这些村民来说有多重要。 虽然定周村不缺水,但要想将村中两千亩土地全部浇灌、泡田,不知道需要多少人力去踩踏翻车取水。原本就因为缺少耕牛,地里的活已经很辛苦了,再加上取水劳作,更是艰辛。 现在李家小郎居然造出了这神奇的水车,能够无需人力,自动提水浇灌,怎么能不令这些村民感激。 刘木匠一家更是激动得将腰板挺得笔直,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五部水车都是他们家打造的一般。 好容易劝起了村民们,李忘忧已经出了一头的汗水。 “刘木匠,我们抓紧时间安装其他几部水车。”李忘忧也不敢多说,连忙招呼刘木匠继续干活。 “好咧,小郎君你瞧好,今天这几部水车保证都安装好。” 在老村正和刘木匠的招呼下,百十号激动不已的汉子们再次抬起了水车转轮,开始了下一台水车的安装。 一天时间,五部水车便竖立在了甘河岸边。 甘河河水奔流不息,带动着水车也不断旋转,河水发出哗哗的声响被竹筒提起倒下,浇灌入田地之中。 李忘忧的那三百亩盐碱地,已经被分割成了五部分,四周全部用土高高堆起,并在田地周围挖掘排水渠。 每一部水车对应一块田地,将河水引入田中浸泡土地。 “小郎,这土地需要侵泡多少时间?”李忘忧身旁有为身穿青衣的胥吏,正手持纸笔认真书写着什么。 这是杨纂安排来定周村,专门记录李忘忧如何治理盐碱地的胥吏。 不过虽然那胥吏手上在书写,眼睛却不自觉的望向一旁不断转动的水车。 “浸泡两天就可以了,然后将田中的水放掉,排干水后重新蓄水,如此三次便可进行下一步了。”李忘忧很仔细的说道:“哦,对了,你记下来,排水与进水要分开,且排出的水远离进水水源。” 胥吏将李忘忧的话一字不漏的记下后,便立刻告辞离开了。 随着五部水车架起,甘河旁全都是定周村的村民在围观。无论是耄耋老者还是庄户汉子、婆姨,又或者那些娃子们,都仿佛看不腻水车的转动。 四五百人就像后世电影院里欣赏商业大片的观众们一样,如痴如醉的望着转动的水车,久久不肯离去。 直到天色渐黑,村民们才扶老携幼返回村庄,神色间却满是兴奋与激动。 第二天一早,李忘忧还没从舒适的床上爬起来,就听见外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子忧,你这个混账小子,快点给我出来!” (未完待续) 第080章 关门,放美女上司 李忘忧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杨纂,他搞不明白这一大早的,怎么杨纂就从县衙跑来定周村了。 难道大唐的公务员工作时间都那么随意吗?一点也不敬业啊! 李忘忧心里吐槽着,一边赶紧起床更衣。 老管家李衡也快步来后院向他禀告:“郎君,杨明府来了。” “知道了,他那大嗓门我在后院就听到了。明府有说何事吗?” 李衡摇摇头:“没说何事,看起来很是着急,但似乎并不是坏事。” 李忘忧想想自己最近似乎也没做什么事情,难道杨纂是着急那盐碱地改良的事情?当初自己和他说过,至少得一个月后才见成效啊,这才过去了十来天,着什么急? 他慢悠悠来到前院堂屋,还没来得及揖礼问好,就被杨纂一把拉住向外拖去。 “明府,明府你这是做什么?”李忘忧无语,一个大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敢不敢换个软妹子来? “子忧,你这混账小子,为何不早说有水车此物?快快领我去看看那水车究竟是如何神奇。”杨纂一边拉着他走一边嘴里还教训道。 李忘忧有些懵了,啥意思? 一大早从县城跑来定周村,就为看水车? 不仅仅杨纂来了,户县县衙的几位大佬一个没少,全部出现在了定周村。 李忘忧刚准备给县丞、县尉以及主簿刘潇见礼,杨纂就直接拉着他向外走去。 “走,走,速去看看那水车,不要讲那么多虚礼。” 无奈之下,李忘忧只能带着杨纂一行向村外甘河旁行去。让李忘忧没想到,原本平时没什么人的河边,今天居然热闹无比。 不仅仅是定周村的村民们跑来看水车,连周围几个村庄的村民,在听说消息后也都赶了过来。 甘河两岸就像赶集一般热闹,人头攒动。 更让李忘忧无语的是,他居然看到有不少人居然真的点燃了香烛,对着甘河岸边那五台水车焚香叩拜。 经过一夜水车的不停浇灌,李忘忧河滩旁的三百亩盐碱地已经被泡上水,看上去就像是甘河旁出现了一个大湖泊。 三百亩土地,将近二十万平米的土地,几乎相当于二十多个标准足球场。 五部水车不分昼夜向地里浇灌着河水,这一幕在大唐人们看来,神奇无比。 杨纂他们一行县衙大佬昨日听到胥吏的禀告后,甚是震惊,再三追问下才确认李忘忧真的造出了一种无须人力,可以自动提水的工具。 这水车在李忘忧看来稀松平常,但却让几位大佬一夜没睡好,天一亮便赶来了定周村,准备亲眼见证一下。 杨纂他们这些县衙大佬到来,河堤上的村民们立刻很自觉的让开了道路。几人也顾不上什么官仪了,提着衣袍一路小跑到了水车旁。 “嘶~果然无需人力畜力,自动旋转不停。”主簿刘潇看清楚水车的运作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杨纂等人也看清了水车构造,以及它是如何运行提水的,都激动不已。 户县县丞摇头晃脑评价道:“子忧水轮不假人,智者创物真大巧!” “孤轮运寒水,无乃农自营。子忧,你居然还有这等经世致用之学,实在难得!不过你既有此等创物之能,为何不早些拿出本事来?你可知道你差点耽误大事!”杨纂夸奖了一番水车,却有转头就教训起李忘忧来。 他的话差点没把李忘忧的鼻子给气歪,我自己造的水车造福乡里,怎么还落个不是? 杨纂瞪他一眼:“眼下春耕在即,本县现在如何来得及推广这水车?子忧你可知这水车能让户县百姓节省多少体力吗?能增收多少粮食?如若推广到全大唐,那又将是何等盛况?子忧,这水车图纸在何处?快快交于本县。” 李忘忧听得连连点头,水车的推广确实会带来粮食的增产。 道理很简单,大唐这种原始农业,主要还是依靠人力。华夏自古又是属于精耕细作,更费人力。 能多节约一份人力,就能多打一份粮食,这个道理作为农村娃的李忘忧自然明白。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味来,这帐怎么算似乎都不对呢? 尼玛水车是自己“发明”的,为毛自己还被杨纂这么义正言辞的教训?而且我说了要把这水车送给你吗?还有没有点知识产权了? 连特么刘木匠还知道帮自己打造五台水车,用来换取水车图纸呢。 杨纂这话的意思是打算一个铜板也不付出就想拿走水车图纸?鄙视他! 与这种人多说无益,关门,放美女上司! 李忘忧早已见到苏长卿在佩兰的陪同下也来河堤边了,连忙朝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过来。 这货直接当着杨纂他们的面,用英语对苏长卿将事情交代了一遍。虽然李忘忧英语一般,但说清楚这事还是没有太大问题。 杨纂等人都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两人在说些什么。 “子忧,你在说什么?” “呃,没什么,家乡话,家乡话。”李忘忧讪笑道。杨纂与刘潇懵逼了,这李子忧出生户县,哪里来的什么鬼家乡话? 苏长卿听明白李忘忧的话语,嫣然一笑,冲着杨纂等人微微行了个福礼。 “小女见过杨明府,这水车明府可是想在大唐推广?” 杨纂认识苏长卿,知道这是主簿刘潇帮助落户在李忘忧家中的所谓“远房表姐”。 他自然不信这番说辞,户县李家没有被宗族除名之前那可是天家宗亲,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冒出一个什么远房表姐。 不过他也不会说破此事,虽然苏长卿来历不明,但所谓民不举官不究,杨纂自然也不会多事。 而且杨纂明显看得出李忘忧与苏长卿之间那似有似无的情愫,更清楚两人关系非同寻常。虽然杨纂与仇昆一般,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李忘忧为何会喜欢这样一个“老女人”。 杨纂等人现在非常看重李忘忧,自然不会对苏长卿摆什么官威。 “苏娘子,本县确实有此打算。” “那不知道杨明府准备出多少钱向我家购买这水车图纸呢?”苏长卿轻笑道,李忘忧却分明觉得美女上司身后一条狐狸尾巴在不断摆动…… (未完待续) 第081章 盘点家产 苏长卿的话让杨纂与一干县衙大佬都是一愣,花多少钱买?什么意思? 老子在城里下馆子从来不问价,别说几个烂西瓜! 呃,不对,拿错剧本了。 这利国利民的大事,怎么能说什么钱?杨纂完全没反应过来。在他看来,水车是为百姓修的,李忘忧怎么能收钱? “给钱?” “对啊,难道明府打算不给钱,就直接从我家拿走东西吗?”苏长卿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瞪着美丽的大眼睛看向杨纂,那楚楚可怜模样让杨纂忽然有种深深的负罪感。 “这……这不是从你家拿东西,这水车可是能造福百姓的大功德,如何能叫从你家拿东西呢?”杨纂连忙摆手。 “水车是我家创造出来的。” 杨纂耐着性子解释:“这水车可是能让大唐百姓过上好日子的东西啊,子忧会被万家百姓感激在心的,苏娘子可不能这样算。” “水车是我家创造出来的。” “……” “水车是我家创造出来的。” 杨纂面皮都忍不住抽动了一下,良久叹了口气:“好,是你家的。苏娘子,你说,想要换什么?” 苏长卿微微一笑,说出了自己的条件:“再给我们家二十头耕牛,另外减免今年定周村的租庸调。” 饶是杨纂城府够深,也忍不住差点骂娘了。这苏娘子也太狠了,前些时日才从县衙要走了十头耕牛,现在又开口要二十头?当他户县县衙是牲口市场吗? “最多十头,租庸调减免一半。”杨纂也不想再多做纠缠,直接将苏长卿的条件砍掉了一半。 原本以为还需要多费口舌说服这个女人,却见苏长卿吐吐舌头,冲他做了个鬼脸:“那就多谢明府了,我本来以为你只给五头耕牛呢,嘻嘻。” 杨纂闻言,只觉得血气上涌,自己居然被一个女子给戏耍了!原来之前苏长卿开出的条件不过是狮子大开口罢了,就等他落地还钱。 要论谈判这种事情,苏长卿这个宾夕法尼亚大学工商管理专业的高材生能轻松吊打他们这些大唐官员。 之所以刚才说话气人,不过是搅乱杨纂心神,在他不耐烦之下再抛出自己的条件,直接达成了目的。 杨纂摇摇头,既然话已出口,那断然没有再反悔的道理。大唐这个时代,李忘忧最喜欢的就是大家一诺千金,极为重视诚信。 《贞观政要·诚信》所言:上不信则无以使下,下不信则无以事上,信之为道大矣。 贞观六年,李二下令将天下死囚三百九十人放回家过年,节后自己返回监狱接受死刑处罚。结果令人吃惊,所有三百九十名死囚无一人逃脱,全部按时返回监狱。 最后李二被这些守诺言、讲诚信的死囚所感动,放宽了对死囚犯的处罚。 所以不管如何,杨纂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李忘忧立刻笑呵呵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水车图纸,双手捧着递给了杨纂。 他其实早就知道,这水车打造出来后,必定会引起杨纂等人注意,所以早就提前准备好了水车图纸。 杨纂一把抓过图纸,狠狠瞪了他一眼,精明如杨纂自然看出苏长卿与他谈条件都是出于李忘忧的授意。 李忘忧略显尴尬的摸摸鼻子。 美女上司宰了你何必瞪我呢?我本来以为能骗来几头耕牛就不错了,嘿嘿,却没想到苏长卿如此给力。 而一旁的老村正在听到杨纂亲口说出今年定周村的租庸调减半后,立刻给杨纂以及一干县衙大佬跪了下去。 “多谢明府,多谢明府。老夫代定周村一百二十七户庄户给你磕头了。” 杨纂哈哈一笑,伸手扶起老村正:“钱村正,要谢你就谢李家小郎以及苏小娘。本县可不敢居功,这可是李家小郎用水车图纸换来的。” 他的话老村正自然明白,感激的再次看向李忘忧,一副要跪拜的模样,李忘忧赶紧上前一把扶住这老头。 这大唐什么都好,就是老是时不时有人跪拜自己,李忘忧实在习惯不了。尤其老村正这样的耄耋老者给自己跪拜,那真是折寿啊! 杨纂心满意足的走了,不仅带走了水车的图纸,还将刘木匠的长子也一并给带走了。 要打造水车,光有图纸自然不够,刘家父子亲手打造出了五台水车,自然属于大唐现在最专业的“水车制作人才”。 刘木匠可不像李忘忧他们,一听县令想要征用他家大郎去县里教授如何制作水车,便慌不迭的答应了。 不仅答应下来,还满脸笑容想自荐也去县里帮忙。 刘木匠的态度终于让杨纂觉得自己还是这一县之主,满意点点头又斜眼撇了眼李忘忧,那眼神的意思非常明显,就是想让李忘忧好好学学别人。 李忘忧只当没看见,摸摸鼻子一声不吭。 杨纂被他这幅模样气的又觉得牙痒,想想又要拨给他家十头耕牛,杨纂就觉得心疼。 免除定周村一半的租庸调,其实杨纂并不那么在意。原因无他,定周村太穷了,每年也根本收不齐,能有一半就算好的,还不如大大方方给免除了。 但十头耕牛可不同,那可是一大笔支出,即便杨纂身为一县之主,也不能无视这笔支出。 总之一句话,杨纂现在痛并快乐着,带着水车图纸与刘家大郎返回户县县衙去了。 李忘忧送走杨纂一行后,与苏长卿两人缩在家中盘点家产。 穿越到大唐不过半个月时间,现在他与苏长卿两人从身无家产被迫离开户县豪宅,到现在居然不知不觉已经拥有了二十头耕牛,两匹马,一片三百亩的可改良土地,另外家中还有一百多贯铜钱与黄金。 如果不考虑那一百六十多万的负债,李忘忧已经提前步入大唐小康社会,成为一名伟大而光荣的小地主了。 果然,知识就是力量,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就是这个道理。李忘忧仅仅用治理盐碱地的方法与制造水车的图纸就换来了这些。 当然,严格说来,其实他交出来的这两样技术远远不止他从杨纂那里换取的这点东西。 不过李忘忧想的很明白,一来自己没有能力保护这些“知识产权”;二来确如杨纂所言,无论是盐碱地改良还是水车,都是对大唐百姓非常有用的技术,李忘忧无意藏私。 李忘忧满意的端起水碗,痛快畅饮了一口。 放下水碗,他才觉得这时候应该来一杯香茗,再去晒着太阳打个盹才叫生活。 想到茶叶,李忘忧猛地一下站了起来,用手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他怎么忘了秦岭里面那宝贝了! (未完待续) 第082章 药王茶 李忘忧记起前世喝过的一种秦岭内产的极品茶叶。 药王茶! 这种秦岭大山深处的神奇茶叶,只有野生的,人工根本无法种植存活。 药王茶,据说是大唐的药王孙思邈在秦岭太白山潜修期间发现的。 相传其在太白山隐居时常采摘一种被称为茶婆子的叶片泡茶喝,他也介绍给山民与草医饮用,后世就称其为药王茶。 《太白本草》记载药王茶性平味微甘,入心肝脾经。清暑热,益脑清心,健胃,化湿,明目,调经。 李忘忧知道虽然名为药王茶,其实并不是茶叶,而是一种名为“华西银腊梅”的植物。 药王茶七泡之后犹有余香,是不可多得的上品茶叶。 李忘忧想到这里,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喝茶,他是真的想喝茶了,而不是大唐那该死的煮茶! 琢磨了一下,李忘忧立刻跑了出去,他去找牛家兄弟帮忙采茶。 秦岭深山,李忘忧自负没有这个本事进去。不过牛家兄弟经常进入秦岭打猎,想来如果请他们帮忙采摘这种茶叶回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如果能采摘到那药王茶,自己和苏长卿就有上好的茶叶可以喝了,想到这里李忘忧又加快了脚步。 牛家兄弟果然在家中,听李忘忧想请他们帮忙在进山的时候去太白山采摘一种植物的叶子,没有犹豫立刻点头答应了下来。 “小郎,你放心,我和大兄正打算明日进山打猎,我们顺便就能帮你去太白山摘取那叶子。”牛武拍着胸口,满不在乎的答应下来。 “那就谢过两位兄长了,回来我请二位来家里吃饭。”李忘忧喜道。 “杀猪饭?”牛武对那天吃过的杀猪饭是念念不忘。 牛勇没好气瞪了一眼自己弟弟,亏他想的出来。 李忘忧一头黑线,请你吃顿饭就得杀一头猪?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他赶紧解释:“杀猪饭不是能经常做的,不过也是猪肉做的佳肴。” 李忘忧又将那药王茶的样子描述了一番,确认牛家兄弟都记下来才告辞回去了。 牛家兄弟进秦岭打猎,一般都会去一周左右,想到一周后便能有茶叶喝了,李忘忧就充满了期盼。 隔日,杨纂果然说话算话,一大早便让人赶来十头耕牛交给李忘忧,这再次让定周村里轰动了。 李忘忧倒是很干脆,直接将十头耕牛交给了老村正。包括之前的,一共二十头耕牛全部借给村里进行春耕,只需要村里派人帮他治理盐碱地就行了。 村里现在所有的人经过老村正的宣传,都知道了因为苏长卿的要求,李忘忧用水车的图纸换取了今年村里租庸调减半。 再加上这借给村里使用的耕牛,以及李忘忧那让人至今难忘的杀猪饭……总之,现在李忘忧在村中的威望直追老村正,甚至有过之而不无及。 要不是老村正拦住,估计村民真会有不少会上门去给李忘忧磕头谢恩了。 李忘忧与苏长卿现在走在村里,随时都会有村民热情打招呼,时不时还有村民给家里送来新鲜的山货河鲜以表感谢。 牛家兄弟进山打猎了,李忘忧也去了甘河边,开始指导给他帮忙干活的庄户们挖渠放水。 被河水浸泡了两日,挖渠放水,等盐碱地里的水放干后便重新堵上缺口,再次放水侵泡,这样的操作要重复三四次才能洗出土壤里含有的碱份。 李忘忧站在河堤上看着大家干活时,从甘河下游慢慢驶来了一条江船,这倒是很少见。 因为长安城在甘河下游,一般江船只到长安东渭桥码头。这甘河上除了打渔的船只,很少有运货的江船行驶。 李忘忧好奇看去,却见船头站着一人正朝他挥手。一看那体型,李忘忧便知道是仇昆那胖子回来了。 “仇兄,怎么坐船来?”李忘忧好奇问道,从长安城骑马来定周村不过一个时辰,可坐船却需要两天时间。 “哈哈,小郎,这次实在是太感谢你的消息了。我家大人让我再给你运一百石粮食过来,作为感谢,请务必收下。”仇昆站在船头大声喊道。 一百石粮食?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李忘忧现在对粮食是多多益善,当然不会拒绝。满脸笑容看着江船靠岸,心里琢磨这次仇昆来就不收他的饭钱了。 恩,我果然是好人,太大方了! 李忘忧很无耻的在心中自我表扬,如果仇昆能听到他的心里话,不知道会不会有打死他的冲动。 李忘忧还在自我表扬,却听见胖子发出一声轻呼:“小郎,这些会自己转动的东西是什么?” “水车,用来提水灌溉的。”李忘忧解释了一句。 仇昆也顾不上和李忘忧说话,跳上岸后自己跑到水车旁,上上下下仔细端详。 “这水车了不得啊!居然利用水流推动,自动转动提水!小郎,这怕不是你创造的?”仇昆这胖子居然一下就看出了水车转动的关键,倒让李忘忧有些意外。 李忘忧点点头:“仇兄好眼力。” “哈哈,其实我家中也有种田。不知仇兄这水车可否教授于我仇家?放心,我用粮食与你换!”仇昆胖脸上小眼睛眨动几下,马上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要水车?说什么换,回头我就把水车图纸给你。”白白从仇家拿了四百石粮食,李忘忧哪里还好意思再收钱。 杨纂如果知道李忘忧将水车图纸白送仇家,恐怕提刀子杀来的心都有了,他可是被李忘忧敲诈了十头耕牛才换取的图纸啊。 一番交谈后,李忘忧才搞明白,原来这仇家不仅仅是长安的大粮商,同时也是一个大地主。 他们家在河北道与剑南道都拥有大量的土地,建有庄子专门种植粮食。华北平原与四川平原,都是大唐的主要粮食产区,李忘忧倒是没有想到仇家居然布局如此之大。 如此多的土地,用水量自然巨大。 仇昆一眼便看出了这水车的价值,所以才提出向李忘忧求购水车制作方法。如果仇家的庄子都安装上了水车,仇昆估计粮食产量至少能增加一成。 见李忘忧愿意将水车图纸赠送,仇昆大喜过望,再三感谢过李忘忧的慷慨。 请人帮他将粮食运回家中,这么多粮食让老管家李衡的脸上又堆满了笑容,开始琢磨家里是不是应该再修一个粮仓了。 将仇昆邀请到堂屋落座,李忘忧打算问问仇昆他家里准备怎么应对这即将到来的蝗灾。 (未完待续) 第083章 沼气灯 “仇兄,不知这些时日你与仇公都准备了些什么?” “哈哈,说起来这次多亏了小郎提醒啊!”仇昆一脸嘚瑟。 仇昆端起水碗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我父亲已经送信去了剑南道与河北道,将存粮全部装船发运来长安。另外还调取资金四处收购了许多粮食,我家的钱库可是基本都被搬空了。” 李忘忧没想到仇元良如此有魄力,得知蝗灾可能爆发后居然把全部身家压了上去。 看了眼满脸得意的胖子,李忘忧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仇公不会囤积了粮食,打算借着蝗灾……” 话没有说完,李忘忧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继续开口了。在商言商,仇元良如果囤积粮食大赚一笔也无可厚非,只是他却觉得这样未免太下乘了。 如若当真如此,这仇家不结交也罢了。 仇昆却霍然起身,怒视李忘忧:“小郎此话是何意?我仇家世代经商,却行的正、站得端,从不做昧心的买卖。” 见仇昆如此激动,李忘忧也有些不好意思,讪笑了下摸摸鼻子:“仇兄勿怪,那仇公是如何打算的呢?” “哼!”仇昆不满的瞪了李忘忧一眼,重新坐了回来:“我家囤积粮食不是为了牟取暴利,我父亲的意思是等蝗灾一起,我家的所有粮店都会照常经营,你要买多少粮食,只要我家仓库里面还有,就绝对不会不卖。” 他这话倒是让李忘忧眼睛一亮,端起水碗朝仇昆一举:“仇公高义,我以水代酒敬仇兄一碗。” 说完便将水碗中的水一饮而尽。 蝗灾虽然会让粮食减产,但大唐土地那么多,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会遭遇蝗灾。 造成大饥荒的一个主要原因,还是无良粮商为了牟取暴利,故意囤积粮食不卖,从而造成人心惶惶,粮食也就愈发珍贵。 其实大唐根本不缺粮,尤其是贞观二年更不缺粮。 前朝隋炀帝登基时全国人口已达890万户,以一户6口计,全国人口不下5000万。 隋末天下大乱,死伤无数。 待大唐平定江山后,武德年间民部统计全大唐不过二百一十九万户,不到两千万人口。 而不提大唐每年出产的粮食,仅仅是隋末被大唐继承下来的回洛仓,储粮总量就超过3亿斤,足够全大唐的百姓吃五十年。 贞观十一年,监察御史马周对唐太宗李世民说:“隋家储洛口,而李密因之;西京府库,亦为国家之用,至今未尽。” 此时隋朝已灭亡了20年,可那时的粮食布帛还未用完。 这话李忘忧倒是不太相信,毕竟粮食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存放几十年时间?难道隋唐就有储存粮食的黑科技了? 不过此时是贞观二年,隋朝覆灭才11年,那些陈粮如果储备妥当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由此可见大唐绝对不缺粮食,那因为蝗灾造成的饥荒,其实根本就在于世家贵族与大粮商们为了牟取私利而坐视百姓饿殍满地。 对于李忘忧的夸奖,仇昆却有些不好意思了:“小郎也不要误会我家大人的意思,虽然会造成售粮,但价格还是会随行就市,并不会刻意压低价格。” “这个自然,哈哈,仇兄说的我自然懂。”李忘忧笑道。 他当然理解仇家的意思,价格随行就市,一来仇家会随着粮价的上涨大赚一笔,二来也不会引来同行的敌视,其三是不会被官府注意。 否则你一个粮商故意低价售粮,你想做什么?扣你一个“邀买人心”的帽子,这谁受得了? 弄清楚仇家的想法后,李忘忧心中芥蒂全消,招呼李衡准备晚饭和水酒,今晚要与仇昆一起好好痛饮几杯。 李家现在的规矩,吃饭时间不分主仆,统统上桌吃饭。仇昆之前在李家住过几天,自然知道他家这个规矩,却并不觉得别扭。 天刚刚擦黑,李家就给了胖子仇昆一个惊吓。 前院堂屋中,老管家李衡见天色暗了下来,便拿出了火折子,点亮了一盏灯。 仇昆原本还没在意,等那灯点亮后才惊讶的发现,这灯居然不是普通的蜡烛或者油灯,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灯。 李衡点亮的灯比普通油灯或者蜡烛要明亮许多,而且不见有黑烟冒出,这让仇昆非常好奇。 “李管家,请问这是什么灯?好生奇怪。” “哈哈,这是我家郎君做的沼气灯。不用灯油,不冒熏人的黑烟,郎君说是用什么沼气,老朽也搞不清楚。总之这灯可以彻夜点亮,甚是神奇。” 李衡说起这沼气灯就一个劲的夸赞,在他看来沼气灯简直就是仙家手段,是李家的传家宝物! 所以每天晚上点亮家里的沼气灯,是李衡最爱干的事情,连小丫头佩兰想插手都不允许。 其实李忘忧搞出来的这个沼气灯十分简陋,受材料限制,他只能因陋就简。 以前在农村里,不少地方都建有沼气池。李忘忧因为淘气加好奇,当时把家里的沼气灯给拆成了零件,想要研究这东西的原理。 虽然后来爷爷因为这事将他给揍了一顿,不过沼气灯究竟是什么构造,李忘忧倒是因为这顿打,给记在了心里。 正常的沼气灯有喷嘴、引射器、泥头、纱罩、玻璃灯罩、反光罩等主要部分组成。不过显然李忘忧在大唐造不出这些东西,什么玻璃灯罩反光罩,那都是做梦。 加上他家的沼气池只是一款最简陋的沼气池,连加压设备都没有。 所以李忘忧只能尽量简化,费了老鼻子劲终于搞出了沼气灯的喷嘴和泥头。最关键的铜丝网,则是请县里的铜匠老匠人用铜丝手工打造的。 外面的玻璃罩子自然是不可能了,是用普通的薄纱灯罩代替。 即便如此,这样简陋无比的沼气灯在大唐这个时代也是了不得的东西。 仇昆此刻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连最期盼的李家佳肴也不等了,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紧随在老管家李衡身后,看他一盏盏点亮家中的沼气灯。 每当一盏沼气灯亮起,仇昆就叫一声好,然后凑到近前仔细观察。 而老管家李衡却是一脸骄傲外加鄙夷,觉得仇昆简直就是田舍郎,见识太少了。 李衡那样子,惹得李忘忧暗自偷笑。 他清楚记得沼气池建好几日后,堆入沼气池中牛马粪便开始发酵产生沼气,当李忘忧第一次点燃沼气灯时,李衡那副见了鬼一般的表情,似乎比仇昆还不堪啊。 (未完待续) 第084章 田舍郎仇昆 老管家李衡领着胖子仇昆显摆完家中的沼气灯,志得意满的去厨房看看饭菜准备好没有,仇昆居然也跟着跑去了厨房。 现在李家厨房已经被小丫头佩兰给接管了。 必须说这小丫头在厨艺上非常有天赋,短短半个月时间,便将苏长卿的手艺学了个七七八八。尤其是苏长卿做过一次的菜肴,她都能完美的复制出来。 所以现在苏长卿也不怎么下厨房了,只是偶尔去做几个新菜,教会佩兰后便撒手不管了。 说起来也是李家现在人丁单薄,就一家四口,确实有些捉襟见肘,就连县里送来的那二十头耕牛都没有办法照顾。 还是苏长卿想出了办法,与老村正商量后将那二十头耕牛全部寄养到了村中各家各户中。 并与老村正言明了,耕牛可以借给村里春耕,但牛得帮他们李家养好了,而且一旦李家有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将耕牛牵去使用。 这在李忘忧看来很苛刻的条件,居然让老村正大喜过望,而且村中愿意认养耕牛的家庭也是络绎不绝,差点没有为这二十头耕牛踏破了老村正家的门槛。 李忘忧只能仰头长叹一声,还是太穷了啊! 至于那两匹马,不管是李衡还是李忘忧都舍不得送到村里去寄养。 李忘忧现在也喜欢上了骑马,没事便将马牵出去骑着在村里四处溜达,倒是收获了村里人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让李忘忧没有想到的是,美女上司居然也会骑马,而且比他骑得好的多。 两人时不时一起骑马出去散心,聊天的时候李忘忧才知道,苏长卿居然是蓉城一家马术俱乐部的会员。 听到这里李忘忧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那马术俱乐部他听说过,一年会费就是十万人民币,简直坑爹。而苏长卿居然是那俱乐部的会员,太土豪了! 苏长卿作为部门经理,年薪七位数,当然消费的起马术俱乐部。 可怜他累死累活,一年收入才六位数,好不容易按揭购房了,还没等到交房那天,就被美女上司一脚油门给送来大唐了,这实在是没处讲理啊! 好在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美女上司一脚油门不仅把全村骄傲李忘忧给送来了大唐,还买一送一,把自己也莫名其妙给搭来了。 每次想到苏长卿掉落自己浴桶里面那懵逼的模样,李忘忧就忍不住想笑。 家中两匹马都是温顺的母马,一枣红一白。 而那匹白马便被苏长卿毫不讲道理的给霸占了,让李忘忧满腹的惆怅与忧愁。 李忘忧的小委屈,美女上司倒是看得很清楚,她傲娇的一扬美丽的脖颈:“哼,别以为骑了白马就是王子了,小心变成唐僧!” 这话好有道理,李忘忧竟无言以对。 总之,李府现在就一家四口,很多事情就必须自己动手了。这让被人服侍惯了的仇昆还是很不习惯,不过李家的美味菜肴却又让他难以割舍。 仇昆这货要丢到现代,最适合的职业绝壁就是美食家,俗称吃货。 为了一口吃食,居然不顾仇家大少爷的面子,腆着脸跟着小丫头佩兰身后,只为看看今晚有什么好吃的。 今天又有村民给李家送来了新鲜捕获的河鱼,小丫头直接做成了酸菜鱼,那扑鼻的香味让仇昆的口水都快要留下来了。 李家的一顿晚饭吃得仇昆大呼过瘾,觉得自己从长安来定周村,实在是个英明的决定。 这当然并不仅仅因为胖子是个吃货才这样说,而是因为李忘忧给了仇昆太多的惊喜与震惊,让仇昆更觉得自己老爹实在是眼光毒辣。 短短十多日时间不见,仇昆就发现了李家忽然就多了许多不同之处。 不提那神奇的沼气灯,就连厨房中,佩兰摆弄的会自己出水的竹管,也同样让他大为惊叹。 不顾小丫头的白眼,胖子兴致勃勃的摆弄了半天竹管上的阀门,看着水流断开、流出……玩得不亦乐乎。 佩兰在心中直接将仇昆定义为傻子,却全然忘记了几日前,她似乎也与胖子的行为一般无二…… 而李家新修的厕所更是让仇昆彻底疯了! 当时他想出恭方便,在李家前院后院转了三圈也没有找到茅房在哪里。 李家后院原来那肮脏简陋的茅房,李忘忧早就让人给推平了。那种茅房别说美女上司这种有洁癖的白富美,就是他都觉得无法忍受。 而考虑到李衡与以后家里的仆役,以及客人们方便,李忘忧让泥瓦匠们把前院一间偏房改造成了卫生间和淋浴房。 同样铺设了瓷砖、同样的陶瓷马桶、同样的热水淋浴房…… 仇昆实在没有在李家找到茅房在哪里,只能求助于老管家李衡了。 当李衡一脸鄙夷将他带到前院一间偏房时,仇昆还以为这老头疯了。自己要出恭你带我进房间干嘛? “老管家,我是要出恭。”仇昆以为老头耳朵不好,没听清楚自己的意思。 “这里便是卫生间。”老管家一脸淡定,但眼神中却透露出来一蔑笑意。 胖子敢发誓,这种眼神他绝壁知道! 因为每次在长安城西市见到那些大惊小怪,首次来长安的外地客商时,自己露出的就是这种眼神! 什么是卫生间仇昆没听懂,但等李衡向他介绍过卫生间以及陶瓷马桶的用法后,仇昆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这间漂亮的不像话的房间,你居然告诉我是茅房? 这屋内贴的都是什么? 如果仇昆的眼睛不瞎的话他可以肯定都是陶瓷,却不知道如何做成这样,还贴在了墙壁与地面,实在是难以想象。 而那陶瓷马桶更让他琢磨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居然就是马桶。 李衡一脸淡定给仇昆科普了一番如何使用马桶,以及如何拉动上方的绳索冲水。 仇昆现在只剩下木然点头这一种动作了,等老管家心满意足的进行完科普讲座,迈着四方步走出卫生间后,这货终于小心翼翼的坐了下去…… 胖子现在开始认真思考,自己到底还是不是长安城富商家的纨绔了,怎么来这定周村李家,反而他才像是田舍郎、土包子? 反思了一下自己今天丢脸的表现,为了长安仇家的脸面,胖子觉得再遇到无论什么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得保持淡定。 嗯,长安仇家的脸面可不能在他这里丢了,刚才老管家李衡鄙夷的目光,就让他觉得面皮发烧。 不过仇昆的淡定没有维持多少时间,等到晚上老管家请他去沐浴更衣的时候,这货再次土鳖了…… (未完待续) 第085章 牛勇受伤 仇昆坐了两日江船来定周村,自然要招待他沐浴更衣。 李忘忧自己修来泡澡的池子和桑拿房,他可不愿意请胖子使用。但不是他有洁癖,而是觉得和一个死胖子一起泡澡、蒸桑拿实在别扭,换成美女上司还差不多…… 老管家李衡很客气的将仇昆请入偏房中,推开了另外一扇门。 仇昆又土鳖了一次,左右看看空荡荡贴满瓷砖的房间,不明白应该如何沐浴。 浴桶呢? 不过经过之前的事情,仇昆什么也没有说,绷着面皮等待老管家的进一步解释。 李衡还想继续看仇昆大惊小怪的模样,却见这胖子学精明了,居然不说话。 老头默默叹口气,少看了一出好戏啊。 将仇昆引导一节竹管下方,指着木制阀门说道:“仇公子,这里是热水阀门,打开后就会有热水流出。” “好,知道了,多谢老管家。”胖子很淡定的点点头。 将老管家李衡送出浴室门外,胖子才赶紧跑过来研究这淋浴系统。 从未享受的热水淋浴洗完,胖子觉得自己骨头都轻了几分,只觉得浑身舒坦。 “这李家小郎真是人才啊,这等经世致用之学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仇昆自言自语道。 他对李忘忧搞出来的这些新奇玩意实在是太喜欢了,开始琢磨是不是能请李忘忧帮忙,也在长安城里家中安装一套。 第二天一早,仇昆便怀揣李忘忧画给自己的水车图纸,借了李家一匹马回长安城去了,言明过几日再来叨扰李忘忧。 李忘忧看着远去的枣红马,心里一阵心痛……这死胖子,别压坏了我的马啊! 胖子仇昆走后几日,李忘忧日子倒是过得清净。 每日不是去盐碱地那里看看情况,便是在村中四处溜达,倒是对村中情况更加熟络了。 他现在手上有四百石粮食,想来足够全村人度过蝗灾,所以也就没有太大的危机感。 这些时日,地里的蝗虫越来越多,连老村正都开始组织村民们在田间地头焚香叩拜蝗神了。对此,李忘忧也只能长叹口气,摇头不去管了。 这几天他还一直在与美女上司商量,除了酿酒还能再做点什么产业赚钱,好还清那一百六十多万的巨额债务。 不过两人思来想去,暂时还没有什么好主意。 这日,李忘忧又在村中四处溜达散步,一边琢磨发财的主意。没留神溜达到了村口,却忽然见到从远处首阳山方向走来两个身影。 李忘忧眯着眼睛看去,其中一人似乎有点眼熟,再仔细打量正是牛家二郎,牛武,他身后紧跟着一名干瘦老道。 “奇怪,怎么不见牛大郎?”李忘忧嘴里嘟囔着。 等二人越走越近,李忘忧才猛然发现牛武身上居然有不少血污,而且他背上似乎背着一人,有些像牛家大郎…… 李忘忧连忙紧跑两步迎了上去:“二郎,这是怎么回事?大郎他怎么了?” 牛武背着的正是他的兄长,牛勇。 不过此刻牛勇已经昏迷了过去,双眼紧闭,同样满身血污被牛武背在背后。 “我兄长他为了救这该死的老道,被黑熊抓伤了,现在命悬一线……”牛武虎目圆瞪,眼眶通红,咬着牙一字一句的从嗓子里向外冒出这句话。 牛武这幅择人而噬的模样让李忘忧看了都有些心惊。 他也顾不上去看那老道,连忙上前观察牛勇的情况。 牛勇的伤在背部,看起来已经被包扎处理过了,但缠住伤口的布条还在向外渗着血水。 “二郎,大郎这伤也不是致命伤啊,为何会昏迷不醒?”李忘忧不解问道。 背部受伤怎么会让牛勇这壮得和牛一样的大汉昏迷?难道伤到内脏了? “我不知道,我大兄受伤后,是这老道包扎救治的。当时还好好的,结果当天晚上就身体发热,后来便昏厥了过去。这该死的牛鼻子老道居然告诉我,说大兄恐怕凶多吉少!我便背着大兄下山来了,我得带他去县里找医工救命!小郎,快快将你家的马借给我。” 牛武一番话倒让李忘忧似乎明白牛勇的伤势了,如果不出意外,多半是伤口没有消毒,发炎感染导致高烧等并发症了。 这倒不是李忘忧懂什么医术,而是后世大部分人都多多少少会了解的医学常识。 像黑熊这样的野兽,爪子里不知道有多少细菌,被抓伤后如果不马上用酒精碘酒之类的药品消毒,是很容易被细菌感染的。 而这大唐,在李忘忧想来,应该没有什么这方面的急救的常识。 “二郎,你要相信我就把大郎送我家去,我有办法!”李忘忧一把拉住牛武。 他自然不是什么神医,之所以敢说自己能救牛勇,完全是想到了苏长卿那一盒头孢胶囊。 对抗炎症,这大唐还有比头孢更有效的药品吗? 化脓性感染如果不立刻消炎,真的会死人的。 李忘忧就算在心痛那绝无仅有的头孢胶囊,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牛勇这位百战老兵死在自己眼前。 至于大唐现在的那些医工,要是能救牛勇那才见鬼了。恐怕就是把药王孙思邈找来,他也束手无策。 “小郎,莫开玩笑,你真的能救我大兄?”牛武一听李忘忧的话,眼睛再次瞪大,死死盯着李忘忧,生怕他是在与自己开玩笑。 李忘忧点点头:“没错,赶紧走。” 两人间的话语都落到了一旁那老道的耳中,却见那老道忍不住插口说道:“你这小娃莫闹,恩公伤口已经溃疡,如何有药医治?即便贫道也只能延缓一二,却无法治愈……” 他说的溃疡就是中医里对发炎化脓的叫法。 “闭嘴!”老道的话没说完,李忘忧与牛武两人同时出声,把老道后面的话给憋了回去。 “你这老道,倘若我大兄被小郎治愈了也就罢了。如果我大兄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去地下陪我大兄!”牛武厉喝一声。 老道闻言,打了个稽首:“无量天尊,贫道这身皮囊,居士如果要拿去为你兄长抵命,贫道自然不会反抗。” 李忘忧此时也懒得问这老道是谁,一把拉住牛武便往村里自己家跑去。 牛武也背着兄长紧跟其后,那老道长叹口气也跟了过来。 “李衡,叫佩兰马上烧水,另外叫长卿过来。”李忘忧一进家门就开始大声招呼道,同时将牛武引到了前院偏房中,让他将牛勇放到了床榻之上。 (未完待续) 第086章 大唐医术 李忘忧呼喊声将家中四人全部惊动了,苏长卿提着衣裙从后院跑了过来。 “忘忧,怎么了?” “牛大郎被黑熊抓伤了,伤口感染高烧不退,快去把你的那盒头孢拿来。”李忘忧一边找剪刀准备剪开牛勇身上缠着的布条,一边冲苏长卿喊道。 牛家兄弟苏长卿自然认得,两人护卫李忘忧走了一趟长安后,与李家也多有往来,苏长卿也听说了两位拼死与突厥人作战致残的事情,甚是佩服。 现在听李忘忧这样说,苏长卿也急了,二话不说转身便跑回后院去拿头孢胶囊。 “小郎,如何?我大兄是不是这牛鼻子胡乱医治,才变成这样的?”牛武指着老道大骂道。 李忘忧一边剪开包扎伤口的布条,一边摇摇头:“应该也不怪这位道长,这种外伤受伤后需要清洗消毒伤口,而且还要对伤口进行缝合,这位道长可能不懂这些……” 他话没有说完,就楞在了那里。 剪开牛勇背上缠着的布条后,露出后背的伤口,却根本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 李忘忧心中只有无数草泥马在奔腾,又特么的被后世那些无良导演编剧给骗了。 说好的胡乱抹把草药甚至是草木灰当创伤药呢? 说好的木有缝合技术啊! 李忘忧还想靠自己所知道的缝合清创技术在大唐装一下逼,可是现在看看牛勇后背,那明显已经被缝合起来的伤口,这都是啥? 他傻傻的抬头看了一眼老道:“道长,这,这是你缝合的伤口?” “无量天尊,恩公的伤口,确实是贫道缝合的。” “你也懂缝合技术?你啥时候穿越来大唐的?”李忘忧傻乎乎的问道。 苏长卿闻言也小心翼翼的挪动脚步,过来看了眼牛勇背部的伤口,忍不住也发出了一声轻呼,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什么是穿越?贫道自然懂缝合伤口,这有何难?《诸病源候论》中有详细记载,使用桑皮线缝合皮肤,这并非什么不传之密。” 老道士说的什么医书李忘忧自然不懂,只是傻乎乎的点点头。他又想起什么,问道:“那有消毒杀菌吗?” “消毒?杀菌?”老道琢磨一下李忘忧的话,不太确定的问道:“小娃是说杀虫灭蛆吗?贫道当时就用黄芩与猪油脂煎成药汁冲洗过恩公伤口了。” 老道士说的都是啥?李忘忧完全没听懂。 黄芩与猪油脂的药汁能杀菌吗?别是伪科学?他刚想张嘴说应该用盐水冲洗,却听见老道又开口了。 “对了,贫道还用盐水冲洗过恩公的伤口,按理说来不应该会发溃疡。哎,无量天尊。” 李忘忧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差点没把自己给憋死。 这特么的什么大唐老道啊?怎么什么都懂?华夏中医这样发达吗? 其实李忘忧他不知道,清创缝合术华夏早已有之,历代医家都有所发明。 老道士说的黄芩与猪油脂的药汁能有效抑制细菌生长,保护伤口。 《五十二病方》中有用酒清理创伤的记载;晋代葛洪首创用盐水清理伤口,外敷蛇衔膏后再进行手术;《诸病源候论·金疮肠出候》里记载了如何做断肠清创缝合包扎术…… 而隋唐之时,除了已形成较为完整的清创缝合术外,最重要的发明是使用桑皮线缝合肠管和皮肤。 老道士正是用的桑皮线缝合的牛勇后背伤口。 李忘忧无语了,这算不算装逼不成反被爆啊? 这大唐的老道士居然什么都懂,那现在就只有祈祷头孢胶囊能够起作用,救牛勇一命了。 “牛鼻子,你休要胡言乱语!我大兄就是被你这庸医治成这样的。”牛武却指着老道士怒道。 老道垂眼:“居士有所不知,贫道确实已经给恩公用了最好的生肌止血药了。” “什么狗屁生肌止血药,那你说说为何我大兄如今会昏迷不醒?”牛武双眼充血,怒视老道士。 “这……”老道也无言以对了。 李忘忧估计可能还是消毒不彻底,那黑熊的爪子常年在林间捕食,不知道沾染上了多少细菌。 但这也确实不能责怪那老道士,他确实也尽力了。 不过李忘忧看向牛勇背上那些用来缝合伤口的黑色桑皮线,却觉得这桑皮线似乎并不合适。 “二郎,你现在马上骑我家的马去县里,找到屠宰牛羊的档口,问他们要一些羊羔的肠子回来。”李忘忧看了看牛勇后背那几道血淋淋的伤口,向牛武说道。 “要那东西做什么?”牛武一脸不解,羊羔肠子能救自己兄长的性命? “叫你去你就赶快去!对了,再去县里的药铺买一些硝石回来,速去速回。”李忘忧此时哪里有功夫与他解释,打发牛武出去,让李衡去给他牵马。 虽然老道士的处理方法都对,但此时牛勇的背部的伤口却依然发炎了,红肿并伴有脓水流出,显然还需要重新清创处理。 李忘忧下意识的扭过脑袋,深吸了口气。 他一个现代都市小白领,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伤口,一时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好半天李忘忧才喃喃开口:“现在首先要刮去大郎背上伤口腐肉,这,这我不会啊……” 一旁的老道忽然开口了:“既然如此,不如由贫道来处理。” “那好,麻烦道长了。”见老道愿意接手,李忘忧连忙退到一旁。 “无量天尊,贫道尽力而为。”老道说完,从随身背的药箱中取出了许多东西。 老道没有先着急用刀刮去牛勇背上的腐肉,而是取出了银针,在牛勇背上认准了穴位,用银针开始刺穴。 “道长,你这是在做什么?”李忘忧好奇问道。 老道一脸平静:“现在熬制麻服散来不及了,贫道用银针刺穴,减少恩公的疼痛感。” 针灸麻醉? 李忘忧听到老道的话不由楞了一下,难道传说中的中医针灸麻醉是真的?这老道士居然还有这样的绝活? 针灸麻醉据说是用手捻针刺激某一穴位或某些穴位,以达到镇痛目的,可以在不用麻醉药物的情况下进行手术。 不过这些在后世仅仅是传说罢了,谁也没有见过那家医院可以不用麻药就进行手术的。 李忘忧好奇看向牛勇,原本牛勇虽然陷入昏迷,但时不时会因为伤口疼痛让身体不自觉的抽搐一下。 而老道在他背上扎上数根银针后,牛勇居然慢慢平静了下来,仿佛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甚是神奇。 老道又取出了一柄铁质柳叶刀,准备清理牛勇背上的伤口。 “住手!”李忘忧连忙喊停。 (未完待续) 第087章 硝石制冰 这老道的刀连消毒都不消毒,就直接去切割伤口,你特么的是治病还是散播细菌啊! “小郎为何阻止贫道?”老道士不解问道。 “你的刀,没消毒呢!”李忘忧一指老道手中的柳叶刀。 老道迷茫了:“又是消毒?何为消毒?” “你这刀不干净,有细菌!”李忘忧只能这样解释了。 老道拿起自己那柄清洗的铮亮的柳叶刀,这刀哪里不干净了?一点灰尘也没有啊?细菌又是什么? 李忘忧没法向老道解释什么叫细菌,也懒得废话,直接问李衡开水烧好没有。 现在没有酿造出酒精,连高度数白酒都没有,消毒只能用开水煮过消毒了。 李忘忧问老道士要走那把柳叶刀,拿给李衡,让他那去厨房,让佩兰丢开水里煮上几分钟再拿出来。 他又看了看之前给牛勇包扎的布条,嫌弃的撇撇嘴,吩咐李衡去找来干净的白布,剪成长条状,也让佩兰丢到开水里面去煮了消毒。 以牛武骑马的速度,往返定周村至户县县城这二十里路,不过半个时辰的事情。 等牛武骑着大汗淋漓的白马跑回来时,李忘忧才刚刚将一切准备就绪。 顾不上心疼自己的马匹,李忘忧马上让佩兰将牛武要来羊羔肠子取去厨房,刮去脂肪,取最里层的黏膜,以碱水浸泡清洗,然后分成细小的股线。 佩兰手脚很麻利,很快将一切准备就绪。 等小丫头将老道那把开水煮过消毒的柳叶刀送来后,李忘忧马上请老道开始清理牛勇后背伤口的腐肉。 老道果然会外科医术,他拿着那把柳叶刀手脚麻利,一点没有嫌弃伤口上流出的脓水和恶臭的气味,三两下便将伤口周围已经发炎发脓的部位给切除掉了,手法非常的专业。 “佩兰,温水准备好了吗?” “郎君,准备好了,需要现在端进来吗?” “嗯,记得多加盐。” 因为没有其他可以消毒的东西,李忘忧只能因陋就简,用浓度高的盐水来给牛勇伤口杀菌消毒了。 高浓度盐水淋在牛勇后背的伤口上时,即便牛勇已经因为高烧陷入了昏迷,即便后背有老道那用来麻醉的银针,却依然疼的他口中无意识的发出一声低吟,身体不断颤抖。 “小郎,我大兄没事?”牛武在旁看得心痛,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事,高浓度盐水消毒伤口,肯定是很疼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切割掉伤口上的腐肉,又清洗消毒过伤口,接下来就应该是缝合了。 老道在重新给牛勇处理伤口时,已经将之前缝合用的桑皮线给切割开了,此时拿出桑皮线就准备重新缝合。 “道长,等等,用这个羊肠线来缝合伤口。” “羊肠线?”老道不解接过李忘忧手中的羊肠线,打量了一番:“这便是你请牛二郎去县城,找来羊羔肠子做的?” “不错。” “有何好处?” “伤口愈合后无需拆线,人体可以吸收。”李忘忧显摆了一下,终于能有一样东西拿出来比这老道强一点了。 老道略一思索,点了点头,便拿起李忘忧提供的羊肠线开始给牛勇重新缝合伤口。 缝合好伤口后,老道再次给伤口上涂抹上生肌止血的药物,接过李忘忧吩咐佩兰用开水煮过消毒的布条,重新给牛勇包扎了起来。 “哎,贫道也只能做到如此了。恩公因为伤口溃疡,导致内伤发热,贫道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这便写个药方,请小娃子找人去抓药来给恩公煎服,希望有用,无量天尊。” 中医对于伤口化脓感染确实没有什么特效药和方法,直到近代发明了青霉素后,才拯救了无数战争伤员的性命,其原因也在于此。 李忘忧之所以敢说自己能救牛勇,也就在于手上有头孢胶囊。头孢属于第二代的抗生素,效果好副作用小。 苏长卿早已取来了头孢胶囊,李忘忧取了一粒胶囊给牛勇喂进嘴里,强行用清水送服了下去。 那胶囊奇怪的模样,倒是让老道盯着看了半天。 “好了,大郎吃过药了,明天一定会退烧的。”李忘忧敢肯定头孢一定有用。 这大唐人从来没有吃过任何抗生素,不像后世人那样早就抗生素泛滥,都快出现抗药性了。 连续吃三天头孢,李忘忧相信一定能救回牛勇的性命。 “可是大兄现在发热不退怎么办?”牛武还是很着急,之前老道和他说过,这发热可是很要命的。 李忘忧伸手摸了一下牛勇的额头,滚烫烫手。即便没有体温计,李忘忧也能肯定牛勇现在这体温绝对在三十九到四十度之间了。 这样的高烧确实得马上降温,高烧不退会造成脱水及酸碱平衡紊乱,严重还会造成脑水肿。 “没事,一会我用冰块给大郎降温,放心。”李忘忧胸有成竹的说道,他已经考虑到这个问题了。 “冰块?现在可是早春二月了,哪里有什么冰块?小郎,难道你家挖有冰窖?”牛武很诧异的问道。 古代自然没有冰箱这种东西,但是大官贵族却有能长时间储存冰块的办法,那便是挖冰窖。《诗经》中就有冬日凿冰储藏,供贵族们夏季使用的记载。 在天寒地冻的时候凿取洁净水源处的大块冰块,之后放入专门挖掘出来的冰窖,密封保存,这样便能储存至来年盛夏使用。 这种储存冰块的方法耗资靡费,非大富大贵的人家是绝对用不起的。李忘忧家户县的那套宅子中倒是修有冰窖,不过现在这定周村的老宅之中哪里会有什么冰窖。 “嘿嘿,不用储存,我让你买的硝石你买了吗?” “自然买了,要这硝石何用?”牛武伸手将怀里的一包硝石拿出来,交给李忘忧。 “制冰,给大郎身体降温。” 李忘忧的话让牛武与老道都一阵愕然,硝石可以制冰? 老道士捻着胡须说道:“硝石性咸、苦、寒。归胃、大肠经。泻热通便、润燥软坚、清热。用于积滞、燥结、咽肿目赤、乳痈、痔疮。但贫道第一次听说硝石可以制冰,小娃,你莫闹了。” (未完待续) 第088章 大唐冰沙 也幸亏李忘忧穿越的大唐初年,还能拿这硝石制冰来显摆一下。 他要是在晚些年穿越,这便是人所皆知的事情了。唐宋时期,人们已经发现了把硝石放到水里会使水结冰的现象。 不过贞观二年,李忘忧说硝石能制冰,却是无人相信。 别说牛武与老道士不信,就是李衡与佩兰也都摇头不信,只有美女上司捂嘴偷笑。 苏长卿虽然是文科生,不过基本的化学还是学过的。硝石学名硝酸钾,它溶解于水时会吸热,温度降低让水结冰。 李忘忧见几人不信,也不多说,让佩兰去取来了一个大木盆和一个小筒盆。 将水倒入木盆,硝石倒入木盆之中,又将铜盆内倒上水放置于木盆里。 很快,就在老道他们惊讶的目光中,木盆中的水开始慢慢冻结结冰,之后是铜盆中的水,也开始慢慢冻结…… “这,这是什么法术!”牛武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的看向盆中的冰块。 老管家的膝盖差点又要软下去,好在李忘忧一把扶住了他:“李衡,你做什么?” “郎,郎君,你成仙了吗?点水成冰,这,这可是仙法啊!” 小丫头佩兰也没比李衡好到哪里去,捂着嘴瞪大了乌黑的眼睛,同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有老道士,在诧异了一阵后,开始思索其中的道理,还伸手摸了摸木盆中的冰块,试了试温度。 “无量天尊,原来硝石可以让水结冰,贫道明白了。”老道打了稽首,低声念了一句道号。 李忘忧略感诧异看了眼老道,接着恍然。 华夏这些道士,可以说是华夏最早的一批化学家了,连火药都是这群道士炼丹的时候搞出来的,有一些初步的化学知识并不奇怪。 不过在李忘忧看来,这些道士与其说是化学家,不如说是一群“恐怖份子”,一天到晚胡乱炼一些乱七糟八的东西,还忽悠别人去吃,简直缺德透了。 李忘忧敢发誓,谁要是敢拿着一颗用什么水银、铅、硫磺、丹砂这些炼制的丹药给他吃,他绝对敢提刀杀人的! 这群“恐怖份子”简直想象力惊人,让人不得不服啊! 一炷香的时间,两盆水便在众人的注视下结成了冰块。 李忘忧将铜盆拿出,让牛武用刀将木盆中的冰块凿开,用毛巾包裹了,塞在牛勇的腋下、大腿内侧以及额头上降温。 牛勇吃过头孢后,又有冰块降温,原本急促的呼吸很快平稳了下来。 老道士拉过他的手把了会脉,十分诧异:“脉象平稳,脉多有力,恩公他居然真的有所好转,看来无性命之忧了。小娃子,你究竟给恩公吃的什么药?居然有如此神效?” 吃的什么药?头孢克洛胶囊,大唐仅此一盒! 李忘忧自然不能这样回答,只能神秘一笑:“神药,抗生素!可惜只有这些,一千年内不会再出现第二盒了。” 他朝老道士与牛武晃了晃那一板头孢胶囊。 一盒头孢胶囊只有二十七粒,一日三次,一次一粒,需要连服三天。 也就是说,这一盒头孢一共只能吃三个疗程便没有了,从此绝版。 拿出九粒头孢救下牛勇的性命,李忘忧一点也不会心疼,他觉得很值得。与牛勇的命比起来,自己的付出不值一提。 他的话倒让牛武一惊,牛武没有想到李忘忧为了救自己兄长,把如此宝贵的药物都拿了出来。 “小郎,我……你这……”牛武这八尺大汉此时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干脆直接给李忘忧跪了下去,梆梆磕了几个响头。 他这反应把李忘忧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拉拽牛武。 但李忘忧这小体格哪里拉得住牛武,只能很蛋疼的受了牛武的重礼。 “二郎,你这又是做甚?难道我李忘忧救大郎是图你这个?”李忘忧无语,翻了白眼。 这大唐的人怎么那么喜欢跪拜啊,受不鸟! “小郎,这是应该的,我要不给你磕几个头,大兄醒了后会打死我的。”牛武瓮声瓮气的回答道。 “……” 牛勇的危机解除,众人现在都是心情大好,偏房中原本凝重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苏长卿却看向李忘忧手中的小铜盆:“忘忧,制冰用一个盆就好了,你这另外弄个铜盆是做什么用?” “嘿嘿,那木盆中的冰块中有硝石,不能拿来吃的,只能给牛大郎身体降温用。这铜盆中的冰块却是可以吃的,你想不想吃冰淇淋啊?”李忘忧端着铜盆笑道。 苏长卿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冰淇淋?你能做吗?” “嘿嘿,试试,应该口感不会差。” 李忘忧小时候在农村可以没有什么冰淇淋吃,不过他们也有办法,就是做土冰淇淋,其实就是冰沙。 用刨子将冰块刨成冰沙,然后添加糖水,牛奶和水果搅拌,就能做出可口美味的冰沙了。 家中水果不缺,不少村民在山上采摘了果子都会给他们送一些来,背靠首阳山,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野果可以采摘。 至于牛奶则更简单,自家厨房中就有许多。 这些牛奶都是放养在农户家中,那些耕牛里的母牛产的。苏长卿早就与农户们说好了,每天挤出的牛奶要送来他们家里。 不要以为只有后世那种荷兰黑白奶牛才产牛奶,其实黄牛一样产牛奶的,只是产量没有那么多罢了。 而且大唐其实已经很普及喝牛奶了,后世莫高窟的壁画上,就有很多农妇挤牛奶的画面。 唐宋时期也有很多名人喜欢喝牛奶,包括白居易在内,都是牛奶爱好者。 刨好冰沙,搅拌上牛奶,水果和糖水,拌匀,大唐的第一份冰沙就做好了。 李忘忧让佩兰给所有人都准备了一小碗。 虽然现在是早春二月,天气还有些凉,但没有人拒绝这样一碗可口诱人的冰沙。 连牛武都暂时放下了对兄长的担忧,端起那碗冰沙一饮而尽。 “痛快!小郎,你这冰沙实在痛快!” 老道士也对冰沙很感兴趣,吃得连连点头。 待众人吃完,小丫头佩兰收走碗筷,李忘忧才朝老道士行了一礼。 “敢问道长尊号?” “贫道孙思邈。” (未完待续) 第089章 佛观一滴水 老道士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李忘忧的耳边炸响。 孙思邈? 药王孙思邈? 眼前这个气色红润的老道就是孙思邈? 等等,李忘忧记得史书上记载孙思邈出生于西魏文帝元宝炬大统七年,也就是公元541年,现在是贞观二年,公元628年,那眼前这老道不是已经87岁了? 不过好像史书记载孙思邈活了一百四十一岁,这样看来老头还很年轻啊。 李忘忧忽然有种叩拜的冲动…… 后世去道观参观,常有“药王殿”,供奉的便是药王孙思邈,而自己现在居然见到真人了。 苏长卿也没比李忘忧的表现好到哪里去,同样被惊得呆若木鸡,傻傻看着老道士。 “孙,孙道长,你今年高寿啊?”李忘忧想先确定一下这老道是不是传说中的药王孙思邈。 老道捻着胡须,哈哈笑道:“贫道今年已是杖朝之年,快到鲐背之年了。” 果然,这特喵的就是药王孙思邈本人啊! 杖朝之年,八十岁;鲐背之年,九十岁!这根本就是人瑞。 “孙老神仙,请恕小子刚才无礼。”李忘忧马上长揖一礼。 “贫道当不得神仙一说,贫道还在求索仙道咧,小娃子莫要如此称呼。” 两人的对话倒让一旁的牛武眼睛一瞪:“小郎,你叫这牛鼻子做什么老神仙?他就是一个庸医!我大兄差点被他给医死了。” 李忘忧无语了,这个憨货! “二郎不得胡说,孙老神仙可是神医在世,不可无礼。” 牛武却脖子一梗:“什么神医?沽名钓誉的牛鼻子,那么厉害为何没有治好我大兄?还是小郎用神药才救回大兄的性命。” 他的话让李忘忧默默翻了个白眼,孙思邈再厉害,确实也不懂什么细菌感染,更没有抗生素来救命。 李忘忧还想出声帮孙思邈辩解,却听孙思邈开口说道:“牛二郎确实也没说错,贫道还是学医不精。小娃子你刚才说的什么细菌究竟是何物?消毒又是何意?那名为抗生素的又是何药?小娃子能否给贫道解释一二?” 孙思邈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李忘忧有些发懵,这特喵的应该如何与老道解释? “呃,细菌,细菌就是一种微小的生物,肉眼看不见。老神仙是道教,但应该也知道佛教有云:‘佛观一滴水,八万四千命’,那就是细菌了。” 李忘忧这一顿胡说八道,倒让孙思邈若有所思。 良久,老道抬头:“这细菌小娃子又是如何得知的?” “用显微镜看到的啊。”李忘忧一时说顺嘴了,说完才觉得不妥,这特喵的是不是又要解释什么叫显微镜了? 果然,孙思邈一听这话,马上追问道:“显微镜是何物?小娃子能否借贫道一观?” “显,显微镜小子没有,那是要用玻璃……哦,不,用水晶打磨制作的,可以用来看微观生物。”李忘忧觉得自己要抓狂了。 “那这细菌是造成溃疡的主要原因?”孙思邈又追问道。 “呃,细菌确实会让伤口发炎,也就是老神仙说的溃疡,还会让人生病。” “那消毒就是杀灭这细菌?” 李忘忧抹了把额头的汗水:“不错,就是这样。” “抗生素又是何物?” “就是能杀死体内细菌的药物。”李忘忧哪里懂这些,只能胡乱忽悠了。 “那小娃子可知抗生素如何制作?”孙思邈继续追问。 “这……”李忘忧的脸已经成苦瓜脸了。 一旁的美女上司见他被孙思邈不断追问,忍不住在旁偷笑,叫你嘴上没把门的,活该! 李忘忧不敢再说了,连忙转换话题,扭头问向牛武:“二郎,你大兄怎么会受伤的?区区一头黑熊,应该不在你们兄弟话下?” 他不提这事还好,一说起牛勇受伤的事情,牛武就又瞪向了一旁的孙思邈。 “还不全怪这个牛鼻子老道!大兄就是为了救他才被黑熊给抓伤的!”牛武开始给李忘忧讲述牛勇受伤经历。 原来李忘忧拜托兄弟二人帮他在秦岭中采茶,兄弟二人进入秦岭后便径直去往了太白山。 他们找到李忘忧描述的那种植物,就在他们采摘那茶婆子叶片时,这老道出现了。 孙思邈也是去采摘这茶婆子的,见兄弟二人也在采摘,便好奇询问了几句。 见是位老道士,兄弟二人都很客气,还向老道请教了这茶婆子应该如何摘取。 就在三人说话间,意外发生了,从山林之中冲出了一头黑熊,直扑老道而去。 这秦岭中的黑熊通常并不主动攻击人类,不过今天这黑熊却不知为何会突然攻击老道。 牛家兄弟因为不是打猎,采摘茶叶的时候都将武器背负在了身后。那黑熊猛然冲出来,孙思邈却背对黑熊,并没有发现。 牛勇为了救老道,又因独臂来不及拔出武器,便单臂拉过孙思邈,自己用后背受了黑熊一掌,被锋利熊掌当场抓出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牛武拔出武器后,一番搏斗将那黑熊给杀死,才赶紧与那老道一起救治自己兄长。 牛勇只是被黑熊在背上抓了一掌,虽然流血不止,却只是外伤,在牛武与孙思邈看来并不严重,不是致命伤。 原本牛武见老道的手法娴熟,比他们原来军中的那些医工强太多了,还觉得兄长运气不错,受伤了也马上有医生救治。 但谁知道当天晚上牛勇便发起了高烧,甚至变得神志不清起来。牛武这时才开始着急,不顾老道的劝阻,背起自己的兄长便下山,准备去县城求医问药。 孙思邈自然不能这样放任不管,只能跟着一起下山来了。而且他确认过牛勇伤势,伤口已经溃疡,这是无药可医啊。 对此孙思邈也是百思不解,明明伤口都已经处理过了,按理说不应该如此。 今天听了李忘忧的一番解释,老道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捻着胡须看向李忘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现在牛勇在吃过头孢胶囊后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牛武也有了精神,将他们从山上采摘的一箩筐茶叶交给了李忘忧。 “小郎,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要的茶叶。” (未完待续) 第090章 忽悠药王 李忘忧翻看一下,大喜过望:“哈哈,没错,这就是那药王茶,二郎多谢了!” “说什么谢,我大兄的命都是你救的。” 两人说话的时候,一旁的孙思邈忽然开口了:“小娃子,你为何叫这茶婆子为什么药王茶。” “哈哈,老神仙有所不知,这茶乃是……乃是……”李忘忧的话说一半,说不下去了。 尼玛,这茶之所以叫药王茶,是因为药王孙思邈隐居太白山的时候发现的啊,自己现在当着孙思邈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在线等,挺急的…… 孙思邈是在明清时期才被尊称为“药王”的,现在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回答这该死的问题? “这茶,嗯,喝了对身体好,估计,可能是药王所赐,所以小子胡乱称它为药王茶。” 对于李忘忧这乱七八糟的解释,孙思邈到没有在意,他拿起一片“药王茶”的叶子:“这茶婆子贫道在太白山上也发现了,清暑热,益脑清心,健胃,化湿,明目,调经,亦茶亦药,没想到小娃子你居然也知道。” “呃,小子也是意外得知,所以拜托牛家兄弟帮小子采摘一点回来试试。” “茶婆子新鲜叶子不能直接饮用,既然小娃子你喜欢这茶,贫道这里还有一些制好的茶叶,就送给你便是了。”孙思邈说完,从自己的药箱中取出了一小袋茶叶,递给了李忘忧。 孙思邈亲手制作的“药王茶”啊!这特么要在后世得拍卖出什么价格来? 李忘忧大喜过望,忙不迭的谢过孙思邈,双手接了过来。 “佩兰,快去煮水。”不等李忘忧吩咐,美女上司已经吩咐小丫头去烧水了,她也早就馋这茶叶了。 李忘忧吩咐老管家帮这牛武一起照顾病榻上的牛勇,将孙思邈请去了堂屋入座。 水烧好后,几杯药王茶冲泡上,李忘忧深吸了一口茶香,感觉比他在后世喝过的药王茶更加醇香。 茶汤金黄,入口略微甘苦,却有股清香,唇齿间满是茶香四溢。 美女上司也浅尝一口,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状,满是欢喜。她喜欢喝茶喝咖啡,不过来这大唐后,却许久没有喝过这茶水了。 “孙老神仙,你还准备回那太白山去吗?”李忘忧殷勤的给孙思邈添上茶水。 孙思邈点点头:“不错,贫道追求仙道,自然要入山修炼,等牛家大郎康复,贫道自会返回太白山。” 李忘忧知道孙思邈虽然医术高超,却是一心探求仙道。之所以孙思邈医术高超,主要还是因为他认为修道之士飞升成仙,必须修德积善,积善愈多,仙阶就愈高。 而济世活人就是孙思邈选择的成仙之道。 李忘忧看着鹤发童颜,满面红光的老道,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这大唐医疗条件如此之差,自己和美女上司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该找谁去看病?县城里那些闾阎医工?李忘忧可信不过他们的医术啊。 头孢胶囊虽好,但也就最多可以吃两个疗程,而且那也不是能包治百病的药。 要是能把孙思邈忽悠留在这定周村,那不吝于给自己的小命上了一道保险! 李忘忧眼珠子乱转,就在琢磨怎么能把孙思邈给忽悠留下了。 这可不是容易办到的,别说他一介白身,就是李二曾经多次下诏想要请孙思邈出山授爵,都被一心探求仙道的孙思邈给拒绝。 等到李治继位,又请孙思邈入世。 老道推辞不过,只能将自己的弟子刘神威给推荐了过去,进了太医院任职。 两任大唐皇帝都没有能请动这老道,自己有什么办法能把老道留下来啊? 李忘忧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时候,忽然脑海中一道闪电划过。 孙思邈既然是以医入道,追求大功德,那自己就送他一份大功德,是不是就能将老道给吸引留下了? 青霉素! 这个吸引力绝对够大! 他记得自己曾经看过一部日剧,名叫《仁医》。 里面就有一个日本现代医生穿越到了日本江户时代,然后自制青霉素的情节。 他不知道那电视剧里面写的到底有没有科学依据,反正似乎挺像那么回事的。 李忘忧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当时看了这部电视剧后觉得很扯淡,于是上网与人争辩了许久。 不过一位学制药的大神却说电视剧里的方法是可行的,用大神的原话来说:单纯的生产青霉素,一点都不难,并不比酿酒更复杂多少。 好,李忘忧也只是一名二本大学的文科生,这种制药的专业知识他一点也不具备,所以也就无从反驳了,只是在心里将这件事情给记了下来。 李忘忧想到这里,轻咳一声:“老神仙,不知老神仙对那抗生素是否有兴趣?” “哦?小娃子你懂怎么制造?” “略知一二,虽然我给牛大郎吃的药不知道如何制造,但我知道另一种名为青霉素的神药,效果一样。这可是千金难买的神药,老神仙有兴趣吗?”李忘忧眯着眼睛笑道。 孙思邈自然有兴趣,否则也不会被后世称为药王了。他连连催促李忘忧快说,这青霉素如何制作。 李忘忧便将那电视剧《仁医》里面,男主角如何制作青霉素的过程讲述了一遍。 制造青霉素,首先是从发霉的物品上提取青霉,比如桔子什么的。 然后用芋头煮成的汁混合用米磨成汁,做出培养基的溶液,放入青霉。 一周后,就能从繁殖的青霉中提取药效成分了。把培养基过滤,加入菜油搅拌,就可以提取出含有青霉素的水溶液了。 之后再过滤这青霉素的水溶液,注入纯净的蒸馏水,就可以得到高纯度的青霉素溶剂了。 至于这提取出来的青霉素溶剂能不能治病救人,李忘忧是不会去尝试的,打死他也不会想去尝试这种土法炼制的青霉素! 李忘忧这一大段的忽悠,却将药王孙思邈给忽悠瘸了。 “这青霉素有何药效?”孙思邈已经非常有兴趣了。 “肺痨、白喉、炭疽,热、毒、痰、淤都可以有效治疗,而且对于牛大郎这样的溃疡更有奇效。” 李忘忧一番话,让孙思邈眼睛都亮了,肺痨什么的在古代可都是绝症啊!对于走医道求仙的孙思邈,他怎么能不感兴趣? 见孙思邈真的开始低头思索起来,李忘忧立刻不再多言。 忽悠药王,果然好有成就感! (未完待续) 第091章 抓住男人的胃 李忘忧憋着坏想忽悠孙思邈出山,留在定周村,这自然逃不过苏长卿的眼睛。 不过美女上司递给李忘忧的眼神,却分明是赞许。 显然,美女上司也想到了李忘忧担心的内容,自然希望药王孙思邈能够留下。 在大唐,还能找到比孙思邈更靠谱的医生吗?老道士要能留在定周村,那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李忘忧与美女上司不断交流着眼神,两人都瞬间秒懂了对方的意思。 “孙老神仙,你吃东西忌口吗?”李忘忧小心的问道,毕竟孙思邈是道士,不知道他是不是只吃素。 “贫道不忌荤腥,不过不吃牛、狗、大雁和黑鱼。”孙思邈随口回答道。 李忘忧理解的点点头,他知道孙思邈是正一道的道士了。不吃牛、狗、大雁和黑鱼是正一派道祖张道陵规定的。 不吃牛肉,是因为老子西出函谷关坐骑就是青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青牛也是属于道教的圣灵。 狗代表了忠诚、大雁是贞洁、黑鱼代表了孝道,所以正一派的道士虽然不忌荤腥,但不吃这四样。 孙思邈还在思考青霉素的问题时,苏长卿便已经先行离开走向厨房去了。 “长卿姐姐,是要做午饭了吗?我来做就好了,你陪郎君去喝茶。”佩兰见苏长卿走进厨房,马上抢着要去做饭菜。 苏长卿伸手捏了捏小丫头的脸蛋,笑道:“不用了,今天我亲自下厨。佩兰,去找老管家来,让他帮忙把家里的公鸡给杀了,上次杀猪饭做的腊肉香肠也取来。” 佩兰吐吐舌头:“长卿姐姐,今天吃那么丰盛啊。” “今天家里有重要客人嘛。” “知道了,就是那老道士嘛,他很厉害吗?哼,我看还不如郎君,牛大郎的命还是郎君救回来的呢。”小丫头轻哼道。 在佩兰眼中,自家郎君才是最厉害的。 “好了,好了,知道你家郎君厉害了,快点去叫老管家杀鸡。”苏长卿笑着推小丫头出门。 之所以苏长卿要亲自下厨,除了表示对孙思邈的尊敬之外,最主要是她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既然李忘忧想留下孙思邈,那就多管齐下。 俗话说的好,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药王也是男人嘛,苏长卿有信心用自己的手艺让孙思邈舍不得走。 在厨房里忙乎了半天,苏长卿终于准备好了午餐。因为牛武也在,她今天准备的饭菜分量都不少。 餐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大唐从未出现过的佳肴。 盐焗鸡、炒腊肉、宫保鸡丁、手扒羊肉、糖醋里脊、酸汤鱼、红烧狮子头…… 李忘忧毕恭毕敬将孙思邈请去用餐,老道士也被这一桌子从未见过的佳肴吓了一跳。 孙思邈虽然不好口腹之欲,但独自一人在太白山上隐居,说句大白话,那嘴里早就淡出鸟来了。 这一桌佳肴不提味道,光是那刺激得人咽口水的香味就不得了。 除了还在病榻上昏睡的牛勇,所有人都坐上了餐桌。好在当初苏长卿请刘木匠打造这餐桌的时候,做得足够大,坐十来个人一起用餐都没有一点问题。 “孙老神仙,来来,尝尝这鸡肉,味道相当的好。” “孙老神仙,你看看这菜合不合口味。” 李忘忧与苏长卿都异常热情给孙思邈布菜,倒让老道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苏长卿的手艺确实没得说,别说是从未吃过炒菜的孙思邈,就是李忘忧都吃得连连点头,忙不迭的给美女上司比大拇指。 至于牛武,那更是吃得差点没把头埋进碗里去。 孙思邈活了八十多岁,这顿饭却是吃过最美味的了,让老道不禁在心中暗自揣摩这李家到底什么来头。 李家小郎会许多奇奇怪怪的格物之学,连家里这饭菜都如此美味,比之皇宫中的御膳还强上数分。 没错,孙思邈吃过御膳,而且不止一次。 北周时他就吃过御膳,李二也曾召过孙思邈,请他吃过大唐的御膳。 但似乎比起这李家的饭菜,御膳都不算什么了。 一顿丰盛的午餐后,孙思邈暂时在李家住了下来。很快,李家又给了老道更多的惊讶。 无论是那贴满瓷砖的卫生间,还是热水淋浴,更不用说那明亮的沼气灯,都让常年在太白山上隐居的老道惊讶不已。 但孙思邈也只是略作惊讶,另外口头表扬了一番李忘忧心思灵巧,就不做别的表示了。 无论李忘忧如何将那青霉素吹得天花乱坠,如何旁敲侧击,孙思邈也没有流露出要留下的意思,这让他沮丧不已。 好在李忘忧倒也想得通,如果实在留不下孙思邈这神医也就算了。反正知道他在太白山隐居,万一真有需要药王出手的时候,现在接下了善缘,届时还可以去山上请药王出手医治嘛。 第二日一早,牛勇就清醒了过来。 不仅烧退了,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碍,甚至可以下地行走了。 这倒是并不奇怪,牛勇身体原本就好,而且受伤又在背部,并不是什么致命伤。之所以之前被弄成那副垂死的样子,主要还是因为伤口发炎感染导致的。 而头孢胶囊显然对于大唐人来说有这神奇的功效,在这抗生素还为零的时代,头孢不吝于神药了,药效非常的显着。 李忘忧早起后,便惊喜发现牛勇已经在牛武的搀扶下,在前院活动着身体。 “大郎,你醒了?你可吓坏我了,以后可千万小心啊。”李忘忧小跑上前,上下打量牛勇。 牛勇甩开了弟弟的搀扶,不顾背伤,就要给李忘忧跪拜下去。 “二郎,快扶住你大兄!”李忘忧连忙喊道:“大郎,你这是做什么?万万不可!” “二郎,你松手,你也给我跪下。”牛勇冲牛武一瞪眼睛,也不管李忘忧的劝阻,直接跪了下去:“小郎,你的救命之恩某无以为报,如果你不嫌弃某家没用的话,我兄弟二人想到你府上做部曲,还望小郎成全!” 牛勇的话让李忘忧傻眼了。 你说啥?给我做部曲?牛大郎这是发烧烧糊涂了? (未完待续) 第092章 脑子不清醒 部曲是啥,那即是家仆又是私兵。 且不说他李忘忧一介白身要私兵做什么,关键部曲不是良人啊。 大唐部曲属于主家的附籍,虽然不是奴婢那样毫无地位可言,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与奴婢唯一的不同便是在大唐,《唐律疏议》中规定,奴婢属于主家的资产,而部曲不属于资产。 部曲可以娶良女为妻,也可以娶客女、婢女为妻。 另外部曲不能买卖,地位等同于家仆。 也就是说,部曲虽然不是奴婢,但也仅仅比奴婢好一些罢了,社会地位是低于良人的。 而牛家兄弟身为良人,脑袋进水了?要进他李家委身为部曲? 李忘忧忍不住上下打量一下自己,这十六岁的单薄身材难道会外放什么“王八之气”吗? “大郎,你在胡说什么?好好的做什么部曲?你我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小子敬重二位兄长,为你治病也是应尽之事,大郎你快快起来,莫再提这事了。二郎,快劝劝你兄长,他多半生病病糊涂了。” 李忘忧当然要拒绝牛家兄弟的提议,他又不是那种乘人之危的小人。他也不觉得自己救了牛勇,别人就必须委身自己。 其实李忘忧不知道,牛大郎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还和他自己有关。 他昨日为了忽悠孙思邈留下,将那头孢胶囊与青霉素吹得是天花乱坠,吹嘘那是世间仅有的神药,价值连城,千金不换。 结果这话在牛勇醒来后,被牛武一字不漏的转述给了他。 牛勇这种宁愿自己饿着,也要拿打来的猎物去周济袍泽的人,哪里能白白承受这样大的恩惠。 在他看来,自己一条命怎么能用这样的神药来换取? 于是牛勇也没有与牛武商量,便自作主张,在心里定下了这样的决定——给李家当部曲,护佑李家安危。 至于牛武,自幼便听大兄的,别看他如今三十来岁,却依旧如此。他们兄弟两人,父母去得早。所谓长兄如父,牛武基本算是牛勇拉扯长大的。 当初招收府兵,原本兄弟二人只能有一人入选府兵。牛武为了不离开兄长,死乞白赖用了各种办法才让别人收了他,与兄长一起当了府兵。 而牛勇又因为救自己丢了一条胳膊,牛武更觉心中有愧,对兄长的话那是百依百顺,绝对没有半点忤逆。 兄长说要给李家做部曲,牛武居然心里一点芥蒂都没有。在他看来,给李家做部曲没什么不好的。 李家小郎待人温和,又有本事,作为主家来说简直完美。而且李家那美食简直要了命了,牛武活了三十多岁,还没吃过比李家更美味的吃食。 苏长卿要是知道自己一顿饭,没有能留住孙思邈的胃,却留住了牛武的胃,估计会哭笑不得。 所以兄长让他跪下拜入李家,牛武居然咧着大嘴笑了。他也不顾李忘忧的阻拦,听从牛勇的话,梆梆便给李忘忧磕了几个头。 “小郎,啊,不对,郎君,我听大兄的,今后我兄弟二人便是李家的人了。” 李忘忧怒视牛武,心里那个气啊。 我让你劝你兄长,你怎么也发烧脑子不清醒了?跟这捣什么乱? “大郎,二郎,你们这是做什么?快点起来!” 三人在前院这番动静,将美女上司他们都全部惊动了出来。等弄清楚发生什么事情后,众人的反应倒是不尽相同。 老管家与佩兰,完全是眼带欣赏的看向牛家兄弟,那目光中满是鼓励,觉得牛家兄弟便该如此。 孙思邈只是捋着胡须微笑,并不发表意见,他倒是更多对牛勇身体恢复的那么快-感兴趣。 而美女上司最开始是懵懵懂懂,搞不明白牛家兄弟为什么给李忘忧下跪,那部曲又是什么意思。 等她悄悄向佩兰问清楚部曲是什么意思后,整个人也被惊呆了。作为一个现代人,她与李忘忧一样,很难理解有人为了报恩宁愿委身成附籍。 说得不好听一点,这就相当于要自卖自身到他们家啊。 李忘忧同样不能接受,但无论他怎么劝说,牛家兄弟也不起身。李忘忧也无语了,干脆不理这两个憨货,自顾自的回后院去了。 “大兄,小郎,哦,不,郎君他走了,现在怎么办?”牛武见李忘忧走了,也有些着急。 牛勇看了眼李忘忧的背影,表情坚毅:“二郎,扶我起来,我们走。” “大兄,你这伤还没有好,有什么事情等伤好后再说,不急这一时。”牛武劝说道。 “你走不走?”牛勇眼睛一瞪,牛武立刻怂了,低眉顺眼扶起了自己兄长。 牛勇也不顾自己背伤未愈,与老管家李衡告辞离去,牛武搀扶着自己兄长走出了李家大门。 见两人离开,李衡很是失望的摇摇头。 他心中只有李家的兴盛与否,有人主动愿意做自家的部曲,小主人居然还不愿意。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长叹口气,为自家郎君的固执感到惋惜。 牛家兄弟离去后,孙思邈也跟着辞别,独自一人背着药箱返回太白山去了,这让李忘忧与苏长卿好一阵惆怅,居然还是没有留下药王,实在遗憾啊。 收拾满腹的失落心情,李忘忧吩咐佩兰去给牛家兄弟送药。头孢胶囊一天三次,得连续吃三天,牛勇今天的药还没吃呢。 结果小丫头很快便回来了,说牛家门上挂着锁,问了左右邻舍,这兄弟两人根本就没有回家。 牛勇这身上还有伤,这两人能跑哪里去? 李忘忧也有些着急了,不会自己早上不理他们两人那荒唐的要求,这兄弟二人跑去做什么傻事? 他把家里那匹白马牵了出来,骑着马将村中的田间地头全部寻了一遍,也没有见到牛家兄弟的影子。 询问过不少熟悉的村民,有人说看见牛二郎搀扶着大郎出村去了,但不知道去做什么。 李忘忧总觉得这事不对劲,但因为找不到牛家兄弟,也只能作罢。 结果当天晚些时候,牛家兄弟再次返回了李家,一同前来的还有老村正。 让李忘忧和苏长卿都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未完待续) 第093章 头疼不已 牛家兄弟与老村正一起进门,手里居然拿着一份县衙出具的文书。 而老村正却是应牛家兄弟要求,来做见证的。 “大郎,二郎,你们拿的什么东西?”李忘忧不解问道。 “县里开具的附籍文书,我牛勇与牛武自愿成为李家部曲,已经在县里登记过了,今日请老村正来便是做个见证。” 牛勇这话把李忘忧雷得不轻,这兄弟二人居然因为李忘忧不答应,自己跑去了县衙办理附籍手续了。 他霍然起身,一把抢过牛武手上那文书,仔细打量了两遍,果然是县衙民部开具的附籍文书。 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户县定周村牛勇牛武附籍李家,为部曲。 李忘忧手指着牛家兄弟二人,张了半天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你们……这附籍为何我不到场也能办理?县衙不是胡闹吗?”李忘忧搞不明白牛家兄弟怎么会办理到那附籍文书的。 “嘿嘿,郎君,不是因为你与那刘主簿相熟吗?我与大兄告诉他,是郎君你让我们去县衙办理附籍的,他自然点头应允,不需要郎君出面,也就给我们兄弟办理了这附籍手续。” 牛武这番话差点没把李忘忧给气得吐血。 尼玛,这特么的不就是走后门吗? 牛家兄弟居然打着自己的名义走后门,把自己变成了李家部曲,这事上哪儿说理去? 揉揉胀痛的脑门,李忘忧翻了个白眼:“我可以给你们写放良文书,刘主簿那里我会去办理的……” 他话没说完,却见牛勇用独臂从腰间抽出了短刃,单膝跪地:“郎君,如果你要这样做,那我与兄弟也没脸见人了,今天就死在郎君面前好了,只当把这条命还给郎君。” 牛勇这话吓了李忘忧和苏长卿一跳,这是要闹哪样?不收他们兄弟做部曲怎么还要自裁啊? 李忘忧急得跳脚,冲一旁的牛武吼道:“二郎,你愣着干嘛,快把你大兄的刀拿走!” 牛武闻言,居然咧着嘴乐了。 他也学他兄长那样,从腰间抽出了短刃,单膝跪地:“郎君,这事不能听你的。你要不答应我们成为李家的部曲,今天我们兄弟也没脸活着走出李家了。” 对于牛家兄弟两人的举动,一旁的老村正不仅不劝说兄弟二人,反而对李忘忧说道:“小郎,牛家兄弟知恩图报,这是应该的,你就收下他们,否则在这村里真的莫法见人咧。” 李忘忧无语瞪了老村正一眼,你老人家怎么也跟着添乱啊。 老村正说完这话,也不再多言,乐呵呵站一旁看热闹了。 “你们!你们给我把刀放下,我答应,我答应行了?”李忘忧没辙了,怎么遇到这两个死脑筋了。 他怕自己真要拒绝,这兄弟两人恐怕真的会把刀子扎进自己的胸膛里面去。 对于关中汉子的耿直性格,李忘忧算是彻底了解。 李忘忧的话说完,牛勇牛武都是眼睛一亮:“郎君说话可算数?” “少废话!赶紧把刀子收好!佩兰,去把这个混蛋的药拿来,他今天的药还没吃呢。”李忘忧无语转身就朝后院走去:“迟早被这两人气死,李衡,给牛家兄弟安排住的房间。” 李衡与佩兰笑着答应下来,开始忙里忙外帮着牛家兄弟安顿。 老村正与苏长卿说了声恭喜,又与牛家兄弟说了几句话,便转身回家去了。 牛家兄弟能给李家当部曲,在老村正看来绝对没有辱没了他们。 以李家小郎现在展现出来的能力,老村正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年老成精,他早就认定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牛家兄弟待在定周村虽然是良人,可生活贫瘠,兄弟二人三十多岁了,连婆姨都没找。 与其这样,还不如投身李家做部曲。 老村正敢用自己的脑袋担保,李家小郎是绝对不会亏待这兄弟二人的。 李忘忧被迫妥协,接受牛家兄弟后,当天牛家兄弟便收拾了东西搬进了李府。 他们原来在村里那破房子也不要了,反正也没什么值钱的家当。 李忘忧嘴上嫌弃两人,但实际上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这家里就一家四口,老的老小的小,他与苏长卿更没有什么自保的能力。 虽然村中民生淳朴,可也难保不会有外村的人,在得知李家发迹后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 牛家兄弟二人孔武有力,又是原来军中兵王,别看两人残疾了,但等闲大汉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至于牛家兄弟的人品,他更是完全不担心。 能够宁愿自己挨饿,也要给战死、残疾的袍泽送吃食,这样的人他要是都不放心,还能相信谁? 牛家兄弟在前院住下后,苏长卿马上给他们两人送来吃食,嘘寒问暖,让两人好不感动。 苏长卿能够那么年轻做到部门经理的位置,可不仅仅是因为学历高,待人接物,为人处世她都相当的得心应手。 既然牛家兄弟进李家当部曲已经成为事实,她自然会拿出女主人的大气,刷一下牛家兄弟的“忠诚度”。 没错,美女上司也玩过三国志系列游戏,对如何刷忠诚度可是深有体会。 不过显然她这番动作都是白费功夫,牛家兄弟这种关中汉子,既然认了主,那忠诚度绝对都是ax满级的存在。 其实美女上司现在在李家的身份有点尴尬,因为她是以李忘忧表姐身份出现的。但李衡与佩兰这两位李家老人都清楚,自家小郎君哪里有什么远房表姐啊。 可要说她是自家郎君想娶的人,一方面李衡和佩兰都觉得两人岁数相差太大了,二来又不知道此女到底什么来路。 总之,李衡与佩兰现在就是装糊涂,谁也不会去说苏长卿身份的事情,对外只说这是自己郎君的远房表姐。 不过这番说辞,在之后也引来了不小的麻烦,这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李忘忧倒是又遇上麻烦了,而且这个麻烦还挺让他纠结…… 仇昆从长安城里回来了,不仅他回来了,还给李忘忧带来了“礼物”,以感谢他送给仇家的水车图纸。 而这“礼物”,却让李忘忧头疼不已。 (未完待续) 第094章 吃醋了 仇昆带来李家的礼物,却是李忘忧万万没有想到的。 四名俏生生的婢女! 这就是死胖子送给李忘忧的礼物! 如果、假如,美女上司没有跌落李忘忧的浴桶之中,他倒是会很乐意接受这份礼物,甚至还会悄悄问问胖子有没有金发碧眼的胡姬。 作为一个二十多岁的正常男人,有这些俏丫头服侍自己,当然是好事。 李忘忧又不是卫道士、假学究,又或者被切了送进宫里去的残疾人士。谁敢说自己不喜欢,那绝对是虚伪到了极点。 可是他现在不敢露出一丝喜欢的表情…… 自从胖子仇昆,将四名专门挑选出来的婢女领进李家的大门,美女上司脸上便没有露出一丝笑容。甚至还时不时还目带寒光在李忘忧的身上转悠,让他不寒而栗。 要怪只能怪死胖子不会说话,你要说送来府里当个粗使丫鬟也就罢了,这货张口便是一句:“这四个婢女都是处子之身,非常干净。小郎要是喜欢,晚上可以让她们帮你暖床,哈哈,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暖你妹!你丫敢不敢再大声一些? 胖子你丫太猥琐了!我耻于与他为伍! 苏长卿听完胖子的话,脸上的寒霜都能结成冰了,在她的气场影响下,别说佩兰,就连老管家都很明智的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 李忘忧对此极其蛋疼,心中羊驼驼不断奔腾。 苏长卿,你又不是老子女朋友,又不是我老婆,凭什么用这种目光看我? 再看我,你再看我,信不信今晚就把你吃掉? 当然,作为一个怂货,这些都只是李忘忧的心理活动罢了。 此刻,他一本正经坐在椅子上,目光直视胖子的眼睛:“仇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四位婢女还请领回去。” 这话说出口,李忘忧都觉得自己良心在痛。 胖子送来的这四位婢女,年龄都是十四五岁的豆蔻年华,模样端正,算得上清秀可人。 以李忘忧从身体前主人的记忆中了解,这样的女婢在长安西市,至少也得几十贯铜钱才能买下来。 他说完还撇了一眼胖子,心道你好心将这四名婢女折现给我也好,那我绝对会愉快的接受的。 美女上司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又哪里敢开口说个好字。 “小郎,这可不行,这四个婢女都是我家大人专门为你选来的。知道小郎你重情义,那水车图纸是我仇家占了大便宜。要是给你铜钱岂不显得俗气?再加上知道你府上人丁单薄,所以才命我将这四名女婢给你送来,小郎可千万不要拒绝啊。” 胖子的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李忘忧却很想告诉他,我们可以俗气一些的…… “仇兄,这真的不合适,还请仇兄将这四位婢女带回去。” “不行,送进门的礼物哪里有收回去的道理?这事要是传出去,我仇家的脸面往哪里放?小郎万万莫提此事。”胖子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 两人就这样,一个不收,一个非要送,唇枪舌剑好一阵交锋,将李忘忧说得口干舌燥,都没有打消胖子送礼的想法。 “行了,别争了,人就留下。”美女上司清冷的声音传来,让李忘忧如闻天籁。 但不等李忘忧说话,美女上司又发话了:“哼,不过这四名婢女我亲自管束,你没意见?” 明着是问李忘忧的意见,但那声音里咬牙切齿的寒冷感,连一旁的胖子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女人,好强的气场啊! “没意见,我一点意见都没有。”李忘忧的脑袋也和刚才胖子一样了,摇得那叫一个快速。 某些时候,男人的求生欲都是很强的。 苏长卿冷哼一声,领着四名俏丫头去了后院,小丫头佩兰对李忘忧做了个鬼脸,也提着裙摆跑了进去。 老管家也很识趣,看出李忘忧脸色不好,连忙说了声去厨房烧水沏茶,也赶紧离开了堂屋。 这倒让胖子看得迷糊了,这是要闹哪出啊?为何今日李家气氛如此古怪? 他虽然看得出来李忘忧与苏长卿两人之间关系非同寻常,但以胖子的思维想来,自己送李忘忧几个婢女,这苏长卿为什么要发脾气? 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吗?更何况这还不是娶妻纳妾,仅仅是几个婢女罢了。 在唐人眼里,婢女就只是家中资产,根本没有哪家的女主人会因为男主人与婢女发生点什么关系而吃醋的。 哦,当然,此时大唐还没有吃醋这个词,还得等李二将醋赐给房玄龄夫人喝过,才会有这词出现。 李忘忧可以肯定,美女上司绝壁是吃醋了! 他心中貌似还有点暗爽,能够让苏长卿为自己吃醋,这要是让后世公司里的同事们知道了,不知道会摔碎多少眼镜。 不过说到吃醋,李忘忧却有些同情老房同志了。 他以后会遇到的情形与自己现在是多么相似啊?两人这是同病相怜嘛。 李二赏赐西域来的美人给房玄龄,却房玄龄的夫人拒绝。被扫了面子的李二怒火中烧,将房夫人召进宫中,让她在喝毒酒和允许房玄龄纳小妾之间选择。 结果房夫人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喝毒酒,饮下后才发现那是李二让人准备的醋。 这吃醋一词也就由此流传百世了,可怜的老房同志也算是耙耳朵男人的典范了。 耙耳朵,这个词在四川话中的意思就是怕老婆的男人。 胖子仇昆送完礼后,又很无耻的在李家住了下来。 上次他因为水车,赶着回长安向自己父亲送图纸,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李家的美食,李家的卫生间和热水淋浴,都让胖子无比留恋…… 这次回长安几天时间,仇元良已经找来木匠打造出了一个小型水车使用,确定效果非常好,才赶紧让儿子来给李忘忧送礼,以示感谢。 胖子腆着脸在李家住下后,原本人丁单薄的李家现在却立刻变得热闹了起来。 那四位仇家送来的婢女,苏长卿自然不会为难她们,她也仅仅是小心思发作而已。带到后院敲打了一番,便各自安排了职责。 小丫头佩兰虽然早已是自由之身,良人一个,却依旧很固执的要贴身照顾李忘忧,对此苏长卿也只能无奈答应。 四名仇家赠送的婢女到了李家,暖床这种事情是不用想了,割草喂马,打扫卫生、洗衣做饭……才是日常工作。 一家四口变成了一家十口加一位常驻胖子,原本不大的两进宅院居然有了一丝拥挤的感觉。 李忘忧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赶紧赚钱扩建宅院了,这家里怎么忽然就多了那么多人呢? 不过这几日他也没空去考虑这事,盐碱地改造已经进行到了最后阶段,他这些时日都在忙着指挥村里的汉子们在地里劳作,也算得上十分勤勉了。 这盐碱地改良后要种植什么,却是让李忘忧有些选择困难。 (未完待续) 第095章 有多少要多少 李忘忧在纠结到底改良后的盐碱地,应该种植水稻还是高粱。 大唐高粱种植还是比较广泛的,耐旱,耐涝,耐盐碱,耐贫瘠,很适合盐碱地改良后的土地耕种。 李忘忧种植高粱并不准备拿来做粮食,而是想用来酿酒。高粱秸秆还能喂牲畜,是很合适的他家三百亩土地的作物。 但种植水稻似乎也很合适,弱碱性水稻后世卖的还很贵,而且李忘忧打算用后世的水稻田立体养殖技术来种植。 李忘忧记得他们村里有个养殖大户,在稻田中养殖鲶鱼。结果稻田里饲养的每条鲶鱼都有2至3斤重,每亩收获鲶鱼七百多斤,亩产水稻一千斤。 要知道一千斤等于十石粮食啊,而大唐的粮食亩产才一石多不到两石,这差距实在太大了。 李忘忧倒是很清楚这水稻田立体养殖的好处,鱼类吃掉了稻田中的害虫与杂草,又能对稻田进行松土。鱼类的排泄物可以让稻田的土壤变得肥沃,为水稻创造了一个良好的生长环境。 可是高粱可以酿酒啊,那可是一笔巨大的收益,李忘忧又舍不得了。 更蛋疼的是,无论种植什么,都躲不开即将到来的蝗灾。 高粱也罢,水稻也好,春播都是农历三月,恰好是关中蝗灾爆发的时间。 这时候种下高粱苗、水稻苗下去,那不是给蝗虫送口粮吗? 几天时间就能把他这三百亩地里的作物给吃个精光。 但如果不种植,又无法向杨纂证明盐碱地已经被改良完成了,这就更让李忘忧有些左右为难。 美女上司不是农村长大的,更没有在农村生活过,对于这方面的事情,是一点建议也没有。 这天,李忘忧又毫无形象可言的蹲在河滩边看着地里劳作。 这片盐碱地已经经过了三洗三泡,正在进行客土移培,也就是将其他地方优良的土壤运来铺到原本的盐碱土壤上。 李家的二十头耕牛此时都套上了车辆,正一车一车络绎不绝的从远方将客土拉来,倾倒在土地上。 之后再给土地施肥,增加土地的肥力,这片三百亩的土地就可以正式开始耕种了。 李忘忧这农村长大的娃,天生就对土地有这非同寻常的热爱。整整三百亩属于他的土地,让他最近每天都得到田边地头来走走看看。 越看这片地,李忘忧便愈发喜欢。 最后他干脆一拍大腿,决定了,就种植水稻。 作为一个有追求的小地主,李忘忧要让大唐人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立体化养殖。 对了,稻田里面不仅可以养鱼,还可以养鸭子。 鸭子? 鸭子! 李忘忧猛然一惊,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他开始仔细思索起来,倒是什么事情和鸭子有关系? 蝗虫……鸭子…… 脑海中前世一段模糊的记忆被他回想了起来! 他记得看过一项报道,说广东一个昆虫研究所做过一次实验,将大量的鸭子引入农田捕食蝗虫。 结果2000只鸭子就将上千亩土地上的蝗虫吞噬一空…… 想到这里,李忘忧忍不住拍了自己脑袋一巴掌,这猪脑子,怎么没有早一点想起来这事? 对,鸭子!有鸭子就能对抗蝗虫,至少定周村的农作物就能保得住了! 哈哈,蝗灾又如何?看是蝗虫多还是老子的鸭子多。 李忘忧想到这里,直接跳上马背向县城赶去。 想要大量收购鸭子,那必须找到县城那些贩卖鸡鸭的商贩。如果县城里不够,李忘忧就准备去一趟长安城收购鸭子。 这天户县县城的集市上相当热闹,李忘忧大量收购鸭子的消息传出后,县城集市里的鸡鸭商贩全都围聚了过来。 盘算了一下家里的铜钱和黄金,大概还有一百五十贯左右,留下五十贯算做家里的流动资金,其他的钱李忘忧准备全部拿来买成鸭子。 李忘忧一番砍价,与县城里几个鸡鸭摊贩谈成好了价格。 成鸭三十文一只,雏鸭五文。 算下来,李忘忧可以收购几千只鸭子,想来这么多鸭子,应该足够保卫定周村的田地了。 由于数量巨大,这些鸡鸭商贩们也需要时间筹集鸭子。于是李忘忧与他们约好,十日后商贩们将鸭子送往定周村,届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他出来的太急,身上居然忘记带铜钱了,没办法给这些商贩们定钱,李忘忧觉得有些尴尬。 正想请他们跟自己回定周村去取钱的时候,有人认出了他是定周村的李家小郎。 让李忘忧没有想到的是,在有人认出他后,居然这些商贩都说不需要定钱,十日后一定将鸭子送到。 “哈哈,定周村的李家小郎,我们还能信不过吗?” “那是,李家小郎那是文曲星下凡,还能骗了我们?不用定钱,不用定钱,十日后鸭子一定送到。” “小郎,上次你们村吃了杀猪宴,这次买那么多鸭子,不是要吃杀鸭宴?” “呸,你这个吃货,定周村才一百多户,哪里需要吃那么多鸭子,必定是小郎有其他用途。你也不看看李家小郎是谁,那可是造出水车的人啊。” “没错,没错,那水车我专门去定周村看过了,啧啧,了不得啊,无需人力,自动提水。” “我听说杨明府已经开始招募工匠,要在县里各村推广这水车,李家小郎可是给我们做了大好事了,我们村的村正还说要给小郎你上香呢。” 这话说出来,李忘忧的脸都黑了。这尼玛是在感谢自己还是在诅咒自己?有给活人上香的吗? 总之,这集市上聊天的楼越来越歪,已经开始有人讨论李家的祖坟是不是冒青烟的问题了,李忘忧也只能赶紧骑马跑路。 无论是哪个朝代,无论时间是否跨越千年,华夏人民这八卦的能力依旧如此彪悍,不佩服不行。 不过闷骚如李忘忧,心中还是有些窃喜的,听到有如此多的人夸奖自己,说明他们还是很有眼光的。 唯一遗憾是没人夸奖自己长得帅…… 搞定了收购鸭子的事情,李忘忧便骑马返回村庄去了。他还得将此事与美女上司和老村正交代沟通一番,否则十日后几千只鸭子送来村里,难道要他自己去养吗? (未完待续) 第096章 说服老村正 李忘忧想到鸭子可以灭蝗虫后,也忘了与苏长卿先交代一声,便匆匆忙忙跑去县城收购鸭子了。 返回定周村后,李忘忧赶紧先把这事和美女上司报备。家里的钱现在都是美女上司在管,李忘忧要花钱,还是得先告知苏长卿。 对此,老管家是一直摇头不语,觉得李忘忧这家主当得太窝囊了,怎么能让女人管家里的资产? 李忘忧倒是觉得理所应当,且不说后世美女上司经手的,都是合同金额数亿的项目。就说这女人管钱,李忘忧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后世的男人不都这样吗? 更何况宾夕法尼亚大学工商管理专业的高材生帮自己管钱,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苏长卿听说李忘忧准备动用家里一百多贯铜钱购买鸭子,倒是吓了一跳。 不过在听完李忘忧的解释后,美女上司立刻点头,觉得他这事做得对。 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既然李家有能力照顾乡里,自然有必要去做。 李忘忧却有些担心老村正不同意在村里的田地放养那几千只鸭子。 关中道主要以种植小麦为主,属于旱田,要将几千只鸭子放养在田地中,恐怕庄户们未必愿意。 李忘忧自然不能和老村正说养鸭子是为了吃蝗虫。 这大唐人人都相信蝗虫是蝗神放出来的,如何敢扑杀的? 两人的担忧果然不是没有道理。 李忘忧将老村正请到家中,刚刚将他的想法提出,老村正的头就摇个不停。 “不妥不妥,小郎,这可使不得啊。要是你自家养些许鸭子到也无妨,可几千只鸭子要放养在村中田地里,这怎么能行?” “老村正,你放心,鸭子不会啃食麦苗的,这点我可以保证。万一鸭子要是啃食了地里的庄稼,我全部造价赔偿,绝不含糊。”李忘忧继续说服着老村正。 “小郎,你这几千只鸭子拿什么来喂?这青黄不接的春耕时分,哪里有那么多东西喂鸭子?” “这个我自有主张,我会从县城购买足够的饲料的,老村正无需担心。”李忘忧说得很轻松。 其实他哪里有打算买什么饲料喂鸭子,根本就是准备让鸭子自己捉蝗虫吃。 蝗灾一起,蝗虫铺天盖地,只怕鸭子吃不过来,哪里需要担心还会饿着。 “那也不行,几千只鸭子,你让谁来给你放养?这春耕农忙的时候,连半大小子都要下地干活,哪里有人给你放鸭子?没人看管难道让几千只鸭子在全村的田地到处乱窜?那还得了。不行不行,小郎你这事做的荒唐了。” 李忘忧琢磨一下,老村正说的也有道理,几千只鸭子没有人管理可不行,再说也得有鸭棚和放鸭子的人。 春耕农忙是第一位的,连大唐皇帝都必须重视,确实抽调不出人手帮他放鸭子。 这又不是改造盐碱地,抽调些壮汉忙乎一阵就行了。 这事他确实弄得有些仓促了,但如果不是蝗虫的威胁在即,李忘忧也不至于这样紧张啊。 最蛋疼的是明明知道鸭子能够灭蝗,却无法用这理由来说服老村正,让李忘忧非常郁闷。 大唐雷锋不好当啊! 其实鸭棚的问题好解决,自己可以从盐碱地那边,划一亩地出来建立鸭棚,足够容纳三四千只鸭子了。 十天时间,村里的泥瓦匠和刘木匠应该足够帮他搭建起鸭棚了。 关键是放养鸭子的人手问题,这最为关键。 这几千只鸭子要想用来灭蝗,就必须得散养,白天驱赶到田地里面去吃食,傍晚再给驱赶回鸭棚。需要的人力确实不少,这春耕农忙的时候,哪里去找人给他放鸭子? 正发愁的时候,李忘忧忽然想起之前卖猪给他的赵小娘,村里这岁数的丫头还有不少。 庄户人家,农忙也是汉子们和男娃子们干活,像赵小娘这样的女孩子似乎不用忙于春耕的。 大唐女子可没有外出做工的习惯,李忘忧觉得自己要是能把村里这些丫头们组织起来帮他放鸭子,那就解决问题了。 “老村正,你看这样行吗?村里像赵小娘这样未出嫁的女孩有不少,不如让她们来帮我放鸭子?我给工钱,嗯,一天三文可好?” “啥?小郎,你钱多咧?一个女娃子你给一天给三文钱?就帮你放鸭子?”老村正被李忘忧这话给惊得霍然起身。 李忘忧被老头这动作吓了一跳,这是要干嘛? “老村正,能找到人帮忙吗?要是嫌少还可以谈嘛。” 他却没想过大唐的庄户人家,一年到头辛辛苦苦,人均收入其实还不到一贯,也就是八百文左右。 而定周村连大唐的人均标准都赶不上,否则杨纂也不会那么痛快同意减免部分租庸调了。 他提出请村里的丫头们帮他放鸭子,一天三文钱,一年就是一千多文,折合一贯多铜钱,这怎么能不让老村正惊讶地跳起来。 李忘忧却没觉得价格给高了,反而觉得太低了。 毕竟在长安城里吃顿早饭都得十几文一个人,三文钱一天请人帮自己放鸭子,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老村正喘着粗气瞪着李忘忧,好半响才问道:“小郎,你准备找多少个女娃子帮你放鸭子?” 李忘忧估计十天后恐怕最少也能收购4000只左右的鸭子,一个人放个两百只鸭子应该没问题。 “二十个人,多点少点都无所谓。” “那可是一天要给六十文铜钱,小郎你可想好了。”老村正还想劝说,在他看来这也太败家了。 “没问题,老村正你帮我联系人,十日后让她们来我这里。” 老村正嘴唇颤抖了一下,没有再继续反对,在村中田地里养鸭子的事情就算这样定下来了。 他也没法反对,一个女娃子帮忙放一天鸭子给三文钱,这事谁会不做? 李家小郎也说了,要是鸭子弄坏了地里的庄稼,他负责赔偿,这就更不怕村里的庄户人家不同意了。 见李忘忧执意如此,老村正便告辞离去,帮他去村里找合适的放鸭人选去了。 老村正离去后,李忘忧与苏长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奈,这大唐的人工成本还真是低的可怕。 其实李忘忧倒不是不愿意再多给一些,但如果他给的太多,却未必是件好事。 所谓升米恩,斗米仇,李忘忧还真担心贸然给村里这些女孩开出高薪,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定周村因为李忘忧突然要养鸭子,一下变得热闹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097章 水稻田立体养殖 在庄户们看来,让自家闺女去帮忙放鸭子,就给三文钱一天,傻子才不愿意呢。 别看当初赵小娘卖给李忘忧两头肥猪就收入了差不多八贯钱,但那两头猪赵小娘养了快两年时间。 为了养好猪,她与她娘两人每天起早贪黑,给猪打猪草,喂食,相当的辛苦。 而且如果不是因为卖给李忘忧,而是其他猪肉商贩来收购毛猪,两头肥猪最多给出五贯铜钱的价格。 现在只是每天帮李家放放鸭子,就能一天收入三文,一年收入一贯多贴补家用,这事让定周村都快沸腾了。 得到消息的村民,这几天又快把老村正家里的门槛给踩矮了几分。凡是家里有未出阁闺女的,都在农忙之后跑来唠唠家常,拐弯抹角的提出让自家闺女去帮李家放鸭子的想法。 连老村正家的婆姨和媳妇去河边洗个衣服,都会被不少村里的婆姨纠缠一番,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自家闺女老实本分,手脚勤快…… 好在关中汉子都很敞亮,倒不至于为这种事情闹出什么不愉快来,但即便如此,也让老村正头疼不已。 最后老村正优先照顾村里那些身体残疾的老府兵家庭,另外又选出几个老实勤快的丫头,算是凑齐了二十人。 老村正忙得焦头烂额,帮李忘忧选人放鸭的时候,李忘忧倒也没有闲着。 因为确定了那三百亩荒地准备进行稻田立体化养殖,那么首先就需要进行田地规划了。 水稻田养殖,最大的不同便是要在稻田中开挖鱼沟鱼池。每两亩稻田,需要在稻田中开挖“十”字型的鱼沟。 这些鱼沟需要宽近两米,深一米,用来蓄水养鱼。 现在村里有四十来人在帮李忘忧治理盐碱地,这片三百亩荒地经过冲洗泡田,客土施肥,已经完全大变模样了。 任何一位庄户人家都能看出来,这片盐碱地居然真的被改良了,变成可以种庄稼的好地了。 “我的娘咧,这片盐碱地居然真的变成宝了,老村正当初说李家小郎要治理这盐碱地,我还以为小郎脑子坏掉了,哈哈。” “啧啧,李家小郎好本事啊,听说这片地是县里白送小郎的?” “可不是吗?要说果然这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连这种事情都懂,以后说什么我也得勒紧裤腰带,让我家娃子去学堂读书认字去。” “你看看这水车,要我说,县里才给十头牛就拿走小郎的水车图纸,实在不够厚道,怎么的也应该再给个二十头牛啊。” 几个庄稼汉子蹲在地头,看着不远处的李忘忧,眼神中满是钦佩与羡慕。 说起来,自从李忘忧来这定周村以后,这些大字不识一个庄稼汉子,口头禅都变成了要让娃子们去读书,这倒是李忘忧的一个小小功劳了。 “小郎,你这片地准备种啥咧?麦子还是高粱?差不多可以开始耕种了。”有庄稼汉子询问李忘忧。 李忘忧指着田地,给他们比划:“我要种水稻,需要几位兄长帮我在田里挖掘出一些沟渠来。” 他边说边指着田地,告诉这些庄户们如何挖掘沟渠。 “啥?小郎你没开玩笑?种水稻我们倒是知道,附近也有水浇地种水稻。可你要挖这么深的沟渠做甚?这不是浪费土地吗?” “就是咧,我种了大半辈子地,还莫有听说过要在好好的地里挖那么多沟渠的。” “小郎,你怕不是搞错了?这也太浪费田地了,照你这挖法,十成田地可得挖去一两成了,这不是作孽吗?” 李忘忧的话一说完,这群庄户汉子便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李忘忧不要瞎搞。 对于众人的劝说,李忘忧只是笑笑,却很固执的要求众人听他的,就这样开挖,他自有用处。 见李家小郎如此固执,这些庄户们也只能摇头叹息,觉得李家小郎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绝对是做了件蠢事。 对此,李忘忧也不解释。 要让大唐人理解什么是现代化的立体养殖,那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还是等最后出成果了,再让他们惊掉下巴。 其实李忘忧都想劝说定周村的庄户们和他一起种植水稻,不过想想还是等秋收后,自己家的收成出来后再说。 等有了现成的例子摆在村民眼前,不愁他们明年不跟着自己学习。 有水车提水灌溉,加上水稻立体养殖,李忘忧相信用不了两年,定周村就能变成鱼米之乡。 那时候,可真是美滴很咧! 七八天后,稻田里的沟渠全部挖掘完毕。 这几天,那些周围村庄跑来看水车的人也都对李忘忧这片稻田指指点点,不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显然,他们都对将好好的田地给挖得乱七八糟表示了充分的鄙视。 连定周村的庄户们,也觉得抬不起头来。自己庄上怎么出来这么一个败家子?造孽啊! 老村正也为此和李忘忧闹腾了半天,希望他不要乱来。好好的三百亩土地,被这样一挖掘,变成了二百四十亩左右了。 不仅老村正不理解,李衡和牛家兄弟同样不理解,胖子仇昆更是觉得李忘忧是不是生病了,才会想出这样的主意。 胖子家在剑南道的庄子大多种植水稻,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将好好的稻田挖成这样的。 但不管他们怎么劝说,李忘忧都坚持自己的意见。 李衡他们劝不动李忘忧,便想请苏长卿出面劝说。毕竟苏长卿基本也算是李家的半个主人,想来她的话李忘忧会听的。 但苏长卿虽然不懂农事,不过却知道后世有立体养殖这种事情,对于李忘忧的做法自然不会干涉。 于是在众人劝说无效的情况下,三百亩水稻田还是依照李忘忧的想法挖掘完成了。 稻田改造完成后,李忘忧开始调动五部水车向稻田内灌水,准备泡田插秧了。 眼见事已至此,老村正与一群庄户汉子们都是顿足叹气不已。 但没过两天,更让他们接受不了的事情发生了,这次老村正直接与李忘忧急眼了。 (未完待续) 第098章 赤鯶公 由于定周村不种植水稻,自然也没有育种秧苗。 李忘忧专门骑马跑去周边乡镇,购买了足够三百亩稻田种植的秧苗。 到了插秧的时候,李忘忧居然让庄户们随便将秧苗抛洒到稻田里面,然后用手扶正就行了。 这话让老村正直接怒了。 华夏以农业立国,自古重视农事,插秧是绝对不能马虎对待的。 别看着三百亩稻田现在是属于李家所有,但李忘忧这种过分要求,老村正就敢和李忘忧顶着干。 “李家小娃,你这不是胡闹吗?老夫虽然没种过水稻,但也知道这水稻插秧应该如何插,哪里你这样胡来的?” 李忘忧无语,他之所以让庄户们抛秧,当然是有他的道理。 抛秧栽种水稻秧苗,无需手工一蔸一蔸地插秧,而是经历一种由抛到落的过程,抛栽小苗带土、秧根入土浅,田间无行株距规格。 抛秧,是后世一种先进的水稻种植方法。 省时省力,而且秧苗存活率高。抛秧后一两天秧苗就基本扎根了,三天就能开始长新叶。 最最重要的是,采用抛秧的稻田,每亩产量能够比手插秧苗的稻田高百分之十左右。 可在大唐,在老村正他们看来,李忘忧让庄户们抛秧种植,那根本就是瞎胡闹。 “老村正,我这不是胡闹,这样种水稻产量高。”李忘忧还想说服一下这个固执的老头。 “小郎,旁的事也就算了,但这农活可万万不敢这样啊,老夫种了一辈子地了,斗胆说上一句,如此胡来是要遭天谴的啊!” 李衡他们也纷纷出言劝阻,一旁的苏长卿却只是捂嘴偷笑,并不出言帮李忘忧解围。 美女上司不傻,她知道虽然李忘忧是对的,但传统观念并不是那么好改变的。尤其大唐这种农业社会,胡乱改变耕种方式是要被众人数落的。 之前李忘忧强行让人在田地中挖掘沟渠,已经引得村里人议论纷纷了,此时再按他的办法操作,恐怕老村正一怒之下要跑去县衙告状了。 对此,李忘忧也只能仰天长叹。 果然,众人皆醉我独醒未必是什么好事,算了,也懒得与老村正他们争辩了,左右不过增加一成产量的事情。 再僵持下去,这老村正非得气出一个好歹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李忘忧长叹口气,点头同意按照老村正他们的意见来,依旧用传统的插秧方式。 见李忘忧从善如流,接受了老村正的抗议,众人立刻欢呼一声,庄户们开始拿着一蔸蔸秧苗下田栽种。 “老村正,其他我都依你,但这边这两亩田,你让人按我说的,用抛秧的方法种下,如何?” 他这话出口,老村正又要吹胡子瞪眼。不过老头转念一想,算了,这地本来就是李家的。 既然今天驳了李家小郎的面子,想来少年郎觉得丢了面子过不去,想要拿这两亩地挽回一点点颜面,那就随他高兴去。 想通这点,老村正也就点点头,笑着同意了。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少年郎使小性子罢了。反倒让老头觉得李忘忧虽然聪慧,不过到底还是少年郎心性。 不仅老村正这样想,包括李衡、牛家兄弟、仇昆,甚至那些帮忙插秧种地的庄户们都是这样想的。 权当逗小郎君开心高兴,几名庄户汉子嘻嘻哈哈将秧苗抛向那两亩稻田。 两亩稻田的秧苗,用抛秧法插完,旁边传统方法插秧的稻田不过才插了一亩地不到。 李忘忧暗自摇头,这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拔秧、插秧,果然费时费力。 算了,且等秋收时候再看。 稻田开始插秧,李忘忧就开始琢磨在稻田里面养鱼的事情了。 华夏自古便有吃鱼的习惯。 所谓鲜字,便是一半鱼一半羊,谓之为鲜。 但因为捕捞技术的限制,古代吃鱼可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二十四孝》里面甚至还有卧冰求鲤这样的故事,可见吃鱼并不容易。 《孟子·告子上》中的“鱼和熊掌”的典故,便可知当时鱼在华夏古人生活中的地位有多么高,与熊掌齐平。 而且唐人酷爱吃鱼,尤其喜欢生吃鱼片。 后世日本的生鱼片,其实就是从大唐学去的,“脍”就是指生鱼片的做法。 大规模人工养殖鱼,是唐宋以后开始的。 到了宋代,四大家鱼的养殖才形成了规模与体系,当时将人工养鱼称为“种鱼术”。 不过李忘忧想要“种鱼”,却是很麻烦,因为大唐没有鱼苗出售…… 对此,李忘忧也只能高价向江上打渔的渔民收购各种捕捞上来的小鱼,以及怀卵的鱼放入稻田中。 他不挑鱼的品种,渔民捕捞到什么鱼,他便要什么,鲶鱼、花鲢、白鲢、鲫鱼、鲤鱼、鳝鱼都可。 李忘忧收鱼的时候,老村正他们才搞明白,之前稻田里面挖掘那么多沟渠是做什么。 “小郎,你这是想在稻田里种鱼?” “不错,便是如此。” 老村正一个劲摇头:“这稻田中如何能种鱼?这不怕鱼把稻苗给吃了吗?” “不会的,老村正,你放心,这稻田里种鱼,还能提高产量。”李忘忧胸有成竹的回答道。 大唐民间此时尚不流行人工养鱼,老村正对此也不了解,就没有再多做纠缠。 不过老头却依旧觉得李忘忧是在胡闹,稻田里面养鱼,闻所未闻啊。养鱼也就算了,可李忘忧养鲤鱼,就让老村正又有意见了。 “可是你种别的鱼也就罢了,怎么还种这赤鯶公?这鱼可不敢卖咧,官府抓住要打板子的。” 赤鯶公,便是鲤鱼。 鲤与李同音,为了避讳,鲤鱼在大唐被成为赤鯶公。 老村正的说法,李忘忧却是一笑。说大唐贩卖鲤鱼,被官府捉住是要重责六十大板,这其实根本就是民间以讹传讹,大唐律法并没有这样的规定。 唐代王维的《洛阳女儿行》就有写,“良人玉勒乘骢马,侍女金盘鲙鲤鱼”,可见吃鲤鱼在大唐并不犯法。 对于老村正的话,李忘忧只是嘿嘿一笑,这种事情也不便解释,等以后鲤鱼卖出去,他们便知道了。 稻田的事情忙乎完,县城鸡鸭商贩们也赶着牛马车,将李忘忧订购的鸭子给送来了。 (未完待续) 第099章 鸭子惹祸 几千只鸭子送来,又让定周村中好一阵热闹。 做完农活的汉子、婆姨,老人、小孩都围到了鸭棚附近看热闹。 李忘忧让牛家兄弟将那两箱铜钱直接搬去鸭棚,与鸡鸭商贩们当场结算铜钱。 这些鸡鸭商贩,多则贩运来了几百只鸭子,少则数十只。苏长卿帮着点数,付钱,那二十位老村正选出来的放鸭女则忙着将鸭子赶进鸭棚。 两箱子亮闪闪的铜钱,引得看热闹的庄户们好一阵惊呼。 整整一百贯铜钱啊,这定周村全村的铜钱加一起都未必有那么多,看得众人都有些眼晕。 “啧啧,那么多铜钱,李家小郎好本事啊!” “花那么多钱买鸭子,李家小郎这是要做什么?” “恐怕这十里八乡的鸭子都被李家给买来了?” 卖猪给李忘忧的赵小娘也被老村正选去帮忙放鸭,村里几位婆姨围着赵家娘子,眼带羡慕。 “赵娘子,你家小娘也被选去帮李家小郎放鸭子了?真是好福气啊。” “可不是吗?之前赵小娘的猪卖给李家,得了不少铜钱,现在又能帮李家放鸭,这一定是赵大郎在地下保佑你们母女俩呢。” “赵小娘也该说个婆家了,赵娘子你可得好好把关,可不能随便把赵小娘给许配了。” “要我说啊,就嫁在村里便好,还能照顾你这母亲。”这是家里有儿子未定亲的,又打起了与赵家接亲的想法。 对此赵娘子只是开心的笑着,看着自己女儿忙着赶鸭子,一脸的满足与骄傲。 商贩们的牛马车来的越来越多,河滩边顿时变得热闹无比。 上千只鸭子呱呱乱叫,时不时还有四处乱窜的,弄得放鸭女们都一头大汗,拿着竹竿四处驱赶不听话的鸭子。 不时还因为鸭子不听话搞得丫头们狼狈不堪,让村里看热闹的人群更是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惹得那些小丫头们脸色羞红。 忙乎了大半天时间,终于将这些鸭子全部收拢到了鸭棚之中,并且结清了货款。 一共两千三百只成鸭,三千五百只雏鸭,共八十六贯铜钱。 货银两清,双方皆大欢喜。 送走商贩们后,李忘忧开始给放鸭女们交代放鸭的事情。 鸭棚一共修建了四十间,每个放鸭女负责管理两间鸭棚。 这些鸭子先在自家那三百亩的稻田里面放养,等熟悉鸭棚后,再由二十名放鸭女驱赶着到田地里去自己吃食。 全村有两千多亩土地,足够这些鸭子吃饱了,更不用说现在虽然蝗灾还没成规模,但田间地头也四处都是跳动飞舞的蝗虫,不愁没有鸭子的吃食。 李忘忧想得挺好,但等几日后,放鸭女们将鸭子赶出去,在村里田间地头自行捕食后,却立刻引来了麻烦…… 李家的鸭子大军放养到村中田地里,还不到响午,李忘忧家就被老村正领着一群庄户们给围住了。 李家老宅外,围聚了上百庄户,不少人骂骂咧咧,情绪激动。 老管家李衡见此情况,被吓了一跳,连忙将老村正与几位领头的庄户给请进堂屋之中。 李忘忧这时正和胖子仇昆在书房中下棋,这胖子现在也是乐不思蜀,来李家十多天时间了,似乎也没有回长安的打算。 在胖子看来,李家吃得好,住得舒服,一点也不比长安城内差,唯一让他有点不习惯的是不能去平康坊喝花酒了。 不过在美食面前,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 两人正在下棋,却听见外间吵吵闹闹。 李衡慌忙跑了进来:“郎君,咱们家外被庄户们给围了,说咱们家的鸭子惹祸了。我把村正请到前院堂屋入座,你快去看看。” 鸭子惹祸?李忘忧略一思索便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鸭子吃蝗虫的事情,已经被老村正和庄户们注意到了,这是要来问罪啊。 对此,李忘忧倒是一点不着急,慢条斯理跟着老管家去了前院堂屋。 “老村正今日有何事?” “小郎,我问你,你买那么多鸭子,是不是为了吃蝗虫?现在田地里面的蝗虫不少都被你家的鸭子给吃了,这如何了得?”老村正面沉如水,一见面就质问道。 这话要是换个现代人来听见了,恐怕会觉得莫名其妙。鸭子吃掉了田地里的蝗虫,难道不是好事? 错了,在大唐这些淳朴的百姓看来,蝗虫既然出现,那就是上天派蝗神给人间降下的惩罚,如何能够捕杀? 若非如此,朝堂上那些大佬,以及儒家的大佬们,又怎么回说出灭蝗唯有修德这样可笑的话语。 “我家的鸭子吃了田地里的蝗虫?嘿嘿,不用客气,不用谢,这是应该做的。”李忘忧嬉皮笑脸的回答道。 他的话让老村正和庄户们一阵愕然,我们是来感谢你的吗?你是不是没听明白? “小郎,此事万万不可啊!那蝗虫乃是蝗神降下,如何能够捕食?” “没错,你家的鸭子吃了蝗虫,这老天爷要是降下更大的惩罚,谁能负责?” “小郎快将你家的鸭子给赶走,万万不可再让鸭子捕食蝗虫了。” “我看就是胡闹,我说李家为何突然买如此多的鸭子,你这是要用蝗虫去帮你喂鸭子啊!如此胆大妄为,小郎你就不怕被上天怪罪?” “小郎,你莫要胡闹,莫要给我们定周村惹出祸端!” 老村正和庄户们七嘴八舌的斥责李家的鸭子,以及李忘忧的胡作非为。 要不是现在李忘忧在定周村已经小有名望,恐怕话语就不会那么客气了。 美女上司此时也听到消息,立刻赶来了前院堂屋。 听见老村正与庄户们不仅不领李家的情,还这样出言自责李忘忧,她气得俏脸煞白,冷诺冰霜。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他们李家难道吃饱了撑着吗?散尽家财购买如此多的鸭子,李忘忧还跑去长安费尽心力筹集如此多的粮食,这不都是为了这定周村一百多户村民吗? 毁坏庄稼的蝗虫不去怪罪,反而磕头焚香叩拜,而李忘忧想救他们,却被他们这样羞辱。 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未完待续) 第100章 鸭神与蝗神 李忘忧也不急于辩解,静静听着众人说完,等他们终于安静下来,才慢悠悠开口言道:“鸭子吃蝗虫与我有何干系?又不是我在吃蝗虫。蝗虫是蝗神所赐,这鸭子吃蝗虫难道就不能是鸭神所命吗?” 他这话,让众人都是一愣,这话什么意思? 鸭神又是什么鬼? “鸭子吃蝗虫可不是我下的命令,对?是它们自行捕食。既然蝗虫会被鸭子吃掉,那说明鸭神能力比蝗神强,你们又害怕什么?” “什,什么鸭神?哪有这种神灵?”老村正喃喃说道。 “嘿嘿,老村正,你怎么知道没有鸭神?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万物皆有神,既然有蝗神,自然有鸭神。” 李忘忧这是在偷换概念了,既然你们说蝗虫是蝗神放出来的,那凭什么说鸭子上面没有鸭神? 不过他这话却让老村正与一干庄户哑口无言了,是啊,谁敢说没有鸭神? “可是……” “老村正,没有可是。既然鸭子是自己捕食蝗虫,那就是蝗神与鸭神他们神灵的事情了,我们一介凡人,还是不要干预了。” 李忘忧这话倒是让之前还情绪激动的众人无言以对了,开始思索起李忘忧的话来。 见众人都不言语,李忘忧又继续说道:“其实今年这蝗灾将起,诸位也应该都清楚。我家的鸭子既然能够捕食田里的蝗虫,那也能让村里的庄稼少受点损失不是?至于这蝗神嘛,让鸭神与他讲道理去。” 其实庄户汉子们哪里不清楚他所说的,这蝗灾如果成规模了,一家人全部都得喝西北风去。 他们只是因为根深蒂固的观念问题,出于愚昧和恐惧,不敢对蝗虫下手,只能焚香叩拜,乞求这些蝗虫能够口下留情。 李忘忧这番话,看似狡辩,其实却说道众人的心坎里去了。 老村正与几位领头的庄户们互相对视几眼,没有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李忘忧杜撰出来的那个“鸭神”。 “如果村里哪家实在不愿意,怕蝗神怪罪,可以与我说明。明日我便吩咐不要将鸭子赶去他家的田地,如此总可以了?”李忘忧又补上了一刀。 谁不愿意,谁借此指责他李家,李忘忧也不会非要死乞白赖去做这烂好人。 老村正和这几位庄户都不傻,如果真的不让李家的鸭子进自己的田地捕食蝗虫,届时其他人家的田地保住,自己家却颗粒无收,那就只能出去要饭了。 这事估计谁都不会开口? 众人在默认了李忘忧说的鸭神一事后,便不在言语,纷纷告辞离去。 此时,李家的宅院外还围聚着数百庄户,不少人都群情激奋,吵吵闹闹数落着李忘忧的不是。 牛家兄弟一脸尴尬守在门口,一方面他们也觉得李忘忧这事欠考虑了,另一方面却又不希望听到这些庄户的言语。 不管怎么说,现在他们都是李家的人了。 李忘忧这个家主无论做出什么决定,这兄弟两人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等老村正与几位庄户出来后,庄户们呼啦一下围了上去。 “村正,如何,李家小郎怎么说?” “这可是大事啊!李家的鸭子吞噬了蝗虫,蝗神要是怪罪下来如何了得?” “村正,可不能由着李家胡来啊!” “这事李家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否则我们去县衙告状去!” “得罪蝗神,那是要遭报应的。” 见众人吵闹不休,老村正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等众人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他才轻咳一声,将刚才李忘忧所说的话转述了一遍。 “李家小郎就是这个意思,既然他没有对鸭子下什么吃蝗虫的命令,那么鸭子捕食蝗灾自然……咳,自然由那鸭神负责。哪家要是实在不愿意,请与李家说明,明日李家的鸭子不会赶去他家的田地便是了。” 老村正说到那“鸭神”,也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这什么“鸭神”说出口,实在有些尴尬,不过此时他也顾不得这些了。 反正如李家小郎所言,既然蝗神大家都相信,那多个鸭神什么也不是没有道理…… 老村正的话一说完,村民们全都楞住了。 鸭神?蝗神? 这鸭子吃蝗虫难道还牵扯到神灵上了? 很快,有机灵的庄户们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所在,既然蝗虫他们不敢扑杀,那鸭子捕获蝗虫吃掉似乎,貌似,好像与他们庄户无关啊。 既然如此,那能够从蝗虫的嘴里保住地里的庄稼,这应该是好事? “咳,既然是那什么鸭神与蝗神之间的事情,那我等就不便干预了,村正,就这样,我家的地随便李家的鸭子进出。” 想明白这些道理的人,不少默默站了出来,朝李家大门躬身长揖一礼,然后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去。 很快原本围聚在李家门前的庄户们便走得七七八八了。 不过还有认死理的婆姨在大声嚷嚷:“哪里冒出什么鸭神,这根本就是李家小郎在胡说,不行,我家的田地不能让鸭子去……” 她话还没喊完,一旁的汉子便一巴掌抽在这婆姨的脸上。 “你个败家娘们!瞎嚷嚷什么?想让全-家-死-绝去要饭就高兴了?给我闭嘴,滚回家做饭去!” 打完自己婆姨,那汉子又朝老村正讪笑道:“嘿嘿,村正,你老别听这疯婆娘胡咧咧,我家的田地还是照旧,李家的鸭子只管去。” 这些关中汉子没人是傻子,虽然之前因为恐惧蝗神怪罪,纷纷跑来李家闹腾。可李忘忧给他们杜撰出一个所谓的鸭神后,等于给了大家一个台阶下。 华夏农民自古有着属于他们的小聪明,有属于他们的生存哲学。 在自我欺骗与保住田里的庄稼这两个选择面前,所有的人都选择了自我欺骗…… 这其实也是李忘忧早已预料到的结局。 待家门口的人群散去,李忘忧与苏长卿都长叹口气,默默摇了摇头。 倒是一旁的胖子仇昆,被李忘忧哄骗老村正他们的话给惊呆了,好半天才喃喃自语道:“原来这样也可以?” 他猛地看向李忘忧:“小郎,那我要是在田间点火了,那些蝗虫自己扑火而死,是不是也算是火神与蝗神之间的争斗啊?” 胖子的话让李忘忧一愣,跟着脸色古怪看向胖子。 人才啊!这举一反三的能力,绝了! (未完待续) 第101章 李氏阴谋 胖子仇昆当天又返回长安去了,他家不少的庄子,同样面临蝗灾的威胁。 原本也是顾及于蝗神,而不敢动手灭蝗。这蝗灾一旦形成,他仇家也必然损失惨重。 现在有了李忘忧的启发,既然人不敢于蝗神作对,那就请其他的“神”来。 胖子在马背上给李忘忧留下一句“日后必有重谢”,便打马向长安城疾驰而去。 倒是李忘忧有些淡淡的忧虑,这货的重谢不会是给自己送几个胡姬来?那可真是要夭折了。 李忘忧胡思乱想的时候,却不知道此时有人正在打他的主意。 户县,李氏宗族。 李氏的一群族老与老族长,正聚在一起讨论着李忘忧。 李忘忧这个名字,最近在户县可谓名声大噪。 但落在李氏宗族这群老家伙的耳朵里,那就是另一番味道了。 无论是李忘忧那顿宴请全村的杀猪宴,还是神奇的水车,又或者治理盐碱地的方法,都让李氏宗族每每听到李忘忧的名字就感到憋气。 尤其当初去县衙状告李忘忧未果,杨纂的打油诗判词也通过衙役之口,慢慢在户县县城传播开来,更让李氏宗族感到心中鬼火乱冒。 而那个被他们赶出宗族的少年郎,居然以这样的方式闯出了偌大的名声。 如今在户县,不少豪门已经在私下笑话李氏有眼无珠,如此麒麟子居然将他赶出宗族,真是猪油蒙了心了。 李忘忧的名气每大一分,这群李氏的族老们便觉得自己的脸面又被狠狠的抽打了一下,让他们更对李忘忧深恶痛绝。 户县李氏这群族老,恨李忘忧可谓恨到了骨子里,恨不能将李忘忧敲骨吸髓,抽筋扒皮,以解自己心头之恨。 “族长,那李家小娃子如今可是成了气候了,往后要是他要再有个一官半爵,那可没有我们户县李氏的活路了啊。” “谁说不是?这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灯,我们可得小心提防才是。” “李周那个混蛋,生个儿子倒是好本事。听说县里白给了他三百亩盐碱地,都被改造成良田了,啧啧,三百亩水稻田啊。” “可不是嘛,那小混蛋还造出什么水车,县里又给了二十头耕牛。我还听说这小混蛋去了趟长安城,弄回来几百石粮食,家里都快堆不下了。” “要我说之前就不该那么仁慈,以忤逆罪直接打杀了便是,他们家又没有旁人了,谁还能找我们的不是?别忘了我们李氏可是皇族宗亲!”这是心狠手辣的族老,直接就想要了李忘忧的命。 李氏老族长一拍几案:“够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们现在谁还有办法拿捏此子?” “这……”众人一时无语,这李忘忧已经被他们从宗族除名了,再想用宗族之名压他,那可不行了。 一群人都愁眉不展时,倒有位族老忽然眼珠子一转,露出狡诈的笑容:“老夫倒是有个主意,不知可行不?” “说来听听。” 那族老压低了声音,小声将他刚才想出的主意与众人讲诉了一遍。 “嘶,此计是否有干天和啊?”有族老略微犹豫。 其他几位族老也有些犹豫,觉得这办法似乎不太合适,传出去恐怕面上无光。 老族长面色也阴晴不定,最后将手中拐杖重重一杵:“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当断不断必受其祸,不能再等那小混蛋成气候了,否则日后比为我李家之祸,就按四郎说的办,明日便让人去定周村。” 李忘忧自然不知道自己被一群饕餮又给盯上了,对于户县李氏他根本没什么感觉,早就抛之脑后了。 这天他刚刚给自己泡上一壶药王茶,与美女上司品茗闲聊时,却见老管家李衡一脸怒容走了进来。 “李衡,出什么事了?” “郎君,是户县李氏派人来了,他们,他们让郎君给老主人迁坟!”李衡一脸怒气。 “什么?迁坟?凭什么?”李忘忧闻言也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古人对死者是很重视的,所谓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贸然挖掘坟墓迁坟什么,那是大忌,李忘忧要是这样做了,会被斥责为不孝,要被人戳脊梁骨骂的。 户县李氏,他们这是要打他李忘忧的脸啊! 李衡一张老脸胀的通红:“李氏说郎君你与老主人已经被宗族除名,就不应该将老主人再葬在李氏祖坟里,坏了他们的风水。” “他们敢!”李忘忧一拍桌子怒道:“让牛勇、牛武给我把李氏来人丢出去,再敢来直接打出去!” 李衡答应一声就准备去通知牛家兄弟赶人,却被苏长卿给拦住了。 “忘忧,这事先问问老村正。”苏长卿劝道:“这宗族坟地之事,干系不小。李氏祖坟在这定周村,老村正应该清楚其中关键,还是先问清楚再做决定不迟。” 李忘忧深吸口气,让自己稍微冷静了一下,扭头对李衡道:“去帮我请老村正来一趟。” 不多时,李衡便领着老村正回来了,李忘忧向老村正见礼后还没说话,老村正先开口了。 “小郎,你与户县李氏有仇?” 李忘忧一愣,思索一下摇头道:“并没有什么仇怨,也就是当初他们要将我开除宗族,闹了点小矛盾。” 老村正摇摇头,对李忘忧说道:“小郎,李公这坟可万万不能迁啊。这可不仅仅是你李家面上无光的问题,更重要的是风水。所谓穷不改门,富不迁坟,小郎你如今将李家弄得蒸蒸日上,如何能随便迁移李公的坟地?” 风水? 李忘忧有些愕然,他倒是不信什么风水,更何况现在李家的一切和风水有毛的关系啊? 难道是因为李周的坟地埋的好,所以让他李忘忧穿越千年,来这大唐? 美女上司在旁问道:“老村正,这李氏逼我们迁坟,可有什么说法?” “哎,如果要较真的话,李氏确实有权利让你家迁坟,毕竟当初李公是葬在李氏祖坟中的。现在小郎与李公被革除宗族,他们要逼你迁坟,那也无法阻拦啊。” 老村正的话让李忘忧心里一凉,难道李氏逼他迁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老管家李衡一脸绝望,给李忘忧跪了下去:“郎君,不如,不如去求求李氏,老主人的坟地不能动啊!” (未完待续) 第102章 狮子大开口 李衡的话,让李忘忧与苏长卿默默对视了一眼。 “罢了,我去见见李氏来人,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李忘忧抬脚向前院走去。 李家前院堂屋中,一名满脸桀骜之色的年轻人正不耐烦的等在那里,见到李忘忧出现,他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 “哼,李忘忧,架子挺大啊,让我等如此之久。” 来人李忘忧略一思索,便从记忆中得知此人正是李氏宗族族长的嫡长孙,李归。 这李归仗着自己是李氏宗族的嫡长孙,一贯嚣张跋扈,在户县算是一霸。 更让李忘忧看到这货就觉得牙痒痒的是,自己身体前主人也太弱鸡了。哪怕李周还活着在位的时候,身体前主人居然也不敢招惹这个李归。 两人一同在宗族学堂里念过书,这个混蛋仗着自己年龄比李忘忧大,又是宗族嫡长孙,没少欺负李忘忧的前身。 而更混蛋的是这个李归仗着自己李氏嫡长孙的身份,在户县没少干恶心人的事情,不能说踢寡妇门、挖绝户坟,但也相去不远了。 毕竟李氏宗族是皇室宗亲,虽然无官无职,但在户县即便杨纂这位户县大佬,也是不愿意轻易得罪他们的。 上次与李忘忧打官司,不是虞世南撑腰,杨纂未必会那么干脆的站到李忘忧这边来。 “李归,你们李氏究竟想做什么,直说。”李忘忧懒得理这纨绔子弟。 才三月初,李归却很装逼的唰一下打开折扇,自以为风流潇洒的摇动手中的扇子:“自然是让你将你那死鬼老爹的坟给迁走,你们李家已经不是我们李氏宗族的人了,没有埋在我李氏祖坟里的道理。” “李归,你给我闭嘴!我家大人就算不是你李氏宗族的人,也是当朝陛下追封的光禄大夫,岂是你一介白身能够羞辱的?信不信我立刻送你去见官府?” 李忘忧怒斥一句,倒让李归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刻闭嘴不言了。 李周虽然恶了李二,被去官罢职。但李周死后,李二还是很厚道的对他进行了追封。 原本李周是从三品,监管户县,死后李二直接追封他为从二品,追封光禄大夫,勋柱国。 当然,这些仅仅是追封而已,李忘忧依旧还是一介白身,并不会得到什么好处。 可能追封唯一的好处,是李周茔地规格能提高一些。 三品墓田方五十步,坟高一丈二尺;而二品墓田方六十步,坟高一丈四尺。坟前可立碑,璃首龟跌,石兽等等,仅此而已。 这些在大唐都是有明文法律规定的,不能随便违制,否则杖责一百。 李周这二品官员的茔地规格,当初却是将原本就空虚的李家折腾的不轻。 大半剩余家产,都拿去修建这符合二品官员身份的墓地了,这也是为什么李忘忧穿越过来后家中如此窘迫的原因之一。 但不管怎么说,李周是大唐的二品官员,即便是死后追赠的,那也不是李归这个李氏嫡长孙可以出言羞辱的。 如果李忘忧以此去县衙状告李归,倒也是不大不小的麻烦。 见李归不说话了,李忘忧才冷哼一声坐了下来:“让我家大人迁坟,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你们李氏就死了这心思。说,你们李氏有什么条件?” “不想迁坟?那也可以,将你李家那三百亩水稻田交出来,还有二十头耕牛,另外水车打造的图纸,以及你家中那几百石粮食,另外答应每年给我们李氏宗族五百贯铜钱,李周的坟就可以不用迁了。” 李归丝毫没有客气,直接狮子大开口。 他的话让李忘忧差点气笑了,这是把他当成软柿子了啊,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滚!” 李忘忧就这一个字作为回复,对于李氏宗族这样的饕餮来说,实在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李归被李忘忧骂得一愣,接着也霍然起身,阴森森的说道:“李忘忧,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你不迁坟,我们李家可要强制派人去挖坟了。” “你们敢!”李忘忧怒道。 “嘿嘿,那就走着瞧好了。”李归丢下这句话,转身便走。 李忘忧双拳紧握,恨不能下令让牛家兄弟揍人。 牛武已经气得要挽袖子动手了,幸好牛勇还有几分冷静,死死拉住弟弟,不让他冲动坏事。 逼迫李家迁坟,这便是李氏族老想出来的恶毒计策。 在李氏族老看来,李忘忧之所以能够忽然闯出诺大的名声,完全是因为李周的坟地埋的好,甚至可能掠夺了他们李氏的风水气运。 用老话说,那便是李周的坟头冒青烟了,才能让李忘忧这个少年郎在短短半月之内弄出那么多名堂。 在这群老东西看来,如果不是李周的坟地掠夺了他家的风水气运,那什么水车、治理盐碱地,都应该是他李氏的。 就连李归这个混蛋,都觉得应当便是如此。 如果将李周的坟地迁走,把他家长辈的遗骨迁坟过去,就该轮到他的名声响彻户县了。 他也不用屁-股想想,以他那不学无术的脑子,年长李忘忧好几岁,还在家族学堂念蒙学的水平,就是祖坟上浓烟滚滚了他也不可能发明什么水车出来。 李氏宗族给李忘忧开出这种条件,压根也没指望他能答应,他们就是铁了心想要强迫李忘忧迁坟。 这样一来,即出了心中恶气,又能抢到一块风水宝地,何乐不为? 至于逼人迁坟这种事情是不是有干天和,李氏族长和族老们可是不会去考虑了。 这群人已经被李忘忧给刺激得双眼发红,嫉妒之心完全无法遏制。 只要李忘忧不答应他们的要求,那他们三日后便立刻派人去挖坟移棺。 即便李忘忧咬牙答应了他们的所有要求,李氏也会提出新的更苛刻的要求,最后一样会逼得李忘忧走投无路。 李归离开后,一直在堂屋后方听着两人对话的苏长卿与老村正他们走了出来,全都面带愁容。 李家被宗族除名后,要求李家迁坟移出李氏祖坟,这事确实很难处理。就算去县衙打官司,杨纂即便想偏袒李忘忧,也无法对这事说出个不字来。 李氏宗族,下了一步阴毒无比的棋! (未完待续) 第103章 再借点钱吧 苏长卿一脸愁容:“忘忧,现在怎么办?” 虽然对于她与李忘忧来说,什么风水之说都是无稽之谈。但户县李氏这样赤裸裸的跑出来挑衅,如果就这样乖乖听话把坟地给迁了,那李家就真的颜面全无了。 而且李忘忧好不容易在定周村建立起来的威信,也会因此付之东流。 更重要的是,李忘忧还会因此背负上不孝之名。 李忘忧敢打赌,如果自己不答应李氏的条件,李氏立刻会向所有人散布谣言,说自己为了一点家产,弃自己父亲尸骸于不顾,让亡父不得安宁,实在是不孝之子。 虽然李忘忧无意仕途,但在如今大唐以孝道治天下,如果背上不孝这个骂名,那他可真就寸步难行了。 不得不说,李氏这真是一条毒计。 答应他们的话,从此李家永无宁日,甚至李忘忧会变成给李氏打工的,拼命赚取钱财供奉给李氏,以求李周墓地平安。 不答应他们,那不仅李周的墓地会被迁走,自己还将被泼上一盆污水。 “不知道,你让我想想,一定有办法的。”李忘忧抓了抓脑袋,李氏宗族这招实在是太恶心人了。 李氏祖坟都安葬在定周村外,首阳山脚一处朝南向阳的山坡之上。诺大的山坡,却只有李氏的祖坟安葬在此,这里属于李氏的家族墓地。 李忘忧不清楚那片向阳山坡,是从何时起变成李氏的祖坟的,不过这户县李氏也是陇西李氏的一支分支,是百年前从陇西迁徙来关中定周村定居的。 但想到李氏那祖坟所在,李忘忧就觉得有些奇怪。 虽然他不懂风水,却也知道那块向阳山坡风水应该不错,距离定周村村庄也不远,为何却没有其他人家的祖坟安葬在哪里? “老村正,李氏那片祖坟山地,是何时变成李氏宗族所有的?” “哎,李氏原本也只是定周村的小族,那片山坡因为朝向风水好,是村中许多人家的祖坟所在。后来太上皇夺了江山,建立大唐,这李氏摇身一变成了皇族宗亲。李氏宗族出面强迫其他人家都将祖坟给迁走了,强占了那山坡,这才变成了李氏宗族一家的祖坟所在了。” 说起这事,老村正就直摇头,他家祖坟原先也安葬在那山坡上,后来被李氏强行要求迁走。 这定周村的村民,无权无势,又如何敢对李氏这样的皇族宗亲说个不字。 李忘忧却敏锐的捕捉到老村正话里的两个字,强占。 “强占?难道那片山坡不是李氏所有?”李忘忧立刻问道。 “李氏所有?自然不是,那山坡属于县里所有。不过那里是李氏祖坟所在,这事人人皆知,县里也是默认的。”老村正奇怪李忘忧为何要这样问。 “李氏宗族并没有将那山坡买下来?” “自然没有。” 老村正可没听说过坟地还需要购买的,谁家不是抬到山坡上找个好地方给埋了,哪里需要买什么地。 只不过李氏势大,定周村的村民争不过他们。甚至当初为了迁移坟地的事情,还到县里去打过官司。 不过以前的户县县令都站在了李氏一边,让定周村村民只能咬牙忍了。 李忘忧立刻站了起来:“我有办法了!” “忘忧,你有什么办法?”美女上司好奇问道。 “把那山坡买下来不就行了?” “买下来?”苏长卿无语了。 且不说那片山坡卖不卖,就说买地总得花钱? 自从买了鸭子后,家里现在就只有几十贯铜钱而已,她可不认为大唐的土地能便宜到这种份上。 李忘忧也不多解释,丢下一句话便跑了出去:“我去县衙找杨明府买地!” 他跑去后院牵马,牛武连忙跟了过来。 平时李忘忧出门,都是牛武跟随其身后护卫,牛勇则留在家中负责守卫。 两人骑马直奔户县县衙,门口的衙役自然认得李忘忧,连忙帮他进去禀告。 “子忧,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明府,我是来求救的。”李忘忧也顾不上客气,将之前李归说的话一五一十转述了一遍,听得杨纂也是眉头紧锁。 “这李氏好生歹毒!”杨纂长叹口气:“可是我也很难帮你,毕竟子忧你与李公确实被李氏宗族给除名了,他们非要你家迁坟,本县也没办法。” 李忘忧摇摇头:“不,明府,有办法。” “哦?说来听听,有什么办法?如果可行,本县一定帮你。” 李忘忧道:“李氏祖坟所在的那片山坡,李氏并没有买下来,依旧属于县里所有。” 杨纂疑惑:“确实如此,那又如何?那是李氏祖坟啊,坟地可以无需购买的。” “那我如果把那片山坡买下来了呢?”李忘忧看着杨纂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 “嘶~”杨纂闻言倒吸一口冷气:“子忧,你的意思是……” 李忘忧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如果那片山坡属于我李家所有,恐怕就不是李氏能逼我迁坟了,而是我逼他们迁坟!” “这……”杨纂沉吟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从道理上来说确实如此,虽然李氏占据定周村外那山坡作为祖坟所在,但从律法上来说那片地并不属于李氏所有。 但李氏是皇族宗亲,没有人会与他们较真,更不会有人会因此去得罪李氏。 “子忧,你可想好了?走到那一步,你与李氏可就彻底撕破脸皮了。” “现在有什么区别吗?我可没想过要与李氏对抗,是他们步步紧逼。从开革我与我家大人出宗族开始,他们便没有再当我是李氏的族人了。” 杨纂了解其中情况,也只能长叹口气,这李氏实在是丢皇室的脸面,不当人子! “山坡那地可以卖给你,县里有记录,可以买卖,作价一千贯钱。”杨纂都不用查资料,便清楚那地的价值。作为一个勤勉的亲民官,户县大大小小的土地数据,他都记在脑海之中了。 李忘忧知道这价格不贵,山地价格一贯一亩,那片山坡至少也有一千来亩,一千贯是很公道的价格。 公道是公道,不过李忘忧现在有个屁的钱,他还欠县衙一千六百多贯铜钱呢。 李忘忧朝杨纂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明府,再借点钱。” (未完待续) 第104章 虞公,你不厚道啊 李忘忧的话,让杨纂都忍不住有抽他的冲动了。 你特喵的还欠着县里一千六百多贯铜钱,现在居然还想借钱? 用膝盖想杨纂也知道,李忘忧根本拿不出这一千贯铜钱来,这是又想继续借县里的公廨钱。 杨纂摇头:“子忧,不是本县不帮你,实在是没办法再借给你。” “明府,就借一千贯,还是一年时间,我连那一千六百贯一同归还,利息你照算,这总可以了?”李忘忧开始软磨硬泡起来。 问杨纂借钱,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原本他也想过问仇家借钱,可是因为蝗灾的原因,仇家把资金全部拿去囤积粮食了,李忘忧估计仇家现在也未必拿的出一千贯铜钱来。 “不可,不可。子忧,你家的旧债未还,本县如何能再借给你如此大的数目?即便本县答应,县丞他们也不会同意的。” 无论李忘忧如何保证自己一年内还清债务,杨纂也不松口。这倒不是他故意为难李忘忧,而是确实做不到。 大唐借贷也是需要抵押物的,当初是因为李周还在任上,他才与主簿刘潇为李周提供了担保借款,而县丞自然也不会不卖这个人情。 但现在李忘忧还欠着县里那么多钱,还想继续借贷,这事就不是杨纂能决定的了。 李忘忧见杨纂真的不同意给他借钱买地,不禁也有些傻眼。如果买不下那片山坡土地,那他就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难道带着牛家兄弟去与李氏玩命? 见李忘忧愁眉苦脸的样子,杨纂却忽然捻须一笑:“其实本县倒是可以给你指条路。” “明府快说。”李忘忧立刻来了精神。 “呵呵,本县确实没钱借你,不过有人可以借你钱。” “谁?” 杨纂道:“我的师长啊。” 虞世南? 李忘忧立刻恍然,虞世南确实有钱,上次为了“勾引”他去继续进学,还提出帮自己偿还欠款来的。 不过李忘忧是真心不想去找老头借钱,那恐怕又会被逼着去走什么正途? 李忘忧是真心怕了虞世南了,虽然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可他真的不想做什么官啊!作为一个胸无大志的小白领,他只想混吃等死,做个有钱的小地主罢了。 杨纂也不说话,只是笑呵呵看着李忘忧,让他自己抉择。 好半天,李忘忧才终于认命地站起身来。得了,如今没有别的办法,死就死,只有厚着脸皮去长安找虞世南借钱了。 “明府,敢问虞公在长安居住何处?” “布政坊。” 一个时辰之后,李忘忧与牛武,已经出现在了长安城布政坊虞府门外。 客气的向虞府门房通秉了自己姓名,求见虞世南。 虞世南官居从三品,虽然不算显赫,但也算是大唐高官。 但虞府的门房倒是没有高官府邸的架子,虽然李忘忧是一身白衣,却也客客气气的请他稍候,自己去府内通秉了。 不多时,虞府老仆虞大便一脸笑容迎接了出来,将李忘忧请入了府内。 虞世南也没把李忘忧当外人,在自己的书房之中接待了他。 “子忧,你居然会主动上门,实在是难得啊。”虞世南捻着胡须笑呵呵的说道。 虞世南虽然已经七十来岁了,却精神抖擞,红光满面,也难怪他想向李二请辞,想要告老还乡都不被允许。 李忘忧恭恭敬敬给虞世南行过揖礼,才脱去靴子上到席上,盘腿坐了下来。 “虞公,曲江池一别,小子甚是想念你,所以今日特来拜访。”李忘忧不好意思直接说自己是来借钱的,只能左右言顾其它。 虞世南年老成精,笑着看向李忘忧,却似乎一眼看穿了他心中所想。 “哈哈,好一个看望老夫,你这个小混账,曲江池后便不再露面,是不是在躲着老夫啊?今天登门,所谓何事?” 李忘忧确实在躲虞世南,这老头实在太热衷于拉自己去出名入仕了,偏偏这又不是他想要的,自然只能先躲着虞世南。 那天在曲江池他一见到虞世南,心里边明白了七八分,这什么诗会,多半就是杨纂与虞世南师徒二人商量好的,想让自己借此扬名。 对于老头的好意,李忘忧自然心领,但他又怕虞世南逼他去入仕为官,所以才不敢登门。 今天如果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李忘忧也不会这样自投罗网。 “嘿嘿,虞公这是哪里话,小子非常想念你老人家的谆谆教诲。这是老神仙孙思邈亲手所制的茶叶,清暑热,益脑清心,亦药亦茶,十分难得。小子是特地为虞公送茶叶来,孝敬你老的。” 李忘忧连忙送上孙思邈所制的药王茶,这是他准备来向虞世南借钱后,专门请牛武回家中取来的,作为登门礼物送个虞世南。 “是吗?那就多谢子忧了,这茶老夫收下了。子忧还有其他事吗?如果没有事了,子忧便回去,老夫还有公务要处理。”虞世南见李忘忧不说实话,收下茶叶后笑着就要赶他走。 李忘忧傻眼了,这老头不按套路出牌啊! 收了自己的药王茶就要赶自己走,当初那勉励劝自己向学的老头哪里去了? 不是应该勉励自己,然后再提出帮自己还债,劝自己向学,之后他再半推半就向虞世南说出自己的困境,才好开口借钱吗? 现在才说了两句话就要赶人了?虞公,你不厚道啊! 李忘忧期期艾艾了半天,只能尴尬开口:“虞公,小子今日前来,还有一事想求。” “就知道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说,何事?” “嘿嘿,借钱!” “多少?” “一千贯。” 李忘忧的话让虞世南也楞了一下,一千贯可不算小数目。 “借钱所谓何事?” “买地。”话已开口,李忘忧不隐瞒老头,老老实实将今日李氏宗族登门一事交代了一遍,又说明自己现在唯一的方法便是买下那片山坡地。 虞世南听完他的话,气得啪的一声重重拍在几案之上:“卑劣无耻!无耻之尤!老夫定要上奏陛下,让他好生管教、管教这些宗室败类!” 李忘忧怕把老头气坏了,连忙出言宽慰。 好不容易让虞世南消了消气,他却忽然看向李忘忧,眼带笑容:“子忧,借钱可以,不过你得答应老夫一个条件。” (未完待续) 第105章 虞公教诲 李忘忧闻言,心里有所警惕,老头不会又准备给自己挖坑? 他小心问道:“虞公,什么条件?” “哈哈,简单简单,今年春闱,你去参加进士科的考试,进士及第就行。”虞世南促狭的朝李忘忧眨眨眼睛。 啥玩意?参加春闱?进士及第? 老头你没疯? 李忘忧被虞世南这个完全不靠谱的条件,给雷得不轻,虞世南这是啥意思? 且不说自己愿不愿意去参加什么春闱,关键他也没资格啊。即不是京师及州县学馆出身的生徒,也不是经州县考试及第的举人,参加哪门子科考? “虞公,你是不是弄错了?小子即不是生徒,也不是举人!” “嘿嘿,无妨无妨,只要子忧愿意参加,一个生徒名额,老夫还是可以帮你办到的。”虞世南眯着眼笑道。 李忘忧道:“可我也没有投卷。” 虞世南道:“有老夫举荐,还投什么卷?你那几首诗词就算投卷了。” 李忘忧挣扎道:“虞公,我还在斩衰啊。” 大唐崇尚孝道,父母去世三年内守孝,是不能参加科考的。 “老夫自会替你求情。”虞世南不为所动。 李忘忧彻底傻眼了,这老头到底啥意思?真要逼自己去参加科考进入仕途?他开始在心里权衡这钱到底还要不要借了。 不等李忘忧想明白虞世南这番话究竟何意,虞世南忽然收起了之前笑容满面的表情,严肃看向李忘忧。 “子忧,老夫知道你无心仕途,原本不愿明珠蒙尘,让你这样蹉跎岁月。不过当续卿将你这半个月来的所作所为告知老夫后,老夫倒是对子忧你刮目相看了。” 虞世南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了一卷画轴,打开后上面画的正是那水车的结构图纸。 “子忧,你能造出这等利国利民的器物,实属不易。既然你无心仕途,老夫也不强求于你。钱,老夫借于你,而且也不需要你归还。这一千贯钱,日后子忧便拿去研究这经世致用之学好了,能多造成一些这类与民有益的器物,便是大功一件啊!” 虞世南的话让李忘忧为之动容,原来之前说让自己去参加科考,都是在与他开玩笑的。 他起身朝虞世南毕恭毕敬施以揖礼:“虞公,这钱一年内小子必当如数归还,至于虞公的吩咐,小子也自当尽心竭力,请虞公放心。” 虞世南笑着摆手:“哈哈,老夫今年已年届古稀,还有几年好活?要如此多钱财作甚?子忧勿要再说了,虞大,去给子忧取黄金来。” 三十多锭五两重的金锭摆在了案头,让李忘忧再次为虞世南的胸襟而动容。 他第一次见虞世南,这老人还乘坐着破旧马车,身上服饰也非常节俭,即不是绫罗绸缎也没有镶金挂玉,现在只因为他打造出水车,就眼睛也不眨的送他千贯资产…… 李忘忧再次长揖到底:“虞公教诲,小子必当牢记于心。” 辞别虞世南,李忘忧领着牛武立即返回了户县县衙。 杨纂与主簿刘潇当场为李忘忧办理了土地转让文书,开具地契文书,那一千多亩山坡地便从此属于李家所有。 “多谢明府,多谢刘主簿,不过小子买下这片山坡地的事情,还请为我暂时保密。”李忘忧拿过地契后,笑着冲两人拱手道。 杨纂与刘潇哪里不明白李忘忧的意思,这小子是憋着坏要收拾李氏宗族呢。 “子忧,李氏毕竟是皇族宗亲,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是不要闹得太过了。”杨纂劝道。 李忘忧翻了个白眼:“明府,我自然不会去招惹他们,可如果李氏自己嚣张跋扈,那可怪不得小子孟浪。” 杨纂与刘潇对视一眼,也不多言语,这户县李氏,确实也令这两人感到恶心。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这日一大早,李氏宗族便再次出现在了定周村。 不仅李氏的族长族老们出现了,李归等一干李氏宗族的成员也来了,更带来了近百名李氏仆役,准备今日强行掘开李周墓地。 李忘忧领着牛家兄弟,直接堵在村口。 “李家小郎,你考虑的如何了?是否答应我们的条件?”李氏族长面带嘲讽的问道。 在他们看来,李忘忧这次无论如何都难逃劫难。 不管是答应他们提出的苛刻要求还是拒绝,他们都能将这个忤逆宗族的小子玩死在掌心之中。 “李忘忧,怎么样?是不是舍不得钱财啊?那也没关系,把你死鬼老子的棺材挖出来,换个地方埋便是了,哈哈。”李归在人群中大声笑道。 “啧啧,这李周还真是可怜啊,生了个不孝子,死了也不得安宁。” “我李氏的便宜岂是那么好占的?居然让李周埋在我李氏祖坟的风水宝地里面,老族长心慈仁厚,只问你家收取那么一点点浮财,实在是便宜你家了,还不快来谢恩?” “舍不得那点家财也行,那就让你死鬼老爹暴尸荒野好了,哈哈。” 李忘忧还没说话,一群李氏族人便迫不及待开口,羞辱起李忘忧与早已身故的李周。 他们的话让李忘忧的脸色更变得铁青,连身后的牛家兄弟也气的双拳紧握,脖子上的青筋都突起了。 果然是一群毫无廉耻之心的吸血饕餮,李周身前为宗族尽心尽力,死后居然落得这得对待,这户县李氏果真该死! 李忘忧冷哼一声:“我家大人的坟茔,我看谁敢动一下?” “哈哈,实在滑天下之大稽,你与李周已经被我李氏革除宗族,这李周如何还能葬在我李氏祖坟之中?自然需要迁坟,这事说破天我李氏也占着一个理字,岂是你这小娃能阻止?”李氏族老立刻反驳道。 “没错,若不答应我李氏的条件,那今日李周的坟地就必须从我李氏祖坟迁走!” “黄口小儿,你算老几?你说不动便不动了?今天要是不答应我李氏的条件,这坟我们挖定了!” 李氏族长伸手阻止族人们的喧哗:“李家小郎,老夫再问你一句,那些条件,你答应不答应?” “牛武,你说这大白天的,怎么有人还没睡醒呢?”李忘忧不理他,朝牛武笑道。 “哈哈,那许是白日梦太美妙,不愿意醒。”牛武立刻附和道。 两人的话让李氏一群人勃然大怒,李氏族长眼中寒芒一闪,便准备招呼族人强行进村,去村后山坡准备挖坟掘墓。 牛家兄弟自然不肯让路,眼看就要发生冲突。 却见定周村中忽然人声鼎沸,老村正带着一群庄户汉子们冲了出来,堵住了李氏宗族的去路。 (未完待续) 第106章 长安县县令 跟在老村正身后的庄户汉子们,不下百人,人人手持锄头木锹等农具,堵住了村口,怒视李氏族人。 “谁敢动李公的墓,我们定周村的人就跟他拼了!” “滚出去!定周村不欢迎你们!” “李氏已经从村里迁走了,你们还回来做什么?” “李公的坟,谁敢动,老子捏爆他的卵蛋!” 庄户们的忽然出现,让李忘忧大为诧异,他完全没料到这些定周村的村民,会站到自己身后,支持自己。 虽说李氏宗族原本也是这定周村的,但自从李唐王朝建立,李氏便迁移了出去,一跃为户县大族。 定周村这些村民又如何敢与李氏对抗? 连定周村村民的祖坟,都被李氏强逼着从那处向阳山坡给迁走了,他们现在居然愿意站出来为自己父亲出头? 就仅仅因为李周生前帮了他们? 李忘忧的鼻子忽然有些发酸,这群淳朴的庄户汉子们,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见众人围聚过来,李氏族长眼睛一瞪:“钱老头,你这是要作死吗?想聚众造反吗?” 老村正走到李忘忧身旁,朗声朝李氏族长说道:“李公生前对我定周村有恩,你们想要欺辱李家,且问我们答应不答应!” “反了天了,你们这群田舍郎,是要造反吗?”李氏族长将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望地上一杵。 族老们也纷纷出声:“放肆!我李氏可是皇室宗亲,你们这些田舍奴想要干什么?” “这大唐还有人敢冲我李氏舞刀弄枪的,你们想被抓去砍脑袋吗?” “真是不之所谓,这李周和他儿子已经被革除我李氏宗族,迁坟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这事就算说破天,也是我李氏占着理,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李氏虽然来了百十号仆役,看看眼前这些精壮汉子,李氏族长和族老们估摸着动起手来,自家讨不到什么好处,所以倒没有想动手的打算了,而是想让他们知难而退。 他们的话倒是让老村正等人一时语塞,确实如李氏所言,李周墓地毕竟是在李氏祖坟之中,他们没有什么理由拦住李氏宗族。 “哼,少说那么多废话,总之今天你们休想挖李公的坟茔,否则我们就跟你们拼了!”老村正也不准备讲道理了。 “好,好,我便要看看这天下,还是不是我李唐的天下!李归,让人立刻骑马去县衙,让杨明府他们带衙役前来处置这些刁民!”李氏族长朝李归怒吼道。 得了吩咐的李氏仆役,立即分出两人,打马便向县城方向冲去。 见李氏宗族居然去报官了,定周村这些村民包括老村正在内,都面露迟疑之色。 不过依旧没人退缩,全部堵在了村口,与李氏宗族的人僵持着。 得知定周村有民变的趋势,杨纂也不敢怠慢,领着方县尉以及三班衙役,赶来了定周村。 让李忘忧感到意外的是,随同杨纂一同前来的居然还有一位身着浅绯色官服的中年男人,这可代表这位是五品官员啊。 李忘忧不知这忽然出现的五品官员是何人,也就没有急于开口。 杨纂其实心知肚明今日所为何事,不过既然李忘忧没有使出那“杀手锏”,他也就权当什么都不知道。 反正对于户县李氏,他这个户县的父母官也是心中腻味透顶,只是碍于李氏的宗亲身份,无法发作罢了。 今日唯一让他感到有些不安的,便是身边这位五品官员,长安县崔县令。 大唐首都长安,分东西长安、万年两县,两县县令都是正五品上的中级官员。这好比后世华夏帝都的市长,虽然也是市长,但级别等同于省长一个道理。 而杨纂任职的户县则归属长安县管辖,也就是说这位崔县令,是杨纂这七品县令的顶头上司。 今日恰好这位崔县令巡视户县,正与杨纂谈话时听闻李氏宗族报官,说有刁民闹事,便赶紧跟着一起来了。 “这是长安县崔明府,李家小郎、李公,速来见礼。”杨纂先给李忘忧和李氏族老介绍崔县令。 他又为崔县令介绍李忘忧他们:“崔明府,这是李氏宗族的族长,那位小郎是李家小郎,李周李公的儿子。” 那位崔县令,听完杨纂的解释后,眼睛一亮,朝李氏族长拱手道:“可是户县李氏的老族长?” “正是老夫,见过崔明府。”见这位五品官员态度亲热,李氏族长也笑着与他见礼。 “李公无需多礼,户县李氏是我大唐宗亲,何须如此客气,哈哈。”崔县令显然知道这户县李氏的背景,直接表明了态度。 而对于李忘忧,崔县令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李周他自然知道,但李周已经身故,所谓人走茶凉,他没兴趣结交李忘忧这少年郎。 崔县令这番态度,让李忘忧与杨纂脸上都闪过了一丝阴霾,这崔县令看来要坏事啊。 这长安县县令,是大唐五姓七望之一的清河崔氏旁系成员,名叫崔倬。 此人为官风评一般,不过因为出身崔氏旁系,却也借了崔氏的光,坐到长安县县令的位置上。 杨纂与崔倬关系一般,崔倬虽是他上司,杨纂到也并不怵他,毕竟他的师长是虞世南。杨纂之所以如今担任户县县令,其实也是一种政治镀金。 待一年后任期一满,杨纂便会平步青云,进入朝堂内任职了。 杨纂默不作声看了眼正与李氏族长谈笑风生的崔倬,心中暗道,倘若今日这崔倬要拉偏架,他少不得要与此人斗上一斗了。 毕竟李忘忧是师长虞世南看重的“忘年之交”,岂能容这崔倬崔县令给欺辱了? “李公,今日这又是所为何事啊?闹得如此地步?”杨纂先向李氏族长询问事情缘由。 “今日烦请杨明府来此,却是因为这定周村的刁民聚众闹事。”李氏族长直接开口告了刁状。 杨纂还没说话,崔倬倒先开口了:“果然穷山恶水出刁民!杨明府,你这治下有如此刁民,可得好生管教才是啊!” 他的话让杨纂和李忘忧都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娘。 什么事由都还没问,就先将定周村村民给定义成了刁民,你丫的敢不敢再偏袒一些? (未完待续) 第107章 可有地契 杨纂朝崔倬拱了拱手:“崔明府,是否等某先问完案情?” 他这话有些不给崔倬面子了,不过崔倬倒也不好发作,只是轻哼一声,便不再言语。 杨纂的做法其实一点问题都没有,毕竟他是户县县令,定周村更是户县管辖范围。崔倬虽是上官,但也不应插手户县县内事务。 “李公,还请言明,今日究竟所谓何事?” 李氏族长看了眼崔倬,指着李忘忧说道:“杨明府显然知道,这李家已经被我户县李氏从宗族除名,自然那李周便不能在葬在我李氏宗族的祖坟之中。” “不过我见那李家可怜,便好意提出让李家小郎给出些许钱财补偿我李氏,李周的坟地我们便不再追究了。”李氏族长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但这李家小郎为了些许浮财,便弃他爹李周不顾,断然拒绝了我李氏的好意。既然如此,今日我李氏自然要来迁走李周的坟地,此事合情合理。还望两位明府给我李氏宗族主持公道!” 李氏族长这番话说得是义正言辞,却让杨纂都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了一声,卑劣无耻。 你们那是只收取些许钱财吗?你们是恨不得将李忘忧抽筋拔骨,吞得连渣都不剩啊! 崔倬听完李氏族长的话,不等杨纂开口,又接口道:“李公高义,这事完全合情合理。李家小郎,你怎能这样对待你家大人?为了些许钱财,居然行此等忤逆不孝之事,实在是顽劣不堪!” 李忘忧抬眼了看崔倬一眼,没有接话,他算是看明白,这货今天就是准备来拉偏架捣乱的。 杨纂也不理会崔倬的话,问向李忘忧:“李家小郎,李公所言可是事实?” 李忘忧朝杨纂恭敬施礼:“回明府,却有此事。” “既然那是李氏祖坟所在,你为何不愿意迁坟?”杨纂也配合着李忘忧演戏。 “明府有所不知,我家大人下葬的坟地,并非这户县李氏的祖坟所在,我自然不能答应他们的要求。” “什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那片山坡,这户县人所周知是我李氏的祖坟所在,你这黄口小儿安敢胡言乱语!”李忘忧的话刚说完,立刻让李氏的族长与族老们跳脚了。 “朗朗乾坤,岂容你这小混账胡言?” “李忘忧,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不怕老天爷降个雷劈死你吗?” “崔明府,你听见这混账小子说什么了吗?” 李忘忧也不急于分辨,等他们这群人闹够了,才好整以暇的开口问道:“怎么,难道我说的有错吗?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说,那片向阳山坡是你们李氏的祖坟所在,有何证据?” 李归这纨绔冲了出来,指着李忘忧的鼻子骂道:“此事户县人所周知,何须证明?李忘忧,你以为这样胡搅蛮缠就能躲得过去了吗?我呸!今天老子不刨了你那死鬼老爹的坟,老子就爬回户县县城去!” “呵呵,那你现在就可以望回爬了,二十里路不算近,李归你慢慢爬,不爬你就是王八!我今天把话放这里,我家大人的墓,你们休想动一草一木!”李忘忧不屑一顾的回答道。 “你……”李归这堂堂户县李氏嫡长孙,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 崔倬在旁冷哼一声:“油嘴滑舌!强词夺理!户县李氏祖坟在此,此事连本县都清楚,你这黄口小儿安敢狡辩?” “李忘忧,听见没有,连崔明府都知道此事,你还有什么话说?”李归立刻打蛇随棍上,朝李忘忧吼道。 李忘忧不为崔倬的话语所动,不紧不慢回答道:“定周村外这片向阳山坡,一直便是定周村各家祖坟所在,何时变成李氏独有了?” “你放屁!自打我大唐立国,那片山坡便是我李氏的祖坟所在!” “可有凭证?”李忘忧追问道。 这话让一群李氏族人都楞了下,他们根本就是凭借自己宗亲的身份势力强占的,哪里有什么凭证。 倒是崔倬不顾自己身份,再次开口:“好一张伶牙俐齿,不过任你说破天去,你家大人也是安葬在户县李氏祖坟之中。既然你与你家大人已经被户县李氏宗族除名,自然应当迁坟!” 他这番直接偏袒李氏的话语,让定周村的村民们发出一阵喧哗之声,人群中甚至有人发出“狗官”这样的骂声。 崔倬闻言,立刻怒视老村正与村民:“你们这群刁民,想造反吗?都给本县滚!不然休怪本县抓你们去打板子问罪!” 杨纂见自己这位上官越来越过分,忍不住轻咳一声:“崔明府,这似乎是某的管辖范围。” 按大唐官制,杨纂只需向崔倬负责,但崔倬并无权直接插手户县事务。 这一点崔倬自然清楚,他只是因为户县李氏的皇族宗亲身份,才不顾脸面,想要给李氏卖个人情。 见杨纂居然当众不给他面子,崔倬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不过他也清楚杨纂的师长是虞世南,是他招惹不起的大佬,便按捺下心中火气,暂时隐忍不发。 杨纂见崔倬不说话了,才转向李氏族长:“李公,李家小郎所言也有几分道理,那片山坡可不属于李氏所有。不如给本县几分薄面,迁坟之事,就此作罢。” “不行!今日必须迁坟!” 杨纂的话不仅没有让李氏族长与族老们打消念头,反而变本加厉叫嚣起来。 “这事就算是闹去宗正寺,也断没有让李周继续葬在我李氏祖坟的道理,这坟今天必须迁!” 宗正寺,是大唐专门管理皇家宗亲事务的官署。 凡李姓皇室,不论地位高低,与皇帝血缘亲疏如何,都在其管理的权限之内。 管理皇族、宗族、外戚的谱牒、守护皇族陵庙,因为唐代道教是国教,所以宗正寺还管理道士、僧侣。 所以李氏如果要告状,那便需要去宗正寺。 李忘忧被革除族谱后,宗正寺自然也取消了他的宗族谱牒。 对于李氏的叫嚣,李忘忧却只是一笑:“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我家大人葬在你们李氏祖坟,那可有地契?” 李忘忧此言一出,李氏众人一片愕然。 地契是什么鬼? (未完待续) 第108章 颠倒黑白 不等李氏宗族之人再次开口,李忘忧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地契。 “定周村外那片向阳山坡,明明是我李家的土地,何时变成了你李氏的祖坟?简直是颠倒黑白!” 他这张地契一展开,当场便让李氏族人与崔倬如遭雷击,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氏族长看清楚李忘忧手中的地契后,手都颤抖了起来。 “你,你这是何时办理的地契?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崔倬却在旁嗤笑一声:“一千多亩的山地,价值最少一千贯,也是你这少年郎能买的起的?荒唐!你给本县从实招来,这地契是何人伪造的?” 他的话让一群李氏族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纷纷开口附和。 “没错,肯定是伪造的地契,这小子如今身家最多有三百亩稻田,二十头耕牛,加上百来贯铜钱,如何买的起这山地?” “哼,伪造地契,那是要抓去坐牢打板子的,这李忘忧简直疯了!” “哈哈,真是滑稽,户县传说李忘忧聪慧过人,却不想也能做下如此愚钝之事。” “伪造地契,亏他想的出来,今日要不是崔明府在,还真被这混蛋给蒙住了。” 崔倬和李氏族人的话语,却并没有让李忘忧动容,反而面露微笑,就像在看一群傻-逼一样。 不等李氏族人嘲笑完,杨纂在旁轻咳一声:“这张地契不是伪造的。” “什么?杨明府你在胡说什么?”崔倬一愣,反驳道。 杨纂一捋胡须,淡然道:“这张地契是三日前本县亲自办理的,本县自然清楚。” 他的话让刚才还在嘲笑李忘忧的众人又是一愣,全部默不住声了。 李忘忧居然真的买下了,定周村外那片向阳山坡的土地,如此说来…… 有反应快的李氏族人已经开始额头上冒汗了,这事要是真的,那后果就太严重了! 李忘忧朝他们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没错,诸位看清楚了?那片山坡可是我李家所有,白纸黑字,官府大印很清晰。所以……” 他又看看呆若木鸡的众人,笑得更开心了。 “所以,不好意思,那片山坡既然是我李家所有,那些不相干的墓地,就请各位自行迁走,否则占着我家的土地,那可万万不行,回头坏了我家的风水!” 李忘忧这话,如同一颗深水炸弹爆炸,直接掀起了千尺巨浪。 李氏族长与族老们,听完他的话直接便疯了。 让李氏迁移祖坟? 这简直不亚于拿刀子在他们身上直接捅几个血窟窿。 “你,你好歹毒!老夫和你拼了!”李氏族长说完就想一头撞向李忘忧。 李忘忧连忙闪身到一旁,这老头是要碰瓷啊! 李氏宗族的众人也情绪激动,胡乱向前涌来,杨纂连忙吩咐衙役将众人给分隔开来,避免发生意外。 崔倬一脸震惊看向杨纂:“杨明府,你给本县解释一下,为何给这黄口小儿办理地契?谁允许你如此做的?” 杨纂看傻子一样看他一眼:“崔明府此话怎讲?有人拿钱买地,又是归县里所有的无主之地,某为何不能卖?” “那是我李氏的祖坟所在啊!”李氏族老怒吼道。 杨纂道:“既然说是你李氏祖坟所在,为何不向县里购买那片山坡?” “你……”几个李氏族老被杨纂的话给气得差点吐血。 确实李氏应该买下那片向阳山坡,而且无论是杨纂还是杨纂的前任县令,都曾经询问过李氏宗族这问题,是否需要将那片山坡买下来。 不过李氏自负有皇室宗亲的身份,无人敢打他们的主意,花钱买坟地纯属浪费,所以也从未想过要把祖坟地给买下来。 谁成想,因为贪婪,想出了逼迫李忘忧迁坟的主意后,却逼得李忘忧花钱将这片向阳山坡给买了下来,这让李氏宗族众人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李忘忧轻轻掸了掸身上的浮尘:“好了,事情诸位已经很清楚了,某给你们三天时间,把埋在我家地里的坟全部迁走,不然别怪我让人给你们全部挖了暴尸荒野。” “你敢!那是我李氏祖坟所在!老夫要去宗正寺告你欺辱宗室!”李氏族长色内厉荏的叫道。 “李忘忧,别忘了那也是你的先祖埋骨所在,你不怕被天打雷劈吗?”这是打感情牌的。 “竖子安敢欺辱我李氏,这天下还是我李唐的天下!” “崔明府,这李家肆意妄为,你可得为我李氏做主!”有人向崔倬施压,希望借用官府的力量阻止李忘忧。 至于杨纂这户县县令,反而没有人去求他了,所有的李氏宗族成员都已然看出来,这杨纂不与他们李氏对付。 李氏族长已经在心中暗自筹划,要想办法弄走杨纂这个县令。户县李氏虽然无人在朝中为官,但作为皇室宗亲也认识不少朝中大佬,自然有人愿意为他们效力。 比如眼前这位长安县令崔倬,作为杨纂的顶头上司,就未必不能操作一二。 在户县,居然有与他们李氏的作对的县令,这简直反了天了! 上次与李忘忧打官司,李氏族长与族老们便看杨纂不顺眼了,不过碍于自己被和尚所骗,不想宣扬家丑才没有发作。 今日见杨纂如此这般与他们作对,李氏众人都觉得自己作为皇室宗亲的脸面,被李忘忧与杨纂狠狠抽了一巴掌,再也无法忍受了。 “崔明府,还请为我户县李氏做主!”李氏族长与族老们朝崔倬拱手说道。 崔倬也一脸不满,自己身为正五品上的官员,居然被杨纂这正七品上的给怼了,实在难堪。 要知道两人之间可相差着八个等阶的官品。 大唐官员品级,九品三十等,从正一品到从九品下,一共三十等阶。 杨纂目前只是大唐的底层官员,而崔倬已经是中层官员了,地位相差悬殊。 就算你杨纂身后是虞世南又如何?我清河崔家难道是泥捏的不成? 崔倬想到这里便不准备再给杨纂颜面,打算用自己的五品官威,压下杨纂与李忘忧这一介布衣白身,卖好于户县李氏。 “胡闹!他人的祖坟如何能随意买卖?此事本县必当查个水落石出,看看其中是否有人贪赃枉法,徇私舞弊!来人,将这李忘忧给本县带回县衙,本县要亲自问案!” 他是这打算与杨纂直接撕破脸皮了,不顾及官场规则,强行插手户县的事务了。 崔倬这番颠倒黑白的话一出,杨纂与李忘忧面色一寒,牛家兄弟与定周村村民又是一片哗然,而李氏众人都面露惊喜之色。 正闹腾之时,却听见村外道路上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 “哇哈哈哈,贤侄,老子来看你这个小娃娃了!” (未完待续) 第109章 画风突变 众人闻声望去,却见村外土路疾驰而来十几匹健马。 为首一人,李忘忧一见便觉得屁-股隐隐作疼。 来人正是卢国公程咬金,身后跟着三名年轻人以及十几名部曲亲卫。 李忘忧很是诧异,这混世魔王怎么跑来定周村了?不会又想找自己麻烦? 他也不敢失礼,赶紧上前恭恭敬敬向程咬金问好:“程叔叔,今日怎么有空来小侄这里?” “哇哈哈哈,今日休沐,正好听说你小子搞出了个什么杀猪宴,老子带儿子们来吃大户了!” 吃杀猪宴? 这贱肉也能让程咬金这大唐国公跑自己这里来?而且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吃大户? 我特么的现在已经负债两千六百多贯铜钱了,你带着十几号大汉来吃大户,良心不会疼吗? 不等李忘忧心里吐槽完,程咬金习惯性的用那只巨掌向李忘忧肩膀拍去,拍得李忘忧身体差点一软。 这老货还不自觉,反而蹙眉:“贤侄,你这身体也太虚弱了。” “是,是,程叔叔教训的是,回头我就去锻炼。”李忘忧一头瀑布汗,你丫的手有多重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来来,老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三个儿子,程处默、程处亮和程处弼,以后你们哥四个多亲近亲近!”程咬金用手一指他身手三个年轻人。 李忘忧抬眼望去,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咬到了。 这程咬金的基因还真是强大啊,不知道的还以为程咬金的三个儿子是三胞胎呢,长的几乎一模一样。 除了胡子和脸上的褶子没有程咬金多,几乎就是翻版程咬金三连发啊! 李忘忧连忙给程咬金的三个儿子见礼:“忘忧见过三位兄长。” “哈哈,叫什么兄长,叫哥哥!”程处默和程咬金一样,大手向李忘忧的肩膀拍来。 程处亮与程处弼也是同样动作,哈哈大笑着用自己的大手蹂-躏着李忘忧那弱小的肩膀…… 麻痹!程咬金这个混蛋是想带三个儿子,今天来弄死我的吗?李忘忧已经快要崩溃了! 而且这程家父子怎么都这么自来熟吗? 程咬金一见面就让自己叫叔叔,这三个年轻版程咬金让自己叫哥哥…… 大唐的叔叔、哥哥这些称谓可不是随便叫的,那都是亲属专用称谓。 揉揉已经发麻的肩膀,李忘忧也只能苦笑着重新招呼:“忘忧见过三位哥哥。” “贤侄,你们这是做什么呢?几百号人聚一起要干嘛?”见过礼后,程咬金指着堵在村口的人群问道。 李忘忧笑笑,将今日发生的事情简单给程咬金讲述了一遍,末了,他指着崔倬说道:“程叔叔,小侄今天恐怕无法请你们吃饭了,这位崔县令正要把小侄带回长安县县衙问案呢。” 他这话一出,差点没把一旁的崔倬给吓死。 程咬金一行出现后,崔倬心中就咯噔一下,暗道不妙。在听到程咬金和他儿子那么热情与李忘忧打招呼后,更是觉得腿肚子发颤。 卢国公程咬金,崔倬自然认识,不仅认识,而且还很熟。 因为程咬金的第二任夫人,娶的便是清河崔氏之女。 崔倬也出生清河崔氏,但不同的是,他是清河崔氏的旁系,而程咬金夫人则是清河崔氏的嫡长女,清河崔氏族长崔信的长女。 两人之间的身份如云泥之别,作为清河崔氏在长安为官的成员之一,逢年过节,崔倬都要带上礼物,去卢国公府上问候、拜见程夫人。 程夫人也不过是出于家族需要,接见一下这些清河崔氏的成员,勉励两句,便打发出门,并无太大交集。 程咬金对于清河崔氏这些旁系成员,最多也只是眼熟而已,连名字都叫不上来。 “你就是那谁,崔什么来的?滚过来给老子说清楚,你想带我侄儿去做什么?”程咬金怒瞪崔倬。 程咬金眼睛一瞪,便将崔倬吓得差点尿了,颤栗着过来给程咬金施礼:“卢,卢国公,误会,都是误会,我,我不知李家小郎是你侄儿,我……” 他已经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更不明白李周的儿子,怎么就变成程咬金的侄儿了。 自己刚才是猪油蒙了心吗?居然想要抓李忘忧去县衙。 不,都是这该死的李氏闹的。 想到这里,崔倬又狠狠将目光射向了李氏族长与一干族老们,就是这群混蛋,想要陷害自己。 “误会个屁,你给老子说清楚,你想干什么?”程咬金一把抓过崔倬的衣襟,将他提到了自己眼前。 “卢国公饶命,我真的不知道,是户县李氏,是他们狼子野心,想要欺辱你侄儿。”崔倬已经完全乱了分寸,为了让程咬金原谅自己,毫不犹豫将李氏给出卖了。 与程咬金这个大唐开国国公比起来,户县李氏这种旁系宗亲算个屁,崔倬自然清楚自己应该向着哪边。 程咬金嫌弃地一把丢开崔倬:“自己滚去和我侄儿道歉,他要不原谅你,以后你就不用再进我程府的大门了。” 崔倬听闻他的话,连忙从地下爬了起来,也顾不上官服上的尘土,毕恭毕敬跑到李忘忧面前。 “李家小郎,都是本县……”他还想摆下官威,却听耳边传来程咬金一声轻哼,连忙改口:“都是下走的错,你原谅则个。” 堂堂正五品上的长安县县令,面对李忘忧,连下走这自称都出来了。下走,自称的谦辞,意思是自己只是供奔走役使的人。 李忘忧见程咬金认识这崔县令,自然也懒得与他多做计较,鄙夷的撇了下嘴:“行了,没你的事了。” 他又转向李氏宗族的族长与族老们,抖了抖手里的地契:“诸位,三日之后,你们不来迁坟,就别怪我找人动手了!哼,勿谓言之不预也!” 李忘忧的话,就像热辣辣的巴掌,狠狠的抽在李氏宗族众人的脸上。 李氏宗族一群人,都没想到怎么忽然之间,画风就突变了。刚才还向着自己的崔县令,说变脸就变脸。 这卢国公程咬金,为何又成了李忘忧的叔叔? 难道他们户县李氏真的要被李忘忧逼得迁移祖坟吗?那可真是天塌了。 李氏族长怒瞪之前想出逼李忘忧迁坟这个主意的族老,都是你这个老混蛋出的好主意,闹成如此这般地步,现在要如何收场? (未完待续) 第110章 啪啪作响 程咬金懒得与李氏的人打交道,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 即便如此,也给了李氏众人足够的压力,让他们再不敢闹腾下去了。 现在情况突变,家族墓地所在,被李忘忧买了下来,原本想逼着李忘忧迁坟,如今却变成李忘忧逼着他们李氏迁坟。 李氏宗族族长轻咳一声,放低了姿态:“李家小郎,我们李氏也不让你迁坟了,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这老头的话让李忘忧噗嗤一声乐了,感情还是李氏放过了自己?脸皮厚到这种程度,难怪能当族长。 “哈哈,真是好笑,你们不让我迁坟?你是不认识字?看不懂这地契写的什么内容,还是耳朵不好使?听清楚了,现在是我让你们李氏迁坟!” “小郎,得饶人处且饶人!做事不要太过分了!”李氏族长咬牙切齿的说道。 “过分?这两个字你会写吗?你们这群饕餮,从我家大人那里,贪婪索取钱财的时候想到了吗?你们从我家中抢走黄金良田的时候想到了吗?你们这么多人跑来定周村,要掘开我家大人墓地的时候,想到了吗?我呸!” 李忘忧这顿畅快淋漓的痛骂,很是出了一口心中的恶气,却将李氏一干人骂得脸色发白。 如今李忘忧地契在手,杨纂明显与他们李氏不对付,崔倬这长安县县令居然也在程咬金到来后,迅速倒戈了,这让李氏族人都觉得心中一阵阵发寒。 “李家小郎,你真要如此绝情?”李氏族长沉声道。 “你们自找的!” “好!既然如此,我李氏今日也不多说什么。李氏的祖坟就在那山坡之上,你要真敢挖坟掘墓,你就自便!”李氏族长阴着脸说完,转身朝族人们喊道:“走,回去!” “爷爷,就这么回去?可那祖坟……”李归还不甘心,小声问道。 他话没说完,就被李氏族长打断:“今日之事,老夫自会去宗正寺讨个说法!现在给我回去,还嫌不够丢人吗?” 之前还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李氏族人,现在全都蔫了,在定周村百多号汉子大声的奚落和嘲笑声中准备退出村庄。 “李归,你不是要爬回县城去吗?”李忘忧忽然大声喊道,对于某些无耻之人,腹黑男从来不吝啬于落井下石。 “李忘忧!你给小爷我等着!”李归被他话给激得满脸通红,全然忘记了之前放出大话。 李忘忧哈哈大笑:“李归,滚!你再多说一句,我今日便去先掘了你家的坟地!” 他这话算是再次将李氏的脸皮抽得啪啪作响了,让李归的脸色变得红一阵青一阵,却愣是没敢再叫嚣出声。 李氏族长冷哼一声,也不多言语,领着失落无比的李氏族人们就准备退走。 程咬金却忽然开口了:“户县李氏对?老子自会向陛下说明今日之事,让陛下好好管教一二。” 他的话让李氏族长和一干族老们的身体,忍不住晃了晃,有心理素质差的族老甚至直接跌坐到了泥地之上。 “卢国公,何出此言?我们李氏没有得罪国公?”李氏族长强撑道。 “你们都要来挖我侄儿家的坟地了,还敢说没得罪老子?滚!你们的破事老子懒得管。” 程咬金的话让李氏更感沮丧,也不再多言语,转身便走,今日他们李氏的脸面算是彻底丢到地上了。 李忘忧其实也就是恐吓李氏,真要说挖坟刨墓,他可不会去做。 一来这户县李氏毕竟是皇室宗亲,真把他们祖坟给刨了,那不吝于在打李二的脸。二来虽然他被逐出宗族,但李氏祖坟里埋的毕竟也是身体前任的祖先,他也不能因为李氏后人作恶,而怪罪于这些李氏逝去的祖先。 李氏族长自然也看出了这点,所以才会对李忘忧说出那番挖不挖坟地随他的话。 李氏宗族退去,李忘忧再三谢过了老村正和前来帮忙的村民们,等人群都散去后,李忘忧才请程咬金父子去自己府上做客。 杨纂借口公务繁忙,与程咬金见礼后便也自顾返回县衙去了。那崔倬倒是不想走,可看程咬金并没有要留他的意思,也只能期期艾艾的随着杨纂一同离开。 对于崔倬来说,今日完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原本想讨好户县李氏,结果不仅没有达到目的,反而他的阵前倒戈恶了与李氏的关系。 而且又与杨纂撕破了脸皮,更是得不偿失。 回户县县城路上,崔倬想修复一下与杨纂的裂痕,不管怎么说,对于虞世南这朝堂大佬,他也是不想随意得罪的。 “续卿老弟,为兄刚才也是一时糊涂,续卿老弟勿往心里去啊。” “崔明府言重了。”杨纂不咸不淡的回答道。 “那李忘忧究竟是何人?他父亲不是李周吗?”崔倬又问出自己心中疑惑。 李周原本也是朝堂大佬之一,不过恶了李二丢官罢爵,又一病呜呼,崔倬才没有把李忘忧放在心上,一心只想讨好户县李氏宗族。 但今日见程咬金这态度,显然自己走了眼,其中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杨纂看他一眼,语带深意的回答道:“崔明府在长安没有听说过李家小郎?” “续卿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没什么,不过李家小郎在长安城内可有不小的名头啊,崔明府作为长安县县令,居然不知道,倒是让我比较意外。” 李忘忧在长安闹出来的一系列动静,崔倬还真不知道,因为他的官品太低了。 无论是曲江池诗会,能够进入水榭之中的重臣,还是参加张亮府寿宴的宾客,崔明府离那个层次都还差着十万八千里的高度。 杨纂没有与他继续多说什么,回到长安后,崔倬倒是去打听了一番户县定周村李忘忧这个名字,虽然所知不详,却也足够将他再次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这是踢到铁板了啊! 他不禁庆幸运气够好,如果不是因为程咬金的忽然出现,自己恐怕已经将李忘忧给带回长安县县衙来审问了,那才真的是捅了马蜂窝了。 不提崔倬思索日后如何修复与李忘忧的关系,却说定周村中,李忘忧此时却很郁闷。 (未完待续) 第111章 打麻将 李忘忧殷勤的将程咬金父子请入自家,又立刻让牛家兄弟去村里帮他买猪屠宰,杀好后送去后厨。 既然程咬金开口说要吃杀猪宴,李忘忧自然不会拒绝。 其实程咬金今天会突然带着三个儿子来定周村,并不是为了来吃一顿贱肉,那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程咬金这货,貌似混不吝,其实精明的很,用后世一句俗话说,就是面带猪像心头嘹亮。 他早已看出李忘忧未来必然不是池中之物,自然不介意现在来烧烧冷灶,结个善缘。 当然,前提是程咬金确实看李忘忧顺眼,否则李忘忧再有才华,混世魔王也不会带三个嫡子跑到定周村来吃大户。 自从程咬金带这三个嫡子登门,李衡那张老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那副狗腿的样子,让李忘忧都看得牙痒痒。 美女上司得知程咬金带着三个儿子来访,也赶紧从后院出来见礼。 对于程咬金,苏长卿也是异常好奇,这是她见到的第一位活生生的“大唐名人”啊。 “小女见过卢国公。” “哇哈哈哈,免礼免礼,小女娃,听说你是贤侄的表姐,那你也一同叫老夫叔叔。”程咬金故意加重了“表姐”两字语气,边说还边促狭的对李忘忧挤了挤眼睛。 这个老不正经的混蛋! 李忘忧无语翻了个白眼,果然,说美女上司是自己表姐,都没有人信啊! 苏长卿脸色微红,不过也不紧张,再行一福礼:“是,侄女见过程叔叔。” 程咬金倒也不会去深究苏长卿的身份问题,他才懒得理会这种事情,只是笑笑就揭过这茬。 程咬金一进李家前院堂屋,就注意到了堂屋中美女上司让人打造的那些椅子。 尤其那美女上司让木匠打造的摇椅,更是让这老匹夫见猎心喜,琢磨了一下功能便直接坐了上去,摇得非常惬意。 “贤侄啊,你这小娃娃好不懂事,怎么有这样的好东西也不知道孝敬长辈?算了,老子不与你计较,大郎、二郎、三郎,记得走得时候把这把椅子带走。” 程咬金的话让李忘忧彻底傻了,尼玛,这是大唐的开国国公还是土匪啊? 哦,对了,这货原来就是做过瓦岗寨的土匪! 靠!自己这算不算引狼入室? 李忘忧纠结要不要让老管家李衡,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收起来?不过看李衡那狗腿的模样,估计会主动将这些塞给程咬金? “程叔叔,我已经让家中部曲去买猪杀猪了,既然闲来无事,不如我们打麻将如何?”李忘忧忽然眼珠子一转,想出了个坏主意。 大唐自然还没有诞生麻将这种国粹,华夏最早打麻将的记载也是明清才开始的,麻将大抵也是那时候才发明出来的。 不过因为前些时日闲来无聊,为了打发时间,李忘忧专门找村里的木匠们帮他打造了一副木制麻将出来。 现在家里,包括那四名婢女在内,李衡、佩兰以及牛家兄弟都学会了打麻将这项“娱乐活动”,闲来无事,李忘忧和苏长卿便让府里的人们陪他们两人打麻将玩。 李忘忧心中不忿程咬金这老货,跑来自己家中又吃又拿,便想勾引程咬金打麻将,然后从他这里赢点铜钱回来。 作为四川人,李忘忧自然会打麻将,不敢说是高手,但也打遍李府无敌手。 美女上司水平一般,仅仅是会玩而已,不过在这大唐闲来无事,美女上司打麻将的瘾头却还不小。 “麻将是何物?”程咬金奇道。 李忘忧将程家父子领到麻将桌旁,哗啦一下将麻将倒出。他与苏长卿一起,详细将麻将规则讲述一遍,却听得程咬金和他三个儿子都心痒无比。 “贤侄,这麻将又是你搞出来的?” “然也。”李忘忧很不要脸的应下了,惹得美女上司用手捂脸,不好意思看这货的厚脸皮。 “这麻将有意思,来来,坐下试试。”程咬金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坐到麻将桌旁:“大郎,你也来,二郎三郎你们且在一旁观战。” 李忘忧眼带笑意看了眼美女上司,拉着她一起坐到了麻将桌旁。 教会程咬金父子如何洗牌、码牌后,四人开始了麻雀大战。 李忘忧伸手从麻将墙上起一张麻将牌,右手大拇指一搓:“幺鸡!” 啪的一声将牌翻开,果然是一条。 这摸暗牌的动作,看得程咬金和他三个儿子都眼中放光,觉得实在潇洒的紧。 其实李忘忧就是在装逼而已,他这打遍李府无敌手的牌技,在前世也就比菜鸟略好,反正每次放假回四川老家,与同学亲戚打麻将,都是十打九输的命。 不过他的技术也足够在程咬金和程处默这种初学者面前显摆了,在他有意放水之下,程咬金连胡了几盘,乐得哈哈大笑。 一旁观战的程处亮和程处弼看得是心痒难耐,却又无法上桌,便一心想让兄长让位。 刚刚尝到麻将甜头的程处默这时候哪里会让位置,面对两个弟弟的哀求,只当没有听见。 李忘忧见火候差不多了,便笑得如同偷到母鸡的狐狸一般:“程叔叔,就这样玩也没意思,不如带点彩头如何?” “哇哈哈哈,贤侄说得对,那就带点彩头,一贯一番如何?”程咬金刚才已经学会了如何算番,刚才还胡了一把清一色四番的牌。 李忘忧看了眼美女上司,立刻点头答应了下来。 众人稀里哗啦又开始码牌,重新开始了战斗。不得不说,李忘忧今天手气不错,加上程咬金父子两人又都是新学,如何是他的对手。 “自摸!清一色对对胡,一共八番,程叔叔,处默哥,嘿嘿,诚惠一人八贯。”李忘忧将手上的牌潇洒推倒,笑得无比灿烂。 “记账记账,一会一起算。”程咬金不耐烦的喊道。 李忘忧马上叫来老管家李衡给大家记账,众人再次开始了战斗。 “胡了!” “程叔叔,不好意思,点炮,我胡了!” “处默哥,胡了!” 两圈麻将没有打完,程咬金原本就黑的脸愈发没法看了,黑的与长安西市昆仑奴一般无二。 程处默也郁闷了,两圈麻将他一盘没胡,尽在输钱。 “李衡,程叔叔和处默哥一共欠我多少钱了?”李忘忧得意笑道。 “郎君,卢国公欠你五十六贯,程公子欠你四十三贯。” 李忘忧眼睛笑得眯起,刚想说写什么的时候,身体却忽然一轻。 他被程咬金直接从椅子上提了起来,一字一句的说道:“贤侄,猪应该杀好了!你是不是应该去做那杀猪饭了?” 于是,李忘忧很悲剧的被从麻将桌上赶了下去,在美女上司的捂嘴轻笑中,垂头丧气无奈去了后厨。 至于他空下来的位置,程处亮和程处弼为了争座位,差点没有打起来…… (未完待续) 第112章 鬼子进村 李忘忧很郁闷的在厨房中做着各式菜肴,不多时美女上司居然也出现了。 连苏长卿都能赢程咬金父子三人,可见他们打的有多烂。现在麻将桌上变成了程家内战,程怀弼终于在苏长卿也被程咬金客气请走后,坐上了赌桌。 所谓赌桌之上无父子,这话果然是至理名言。 等李忘忧做好饭菜,恭敬的来请程咬金吃饭时,却见麻将桌上的战况变成了程家三兄弟哭丧个脸,而程咬金哈哈大笑起来,显然,这老爹手气更好,赢了三个儿子。 由于程咬金还带了十几人的部曲亲卫,苏长卿又让李衡找来席垫和矮桌,铺在前院地上作为这些部曲们吃饭所在,而程咬金父子们则被请入了李家饭厅之中入座。 程咬金父子对于李忘忧家中这种宽大的餐桌,也是十分好奇,更对能够垂足而坐的高背座椅赞不绝口。 这让李忘忧十分担心,这老货会不会走的时候把家里的餐桌椅子也给抢走…… 前院堂屋中那把摇摇椅,已经被程咬金毫不客气的让部曲亲卫们给收到了一边,看得李忘忧面皮一阵抽搐。 而更让他担心的是,李家前院那卫生间。 自从程咬金让李衡带着去出恭过一次后,李忘忧就觉得这老家伙的眼神不时瞟向那卫生间,这货不会想把自己的陶瓷马桶也给搬走? 呃,程咬金要是不嫌脏,那就随他搬…… 李忘忧赶紧停止这令他有些反胃的联想,招呼婢女们给上菜。 程咬金和三个儿子,其实就不是来吃饭的,什么杀猪饭仅仅是个由头罢了。 大唐勋贵,几乎只吃牛羊肉,对于猪肉那真的是敬谢不敏。 此时见李忘忧真的用贱肉做了一桌子菜肴,互相忍不住对视了一眼,踌躇半天不知道应该下筷不。 父子四人对视了半天,最后都将目光落到了程处弼的身上,那意思是你先吃吃看。 程处弼差点哭了,就因为自己最小就要这样被欺负吗?说好的父爱呢?兄友呢? 看看父亲与兄长们暗中投过来的威胁目光,程处弼无奈举起了筷子,伸向了面前的那盘东坡肘子……哦,不,是忘忧肘。 程处弼紧闭双眼,怀着英勇就义的大无畏,革命先烈精神,将猪肉夹起,慢慢放入了口中,开始咀嚼起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向自己父亲和兄长们,长叹口气:“忘忧老弟做的菜,哎,不提也罢。父亲、哥哥们,这菜我一人来吃便是,亲卫们带了牛肉做的肉干,你们吃那个。” 程咬金欣慰的点点头,然后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脑袋上,接着拉过程处弼面前那盘忘忧肘,伸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程处默和程处亮也一人给了亲爱的弟弟脑袋一巴掌,之后毫不客气的伸出了筷子,夹向餐桌上的菜肴。 所谓知子莫过父,程处弼想独吞佳肴的这点小心思,不仅骗不了程咬金,更骗不了两个哥哥。 李忘忧与苏长卿两人,也坐在席上陪客,不过程家父子四人的吃相实在是太吓人了,简直堪称一场小型战役。 两人呆滞的举着筷子,却不知道应该如何下筷夹菜。 诺大的餐桌上摆了十几盘分量十足的菜肴,却只见席间盘碟乱飞,碗筷乱丢,甚至程咬金都直接下手抓起了肘子啃了起来。 李忘忧僵硬的扭动脖子看向苏长卿,两人用目光无声的交流着。 “这确定是卢国公程咬金?不是哪里来的流民乞丐?” “也许、大概或许是程咬金?” 不仅程家父子是这幅吃相,连坐在前院里面的那十几名部曲亲卫也是同样如此,那吃相吓得李家四名负责送菜的婢女都花容失色。 小丫头佩兰躲在一旁,小声说道:“大唐的国公好惨啊,感觉他们很多天没吃过东西了。” 她的话让一旁的李衡与牛家兄弟听到了,三人很默契的一致点点头,觉得佩兰说的对。 老管家李衡更是觉得自家郎君,不愿意入仕做官是正确的决定。这大唐的官员真惨,吃个肉能吃成如此惨烈的模样。 一顿杀猪饭,吃得程咬金父子和一众部曲皆大欢喜。更让李忘忧无语的是,程咬金他们十几个人,居然就吃掉了整整一头猪! 李忘忧忍不住抹了把额头的汗水。 上次杀猪饭,请全村五百多人吃饭,也不过宰了两头肥猪。这程家父子和他的亲卫部曲,都是饿死鬼投胎吗? 酒足饭饱,程咬金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 临走时,还不忘再次用蒲扇大的手掌重重拍在李忘忧的肩头:“哇哈哈哈,贤侄,你家果然不错,老子会经常来的。” 他这话让原本就因为肩膀遭到重击,而差点站不稳的李忘忧,几乎就要一屁-股坐到地下去了。 尼玛,还经常来,这程咬金是怕自己破产的不够快吗? 程处默兄弟三人更是一人给了李忘忧一个热情的熊抱,让他觉得似乎听到了肋骨发出阵阵轻响…… 这程家父子四人一定是他上辈子的仇人! 李忘忧很确信这一点。 “忘忧老弟,以后你的事情就是我们兄弟的事!谁敢欺负你,报我们兄弟的名号,看我们不把欺负你的人屎给打出来!”程处默很仗义的说道。 程处亮与程处弼也很认真的点头,觉得自己兄长说得没错。 “对,忘忧老弟以后就是程家兄弟!” “忘忧老弟,哥哥下次陪你去户县,揍死那群混蛋!” “忘忧谢过三位哥哥。”李忘忧笑道,程咬金虽然为人不咋地,不过这兄弟三人倒是够意思。 要知道唐人极重承诺,说出的话就必然要兑现。 程处默说的这话,可不是后世那些酒桌上狐朋狗友喝多了,互相拍胸脯胡吹那种。 既然程家兄弟如此说,那便是真将李忘忧当成自家兄弟了。 李忘忧也觉得看程家兄弟三人顺眼,更是乐于在大唐能够认识这样的顶级纨绔做朋友。 和程处默三兄弟比起来,户县李氏那个什么李归,简直连屁都不算。 程咬金父子在李忘忧含泪相送的目光下,骑马回长安去了。 李忘忧之所以含泪,倒不是舍不得程处默他们,而是程咬金这个老混蛋,不仅搬走了他家的摇椅,还将麻将桌椅以及那副大唐历史上第一的珍贵麻将也给带走了。 更让他默默流泪的是,程咬金这个老混蛋,居然赖账了! 麻将桌上输掉的一两百贯铜钱,程家父子只当不知道,拍拍屁-股,跑路了! 这尼玛简直就是鬼子进村扫荡!无耻!下流! (未完待续) 第113章 宗正寺 李忘忧不知道,他家中被鬼子……哦,不,是程家父子扫荡的时候,户县李氏却跑去长安城中告状了。 李氏族长带着几位族老,从定周村败退后,越想越觉得憋屈,感到面上无光,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们并不觉得今日之事自己有做错什么,这一切都是那该死的李忘忧以及杨纂这个户县县令的错误。 甚至定周村那群田舍奴也敢与李氏作对,实在是该死! 至于卢国公程咬金,户县李氏到是有自知之明,知道凭他们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室宗亲旁族,那是万万得罪不起的,所以压根没去想。 觉得自己被人欺辱,李氏族老们回到户县后,稍做商量,便让人套好了马车,直奔长安宗正寺去告状了。 宗正寺作为管理皇族事物的官衙,设有宗正寺寺卿一名,从三品。另有少卿两人,协助宗正寺寺卿管理事物。 由于主要是负责管理皇族事物,所以贞观年间宗正寺寺卿往往是皇族担任。 赵郡王李孝恭,其父为李渊堂弟。 李渊起兵后,他负责经略巴蜀。得李靖之助,灭萧铣、辅公佑,长江以南均受其统领,战功几可与李二分庭抗礼。 李二玄武门登基之后,李孝恭便退出了大唐权利中心,被李二认命为了宗正寺寺卿,负责管理皇族。 李孝恭为了不让李二猜忌,更懒得去管理皇族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虽然担任了寺卿一职,却醉心于歌舞美人自娱,将宗正寺的一干事物都丢给了两名少卿去负责。 而当年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的许敬宗,正是宗正寺少卿之一。 宗正寺少卿,虽是从四品上的官职,却并无多大实权,这让一心向往权利的许敬宗忧郁不已。 虽然李二经常招这十八学士陪驾左右,比如上次的曲江池诗会便是如此。 但同为秦王府十八学士,房玄龄杜如晦早已入朝拜相,连虞世南都是秘书少监,陪驾圣人左右。 而他许敬宗,自负也是满腹经纶,却只能在宗正寺做名少卿,管理皇族这些破事,实在让他觉得心中不忿。 所以当日曲江池诗会,大阴人许敬宗才会如此嫉妒李忘忧这少年郎的才华,三番两次出言,想要在李二面前上眼药水。 其实许敬宗也不过是借踩李忘忧,从而引起李二更多的重视罢了。 这日,许敬宗在宗正寺公房内百无聊赖看着文书,却听官衙门仆前来禀告,户县李氏求见。 户县李氏作为皇室宗亲,许敬宗自然清楚,也不敢怠慢,连忙让门仆将人请入官衙之内。 “见过李公。”许敬宗虽然也厌烦这些李氏皇亲,但面上却无丝毫表露,毕恭毕敬向李氏族长见礼。 李氏族长与族老也连忙见礼,对于宗正寺少卿,他们自然也不会失礼。 “李公今日前来,所谓何事?”许敬宗问道。 李氏族长与族老们一脸悲容:“告状!我户县李氏的祖坟都要被人给刨了,还请许少卿为我户县李氏做主!” 许敬宗被李氏族长的话给吓了一跳,这大唐还有人敢刨皇室宗亲的祖坟? 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了吗? 他赶紧询问详情,李氏族长与族老们便加油添醋,将今日李忘忧与户县县令杨纂,如何欺凌他们的事情说了一遍。 “许少卿,这李忘忧与杨纂,还有定周村那群田舍郎实在可恶,居然无视圣人,要挖我李氏祖坟,这如何了得?简直是忤逆谋反,有不臣之心啊!”李氏族长怒道。 许敬宗这大阴人,一听便知究竟是何事。 显然是户县李氏企图挖李周的坟,却被李忘忧提前买下了户县李氏祖坟所在的山地。 这根本就是户县李氏装逼不成,反被按在地上摩擦摩擦。 这群无能的宗亲,为了这种破事也好意思来告状! 许敬宗正打算三言两语将户县李氏给打发走的时候,却猛然想起什么,李忘忧这名字非常耳熟啊。 他略一琢磨,便立刻想起李忘忧不就是不久前,在曲江池诗会大放异彩的那少年郎吗? 许敬宗一想到李忘忧当日所做的那两首诗,便觉得心中血气翻涌,一股不忿之情再次涌上心头。 对于李忘忧,他除了嫉妒,还是嫉妒! 嫉妒李忘忧的才学,嫉妒众人对李忘忧的赞叹,嫉妒长孙皇后对李忘忧的维护之心…… 现在再次从李氏族长的口中听到李忘忧这个名字,许敬宗忍不住又起了小心思。 许敬宗轻咳一声:“李公,此事不好办啊。一来那李忘忧手握地契,这便占了个理字;二来这李家小郎也就是吓唬你们罢了,他不敢动李氏祖坟的。至于户县县令以及定周村的那些田舍郎,本官更无权过问,宗正寺可没这权利。” “即便如此,难道就任由这个小混蛋,肆意羞辱我户县李氏宗族吗?”李氏族长一脸怒容。 他自然清楚什么李忘忧要挖掘李氏祖坟都是扯淡,只要这天下还是大唐的,就没人敢动李氏的祖坟。 但今日户县李氏脸面无光,他们咽不下这口气。 许敬宗干笑一声:“此事宗正寺确实很难出面,还忘李公谅解,不过嘛……” 李氏族长见他话说一半,连忙问道:“许少卿,不过什么?” 许敬宗左右看看,挥手让门仆退下,才压低了声音,在李氏族长的耳边轻语了几句。 李氏族长眼睛一亮:“许少卿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就怕那杨纂从中作梗啊!” “李公,这就需要你们李氏自己想办法了。这只是本官的私人建议罢了,出了这门,本官可一概不认。”许敬宗不紧不慢的说道。 武周朝第一大阴人,给李氏出的自然不是什么好主意,甚至可以说非常的阴毒。 两人的对话非常小声,连一旁的族老们都没有听见,不由纷纷侧目,想知道这位宗正寺少卿到底给族长出了什么主意。 李氏族长点点头:“许少卿,老夫知道了,多谢提点。” “李公哪里话,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李氏族长与族老们告辞离去,望着远去的户县李氏众人的背影,许敬宗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 (未完待续) 第114章 调春天 李忘忧还没有从家中被程咬金父子洗劫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坏消息又来了。 第二天老村正慌慌张张跑进了李家:“小郎,大事不好!” 李忘忧与苏长卿连忙迎接了出来:“老村正,何事如此惊慌?” “刚才县衙里的司户参军让人给我送信,说今年轮到我定周村服调春天!这不是耽误春耕农忙嘛。”老村正急的脸色涨红。 司户参军是掌管户籍、赋税、仓库交纳等事的官员。 苏长卿不明白老村正这话的意思,调春天是什么?连忙看向李忘忧,等他给自己解释。 “租庸调里面的庸,就是要服徭役。因为时间不定,如果在春天征调,就叫调春天。”李忘忧小声在美女上司耳边解释道。 租庸调规定,每丁每年需要服徭役二十天,是为正役。 给苏长卿解释完,李忘忧又看向老村正:“老村正,今年的租庸调,杨明府不是答应给村里减半了吗?为何忽然又要征调徭役?” 老村正喘了口气:“这次不是户县县衙要征调我们,是长安县县衙。” 李忘忧立刻想到昨天那位长安县崔县令,难道是他在搞鬼? 不等他开口询问,老村正再次告诉了李忘忧和苏长卿一个惊天噩耗。 李忘忧被李氏宗族除名后,现在是白身一名,也需要服徭役,是这次村里调春天服徭役的白丁之一。 李忘忧傻眼了:“可我还不是中男啊!” 唐初规定男丁十六岁以上为中男,二十一岁以上为成丁,而李忘忧刚刚年满十六,按说还不算中男,不应该服徭役。 老村正摇头:“老夫也不知为何,这次调春天需要服徭役的花名册中,就有小郎你的名字。” 李忘忧楞了半响,无奈摇摇头:“那我纳绢来代役。” 纳绢代役就是交钱,每丁可按每天交纳绢三尺,交足二十天的数额以代役。李忘忧现在也不差这点钱,折成铜钱也就是不到一贯钱的事情。 老村正却再次摇头:“县里司户参军让人通知的时候说了,这次我们村所有人都需服正役,不能纳绢代役。” 这话让苏长卿不由有些花容失色,李忘忧这身体才十六岁,如何能去服徭役? 在美女上司的脑海里面,服徭役都是去做苦力的,类似当年秦始皇修长城那种。 其实她想的也不算错,徭役内容有从事地方的土木工程、造桥修路、治理河渠、转输漕谷等劳动。 “忘忧,这怎么办?你怎么能去服徭役?要不你去找找杨县令,不行就去找程咬金帮忙求情。”苏长卿急得都快哭了。 李忘忧也琢磨这事不对劲,怎么看似乎都有猫腻在其中。 “长卿,你先别急,我马上去县衙,先找杨明府问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长卿连忙点头,让他快去打听。 不等李忘忧牵马出门,杨纂自己便一脸怒气找上门来了。 “明府,你来的正好,这次调春天为何会有我的份?而且不允许纳绢代役?”李忘忧一见杨纂,连忙问道。 杨纂怒道:“子忧,为了此事我与那长安县司户参军大吵了一场,他压根就是故意的!这个混账东西!” “这是为何?我与长安县司户参军素昧平生,他为何这般?”李忘忧不解问道。 杨纂道:“这长安县司户参军也姓李,你明白了吗?” 李忘忧一拍脑门:“难道他是户县李氏的人?” “不错!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给户县李氏出了这么一个缺德主意,将你给纳入了中男之列,一定要你服徭役。” 李忘忧不解:“中男不是必须十六岁以上吗?” 杨纂摇头:“李家那司户参军说你虚岁已经十七,算中男了。” 虚岁?李忘忧无语了,这年龄还特么的可以这样算的吗?果然官字是上下两张口,随他怎么说了。 老村正在一旁小心问道:“明府,听说这次调春天是要我们去运粮?” 运粮,就是转输漕谷。 老村正不提这话还好,一提起杨纂的火气更大了。 “不错,那个混蛋安排你们二十天的徭役任务,便是运粮,从长安城运粮去银州。” 李忘忧不知道银州在哪里,与杨纂打听了一番,心里估算了下,应该是后世陕西榆林市米脂那一带,还不算太远,四百多公里路程,后世开车,高速也就是四个来小时。 老村正虽然没去过银州,却也知道大概距离,粗略算了一下,倒松了口气:“还行,八九百里路,牛车大概十天左右能到,二十天足够来回了。” 杨纂冷哼一声:“你们可知这次让你们村,运粮多少吗?” 他的话让老村正微微一愣,连忙问道:“明府?以往运粮任务不是都是二百石左右吗?这次有变化?” 杨纂直接竖起了一根手指。 “再加一百石?” “一千石!” 杨纂的话说完,老村正一屁-股坐到地上,楞了半天才回过神。 “这,这怎么可能?一千石粮食?我们定周村此次调春天的丁户不过六十人,如何运得走这一千石的粮食?现在又是春耕农忙之时,真要运这么多粮食,全村的壮劳力都得发动起来才行,这是要逼死我们吗?”老村正失神道。 李忘忧也愣住了,长途运输,牛车最多装个800斤,也就是80石左右。一千石粮食那就需要一百多辆牛车来运输,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如果全村的壮劳力都去调春天服徭役了,这春耕不就全完了? 户县李氏,好毒辣的阴谋啊! 这是因为昨日定周村村民帮了自己,他们便想出了这般恶毒的报复手段吗? 李忘忧的怒火也一下升了起来,恨不能现在就让人去山坡上,将户县李氏的祖坟全部给刨个干净! 杨纂看了眼李忘忧:“子忧,此事看来只有请卢国公出面才行了,这李氏昨日丢了脸面,断然不肯善罢甘休。” “明府,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杨纂摇摇头:“我与那司户参军大吵了一场,却没有任何用处,这就是他的职责所在,我也无法阻拦。” “可他这是公报私仇啊!” “本县知道,但却无可奈何。”杨纂长叹口气。 美女上司终于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也连忙劝道:“忘忧,你还是去找程叔叔说情,这事只有拜托他了。” 李忘忧摆了摆手:“等等,你让我先想想。” (未完待续) 第115章 四轮马车 不到万不得已,李忘忧不愿意去求程咬金。 毕竟程咬金虽然不知为何与他亲近,但李忘忧却不觉得自己应该贸然上门求助。 而且腹黑男骨子里还有些倔强,觉得上门去求程咬金帮忙,实在丢脸。即便这次程咬金出面阻止了李氏的阴谋,那下一次呢?难道他每次都去求程咬金吗? 李忘忧在堂屋之中来回踱步,心里琢磨着这件事情自己应该如何面对。 按照杨纂的说法,这长安县司户参军虽然品级不高,但征调民夫运粮确实他的职权,而且此事一旦定下,定周村就必须完成。 如果完不成徭役,处罚是很严厉的。打板子坐牢甚至刑徒都是可能的,李忘忧不觉得他能够对抗官府。 那么唯一的办法便是想办法,将这一千石粮食运去银州。 不过他刚才问过杨纂了,银州没有水路,船运是不可能了,唯一运输的办法就是陆路,用牛车或者马车运输。 以大唐现在的牛车运输能力,也就这样了,马车倒是快一些,但载重能力又不行。 他郁闷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希望能够想出一个解决当前困境的办法。 苏长卿一脸担忧:“忘忧,别想了,还是去找程叔叔求情。” 李忘忧左思右想了半天,确实觉得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长叹口气,默默点了点头。 吩咐牛武去牵马,两人骑马便准备去长安城求援。 刚出定周村村口不久,迎面过来一辆马车,因为道路不宽,李忘忧便与牛武拉马伫立一旁,等待马车先过。 那马车吱吱呀呀经过他们身旁,车把式还友好的冲两人点点头,表示感谢。 马车过后,牛武一拉缰绳就准备催马前行,却见李忘忧一动不动骑在马背上,死死盯着那辆逐渐远去的马车想着事情。 “郎君,想什么呢?咱们走。”牛武催促道。 李忘忧却不说话,只是在那里发呆。 牛武正纳闷的时候,却见李忘忧猛地一拉马缰:“牛武,我们回去!我有办法了!哈哈,我果然是个天才!” 李忘忧也不等牛武,打马便向村中狂奔,搞得牛武莫名其妙,只能调转马头跟了上来。 美女上司见李忘忧去而复返,不由奇道:“忘忧,你怎么又回来了?” 老村正与杨纂还都在李家堂屋之中,见他忽然返回,也都很诧异。 “哈哈,长卿,我有办法了!四轮马车,只要造出四轮马车,这一千石粮食不是问题!”李忘忧跳下马背,大声叫道。 “四轮马车?”苏长卿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老村正与杨纂也被李忘忧的话给搞糊涂了,这四轮马车又是何物? 华夏自古便少见四轮马车,宋代倒是有出现过四轮马车,在《清明上河图》上便有。 不过那种四轮马车与西方的却不同,它的四个轮子都是安装在一个固定的车架上,因此无法转向,转向问题是靠四头牛凭力气大,生拉硬拽解决。 没错,这便是华夏自古马车牛车都是两轮的原因,没有发明出转向架! 西方自罗马时代开始,便出现了带有转向架的四轮马车,而东方在这方面确实走了弯路。 李忘忧刚才见到那大唐马车,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左思右想了半天,才猛然醒悟,原来便是这大唐的马车与牛车只有两个轮子的缘故。 而四轮马车在载重方面那是完爆两轮马车的。 李忘忧记得,当年欧洲拿破仑军团,就是靠着四轮马车解决的军资运输问题,当时每辆四匹挽马拉的马车,载重高达一点五吨! 相当于一辆四轮马车可以装载三十石的粮食,一千石粮食不过三十多辆四轮马车便可以轻松拉走了。 而且四匹马拉的马车,速度更是远超牛车。 牛车不过每小时能走个七八公里,而马车的速度可以达到二十公里左右。按照马车一天行走四个时辰计算,那就是一百六十公里。从长安城去银州,不过是三天左右的事情。 “明府,那司户参军让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李忘忧问道,他需要时间召集人手来试制马车。 “五日后,从长安城出发。” “那运粮的牛能不能换成挽马?我需要一百多匹挽马。”李忘忧又追问道。 杨纂皱眉:“这自然可以,毕竟牛比马金贵。难道子忧你是想用马车运粮?马匹的力气可没有牛大啊。” “是啊,小郎,这事可不能开玩笑。马车不过能拉五六石粮食,牛车可能拉近十石。要是用马车,村里需要出动的人丁可就更多了,这可万万使不得。”老村正也连忙劝道。 “哈哈,你们放心,我能打造出一趟拉三十石粮食的马车!我现在便去找刘木匠!”李忘忧说完,便转身向外跑去。 他的话让杨纂与老村正面面相觑,这李家小郎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一辆马车拉三十石粮食?这怎么可能! 便是四头牛拉的牛车,也装载不了如此之多,更何况用马。 “明府,你看着事……”老村正期期艾艾看向杨纂,希望他能劝一劝李忘忧。 此事关系到定周村全村的生死存亡,可不能由着李家小郎的性子胡来。 倒是一旁的美女上司听懂了李忘忧的话,不由眼睛一亮。她虽然不清楚那四轮马车到底可以装多少货物,但却知道四轮马车淘汰了两辆马车,而且后世她去国外旅游的时候,也做过那种拉客游览观光的四轮马车。 两匹健马,便能拉着十几名游客四处游玩,算下来已经比大唐的牛车厉害许多了。 杨纂与老村正自然不清楚这些,李忘忧跑出去后,两人也是坐立不安,都搞不懂李忘忧到底想做什么。 干脆由老村正带路,两人也向刘木匠家中走去,准备亲眼看看李忘忧那什么“四轮马车”究竟是何物。 刘木匠家中,李忘忧正拿着炭笔,忙着在纸上不断写写画画,边写画边与刘木匠说着什么,刘木匠的三个儿子也在一旁旁观。 杨纂与老村正不明所以,只能在一旁伫立旁观。良久,李忘忧终于放下了炭笔,刘木匠与三个儿子都听得一脸兴奋之色。 “小郎,你果真是天上文曲星下凡!这等神物你都知道!我马上与我儿子开始试做,要是成功了,小郎你这又是造福万民的大功绩啊!”刘木匠叹道。 (未完待续) 第116章 四轮马车二 其实四轮马车并不复杂,关键就在转向机构之上。 转向机构也不难,只是一层窗户纸,一旦点破便不再神秘了。 四轮马车的前车桥,通过旋转的枢轴与底盘连结起来,这样前轮便可以转动方向。 马车前轮比后轮小,前轮负责转向,后轮承重。 由于是四轮,本身车辆的载重能力就会高于两轮,这是毫无疑问的。 至于后世马车那些减震避震弹簧什么的,李忘忧就不奢望了,反正是用来拉货的马车,也不用考虑什么舒适性的问题。 他之所以知道这马车的构造,倒并不奇怪,小时候村里便有合作社运货的马车。 几个熊孩子最喜欢的便是坐马车,而那马车坏过几次,每次修理的时候,李忘忧都眼巴巴的在一旁看着,一来二去,也就搞明白这马车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木匠与三个儿子的手艺确实不错,加上家中正好有帮人打造牛车,车轮什么都是现成的。 他带着三个儿子,用了一个时辰,便用木头加工出了一套马车的转向装置,找来牛车的底盘,安装了上去。 不多时,简易版的大唐第一辆四轮马车便造好了,由于是临时用牛车的底盘与轮子改的,看上起有些怪模怪样。 老村正围着这“四轮马车”转了几圈,一脸不相信:“小郎,这就是你说的,能拉三十石的马车?莫闹咧,这根本不可能嘛。” 李忘忧嘿嘿笑道:“试试便知了。” 众人一起将这简易到极点的四轮马车,推回了李忘忧家中,倒是引起村里不少人的围观。 “这是什么车?怪模怪样的?怎么有四个轮子?” “这四个轮子如何能用?” “许是李家小郎弄的什么新奇玩意,看看便知了。” 四轮马车推到李忘忧宅子门前,李忘忧也顾不得心疼自家那两匹马,连杨纂和随从骑来的两匹马也牵了过来,让刘木匠给套上了。 接着便招呼牛家兄弟帮忙开始搬运粮食,家里储存了三百多石粮食,让他们搬出三十石进行实验。 这些粮食都是用麻袋装好的,一袋便是一石。村里看热闹的村民也过来帮忙,很快便垒了足足三十石粮食到那马车上,高高耸起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更让看热闹的村民们发出阵阵议论之声。 “李家小郎这是要做什么?不会想用这四匹马拉动这马车?” “不可能,三十石粮食呢,用四头犍牛也拉不动!” “可不是吗?谁见过用马拉那么多东西的?何况这车还怪模怪样的,四个轮子,啧啧,还真是奇怪。” “我打赌这马拖不动,神仙显灵了还差不多。” 杨纂与老村正也同样不相信,即便他们看过李忘忧画的那马车图纸,也亲眼看着刘木匠父子打造出这马车,可他们却也不认为四匹马可以拖动这么多粮食。 李忘忧一把拉过牛武:“二郎,你会赶车不?” “会啊。” “那你坐上去,驱赶马车试试。”李忘忧推着牛武上马车。 牛武一脸古怪:“郎君,真去啊?这怕不是要累死这四匹马?我可舍不得。” 一旁的老管家李衡更是一脸心痛,家里的两匹马他更是宝贝的不行,哪里舍得让它们来拉车,更何况还要拉三十石的粮食。 李衡看向李忘忧的眼神都带着哀求,李忘忧只当没看见,只是催促牛武快点坐上马车。 牛武被逼得没有办法,只能爬上了马车。这临时赶制出来的四轮马车,基本就是一个底盘加四个轮子,其他什么都没有。 他只能一屁-股坐在装粮食的麻袋上,双手拽住了缰绳,又扭头看向李忘忧。 “郎君,我真的赶了啊?” “对,对,快点!磨磨蹭蹭的干嘛。”李忘忧再次催促道。 牛武无奈,伸手抖动了缰绳,口中发出“驾”的声音,驱赶马匹发力。 就在众人们诧异的目光中,却见那四匹马脖子向下一垂,四足发力,跟着马车居然奇迹般的开始慢慢挪动了起来! “动了!动了!这马车居然真的动了!” “我的老天爷,四匹马居然真的能拖动三十石的粮食?孩他娘,我是不是没有睡醒啊?” “李,李家小郎,怕真的是神仙?这是给这马车施了仙法了?” “你们快,这马车真的跑起来!” 牛武驾驶着装满粮食的马车,居然在村中道路上小跑了起来,围观的村民们全部呼啦跟了上去,就想看看这马车到底为何如此神奇。 “郎君,这车如何转弯啊?”牛武忽然在马车上大声吼道。 “和普通马车一样,没啥区别。” 牛武驾驶着马车在村中跑了一趟,又在村口榆树下转了方向,重新跑了回来。 “郎君,这马车太神了!真的能拖动三十石的粮食,而且驾驭起来和普通两个轮子的马车没什么区别,哦,不,应该是更好驾驭,刚才转弯比两个轮子的马车还轻松呢。” 牛武勒停马车,兴奋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大声喊道。 杨纂与老村正,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 “明府,这调春天的徭役,是必须服满二十日吗?如果我们提前完成这运粮任务,又当如何?”李忘忧见四轮马车成功,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拉住杨纂问道。 “那自然不用,你们这次徭役便是运粮,粮食运到便算完成徭役了。”杨纂漫不经心的回答道,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那四轮马车。 下一刻,杨纂激动的一把拽住李忘忧的胳膊:“子忧,你居然真的能造出这样的神器?我大唐要是都是这样的马车,你可知能起多大作用?快快将马车图纸给本县,本县要上奏朝堂!” 李忘忧无力的翻个白眼,尼玛,自己有点什么好东西都想抢走,要点脸行不? 这大唐的官员怎么都这德行? “明府,这四轮马车图纸还不能给你。” “这是为何?”杨纂不解。 李忘忧嘿嘿一笑:“等我们服完这次调春天的徭役再说。” 杨纂一愣,想到他刚才那问话,忽然明白了,指着李忘忧笑道:“子忧,你啊你!行了,本县明白了,那本县便多等些时日便是。” 李忘忧的话,让杨纂立刻明白他想做什么了。 不过他却并不准备反对,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李氏先用出这等无耻手段,那李忘忧小小反击一下也是应该的。 (未完待续) 第117章 四轮马车三 证实四轮马车确实可行,老村正激动得差点又给李忘忧跪下了。 原本以为这次在劫难逃,全村的壮劳力恐怕都要被抽调一空去执行调春天的运粮任务,却没想到李忘忧居然打造出四轮马车这样的神器。 户县李氏这次给定周村设下的毒计,居然就如此简单被李忘忧给化解掉了。 这条绝户计便是许敬宗给李氏宗族出的主意。 户县李氏自从李周过世,在朝为官的官员也就只剩下几个七八品的小官罢了,品级最高的便是在长安县做司户参军的这位族人。 对于户县李氏的情况,许敬宗自然非常清楚,他毕竟是宗正寺的少卿,负责管理的就是这些皇族宗亲。 于是许敬宗便给李氏族长,出了这么一个绝户计。 此时正是调春天的时间,他让李氏的那位司户参军给定周村征发徭役,并且将数个村庄的运粮任务全部推给了定周村。 此事定周村即便想上告,却也都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运粮一千石,路程八百里,完全合乎调春天的徭役的规定,只不过碍于春耕农忙,一般情况下县衙并不会如此做,那会耽误农忙的。 一个村的丁户,一年征发一次徭役,如果是运粮任务,两百石还是一千石,都是符合常例的。 而一旦定周村的丁户们要完成这次运粮任务,那非得逼得他们全村的壮劳力都上阵不可。 如果李氏再想办法做点其他手脚,比如拉车的换成老牛、病牛,那更会将定周村的丁户们整得死去活来。届时,二十天时间,恐怕动员全村劳力都未必能将这一千石粮食运到银州。 要是二十天内完不成任务,那就等着县衙派人将他们抓入大牢,打板子吃官司。 包括李忘忧在内,这群得罪过户县李氏的村民们,一个也逃不掉,不死也会脱成皮。 老村正此时也顾不得多说,还有五天时间他们就要出发,现在必须抓紧时间开始赶制四轮马车了。 他将这次调春天的徭役大声告知庄户们,立刻引得全村一片哗然。 “什么?村正,你没搞错?让我们一个村运粮一千石,这是要逼死我们吗?” “长安县的狗官!他们不得好死啊!”有人不顾杨纂在场,直接骂出狗官二字,让杨纂无语,只能当做没有听见。 “老村正,这春耕时节,怎么抽调的出那么多壮劳力?耽误了春耕,那就全完了。” “长安县不能这样不讲道理!” “杨明府,你给我们做主啊!这调春天不是要逼死我们定周村一百多户吗?”更有村民立刻给杨纂跪下求情。 村里闹成了一团,老村正连忙跳上那辆堆满粮食的四轮马车,竭尽全力大声吼道:“安静,都安静,听老夫说!” 好不容易庄户们收了声,老村正才指着自己身下的马车喊道:“你们这些怂娃,闹个屁!看到这是啥了不?有李家小郎打造的这四轮马车,你们还怕我们完不成任务吗?告诉你们,这次运粮可轻松咧,来回都要不了十天时间,不仅耽误不了农忙,还能富裕很多时间咧。” 他这么一喊,定周村的庄户们才猛然反应过来。可不是嘛,这四轮马车大家刚才都见到了,四匹马就拉着三十石粮食一路小跑。 有脑子快的庄户立刻算道:“一车三十石,一千石也就三十多车。一辆马车两个人,那我们村出六七十人就够咧,村正,是不是这样?” “不错,便是如此!” 定周村的庄户们又喧闹了起来,刚才还都一脸死灰,现在都变得一脸笑容。 老村正又大吼道:“安静,事情还没说完咧。这四轮马车好是好,但可就这么一辆,五日后出发,我们可得在这五日里打造出三十辆马车出来。全村的壮劳力,把手上的活都放下,都去听刘木匠指挥,打造四轮马车,听到没有?” 他的话庄户们忙不迭的点头答应,这关系他们自己的利益,自然没有人推诿。 全村的老少爷们,全部在刘木匠和他三个儿子的指挥下忙乎了起来。 五天时间要打造出三十多辆四轮马车,时间还是非常紧张的。 好在这只是运粮的马车,除了底盘、车辆和转向机构其他都不需要,更不用精工细作。 村里立刻热闹了起来,去山里伐木的伐木,运木头的运木头,有点手艺的帮着刘木匠一家拉大锯。 看着定周村热闹劳作的场面,杨纂捻着胡须:“子忧,你这一身本事还真是让人惊奇啊,真不知道你肚子里还有多少好东西没掏出来。” 李忘忧微笑道:“明府谬赞了,不过将那些拉车的牛换成挽马的事情,还请明府多多帮忙。” 他最怕的便是马车打造出来了,但长安县届时不肯给自己挽马,那就糟糕了。 “子忧放心,此事交给本县,保证五日后交给你们马匹便是。”杨纂向他保证道。 原本长安县需要给定周村的村民准备一百多辆牛车,二百多头拉车的牛。现在换成一百多匹挽马,杨纂自然敢打这个包票,长安县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五日时间很快过去,在全村老少的努力下,三十多辆新鲜出炉的四轮马车全部赶制了出来。 为了节约时间,甚至连车辕都没有时间用刨子刨光,干脆就用山上砍伐下来的原木制作了,连树皮都没有剥去,看上去这三十多辆四轮马车甚是寒酸粗糙。 不过这些马车却全部实验过了,很结实,每辆都能轻松拖走三十石粮食,一点问题都没有。 杨纂也果然没有食言,这天一大早,长安县便派人给村中送来了一百多匹拉车挽马。 所有四轮马车都套上了挽马,随时可以出发。 李忘忧也在这次调春天的丁户之中,当然也得跟着一起出发。牛勇还是在家看家护院,牛武陪他一同去银州运粮。 在美女上司千叮咛万嘱咐下,李忘忧爬上了马车。 老村正也一同出发运粮,他大喝一声:“走咧!”,三十多辆四轮马车鱼贯而出,出村向长安城奔驰而去…… (未完待续) 第118章 大唐驿道 长安城的粮仓,修建在城北的东渭桥码头附近。偌大的长安仓,占地近千亩,规模甚是浩大。 漕粮从渭水上运来长安后,就近便运往附近的长安仓储存。这里的存粮,不仅需要供给长安城上百万的百姓需求,还要运往整个关内道以及陇右等区域。 在整个华夏历史上,运粮都是一个最让人头痛的问题。受限于交通工具的限制,往往运输一百石粮食,路上人吃马嚼,最后运到目的地的粮食最多只有七八成。 而且运输距离约远,这损耗也就越大。 比如这次从长安城运粮去银州,八百里路程,正常情况下,需要在路上走十天左右。 一千石粮食,需要征发一百多名丁户,十天时间这一百多人就要吃掉五十来石粮食,再加上牛的消耗,只多不少。 运到银州后一千石粮食大概会消耗掉两成左右。 这属于路途比较近的短途运输,如果要从长安运粮去陇右或者更远的地方,光是路程便是一两个月时间,那路途上的消耗就更恐怖了。 定周村这次征发徭役,运粮去银州,最后只要能够在银州的仓库缴纳够八百石粮食,便算是完成任务了。 多出来的那一百石粮食,那是他们返程时候的口粮。 三十多辆四轮马车排出浩浩荡荡的长龙,在路上行人们诧异的目光下直抵东渭桥长安仓。 老村正拿出长安县出具的凭条,交给长安仓的胥吏,确认他们是这次运粮的丁户后,便开始安排给他们放粮。 这凭条长安仓要盖戳印,抵达银州后交付了粮食对方也要在上面盖上确认收粮的戳印,最后拿着这凭条去长安县交接,便证明他们完成了今年的徭役任务。 长安仓的胥吏见李忘忧他们,只赶来了三十多辆古怪的四轮马车,便一脸疑惑:“钱村正,你们这次要运粮一千石,为何才来了这些车辆,还都是马车?县里没有给你们准备牛车吗?” 老村正一脸笑容:“不碍事,不碍事,能装得下,我们这马车够大。” 胥吏一脸古怪,不过这事不归他管,他只需要按凭条出仓足够的粮食便是了,至于定周村如何运走,与他无关。 检查过凭条无误,骑缝、暗计、戳印都正确,胥吏便招呼长安仓内的力工开始搬运粮食装车。 让长安仓内的众人大跌眼镜,这些马车居然每辆都装了三十石粮食,将马车垒得满满当当。 “这么多粮食,怕不是要累死这些挽马?这马可是县里的,要是死了,你们可是要赔的。”胥吏好心提醒道。 他在这长安仓做了多年胥吏,还从未见过什么车一次能装如此多的粮食。即便是牛车,一次也不过运个十石粮食就顶天了。三十石粮食一车,简直是疯了! 老村正只是笑笑,也不接话。 等三十多辆四轮马车全部装载完毕,他四下检查确认粮食都捆绑结实了,蹬上了马车,意气风发大手一挥:“出发!” 长安仓的胥吏和力工们全部伸长了脖子准备看笑话,这么重的马车,怕是累死那些挽马也拖不动? 别说是四匹挽马,就是换成四头犍牛也不行。 但当三十多辆四轮马车全部缓缓启动,向长安仓外驶去时,胥吏和长安仓的力工们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马车,真的拉着三十石粮食跑起来了! 四轮马车车队驶上驿道,向北方银州方向而去。 李忘忧这还是第一次在大唐出远门,即便是身体前主人,也从来没有离开过户县和长安,更不用说他这来自一千多年前的现代人了。 牛武驾驭马车走在车队中间,李忘忧坐在一旁,好奇的东张西望。 一千多年前的大唐,陕北平原还不是后世那种黄土高坡,植被与自然环境保存的相当良好。 李忘忧很快发现,自从简易版的四轮马车驶上驿道后,居然没有之前那么颠簸了。 这批四轮马车,根本没有任何减震设备,李忘忧为了屁-股不受罪,还专门从家中带来了一张熊皮垫屁-股。 熊皮就是当初在太白山,抓伤了牛勇的那头黑熊。 黑熊被牛武杀死后被抽筋扒皮,李忘忧救下牛勇后,兄弟二人便将这张黑熊皮鞣制好后送给自家郎君。 不过即便有这张厚实的熊皮当坐垫减震,李忘忧坐这四轮马车,仅仅从定周村到长安仓这近百里路程,就被颠了个七晕八素,苦不堪言。 大唐的道路,又不是后世那种水泥柏油马路,那种土路的颠簸程度,可想而知。 一想到要在如此颠簸的道路上来回跑上五六天时间,李忘忧的脸都白了。 户县李氏,老子和你们没完! 被李氏害得自己千里奔波,受这份罪,李忘忧恨得牙痒痒。 但没想到,四轮马车在长安仓装满粮食走上驿道后,居然平稳了许多。 仔细打量眼前这条驿道,李忘忧不由乐。 大唐驿道,质量是十分有保证的。以长安城为中心,大唐修筑了极其密集道路网。 唐人李吉甫所着的《元和郡县志》,清晰详细地记载了唐朝各州所谓的“八到”,即以该地为中心而延伸到四面八方的道路情况及里程。 这些驿道,一般都铺了青石板或者鹅卵石,道路非常平整。主要作用是运粮、行军、送递文书,有点类似于后世的国道。 而自从秦始皇统一六国后,车同轨文同书,之后马车牛车的轴距都是统一规格,一样的宽度。 这样一来,车轮反复碾压之后,驿道上便会形成与车轮宽度相同的两条硬地车道,有点像后世的铁路轨道。 四轮马车的车轮在这样车道中奔驰,能够显着减少马力消耗和车轴磨损,就如同现代车辆走在柏油马路上一样,轻松惬意。 定周村三十多辆四轮马车组成的车队,在驿道上跑得相当畅快,一个时辰不到,便跑出了五十多里路,远远超出了他们之前预计的速度。 车队停下来给挽马喂食草料,休息马力的时候,老村正一脸灿烂的笑容:“小郎,按这样的速度,最多两天时间,我们就能到银州交差咧。” 李忘忧忽然想起一事,拉着老村正问道:“老村正,我们如果两日便能抵达银州,那路上粮食便消耗不了多少。我们又只需要向银州上交八百石粮食,那剩下的是不是就归我们自己了?” (未完待续) 第119章 大唐驿站 李忘忧的话倒是让老村正一愣,这种事情他从来没考虑过。 原来服徭役,其实大家最怕的就是运粮的任务。来回奔波二十日不说,而且那粮食还未必够吃。 路途上要是遇上暴雨什么的,无法按时抵达,人吃马嚼,最后多吃掉的粮食都得他们自己掏腰包补齐。 这二百石粮食,按照四轮马车的速度,加上他们人少,算下来最多路上吃掉个几十石,剩下的那一百多石粮食究竟如何处理,老村正也有些摸不准。 “这多出来的粮食,许是应该归我们所有?”老村正估摸着回答道,毕竟到银州入库只需要缴纳八百石粮食,官府并不管剩下的粮食,多了还是少了。 “如此便好,到了银州,这些多余的粮食我们还可以卖掉换成钱,补贴一下大家这几天的奔波之苦。”李忘忧笑道。 定周村丁户们一听这话,都不由眼睛一亮。李家小郎这话在理啊,这一百多石粮食,可值不少钱。 如果在银州出手卖掉,那他们这七十人,每人都能分到几贯铜钱。 李忘忧倒不是没有想过将这一百多石粮食运回村去,毕竟马上面临蝗灾,铜钱再好也不如粮食好。 不过这一百多石粮食,毕竟是征发徭役运输的官粮,要是直接运回村去,怕有麻烦,所以也就作罢了。 众人都将殷切的目光投向老村正,毕竟这事还需要村正点头才行。老村正略一思索,也就顺从民意,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些众人的热情更加高涨,一想到这次调春天还能赚回几贯铜钱,所有人都觉得简直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李忘忧却又发话了:“诸位,此次虽然征发的徭役只有我们这些人,但村中老少都是出了力的,这卖了粮食的钱也应该分润各家各户。我建议卖粮的钱,丁户每人取一贯,剩下的村中各家均分,不知可否?” “这是自然,没有村里各家帮忙,这三十多辆马车可打造不出来,我支持小郎的意见!” “我也同意。” “就按小郎说的办,公平合理,我们没意见。” 对此,老村正也点头赞同,事情便这样定了下来。 休息了半个时辰,众人重新套车上路,向着银州奔驰而去。 日落前,定周村的运粮车队已经一口气跑出了三百里路,行程近半。 老村正指着前方的驿站招呼道:“今晚我们就借宿那驿站之中,将马车赶过去。” 众人答应一声,赶着车队驶向不远处的驿站。 他们准备借宿的驿站,是个三等驿站,车队刚刚抵达驿站门口,便有驿夫跑了出来。 “你们是做什么的?” “我们是从长安城来的,往银州运送官粮,这是我们的凭证。”老村正连忙跳下马车,将凭证递给驿夫查看。 服徭役运送官粮,是必须借宿在驿站之中过夜的,这也是为了保障官粮的安全。 驿夫查看过凭条,便将他们放入了驿站之中。 大唐驿站,分为六等。第一等驿配驿夫20人,二等驿配驿夫15人,三等以下递减,最后第六等驿为驿夫二至三人。 驿站还拥有田地,据《册府元龟》记载,唐朝上等的驿,拥田达2400亩,下等驿也有720亩的田地。 这些驿田,用来种植苜蓿,解决牛马的饲料问题,其他收获,也用作驿站的日常开支。 驿站占地面积很大,约有几十亩。二十几栋房间用于来往官员住宿。光是牲口棚,便可以轻松容纳下几百匹牛马。 李忘忧他们车队驶入驿站后,驿夫给他们指定了停车的区域,众人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将所有的挽马从马车上卸下,牵到牲口棚中喂食草料。另外便是准备生火做饭,解决他们的吃饭问题。 驿站会提供马料,但他们这些人吃饭却是需要自己准备,驿站不会提供。甚至他们这些服徭役的丁户,连住宿的房间,驿站也不会提供,只能露宿在驿站的院子之中。 不下雨还好,如果遇上下雨,大家就只能挤到牲口棚里面,去凑合一晚上。 好在今天天气晴朗,倒不虞会下雨。 众人从马车上取下带来的被褥,在院子中铺好,点燃篝火取暖,便准备睡觉休息。在路上奔波了一天,即便是赶马车,也让众人累坏了。 正准备要睡觉,却听见驿站外又有人在叫门,驿夫嘟嘟囔囔的前去开门。 却是名男子,一脸沧桑。书生打扮但衣着寒酸,牵着一头老驴前来驿站借宿。 “足下可有凭证?”驿夫询问道。 这凭证自然指得是可以入住驿站的凭证,大唐有四种凭证:一为银牌,由门下省统一发给,上书“敕走马银牌”五字;二是角符;三为券;四是传符。 后两种都是纸质证明,老村正手中的凭条便是劵。有了这些凭证,才能在全国驿道和关口通行无阻。 男子取出一份传符递过去,传符就是通行的符信。 驿夫查看了一番,便将他放入了进来,但却并没有什么好脸色:“自己把驴牵到牲口棚里去,然后跟他们一样,自己找地方睡。” 他指着李忘忧一行人说道,显然那意思是让那男子也睡露天空地上。 牛武揶揄的笑道:“看来也是个落魄书生,无官无职,驿站不管食宿。” 李忘忧点点头,大唐的驿站,虽然有凭证可以进入驿站休息,但却只为“公务员”提供食宿。这年轻书生显然也非官身,所以驿夫才如此态度。 男子谢过驿夫后,将那头老驴牵去了牲口棚,然后靠在棚边的柱子上便打算合衣而眠。 李忘忧见他什么行李都没有,更不用说准备什么被褥。这早春三月,天气可还比较寒冷,就这样过一夜,恐怕有的罪受了。 他一时心软,便出声招呼道:“这位郎君,来我们这里睡。” 李忘忧示意牛武去帮那年轻书生再取一床被褥过来,出门的时候美女上司怕他睡不好,便让佩兰帮李忘忧多准备了一床被褥备用。 书生很是诧异,有些不好意思,磨蹭了半天才期期艾艾走了过来,朝李忘忧拱手道:“某是清河茌平人士,马周,表字宾王,不知小郎如何称呼?” 马周? 李忘忧觉得这名字很是耳熟,脑海中略一思索,才猛然抬头,惊讶出声:“你就是马周?” (未完待续) 第120章 马周被忽悠瘸了 李忘忧的惊呼让马周有些诧异。 他表情疑惑:“小郎认识我?不知小郎如何称呼?” 李忘忧哑然,心道我自然认识你,不过是在后世历史书上认识你。 自己居然能在这驿站偶遇马周,还真是巧了,这大唐名人今天是又见到一位“活”的了。 马周可是大唐贞观年间的传奇人物,他年少时就成了孤儿,家境贫寒。但马周却是天才,学业有成后曾经担任过博州助教。 不过这货因为贫困失意,而放浪不羁,整天酗酒,最后干脆辞职不干,跑去了长安,借住在中郎将常何家中。 贞观五年,李二令百官上书谈论朝政得失,马周上书获得李二赏识,以此入朝为官。后来马周一路高升,最后还坐到了大唐宰相的位置,必须承认这是一位大牛级人物。 李忘忧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马周的话,连忙转换话题:“宾王兄还没吃晚饭?牛武,把我们的干粮取来,让宾王兄垫一垫肚子。” 牛武答应一声,便去取来了干粮,又帮马周打来一碗水,让他吃晚饭。 马周讪笑一下,很不好意思,正想推辞,却听见自己肚子发出了雷鸣般的声音,这更让他尴尬了。 李忘忧笑着将干粮塞到他手里,坐到他身旁攀谈了起来。 “宾王兄,我是户县李忘忧,表字子忧。这次是调春天,运送官粮去银州。”李忘忧先自我介绍道。 “子忧老弟,多谢了。”马周也重新见礼。 “宾王兄,你这是准备去哪里啊?”李忘忧算算时间,这会马周应该还寄住在中郎将常何的家中,怎么跑到这驿站来了? 马周笑道:“我去延州探望一个朋友,贪图赶路,差点错过了驿站。” 延州便是后世的延安,在长安去银州的半路上,倒是与李忘忧他们同一方向。 李忘忧看看马周拴在牲口棚中那头老驴,不由笑了:“宾王兄,你这头老驴速度还没人走路快,这到延州还有二百多里路,你骑着它,那得花费多少时间啊?” 马周闻言,也是脸上一红。 他自从辞去了博州助教差事,现在一直借住在常何家中。虽然能衣食无忧,却也是寄人篱下,当一名门客,又哪里有多少银钱。 这头老驴都还是他借来的呢,虽然慢是慢,但总好过自己步行。 “让子忧老弟见笑了。”马周讪笑一笑。 李忘忧看着眼前落魄的马周,心里却打起了小算盘。自己运气那么好,能在这时偶遇马周,自然要与他搞好关系嘛。 能够结交未来的大唐贞观宰相,何乐而不为。 甚至李忘忧在心中琢磨,看马周现在这样子,在中郎将常何府上显然也不受重用。 自己是不是有可能先将他拐去定周村? 等渡过蝗灾,他与苏长卿脑海中规划了不少的产业,而自己家中就只有那么些人,人手不足啊。 无论是牛勇牛武兄弟两人,还是老管家李衡和佩兰,都不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至于仇家送的那四位婢女,就更不用说了。 要是能把马周这未来大唐宰相,拐去自己那里,那可真是美滴很! 无论是大唐还是二十一世纪,什么最宝贵?人才! 马周便是这样的人才! 越琢磨这事,李忘忧越觉得可行。不过李忘忧可不觉得自己身上会散发什么王八之气,可以让马周倒头拜服。 就连牛家兄弟,也是因为自己救了牛勇一命,才让他们兄弟两人有了报恩之心。 李忘忧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一脸灿烂笑容:“宾王兄,既然你我有缘,不如就将这老驴寄养在驿站,你坐我们的马车走。我们的马车速度快,明日便能将你送到延州。” “这……”马周有些迟疑。 自己的这头老驴却是很慢,从长安出来,一路行到这驿站,三百来里路程,他却已经在路上风餐露宿了三四天了。如果真能搭个顺风车,马周自然是乐意的。 但他与李忘忧素昧平生,此时大家只是萍水相逢,如何好意思这样厚着脸皮搭车? “宾王兄,一路上我还可以请教你诗词歌赋,你就不要推辞了。”李忘忧又加了把火。 这话倒是让马周微微一惊,他以为这小郎只是普通庄户,怎么也懂诗词? 户县李忘忧?马周这才反应过来,这名字很耳熟啊,仔细一琢磨,他霍然起身,躬身揖礼。 “敢问郎君可是写出《上杨纂》、《侠客行》那几首诗的李子忧?” 李忘忧抄袭的几首诗词,早已传遍了长安城,儒生士子没有不会吟诵的。 马周更是喜欢得不得了,将这几首诗都抄写了下来,整日诵读。他一直遗憾没有机会认识那李子忧,常常感叹究竟是何等今世绝伦的才华,才能写出这等传世名作。 他刚才听李忘忧自我介绍,一时没反应过来,眼前这被征调服徭役的庄户少年郎,便是那几首诗的作者。 李忘忧也起身,还一礼:“正是我的拙作,还望宾王兄指点一二。” 确认眼前的少年郎真的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李子忧,马周都有些手足无措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能够写出那等传世名作的诗词,会是这样的少年。 “不敢,子忧的诗词磅礴大气,又精妙绝伦,应该我向子忧请教才是。” 李忘忧心中嘿嘿一笑,就准备展开忽悠大法,不将马周忽悠去定周村,那可不算成功。 上次忽悠药王孙思邈未遂,这马周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了。 李忘忧拉着马周,也顾不上睡觉了,两人坐到篝火旁开始交流起来。 作为一名现代穿越人士,虽然李忘忧只是名普通大学生,但经过后世信息时代爆炸化的信息冲击,他脑海中的知识量放在大唐,已经可以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与马周的一番畅谈,李忘忧充分发挥出了大学时代寝室中,众人熄灯夜谈磨炼出来的口才。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这一顿天下地下的忽悠,成功的将马周给忽悠瘸了。 马周将李忘忧引为天人:“子忧,你有这等经天纬地之才,为何不入仕呢?” “哈哈,我只愿寄情山水,对官场没有任何兴趣。倒是宾王兄,我看你有宰辅之才,今后必能入阁拜相。” “子忧过誉了,不过啥叫入阁拜相?”马周不解问道。 李忘忧一时语塞,他忘记了,明代才有殿阁大学士,这大唐哪里有入阁拜相一说啊。 第二天一早,马周毫不迟疑的将那头老驴寄放在了驿站之中,手脚麻利的爬上了李忘忧的马车,生怕错过与李忘忧的对话机会。 四轮马车车队从驿站鱼贯而出,一路向着银州疾驰而去…… (未完待续) 第121章 文体两开花 李忘忧一心忽悠马周的时候,定周村李家却来了位意想不到的访客。 药王孙思邈这老道居然去而复返,登门拜访,身后还带着一名中年道士。 得到老管家李衡通报,美女上司作为家中的女主人立刻迎接了出来,热情地将孙思邈迎入前院堂屋奉茶。 “孙老神仙,你今日来所谓何事?”在大唐生活了半个多月,苏长卿也慢慢习惯了唐人说话的方式。 孙思邈笑道:“贫道对李家小娃子当日所言的青霉素甚是有兴趣,前些时日去处理了一些俗事,筹集了些许铜钱。贫道想在这定周村建一座道观,研究青霉素,不知小娘子欢迎不?” 他的话让美女上司又惊又喜,这药王愿意在定周村修建道观?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孙老神仙,你愿意在我们定周村修建道观?那可真是太好了!选好在哪里修建了吗?” 孙思邈捻着胡须笑道:“那还没有,贫道打算再去一趟户县县衙,请县里给贫道调拨一块土地修建道观。” 此时的孙思邈,其实名气已经相当的大。李二登基后,还招他入朝,准备给孙思邈授予爵位,让他留在长安,不过被孙思邈拒绝了。 老道一心求道,走的是以医道积善成仙的道路,哪里愿意只呆在长安城中给权贵看病。 为此李二还遗憾不已,将孙思邈比成广成子那样的仙人。 所以孙思邈如果去县里找杨纂求一块土地,用来修建道观,杨纂自然不会不答应。 美女上司一双美眸眨了几下,立刻说道:“老神仙,我家在村外就拥有一片向阳山坡,不知道合适不合适?要是可以的话,老神仙也不用去县里了,就在我家那片地上修道观好了,那山坡有一千多亩,很宽敞的。” 孙思邈倒是没想到李忘忧居然还拥有一片山坡地,沉吟了下便点点头:“如此,就多谢小娘子的好意了,那就先去看看,合适的话贫道便不客气了。” 他又一指身旁那中年道士:“这是我的弟子,刘神威,由他负责帮贫道,在这里主持道观的修建。” 苏长卿与刘神威互相见礼,美女上司不了解历史,对刘神威这名字没什么印象。 如果李忘忧在家,就会告诉她这刘神威可是孙思邈的大弟子,一身本事相当了得,也算半个神医。 苏长卿之所以会提出将那一千亩山地,让给孙思邈建道观,也是灵光一闪。 虽然李忘忧将那片山地买了下来,暂时打消了户县李氏动李周坟茔的想法。 不过这山地在自己手里却始终是个烫手的山芋,丢也不是,拿也不是。 不管怎么说,那户县李氏都是皇室宗亲,李忘忧他们也不可能真去挖了李氏祖坟,更无法阻止李氏每年去上坟扫墓。 以后为了这山坡地,还不知道会弄出多少麻烦来。 既然如此,干脆让孙思邈去修建道观好了。户县李氏再霸道,也总不能与道教对着干? 要知道在大唐,道教可是国教,李二可一直宣称自己是老子李耳的后人。 只要孙思邈这道观修起来,户县李氏就不会再为这片山坡地的归属问题来闹腾。 虽然地是李忘忧花了一千贯买来的,苏长卿却不觉得有什么舍不得的。孙思邈的道观修在自己的地上,还怕以后两人生病了找不到药王治病吗? 这一箭双雕的买卖,美女上司自然会去做。 孙思邈带着徒弟刘神威,在老管家李衡的带领下去看过那片山坡后,相当满意。 此事便这样定了下来,孙思邈又返回了太白山潜修,将修建道观的事情,丢给了自己徒弟刘神威。 他只待道观落成后,再从山上搬下来。 孙思邈前段时间之所以消失不见,其实并不是回太白山去了,而是游走于道门化缘筹措资金。 老道一直潜心医道,并无积蓄。 要想搞李忘忧忽悠他的那些现代医药研究,没钱可不行。孙思邈虽然七八十岁了,但这事却看得很清楚。 孙思邈在道门辈分很高,毕竟与他同龄的可没几人,所以活得长也是资本。 他亲自出马,那些道门自然无不应允,纷纷解囊掏钱,出人出力。半个月时间,孙思邈便筹集到了足够的银钱,这才返回定周村来找李忘忧他们。 作为一心希望通过医道成仙的孙思邈来说,青霉素这种能够积大功德的药品,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准备修建在定周村的道观,与其说是道观,不如说是孙思邈给自己准备的“医学研究所”。 道门的速度很快,定下要在定周村修建道观后,当天道门的工匠们便开始测量土地,规划道观的建筑。 文体两开花,苏长卿在家中接待药王孙思邈时,李忘忧他们的四轮马车运粮车队已经奔驰在驿道之上。 四轮马车的速度,着实让马周吃了一惊。 他仔细打量装满官粮的马车,很不确定的问道:“子忧,这马车上怕是装了不下二十石的粮食?” 李忘忧还没回答,一旁的牛武就自豪的说道:“三十石,每辆马车都拉了那么多。我们一共运送一千石的官粮去银州!” 马周闻言,更是惊讶:“这怎么可能?这马车还跑得如此之快,难道多了两个轮子就有如此作用?这四轮马车是何人打造的?为何我从未见过?” 牛武哈哈大笑,一边驾驭马车一边朝身旁的李忘忧努努嘴:“这都是我家郎君打造出来的,你自然没有见过。还不止这些呢,我家郎君还造出了不用人力,便能自行提水灌溉的水车,那更神奇。” 马周闻言愈加不淡定,朝李忘忧拱手道:“子忧,不知我是否方便,去定周村看看那水车究竟是何物?” 李忘忧正愁找不到话题将马周诓去定周村,听他这么说哪里会不应允,立刻点头答应了下来。 两人约好,等他们马车从银州返回的时候,便将马周接上,一同返回定周村。 四轮马车在驿道上跑得极快,半日不到,延州城池便已经在望。李忘忧与马周依依不舍的告别,约定三日后再次会面。 运粮车队绕过延州,继续向着银州飞驰而去。 (未完待续) 第122章 吹牛不打草稿 途中驿站再休息了一晚,出发后第三天,定周村的运粮车队便驶入了银州。 给守城的士卒检查过运粮凭证,又问明了银州仓所在,车队径直驶向银州仓交接官粮。 老村正只带了二十六辆马车去银州仓交粮,果然那些胥吏没有任何疑问,检查过粮食完好无损,便签收入库,并给老村正的凭条上签字画押,盖上了戳印。 自此,定周村今年的调春天就算完成了。 原本二十天的正役,他们才花了三天。即便加上回程,也不过六七日罢了。 更关键的是,他们还节余了一百多石的粮食,这可是笔不小的财富。 与银州仓办完交接,老村正他们也顾不上找地方休息吃饭,向路人打听清楚银州城的坊市在哪里,便着急赶了过去。 这些粮食不换成铜钱,老村正他们心中还是不踏实。 让李忘忧他们比较意外的是,银州的粮价居然比长安城高处不少。 不过这也很正常,长安城中汇聚了四方运来的漕粮,粮食价格比其他地方低一些并不奇怪。 长安城粮食零售价格是三百六十钱一斗,而银州则是四百钱一斗。 他们这一百多石粮食,很轻松便找了家粮商卖了出去,对方给出的收购价格是三百五十钱一斗。 牛武口中低声嘀咕着奸商,看着一袋袋的粮食从马车上搬运下来,送入粮铺之中。 老村正只保留了回程路上众人吃的口粮,剩下的粮食全部换成了铜钱,一共四百二十贯。 服徭役的众人,每人发了一贯铜钱。 剩下的钱按照之前李忘忧所言,回去村里每户还能发两贯左右。这算是一笔不小的横财,所有人都喜笑颜开。 服徭役居然还能赚钱,这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心知这全是李忘忧为大家带来的,众人看向他的眼神中更是显得尊敬与感激。 自从李忘忧搬家回定周村老宅,不知不觉中便给村中带来了不小的变化。 水车修建后,庄户再也不用去费力踩踏龙骨水车提水了,李家的耕牛更是借给庄户们春耕,现在李忘忧又打造出这四轮马车造福大家。 一桩桩让定周村受益无穷的功绩,让李忘忧在定周村这些淳朴的庄户心中,地位比起老村正来,都只高不低。 因为时日不早了,今天便不准备往回赶了,老村正领着众人找了一家车马店住了下来。 车马店的大通铺,十文钱一晚。 这要是过去,这群庄户们是万万不愿意的,他们宁愿睡在马车上过夜也不会花这十文钱的住宿费。 不过口袋中有卖粮的铜钱打底,众人便也都奢侈了一回,全部住进了车马店中的大通铺。 李忘忧捏着鼻子走进大通铺,直接又给熏了出来,这味道简直辣眼睛,他觉得自己还不如睡露天呢。 他虽然不像美女上司那样有洁癖,但也受不了这大通铺里面的酸臭味。 倒是牛武了解他,笑道:“郎君,你还是另外开一间客房,咱们家又不缺那几个钱,何必委屈自己?” 李忘忧从善如流,立刻转身去找车马店的掌柜给自己单独开了一间客房入住。 对于李家小郎的“不合群”,定周村的庄户汉子们,包括老村正在内,都没有觉得有什么错。 在他们看来,让李忘忧这文曲星,与自己一起挤大通铺,那才是罪过呢。 在车马店住下后,李忘忧闲来无事,便拉着牛武一起去银州城里的坊市闲逛。 来大唐快一个月,除了去过一次长安城,他还没有见过其他城池之中是什么模样。 银州,也就是后世的榆林市。 作为关内道北方的重要城池,银州还是很热闹的。突厥、薛延陀汗国、高句丽、百济、新罗、流鬼国等国商人使臣来大唐,前往长安都要经过银州。 所以银州的商贸虽然比不上长安,却也算繁华。 李忘忧与牛武两人在坊市中东游西逛,不时买一些零嘴吃食,拿着边走边吃边逛。 正闲逛时,却听见不远处有一商贾与人大声争执着什么,李忘忧好奇之下便靠了过去。 原来那商贾有批货物要运去长安,正与银州城内的商队商谈着运输问题。 李忘忧看那商队掌柜不断摇头,仔细听去却是那商贾要求的时间太紧,五日内要将货物运去长安城西市。 八百多里路程,要求五天运到,这生意那商队掌柜自然不接,一个劲的摇头。 李忘忧却忽然出声向那商贾问道:“敢问老丈,你的货物有多少?我也许可以帮忙。” 商贾见有人询问,许是病急乱投医,也不管李忘忧年少,立刻回答道:“我是做瓷器生意的,需要运一批瓷器去长安城,大概有八九百斛,这位小郎,你可有办法?” 斛,大唐重量计量单位。 一斛等于一石,一百斤左右。 听到商贾这话,李忘忧忍不住笑了,这还真是巧了,居然出来闲逛也能遇到这样的事情。 他还没来得急说话,却听一旁的商队掌柜开口道:“马掌柜,你也是心急乱了分寸,这少年郎如何能有办法帮你五日之内将货物运去长安,他又不是神仙。要我说你还是请人快马先去长安,向那胡商陪个不是,再赔偿他一些铜钱,请他多等几日便是了。我可以给你保证,十日时间,老夫必定帮你将瓷器全部送到。” 称为马掌柜的瓷器商人一脸沮丧:“哎,陪钱事小,但这样一来我马家多年的信誉不就毁了吗?我马家瓷器,可从来没有这般失信于人啊!” 一旁有其他商贾互相谈论着:“马掌柜还真是倒霉,前段时间他家的瓷器窑口无端端的塌了,马上可以出窑的瓷器全毁了。” “可不是吗?这真是无妄之灾。马掌柜做生意多年,可还从来没有误过交货的时间。” “这关内道,马家瓷器也是一绝,他家在长安城西市的店铺,那可是老字号。这要是误了交货时间,胡商闹起来,还真是难办。要我说,只有多赔些铜钱了。” 李忘忧站一旁,笑着听完旁人的话语,大致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再次开口:“马掌柜,如果我能帮你在五日内将货送到,你能给多少运费?” 他这话,让那商队掌柜和周围看热闹的商贾们,都是一愣。 这小娃,吹牛不打草稿啊! (未完待续) 第123章 生财之道 商队掌柜自然不愿意丢失生意,他与这马掌柜也是长期合作的商业伙伴,平时马家的瓷器都是找他们运往长安城。 这次因为马家的窑口出事,耽误了时间,这才让商队掌柜摇头。五日时间,当然无法将瓷器送到,所以他才在劝说马掌柜,希望延后送货的时间。 李忘忧忽然横插一脚,他自然不甘心,也不相信有人能在五日内将货物送到。 “你这少年郎,胡乱说什么呢?这又不是一两件瓷器,可以用马车运送。八九百斛的瓷器,只能用牛车运送,五日时间如何跑得到长安城?” 不仅这商队掌柜不相信,周围的商贾们也都没人相信,纷纷开口自责李忘忧说大话。 “小郎,莫开玩笑,马掌柜都急得上火了,你怎么还来取笑于他?” “这种事情怎么能随便承诺?马家瓷器的信誉那能闹来玩吗?” “七八百斛的瓷器,五日送到长安,这是神仙下凡才做得到。” “马掌柜,你还是先派人去长安城送信,好好安抚那胡商,左右也不差这几日时间。” “是啊,你可千万别一时糊涂,听这少年郎吹大话,到时候砸了招牌那可是大事。” 马掌柜被众人的话说得也不太敢相信李忘忧所言,心里却又抱着一丝期盼,希望李忘忧说的是真的。 “小郎君,你真的有办法帮我将瓷器在五日内送到长安城吗?”马掌柜决定还是问问清楚,李忘忧的话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李忘忧笑着点点头:“这自然可以,只要运费合适,马掌柜放心,我保证五日内将瓷器送到长安城西市。” 他虽然说的肯定,但马掌柜却还是有些踌躇,不敢相信李忘忧所说。 商队掌柜更是一脸怒色:“你这少年郎怎么如此不知好歹?空口白牙说这等大话!” “就是,你说五日内送到便送到?以何为凭?” “这少年郎口音分明不是我银州人士,马掌柜,你小心上当受骗。” 李忘忧面对众人的指责却笑得更开心了:“谁说我没有证明,你们稍等。” 他拉过牛武,与他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牛武点点头,挤出人群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牛武便再次回来了,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李忘忧。 这是定周村此次调春天运送官粮的凭证,李忘忧刚才专门让牛武回车马店,问老村正要来的。 “马掌柜,我是长安户县的,这次是运送官粮来银州。你看看这凭条,上面写的很清楚,我们是什么时间从长安仓领取的粮食,又是什么时间入的银州仓,运送了多少官粮,这都一清二楚,你一看便知我是否能帮你在五日内将瓷器运到。” 李忘忧将那凭条展开,让马掌柜仔细端详。 周围的商贾们也都围聚了过来,伸长了脖子看那凭条上的内容。待看清楚后,众人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嘶~这凭条上居然写的是,他们三日前从长安仓运粮一千石,今日便已经交付银州仓入库了,这怎么可能?这凭条怕不是假的?” “不会,凭条是真的,上面有官府的戳记,这做不了假。” “三日时间,将一千石粮食从长安运到我们银州,这只有马车才行?难道你们动用了几百辆马车日夜兼程?” “要按照这个速度,这小郎君还真没说大话。” 马掌柜更是一脸激动,他本来以为这次自家的诚信招牌一定是被砸了,却没想到如今一线曙光在向他招手。 “小郎君,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能帮老夫在五日内,将这批瓷器送到?” “自然可以。” 马掌柜连忙抓住他的衣袖:“那我们现在就去签订契约,老夫委托你们运送瓷器。” 李忘忧却不着急了,慢条斯理将凭条收好,揣入怀中,才笑得一脸灿烂问道:“敢问马掌柜,这运费如何计算?” “便按牛车运费计算,三百贯如何?”谈到银钱,刚才还着急上火的马掌柜,又立刻恢复了精明的商人本色。 大唐牛车运费也是很昂贵的,负重一百斤,每走一百里,收费一百文……不过这种大批量的货运,价格会便宜不少。马掌柜这批瓷器,运输到长安城,平时大约就需要花三四百贯铜钱。 当然,马家瓷器也不是李忘忧在户县窑口定制的那种便宜货,按现代的说法,那都是高端定制工艺品,价格自然也相当的昂贵。 马家之所以没有将窑口搬迁去长安附近,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银州有一种特别适合烧制瓷器的高岭土。 马家瓷器,胎体质薄轻巧,品质绝佳,所以马家宁愿花费巨额运费,也不会将窑口搬迁去长安城附近。 他们只是在长安城西市开设了一家铺面,专门用来接待客户,售卖银州马家的瓷器。 这些瓷器,通过丝绸之路运往西方。 由于路途遥远,加上损耗,等运抵西方后,其价格几乎与黄金等值,是属于上流社会专享的奢侈品。 对于马掌柜的开价,李忘忧笑得更开心了,脑袋却摇得和拨浪鼓般:“马掌柜,我们这可是快递业务!收费怎么能和普通牛车一样?” 快递业务?这是什么鬼? 李忘忧的话让众人都是一头雾水,从未听过什么快递业务,这是什么意思? “这快递业务,就是从速投递,这运货速度不同,价格自然也不同。”李忘忧解释道。 他的话众人倒是理解了,这意思就像是官府的驿站送信,有快马要求一天走六驿,即行一百八十里左右;更紧急的便是要求日行三百里,最快的则要求日行五百里。 速度越快,花费自然越多。杨贵妃的“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便是天宝年间,日行五百里,从岭南快递到长安城的荔枝快递。 “那小郎君你要收取多少运费?”马掌柜无奈问道。 李忘忧比出一个手势:“不多,六百贯铜钱。” 众人都觉一阵牙疼,这费用还真是不便宜啊,比商队的费用直接翻了一倍。 马掌柜踌躇半响,终于咬牙答应了下来:“好,便依小郎君说的价格。” 见他答应了下来,李忘忧觉得自己似乎又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 (未完待续) 第124章 快递业务 快运业务,在大唐这种运输能力低下的时代,那绝对是大有前途的。 李忘忧觉得如果自己拉起一支四轮马车运输队伍,那绝对能赚个盆满钵满,唯一可惜的马匹没有。 现在定周村这支四轮马车车队的挽马,都是属于长安县县衙的,村里仅仅属于借用,返回长安后都要还回去的。 一匹挽马大约需要九到十贯铜钱,这次他们卖粮得了四百二十贯,分了七十贯,还有三百五十贯。帮银州马掌柜运输瓷器,又能收入六百贯,一共能得到九百五十贯铜钱。 如此算来,如果这笔钱都用来购买挽马,那就能买到一百匹左右,倒是能先弄起二十多辆四轮马车跑运输。 李忘忧越琢磨越觉得此事可行,这是个赚钱的买卖。 以长安城为中心,在东西两市帮来往的商贾们运送货物,一千里以内的距离都可以运输。 赚到钱后再继续买马,用不了多久,长安城的运输业就能被定周村给包了。到那个时候,咱吃忘忧肘吃一个丢一个,哈哈,美滴很! 与马掌柜约定好,第二天一早去马家的窑口装运瓷器,李忘忧便领着牛武匆匆赶回了车马店。 他找到老村正,将他拉到了自己房间中,将刚才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老村正听说李忘忧居然出去闲逛一趟,就给车队找到拉货回长安的活,笑得脸上褶子都皱成菊花了。 待听李忘忧说出运费是六百贯时,这老头差点没把自己的心脏病给吓出来。 “小郎,你莫闹了,怎么可能给那么多钱?就让我们拉一趟货?”老村正摇头,觉得李忘忧在和他开玩笑。 李忘忧笑着盯着他也不说话,看的老村正不言语了,不敢置信的问道:“真给六百贯?” “没错,明天一早就去拉货,五天内送到长安城西市就给六百贯,这是契约。”李忘忧拿出他与马掌柜签订的货运契约。 老村正连忙接过,仔仔细细看了几遍,才终于相信这不是在开玩笑。 “我的亲娘咧,这不是天下掉馅饼了吗?用不到五天,三天就能送到!”老村正激动了。 李忘忧摇头:“我们话不能说那么死,万一路途中间遇到特殊状况了呢?比如暴雨什么耽误了行程,误了时间可是要赔钱的。” “那倒是,不能把话说太满了,还是小郎你想得周到。”老村正连连点头。 李忘忧又问道:“老村正,你觉得这事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这运货的买卖啊,能做不?” 老村正一愣:“自然能做,这买卖简直就是捡钱。可惜啊,就这一次,回到长安,马就得还给县衙了。” 李忘忧笑着指指桌子上的契约:“这不是钱吗?咱们自己买马跑运输,给长安城东西两市的商贾拉货,你看如何?” 他的话让老村正呆了半天,这老头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猛地听李忘忧说,让村里人去拉货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不过老头很快明白了李忘忧的想法,激动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小郎,你这法子好!哈哈,有了小郎你这四轮马车,我们再买上一批挽马,就能把这运输的生意做起来。啧啧,这可比庄户汉子们种地赚钱多了!” “就是这样,我想那三百多贯铜钱干脆也不分了,全部拿去买马,就算全村各家各户合伙做买卖,赚了钱再分。” 老村正立刻点头:“我看行,就按你说的办。” 两人商量好这事,老村正与李忘忧又返回大通铺那边,将所有庄户们集合起来,将刚才所谈的事情和众人说了一遍。 这下又轮到这群庄户汉子们傻眼了,好不容易确定李忘忧所言不虚,全都沸腾了。 李忘忧趁热打铁,给大家描绘了一番未来“快递业务”的美好前景,再画了一张大饼,让这些庄户们更加激动了,恨不能现在就去跑业务赚铜钱。 闹哄哄了半天,所有人一致赞同不分钱,回去买马跑运输干快递! 这天晚上,这七十多个庄户汉子,包括老村正在内,不少人都失眠了。辗转反侧睡不着,心里都在想着李忘忧所说的那“快递业务”的事情。 第二日一早,李忘忧一出门便乐了,怎么一群老少爷们个个都顶着熊猫眼啊。 随便吃过早饭,众人赶着马车,便直奔银州城外的马家窑口。 马掌柜已经等在哪里了,见马车车队到了,略微有些惊讶。 他倒是想过李忘忧他们应该是用马车运货,这样才可能在五日内将瓷器送到长安城,却没有想到只来了三十多辆。 在马掌柜想来,没有一两百辆马车运不来一千石粮食,更运不走他这八九百斛的瓷器。 “小郎君,怎么只有这些车辆?其他的马车呢?”马掌柜连忙找到李忘忧询问。 李忘忧楞了下:“没有了啊,就这么多,全来了,马掌柜,让人装货。” “什么?就这三十多辆马车?小郎君,你这不是开玩笑吗?这怎么装的下?” 李忘忧道:“马掌柜,你放心,让人搬运瓷器便是了。每辆马车装二十斛的瓷器,一点问题没有。” 事到临头,马掌柜也来不及去考虑,干脆让窑口的工匠们将瓷器搬运出来,开始装车。 大唐运输瓷器,早已琢磨出了一套,防止运输途中破损的办法。 工匠们会将瓷器按照品种、规格,十件十件地叠起来,捆在一起。 然后,撒些沙土,将空隙填满,再播些豆种或麦种。 浇水这些种子生根发芽,互相交错,缠绕在一起,从而将捆在一起的瓷器牢牢地结成一片,形成了一个坚固的整体。 这样打包好后的瓷器,才能通过驼队,经过漫长的丝绸之路运往西方。 马家窑口,早已将瓷器都打包准备好了,听马掌柜一声令下,工匠们便开始装车。定周村的庄户们忙着用绳子固定,防止路途上颠簸,将瓷器震下马车。 一个时辰后,三十多辆马车便全部装车完毕。 “马掌柜,上车,时辰不早了,得抓紧时间赶路了。”老村正招呼道。 运输那么多瓷器,马掌柜自然要随车一起押运。他带着几名马家的仆役,分别登上了定周村的这些马车。 直到此时,马掌柜的心中还在打鼓,生怕自己上当受骗,又或者是这些挽马根本拉不动如此沉重的马车。 老村正一声吆喝,马鞭纷纷响起。 当四轮马车缓缓起步,并小跑着驶上前往长安的驰道后,马掌柜的脸上表情,那叫一个精彩……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未完待续) 第125章 束修六礼 其实四轮马车车队跑的并不快,相对于奔马的速度而言,马车车队仅仅是四匹挽马小跑前进。 但即便如此,马车车队的行进速度也达到了二十公里每小时,大抵与自行车的速度相当。 每跑一个时辰,停下来让马匹休息半个时辰,一天时间,马车车队在驿道上一口气跑出了两三百里。 马掌柜终于确信,五天时间能够抵达长安城。 不,甚至按这样速度,最多三日,便能进长安城,如何不让跑惯了这条驿道的马掌柜心惊。 当天晚上在驿站休息时,马掌柜便找到李忘忧。 “小郎君,不知你们这车队以后是否能长期承接这样的运输活计?”亲眼见证过了定周村四轮马车车队的速度,精明的马掌柜立刻想到了未来继续合作。 李忘忧乐了,这快递业务果然有前途,第一位回头客这便有了。 他立刻点头:“马掌柜,今后我们定周村的马车车队,会在长安城东西两市承接运输业务。马掌柜如果想长期合作,自然没有问题,我们可以给你一个优惠价格。” 马掌柜闻言大喜,这就想拉着李忘忧签订一个长期运输的契约,不过被李忘忧暂时婉拒了。 开什么玩笑,他们的马都还没买,现在属于借鸡下蛋,空手套白狼呢。 李忘忧答应等定周村的四轮马车运输队,一旦正式建立起来,便立刻去西市马家瓷器联系马掌柜,这才让马掌柜满意离去。 车队经过延州,马周果然已经早早等在了双方约定好的地方,生怕错过与李忘忧的见面。 途径之前夜宿的驿站,马周连那头老驴都不要了,便宜卖给了驿站的驿夫,依旧搭乘李忘忧他们的马车。 这名大唐未来宰相,短短两三日时间,便彻底被李忘忧给折服了。 无论是李忘忧随口道来的各种天文地理知识,又或者李忘忧的经世致用之学,都让马周心热不已。 更不用说李忘忧还不时冒出一两句绝妙的诗句,这更让他心痒难耐。 马周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对于李忘忧随口说出的,一些天文地理方面的知识,追问不休。 但李忘忧也只是后世普通大学生,那种概括性的知识层面,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要让他完整解释,天为什么是蓝色的,鱼为什么可以在水里呼吸,那可真是要了命了。 所以对于马周的追问,他也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马周却误会了,他以为这些都是李忘忧的独门学问。自己一个旁人如此询问,十分不礼貌,也难怪李忘忧会有所隐瞒。 抱着这种心理,马周思索了半天,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四轮马车车队途经坊州休息时,马周却消失不见了。 李忘忧着急上火,四处寻找马周,却见马周手里提着一堆东西自己回来了。 “宾王兄,你做什么去了?” “子忧师长,请收下弟子六礼束修,允许弟子拜入师长门下,追随师长学习。”马周毕恭毕敬向李忘忧行礼,同时递上他刚刚在坊州城里置办的六礼。 拜师六礼束修,是华夏自古拜师时,弟子赠与师父的六种礼物。 分别是芹菜,寓意勤奋好学,业精于勤;莲子,寓意苦心教育;红豆,寓意红运高照;红枣,寓意早早高中;桂圆,寓意功德圆满;干瘦肉条,表达弟子心意。 马周的话把李忘忧吓一跳,搞什么鬼? 自己只是想把马周忽悠去定周村帮忙啊,怎么这货没头没脑,跑来找自己拜什么师? 更不用说马周今年都二十七八岁了,而自己才十六岁,甚至还未束冠,这是要闹什么幺蛾子! “宾王兄,你莫闹,我才十六岁啊!” 马周一脸认真:“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子忧你的才华胜于我,我希望能够跟随你学习,执弟子礼也是应当的。” 自己是不是装逼用力过度了? 李忘忧开始反省,怎么将马周给忽悠得脑子都不清醒了? 马周执意要拜李忘忧为师,这倒把他给难住了。 自己能教马周什么? 打麻将必胜三十六招还是英语专业口语? 李忘忧忽然觉得自己的大学专业,还真是一个悲剧。早知道会穿越回大唐来,自己当初选一个古文研究专业多好? 可他大学时学习的是电子商贸专业,这特么不就搞笑了吗? 难道马周拜自己为师,在大唐刻苦学习网络技术、计算机技术、市场营销、电子商务技术以及电子商务管理? 这是为将来投胎去一千多年后做准备吗? “宾王兄,我才疏学浅,拜师一事千万莫再提了。” 马周却不依不饶,无视李忘忧的拒绝,直接跪了下去。 “师长要是不收我为弟子,今天我就不起来了!” “我……”李忘忧忽然体会到,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没事他忽悠马周干嘛? 李忘忧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老村正,希望他帮自己劝劝马周,谁知道这老头嘿嘿一笑:“小郎,我觉得你便收下这马周,他也是一心向学,应当鼓励啊。” 这老头居然还火上浇油!良心大大的的坏! 李忘忧又将目光投向牛武,算了,这货估计和老村正一样,开口反而会劝自己? 左右环顾一圈,没一人能帮他劝说马周的,甚至周围围观的定周村庄户们,还纷纷开口赞叹马周。 “马郎果然聪慧,知道找小郎君拜师,啧啧,可惜我大字不识一个,不然我早就去拜小郎君为师了。” “你就算了,让你家大郎、二郎去学堂读书,以后说不定有机会拜在小郎君门下。” “啧啧,能拜在小郎君门下,那才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小郎君是谁?那可是天上文曲星下凡,神仙人家。” 这群落井下石的混蛋!李忘忧只觉得恨得牙痒痒。 “宾王兄,你真要拜我为师?”李忘忧眼珠子转了两下,想出了一个主意:“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一道题目,回答正确我就收下你这弟子,如何?” 马周立刻双手抱拳:“师长请讲。” 李忘忧慢条斯理将题目说了出来,却让马周和一干围观吃瓜群众听得目瞪口呆。 (未完待续) 第126章 十二枚铜钱 李忘忧很想学自己看过的那些穿越小说,给马周出点什么九曲珠穿绳子这样的难题。 但一来他没有这样的宝珠,二是用这种题目来考唐人,那就是自取其辱了。 因为春秋时期,孔子早就给出了答案,涂脂于线,使蚁通之。 唐朝还有《蚁穿九曲珠赋》,所以这事别人早就知道了,李忘忧可不会自讨没趣。 他给马周出了一道逻辑推理题:“我现在有十二枚铜钱,其中有一枚是加铅的假钱,重量不同。给你一个衡器,只能称量三次,要将那枚假钱找出来,问如何操作?嘿嘿,宾王兄,这题解不出来,拜师一事就作罢。” 衡器,就是华夏古代的天平。 以竹片做横梁,丝线为提纽,两端葛悬一铜盘。春秋晚期,天平和砝码的制造技术已经相当精密了。 李忘忧故意给马周出难题,他可不相信这大唐文人会解这种逻辑推理题。 之前自己在张亮府上出的那道盗贼问题,可是难倒了多少朝堂大佬,连杨纂他们都苦思冥想不出。 他这道题一出,马周的眉头就锁死了,开始认真思考起来。而那些庄户汉子们更是听得一头雾水,觉得这题根本不会有答案。 “小郎君这是故意为难人?怎么可能只称三次,便从十二枚铜钱里找出重量不同的假钱?” “要不先用手掂掂重量?觉得哪枚铜钱重量不同再去称一下?” “这题怕是无解?哪有出这种题目为难人的?” “看来小郎君不想收马周兄弟为弟子啊,这才故意出这种无解的题目刁难嘛。” 在一旁看热闹的马掌柜,也被李忘忧这到题目给难倒了,他苦苦思索半天,也觉得此题无解。 六枚铜钱对六枚铜钱……不知道轻重……五枚铜钱对五枚铜钱?十二枚铜钱……这题如何解? “小郎君,这题真有答案?”马掌柜问道。 李忘忧点点头:“这是自然,难道我会出一道无解的题,故意难为宾王兄吗?” 会! 一干吃瓜群众纷纷点头,连牛武都点头不止,气的李忘忧差点一脚踹他屁-股。 这部曲,是要不得了! 居然这样看待他家郎君,这让他情何以堪。 李忘忧想想,干脆拉过老村正做证,小声耳语将答案告诉了他。 这题要解答,其实并不难。 首先将十二枚铜钱分为三组,四枚一组。然后将第一组和第二组放在衡器左右两边铜盘之中。 如果平衡,则不同的铜钱在第三组,如果不同…… 呃,有兴趣的同学,李忘忧推荐自行百度,将这题完整解答过程写出来,实在是过于水字数了。 将解题过程告知老村正,却把老头给听迷糊了。好半响才不确定的点点头:“老夫明白了,此题确实可解。” 其实老头啥也没听明白,什么这样那样的分了又分,称了又称,他早就晕圈了。 特喵的,连答案都听不懂,这也太丢脸了。 所以老村正再次确定点头:“小郎说的老夫明白了,马周,你好好思索。” 老村正踱着四方步走到一旁,便被定周村的庄户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村正,给我们也讲讲呗,这铜钱怎么称啊?” “你放心,我们不会告诉马周的。” “快告诉我们答案。” 告诉你妹!老头眼睛一瞪:“活都干完了吗?马喂了没有?喂了再去刷马,车上的绳索紧一紧,可不敢摔了这些瓷器,卖了你们也陪不起!” 他一顿呵斥,倒把庄户们给唬住了,各自散去做事。老村正等人群散去,才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这李家小郎,真是太坏了! 自从李忘忧给马周出了这道难题,马周就变得像丢了魂一般,不管吃吃饭还是坐马车上,都浑浑噩噩的,一直思索这十二枚铜钱的题目。 连马车返回了长安城,他都一无所知,完全沉浸在这道题中了。 李忘忧不禁有些汗颜,自己不会用力过猛,把马周这未来大唐宰相给弄傻了?要真那样还真是罪过大了。 马车从长安城北光化门入城,穿过四条大街便抵达了长安西市,马家的店铺便开设在西市之中。 这次从银州到长安城,一共只在路上休息了两晚,三天时间便跑完了八九百里路程。 直到马车车队在马掌柜的指引下,行驶到马家瓷器的店铺门口,马掌柜才终于长出了口气,自家的信誉和金子招牌终于保住了。 招呼店铺里的伙计全部出来卸车,定周村的庄户们也在一旁帮忙,马掌柜将老村正和李忘忧请入了店铺内,又立刻招呼账房去库房取来黄金付账。 六百贯钱,折合一百两黄金,马掌柜直接用黄金付了车费,并留下了他们定周村的地址,言明下次一定还请他们帮忙运货。 忙乎了半天,终于将货物全部卸下,直到此时,马周还呆坐在马车上一动不动,想着那十二枚铜钱呢。 看看时日已经不早,李忘忧便与老村正商量,干脆今天先回定周村,明日再去长安县县衙交割差事,反正他们的时间还多,不着急这一时。 在路上奔波了六七日,众人也都有些想家了,老村正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此时暮鼓已经敲响,马车车队便西市旁的金光门出了城,绕过城墙,直奔户县而去。 天色刚刚擦黑,四轮马车车队便返回了定周村,倒是引起村中一阵喧哗。 定周村一共一百二十七户人家,这次调春天去了七十人,几乎占了全村三分之二的庄户人家。 现在家里的男人,自己的娃忽然回来了,自然引得全村老少出动,迎接他们。 美女上司也得到了消息,一脸笑意领着佩兰出门迎接李忘忧回家。 “忘忧,辛苦了,你……你怎么那么臭!快去洗澡!”苏长卿刚刚准备上前与李忘忧说话,却忍不住用手捂住了鼻子,嫌弃地说道。 李忘忧闻闻自己身上,可不是嘛,六七天风餐露宿,都馊了…… 他尴尬地笑了笑,直接跑回后院洗澡沐浴去了。 李忘忧跑了,却把马周给忘了,这孩子还坐在马车上,嘀嘀咕咕状若痴呆的算着题呢…… (未完待续) 第127章 本官没有看见 李忘忧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换好一套衣服出来,却被美女上司一把给拉住了。 “喂,你怎么带回来一个傻子啊?” 李忘忧一愣,什么傻子?马上他又反应过来了,美女上司说的是马周啊! “哈哈,他可不是傻子,你知道他是谁吗?马周!” 苏长卿不解:“马周是谁?” 李忘忧无语:“呃,马周是李世民未来的宰相,厉害不?” “那他怎么和傻子一样?”苏长卿好奇问道。 李忘忧嘿嘿一乐,将马周想拜自己为师,以及他给马周出了道逻辑难题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美女上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就使坏,回头把这大唐未来宰相给弄成傻子了,我看你拿什么去赔!” “嘿嘿,谁让他老缠着我要拜师的,我这不是没办法嘛。”李忘忧讪笑道。 弄清楚马周是谁后,苏长卿连忙让老管家李衡,领着马周也去沐浴更衣,又让小丫鬟佩兰给李忘忧他们准备晚饭。 酒足饭饱,马周居然不发呆了,而是问老管家要来了衡器,自己钻到房间里面去做实验了。 李忘忧摇摇头,也不去管他,让佩兰给自己泡上一杯药王茶,在堂屋明亮的沼气灯下与苏长卿小声说着话。 “长卿,明日我陪老村正去长安县交接差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之前预计的事情八成会发生。”李忘忧收起了笑脸,正色道。 苏长卿却一脸担忧:“忘忧,一定要如此吗?我担心会发生意外,要不还是算了?” 李忘忧故作轻松,笑道:“没事的,请客的帖子你帮我发出去了吗?” “发出去了,我让牛勇去送的。” 他又小声说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我宁愿冒一点风险,其实也不会很危险,只要客人来了,我应该就没事了。” 听他这么说,苏长卿也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不过心里却依旧充满了担忧。 一夜无话,翌日,李忘忧陪同老村正前往长安城县衙交差。 长安城分为东西两县,西部长安县,东部万年县。 长安县县廨在长寿坊内,老村正来过这里多次,轻车熟路领着李忘忧便到了长寿坊中。 县衙门口,两人拴好马匹,请衙役进去通秉,户县定周村村正求见司户参军。 衙役进去通秉了一声,很快出来将两人带入了县衙。 比起李忘忧所熟悉的户县县衙,这长安县县衙的规模却大了许多。转过照壁,前方一牌坊,上书“长安县”三字。 牌坊下青砖铺就的甬道,长百米。 甬道东梢间设置喊冤鼓一架,供百姓击鼓鸣冤之用;西梢间立有两通石碑,上面刻着“诬告加三等,越诉笞五十”。 尽头是县衙大堂,这是县令升堂审案的地方。 大堂前甬道的两侧,东为吏、民、礼房,西为兵、刑、工房,这是衙门的职能办事机构。 他们被衙役一路带到了东侧民房前,衙役回禀道:“李司户,户县定周村的村正带到。” 民房内走出位白面无须的中年人,身穿浅绿色官服,李忘忧心知,这便是李氏在户县县衙,做司户参军的那族人了。 “钱村正,你们村不是被调春天去银州运粮了吗?今日来此作甚?”李司户很不耐烦的问道,语气相当不善。 老村正拱手作揖:“回李司户,我们村今年调春天任务已经完成,特来交差。” “什么?完成了?你们村今年调春天可是运粮一千石去银州!如今才过了六七日,你便说完成了?尔安敢戏耍本官!”李司户听完老村正的话,怒不可遏的吼道。 李忘忧撇了下嘴,插嘴道:“李司户何故发怒?我们村的调春天自然是完成了,有银州仓凭条为证。” 李司户将手一伸:“凭条拿来!” 老村正连忙从怀中掏出凭条,恭敬递了上去:“请司户查看,我们村确实已经完成了调春天任务。” 李司户一把抓过那凭条,仔细打量起来,越看越觉得心惊。按着凭条上记载,定周村的丁户们三日前便在银州仓交割了官粮。 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次看了遍凭条上的暗记和戳印,居然都正确无误! 这怎么可能? 李司户打死也不相信这凭条是真的,他指着老村正怒道:“胡说!这凭条分明是尔等伪造的!三日内将一千石官粮送到银州仓,你当本官是傻子吗?” 安排定周村调春天运送官粮,自然是户县李氏族长吩咐他这样安排的。 其目的不仅仅是要耽误定周村的春耕,李氏还有更毒辣的后手。 李忘忧不知道,由于四轮马车的速度太快,他们无意中还躲过了一劫。 许敬宗那个大阴人还给户县李氏出了更阴毒的计策。 他让户县李氏派人提前出发,中途在驿站休息的时候,趁夜往官粮上泼上污水。 同时派人去银州,买通银州仓的胥吏。 届时等定周村的丁户们辛苦将官粮运到,胥吏会以官粮有问题,拒绝接收被污染的粮食。 被泼了污水的粮食,银州仓的胥吏自然有理由拒收。 如此一来,少掉的官粮,就得定周村丁户们自己掏腰包补上。回到长安城后,李司户也有借口再惩罚他们。 总之,按照许敬宗的策划,李忘忧与定周村的村民们,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 但谁能想得到,因为李忘忧打造出四轮马车,运粮车队的速度远远超出户县李氏的预计。 他们派去的人至今还在半路上的驿站苦等运粮车队,而去银州收买胥吏的族人,当他抵达银州的时候,李忘忧他们都返回长安城了。 这一切谋划,李司户自然一清二楚,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李氏策划了半天的计谋,现在都变成了一场笑话。 这让李司户心中无比憋屈,怒火中烧。 李忘忧却开口撩拨李司户:“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李司户难道看不懂这凭条上的戳记吗?难道你还能撕毁凭条,把我们抓起来不成?” 他这话,纯粹是在刺激李司户。 却不想,已经恼羞成怒的李司户还真的抓起凭条,三两下撕成了碎片。 “什么凭条?本官没有看见!” 李忘忧心中一乐,现在就看自己宴请的客人们给力不给力了! (未完待续) 第128章 县衙大牢 见李司户撕掉了凭条,老村正急了,李忘忧的嘴角却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老村正并知道李忘忧的打算,怕吓到老头,李忘忧也没有与他沟通过自己的计划。 “李司户,你怎么能撕掉这凭条?我们真的将官粮全数运到了银州,这点千真万确啊!”老村正扑到地上,拼命收集那些凭条的碎片,想要拼回来。 “还敢胡说八道!你们这两个刁民,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居然想伪造凭条,欺瞒本官!来人啊!给我把这两人抓起来,将这二人打入大牢,等候明府治罪!” 司户参军作为正七品下的官职,在这长安县县衙之中虽然并不显眼,但却依旧是实权官职。 他的命令,长安县县衙的衙役们自然听从。 司户参军,掌管县衙民房,对于抗拒服徭役的百姓,确实有权将其收监,等待县令的正式判罚。 也不管老村正如何叫怨,几名衙役直接取来了锁链镣铐,将李忘忧与老村正给套了起来。 李司户面部表情狰狞:“给本官将这两个刁民,押解到大牢里关押起来!” “喏!”衙役答应一声,推攘着李忘忧两人去了县衙监狱。 老村正一路喊冤,李忘忧倒是相当的淡定,因为这一切其实都是他预谋之中的。 李忘忧所策划的,便是利用四轮马车的快速运输能力,打出一个时间差。 六七日往返长安城与银州城,自然没人会相信。 再用言语去故意激怒李氏的那名司户参军,争取让他将自己抓起来,从而将事情闹大。 李忘忧在得知定周村被调春天,并被李氏故意刁难后,便觉得只有将事情闹大,让李氏吃个哑巴亏,才能斩断户县李氏对他和定周村的窥视之心。 所以他便利用这快得离谱的运粮时间,给李氏挖坑。 当日杨纂问他要四轮马车图纸,他之所以没有给,就是想到了这点。杨纂也猜到了李忘忧的想法,也就没有执意索要四轮马车的图纸。 四轮马车如果被杨纂提前报给朝廷请功,闹得众所周知,便无法挖坑让李氏跳了。 现在的结果李忘忧非常满意,李司户不仅跳进坑里,而且还变本加厉,将那凭条给撕毁了。 嘿嘿,将自己关起来简单,再让自己出去,可没那么轻松了! 李忘忧也不挣扎反抗,乖乖跟着衙役进了县衙监狱。 但一进县衙的监狱,李忘忧便后悔了…… 这地方确定是给人待的吗? 监狱中弥漫着浓郁的屎尿臭味,还有其他乱七糟八的不知名臭味,熏得李忘忧差点闭过气去。 县衙大牢连窗户都没有,阴暗潮湿,墙上还挂着各种锈迹斑斑,甚至还有赭红色干涸血液的刑具,看上去甚是阴森恐怖。 县衙刑罚,主要是笞、杖、徒、流、死这五刑制,所以拘押在监狱中的犯人倒并不多。 监狱的牢头见衙役送来犯人,不耐烦的询问道:“这两人犯了什么事?” “李司户让先关起来的,说是伪造调春天的凭条,先关押起来,等崔明府审理。”衙役一把将李忘忧推进监房,向牢头解释道。 李忘忧被推得差点摔倒,他又连忙扶住同样被粗暴对待,推入监房中的老村正。 看看这粗木隔出来的监房,里面随便铺着一些腐败的稻草,还可以见到耗子、蟑螂四处乱窜,角落中还放着一个肮脏不堪的溺桶,散发着恶臭。 李忘忧实在忍无可忍,冲牢头喊道:“牢头大哥,这监房也实在是太脏了!你们就不能打扫一下吗?” 牢头闻言,楞了下接着发出一阵爆笑:“哈哈,这小娃子你以为你是来住旅舍的?要不要我再给你送上一桌酒菜,找几个平康坊的花魁们来作陪啊?” 李忘忧摸摸鼻子:“花魁就不需要了,打扫一下卫生,再弄点酒菜是可以的。” 他的话让牢头与衙役们笑得前俯后仰,牢头擦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笑道:“老子看管这监狱也有十几年了,还第一次见到有人进来了,要求我们打扫卫生的,哈哈。” “这里这么脏,你们难道不应该打扫吗?你们……”李忘忧梗着脖子喊道。 倒是一旁的老村正,一把拉住了李忘忧,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老头现在已经急得六神无主,他想不通明明已经完成了调春天任务,为何会遭遇这般对待。 牢头一边将牢门用锁链上锁,一边嘲讽道:“你这小娃子长得倒是粉嫩,小心惹恼了老子,把你与那龙阳之好的犯人关一起,啧啧,你这样的小郎他们倒是喜欢的紧啊,哈哈。” 被牢头这样威胁,李忘忧立刻闭嘴了。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捏着鼻子忍了! 李忘忧瞪着牢头,心里琢磨着等他脱困,必须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腹黑男惦记上这牢头了。 “小娃,怎么滴,还不服气?老子告诉你,进了这大牢,是龙给我盘着,是虎给我蹲着,这牢里老子就是规矩!”牢头见李忘忧瞪他,便狞笑着骂道。 老村正怕李忘忧吃亏,连忙拦在他身前:“小娃子不懂事,牢头你别和他一般见识。老夫是定周村的村正,你卖我个面子。” “村正?村正怎么也被关这牢里来了?” “我们冤枉啊!我们村今年调春天运送官粮的任务完成了,李司户非说我们造假。老天爷,谁敢伪造官府的凭条啊?那是要杀脑袋的!牢头,帮忙给我们求个情,我们真完成徭役了。” 老村正告饶的话,换来的却是牢头的一口浓痰:“我呸,你们这些刁民,什么事情干不出来?老老实实在牢里等着,待明府升堂,自会让你死个明白。” 一旁的几名衙役也在哄笑:“赵牢头,今日你怎么大发慈悲了?这新人关进来,不是都要先来个下马威,关进站笼里面的吗?” “老子现在没空,我家婆娘一会要来给我送衣服和吃食。等回头空了闲,老子再好好收拾这两人。还特么嫌牢房里面不干净,我呸!”牢头边说边向外走去。 李忘忧看看不远处的一个木笼,不由有些脸色发白。 站笼,又叫立枷。是木制囚笼,被关进去后脑袋被夹板夹在笼子外,无法缩回。 而站笼的高度却让犯人只能踮起脚尖站立,痛苦不堪。犯人囚于其中,多至昏毙。 自己还真是失算了,原来大唐进监狱还有下马威啊。 这站笼要是被关进去了,那还真是遭了罪,尤其村正这老头,别给弄出个三长两短来,那就是自己的罪过了。 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孟浪了,想出这样的馊主意,实在是有点坑人坑己。 李忘忧正反思检讨之时,长安县县衙外却赶来了一群衣着华丽的年轻人…… (未完待续) 第129章 大唐顶级纨绔 这群年轻人也不管是不是长安县县衙,拔腿就准备向里闯去。 县衙门口的衙役们,连忙拦住他们:“县衙重地,禁止乱闯,你们要做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啪的一声,之后便觉得脸庞火辣辣的疼痛感传来。 这衙役居然被对面的年轻人直接抽了一嘴巴。 “你……” “你什么你?给老子滚!给我把崔倬那个混蛋叫出来!直娘贼!敢抓我兄弟!老子剥了他的皮!”动手打人的是名粗壮年轻人,身旁还跟着两名长相差不多的年轻男子。 “处默兄,和他们废什么话!打进去救子忧老弟出来!”他身旁又有一年轻人喊道。 “遗爱兄,还是等崔倬出来再说。这毕竟是长安县县衙,这样打进去,你就不怕回去被你家大人揍?”身旁又有人劝说道。 长安县县衙门口顿时变得热闹无比。 打上门来的正是程家三兄弟,程处默和两个弟弟,房俊房遗爱以及一群大唐权贵的子弟。 杜如晦的两个儿子杜构、杜荷;魏征的长子魏叔玉;尉迟敬德的双胞胎儿子尉迟宝林与尉迟宝琪;驸马柴绍的儿子柴令武;牛进达的儿子牛正平…… 可以说,大唐贞观年间最顶级的纨绔们,基本上大半都聚集于此。 有机灵的衙役立刻撒腿向县衙后堂跑去,也有认出程处默他们的衙役,吓得浑身哆嗦。 任是谁被这样一群长安顶级纨绔打上门来都怕。 之所以这群纨绔们会突然打上长安县县衙,这全都是李忘忧的原因。 他临出发运粮前,大致计算了一下时间,便请美女上司帮他发帖,邀请程处默三兄弟与房遗爱来定周村李家做客。 请帖是三天前,苏长卿让牛勇去长安城程府和房府送的。之所以要提前三天送请帖,这是华夏自古的规矩。 所谓三日为请,两日为叫。 为了表示对客人的尊重,必须提前三日以上发请帖邀请客人。 请帖中,李忘忧只说自己搞出了新奇玩意,请他们来定周村品鉴做客。 原本请帖只邀请了程家兄弟与房遗爱,因为在大唐,李忘忧也只认识这四位纨绔。 谁成想,程处默三兄弟在定周村李家吃过一次杀猪宴后,便四处炫耀,惹得一群纨绔们都好奇不已。 加上李忘忧如今在大唐长安城的顶级勋贵中,名声颇响,那几首诗词以及张亮寿宴上的事情都在勋贵间流传,更让这些纨绔们对李忘忧十分有兴趣。 得知李忘忧下帖宴请程家兄弟和房遗爱,这一群纨绔们也顾不上什么礼貌,纷纷不请自来,跟着他们四人浩浩荡荡杀去了定周村,准备“吃大户”。 一群人到了李家,却只见苏长卿梨花带雨的出来,告知他们李忘忧被长安县县衙给抓了,如今关入了大牢之中,生死未仆…… 李忘忧与老村正去县衙交差时,牛武也偷偷跟在身后。 他在县衙认识一位衙役,李忘忧与老村正刚刚被李司户下令关入大牢,他便得知了消息。 牛武确认李忘忧被关押后,立刻打马飞奔,赶回了定周村,这才有了苏长卿哭诉的一幕。 如果李忘忧没有被抓入大牢,那就大宴宾客,权当是联络感情。 美女上司的哭诉自然是演戏,之所以李忘忧下请帖,招来程家兄弟与房遗爱,便是想通过这四位大唐顶级纨绔的影响力,让事情发酵闹大,同时也能保护自己。 他与苏长卿都没想到,来的却不仅仅是四位纨绔,而是一群…… 程家三兄弟与房遗爱,一听李忘忧居然被关入大牢,立刻急眼了。 几人跳上马背,拨转马头便向着长安打马飞奔。 那群跟来凑热闹的纨绔们,立刻也跟了上来,这种热闹是他们最喜欢的,岂有不参加的道理? 众人赶到长安县县衙,便发生了之前一幕。 得到衙役通知的崔倬,连官服都来不及穿,便匆忙从县衙后堂跑了出来,气喘吁吁的朝这群纨绔们连连拱手作揖。 “下,下官见过各位公子,敢问今日来长安县衙有何事?” 在大唐,公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被如此称呼,只有身份尊贵的年轻贵人才能被称为公子,而眼前这群纨绔子弟,各个都是标准的公子…… 崔倬虽是正五品上的县令,但在这群大唐顶级纨绔面前,却是一点也威风不起来,甚至显得有些卑躬屈膝。 这也怨不得他,诺大的长安城里,除了这群纨绔们的父辈,谁又能不怕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勋贵子弟? 程处默的大嗓门吼道:“姓崔的,我兄弟呢?你速速把我兄弟放出来,不然今日我砸了你这破县衙!” 崔倬听得一头雾水,程家三兄弟不都在自己面前吗?难道是程咬金的那几个庶子?但怎么跑到他长安县县衙来要人了? “处默公子,你是不是搞错了?我长安县衙,断然不敢抓程家公子啊。”崔倬小心回答道。 程处默怒道:“是定周村李忘忧,他也是我兄弟!快快把他给我放出来,不然老子要你好看!” 房遗爱也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崔倬的衣领:“子忧老弟要是在你县衙掉了半根头发,小心我们今日砸了你这长安县县衙!” 崔倬都快要哭了,尼玛,被一群朝堂一二品大员和开国国公的儿子们威胁,他居然还不知道所谓何事。 李忘忧他自然知道,那日从定周村回来后,便四处打听了一番。 知道户县定周村李家小郎的种种,崔倬早就没了要找李忘忧麻烦的想法,甚至还想修复双方之间的关系。 可自从那日见过一面后,他便再没见过李忘忧了啊,现在这群纨绔们打上门,口口声声让他放人,这不是胡闹吗? 崔倬一脸苦笑:“房公子,我今日根本没有见过那李家小郎,你让我如何放人?好端端的,为何说他在我长安县县衙中?今日我都在后堂处理公务,并没有升堂审案。还请各位公子明察,这事是不是搞错了?” 他正辩解自己没抓李忘忧时,一旁的衙役却猛然想起什么,脸色突变。 那衙役连忙凑到崔倬耳旁,小声耳语了几句,却听得崔倬后背冷汗,唰的一声便下来了。 该死的李司户! 你特么想害死老子吗?! (未完待续) 第130章 我不走 衙役悄悄告知崔倬,今日李司户让他们关了两人,似乎便是那户县定周村的,其中一人还是定周村的村正。 崔倬一听这话,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便浸了出来。 八九不离十,被关入大牢的,便是那李忘忧和定周村的村正。 “胡闹!谁同意这样做的?快快去请李家小郎出来!”崔倬连声催促道。 衙役得了命令,撒腿便往县衙大牢跑去。 此时县衙大牢之中,那赵牢头却已经回来了。 因为自己婆姨过来发生了几句口角,赵牢头心情十分不爽,便琢磨着要给新进牢房的两人一点颜色看看。 “你,给老子出来!”赵牢头领着几个狱卒打开李忘忧他们监房的锁链,冲李忘忧吼道。 李忘忧哪想到自己的救兵没来,却等来了牢头的下马威。 “喂,牢头大哥,有话好好说,都是文明人,不要动粗啊!”李忘忧被几名狱卒抓着便要塞进那站笼之中,他也急了,胡乱大喊道。 “你特么的不是要老子给你打扫卫生吗?我呸!先尝尝这站笼的滋味,你就知道马王爷为什么有三只眼了!” 李忘忧拼命挣扎,但他那小胳膊小腿的,哪里耐得住这群膀大腰圆狱卒的力气,眼看就要被强按这脑袋,塞进那站笼里面去了。 “你们这群混蛋!老子回头要你们好看!”李忘忧气急,破口大骂道。 牢头和狱卒们不怒反笑了:“呦呵,还要我们好看,好啊,爷爷们在这里等着……”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大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县衙的衙役冲了进来:“快快住手!明府有令,快将李家小郎给放了!” 他这话喊完,牢头和狱卒都是一愣,强按着李忘忧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 李忘忧却知道自己“请”的救兵终于到了,他一把震开狱卒们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不过下一刻,李忘忧的动作却让众人都惊呆了。 他并没有走向县衙大牢的出口,而是转身返回了监房,伸手扶起了老村正,将他轻推出了监房。 老村正出得监房后,李忘忧却没有走,返身回了监房,并且顺手还将监房的大门给带上了。 “李,李公子,明府请,请你出去。”衙役被他这举动惊得话都说不清楚。 李忘忧却好整以暇的吹干净地面,盘腿坐了下去:“出去?为什么要出去?既然能把我关进来,那就没那么容易让我出去!今日没有个说法,这大牢我还不出了!” 老村正也被李忘忧这举动给吓着了,连声催促:“小郎,莫闹咧,既然明府放我们走,就快走。” “老村正,我不走,你先回去。我没事的,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李忘忧笑着朝老村正摆摆手。 把老村正牵连进来,他已经很内疚了,现在自然要让老村正先回去,免得老头被吓着就不好了。 李忘忧这番举动,不仅老村正傻眼了,衙役和牢头、狱卒都傻眼了。 别人进了大牢,是生怕出不去,这位可好,居然还不愿意出去。 衙役再次小心劝说道:“小郎君,你快出来,明府,还有你的一群朋友们都在等你呢。” 李忘忧一听他这话,心中更有底气了。 “别废话了,回去和你们崔明府说,就说我李忘忧觉得长安县县衙大牢的环境不错,准备在这里住些日子,享享清福。” 他这话让牢头和狱卒们,差点没把鼻子给气歪了,牢头眼睛一瞪,张口便训斥道:“你这小混蛋,赶紧给老子出来,信不信老子抽死你!” 牢头边说边举起手中的鞭子,吓唬着要抽李忘忧。 他这举动,还不等李忘忧开口,那位来传话的衙役就一把抱住了他。 衙役在牢头耳边急切低声吼道:“赵牢头,你特么的想死别拉上我们。” “什么意思?”牢头不解。 “你知道外面与明府闹着要人的,都是些什么人吗?” “什么人?” 衙役掰着手指头数给他听:“卢国公的三位公子、蔡国公的长子、郑国公的长子、梁国公的次子……” 他还没有数完,牢头已经双腿一软,刺溜一下跪坐到地上去了。 这些赫赫有名的朝堂大佬名字,光说出来就能吓死不少人,他们的子辈别说他一个牢头,就是崔倬也吃罪不起。 而牢头居然威胁这群顶级纨绔的朋友,还想将他弄去站笼……这简直就是嫌自己活腻了啊。 牢头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面带谄媚、卑躬屈膝对着监房中的李忘忧作揖:“小郎君,你快出来,都是下走该死,这里太脏了,别弄脏了你的衣服。” 李忘忧却不理他,自顾自地哼着小曲。 牢头和衙役哀求了李忘忧半天,李忘忧也不为所动。 他们又不敢用强,拖他出来,最后无奈之下,衙役只能领着老村正先去回禀崔倬。 程处默兄弟见过老村正,知道他是定周村的村正,见他跟随衙役从县衙中出来,立刻问道:“老村正,我兄弟忘忧呢?” 老村正看看崔倬,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衙役低声回道:“几位公子,李家小郎不愿意出来。” “胡说!好好的,谁愿意待在大牢之中!定是你们把他打坏了不敢见我们!姓崔的!你等着,老子今天弄不死你!” 房遗爱说话间便撸起袖子准备动手,一旁的魏书玉、杜构、杜荷几人连忙抱住他。 他们吓唬吓唬这崔倬可以,真要把他给揍了,恐怕还是会惹出不小的麻烦。 不管怎么说,崔倬也是大唐正五品上的官员,代表的是朝堂的脸面。 崔倬也快哭了,自己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啊!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他招谁惹谁了?却惹上如此麻烦。 “几位公子,还是你们自己去劝劝李家小郎,真是他不愿意出来,我们碰都没敢碰他。”那衙役倒是机灵,帮崔倬解围道。 崔倬递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也连忙说道:“没错,没错,几位公子,既然李忘忧不愿意出来,还是你们去劝说一二。” 程处默他们几人对视一眼,便依了崔倬的话,呼啦啦一群人在崔倬的带领下,去了县衙大牢。 牢房中,牢头还在苦苦哀求李忘忧从监房之中出来呢,见到崔倬领着一群纨绔们出现了,吓得身体直打哆嗦…… (未完待续) 第131章 你们是不是过分了? 程处默他们一见李忘忧,真的在监房中待着,都连声招呼。 “子忧老弟,哥哥们来救你!” “子忧贤弟,莫怕莫怕,我们来了,谁欺负你了,你跟为兄说,为兄替你出气!” 李忘忧一见他们来了,也忍不住乐了,赶紧站起身来,一圈罗圈揖向他们问好。 “劳烦几位哥哥与兄长们挂念,我在这牢房之中挺好的,暂时不打算出去了。” 他这话让这群纨绔们也傻眼了,那衙役还真没说谎?真是李忘忧自己不愿意出来? “子忧,莫闹,赶紧出来。哥哥们今日请客,我们去醉仙楼不醉不归!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郑国公的长子魏叔玉,这是……” 程处默指着尉迟宝琳他们等人,挨个介绍了一遍,却听得李忘忧也连连咂舌,这些全是大唐顶级勋贵的儿子啊! 杜如晦、魏征、尉迟敬德、柴绍、牛进达、程咬金、房玄龄…… 李忘忧都觉得有些眼晕,自己是不是有些玩大了? 怎么只是请了程家兄弟和房遗爱,最后来了那么一群人? 他赶紧给这些纨绔们见礼,大家互相客套着,牢房中热闹的与菜市场一般。 崔倬只觉得头疼,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李家小郎,还请从监房中出来,今日都是一场误会。” 他不提这事还好,一说这话李忘忧不乐意了:“什么叫误会?我与村正二人前来县衙交接调春天的差事,凭什么无缘无故将我们关入大牢?今日没有个说法,这监房我还就不出去了!” “什,什么调春天?”崔倬到现在都不清楚,李忘忧是为何被那李司户关进大牢的。 李忘忧道:“我与定周村六十多名丁户,今年被征调徭役,运输官粮一千石去银州。现在我们粮食送到,回来找司户参军交差,居然说我们伪造凭条,将我们关入大牢!崔明府,这事你可得给我一个说法!” 崔倬还是刚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还没来得及细想,衣领又被人一把拽住了。 程处默、程处亮和程处弼三人直接抓住了崔倬,口水都喷到了他的脸上:“我们的兄弟,你居然敢让他去服徭役调春天!姓崔的,你好大的胆子!” “下官,下官真的不知啊!”崔倬哭丧这脸回答道:“这徭役之事,都是那民房的司户参军在安排,下官并没有授意。包括今日之事,下官也并不知情,都是那司户参军做的,请几位公子明鉴!” “那混账司户参军呢?”听崔倬如此说,众人倒是信了七八分,他们对于县衙的运作还是有所了解的,这征发徭役确实是民房的职权。 崔倬连忙朝衙役挥手:“快,快去将李司户找来!” 衙役连忙领命跑了出去,不多时却独自返回了大牢:“回明府,李司户不在县衙,据说是回户县去了。” 李司户之所以此时不在县衙内,却是因为急着返回户县,与李氏的族长族老们商量此事。 虽然他用手中权利,将李忘忧与定周村村正下了县衙大牢。但如何判罚,却是他这司户参军无法干涉的,那是县令崔倬的权利。 所以要想一棍子将李忘忧他们打死,就必须通过李氏的影响力再做些什么。 在李司户看来,李忘忧这种田舍郎无权无势,只要宗族出力,将崔倬打点好,判他们个流、徒千里都是很简单的事情。 与户县李氏的族长族老们一样,李司户丝毫没有将李忘忧看做宗族族人。反而因为李氏几次丢脸,将李忘忧视为了生死仇敌,恨不能敲骨吸髓。 李司户自然不知道在他走后,长安县县衙闹出的这一场风波与麻烦。 见暂时找不到那李司户,程处默、房遗爱他们又开始劝说李忘忧从监房之中出来,拍着胸口保证一定给他出气。 不过不管众人如何劝说,李忘忧就是摇头不允。 “几个兄长,你们的好意小弟心领了,不过小弟不明不白被关入这长安县县衙大牢,那自然要有个说法才能出去,不能这样不清不楚的走掉。” 尉迟宝琳、牛正平等人还没明白他的意思,但房遗爱与程处默几人却心中猜测到了几分。 他们清楚李忘忧与户县李氏的恩怨,自然能揣测李忘忧的想法。 李家小郎这是要借机闹事! 想明白这点,程家兄弟与房遗爱便不在劝说了。在他们看来,这户县李氏也确实应该受受教训。 无论是将李忘忧驱逐出宗族,还是想逼李周迁坟都太过分了,更不用说几次三番,都是户县李氏主动招惹李忘忧,实在是令人齿寒。 程处默又瞪向崔倬:“既然我兄弟不愿意出来,那就算了!由崔明府你秉公处理就是,不过我兄弟可不能在这大牢里受苦受罪!你听明白没有?” “是,是,下官一定照办,必然让李家小郎满意。”崔倬心中滴血,面上却只能强颜欢笑。 这李家小郎发什么失心疯? 他非要待在这大牢之中,崔倬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必然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崔倬立刻扭头看向牢头:“赵牢头,要小心伺候李家小郎,听明白没有,他有什么需要,你都要尽力满足,不得推诿,否则本县拿你是问!” 现在轮到赵牢头和一群狱卒哭了,他们这是监牢,不是旅舍客栈,怎么如今却要沦落到伺候人了? 天方夜谭,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赵牢头与狱卒们心中都在琢磨,这位少年郎究竟是何人?那么一大群国公大佬的儿子与他是朋友,说出去实在是吓人。 李忘忧却看着牢头和狱卒们笑了,笑得如此开心。 腹黑男可是相当记仇的,他还记得方才牢头说的话呢。他用手指指监房:“赵牢头,那就先麻烦你们打扫打扫卫生,这监舍实在太脏了。” 牢头张了张嘴,还没说话,程处默他们又闹腾了起来。 “没错,子忧那么一说我才发现,这大牢真特么的臭!” “崔倬,你们这县衙是养猪的吗?居然能肮脏成这样!快点让人把这大牢打扫干净了!通风换气,再把火把多点一些,弄亮堂了!” “对,对,让人打扫干净!再让人送来好酒好菜,我们今日便在这大牢里,陪忘忧老弟好好喝几杯。” 崔倬和衙役、牢头、狱卒闻言,全都如遭雷击。 在大牢里面吃酒席……这群纨绔你们是不是过分了? 牢头开始思索,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从平康坊请几名花魁来? (未完待续) 第132章 群魔乱舞 崔倬见这群纨绔居然都不走了,只能立刻让人开始打扫监牢的卫生,又命人搬来席垫、几案,点上大只的明亮蜡烛与熏香。 县衙里面的衙役们都被叫到了牢房之中,清运垃圾,打扫地面、擦拭污垢、清水洗地…… 没用上一个时辰,原本污秽肮脏的大牢就变了模样。 在赵牢头看来,这大牢比自己家里都干净,至少他家中是绝对没有那些手臂粗细的蜡烛和熏香的。 从西市酒楼定的酒菜,也被酒楼的博士们小心翼翼的送入了牢房之中,摆满了几张宽大的几案,连酒水都直接拉来了十数坛。 李忘忧被程家兄弟拉到席上坐下,硕大的海碗直接倒满了酒水。 “忘忧老弟,来,来,胜饮!今日不醉不归!” “哇哈哈哈,直娘贼,老子还是第一次在大牢里面吃酒,痛快!” “叔玉兄,胜饮!” “今日一见忘忧老弟,果然一表人才,哈哈,来,为兄敬你一杯!” 长安县县衙大牢中,立刻变成了酒肆一般,一群纨绔几杯酒水下肚,都闹腾了起来。 崔倬早就以袖掩面,自顾自的跑掉了。 留下赵牢头和一群狱卒,强颜欢笑给这些纨绔们倒酒,直接改做店伙计了。 李忘忧觉得这群大唐纨绔,都算真性情的爷们,几杯水酒下肚,也熟络了起来。 他也不当这群纨绔是什么大唐勋贵子弟,只当成是后世自己那群大学同学们一般,喝酒吹牛打屁。 酒席正酣,程处默忽然开始唱起了歌,依次向席间众人敬酒。 李忘忧被他这样子给吓了一跳,尼玛,这货唱歌要人命啊! 唐人喜欢唱歌,这点李忘忧是知道的。 唐朝时期,消化和整合了南北不同的音乐唱歌方式,并且吸取了西域胡商带来的音乐和唱歌文化。 不仅大唐的宫廷音乐,形成了着名的雅乐和燕月十部伎,民间音乐也变得多彩生动。 但别人唱歌是享受,程处默这货唱歌要命! 不过李忘忧很快发现自己错了,程处默带头唱起歌后,席间众人也纷纷回敬。除了魏叔玉、杜构杜荷兄弟稍好一些,其他如尉迟宝琳兄弟,牛正平等人,那才叫唱得一个惨烈。 李忘忧的脸色开始隐隐发白,心中一阵阵反胃的感觉传来。 不等他压下被这刺耳噪音带来的反胃感,更让他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柴令武喝得高兴,居然将面前的酒席一推,站起来扎手扎脚的扭动身体,居然开开开开开始跳舞了。 这尼玛,不光有音波攻击,还特么有视觉攻击,李忘忧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李忘忧只觉得心中十万头草泥马神兽奔腾而过,环顾四座,想看看众人是否和自己一样鄙视柴令武这货。 但却只见这群纨绔居然看得津津有味……尉迟宝琳和尉迟宝琪兄弟都是一副跃跃欲试,准备与柴令武一比舞姿高低的样子。 李忘忧痛苦的以手扶额,这群混蛋,就没有哪怕一点点审美吗? 其实这是李忘忧少见多怪,这大唐酒席宴会便是这样,连李二在宫中宴请群臣,都是如此这般。 不仅李二会当众群魔乱舞,那些国公重臣也是一样的德行。 在酒精刺激下,一群纨绔们纷纷下场。 牛进达的儿子牛正平,由于早年骑马受伤,一条腿瘸着,跳舞不便,便让牢头去给找一面鼓来,他要敲鼓助兴。 那赵牢头一头大汗,慌忙跑出去寻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什么鼓。干脆把心一横,叫来两个衙役,将县衙门口那面鸣冤鼓给搬了下来,运进了牢房之中。 牛正平一看这大鼓,乐得后牙槽都露出来了,干脆把碍事的衣服一脱,赤裸着上身,状若疯狂的敲击起大鼓来。 李忘忧彻底晕菜了,不过别说,牛正平这鼓打的还真不错。 一面鸣冤鼓,居然被他打出了强烈的节奏感,很有后世架子鼓的味道。 激昂的鼓声一起,这群酒精上头的纨绔们更兴奋了,纷纷脱去长袍,赤裸着上身,扭身扬臂、旋转腾踏,一边跳着舞,一边嘴里发出吼吼吼的叫声。 李忘忧正咧着嘴笑话纨绔们的丑陋舞姿时,却见程处默朝他搔首弄姿……呃,不对,是招手呼唤。 这啥意思?让自己也下场去跳舞?救命啊……李忘忧忽然很想回家,这长安县县衙大牢是没法待了…… 被一群纨绔盯着,李忘忧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站起身来。反正要丢脸也是大家一起丢脸,这大牢里面除了赵牢头和狱卒,也没其他人。 李忘忧只能庆幸美女上司不在这里,不然自己真的能被她笑话死。 大唐的这种群魔乱舞,李忘忧是不会跳的,他干脆也豁出去了,随着牛正平的鼓点,心中默唱“我爸刚弄死他,刚弄死他……” 鸟叔的骑马舞,跨越了一千三百多年的时光,提前降临到了大唐的土地上。 挺直腰杆,上身微微后仰,扎开双臂做“走路有风”状登……双臂交叠于前,做“操纵马缰”状,同时扎开马步,伴随鼓声节奏开始上下抖腿…… 李忘忧的骑马舞一出,立刻吸引了大牢里一群纨绔们的注意力,李家小郎这舞蹈动作,似乎很带感啊! 片刻后,一群纨绔们全部改成了骑马舞,随着李忘忧一起怒吼:“我爸刚弄死他,刚弄死他……” 骑马舞跳完,李忘忧的酒劲也上来了。 兴奋之下,他干脆抢过了牛正平手中的鼓槌,自己敲起了大鼓,边敲边大声唱起了那首《精忠报国》。 “狼烟起 江山北望 龙起卷 马长嘶 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 纵横间 谁能相抗 恨欲狂 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 一遍歌词嘶吼完,激昂歌词刺激得这群国公勋贵的弟子们只觉得热血上涌,纷纷开始扯起喉咙,跟着李忘忧一同吼唱了起来。 李忘忧愈发兴奋,敲鼓的力量越来越大。 终于,这鸣冤鼓在李忘忧的重锤之下,不堪重负,哗啦一声,破了…… (未完待续) 第133章 百骑司 长安县县衙大牢中的一场盛宴,终于结束了。 一群纨绔都醉得不轻,被衙役们搀扶着出了大牢,送回各自府里去了。 李忘忧也在赵牢头和狱卒的服侍下,舒舒服服躺倒在崭新的被褥上,呼呼大睡了过去。 他那间监房之中,不仅被褥都被崔倬让人送来了全新的,连床榻都搬了进去,甚至还铺上了席垫,摆上了几案。 这简直就是堪比旅舍精舍的待遇,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至少旅舍中绝对不会有客人在里面睡觉,外面还有一群狱卒站岗值守。 李忘忧与一群纨绔们酣睡之时,太极宫两仪殿中,李二正与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一群朝中重臣商谈着国事。 两仪殿,只有少数大臣可以入内和李二在此商谈国事,故举止较为随便。 大唐君臣关系,还不像后世朝代那般严苛,等级分明。群臣上朝,都是跪坐在大殿之中的,到了宋代则是站立,没有了座位。 而到了鞑子清朝就只有跪了…… 这便是所谓唐坐、宋站、清跪。 两仪殿中,李二与群臣的坐姿就更随意了,盘腿跌坐也行,甚至让内侍取来凭几,斜靠着坐也没问题。 李二属于善待手下群臣的皇帝,对于程咬金、李靖这群开国武将,即没有火烧庆功楼,也没有杯酒释兵权,可谓心胸宽大的帝王。 众人正商量国事之时,却有宫内内侍轻手轻脚走到李二身旁,小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听得李二忍不住咧了咧嘴。 “哈哈,玄龄、如晦,此事你们应该听听。”李二冲那内侍比了个手势,示意他说给众人听。 内侍朝众臣行了一礼,才将今日在长安县县衙发生的事情讲述了出来。 等房玄龄和杜如晦听说自己儿子,居然跟着一群纨绔们去大闹县衙,都忍不住面皮抽动了几下。 “陛下,臣管教无方,实在惭愧。”房玄龄与杜如晦连忙站起来躬身行礼,向李二请罪。 李二倒是笑着摆摆手:“一群少年郎,不值当生气。他们是为何去大闹长安县县衙啊?” 后一句是问向那内侍的,内侍连忙回答道:“回陛下,是因为户县李忘忧被长安县下了大牢,所以他们才去闹事,让崔明府放人。” 原本还有些尴尬的房玄龄与杜如晦二人,一听内侍这话,倒是相互对视一眼,又不着急了,全都重新坐了回去。 包括长孙无忌在内,都将目光投向了李二。 又是李忘忧?他怎么被长安县给下了监狱? 李二干咳一声,正打算问明情况,却听得殿外内侍高声通秉:“皇后殿下至!” 大唐皇后是称为殿下,而不是后世电视剧中的皇后娘娘。殿指宫殿,长孙皇后居立政殿,所以尊称殿下。 李二顾不得说这事,连忙站起来跑去迎接自己媳妇。 两人伉俪情深,又是少年夫妻,长孙皇后十三岁便嫁给了李二。 她又给李二生育了两儿一女,长子李承乾更是大唐太子。长孙皇后在李二心中的地位,远远不是后宫那些嫔妃可以比拟的。 李二小心搀扶着五六个月身孕的长孙皇后进入两仪殿,包括长孙无忌在内,群臣纷纷施礼问好。 让内侍取来软垫,扶着长孙皇后坐下,李二才笑着问道:“观音婢怎么来了?你怀着身孕,有什么事情让内侍来说一声便是了。” “二郎,我又不是第一次有身孕,没那么娇气,尚药局的医师也让我多走动走动。”长孙皇后笑道:“我熬了白龙臛,想到你们谈国事,肚子怕早已饥饿,便送些过来给你们尝尝。” 她招招手,内侍们给李二与众臣各自送上一碗鱼羹。 白龙臛,便是用鳜鱼鱼肉做的肉羹,鲜浓无比,最为唐人所好。 “多谢皇后殿下,这白龙臛为兄可是多年没尝过你的手艺,今日算是沾了陛下的光了。”长孙无忌取笑道,长孙皇后作为他亲妹妹,两人的感情非常好。 “大兄,有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吗?”长孙皇后佯怒道。 李二不参合他们兄妹之间的事,只是示意房玄龄与杜如晦吃鱼羹,这鱼羹必须趁热吃,凉了会比较腥气。 “二郎,刚才我无意中听到内侍说,户县那李家小郎,被长安县县衙给下了大狱,这是为何?”长孙皇后忽然问道。 李二也不清楚情况,便将目光投向了那前来汇报的内侍,让他给众人说明情况。 “百骑司回报,十二日前,长安县司户参军征调户县定周村调春天,转运一千石官粮前往银州仓,李忘忧也在征调丁户之列。”内侍低头回禀道。 百骑司,是李二登基后设立的机构,用于监视天下,这内侍便是负责向李二传递百骑司消息之人。 李二忽然蹙眉,出声打断道:“等等,那李家小子,我记得才刚满十六岁?为何长安县司户参军会征调他服徭役?” 内侍犹豫了下,回答道:“司户参军说他虚岁十七……” 这话让李二都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一旁的长孙皇后也不满地瞪了内侍一眼。 内侍被皇后殿下瞪得后背冷汗都出来了,这破事是长安县司户参军做的,又不是他一个内侍所为,这锅背的还真是怨。 “说下去!”李二冷声道。 “是,七日前,定周村运粮车队从长安仓出发,在昨日便返回了长安。今日那李忘忧与定周村村正去长安县交差,司户参军不信他们完成了官粮转运,便撕毁了凭条,将两人押如县衙监牢。” 内侍快速将事情述说了一遍,李二与长孙无忌他们都听得一愣,七日时间,往返长安与银州,还运送了一千石官粮? 这么听来,似乎那司户参军也没错啊?如果有人这么与他们回报,他们也不会相信的。 李二轻咳一声,问道:“能确认李家小子说的是真是假吗?” “百骑司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银州查询了。大概后日便能回复消息。” 五百里加急,往返银州也需要三日左右。 李二闻言,点了点头:“如此,便让那李家小子在长安县县衙大牢中待着,受点教训也好。” 他又看向房玄龄:“玄龄,这事就请你费心,查验一番,其中原委究竟如何。” 房玄龄起身拱手:“臣自当竭力。” 长孙皇后却不满开口了:“二郎,不管怎么说,李家小郎也才十六,尚未及冠。家中又父母双亡,甚是可怜,怎么能这样将他丢在那大牢之中?受那般非人折磨?” 她哪里知道,李忘忧在大牢中可不是在吃苦,而是惬意无比…… (未完待续) 第134章 大富翁之旅 长孙皇后的话,让李二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哪里知道,自从上次在水榭之中见过醉猫一般的李忘忧,长孙皇后心中便升起莫名的爱护之心。 加上长公主长乐这小萝莉,也觉得李忘忧这个“哥哥”十分有趣,回宫后一直念念不忘,这更让长孙皇后有了爱屋及乌之心。 如若不是李忘忧醉酒吟诗误事,她早就将李忘忧招进宫中,去谆谆教诲了。 “好了,好了,我会让人去吩咐一声,让长安县不要为难那李家小子。这个小混蛋,如果真的谎报,我饶不了他!”李二说起李忘忧,就又觉得牙痒了。 长孙无忌与房玄龄几人对视一眼,眼中却都有笑意。 在这群朝堂大佬看来,多半这次是那李忘忧故作聪明,因为不满县衙将他列为服徭役的丁户,便想蒙混过关。 但不管长安县的司户参军做的对不对,谎报运粮任务却是大错。 不过看在李二和长孙皇后的面子上,房玄龄只打算调查清楚后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教训一番也就是了。 至于那长安县的司户参军,只看刚才李二那一声冷哼便知道了,决计讨不了好。 至于包括自己次子在内的那群混账小子们,大闹长安县县衙的事情,李二连提都没提,房玄龄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去处罚这群纨绔。 当然回家后,房遗爱会不会受到老爹的“亲密关爱”,那就另当别论了。 李忘忧还在大牢中呼呼大睡的时候,长安县县衙却迎来了宫中内侍传话。 让他们好生看管李忘忧,不得释放,也不得欺辱,待魏国公、尚书左仆射房玄龄,查明事实后再另行处理。 原本因为纨绔们的打闹,崔倬恨不得将李忘忧当瘟神一样送出去了事。 结果现在陛下口谕来了,放是放不得了,还必须当祖宗一般供起来。 崔倬心烦意乱,只能让衙役去大牢里给赵牢头传话,吩咐好生伺候李家小郎。 听听这话,好生伺候……赵牢头听过衙役的传话后,死的心都有了,连圣人都发话了,这还要不要人活了? 自己是牢头,不是卖身的仆役! 不过腹诽归腹诽,身体却很诚实。 李忘忧酒后酣睡一晚,悠悠醒转时,赵牢头与一干狱卒已经恭立在监房外伺候着了。 有端着洗脸铜盆和毛巾的,有手捧铜镜的,有手捧食盒,里面装着崔倬命人去买来的精美早点,有手捧饮水的茶壶,还体贴的装满了温热开水…… 李忘忧起身一看着阵容,赶紧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眼花,不由乐了。 看来程处默他们来大闹了一场,还真有效啊。 他并不知道,这事已经闹得连李二都知道,还以为赵牢头他们只是慑于程处默、房遗爱这群纨绔的淫威。 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群狱卒的殷勤服侍,洗漱完,还有狱卒立刻变戏法一般从怀里掏出了梳子,帮他梳理散乱的头发。 一旁的赵牢头忙着在几案上摆满吃食,请他入座。 见这群狱卒们的姿态都摆的这么低了,李忘忧自然也懒得与他们再计较刚进监狱时候那点不愉快了。 吃过早餐,闲来无聊,干脆让狱卒给他找一些书籍来看,打发时间。 不过这大唐的古籍实在是晦涩难懂,而且没有标点符号,看起来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李忘忧翻了几页那些书籍,便将书丢到了一旁,琢磨着应该如何打发时间。 在他想来,这事应该很快能解决,都闹到这份上了,崔倬还不处理那李氏的司户参军吗?他哪知道事情都已经被闹大了,现在崔倬也做不了主,只能房玄龄亲自来问案处理。 觉得无聊的李忘忧,忽然想到应该做什么了。 他让赵牢头去给他找来硬纸板,又要来桑皮纸,裁剪成大小合适的纸片,然后又让赵牢头给他找来幅长安坊市地图,要来笔墨对照着那地图,开始在硬纸板上面写写画画。 赵牢头与狱卒都好奇这李家小郎在做什么,伸长了脖子看了半天,也没看懂他在写画些什么。 只看到那张硬纸板上画了一排格子,上面写了什么西市、东市、平康坊、崇仁坊之类的地名。 画完硬纸板,李忘忧又将裁剪好的桑皮纸拿起,开始在上面写画起来,这更让狱卒们看不明白了,什么一贯、十贯、百贯的? 如果美女上司在此,肯定会立刻叫出声来:“大富翁!” 没错,李忘忧闲地无聊,正是在制作大富翁游戏棋。 他小时候,大富翁还没有电脑版本时,流行过很长一段时间纸质的桌游大富翁棋。 不过李忘忧那时候哪里有钱买,于是他干脆问同学借了大富翁棋,自己用纸板和纸制作了一副,这倒是让他记忆非常深刻。 不过现在在大唐,原来那些大富翁棋盘上的地名就不合适了,所以李忘忧干脆要来长安坊市地图,用那些坊市的名称,代替了原版地图上的地块名。 而那些纸钱,也被他用铜钱的一贯两贯所代替了。 至于游戏里的小房子和旅馆什么的,李忘忧又打发赵牢头去给他找合适替代物。 这赵牢头倒是个机灵人,居然真让他给找来了一堆陶瓷做的小屋。这些陶瓷小屋,原本是货郎挑担卖的玩具,却被他给买回来了。 李忘忧把玩了下那陶瓷小屋,也觉得有意思。 其实在唐宋时期,陶瓷玩具已经很普及了,李嵩和苏汉臣《货郎图》中,所绘玩具有几十种。 至于色子,那更是现成的。牢头与狱卒有时无事,也会摇色子赌两把,他们身上就有。 一切准备妥当,大唐长安版的“大富翁”游戏棋便问世了。 李忘忧将赵牢头与狱卒叫到身旁,详细教了一遍这大富翁棋如何玩,倒是听得这群狱卒们饶有兴趣。 几个大老爷们,在几案旁坐定,周围一群狱卒围观,开始了大富翁之旅。 随着游戏进行,众人都投入了热情,不时周围围观狱卒还爆发出一阵大呼小叫。 正玩的高兴时,谁也没注意到,从县衙监狱大门处走进来几个人影…… (未完待续) 第135章 又是他? 原本县衙监狱中就没有关押什么犯人,加上因为李忘忧的事情,崔倬怕突生意外,干脆昨日便将那几名还在拘押的犯人给提审了。 然后该打板子的打板子,该释放的释放,将原本就很少犯人的监狱给清空了,就留了李忘忧一人。 那些狱卒现在都一门心思讨好李忘忧,加上这大富翁游戏吸引人,于是诺大的县衙监狱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了,全挤在了李忘忧的监舍之中围观游戏。 众人聚精会神玩着大富翁游戏,不时还能听到人群里冒出“西市我买了,这是五百贯钱,给我地契。”、“平康坊是我的,给过路费,20贯!”这样的话语传出。 从县衙监狱敞开的大门,走进来几人,见到监狱中这样的情况,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其中有人正打算开口,却被为首一人给阻止了。 几人悄无声息地的走进了监房之中,围聚在狱卒外探头向内望去。 李忘忧一手抓着色子,在掌中摇动了几下,丢到了几案上。 “十一部,小郎你走十一部,抽取机会卡,哈哈,小郎,你运气不好啊,被关入县衙大牢一天,不能行动!”赵牢头的声音传来。 李忘忧愤愤地拍了下大腿,觉得自己运气太差了。 下一回合不能行动,他便站起身来准备活动一下腰,却愕然发现人群外居然不知什么时候站了几名身穿华服的陌生人。 为首的两名陌生人,李忘忧都很眼熟,在张亮府邸寿宴上都曾经见过。 为首那位一脸虬须的男人,还讹走了自己辛苦三日画出来的素描《洛神图》! 又是他?怎么哪里都遇到这人,简直阴魂不散啊! 来人正是李二与房玄龄。 房玄龄今日是来长安县县衙问案的,李二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百骑司已经回复了一些让他感兴趣的消息。 根据百骑司汇报,定周村此次去了包括李忘忧在内七十名丁户运输官粮,而百骑司私下调查得知,这七十人都众口一词,他们确实在七日内往返了银州。 其次是他们这次运输官粮,使用的是马车,而且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四轮马车。 然后是被司户参军撕毁的凭条,百骑司收集起了残骸,拼凑后发现这凭条上银州仓的官印与戳记都是真的,并非伪造。 这些消息立刻让李二有了浓厚的兴趣,他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银州方面的情况核实,还需要明日才得知,今日房玄龄要来长安县询问李忘忧,李二便跟着一起来了。 两人也没通知崔倬,只带了几名护卫便自行闯到了长安县大牢之中。 谁成想,监狱居然无人把手,大门敞开。 诧异之下两人进了监狱,却见狱卒们全部聚集在监舍之中,大呼小叫的玩着什么。 只听到人群中不断传来“三十贯,给我三十贯!”、“哈哈,你运气不好,给我五十贯!”这样的话语。 李二以为这群混蛋在聚众赌博,脸色变得铁青。 他阻止了护卫出声,与房玄龄两人偷偷走到了众人身后,打算抓个现行。 但出现在两人眼前的一幕却让大唐皇帝与宰相两人纳闷了,这纸上写着什么“东市”、“西市”、“平康坊”的字样,而那些多少钱也只是画在纸条上的玩物。 这是什么鬼东西? 李二与房玄龄都没有声张,就这样默默站在人群外旁观,看了不多时,两人大致明白这是一种游戏,看起来似乎还很有趣。 两人居然也看的津津有味,这时,李忘忧忽然站起来活动身体,意外发现了李二。 李忘忧楞楞注视着李二,李二也看着李忘忧,两人就这样默不作声互相注视了半响。 “小郎,轮到你了。”赵牢头伸手轻轻拽了下李忘忧,这才让李忘忧回过神来。 他轻咳一声,用脚踢了下牢头,示意他来人了。 赵牢头正在兴头上,哪里注意到这些。连续被李忘忧踢了几脚,他才反应过来,茫然站起身来,这才看到了李二与房玄龄,以及他们身后那些护卫们。 他虽然不认识李二与房玄龄,却也相当有眼力见,一见他们身上的华服以及身后那些气度不凡的护卫,便知道这两位是大人物。 赵牢头慌忙拉过那些还盯着桌面游戏盘的狱卒,一边作揖行礼:“两位郎君,请问来县衙监狱有何贵干?” 李二也被眼前这一幕给弄得哭笑不得,我让长安县不要苛待这混账小子,你们就这样把他当祖宗供起来? 不仅监舍打扫的干干净净,这用的蜡烛熏香,还有床榻几案席垫,这特么还是监牢吗? 还有这些狱卒,居然大开着监狱大门,跑进来陪这个混账小子玩游戏!真是荒唐到了极点! 房玄龄轻咳一声:“我们有事询问李家小郎,你们先出去。” 见贵人发话,赵牢头也不敢多问,急忙领着一群狱卒跑出监房,只留下李忘忧一人。 李二等那些狱卒们跑开后,一点也不客气,径直坐到了几案旁,拿起大富翁纸牌上的那些东西便把玩了起来。 房玄龄也不解释自己身份,只是温和的笑着问向李忘忧:“李家小郎,我有些事情询问,你且老实答来。” 李忘忧虽然不爽李二,但也知道现在是不耍小性子的时候,便毕恭毕敬的拱手施礼:“郎君请问,小子知无不言。” 房玄龄捋着胡须问道:“我且问你,你们定周村运输官粮一千石去银州,是如何做到在七日内往返的?” 对于这个问题,李忘忧自然不会隐瞒,嘿嘿一笑:“简单啊,用马车运输。” “你们一共只用了三十多辆马车,问长安县县衙借去了一百多匹挽马,就用这些运走了一千石粮食?一辆马车可以装载三十石粮食?”房玄龄还是不太相信这一点。 李忘忧很肯定的点点头:“便是如此。” “如何证明?”李二忽然开口问道。 其实要证明很简单,明日百骑司的人从银州回来,一切就都清楚了,但李二还是想听听李忘忧如何回答。 如何证明?李忘忧抓抓脑袋,凭条被那李司户给撕了……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客户,不由笑了,银州马家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未完待续) 第136章 把长安城给我 李忘忧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从银州返回长安,帮马家瓷器拉货,这算不算“占公家的便宜”? 毕竟挽马是县衙的,连他们这七十人的口粮也是官府提供的,甚至连回程时候的挽马草料,都是驿站供给的。 李忘忧讪笑了下:“我们从银州返回的时候,因为马车空置这,我便,嘿嘿,我便接了个私活,帮银州马家瓷器运了八九百斛的瓷器回长安。此事做不得假,郎君让人一问便知。” 他这话让李二和房玄龄都是一愣,这混账小子,服徭役调春天居然还能干私活,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说他好了。 定周村丁户在七日内往返银州一事,李二与房玄龄心中已经信了七八成。 却正因为相信了,两人反而感到心惊。 李忘忧还没觉得四轮马车如何,而这两位却立刻意识到了其中价值所在。房玄龄立刻伸手招来一名护卫,低声吩咐几句,让他去西市找马家瓷器核实李忘忧所言真假。 房玄龄又问道:“李家小郎,这四轮马车可又是你的格物之作?” 李忘忧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不错,便是小子被县衙的运粮任务逼急后,突发奇想打造出来的。” “这马车可载重多少?速度几何?” “四匹挽马拉车,两名车夫,可载重三十石,每个时辰可跑八十里地,一天最多可跑三百里。” “嘶~”李忘忧这回答,让李二与房玄龄都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大唐现在国力蒸蒸日上,但幅员辽阔,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运输与交通的局限性上。 两轮车和独轮车的运力有限,所以才有千里不运粮的说法。 远的不说,要远征东-突厥就必须为大军运输足够多的辎重补给,这是大唐朝堂上下最头痛的问题。 粮食、武器、盔甲不是没有,而是运输困难,造成大军出征始终补给艰难。 而且随着大唐的土地越来越多,运输困难也造成了实际统治力的下降。比如陇右,唐军的实际控制范围其实非常有限,这就是军力不足造成的。 这四轮马车如果能够载重如此之多,而且速度那么快,还不仅仅是在军事上能够起到作用,大唐帝国的方方面面,都会因此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二霍然起身,怒目圆瞪看向李忘忧:“你这混账小子,简直是在胡闹!快快将那四轮马车图纸交出来!” 他这话让李忘忧直接翻了个白眼,这虬髯男人特么的又来了,自己有点什么好东西,这大唐的官员怎么都特么想抢呢? 就没有一点版权意识和商业意识吗? 还是都被程咬金那老货给传染了?瓦岗寨出生的土匪啊! 李忘忧拱手道:“四轮马车图纸我可以交给朝堂,不过小子我有一个条件,还望两位郎君应允。” 李二挽起袖子就想动手,他现在心中是真没将李忘忧当外人了,这疲怠小子简直就是上天赐给李氏的瑰宝! 所以越是没把李忘忧当外人,他越是不客气,直接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准备学学程咬金,用巴掌教育一下这个混账小子,让他敢和自己讲条件。 李忘忧见虬髯男人居然想动手,连忙躲到了房玄龄身后,大喊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好说!” 房玄龄被这叔侄两人给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说起来李二应该算是李忘忧的远房堂叔,关系尚未出五服。 五服者,包括自高祖以下的男系后裔及其配偶,即自高祖至玄孙的九个世代,通常称为本宗九族。 李忘忧的父亲李周,与李二为三服堂兄弟。李二则是李忘忧的四服从伯叔,李忘忧是李二的从侄。 所谓亲不过五服,若是出了五服的,那就真的不算亲戚了。 不过此事李二清楚,但李忘忧哪里知道面前这虬髯男人便是他的伯叔,大唐皇帝李世民。 房玄龄一把拉住了李忘忧:“小郎,你且说说,有什么条件?” 李忘忧确认李二暂时不会动手,便小心翼翼的答道:“嘿嘿,小子要求不高,把长安城给我就行了。” 他这话让李二与房玄龄差点没闭过气去,亏这小子说得出口,把长安城给他? 李二又开始挽袖子了,这混账小子,不打一顿是没法要了! 李忘忧一见李二又准备撸袖子,便知道自己没说清楚,连忙解释道:“小子准备组织村里的百姓,用四轮马车跑运输,小子的意思的是说把长安城内商贾的运输都交给我就行了。” 李二眼睛一瞪:“给我说清楚!” “就是我用四轮马车的图纸,换取长安城内特许经营权。这长安城内所有商贾要用四轮马车运输货物,只能找我们定周村的四轮马车车队,你们看这样行吗?”李忘忧小心翼翼的问道。 长安城是大唐最繁华最富庶的所在,只要长安城内的四轮马车运输业务都归他了,那还不得赚个盆满钵满啊? 李二听明白他的打算,面上倒是缓解了几分,却依旧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哼,不求上进!既然有才华为何不去考取功名?天天琢磨这些商贾之事,真是丢你家大人的脸面!” 他这话让李忘忧更不爱听了,你谁啊你?我们很熟吗?居然用这种长辈的口吻教训自己。 “我家大人仙逝前没给小子留什么谆谆教诲,只留下了两百万钱的债务,我怎么就不能凭本事赚钱了?不偷不抢,好过某些人巧取豪夺他人东西?” 李忘忧这是在指桑骂槐,说李二抢他的四轮马车图纸,气得李二差点又暴走了。 房玄龄一见这叔侄两人又要闹腾,赶紧解围:“小郎你这条件嘛……” 他偷眼见到李二不易察觉的微微点了下头,便继续说道:“你这条件,我可以答应下来,将那四轮马车图纸拿来。” 见他答应了,李忘忧连忙问道:“敢问郎君是何人?你答应的这事,朝堂上能点头认可不?” 房玄龄捋着胡须,呵呵笑道:“哈哈,我姓房名玄龄,添为尚书左仆射,小郎你说此事能算数不?” 房玄龄?大唐宰相?房遗爱他老爹? 李忘忧赶紧躬身施礼:“不知道是房相当面,小子孟浪了。” 他又看向李二,想问问这位老和自己过不去的虬髯男人是谁? 不过见李二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房玄龄也笑而不语,李忘忧也懒得去揣测,左右不过是大唐朝堂的大佬便是了。 “小郎,马车图纸可以给我了吗?”房玄龄问道。 李忘忧却又摇了摇头:“房相,小子被人诬陷,关入这县衙大狱中的事情还没说清楚呢……” (未完待续) 第137章 功在千秋 李忘忧之所以待在这长安县县衙大牢之中,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给户县李氏一个深刻的教训吗? 房玄龄和这虬髯男人的忽然出现,给了李忘忧一个明确的信号,自己这事已经被朝堂大佬们得知了。 虽不清楚为何这种小事,会惊动房玄龄这般大佬,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李忘忧却必须抓住。 他搞出那么多事情,不就是为了将事情闹大嘛,连大唐宰相都出面了,这事已经够大了。 李忘忧提出自己蒙冤入狱的事情,倒是让房玄龄略微迟疑了下。这件事情,他已经大致了解清楚。 基本可以确定便是那户县李氏在其中搞鬼,想要构陷李忘忧与定周村的庄户,而事情的起因他与李二也通过百骑司的汇报了解得一清二楚。 房玄龄一想到这户县李氏,居然想刨了自己逝去老友李周的坟茔,就恨得牙痒痒。 如果可以的话,房玄龄绝对不介意给户县李氏一个深刻的教训。但此事涉及到天家宗亲,他倒是有些为难。 一旁的李二却忽然发话:“房相,所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长安县司户参军既然构陷忠良,该怎么处罚,还是应当秉公办理才是啊。” 李忘忧忍不住朝李二竖了下大拇指,这虬髯男人,终于说了一句良心话。 房玄龄一听李二这话,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笑着点头:“这是自然,既然犯了错,就应该受到处罚,此事老夫自会给你一个公道。李家小郎,现在可以把四轮马车图纸给我了?” 李忘忧也不废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四轮马车图纸,双手捧着递给了房玄龄。 房玄龄迫不及待展开那图纸,李二也站过来旁观。这四轮马车,其实结构并不复杂,关键就在于那转向机构上。 两人看了半响,终于长叹了口气:“李忘忧,你果然天慧过人,这等巧夺天工之物,难为你能想出来。” 李忘忧脸色微红,自己抄袭西方四轮马车还真有点惭愧,不过他又转念一想,西方用我们华夏的四大发明也没给我们一分钱啊。 这么一想,李忘忧便不觉得羞愧,反而有种理所应当的感觉。 房玄龄倒有点马周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居然指着图纸询问道:“小郎,为何多了两个车轮,这马车的载重便能增加如此之多?” 呃,这个问题怎么解答? 貌似涉及到物理上的压强问题?四个车轮比两个车轮承力均匀,对地面的压强小,所以马匹容易拖动? 另外车轮的负载不由马匹承担,马匹可以全力拉车。 似乎就是这个道理,李忘忧这二本文科生脑海中,仅剩的那点物理知识只能这样解释,但自己应该如何与房玄龄解释什么叫压强? 李忘忧眨了半天眼睛,终于憋出一句:“马有四条腿,比人两条腿跑得快,一个道理……” 呃,他这就是在胡搅蛮缠了,怎么不说乌龟也有四条腿呢? 好在房玄龄也不是真心想搞科研研究,并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问题。 “好了,李家小郎,你快回家去。” “房相,嘿嘿,我那长安四轮马车特许经营的牌子何时给我啊?”李忘忧也不着急走,期期艾艾的问道。 李二眼睛又要瞪起来,房玄龄连忙答道:“你还担心老夫说话不算吗?明日老夫便让人给你送公文文书,这你总放心了?” “多谢房相,嘿嘿,我替定周村一百二十七户庄户们谢谢你了。”李忘忧再次深揖一礼。 “行了,这都是你用这图纸换来的,有什么好谢的。倒是老夫应该提大唐百姓感谢你才是啊。”房玄龄拍拍手上的图纸,感慨道。 大唐有了这四轮马车,能少征发多丁户服徭役,能节约多少粮食与马匹,此事,功在千秋! 李忘忧见自己的目的依然达到,又怕苏长卿在家中担忧自己,便给房玄龄与李二施了一礼,出了这长安县县衙大牢。 见李忘忧终于要走了,赵牢头与一干狱卒都差点热泪盈眶,这位祖宗终于要走了……赵牢头决定今日下值后,便去要寺庙里烧烧香,感谢佛祖保佑! 李忘忧才走出县衙两步,却意外见到了牛武正蹲在县衙对面。 “二郎,你怎么在此?”李忘忧奇道,难道牛武还知道今日自己出狱回家? 牛武一见他从县衙中出来,也是大喜过望,连忙跑上前来:“苏娘子担心郎君你,让我一直守在县衙外等你呢。郎君,可是事情都办妥了?” “嗯,都办妥了,这次还有意外收获,走,回家再说。” 牛武将家中两匹马都带来了,两人跨上马背,慢慢向着明德门行去。 李二与房玄龄的身影出现在县衙门口,望着远去的李忘忧背影,房玄龄忽然低声说道:“陛下,我等亏欠这孩子良多啊。” 大唐皇帝陛下神色复杂,却也默然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却说李忘忧与牛武两人,出了城门后,便打马狂奔,一个时辰两人就赶回了定周村。 刚刚进入村口,有眼尖的村民见到马背上的李忘忧,立刻大喊了起来。 “李家小郎,是李家小郎回来!” “村正,快来,李家小郎回来了!” 围聚过来的村民越来越多,都朝着李忘忧躬身施礼,甚至有激动的庄户给李忘忧跪下磕头。 定周村的村民心中都有把称,知道李忘忧是因何被被抓入县衙大牢,如今见他脱困而出,众人是真心感激李忘忧为村中所做的一切。 能被村中庄户们如此惦记,李忘忧也觉得心中火热,甚是感动。 但那么多人向自己行礼下跪,也让李忘忧感到分外尴尬。他连忙跳下马背,扶起那些庄户们:“你们这是做甚?折煞小子了,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老村正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激动地一把拽住李忘忧:“小郎,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再不回来,老夫就准备带大家去敲那鸣冤鼓咧。” 众人围着李忘忧闹腾了许久,才终于放他回家。 李忘忧想起今日房玄龄承诺自己的事情,连忙一把拽住老村正:“老村正,去我家中,我有事情与你商量。” (未完待续) 第138章 合伙做买卖 李忘忧回家,也让美女上司长出了口气,看向李忘忧的眼神中满是欢喜与眷恋。 其实李忘忧一直也没搞懂,自己一个农村长大的乡下小子,虽然上了个二流大学,但有什么地方会吸引“海龟白骨精”? 以苏长卿的条件,追她的人都能排出几条街的距离,但自穿越来大唐后,李忘忧才知道美女上司居然对他也有好感,这真是奇了怪了。 他对于苏长卿这美女上司,原本在公司中那是敬而远之的。所谓肾功能与钱包的厚度是成正比的,李忘忧又如何敢去琢磨什么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事情。 不过这事他倒没好意思问苏长卿,只能暂时将疑惑压在了心头。 李忘忧刚一回家,苏长卿就将他赶去了浴池泡澡。早已放好的热水中,还放上了柚子叶,这是让他去去晦气呢。 他不由觉得好笑,却也不忍心拂了苏长卿的好意。这女人,真当他是去坐牢了啊? 舒舒服服泡完了热水澡,换好佩兰早已准备好的干净衣物,堂屋中苏长卿早已备好了一桌子吃食。 李忘忧连忙招呼早已久等的老村正一起入座,边吃边聊。 “长卿、老村正,你们猜今日我在县衙大牢中见到谁了?” “谁?” “嘿嘿,当朝宰相,尚书左仆射,房玄龄房相。”李忘忧夹起一筷子菜,边吃边说道。 苏长卿不由轻呼一声:“啊,房玄龄?那可是大唐名人啊。” 她这话出口,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老村正还在呢,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樱桃小嘴。 老村正倒是没注意到她说什么大唐名人,这老头也被李忘忧的话给震住了,好半天才问道:“小郎,房相可是有事找你?” “嘿,也算是,今日我与房相做了一笔买卖。”李忘忧得意的说道。 老村正更惊讶了:“啊,你,你与房相做买卖?到底何事?快说来听听。” “我将那四轮马车的图纸给了房相,换取今后长安城内四轮马车专属经营权!哈哈!” 老头被他的话给说迷糊了:“啥叫专属经营权?” 李忘忧酌了一口浊酒,笑道:“就是今后长安城内的商贾,想要用四轮马车运送货物,就必须找我们定周村的马车。” “啥?那不是成了官家的专营咧?还有这等好事?”老村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即便他一个小小的村正,也知道这专营二字有大的利益在里面。长安城中,大小商贾店铺不下几千家,真要是都用他们定周村的四轮马车运货,嘶……简直不敢想象啊! 定了定神,好半天老村正才又说道:“小郎,我们定周村一共才一百多户人家,就是全去赶马车了,恐怕也不够长安城里那些商贾的需求?” “这是自然,老村正,到时候我们发放专属经营的牌子给其他人便是了。”李忘忧还没回答,苏长卿便笑着替他解释道。 这就好比后世的帝都,如果所有的出租车只允许李忘忧他们经营,其他跑出租就违法的话,那他们光是卖出租车经营权就能赚翻了。 这就是垄断的好处啊! 后世自然不可能有人垄断一个城市运输需求,但在大唐,李忘忧相信,有房玄龄这尚书左仆射的命令,垄断那是必须的。 想到这里,李忘忧就想大笑。 全大唐,甚至是全天下最富庶的城市,成千上万的商贾,这需要多少四轮马车才能满足需要? 以后光是卖那特许马车经营权就能赚个盆满钵满了,一辆四轮马车一年收十贯钱不多? 一千辆马车便是一万贯,一万辆呢? 李忘忧只觉得自己期盼中的美好日子,正在向自己招手。 不过此事还没有那么快能见到收益,就说这四轮马车的普及,也是需要时间的。 而且购置四轮马车的费用不低,光是四匹挽马便是四十贯左右了,这还没算马车的费用。 他们这次去银州打造的马车,那都是临时赶制出来的,几乎没用到多少铁件,做工也粗糙的紧。 这一路回来,不少马车半路车轴都有断裂过,好在出发前便考虑到这种情况,备用的马车车轴带了不少,这才没有耽误时间。 即便如此,来回银州近两千里路跑完,这批赶制出来的四轮货运马车,也几乎处于半报废的状态。 自从车队回来后,村里的刘木匠就一直带着三个儿子忙着修理改进这些马车呢。 所以,要想将四轮马车普及开来,他们定周村先得投入不小的支出。 李忘忧估计,最少需要半年以上,四轮马车才会在大唐遍地开花,成为最主要的交通运输工具。 老村正终于消化了李忘忧带回来的好消息,开口问道:“小郎,此事你打算如何操作?” 李忘忧笑着看向美女上司,这种事情苏长卿比自己更加擅长,还是由她来谋划。 一说到生意,美女上司立刻恢复了现代职场精英女性的精明,略微思索了下便回答道:“老村正,我的意思是由我李家与定周村一百二十七户人家合伙做这买卖。” “如何合伙?” “我李家以四轮马车长安专营权入份子,占五成份子;村里以铜钱入份子,这次赚的九百多贯,各家各户再出点,凑个一千二百贯,用来购买挽马,打造马车,也占五成份子。村里这五成份子,由各家平分,你看如何?” 苏长卿的话让老村正连连摆手:“苏娘子,这使不得,使不得。马车都是小郎弄出来的,这次能赚到钱更是小郎的功劳,更不用说那长安的马车专营权,更不止五成的份子。” 老村正连声拒绝,苏长卿提出的这个意见,让他觉得简直是占了李家的便宜。 苏长卿却不觉得自己吃亏了,虽然科技就是生产力,但最后要变成金钱,可离不开定周村这些淳朴村民。 同时,苏长卿也是故意的,想将定周村这一百二十七户人家,与他们李家紧紧绑在一起。 不怪她如此想,对于美女上司而言,大唐,终究没有安全感。 尤其这次李忘忧入狱,虽然是他自己谋划的,却也让苏长卿意识到,官本位的大唐,未必就那么美好。 老村正与苏长卿商谈份子多少时,户县李氏却迎来了一场风暴。 (未完待续) 第139章 贬官罢职 户县李氏那位司户参军,两日前将李忘忧与老村正关入县衙监狱后,便带着仆役匆忙骑马赶回了户县,找族长与族老商议如何利用这个机会整死李忘忧。 一群人在族长家中商议了一晚上,众人都觉得李忘忧此次在劫难逃,于是命人摆上酒席,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痛快畅饮了一番。 第二日,李司户醒来却觉得自己身体有些不适。 他也懒得回县衙点卯,便打发仆役回县衙请假,自己准备在户县家中小住两日。 反正县令崔倬知道他是户县李氏的人,平素对他也很客气。 在他看来,李忘忧被关在县衙大牢中,那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让他且在大牢中先吃吃苦头好了。 在户县家中歇了两晚,李司户正打算返回县衙去打点关系,搞死李忘忧时,自己家中却迎来了不速之客。 一名身穿深青色官服,正八品上的御史台监察御史,领着群如狼似虎的差役冲进了户县李氏的宅子。 大唐御史台,不仅仅是风闻奏事,而是拥有实际监管官员的司法权力,类似后世的检察院加纪委的职权。 贞观年的御史台,不但设有台狱,还受理特殊的诉讼案件。凡重大案件,御史台和刑部、大理寺组成三法司联合审理。大理寺负责审讯人犯、拟定判词,刑部负责复核,同时报御史台监审。 而这些监察御史,品级虽低,但掌管监督百官之权,是大唐官员最害怕的对象,也是最不受欢迎的官员。 李司户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监察御史带人直接从户县李氏的家中强行带走了,留下一群妻儿老小哭天喊地。 李氏族长与族老们,听到下人们汇报此事,都觉得晴天一声霹雳,打得众人不知所措。 御史台这次判罚的非常快,李氏这名七品司户参军,数日后便以倍公向私,断治冤狱为名,贬官罢职,流三千里。 户县李氏再此事后,再也无人入仕为官。 这些都是后话,就在御史台将李司户带走后,李氏族长与族老们还茫然无措聚在宗祠中乱哄哄商量对策时,长安城中又冲出了一队人马直奔户县李氏。 这次是宗正寺的人马,带来了万年不管实事,寺卿李孝恭的训斥与处罚。 “户县李氏,不修私德,着闭门思过,禁足,宗室俸禄减半。” 也就是说,禁止户县李氏离开户县范围,连长安城都不允许他们去了。 宗室俸禄减半,更是沉重一击。 大唐还是比较优待宗亲的,即便户县李氏这样的远房宗亲,虽然没有封爵,却每年也赐予丰厚的禄米。 以李氏族长来说,他每年的禄米与开国县子相同,等同于五品官员的俸禄。 现在被扣除一半,怎么能不让他们这群饕餮感到如丧考妣? “曹寺丞,敢问这是为何?”李氏族长颤抖着问向前来的宗正寺寺丞,一脸不敢置信。 这曹寺丞倒是个好脾气,只是嘿嘿一笑,拱手道:“李公,你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还不明白吗?” “我户县李氏安分守己,何时得罪他人了?”李氏族长还是不明白,在他想来,自己族人并没有得罪过长安城里那些权贵们。 “糊涂,你们得罪的是圣人!” “圣人?我……我等做了什么?还请曹寺丞指点一二。”李氏族长一头雾水,好端端的,如何将李二给得罪了? 他也顾不上哀嚎,伸手握住了寺丞的衣袖,不着痕迹的塞了一锭金锭在他手中。 寺丞掂量了下那五两重的金锭,嘿嘿一笑:“李公,你可知定周村李忘忧?” 李氏族长闻言一愣:“自然是知道的,怎么?难道与他有关?” 寺丞点点头:“这李忘忧如今在长安城内名声鹤起,简在帝心,你们居然吃饱了要去掘李周的坟茔,你们李氏族人还将他关押入长安县县衙,这不是自找倒霉吗?” 李氏族长喃喃失神:“这……这怎么可能?他一个十六岁的小娃子,如何能够如此这般?” 寺丞撇了他一眼,觉得这种毫无远见,只有眼前蝇头小利的田舍郎,成为天家宗亲,实在是丢朝堂的脸面。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将他所了解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 发生在曲江池诗会以及张亮府邸寿宴的林林总总,最终还是通过各种渠道传了出来。寺丞虽然是宗正寺的官员,但同样也有好友在长安为官,所以有所耳闻。 户县李忘忧连怼了李二几次,却屁事没有,这种小道消息早已在大唐勋贵口中流传开来。 而李忘忧那些诗词,更是让长安城内的士子儒生爱不释手,甚至平康坊的妓家传唱最火的,也是李忘忧的那几首诗。 今日一早,宗正寺寺卿李孝恭,便被圣人传入宫中。 回到宗正寺后李孝恭便一脸怒气,将曹寺丞叫来,让他去户县李氏申斥处罚这群混蛋。 听寺丞轻声说出这一桩桩事情,震得李氏族长头皮发麻,双腿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到了地面。 “我……我……,这小娃……”他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寺丞略带嫌弃的朝他拱拱手,告辞离去。 在他看来,这户县李氏根本就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将李忘忧这等麒麟儿逐出宗族。 李氏宗族的一群族老们也都呆滞了,谁也没有想到今日一切,居然都是因为那个被他们扫地出门的少年郎。 悔之晚矣! 搞清楚这一切后,李氏族长与几位族老都仿佛瞬间苍老了数岁,身体更加佝偻,尽显老态龙钟…… 李归忽然从外跑进来,口中大呼小叫道:“爷爷,李忘忧那个混蛋被长安县县衙给放了……” 他话没说完,却听见啪的一声脆响传来。 李归一手捂着迅速红肿的脸颊,一边不敢置信的看向族长。自己的爷爷,从小到大,可是从来没有打过他一次。 “混账东西,以后不准再去撩拨那李家小郎,你想害死我们全族吗?”李氏族长声嘶力竭的朝李归吼道,用力之大,甚至将自己的脸庞都给涨得通红。 李归捂住火辣辣的脸庞,委屈的哭了,他甚至还不明白自己为何挨打。 李氏宗族这边热闹之时,李忘忧的家中却是更加热闹。 而这个“热闹”,倒是李忘忧自己找出来的麻烦。 他给马周出的题,马周解出来了! (未完待续) 第140章 这是你逼我的! 却说李忘忧从县衙大牢回家当天,苏长卿与老村正商量半响,最终将合伙经意马车生意的事宜,大致确定了下来。 定周村出资一千二百贯铜钱,占四成份子,李家占六成。这一千二百贯铜钱,全部用来打造更结实耐用的货运马车,以及购买挽马。 四轮马车行具体如何经营操作,则被美女上司当然不让的将管理权要了过去。 对此,无论是老村正还是李忘忧,都没有一点意见。 在老村正看来,苏小娘子那些经营方法,简直就是范蠡在世。这个种了一辈子田地的老农,对苏长卿简直惊为天人。 而李忘忧就更不用说了,他原本在后世就是美女上司的属下,对于这女人在商业上的手段只能说一个服字! 虽然李忘忧不太想承认,但美女上司能够拿七位数月薪,而他只有六位数年薪,是绝对有道理的。 苏长卿穿越来大唐后,已经在家中宅了快一个月时间,实在让这个职场精英女性憋坏了。 她可不是那些娇滴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金丝雀,而是有着强烈事业心的现代女性。 让她什么事情也不做,整天在后宅操持家务,洗衣做饭带孩子,那比杀了她还痛苦。 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略微展示自己商业头脑的机会,苏长卿怎会放过? 要是李忘忧敢说半个不字,恐怕李家的一场“血案”便要发生了。 见苏长卿主动接过了四轮马车行的事情,一旁伺候的老管家李衡与佩兰却偷偷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暗自长出了一口气。 原因无他,这两人都不希望李忘忧去从事这商贾之事。 无论是老管家李衡,还是小丫头佩兰,都希望自家郎君今后去考取功名,学老主人那般,代天巡牧,教化万民,这才是正道。 而商贾却是不能参加科考的。 如果李忘忧要去操持这四轮马车行,这两人一定会站出来劝阻,甚至李衡说不得又得玩一次“死谏”。 现在苏娘子愿意接管此事,那是再好不过。 事情谈妥后,老村正起身告辞,他还要先去找村中耄耋老者再商量一番此事。 恭送老村正出门后,李忘忧在堂屋中喝着药王茶,却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 李忘忧左顾右盼了半天,猛地一拍脑门。 他把马周给忘了! 从县衙回家后,差点都忘了家中还有马周这人的存在……实在汗颜。 马周自从被李忘忧拐回李家后,便一直宅在房中,和中了邪一般摆弄那衡器与铜钱,连吃饭都是婢女给他送进去的。 李忘忧被关入县衙大牢这种事情,马周居然都不知道,一门心思破解李忘忧给他出的难题。 美女上司对马周这种拼命精神也是无奈的很,只能吩咐婢女好生照顾他,也就随他去了。 “长卿,马周没事?” 美女上司无语翻了个白眼:“你可算想起家里还有个人了?你可倒好,把这马周弄回来后就不管不问。他没事,就是每天在房中计算那十二枚铜钱的事情。你就缺德,回头把马周给弄出病来,我看你怎么交代。” 李忘忧讪笑道:“嘿嘿,我那不也是被逼急了嘛,谁让他好端端的,想起要拜什么师,我……” 他话未说完,却听见堂屋外跑进一人影,边跑还边再高声呼喊:“师长,师长!我算出来了,哈哈,我算出来了!” 这声音不由让李忘忧脸唰的一下白了,苏长卿再一旁用手轻捂住自己的红唇,笑得眼睛都弯起来。 这人啊,果然不能念叨…… 李忘忧苦着脸,看向双眼通红,头发乱糟糟的马周:“宾王兄,那题不着急,来来,尝尝着药王茶。这可是老神仙孙思邈道长亲手所制,甚是难得……” 他想岔开话题,但话没说完,马周便抢到几案前,抓起茶杯一饮而尽。 将空杯往几案上一放,马周用衣袖抹了下嘴,也不管自己刚才喝的是什么,将手上一张写完文字的纸放在了李忘忧面前。 “师长请看,只需要将十二枚铜钱分成三组……”马周滔滔不绝解答起自己苦思冥想几天,才终于琢磨出来的正确答案。 这题解答如此困难,却更坚定了马周要拜李忘忧为师的决定。 李忘忧倒是真没有想到,马周真的解开了这道逻辑推理题,这到让他有些坐蜡了。 “嘿嘿,宾王兄,这题,嗯,没错,你的答案是正确的。来来,喝茶,喝茶。”李忘忧又想岔开话题。 马周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很认真的盯着李忘忧问道:“师长现在可以收下弟子了吗?” 听马周这样说,李忘忧一个头两个大,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苏长卿,希望她能帮自己说两句话,解解围,现在这状况实在是太尴尬了。 苏长卿嫣然一笑,对马周说道:“马周,忘忧他说话必然作数的,男人嘛,说话怎么能不作数呢。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嘻嘻。” 我勒个去!姓苏的!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落井下石啊! 李忘忧差点被苏长卿的话给噎死,自己是这个意思吗? 他苦着脸看向马周:“宾王兄,此事再商量商量。” 马周却很坚定的回答:“师长,苏娘子说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真的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 “这是你逼我的!” “……” 李忘忧猛然起身,吓了苏长卿与马周一跳,这是要干嘛? 却见他忽然用手一悟肚子,表情浮夸:“哎呦喂,我肚子疼,宾王兄,人有三急,我去去便来。” 话刚说完,李忘忧便扭头向后院跑去,脚下速度快如闪电,连牛勇看了都觉得自家郎君身手敏捷,是个习武的好料子…… 见李忘忧居然无耻的用出了“屎尿遁”,这种无赖招数,美女上司的脸上都泛起了红晕。 不是害羞,而是被这疲怠货给气的! 让你收个弟子,又不是让你去作奸犯科,有那么为难吗? 苏长卿对目瞪口呆的马周说道:“马周,你且等会,我去抓他回来!”说完便站起身来,小蛮腰扭动,向着后院而去。 李忘忧在后院洗手间中躲了半响,觉得应该可以暂避一时,刚鬼鬼祟祟打开洗手间门,准备溜回自己房间时,一只纤纤玉手从门后伸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不等李忘忧反应,那手直接揪住了他的耳朵,轻轻那么一拧。 定周村上空响起了一声闻者落泪,听者伤心的惨嚎…… (未完待续) 第141章 厚德载物 美女上司揪住李忘忧的耳朵,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长卿,放手放手,耳朵要掉了。” 苏长卿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松开了手:“你还跑不跑了?” “不跑不跑,我说长卿你凑什么热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大学专业学的什么,我去给马周当老师,我教他什么啊?” 李忘忧无语的揉揉有些发红的耳朵,这小娘皮,下手真重。 苏长卿用手一捋耳鬓的秀发:“既然你当初答应了他,现在就没有反悔的道理。至于教什么,那还不简单?天文、地理、物理、数学都可以嘛。” 其实苏长卿也有她的小心思,既然知道了马周未来前途不可限量,那他想拜李忘忧为师,苏长卿自然愿意撮合。 华夏自古,师徒关系就仅次于父子关系,俗谚所谓“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父”便是这个道理。 如果马周拜李忘忧为师,等他日后进入大唐朝堂,李家还怕被人欺负吗? 苏长卿知道李忘忧无心仕途,她也不愿意李忘忧去做什么官。可是这次一个小小的七品司户参军,就差点将李忘忧与定周村整得死去活来,苏长卿有些后怕了。 大唐可不是后世的法制社会,官本位时代,那句“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可不是说着玩的。 既然如此,为自己家未来拉来一个厚实的靠山,这种好事哪里找去? 美女上司的这点小心思,其实李忘忧全都明白,他只是完全不认为自己可以给马周,这样的大唐名人做什么老师。 沉默半响,李忘忧终于无奈的点点头。 他跟随苏长卿重新返回堂屋之中,马周不由面上一喜:“师长可是愿意收下我了?” 李忘忧心中暗自腹诽,既然你非要拜师,那就别怪我今后把你教歪了! 他点点头,郑重其事的问道:“宾王兄,你可想好了吗?我真的未必有什么可以教你的,我所会的都是一些杂项,杂文诗赋和策论、律令、帖经、墨义,这些我并不擅长。” 李忘忧也不想坑马周,自己肚子里这点墨水,基本可以说在大唐都是毫无用处的杂项,无论是去参加科举还是做官,都用不上。 马周却是一点也不犹豫,直接给李忘忧跪下磕了三个头:“学生愿意学,能蒙师长教授,那是我的福分。” 见马周如此坚定,李忘忧也不矫情:“既然如此,那我便收你为弟子便是的,你且起来。” 马周听李忘忧这样说,也不由喜笑颜开,到几案旁倒上一杯茶水,恭恭敬敬递到了李忘忧面前,这便算是拜师茶了。 李忘忧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后放回几案上,算是完成拜师礼了。 华夏自古,拜师礼便是如此,师弟关系之建立较为朴素,心仪成礼,辅以束修而已,并没有什么正式的拜师仪轨。 “宾王兄……”李忘忧刚开口便被李周打断了。 “师长,既然我已拜师,你还是叫我宾王。” 李忘忧笑着点点头:“宾王,我略懂天文、地理、格物、算学,你主要想学习哪方面?” 马周楞了一下,天文、地理、格物、算学?自己拜的这小师长会的还真多啊,他兴奋的深揖一礼:“如果可以,弟子都想学。” 李忘忧点头,就准备打发马周回去休息,忽然想起电视剧里,师傅收了徒弟都得说一句装逼的话,以示训诫。 他脑子一转,想到了一句话:“宾王你便留在我府中慢慢学习。我只有一句话赠予你,‘自强不息,厚德载物’,还望宾王牢记于心。” “自强不息,厚德载物……”马周闻言不由喃喃吟诵了一遍,眼睛却一亮:“师长,这是《周易》中的乾卦与坤卦。君子应不屈不挠,不避艰险,自强不息,君子应增厚美德,容载万物。多谢师长训诫,弟子记下了。” 李忘忧故作高深,笑而不语。 待马周离开后,美女上司却凑到了他的耳边,低声轻语道:“缺德不缺德,抄袭清华的校训,当成自己教弟子的训诫?” 自强不息,厚德载物这句话,正是后世清华大学着名的校训,是梁启超在清华演讲中提出来的。 “嘿嘿,不然你给我想个更好的?”李忘忧嬉皮笑脸的回答道。 美女上司白了他一眼,起身就准备离开,却被李忘忧一把给拉住了。 “干嘛?” “你别走,帮我一起想想教马周什么,这教案怎么做?”李忘忧拉住美女上司的衣袖说道。 苏长卿一皱小巧高挺的鼻子,不满的哼了一声:“哼,这关我什么事情?” 李忘忧没好气道:“怎么不管你的事?刚才就是你逼我收马周做弟子的,现在你也别想跑。再说了,我就一个二本电子商务专业的,比不了你这宾夕法尼亚大学工商管理专业的海龟啊,你不能见死不救,撒手不管!” 苏长卿被他缠得没办法,只能答应了下来,两人去了内院书房,开始在纸上回忆记录,哪些是可以教授给马周的现代知识…… 李忘忧嘴上不愿意收弟子,其实心中却早已乐开了花,差点就没高歌一曲了。 马周这样的历史名人拜自己为师,实在是有成就感。 腹黑男心里早已开始琢磨,自己应该如何“调教”这位大唐的宰相,所以才迫不及待拉着苏长卿与他一起写教案。 对于自己这个“弟子”,李忘忧在心中只有一丝忧虑,那便是马周的寿命不长。 李忘忧记得,马周原本是荒唐不羁了一段时间,现在正是他的蛰伏期。等到贞观五年,李二令百官上书谈论朝政得失,马周便会一飞冲天。 贞观二十二年,马周才四十八岁便病逝了。 李忘忧想到这里却是有些郁闷,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想办法。让自己这个弟子活得更长寿一些。 要是当时忽悠住孙思邈就好了,李忘忧忍不住长叹口气。 苏长卿好奇看向他:“又想什么呢?” “我在想当初怎么没把药王孙思邈那老道给留下来,可惜。” 他还不知道药王孙思邈已经“自投罗网”,在定周村他家那片山坡上修道观的事情。 从银州运输官粮回来后,美女上司也忘记将这事告知他,之后又发生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更是将此事丢在了脑后。 美女上司美眸闪动了几下,捂嘴轻笑:“这事简单啊……” 她话未说完,却听到老管家李衡轻轻扣响了房门。 “郎君,长安有客来访。” 李忘忧略微诧异,怎么又有客人?难道是程处默他们那群纨绔? “何人来访?” “将作监少监,阎立本阎少监。” (未完待续) 第142章 你也要拜师? 李衡的回复倒让李忘忧有些愕然,阎立本? 初唐的着名的政治家、画家,以绘画闻名于世,后世他的几幅作品都是传世之作。 这样的大唐名人李忘忧自然有兴趣结交,可无缘无故的,阎立本怎么会突然从长安来定周村拜访自己? 自己与他素昧平生,阎立本来访却是为何? 阎立本的名声连美女上司都清楚,她在美国留学时,曾经去过波士顿美术馆,观看过阎立本的那副《历代帝王图》。 听闻是阎立本来访,美女上司也起身跟了出来,想要一睹名人风采。 堂屋中,一位身着儒衫的年轻男人正端坐于几案旁,李忘忧一见他便觉得眼熟,再一思索,才回忆起,这年轻男人便是当日在张亮府邸,评价过自己那副素描《洛神图》的人。 原来他便是阎立本! “原来是阎少监来访,子忧有失远迎,还望阎少监恕罪。”李忘忧拱手作揖,向阎立本问好。 双方见过礼后,李忘忧又将苏长卿介绍给阎立本认识,一番客套后,李忘忧才好奇问道。 “阎少监今日登门,可是有事?” 阎立本整理了一下衣服,直接朝李忘忧跪拜了下去:“立本今日不请自来,冒昧登门,是来拜师的。” 他这话就像一声雷鸣炸响,惊得李忘忧与苏长卿都是一愣。 你也要拜师? 今天这是怎么了?刚刚马周才拜师,这素不相识的阎立本怎么也如此这般? 你们都中邪了不成? 李忘忧扭着僵硬的脖子,看向身侧的美女上司,眼神中透露出的意思是:我没听错? 苏长卿也无语,仔细打量了一眼李忘忧,还是那个清秀的十六岁少年郎,身上也没有向外散发着什么王八之气。 “阎少监何出此言,我能教你什么?”李忘忧现在只觉得自己有些头晕。 阎立本却是恭敬施礼:“立本想拜小郎君为师,想学习如何作画。” 他这话出口,更是让李忘忧与苏长卿两人目瞪口呆。 阎立本找李忘忧学作画? 这感觉就像梅西和c罗来找自己学习如何踢球,舒马赫来找他学习怎么开车一样魔幻。 阎立本是谁啊? 不仅是唐初着名画家,即便华夏历史上,最着名的画家排序,阎立本不说是前三,那也是前十之列的牛逼人物,丹青神化般的存在。 而如此牛逼的阎立本却跑到李忘忧家中,对他这一个名不经传的十六岁少年说我要和你学画画,这不是在开国际玩笑吗? 一时间,李忘忧心中回转过数个念头。 这个阎立本是假冒的?不过自己确实在张亮府邸见过这男人,显然是大唐勋贵。那就是阎立本今天喝多了?仔细闻闻貌似身上没有酒味。发烧生病病糊涂了?貌似阎立本精神抖擞,无病无灾…… 李忘忧思来想去也不知道阎立本究竟发哪门子疯,只能无奈问道:“阎少监,你莫闹了,小子还想向你学习如何作画呢,你这是开什么玩笑?” 阎立本却丝毫没有开玩笑的表情,反而非常认真的再次躬身一礼:“小郎君,立本并没有开玩笑,是真心实意想拜你为师长,学习画技。” 李忘忧无语扶额:“我能教你什么?” 阎立本马上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卷卷轴,宛如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的展开。 看到展开画卷上的图画,美女上司忍不住轻呼出声,接着面色绯红,偷偷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拧在了李忘忧的腰间软肉。 李忘忧也叫出声来了,不为别的,实在是被掐得吃痛,这小娘们,哪里学来这样阴毒的招数! 画卷上,赫然是一副装裱好的素描裸体女人画像,这正是李忘忧当日去长安,为了赚钱买粮食,画的两幅裸体素描之一。 当时两张素描图,一张卖给了胖子仇昆,另外一张并未出售,后来也被李忘忧送给了仇昆。 而这裸体素描,美女上司一看便知道是李忘忧所画。这大唐,甚至全世界,在这个时间,除了李忘忧没有谁还会画这素描图了。 她狠狠的剜了李忘忧一眼,臭流氓,居然画裸女! 李忘忧也有些面皮发烧,自己干的这事,怎么就被阎立本这货给揭破了呢?让人情何以堪啊! “咳,阎少监,你拿这画是何意思?”李忘忧装模作样,轻咳一声。 阎立本却仿佛见着无价之宝般,手指轻抚卷轴:“小郎君,此画为你所作?立本便是想学这等奇特的作画技法,还请先生传授。” 李忘忧下意识就准备推却,当着美女上司的面,说什么也不能承认这裸女画是自己画的。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他就是不打算承认。 “阎少监何出此言?这画,嗯,这画好生奇特,我也是第一次得见,如何能教授你什么画技?” 阎立本愕然抬头,不解问道:“小郎君,在长平郡公府邸,献上《洛神图》的不是你吗?为何说第一次见到?” 李忘忧被他这话给噎得,差点被自己口水给呛死。 尼玛,把这茬给忘了…… “咳咳咳,却是第二次得见。” “可我去过仇府,仇公承认此图是小郎君所作,并且将这副图割爱于我。”阎立本笑着说道,眼中透露出一丝狡黠的神采。 李忘忧无语了,还以为这阎立本是个老实人…… 他能想得到,正四品上的刑部侍郎、将作少监,去仇家这样的商贾之家,询问关于自己的事情,恐怕仇家未必会替自己保密。 事实也是如此,阎立本当日便看出来,李忘忧做旧的画卷并非古画,不过他很聪明没有声张。 张亮府寿宴后,他便去了献画的长安仇家。用这一点轻轻一诈,便从仇元良的口中诈出了作画之人,便是当日献画的户县李忘忧。 而这幅素描图,也是仇家转卖于他的。得到素描图后,阎立本爱不释手,将它装裱好,每日细细揣摩。 他也尝试过临摹,却始终不得窍门。 揣摩多日,阎立本终于按捺不住心中对这种奇特画技的渴望,登门拜师来了。 美女上司回过神来后,却一直朝李忘忧眨着眼睛,那意思只有一个:快收下这个弟子。 (未完待续) 第143章 同学你好 在美女上司看来,一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赶。 马周只是潜力股,而阎立本可是绩优股。当朝正四品上的官员要拜李忘忧为师,这种好事哪里找去。 李忘忧却有些踌躇了,并非他不愿教授素描技巧,而是心中忽然想到了历史上的阎立本,曾经对自己子孙说过的一句话。 《旧唐书·阎立本传》中记载:“吾少好读书,幸免面墙,缘情染翰,颇及侪流。唯以丹青见知,躬厮役之务,辱莫大焉!汝宜深诫,勿习此末伎。” 这是阎立本亲口所言,意思是我从小饱读诗书,无论着文还是论策绝对不输于同僚,现在也官居要职,可是却因擅长绘画居然被人称为“画师”,呼来唤去好比卑贱的杂役奴仆。对此我深感屈辱,而你们也要引以为鉴,不要让这种“末伎小道”给你们带来羞辱! 曾经李忘忧看到历史书上,阎立本说过的这话,对于大唐画师地位之底下,深表感慨。 连阎立本这样曾经官居宰相的大佬,画师出生都是一种耻辱,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所以听到阎立本想向自己学习素描技法,李忘忧很是犹豫,觉得应该劝说一下阎立本,不要迷恋于这种“末伎小道”,免得未来后悔。 “阎少监,作画只是末伎小道,何必痴迷?闲来娱乐也就罢了。阎少监要真有兴趣,我们交流交流便是,不用提什么拜师,言重了。” 对于李忘忧真心实意的劝说,阎立本沉默了片刻,才沉声开口:“小郎君的好意,立本心领了。虽则作画只是小道,但是我却深爱此道,从未想过放弃。所以还请小郎君收我为弟子,传授画技。” “阎少监,我只是一介白身,又年方十六,你要拜我为师,传出去可不好听啊。”李忘忧又劝说道。 “无妨,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小郎君身负绝技,立本拜师于是与年龄、官职无关,还请小郎君成全。” 得,又是这句子曰,怎么和马周一个强调? 面对如此执拗的“艺术家”,李忘忧也无话可说了。 一咬牙,干脆点头答应了下来,麻蛋,不就是收弟子嘛,反正已经收了马周,不在乎再多收一个阎立本。 见李忘忧真的点头答应下来,阎立本不由大喜过望,也不顾自己的年岁和正四品上的官职,立刻恭敬跪下给李忘忧磕了头,又斟上拜师茶,算是完成了拜师礼。 一日之内,自家郎君连收了两位弟子,倒是让老管家等人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对于他们来说,马周倒也罢了,阎立本可是当朝四品官员!如此人物,都拜在了自家郎君门下,李衡与牛家兄弟,都忍不住将腰杆又挺直了几分。 尤其是牛武,对于自家兄长更是钦佩的无以复加。难怪兄长当初非要拜入李家做部曲,这眼光,啧啧,没得说啊! 之前那长安县县令,不过六品官员,就敢吆五喝六的,现在四品的官员都拜入自家郎君门下,看以后哪个不开眼的还敢来定周村李家捣乱。 李忘忧将马周找来,将他与阎立本互相介绍认识了一番。 听闻对方都是今日拜了李忘忧这小郎君为师,马周与阎立本两人都顿感亲切。 “同学马周,表字宾王,见过立本兄。” “哈哈,同学阎立本,见过宾王兄。” 这两人年岁相同,又都同一日拜在了李忘忧门下,到让他们二人觉得甚是投缘。 而两人之间的称呼,却让美女上司忍不住张大了诱人小嘴,不敢置信看向李忘忧。 同学?怎么不干脆说同学你好?你们也穿越的? “他们两人说什么?同学?”苏长卿咬着李忘忧耳朵轻声问道。 李忘忧楞了下,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好半天才小声解释道:“同学可不是后世才有的,《汉书》中就有,同师受业的人,都可称为同学。” 苏长卿知道自己又搞错了,脸色微红了一下,手指却又偷偷夹住了李忘忧的腰间软肋…… 李忘忧恨不得抽自己一下,美女能是随便取笑的吗?报应啊! 阎立本拜师后,李忘忧也不藏私,给他先介绍了一番关于素描的基础知识,马周在一旁也听得津津有味。 他虽不善作画,但琴棋书画,都是文人必会的,对于作画他自然也不陌生。 在看到阎立本带来的那副素描裸女图后,马周再次将李忘忧惊为天人,甚至一度厚着脸皮向阎立本讨要那副画像,被阎立本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所以,李忘忧向阎立本传授素描绘画技法,马周也跟着旁听学习起来。 他现在愈发觉得自己,今日拜师之举正确无比,果然这小师长的肚子里,还有很多值得自己学习的东西。 阎立本与马周听完关于立体透视、光影明暗投影等等,素描的技法后,双眼都发光了,这些是他们在之前学习绘画中从未学习和接触过的内容。 “师长,嘿嘿,你看多久开始教授我这些?”阎立本兴奋的搓着手道。 李忘忧无语,果然是画痴,听到新颖的画技就这般迫不及待。 见日头还早,他干脆让李衡取来炭笔与纸张,开始了大唐史上第一堂绘画课…… 直到太阳西斜,阎立本才依依不舍的告辞离去。 因为大唐公务员十日一沐,所以阎立本十天才能来一趟定周村,向李忘忧学习素描技法,这让他甚是懊恼自己时间太少。 对此,马周甚是得意,自己便住在师长家中,随时可以请教。 阎立本走后,李忘忧看看在一旁收拾画具的马周,才想起之前苏长卿在书房中想说的话。 “长卿,你之前在书房中说什么来的?什么简单?” 美女上司笑道:“哦,之前忘了告诉你,我把家里那块山坡地送人了。” “什么?送人了?送给谁了?”李忘忧吃了一惊,这败家娘们,不能要了,居然把价值一千贯的土地送人。 “药王,孙思邈!”苏长卿这话一出,立刻让李忘忧楞了几秒。 “老道孙思邈?他要那地做什么?” “修道观。” 李忘忧立刻明白过来,哈哈大笑数声,拉起美女上司便向门外跑去:“快走,快走,带我看看去!” (未完待续) 第144章 桃花源记 夕阳下,诺大的定周村中,渺渺炊烟四起。 在田地里忙活了一天的农夫们,一身疲惫地抗着农具,牵着牲口向村中走去,脸上却带着笑容。 村中鸡鸣犬吠,半大小子们互相打闹着四处乱跑,不时被自家的大人吼着喊回家吃晚饭。 有调皮的孩子,爬树撕破了裤子,露出屁-股蛋,被家里大人抓住打上几下屁-股,一边数落一边拖着向家中走去,惹得两人哈哈大笑。 庄户们见到李忘忧与苏长卿两人,都露出灿烂的笑容,热情的与两人打着招呼。 关中汉子吃饭,习惯端着海碗,蹲在屋外与人边吃边聊。虽然都是简单的饭食,甚至不见荤腥,却吃得如此满足。 人群中不时爆发出一阵哄笑,还有庄户见到李忘忧他们,热情邀请两人去家中吃饭,被两人微笑着婉拒了。 刚才还急迫想去山坡那里看看情况的李忘忧,面对这样一幅任何画家也画不出的田园诗歌,不由放慢了脚步,与苏长卿慢慢在村中走着看着。 两人的嘴角都忍不住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忘忧,你有没有觉得村中的气氛,似乎有些不一样了?”美女上司忽然开口问道。 李忘忧一愣,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苏长卿微笑着解释道:“我们刚到定周村时,虽然受到村民的热情迎接,但我却觉得村中人人脸上,都蒙着一层苦涩的气息。而现在还不到一个月,村中人们脸上的笑容却更多了。” 李忘忧仔细一琢磨她的话,貌似还真是这样。 苏长卿又接着说道:“忘忧,其实这都是你的功劳哦。” “我?和我有什么关系?”李忘忧不解。 “你弄出了水车,让庄户们不用辛苦人力提水,又借给了村中二十头耕牛。这次服徭役,还让大家赚到了钱,林林总总加再一起,这些朴实的庄户们自然觉得日子好过了。日子好过,心情自然好。” 美女上司的一番话,倒让李忘忧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讪笑一下:“嘿嘿,其实我也没想这些。” 苏长卿却忽然正色道:“忘忧,你我有能力让定周村所有人都过好上日子吗?能让这些淳朴的庄户们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吗?能将这定周村变成大唐的世外桃源吗?” “为什么忽然这么想?”李忘忧有些不解,苏长卿为何会忽然说这话。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苏长卿忽然背诵了一段中学时学习过的那篇课文,《桃花源记》。 然后转头看向李忘忧,眼带微笑:“因为我忽然爱上这片土地了。” 她的话让李忘忧微微一愣,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忍不住伸手握住了美女上司的柔荑:“长卿,会的,定周村一定会成为大唐的世外桃源,我向你保证!” 无论是李忘忧还是苏长卿,在后世现代都有各自的亲人。李忘忧的父母双亲依然健在,却再也无法相见。 而苏长卿同样如此,她的父母,她的朋友,她的生活,都因为这莫名其妙的穿越,而变得再也无法找寻,一切都变成了回忆。 李忘忧好几次听佩兰悄悄告诉他,说苏姐姐晚上一个人偷偷在被窝中哭泣。 他知道,美女上司想家了,想那个间隔了一千三百多年,再也回不去的家…… 所以苏长卿一直抗拒着穿越到大唐的事实,在她的心底,这是一场不真实的梦境,一切都像是一场游戏。 但定周村这充满生活气息的田园生活,却终于让她喜欢上了这里,爱上了这里,所以她希望这里能变成她心中的桃花源。 苏长卿希望能将定周村建成世外桃源,又何尝不是对现实的一种逃避呢?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李忘忧牵着苏长卿的手,两人默默对视,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两人间距离越来越近,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正有种莫名情愫发酵之时,却听到身旁传来一阵童音:“梆子梆,纽子纽,要个媳妇还没有;我大我妈不言传,把我羞得难张口。哈哈,李家小郎羞羞羞!” 李忘忧与苏长卿两人愕然扭头,却见村中一群小破孩正围着他们,做着鬼脸,唱着童谣。 美女上司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李忘忧给纂着,不由俏脸一红,用力挣脱了出来。 要知道这还是大唐,不是后世大街上,男女抱一起打kiss都没人多看一眼的时代。两人在村中手牵手,算是非常出格的举动了。 所以引得村中这些半大小子们都跑来看他们的热闹,甚至远处那些蹲在门口闲聊吃饭的庄户们,也不时发出善意的笑声。 这更让苏长卿的脸上发烧,嗔怪的瞪了李忘忧一眼,转身便向家中跑去。 李忘忧倒是脸皮厚,朝那群娃子们笑道:“你们这群小屁孩,懂个屁,你们知道啥是媳妇吗?” “知道,就是婆姨!我爹说了,以后要给我娶婆姨!”有小屁孩喊道,惹得周围的娃子们都开始起哄。 李忘忧笑着给他们几人脑袋上亲昵地拍了一巴掌,然后返身追着美女上司去了。 美女当前,老道那破道观不看也罢! “长卿,等等我,嘿嘿,你跑什么?”李忘忧没皮没脸的口中嚷着,却让苏长卿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美女上司放下心结,与李忘忧两人之间感情迅速升温。 没人的时候,李忘忧已经摸上了一垒,时不时可以牵牵美女上司那滑嫩的小手。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别看苏长卿留学美国,思想却相当的传统。李忘忧想更进一步,打上二垒,都未能得逞,让他好不遗憾。 全垒打遥遥无期啊! 苏长卿开始忙于筹建定周村四轮马车行,对于此事,她投入了极大的热情。 李家与定周村合伙开四轮马车行的事情,已经被全村庄户一致同意,甚至不少庄户对李家这决定感恩戴德,认为这是李家仁厚,要带着全村一起发财。 最近这段时间,美女上司天刚亮就会领着牛勇和老村正等人,去往长安城,日落时分才会回来,忙得不可开交。 而李忘忧却每天清闲的很,除了抽点时间教导一下马周,便是骑着马在村中四处乱转。 自家山坡上,孙思邈那处道观工地他也去过了,更认识了刘神威,让他惊喜不小。 李忘忧还拍着胸脯向刘神威保证,道观落成后,他让阎立本来给道观画壁画,这也让刘神威对李忘忧感观大好,两人简直一见如故,相识恨晚。 闲暇之余,李忘忧不是去甘河旁钓鱼,便是拉着马周、刘神威在家中打麻将娱乐,日子过的好不舒心。 不过闲暇时光没几日,一“群”麻烦却找上门了。 (未完待续) 第145章 笑入胡姬酒肆中 之所以叫做一“群”麻烦,因为“麻烦们”是成群结队来的。 程家兄弟、杜家兄弟、尉迟家的双胞胎、房遗爱、魏叔玉、柴令武、牛正平……呼啦啦一大群大唐顶级纨绔杀到了定周村,“活捉”了李忘忧。 “哈哈,子忧,你小子从长安县衙大牢出来,也不知道去长安找哥哥们,实在该打,速走速走,今日去长安城喝酒,不醉不归!”程处默将李忘忧拖出家门,推上马背。 李忘忧一看这架势,知道今天是肯定跑不掉了,也就认命了。 嘻嘻哈哈与一干纨绔们打着招呼,然后一群人打马向长安城奔去。 李忘忧其实还是很愿意和这群大唐顶级纨绔们结交的,倒不是李忘忧势利眼,而是这群纨绔实在合他的胃口。 不做作,耿直,爽快,就像他前世大学中的一群好哥们般。 没人嫌弃他李忘忧如今一介白身,更没人嫌弃他家境贫寒,甚至欠着一屁-股外债。 虽然他李忘忧有几分才华,但在如今,他与这些纨绔们的地位那是云泥之别。 但即便如此,这群纨绔愿意为他打闹长安县县衙,还能坐到大牢之中一同畅饮,这样的纨绔,李忘忧还能说什么。 一群人嘻嘻哈哈打马进了长安城,明德门守城的旅帅,见到这群纨绔,赶紧招呼士卒闪到一旁,甚至驱逐着那些排队通关的商队让开道路。 李忘忧还是头一次进长安城不用检查公验,也享受了一次特权阶层的待遇。 纨绔们虽然爱玩闹,不过进了长安城后却也不敢再奔马,全都老老实实的勒住了马缰,缓步前行。 长安城内除了传递紧急公文,没人敢策马奔腾,要被巡街武侯抓住,可不会因为他们是国公重臣的儿子就网开一面,甚至弄不好还得吃板子。 李忘忧以为又要去东市的酒楼喝酒,却没成想众人将他领去了西市。 等一群纨绔在一家胡人酒肆前下了马,李忘忧才忽然想起什么,不由变得有些面色潮红,心中小鹿乱跳。 这特喵的是要来喝花酒啊! 李忘忧前世也不是纯情小处-男,跑客户的时候各种夜店也是常去。不过后世那种夜店如何能与大唐长安城西市的胡人酒肆相比? 这里可是地地道道的洋妞——胡姬陪酒! 西市中的酒肆,佐酒的胡姬非常多。 并且她们的歌舞技艺精湛、充满了浓厚的异域风情,吸引无数文人墨客流连驻足、花天酒地。 连李白都为西市酒肆写过诗,“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可见谪仙人李白也是位风流人物…… 胡姬,在大唐指得便是西域粟特女人,也就是波斯人。但也有包括吐火罗、中亚、印度甚至遥远欧洲的女性,在大唐都被称为胡姬。 大唐繁花似锦,丝绸之路源源不绝的在东西方之间输送着财富。 而从西域运往大唐的货物,除了香料、宝石之外,最大宗的“商品”便是女奴。五倍于丝绸的利润,让牟取暴利的商队为此络绎不绝的从西域向大唐贩卖着各色女奴。 胡姬在大唐非常受欢迎,无论是商贾还是勋贵,都不介意在家中买上几个绝色胡姬。 而胡人酒肆中的这些胡姬,不仅要当垆卖酒,还被强迫提供各种服务,陪酒、表演歌舞甚至包括性服务、与娼妓并无太大差别。 丝绸之路是这些西域年轻女子的噩梦,在暴利的驱使下,这些美丽的少女被当做货物一样赠予及玩乐。最后客死异乡,终身不能再回故土。 唐代诗人李贺曾经在《龙夜吟》写道:“卷发胡儿眼睛绿,高楼夜静吹横竹。一声似向天上来,月下美人望乡哭。” 对此,李忘忧也只能在心中感慨一声,却不会想去当什么救世主,拯救这些可怜胡姬的悲惨命运。 见李忘忧在酒肆门口发呆,房遗爱上前搂住了他肩膀:“子忧老弟,发什么呆,还不快进来?” “许是李家小郎还是个雏,哈哈。”柴令武取笑道。 尉迟双胞胎也出声附和:“哈哈,应当便是如此!今日哥哥们做东,给你寻个绝色胡姬,让你今日享受一下什么叫男人。” 李忘忧无语,这群人渣! 没好气的给几人竖起中指,表示自己的鄙视,却忘了大唐可没有比中指这种“国际通用语言”。 “忘忧,你这竖起中指是何意?”魏叔玉好奇问道。 李忘忧大囧,连忙辩解:“就是叫你们哥哥的意思,这叫手语。” 一群纨绔倒也没怀疑,也觉得好玩,纷纷竖出中指。看着程处默面对两个弟弟的中指笑得那个开心,李忘忧就一头的瀑布汗,造孽啊! 好在李忘忧在一群人中年龄最小,倒没人给他竖中指,让他躲过了一劫。 不过李忘忧也不算完全胡说八道,在手语中,举起中指真是代表哥哥,取其将会成为家庭支柱之意。 一群纨绔互相竖着中指,簇拥着进了酒肆。 西市的这些胡人酒肆,价格昂贵,非权贵子弟或者商贾之家,是不敢光顾的。 他们一大群人一进入酒肆,就有数名年轻貌美的胡姬迎了出来,将他们送入间环境优雅的亭阁中。 众人在胡姬的殷勤服侍下,脱去靴子,上到席上。 程处默直接大手一挥:“把最好的胡姬都给小爷们叫来,敢有歪瓜裂枣的拿来凑数,小心爷们砸了你家的酒肆!” 酒肆的胡人掌柜,早已赶了过来,赔笑着,用带着口音的大唐官话回道:“小公爷这说的哪里话,某欺骗谁也不敢欺骗小公爷。某马上让胡姬们过来,伺候小公爷们。” 程处默他们这群纨绔,都是胡人酒肆的常客,胡人掌柜哪里敢怠慢。 “慢着,有没有新来的胡姬?我这小兄弟可是头一回,给他找个干净清爽的胡姬伺候,哇哈哈哈。”程处默指着李忘忧说道。 程处默的话让一干纨绔看着李忘忧哈哈大笑,让李忘忧难得老脸一红。 这群混蛋!恨不能拔出四十米长的大刀砍死他们! 不过李忘忧这腹黑男,却并没有出声反对,反而心中有些小期待。嘿嘿,今日没带牛武一起出门,实在明智,没人会去向美女上司告密? (未完待续) 第146章 安吉丽娜.朱莉 作为一个身体健康,思想也很正常的男性,李忘忧要说自己出淤泥而不染,要学那柳下惠坐怀不乱,那纯属扯淡。 虽然与美女上司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却一点也不影响他此时心中,那无法抑制的荡漾。 程处默的话让他更是有了几分期待,却听见胡人掌柜略显犹豫的回答道:“回小公爷,小店倒是有位新来的胡姬,长得也甚是貌美。但性子却烈,还没有调教好,怕扫了小公爷们的雅兴。” “哈哈,区区一名胡姬,还能有多烈?你只管唤来,我这小兄弟自能对付。”程处默毫不介意的挥挥手,示意他快去将胡姬们唤来。 胡人酒肆掌柜不敢再言语,转身告退,去安排胡姬们来陪酒。 不多时,一群异国打扮的年轻貌美胡姬便进入了庭院之中,她们打扮得花枝招展,风情各异。 一时间庭院中变得风光旖旎,甚是诱人。 这群纨绔每人选了位顺眼的胡姬作陪,剩下的却也不放走,让她们在一旁奏乐伴舞为乐。 李忘忧枯坐在座位上,却见左右都是纨绔们与胡姬们搂搂抱抱,甚是让他觉得有些口舌干燥。 这些混蛋,实在是太放纵糜烂了啊! 啧啧,房遗爱这个混蛋,你手伸到哪里去了?尉迟宝林,你敢不敢再猥琐一点? 这群胡姬,也太不自爱了!被这群纨绔这样吃豆腐,就差没有直接行那苟且之事了,居然还一个个笑得那么勾人心魄。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等居然做出此等苟且之事,实在让李忘忧心中愤恨! 他很想大声说一句,老子不要什么雏,给我也来一打这些放得开的胡姬! 不过为了自己的面子,李忘忧只能坐正人君子状,枯坐在亭阁,等着属于自己的胡姬到来。 却听见亭阁外一阵喧哗之声传来,众人闻声望去,却是两名健妇正拖着一名金发胡姬少女行来。 那胡姬少女一路拼命挣扎,但纤细的身材哪里拗得过两名膀大腰圆的健妇,百般挣扎下还是被拖进了亭阁之中。 却见那胡姬少女甚是刚烈,居然张口咬向了其中一名健妇,猛然吃痛下,那健妇一巴掌扇了过去,将那胡姬打得跌坐到了地上。 金发碧眼的胡姬少女却也顽强,眼见被打,却只是捂着自己的脸庞,一声不吭盯着两名健妇。 恼羞成怒下,其中一名健妇扬起了手中的皮鞭,眼看就要抽下。 李忘忧心中那股正义感又升了起来,推案而起,大喝一声:“住手!” 见亭阁中的贵客发话,那两名健妇也不敢造次,连忙退到了一旁。 李忘忧几步走上前,想看看胡姬少女被打得严重不,这一看不要紧,却差点吓了他一跳。 妈妈咪呀! 安吉丽娜朱莉也穿越了?这特喵的不是在拍摄电影? 眼前这小妞除了更加年轻,看起来最多也就是十四五岁的样子,面貌却与安吉丽娜朱莉几乎一模一样! 李忘忧最爱的好莱坞女星之一,便是安吉丽娜朱莉,电影《古墓丽影》的女主角。 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安吉丽娜的魔鬼身材而迷上这个女星的,虽然确实相当的诱人。 好半天李忘忧才定了定心神,咽了口唾沫,语气柔和的问向那胡姬少女:“你没事?” 安吉丽娜朱莉,哦,不,是胡姬少女用充满戒备的眼神瞪着李忘忧,双手环抱在胸前,惊恐不安却又倔强无比,只是咬着自己那性感红唇一言不发。 胡姬这不经意间的动作,反而让李忘忧更是心跳加速。 受不鸟啊!前世安吉丽娜朱莉最性感的,除了魔鬼身材,便是那诱人红唇,令人神魂颠倒。 她的嘴唇有着“狂野之唇”的称号,她的嘴唇令安吉丽娜朱莉有着一种令人难以驯服的野性美!实在是美到了令人窒息的地步。 时间仿佛就这样凝固了,李忘忧傻乎乎的盯着胡姬少女看着,同样一言不发。 倒是一旁的那健妇,见胡姬不说话,不由又恼了,冲她大吼了一声:“贵客问你话呢,小浪蹄子,还不快回话!” “你闭嘴!滚出去!”被健妇的大嗓门惊醒,李忘忧不由大怒,朝那健妇吼道。 被李忘忧这样一吼,两名酒肆管教胡姬的健妇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局促的站立一旁。 见这方闹得太凶,那胡人掌柜又奔了过来,连连朝众人作揖:“几位小公爷,实在抱歉,这胡姬还没有调教好,要不我再给换一个来?” “不用,就她了。”李忘忧出声阻止道,他又再次弯腰,对半坐在地上的少女版“安吉丽娜朱莉”柔声问道:“我扶你起来,可好?” 似乎察觉到李忘忧并无恶意,加上一旁又有那两名一贯凶狠的健妇在,少女版“安吉丽娜朱莉”居然没有反对,轻轻的点了点头。 李忘忧大喜,连忙伸手扶起了她,拉着她便向亭阁中走去。“安吉丽娜朱莉”居然没有挣扎,就这样被他牵着进了亭阁之中。 这一幕倒是让亭阁中的一群纨绔们看傻眼了,等李忘忧拉着胡姬重新坐下后,几人眼中都有促狭之色。 房遗爱朝李忘忧挤挤眼睛:“子忧,你倒是林香惜玉啊,不过嘛……” “不过什么?”李忘忧好奇问道。 “不过子忧你这眼光,实在不怎么样啊,哈哈,这样丑的女人你居然也看得上。” 房遗爱的话让一群纨绔笑得前俯后仰,柴令武甚至连眼泪都笑出来了,一个劲的往身旁胡姬怀里钻。 丑? 安吉丽娜朱莉居然被这群纨绔称为丑?还有没有审美了?他们都眼瞎吗? 李忘忧还没开口,又听见程处默也取笑道:“子忧,这胡姬这般身高,还如此纤细,更不用说那如血盆大口般的嘴巴。啧啧,这酒肆的胡商实在可恶啊,居然拿这等货色来糊弄我们。” 李忘忧差点被这货的话语给雷翻了,尼玛,一群土鳖! 就自己身旁这胡姬少女,近一米七的身高,两条在裙摆中隐隐若现的大长腿,堪称极品。 她的身材一点也不逊色于前世的安吉丽娜朱莉,甚至更好。 而且皮肤白皙,一点不像普通欧美女性那般毛孔粗大,反而像华夏女性那般如丝绸般细滑,刚才牵着她的手回来时,李忘忧差点都没控制住自己。 更不用说那性感的红唇,居然被程处默形容为血盆大口,让李忘忧无比鄙视这货的审美。 (未完待续) 第147章 阿弗洛狄忒 一群纨绔们的话,却让李忘忧身旁的胡姬少女,脸上神色猛地暗淡了几分。 虽然她不愿意做女奴,不愿意做陪酒的胡姬,但作为爱美的少女,谁又愿意被人当面称呼自己丑呢? 亭阁中,不仅那群纨绔笑得前仰后伏,连那些陪酒的胡姬们也都在捂嘴偷笑,在她们看来,李忘忧身旁的年轻胡姬也确实很丑。 李忘忧无语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去纠正这群土鳖纨绔的审美观了。 私下想来,李忘忧还觉得心中有些暗爽,“安吉丽娜朱莉”这样的极品美女,居然无人识货,便宜自己了。 明珠蒙尘,而自己慧眼识珠的感觉似乎也挺爽的。 李忘忧不理会这群无良纨绔,扭头看看身旁美得不可方物的少女版“安吉丽娜朱莉”,心里下意识的拿她与美女上司做了一个比较。 结果就是不分伯仲。 美女上司具有典型的东方美女气质,无论样貌还是身材,都一点不输这少女版的“安吉丽娜朱莉”。 李忘忧停下心中的yy,小声与胡姬少女攀谈起来。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李忘忧语气柔和,就像准备骗小萝莉去看金鱼的怪蜀黍。 胡姬少女犹豫了下,还是开口回答道:“阿弗洛狄忒。” 她的口音略微有些古怪,不过李忘忧还是能够听懂。听到她的回答,李忘忧眼睛一亮:“古希腊爱神?” 胡姬少女一愣,抬眼注视着李忘忧的眼睛:“你知道爱神?知道古希腊神话?” 她被从遥远的欧洲,贩卖到大唐已经几个月时间了。无论是那些胡商还是大唐人,她从未见过有人了解古希腊神话。 李忘忧耸耸肩膀,古希腊神话他只是看过,并不精通,不过几位女神的名字倒是记得。 尤其对爱神阿弗洛狄忒印象深刻,她的罗马名就是维纳斯。 当初意大利画家波提切利的那副《维纳斯的诞生》,更是看得李忘忧差点舔屏幕……那油画中少女阿弗洛狄忒刚刚越出水面,赤裸着身子踩在一只荷叶般的贝壳之上,她身材修长而健美,体态苗条而丰满,姿态婀娜…… “阿弗洛狄忒,你的故乡是哪里?”李忘忧好奇问道,这少女长相明显不是普通西亚中亚胡姬,而是欧洲人种。 “拜占廷,我是拜占庭帝国人。”阿弗洛狄忒低声回答道,语气却明显变得低落。 拜占庭?李忘忧用他那非常有限的世界历史知识,回忆了一下,貌似就是东罗马帝国,大唐人称他们为大秦。 还真是一个遥远的距离,李忘忧记得在后世有看过,从罗马到长安,大约有一万多公里,商队需要在路途上耗费一年半左右的时间。 漫长得令人窒息的旅行,李忘忧很难想象整整一年半的时间在马背与骆驼背上度过,那简直会把人逼疯掉。 而眼前这个胡姬少女,显然这辈子不会再有机会,再完成一次这样的旅程了,她的余生必将在远离故土上万公里的大唐度过。 李忘忧也只能感慨,金钱的诱惑力果然无比巨大,能够促使那些商人们,花费两三年的时间在路途上奔波,只为赚取丰厚无比的回报。 同情的看看身旁的阿弗洛狄忒,李忘忧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略带伤感的妹子。 李忘忧不想再让这少女版的“安吉丽娜朱莉”难过,连忙转化话题:“阿弗洛狄忒,你的大唐话说的不错,学了很久吗?” 阿弗洛狄忒点点头:“来大唐的路上,商队里就有人一直在教,我们在路上走了一年半的时间,我才学会的,你们大唐话真的好难。” 说到这里,阿弗洛狄忒还拍了拍自己胸口,表示自己学的真的好辛苦。但那胸前山峦的颤动,却让李忘忧差点喷出鼻血来。 欧美妹子发育的太好了,才十五六岁就具有这般规模吗?从点来说,阿弗洛狄忒倒是完胜美女上司了…… 李忘忧笑道:“一年半时间能学成这样,你已经很有语言天赋了,大唐语言可是世界上最难的语言。” 阿弗洛狄忒吐了吐舌头:“嘻嘻,我还会希腊语、波斯语、罗马语。” 尼玛,居然还是个语言天才,这倒让李忘忧有些汗颜,他大学时候英语四级考试,也只是勉强及格而已。 两人不理会亭阁中那群纨绔与胡姬的昏天黑地,自顾自的喝酒聊天,倒是很快熟络了起来。 阿弗洛狄忒虽然是被逼着来陪酒,但却没想到遇见李忘忧这样风趣幽默,甚至还了解许多她家乡风情的少年。 而且李忘忧也没有向其他男人一般,对她动手动脚,更让阿弗洛狄忒对李忘忧心生好感。 她来到大唐这几个月,甚至来不及仔细看一眼长安这座世界上最伟大的雄城,就被关在酒肆之中。每天被鞭子抽打着学习歌舞、乐器、大唐话和劝酒技巧。 今天是她第一次被逼着出来接待客人,她极力想反抗,却没想到会遇见李忘忧这样的英俊少年郎。 有一瞬间,阿弗洛狄忒甚至觉得这种生活,似乎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糟糕。 酒肆中,酒过三巡,酒劲正酣,一群纨绔们又开始扯着嗓子吼起了“精忠报国”。自从上次长安县县衙大牢一顿酒宴后,这群纨绔们全部喜欢上了这首歌,每次喝酒必唱。 李忘忧这次没跟着一起吼,而是拉这少女版“安吉丽娜朱莉”在一旁看热闹。 被逼着来陪酒的少女,看着这群胡闹的纨绔们,听他们吼出难听至极的歌声,脸上终于露出了少女灿烂的笑容。 亭阁中,高鼻梁白皮肤的胡姬们,演奏起节奏欢快的西域音乐,在画鼓三击下,翩然起舞。 大唐舞蹈,以胡旋舞、胡腾舞、柘枝舞这三种最为出名。 正所谓旋转腾踏迥回雪,弦鼓声声舞飘摇。 一群身材婀娜的胡姬们在亭阁中急速旋转,彩裙和长发一起飞扬,欢脱的节奏和强烈的表现力,让李忘忧也看入迷了。 果然是亚身踏节鸾形转,背面羞人凤影娇……此时此刻,酒不醉人人自醉。 (未完待续) 第148章 不醉将安归? 胡姬们一曲拓枝舞跳完,大胆香艳,又多情旖旎。 此时酒到半酣处,舞至极乐时,虽然还未天黑,但亭阁之中气氛已然变得梦幻起来。 一群纨绔,喝高兴后也跟着入场,与胡姬们一起起舞,但怎么看也像是美女与野兽的现实版。 尤其是程家三兄弟与尉迟双胞胎,简直就是几只大猩猩伴舞。李忘忧都深深怀疑,这几货会不会爬到某处塔顶,去为这些胡姬们打-飞-机…… 李忘忧哈哈大笑,忽然觉得诗兴大发,大喝一声:“取纸笔来!” 见李家小郎要作诗,这群纨绔都围聚了过来。 李忘忧让胡姬给他在几案上铺好纸张,研得墨水,左手酒杯右手执笔,一边吟诵一边用瘦筋体在纸上书写着。 “前有一樽酒。”李忘忧写下诗名,这货酒劲上来,又开始抄袭李白大大的诗了。 “春风东来忽相过,金樽渌酒生微波。 落花纷纷稍觉多,美人欲醉朱颜酡。” 诗抄到这里时,李忘忧忽然觉得有些不对,特喵的李大大这诗貌似是在感叹时光流逝? 后面一句“青轩桃李能几何,流光欺人忽蹉跎”,好像轮不到他一个少年郎来说。 李忘忧脑子转的很快,干脆,给李白大大的诗来个删减版算了,将中间那些烘托悲情,暗示人到暮年的诗句删去。 他略一停顿,饮下一口酒水,继续写道。 “琴奏龙门之绿桐,玉壶美酒清若空。 催弦拂柱与君饮,看朱成碧颜始红。 胡姬貌如花,当垆笑春风。 笑春风,舞罗衣,君今不醉将安归?” 删减版的《前有一樽酒》,倒成了一首及时行乐之诗,看得众纨绔一片叫好。 尤其那最后一句,君今不醉将安归?更是对了一群纨绔的胃口。 那意思便是边笑春风,边舞罗衣,当此美景,你今天不醉,就是个傻蛋,还谈什么归宿? “哈哈,子忧果然大才,今不醉将安归?哈哈,痛快,来,诸位,胜饮,不醉将安归?” “胜饮!” 亭阁中,立刻有擅长弹唱的胡姬,开始奏乐吟唱李忘忧这首《前有一樽酒》。 不同于后世的吟诗,自古诗词其实都是用来唱的。 正所谓“颂诗三百,弦诗三百,歌诗三百,舞诗三百。”,《诗经》里的每一首诗都可以用乐器演奏、歌唱和跳舞。 唐诗自然也是如此,诗词很大一部分都是通过妓家传唱来传播的。比如如今长安城内,平康坊中,传唱最多的便是李忘忧的那几首剽窃来的诗。 亭内怀抱琵琶的胡姬拨动琴弦,其他那些手持牙板,都昙鼓等乐器的胡姬也应着琵琶的曲调,合击而击伴奏。 清丽俊爽的女音从胡姬红唇中唱出,一群纨绔,甚至包括那几名武夫的儿子,都沉醉音乐之中,不可自拔。 一首诗,被反复吟唱三遍后,方才结束,绮丽的诗句正如浓郁的美酒一般,醉人又自醉。 亭阁之中却又打闹起来,其根源就在于抢夺李忘忧书写的那张《前有一樽酒》手稿。 魏叔玉悄悄将手伸向几案上的手稿,轻轻一拉却没有拉动,抬眼看去,杜荷的手也抓住了宣纸另一端。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响,杜荷忽然喊道:“兄长,速来帮我。” 上阵亲兄弟,自家弟弟请求,杜构自然帮忙,立刻扑向了魏叔玉。 柴令武看闹得热闹,也跑上来帮忙,一群纨绔为了争夺李忘忧的手稿,在亭阁中闹成了一团。 也就是程家三兄弟和尉迟双胞胎对手稿兴趣不大,最后还是老杜家的兄弟压倒了魏叔玉,抢走了那张手稿,气的魏叔玉破口大骂。 笑闹过后,亭阁中气氛更浓,席间觥筹交错。 美酒如水般不停灌入众人口中,音乐美酒胡姬,李忘忧已经沉醉其中。 他没有注意到,身旁的阿弗洛狄忒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等她回来时,却已经换上了一身专门的舞服。 带着缀满金铃的蕃帽,身着轻薄窄袖的金丝绣紫色罗衫,脚踏红锦靴,腰上束着华彩的腰带。 少女版“安吉丽娜朱莉”冲李忘忧嫣然一笑,画鼓敲击声中,她开始翩然起舞。 鼓声越来越急促,阿弗洛狄忒腰肢扭动的频率也越来越快,柔若无骨的腰肢回旋舞动,勾得李忘忧的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红锦靴随着节奏时而踢踏,时而翘动。曲声终了,阿弗洛狄忒轻褪罗衫,露出香肩。眼波流转看向李忘忧,最是这一刻的不胜娇羞,含情脉脉,令李忘忧怦然心动。 这个妖精! 阿弗洛狄忒也早已饮下了数杯美酒,脸上红晕泛起,此时她似乎已经想开了。 故土此生难回,也许今生她只能无助的待在这酒肆之中,成为他人的玩物。 无论她如何反抗如何抗争,却也抵不过胡商的皮鞭,终会让她堕入无边苦海。 既然如此,却不如将自己的初-夜,献给李忘忧这般英俊的少年郎…… 阿弗洛狄忒那勾人心魄的眼神,一群纨绔早已得见,不由开始起哄,让李忘忧不要辜负美人恩。 虽然这些纨绔觉得这胡姬长相丑陋,但他们那管这些,只当看李家小郎热闹便是。 舞罢,阿弗洛狄忒重新坐回李忘忧身边,开始频频举杯劝酒,李忘忧也是来者不拒,悉数灌入了腹中。 这顿酒席,一群纨绔们从下午时分一直喝到了暮鼓敲响夕阳落山,却没有人准备离去。跌跌撞撞搂着自己挑选的胡姬,准备就在这酒肆之中住下了。 胡人酒肆中,不仅提供饮酒作乐,这些胡姬也提供特殊服务,自然有足够的馆舍供客人歇息过夜,一夜承欢。 纨绔们嬉笑着,醉态百出,搂着胡姬们纷纷离去。 阿弗洛狄忒脸色通红,看看身旁已经醉得不轻的李忘忧,一咬她那性感红唇,弯腰用力将他搀扶了起来,向酒肆后院中的馆舍行去。 馆舍房门怦然紧闭,房中点点红烛闪动,红沙罗帔上的佩环发出轻响。 正所谓玳瑁宴中怀里醉,芙蓉帐里奈君何…… (未完待续) 第149章 暴虐的火焰 馆舍中,阿弗洛狄忒费力将醉酒的李忘忧搀扶到床榻上,放下了红罗帐。 她脸上红霞飞舞,犹豫了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略微有些战栗的开始轻解罗裙。 地面上,一件件罗衫滑落,露出阿弗洛狄忒那完美无瑕,充满致命诱惑的洁白躯体。 双眼秋波闪,酥胸玉兔颠,两腮飞红霞,美艳若貂蝉。此刻的阿弗洛狄忒倾国倾城貌,惊落南飞雁。 光洁剔透,牛奶般丝滑的肌肤;一头金色长发散落在赤裸的肩头,美丽的面庞略显出某种淡淡的迷惘。 那双纯真无邪的眼睛,笼罩着一种脉脉的忧郁和哀怨,似乎在怪罪不公的命运,将她送到这遥远的东方,却要成为他人的玩物。 如果李忘忧此时还没醉倒,一定会感慨意大利的那些画家都靠谱,眼前的阿弗洛狄忒远比油画中的维纳斯更勾人心魄。 馆舍中,一阵微风拂过,吹得红烛烛光闪动,阿弗洛狄忒赤裸的肌肤上被激起了一阵细小的疙瘩。她咬咬红唇,爬上了床榻,钻入了李忘忧的怀抱之中…… 然而,期待中的情节并没有发生。 李忘忧早已醉酒,自从被阿弗洛狄忒扶倒,躺上-床榻后,他便陷入了昏睡之中。 那些什么电影或者文学作品中,酒后乱性,男女起床后都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何事,那基本就是在扯淡。 作为一个正常男性,李忘忧此时根本不知道身旁躺下了一位浑身赤裸的金发尤物,也不会有半点的生理反应。 阿弗洛狄忒只是处子之身,虽然在酒肆中也被迫学习过如何取悦男性,但也仅仅是理论罢了。 她甚至忙出了一头香汗,也没有能让李忘忧有什么反应。大醉中的李忘忧侧身手臂一搂,将不着一缕的阿弗洛狄忒揽入了怀着,然后就这样抱着佳人呼呼大睡。 如此香艳的场景,如果李忘忧醒来得知,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到抽自己几巴掌…… 阿弗洛狄忒被李忘忧揽入怀中后,呼吸到那充满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心中大羞。 想推开李忘忧,却被他揽得紧紧的。 她也饮下了不少酒水,此时酒劲上头,结果便在李忘忧的怀抱之中,慢慢也陷入了梦境之中。 阿弗洛狄忒在梦中仿佛回到了那魂牵梦萦的故乡,却依旧是那一成不变的噩梦。 波斯人的铁蹄声中,故乡的城堡燃起了熊熊火焰,那刺鼻的烟尘味,她至今清楚的记得。 她猛地从睡梦中惊醒,空气中却依旧弥漫着一股烟尘味,馆舍内通明透亮,从窗户上映出橘红色的火光…… 不等阿弗洛狄忒分清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就听见外间传来骇人的叫喊声:“走水了!快来人啊!走水了!” 西市巡夜更夫和武侯也敲响了铜锣,哐哐作响。 阿弗洛狄忒才猛然反应过来,那烟尘味并不是自己在做梦,而是酒肆失火了! 阿弗洛狄忒不由发出一声惊呼,连忙从李忘忧的臂膀中挣脱了出来。 她胡乱抓起自己的衣物慌忙穿戴,一边使劲摇晃着沉睡中的李忘忧。 “醒醒,快醒醒,着火了!快起来!”她甚至不知道李忘忧叫什么名字,只在酒席上听那些纨绔们叫他子忧。 不过此时李忘忧酒劲正酣,睡得昏天黑地,任阿弗洛狄忒如何推攘叫喊,也无法将他弄醒。 阿弗洛狄忒慌乱中冲出房门,想要叫人来将李忘忧带走。但刚一推开房门,一股浓烟便铺面而来,将她熏的几乎窒息。 她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抬眼看去,酒肆后院中的馆舍已经火光四起,四处烟雾弥漫,到处都是衣衫不整、惊慌失措四处乱跑的人影。 火焰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燃声,声势骇人。 她试着呼喊了几声,不仅没有引来救援的人员,反而被烟雾呛得她连连咳嗽。 大唐建筑,皆为木制,加上这酒肆后院馆舍之中四处都是易燃的纱幔,火势蔓延的更快。 稍微有点消防安全知识的都清楚,发生火灾时,最可怕的不是火焰本身,而是火焰带来的滚滚浓烟。 大部分人丧生火场,都是被浓烟给熏得窒息身亡,而不是被火直接烧死。 阿弗洛狄忒惊慌之下,几乎就要夺门而出,去躲避火灾。但她刚刚迈出房门的脚却猛地停住,扭头看向还在床榻上昏睡不醒的李忘忧。 这个大唐少年,对她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很温暖…… 阿弗洛狄忒要是一走了之,此时还躺在红罗帐中昏睡不醒的李忘忧必死无疑。 她略一迟疑,迈出门槛的脚步终究还是收了回来。 阿弗洛狄忒向床榻跑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拽起了酒醉导致昏睡中的李忘忧。 万幸的是,李忘忧虽是男子,但年方十六,身体更是瘦弱。他身高不到一米六五,比阿弗洛狄忒这一米七的大长腿,矮了小半个脑袋。 阿弗洛狄忒勉强将李忘忧架起,费力拖着他向外行去。 滚滚浓烟中,她一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一边咳嗽一边用力拖动身旁的男人。 火焰在不远处的屋顶上吼叫着、跳跃着,用暴虐的力量摧毁着一切。 空气中四处飘散着暗红色的火星,甚至将阿弗洛狄忒的金色秀发都烧焦了几缕,她那身原本华丽的衣服,早已被火星溅得满是破洞。 那熊熊大火仿佛发了疯似的,随风四处乱窜,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一切。赤红的火焰就像暴虐的君王,摧毁着面前的一切阻碍。 阿弗洛狄忒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费力的拖拽着李忘忧,但浓烟四起,她几乎快要分辨不出逃生的方向。 她毕竟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力气也说不上有多大。很快,在火焰的炙烤下,浑身酸软,浑身上下再没有了力气,酸软的跌坐到了地上。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死死搂住了李忘忧的身体,趴伏在他身上,企图为他抵挡即将到来的火焰侵蚀。 这一刻,阿弗洛狄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放不下这个男人。 或许是放弃了对悲惨命运的反抗,或许是李忘忧那难忘的笑容,或许是因为这个东方男人,知道她的名字是爱神…… 不过,都不重要了。 阿弗洛狄忒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没有独自一人去逃生让她隐隐觉得自豪。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拖着这个年轻的东方男人,一起天出生天,那不如就这样。与一个自己不讨厌的男人一同升入天堂,或许这就是自己的归宿。 阿弗洛狄忒呼吸越来越困难,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静静趴在李忘忧身上…… (未完待续) 第150章 谁特么的放的火 当阿弗洛狄忒已经放弃求生欲望时,几道水柱却从天而降,浇淋在了她与李忘忧的身上。 原本已经被火焰炙烤得浑身发烫的两人,被这冷水一浇,才终于有了生机。 而因为酒醉一直昏睡不醒的李忘忧,在冷水的刺激下,终于悠悠醒转。 迷糊睁开双眼,见到的是阿弗洛狄忒那张满是黑灰,却依旧诱人心魄的脸庞。此时阿弗洛狄忒还趴伏在李忘忧的身上,两人紧紧搂在一起。 “发,发生什么事情了?”李忘忧喉咙嘶哑,如同火烧般生疼。 阿弗洛狄忒满脸水珠,也不知道是被水珠浇的,还是喜极而泣:“着火了,你,你一直不醒,我想拖着你跑……” 李忘忧这才赶紧挣扎着坐起身来,头疼欲裂。抬眼看去,原本精致的胡人酒肆后院已经被火吞噬大半。 不过此时,天空中不断有水柱喷出,一股股的水流开始压制剧烈燃烧的房屋,火势很快得到了控制。 李忘忧这才注意到,在两人身后不远处,很多人正拿着许多粗竹筒灭火,水柱便是从那些竹筒中喷出来的。 水袋! 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这些竹筒是什么东西,这便是大唐的灭火工具,水袋。 《通典》记载:“敌若纵火焚楼堞,以粗竹长一丈,锼去节,以生薄皮合缝为袋,贮水三四石,将筒置于袋内,急缚如溅筒……令壮士人撮水口,急蹙之救火”。 意思是用兽皮作成皮袋,上接贯通的一丈长的竹筒。 需要救火时,皮袋中灌入三四石的水,用人力挤压皮袋。在压力的作用下,水便能从竹筒中喷出,作用与后世的消防龙头一样。 长安城中,每个坊市之中的武侯铺,都有做消防队灭火的职责。 胡人酒肆后院起火后,便是西市中的武侯铺出动,携带水袋等灭火工具,很快扑灭了这场突如其来的火灾。 最终由于武侯铺来的迅速,火势没有蔓延开来,仅仅烧毁了胡人酒肆后院中的六七间馆舍,损失不算太惨重。 而直到此时,那群同样喝多了,醉得不清的纨绔们,才跑来寻找李忘忧。 倒不是这群纨绔怕死不讲义气,实在是他们也没比李忘忧好多少,都是醉酒后被大火惊醒,拉着胡姬慌乱逃出来的。 当时场面实在过于混乱,加上四处浓烟弥漫,根本没有办法确认谁跑出来,谁没有跑出来。 直到火势得到了控制,一群纨绔们才聚在了一起,这才发现李家小郎人不见了,慌乱跑进火场找人。 见到李忘忧平安无事,怀里还抱着那个他们看来丑极的胡姬,众人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一群大唐顶级纨绔,平时都衣着光鲜,鲜衣怒马。 而此刻的众人,不仅身上全是烟火熏出来的灰尘,脸上手上黑碌碌一道道的印迹。身上的衣服更没穿戴整齐,而且肮脏污秽不堪,更被火星燎出许多破洞。 一群纨绔,互相看看,忍不住指着对方的狼狈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李忘忧嘶哑着嗓子问道:“几位兄长,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走水了?” 他一提起这事,一群纨绔们也是满脸怒火。 好不容易请李家小郎来这胡人酒肆声色犬马一回,居然发生这般事情,实在是该死! 程处默大吼一声:“掌柜的呢?给老子滚出来!” 随着他的暴喝,那名胡人掌柜诚惶诚恐从人群中跑了出来,朝他们连连作揖:“小公爷,几位小公爷恕罪啊,这好端端的为何走水,奴实在不知。” 前来救火的西市武侯中,一名身穿八品武将服的官员,上前向纨绔们见礼:“某是西市武侯铺的旅帅,见过诸位小公爷。” 大唐长安城内的武侯铺,兼具治安与消防职能,类似后世的片警、城管、消防的集合体。 武侯铺大城门100人,大坊30人;小城门20人,小坊5人,受左右金吾下属左右翊府管辖。 东西两市属于特例,与大城门编制相同,拥有一百名武侯。正因为人多,所以这场突入其来的火灾,被扑灭的也很快。 大唐军制,每一百人为旅,设旅帅一人。每旅辖两队,每队五十人,队设队正。每队分为五火,火十人,火置火长。 东西两市武侯铺的主管,皆为旅帅,从八品上武官。 程处默瞪他一眼:“少说这些废话,你告诉老子,今天这好端端的为何走水?查清楚了没有?” 旅帅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这群纨绔,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酒肆胡人掌柜,迟疑了下没有开口。 尉迟宝琳却不耐烦了,朝他吼道:“你婆婆妈妈的作甚?有话赶紧说,到底为何走水?是不是有人故意放火?” 旅帅被逼的没办法,只能一指被烧得面目全非的馆舍:“回几位小公爷,根据某的判断,应该不是有人放火,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有人不慎打翻了烛台,导致走水,实属意外。”旅帅说完,又看了一眼几位纨绔,面色古怪。 尉迟宝琳还不自知,还准备开口闻讯,却被他的双胞胎兄弟偷偷拉了一把。 除了这憨货,其他几名纨绔听完武侯旅帅的话,再看看火场,心中全都明白了大半。 特喵的被焚毁的几间馆舍,貌似全是他们这群纨绔们居住的。如果起火原因是因为不慎打翻烛台造成的,那就说明引发火灾的罪魁祸首,就在他们之中啊。 这就搞笑了,几人都开始互相对视,探寻是哪个混蛋放火烧了房子? 胡人掌柜自然也听出了武侯旅帅的画外音,一脸苦涩看向这群纨绔,那表情跟死了爹妈一般。 “休得阔噪,少不了你的钱!”腿脚不便的牛正平朝胡人掌柜怒吼一声。 牛正平也憋了一肚子气,特么的老子瘸着一条腿逃跑出来,容易吗?到底是哪个混蛋,揪出来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顿。 魏叔玉将那旅帅拉到一旁,小声询问最先起火的是哪一间馆舍。那旅帅偷偷指给他看后,魏叔玉气得面皮发红,恶狠狠的瞪向了柴令武。 没错,最先起火的馆舍,便是柴令武这个混蛋的房间,毫无疑问,这场火势就是这货引起的。 包括李忘忧在内,一群人全部将目光投向了柴令武。房遗爱忽然高喊一声:“揍他!让他放火烧房子!” 众纨绔一拥而上,连李忘忧也没犹豫,一群人冲上去,对抱头蹲地上的柴令武好一顿蹂-躏…… (未完待续) 第151章 囊中羞涩 原本因为这场火灾,将自己搞得相当狼狈的柴令武,再被一群纨绔们按在地上暴揍一顿后,身上衣服更是变得如乞丐般污秽不堪。 他哭丧着脸朝纨绔们拱手作揖:“诸位兄长,小弟我也实在不知是怎么回事啊?我也同样醉得不清,根本不清楚这火是怎么起来的。” 程处默他们将昨晚陪柴令武的胡姬唤来,一番询问后才知道事情原委,一个个都苦笑不得。 原来柴令武这混蛋,昨晚进入馆舍后与胡姬还云朝雨暮、颠鸾倒凤了一番,才沉沉睡去。 待到后半夜,这货估计是因为口渴,爬起来喝水,结果不慎打翻了桌上烛台。 他还不自知,继续爬回床榻上准备睡觉。还是陪寝的胡姬被火光与烟尘味惊醒,连忙叫醒柴令武逃了出来。 而那火势蔓延极快,等胡姬喊人来灭火时,火势却已经蔓延开来了。 李忘忧听到这里,鼻子差点没给气歪了。 自己好不容易魂穿大唐,这要是因为柴令武这货意外放把火,把自己给烧死了,他去哪里喊冤? 难道他还能魂魄再穿越一次不成? 想到这里,李忘忧感激的看向身旁的少女版“安吉丽娜朱莉”,如若不是意大利少女拼死相救,估计这会他已经魂飞魄散了。 怜惜的用手轻轻抚了下少女金发,看向少女那纯净却又带着一抹悲伤的眼睛,李忘忧心中一阵悸动。 胡人酒肆被焚毁了六七间馆舍,损失大约在七八百贯铜钱左右。 之所以值那么多钱,到不是房屋本身。 之前就说过,大唐房屋不值钱。虽然长安城内房屋很贵,长安居,大不易,地段不错的房子至少也得卖五百贯钱,但那主要是地皮贵。 胡人酒肆这几间馆舍推倒了重建,也就是几十贯钱的事情。 可是坑爹的是,胡人酒肆为了给这些高端客户提供更好的消费体验,馆舍中的那些家具与陈列摆设、字画古董什么的值钱啊。 七八百贯,已经是看在纨绔们的身份和面子上,要的仅仅是个成本价。 这钱,自然是要赔给胡商的。 柴令武一脸苦涩,看向一众纨绔:“诸位兄长,这铜钱,小弟一时不凑手,诸位兄长救个急。” 别看他们都是大唐顶级纨绔,平时花钱如流水般。 其实大多每个月也就能从家中拿个百十贯的月钱,这已经很多了,相当于后世一个月四十多万的零花钱啊,实在是腐败。 从家中拿的多,自然也花得多,柴令武最多还能掏得出两三百贯铜钱,剩下的钱就得问一群纨绔借了。 一众纨绔,恶狠狠的瞪向他,却也只能纷纷解囊,各自出了一二百贯,算是将钱凑齐赔偿给胡商了。 当然,给的不是现钱。 纨绔们不可能拉几十牛车的铜钱来喝花酒,更不可能带上几百两黄金在身上。在还没有诞生纸钞的年代,大额消费确实很不方便。 不过胡人酒肆的掌柜也不怕他们赖债,大唐贞观年,这群纨绔还不至于以势欺人。 酒肆后院的火完全扑灭后,送走武侯铺的武侯们,胡人掌柜连忙安排人收拾残局,又殷勤的将一众纨绔们送去别的院落,安排人手给他们沐浴更衣。 折腾了半宿,李忘忧沐浴更衣后,才重新在一间干净清爽的馆舍中躺下休息,不过身旁已经没有了阿弗洛狄忒的身影。 一场大火,烧的纨绔们都没有了玩女人的心思。 纷纷将那些胡姬打发离开,李忘忧自然不好意思,单独将胡姬少女留下。 酒肆里的管教健妇,出来将这些胡姬带走。 阿弗洛狄忒抬眼看向李忘忧,满是烟灰的脸庞上布满了忧愁,眼神中带着一丝若隐若无的哀怨。 她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低下头,默不作声的跟在管教她们的健妇身后,转身离去。 李忘忧喉咙中像被堵住了一般,手臂微微抬起,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黯然放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对胡姬少女说些什么,感谢?挽留?李忘忧只觉得心中一阵失落,仿佛失去了什么般。 他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少女那双蓝色的眼睛,带着淡淡的忧虑望着他。 好不容易熬到了晨鼓敲响,李忘忧打着哈欠,头疼不已的走出馆舍,一群纨绔们也都起来了。 看看胡人酒肆后院中还冒着青烟的废墟,众纨绔们都是一脸赫然,这事闹的,实在难以启齿啊。 估计此事传回家中,怕是这些纨绔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尤其柴令武,那表情更是难看。 程处默无精打采的招呼一声众人,便准备出门回家。 李忘忧浑浑噩噩跨上马背,跟在众人身后,向坊市外行去,但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却是阿弗洛狄忒被酒肆健妇带走时那哀怨的眼神。 一想到这位萍水相逢,却在昨晚救了他一命的少女,今后却要在这胡人酒肆中沦为娼妓,陪着那些陌生男子喝酒跳舞,甚至被那些陌生男子压在身下,肆意发泄他们的兽欲,李忘忧的心就感到阵阵刺痛。 终于,李忘忧下定了决心,一拉马缰喊道:“程家哥哥,诸位兄长,能否借小弟一笔钱?” 一众没精打采的纨绔愣住了,不解看向他:“子忧,好端端的,借钱作甚?” “赎人!”李忘忧朝众人拱手:“我要回胡人酒肆,赎买那位胡姬。小弟囊中羞涩,只能厚颜向兄长们求助了。” 他确实拿不出钱来,大唐绝色女婢可能叫价几十万甚至上百万钱,少女版“安吉丽娜朱莉”虽然在唐人看来很丑,但她是胡姬。 胡姬的价格却是比普通女婢更加昂贵。 李忘忧估计,要想从胡人酒肆买下阿弗洛狄忒,至少也得花上一两百贯铜钱,甚至更多。 一众纨绔被李忘忧的话弄得微微一愣,接着口哨声、叫好声此起彼伏。看上一名胡姬,算不得多大的事情,关键那胡姬昨晚救了李家小郎。 李忘忧现在提出要赎买胡姬少女,却正对了一众纨绔们的胃口。 “走,回去!说什么借,这钱哥哥给你出了!”程处默哈哈大笑道。 纨绔们也兴奋起来,嬉笑着拨转马头,簇拥着李忘忧向胡人酒肆行去。 (未完待续) 第152章 昭武九姓 胡人酒肆的掌柜,见到一群纨绔们去而复返,连忙笑脸相迎。 程处默大手一挥,大大咧咧的直接开口:“掌柜的,我这位兄弟想要从你酒肆,将昨晚那位胡姬买下来,你开个价。” 在众人看来,这是件非常简单的事情,无非是多给铜钱罢了。 胡人酒肆里如果需要胡姬,西市多的是贩卖出售的,想来这胡人掌柜不会不卖他们这个好。 却没成想,程处默这话却被胡人掌柜摇头拒绝了:“对不起,小公爷,那位胡姬我们不卖。” “什么?为何不卖?你给老子把话说清楚!”程处默大怒,这胡人掌柜这是摆明了不给他面子。 他当着一众纨绔说要买下那胡姬送给李忘忧,现在胡人酒肆的掌柜居然不卖,这是不把他们卢国公府放在眼里吗? 在长安城内做生意的胡人,大多都是粟特人,他们有有安、曹、石、米、何、史、穆、毕等九姓,唐人称他们为昭武九姓,也称为九姓胡。 盛唐终结者安禄山,便是粟特人,昭武九姓之一安姓族人。 如同欧洲的犹太人,粟特人也擅长经商。 他们从中原购买丝绸运往西域,又自西域运进玻璃珠、玉石、玛瑙、珍珠等珠宝。贩卖牲畜,甚至是奴隶,都是这些粟特人的生财之道,他们几乎控制了丝路贸易的命脉。 而且几乎每个粟特商人都放高利贷,不仅贷钱,还贷放绢帛。 《册府元龟》中曾经记载,“京师内冠子弟”多“举蕃客本钱”,即长安城内的纨绔子弟们,借了粟特人的钱,偿还不起,由此可见这些粟特人巨商之富有。 这些粟特商人,也善于投附于各种政治势力,从而取得政治地位,便于经商。如果是普通长安纨绔,还真拿这些粟特商人没什么办法。 但程处默他们可不是一般的纨绔,这是盛唐最顶级的纨绔子弟。即便粟特商人再有势力,面对程处默的怒火,也只能噤若寒蝉。 胡人酒肆掌柜连连作揖拱手:“小公爷,你莫为难我了,此事我说了并不算。那胡姬真的卖不得啊!” “为何卖不得?你今日不把话说清楚,信不信老子再给你这酒肆放上一把火,彻底烧个干净?” 胡人掌柜的推诿,不仅程处默怒了,一群纨绔全都怒不可遏围了过来,一言不合就准备动手,教训一下这个不懂规矩的胡人掌柜。 让他明白一下这大唐的天下是谁家的,区区一个九姓胡,也敢在长安城内与他们造次,实在是反了天了。 被一群大唐开国国公家的纨绔们围上,胡人掌柜都快要哭了,造孽啊!早知道当初为何要应承下这般差事。 他甚至后悔,昨日就不该将那胡姬少女招出来陪客,否则也不会闹出这等事情。 见实在躲不过去,被逼急的胡人掌柜只能将众人请入了酒肆内。找了一间静室,恭敬请众人入座,又命人送来酒水。 将仆役全都打发离开后,胡人掌柜才压低了声音,向李忘忧他们解释了一番,为何那胡姬他卖不得的原因。 听完胡人掌柜的解释,李忘忧与一群纨绔们都愕然对视,谁也没有想到,内中居然还有如此这般的隐情存在。 程处默默默自己的脑袋,苦着脸朝李忘忧道:“子忧老弟,胡姬多的是,要不换一个?哥哥去西市给你另外买两个绝色胡姬如何?” 房遗爱、魏叔玉等人也劝说道:“是啊,子忧,胡姬都一样,哥哥们另外给你买几个绝色便是了。” 李忘忧却只是摇头,他又不是贪图美色,只是想救阿弗洛狄忒脱离苦海而已。 那胡人掌柜说的事情,不仅没有让他放弃这打算,反而愈加坚定。 “几位哥哥,小弟如果不将那胡姬赎买回家,任由她今后在这酒肆之中,成为低贱的娼妓,恐怕从此良心难安。昨夜大火,那胡姬拼着自己性命,将小弟拖出火场,如今我又岂能一走了之?小弟要真如此了,几位哥哥还愿意结交我这朋友吗?” 李忘忧的话说的情真意切,倒让房遗爱等人都哑口无言了。 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但昨夜胡姬少女救李忘忧之事,却让他们看在了眼中。却如李忘忧所言,如此一走了之,连他们都会鄙视李忘忧的。 程处默一掌拍在几案之上:“直娘贼,老子就不信了,这祆教还能反了天?长安城内可由不得他们说了算!” “对!便是如此,走,回府里点齐部曲,老子们今日便要大闹一番那祆祠。看看是老子的长槊厉害,还是那祆教的萨保嘴硬!”尉迟双胞胎兄弟也叫嚷起来。 祆祠,便是祆教祭拜的场所。 而祆教,也就是拜火教,是波斯帝国与粟特人都信仰的宗教。萨保便是祆教的区域政教领袖,也是粟特人的首领。 一听纨绔们要去大闹祆祠,胡人掌柜便知道自己闯祸了,连忙跪下磕头,请诸位小公爷高抬贵手。 要是被萨保知道,是因为他的原因,让这群纨绔们打上祆祠,他的脑袋都保不住。 李忘忧也连忙起身,拦住了激动的众人:“诸位哥哥们,先别冲动。真要去那祆祠大闹一番,恐怕不好收场。不如先去找那萨保好言商量一番,他若是答应了也就罢了,如若不行,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一众纨绔稍微冷静一下,也都点头同意。 粟特人,把持丝绸之路贸易,即便朝堂大佬们,也是不愿意轻易得罪他们的。 这群纨绔要真去大闹一番粟特人的祆祠,恐怕真的会惹下不小的麻烦。 李忘忧又看向那胡人掌柜:“掌柜的,我们也不为难你。此事我们自己解决,绝不会告诉他人,此事是你告知我们的。但是你也得给我保证,不让那阿弗洛狄忒再出来见客,直到我们解决此事,可否?” 胡人掌柜连忙点头应下,答应好好照看那胡姬少女。 见他如此保证了,李忘忧等人才出了酒肆,准备去粟特人祆祠,与萨保交涉。 (未完待续) 第153章 祆祠圣火 长安城内,粟特人的祆祠就位于西市北面的醴泉坊内,与西市只隔着一条百米宽的金光门大街。 众人骑马,片刻之后便到了祆祠门外。 祆教的祆祠,不同于道教或者佛教,并不设置神像。 祆祠内设有火坛,摆放着大小不等铜鼎,里面燃烧着熊熊火焰,这便是祆教祭拜的圣火。 祆教祭拜的圣火,是从粟特人中,并且信仰和言行都很纯洁的教徒家中,供奉的火焰中提取火种。 以珍贵的木材作为引燃物,一刻不停的在祆祠中燃烧,以供信徒祭拜。 他们找到祆祠中的祆教教士,求见萨保,有事相谈。 长安城内的萨保名叫米里曼,他是粟特人在长安的政教首脑,地位崇高。 他虽无大唐官职,但因为粟特人把持丝绸之路贸易的缘故,李二都多次接见他,加以恩赐,以拉拢粟特人。 米里曼得知一堆大唐国公的字辈到访,他倒也没多想,让教士将众人请进了祆祠之中。 “几位小公爷,有失远迎,不知找我有何事?”米里曼是位中年人,外貌与波斯人相似。见到纨绔们后态度和蔼,与众人互相见礼。 见祆教萨保如此态度,一众纨绔心中都轻松了几分。觉得以他们的面子,问祆教索要一名微不足道的女奴,应该是很轻松的事情。 李忘忧向米里曼施以揖礼:“萨保,我们是有事相求,还请萨保行个方便。” “哦?不知何事?” “我听说贵教有一名来自大秦的女奴,想向贵教买下这名女奴,不知是否方便?”李忘忧笑呵呵的提出自己的要求。 却不了他话一说出口,米里曼的脸色就是一变:“这位小郎君,你怕是搞错了,我们祆教并没有什么来自大秦的女奴。小郎君这是从何听来的?” 见米里曼以听到大秦女奴,立刻收敛笑容,一众纨绔们都是一愣,着米里曼果真要如此不给众人面子? 李忘忧笑道:“我对大秦女人甚是好奇,四处求购。长安县县衙的胥吏,告知我你们祆教手里有大秦女奴,所以某才上门诚心求购。还请萨保行个方便,价格好说,绝对不会让萨保吃亏的。” 长安西市中,虽然有各种胡姬出售,但少有欧洲女性。 其主要原因是距离太过遥远,从遥远的欧洲贩卖女人来大唐并不算划算的买卖。长安西市中的胡姬,大多还是来自中亚、西亚甚至南亚的女人。 而这些进入大唐的胡姬,出入边境关口必须申请过所,而且必须提供附券。进入长安城时,也必须在县衙登记。 所以阿弗洛狄忒被粟特人商队带入长安,在长安县县衙也是有所登记的,长安县的胥吏,确实也清楚此事。 米里曼却依旧摇头,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耐烦:“我祆教确实之前有位大秦女奴,不过前些时日,已经暴病身亡了。” “你……”一听米里曼矢口否认,睁着眼睛说瞎话。程处亮不由急了,刚想出口指责米里曼撒谎,就被一旁的哥哥拉住了。 他这才想起,众人是答应了胡人酒肆掌柜,绝不说出其中隐情。如果他质疑米里曼撒谎,等于出卖了胡人掌柜。 见萨保米里曼矢口否认,甚至连暴毙这样的托词都说出来,李忘忧也无语了。 面对粟特人的政教首脑,即便纨绔们也只能出言相求,但不管李忘忧与一众纨绔百般请求,表示自己愿意出钱赎买,米里曼却就是用女奴已死来打发他们。 一众纨绔们哪里受过这种气,要不是顾忌祆教的影响,早就闹腾起来了。 李忘忧见此,只能随口敷衍两句,无奈与一群纨绔们告辞离去,退出了祆祠。 “直娘贼,这个米里曼不见棺材不掉泪!满口胡说八道!”一出祆祠大门,程处默便一马鞭抽在了墙壁上,怒不可遏道。 房遗爱也是一脸怒容:“子忧,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这萨保米里曼油盐不进,实在是混蛋!” “要我说,不如直接把那胡姬抢走便是!难道他们还敢去报官吗?”尉迟宝琳的话,却是让一群纨绔都连连点头,这才符合他们的想法。 李忘忧却摇摇头:“如此一来,恐怕事情闹大,难保粟特人不会去朝堂告状,那可就连累兄长们了,小弟怎么能为了自己让兄长们难做。” 他这说的是实话,用武力动手抢人,后患无穷。 且不说抢回阿弗洛狄忒后,她的身份问题很难解决。就说祆教吃了亏后,也一定会纠结粟特人去闹事,要求朝堂处理纨绔们,那时候程处默等人肯定会受到一定影响的。 程处默怒骂道:“这群该死的奸商,九姓胡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朝堂就该下旨将这群九姓胡统统抓起来!”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子忧,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 纨绔们现在都怒不可遏,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李家小郎想赎买一个女奴的问题了,而是他们觉得自己的面子被米里曼给扫到了地上。 如果就此作罢,这群纨绔们心气难平,更是狠狠在祆教身上丢了脸面。 对于纨绔们来说,天大地大,面子最大。祆教萨保如此不把他们这群纨绔当回事,此事要是传出去,他们今后还如何在长安城内立足? 李忘忧也一时哑口无言,默默注视着不远处祆祠火坛上铜鼎中的火焰,仔细盘算着应该如何破局。 之所以事情会变得如此复杂,还得从阿弗洛狄忒的身份说起。 根据胡人酒肆掌柜了解到的信息,这名叫阿弗洛狄忒的女奴并不是普通人,而是拜占庭帝国某位贵族女儿。 拜占庭帝国与波斯帝国,双方百年间,爆发过数次战争。几年前,波斯帝国再次出兵攻打拜占庭,爆发了第五次波斯拜占庭战争。 战争伊始,波斯人势如破竹,攻进了拜占庭帝国内部,攻占了卡尔西顿城,并开始围攻君士坦丁堡。 而这位名叫阿弗洛狄忒的贵族少女,便是在卡尔西顿城被波斯人攻破时俘虏的,当时少女年仅十二三岁。 不过之后的战争,却最终以波斯的失败而告终,波斯人输了。 他们需要归还历代侵占的拜占庭领土、释放战俘、归还抢自耶路撒冷的“圣十字架”,归还抢自拜占庭的一切财物,偿还数年军费。 恼羞成怒的波斯人,将气撒到了阿弗洛狄忒的身上。对拜占庭帝国谎称她已经战死,偷偷将她卖给了粟特人,让粟特人将她贩卖到遥远的东方帝国。 并且要求粟特人必须将她贬为娼妓,借此羞辱拜占庭帝国,发泄失败者心中的怒火。 波斯人与粟特人信奉同样的宗教,对于波斯人的要求,粟特人的萨保自然遵从。 于是可怜的阿弗洛狄忒成了双方战争的牺牲品,被迫跟随粟特人的商队,跋涉上万公里,花费了一年半的时间,从遥远的欧洲来到了大唐。 长安的萨保米里曼,将少女交给了胡人酒肆的掌柜,让他将少女调教好,送出去接客,成为娼妓。 对此,胡人掌柜自然不敢违抗。 所以当程处默提出要购买胡姬少女时,他一口回绝。 此事根本由不得他做主,他也只是听命于萨保米里曼罢了。 要想救出阿弗洛狄忒,除了像尉迟宝琳说得那般,直接抢走,便只有逼迫米里曼松口这一条路。 李忘忧看着祆祠内燃烧的圣火,忽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你们说这祆祠中的圣火,要是熄灭了会怎么样?” “灭就灭了呗,大不了拿火折子再点上。”柴令武没好气的回答道。 魏叔玉气得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以为是你家厨房的灶火啊?这祆祠的圣火要是熄灭了,恐怕这些粟特人都要发疯的。” 他对祆教有所了解,知道这祆祠中的圣火,便是这些粟特人的命根子,一旦熄灭,后果不堪想象。 李忘忧忽然笑了,露出洁白的八颗牙齿:“诸位兄长,我有办法了!走,咱们去准备一下,回头让米里曼跪着,将阿弗洛狄忒给我送来!” (未完待续) 第154章 化学实验课 魏叔玉连忙拦住李忘忧。 “子忧,你可不能乱来,你不会想弄灭这祆祠的圣火,以此来要挟粟特人?这会出大事的。” 李忘忧贼笑道:“嘿嘿,我还真有这打算。不过叔玉兄放心,粟特人闹不起来,因为我会让这火焰自行熄灭掉。他们就是再愤怒,也怪不到别人头上。” “什么?这怎么可能?好好的火焰如何会自己熄灭?”魏叔玉指着祆祠中的教徒:“这些教士时刻都在看守火焰,随时添加燃料,如何会自己熄灭?子忧,你莫闹!” 魏叔玉的质疑,反而让李忘忧笑得更开心了。 “叔玉兄,各位兄长,不如我们打个赌可好?” “赌什么?” “赌我可以让火焰凭空熄灭,要是我能做到,你们得帮我这个忙。要是做不到,今日中午我请大家酒楼吃饭,如何?” 李忘忧提出这个条件,却让一众纨绔都楞住了。 “子忧,你怕不是用手扇熄火焰?或者吹熄?那可不作数。”房遗爱嚷道。 “自然不是,我绝对不会如此。” 纨绔们互相对视一眼,都不相信李忘忧所言。 “赌就赌,子忧你要真能凭空让火焰熄灭,哥哥们便陪你胡闹一回。”程处默大笑道。 李忘忧打了个响指:“那便走,我先去准备一些东西,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本事。” 众人笑闹着向西市行去,李忘忧找了一间杂货铺子,进去神神秘秘买了两样东西,揣在了怀里。 “走,我准备好了,找个地方让你们见识一下,小弟如何让火焰凭空熄灭。” 见李忘忧说得如此笃定,纨绔们也来了兴致。看看时间已经快到午时,众人干脆去了西市酒楼,要了一间雅间。 让博士送来了一个火盆,纨绔们便开始催促李忘忧,想看他如何做到凭空灭火。 李忘忧要来一个宽口瓶子,掏出怀里的物品,灌到瓶子中。 “这什么味?那么酸?子忧,你倒的可是醋?”房遗爱喊道。 李忘忧笑而不答,将手中瓶子摇晃了几下,便轻轻将瓶口倾斜,对准了燃烧正旺的火盆。 在纨绔们惊愕的眼神中,李忘忧手里的瓶子分明什么东西也没有倒出,却见火盆中的火焰居然扑腾了几下,凭空熄灭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压灭了般。 房遗爱愕然张开了嘴巴,指着火盆不知该说什么好。 其他人也没比他强到哪里去,都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看向李忘忧。 好半响,程处默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子忧,你可是会仙法?这火盆中的火,是如何熄灭的?” 纨绔们都死死盯着李忘忧手中的瓶子,觉得那分明是个仙家宝物,不然如何会这般神奇? 李忘忧差点笑喷出来,这群土鳖,一点化学常识都木有啊! 他之前在杂货铺子中,买的两样东西便是醋与碱粉,全是很寻常的物品。大唐做蒸饼,也就是馒头包子,面粉中都会放入碱粉,用以让面皮松软。 但学过初中化学的都知道,醋的主要成分是乙酸,而碱粉是碳酸氢钠。 二者相遇,变会产生化学反应,生成二氧化碳气体。 而二氧化碳比空气重,从瓶口中倒出的二氧化碳气体,便会排除火盆中的空气,从而产生窒息作用熄灭火焰。 很简单的化学实验,却让一群大唐纨绔们看得目瞪口呆,以为李忘忧学会了仙法,才能这般让火焰悄无声息的灭掉。 李忘忧可无法和这群土鳖解释什么叫化学反应,什么叫二氧化碳。 他只是简单给众人示范了一遍,告知他们醋与碱粉混合在一起,便会产生一种气体,而这种气体能够让火焰熄灭。 一群纨绔都听傻眼,纷纷上前,亲自动手做起了实验。 那火盆不断被他们用火折子点燃,然后拿着醋和碱粉装入瓶中,一个个玩得不亦乐乎。 几个纨绔,为了抢夺实验权,甚至差点没打起来,看得李忘忧默默无语翻了个白眼。 大唐的第一堂化学实验课,课堂纪律堪忧! 待一群纨绔们都亲手实验了一遍,过足了凭空灭火的瘾,李忘忧才装逼一笑:“如何?诸位兄长,是否愿意帮我这个忙,让那祆祠中的圣火无声无息的熄灭掉?” 房遗爱等人对视一眼,全都哈哈大笑起来:“这忙自然要帮,哈哈,有子忧的这个法子,定叫那米里曼作茧自缚!” “不知道那些粟特人,见到祆祠的圣火,莫名其妙的熄灭掉,会不会发疯啊?哇哈哈哈,想想就过瘾。” “恐怕他们会以为是被神灵怪罪?嘿嘿,这群奸商!” “吓不死这群混蛋!” 一群纨绔们全都笑闹起来,长安城内这些粟特人,喜欢他们的真心不多。就像后世欧洲的犹太人,奸商总是不那么让人待见。 让酒楼博士送来饭菜,一群人一边吃喝,一边小声商量着,待会如何行事。 不得不说,这群纨绔们很有捣乱搞破坏的潜力,对于李忘忧提出的计划,几人又提出了各种意见,很快将灭火计划给完善了。 酒足饭饱,众人开始分头行动。 柴令武、魏叔玉以及杜家兄弟陪着李忘忧再次去往醴泉坊的祆祠,拜访萨保米里曼。 程家兄弟、尉迟家双胞胎、房遗爱和牛正平,则去忙乎准备其他事情。 醴泉坊祆祠内,对于李忘忧等人的再次拜访,萨保米里曼不情不愿的接待了他们。 “诸位小公爷,不知还有何事?如果是为大秦女奴的事情,就不用再说了。”米里曼一开口便是一副没得商量的口吻。 李忘忧却摇头笑道:“非也,我们此次来拜访萨保,是来救你的。” 米里曼一愣,面露不快:“小郎君在胡说什么?我有什么需要你们救的?朗朗乾坤,难道还有强人敢在这长安城内为祸作乱吗?就不怕我们粟特人,向大唐皇帝陛下告状吗?” 他以为李忘忧几人是想要胡来,使用强硬武力手段胁迫他。所以米里曼话里的意思是在警告李忘忧他们这群纨绔,粟特人也不是软柿子。 李忘忧笑得更开心了:“非也非也,萨保何出此言?我等是真心诚意来救萨保的,你有大祸临头,还不自知?” (未完待续) 第155章 火中之火熄灭 粟特人萨保米里曼自然不信李忘忧所言。 “小郎君,我有何祸事?” “萨保,你们祆祠供奉的圣火,是火中之火?”李忘忧问道。 米里曼不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不错,便是如此,那又如何?” 祆教,也就是拜火教,根据点燃仪式,将圣火分为三个等级。 最低一级是普通圣火,普通圣火供奉于粟特人家庭之中,是可以熄灭的。 第二级圣火便是“火中之火”,由不同阶层的信徒贡献的圣火余烬点燃而成。火中之火供奉于各个城市祆祠之中,有专职的祭祀每天至少添加五次木材与香料,保持火焰永不熄灭。 长安城中的祆祠,供奉的便是火中之火,引火的木材都是檀香木,甚是奢侈。 最高一级的圣火被称为“胜利之火”,来自天火,也就是闪电击发产生的火焰。能够供奉胜利之火的祆祠,都是波斯人与粟特人最主要的神庙。 这些事情,随着粟特人祆教的传教,在长安城中,倒并非是什么秘密。李忘忧为了自己的计划,方才还专门找人打听了一番这祆教的教义,心中便更有了几分把握。 李忘忧道:“萨保,具我所知,你们祆教有三善救赎说?善思、善言、善行,对吗?” 米里曼再次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李忘忧忽然脸色变得肃穆,盯着米里曼道:“祆教教义,善言让人不得撒谎、行骗。萨保,请问你能告诉我,今日你说大秦女奴已经病疫,是否是撒谎、行骗?” “这……”米里曼没想到李忘忧忽然将话题转到这上面,不由一时语塞。 李忘忧不等他回答,又继续说道:“萨保,你作为祆教的首领,如何能够撒谎,你这样会遭到你们神灵的惩罚!小心你们祆祠的圣火因此熄灭!” 米里曼就像被触碰到逆鳞的巨龙一般,瞬间被激起了怒火,怒不可遏指着李忘忧喊道:“你胡说什么?你敢诅咒我们的圣火熄灭?” “嘿嘿,你们祆祠的圣火如果熄灭,那只能是你这萨保不遵守教义造成的,与我们有何关系?我警告你,休要乱说话,否则后果很严重!”几名纨绔立刻来劲了,与米里曼对喷起来。 只要他们不动手打砸粟特人的祆祠,几位大唐顶级纨绔,根本不将米里曼的话放在心上。 米里曼被这群纨绔气得半死,却也拿他们没辙,一甩衣袍便准备送客。 却见门外跌跌撞撞冲进来一名祆教教士,一边跑一边喊道:“萨保,出事了!祆祠中供奉的圣火不知何故,突然纷纷熄灭了!萨保你快去看看!” 米里曼闻听此言,犹如晴空一声霹雳炸响,轰得他脑子晕乎乎的。 好半响,米里曼终于恢复了神智,却恶狠狠瞪向了李忘忧他们。那表情凶狠狰狞,犹如准备择人而噬的猛兽一般。 “是你们!一定是你们搞的鬼!你们要与我们所有粟特人为敌吗?你们会遭到报应的!” 李忘忧他们刚刚说出圣火熄灭的话语,祆祠中的圣火便熄灭掉了。要是此事与这群纨绔无关,打死米里曼也不相信,天下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嘿嘿,萨保,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就站在你面前,你哪只眼睛见到我们去灭掉你们祆祠中的圣火了?诬告可是要反坐的!”柴令武不屑地嗤笑道。 魏叔玉也讥讽道:“萨保莫菲以为我等是神仙不成?在这里与你谈话的时候,还能熄灭掉你们祆祠中的圣火?真是不之所谓,荒唐至极!” “嘿嘿,还好,我等互相可以作证没去过着祆祠的火坛,不然还真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啊。啧啧,萨保,你可不能诬陷他人啊,我们好害怕啊,哈哈。”杜苟一脸嘚瑟,也不管米里曼什么身份不身份了,直接嘲讽道。 米里曼恶狠狠瞪他们一眼,一副这事和你们没完的表情,他不敢再多耽误,转头便向祆祠火坛跑去。 火坛上,得到消息的祆教祭师与教士都赶了过来,一个个都目瞪口呆看着铜鼎。 火坛上大大小小七八个铜鼎,原本里面都是用檀香木做燃料,一直不断燃烧的圣火,这是祆教神圣不可侵犯的圣物。 而现在,米里曼傻眼了,教士们傻眼了。 七八个铜鼎之中,原本燃烧的檀香木全部熄灭了,只余下木材发出渺渺青烟。 米里曼暴怒的朝火坛中负责看守圣火的祭师们吼道:“谁?谁熄灭了圣火?你们为何不阻止?” 负责看守火坛的祆教祭师与教士们,此时也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身体直打哆嗦。 好不容易,有为年长的祭师躬身施礼,回答道:“萨保,我们也不知道圣火为何会熄灭。并没有人有做出灭火的举动,圣火就这样自己熄灭掉了。” “有唐人进入火坛吗?” 祭师纷纷摇头:“萨保,没有唐人进入火坛,你知道的,火坛不允许非教徒进入。” “那圣火如何会自行熄灭?”米里曼吼道:“立刻检查火坛上木材,一定有人对木材做了手脚。” 祆教的祭师们慌乱开始检查铜鼎中的木材,这些引火的木材全是檀香木,干燥、大小合适,没有任何问题。 仔细检查过数遍,而且多名祆教专门负责看管圣火的祭师也都来检查过,确认木材没有任何问题。 看守火坛的祭师们也对着神灵发誓,没有任何人做出过试图扑灭圣火的举动,更没有人拿水去浇灭圣火。 这一点,所有人都可以看得出来。 米里曼跌坐到了火台之上,他喃喃看着那些铜鼎,无论如何也不敢确信,自己眼睛见到的这一幕。 作为大唐长安区域的祆教萨保,如果祆祠的“火中之火”全部熄灭,他这个萨保的位置也就做到头了。 甚至很有可能,他会被押解回祆教神殿,处以火刑,以示惩戒。 想到自己的荣华富贵可能丢掉,最好的结果可能也是被召回祆教位于波斯的神殿,去做一名低级教士。 让他离开大唐着繁华世界,离开长安这座天下第一雄城,回去那满眼都是戈壁荒漠的西域,还不如直接一刀杀了他。 米里曼已经在长安城内主持了快十年的祆祠,自从大唐立国,他便已经迷恋上了东方的生活。 在他看来,这才是他这样高等人已经生活的城市,大唐长安,那便是天下的中心。 在长安,他作为粟特人在长安区域的萨保,日子过得相当逍遥快乐,他甚至认为遥远的波斯神殿的大萨保,都不如他现在的生活舒适安逸。 而现在,“火中之火”圣火无缘无故熄灭,他的一切荣华富贵也随着圣火的熄灭变得风雨飘摇,不能不让他后悔莫及。 米里曼敢肯定,这一切一定是那些大唐的纨绔们搞出来的,虽然他想破脑袋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到,在众目睽睽下,让圣火无缘无故的自行熄灭。 但自觉告诉他,真相一定便是如此,圣火是被人为熄灭的。 米里曼为此后悔不已,后悔自己为何如此执拗,不愿意将那拜占庭的女奴交给那群纨绔。 因为一名该死的卑贱女奴,居然可能赔上自己的一切,这简直太讽刺了。 米里曼双眼迷茫,瞳孔中已经完全失去了焦距。 越来越多的粟特人得知祆祠中圣火熄灭的消息,从长安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围聚在火坛外的人越来越多。 不少虔诚的信徒甚至已经发出了痛哭,纷纷跪倒在地,祈求神灵不要抛弃他们。 李忘忧与柴令武等人,也跟着米里曼来到了祆祠火坛,都笑嘻嘻的挤在外围看着热闹。 米里曼见到人群中的李忘忧等人,只觉得一股热血上涌,不管不顾冲了过来,想要跟纨绔们拼命。 李忘忧却神秘一笑,凑到米里曼的耳边,轻声向他耳语了一句。他的话让米里曼顿时惊住,看向李忘忧的眼神中带着复杂的神色…… (未完待续) 第156章 太阳天火 李忘忧仅仅在米里曼耳边说了一句:“想要胜利之火吗?我可以帮你得到最顶级的圣火。” 这话对于现在的米里曼来说,不吝于致命诱惑。 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向面前这个唐人少年,他居然说能让自己得到最顶级的圣火,这怎么可能? 所谓胜利之火,它可不仅仅只是天火,更主要的是需要汇集各个阶层的普通圣火,再加上天火的火焰组成。波斯人作战时,甚至要将胜利之火送到战场上,用以鼓舞士气。 不过米里曼此刻就像一名已经溺水的人,即便是一根稻草他也想紧紧抓住。米里曼将期盼的目光投向李忘忧,等待他的解释。 李忘忧飒然一笑:“萨保,不如找个适合谈话的地方详谈?你不会当算当众谈这事?” 米里曼默不作声盯着李忘忧看了数秒,似乎想要分辨他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 终于,内心那一丝期盼还是战了上风,他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转身领着李忘忧与几位纨绔,向祆祠内走去。 醴泉坊祆祠火坛中的圣火,之所以会莫名其妙自行熄灭,自然是程家兄弟和尉迟双胞胎、房遗爱他们搞出来的。 粟特人的火坛,不允许非教徒进入。 但是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以这群纨绔各自家族在长安城内的势力,要找出愿意为钱出卖灵魂的人都不难,更不用说找到一些信仰并不纯粹的粟特人。 在对几位粟特人许下重利诱惑后,这些粟特人毫不迟疑的充当起熄灭祆祠圣火的帮凶。 程家兄弟与尉迟双胞胎,让人立刻赶制了几个皮囊,将这些皮囊绑缚在那几位粟特人的衣服中。 皮囊的一端开口,从衣服中的袖口穿出来,有宽大的衣服遮掩,谁也看不出任何破绽。 之后便是在皮囊中灌入醋与碱粉,再让这几位粟特人假扮虔诚信徒,进入火坛对着圣火朝拜祷告。 看守火坛的祭师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在火坛中祭拜祈祷的粟特人信徒中,有几人在祈祷时偷偷将袖口对准了燃烧着圣火的铜鼎。 皮囊中的醋与碱粉发生着化学反应,不断生成二氧化碳气体。而这些二氧化碳气体便顺着皮囊的出口,从那几位粟特人的衣袍袖口处,源源不绝的流淌进铜鼎之中。 二氧化碳气体比空气重,流入铜鼎中后很快聚集在铜鼎中,隔绝了木材燃烧所需要的空气,将火焰窒息熄灭。 这二氧化碳气体无色无味,祆祠中看守火坛的祭师自然无从发现端倪。 等他们注意到火坛上几个铜鼎中的圣火纷纷熄灭时,在火坛内祭拜祷告的粟特人信徒也发现了,现场一片混乱。 而那几位完成了任务的粟特人,便趁着混乱,纷纷溜出了祆祠。 这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在化学知识几乎为零的年代,即便祆教的祭师与教士们想破脑袋,也无从得知,圣火是如何被熄灭掉的。 其实那几位充当内鬼的粟特人同样不清楚,他们只是按照吩咐,在衣袍内绑了一个大皮囊。之后按照吩咐,站在圣火旁,将衣袍的袖口对准铜鼎中的圣火。 当铜鼎中的圣火纷纷熄灭时,这几位粟特人也被吓了一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隐约察觉到,圣火熄灭应该与他们有关。 这几位粟特人现在也开始感到后怕,从纨绔们手里收取了银钱后,纷纷离开长安,远赴西域去了,此事更成为一件悬案。 米里曼将李忘忧等人请入了祆祠中一间静室,一改原本桀骜的态度,将姿态放低开口询问:“小郎君,请问你说的圣火是什么意思?” “就是天火,我能帮你们来找来最纯净的天火。”李忘忧笑道,他早已想好要如何忽悠这位祆教的萨保。 米里曼虽然不清楚圣火究竟是如何熄灭的,但肯定与眼前几人脱不了干系。 但无凭无据,自己连对方是如何操作的都不清楚,继续纠缠此事并无意义,他现在只想搞清楚李忘忧所言真假。 “如果只是雷击之火,我似乎并不需要你的帮助。”米里曼回复了一丝理智,语气平淡地回答道。 最顶级的圣火,可不是那么简单可以采集到的,虽然收集雷电之火很困难,但他们祆教却同样可以做到。 胜利之火关键还在于需要采集教徒中各个阶层供奉的圣火,这是一件非常繁琐的仪式过程,甚至需要花费数年时间进行。 李忘忧笑着摇头:“不,我想你们搞错了。雷电之火其实并不算真正的天火,真正的天火应该来自于太阳。” “太阳?” “对,来自于太阳的火焰,才是最纯净的圣火,你想要吗?我可以帮你们采集。” 李忘忧的话让米里曼霍然起身,死死盯着他。 好半天米里曼才表情严肃,一字一句的问道:“你确定是来自太阳的天火?小郎君,你想清楚,欺骗我们祆教的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 米里曼从未听说过太阳天火能够采集的到,但如果真是太阳天火,他敢肯定,那绝对是最顶级的圣火,甚至比教义中规定的“胜利之火”更加难得。 李忘忧噗嗤一笑:“我骗你有什么好处?我自然会当着你们祆教的面,采集到太阳天火。” 他自然有信心采集到所谓的“太阳天火”,其实不就是后世奥运会圣火采集过程吗? 通过将太阳光集中在凹面镜的中央,产生高温引燃圣火,这是采集奥林匹克圣火的唯一方式。 虽然这大唐李忘忧弄不出什么凹面镜来,不过他一样有办法通过类似的手段采集到所谓的“太阳圣火”。 连后世奥运会都认可的圣火,还怕忽悠不到这拜火教? “那就请快快开始,需要什么?我们祆教全部提供。”米里曼有些相信李忘忧所言了,这事李忘忧确实骗不了他们。 如果李忘忧胆敢欺骗他们,米里曼发誓自己一定会去大唐皇帝陛下那里告状,甚至会要求所有在长安的粟特商人罢市,给予大唐朝堂压力。 掌控着丝绸之路的商贸往来,米里曼不信大唐皇帝陛下,会不为他们主持公道。 李忘忧却摆了摆手:“我帮你们采集天火自然可以,但你拿什么来交换?我可不是你们祆教的信徒,没义务帮你们这个忙。” “黄金、珠宝、女人,你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什么,只要你能采集到太阳天火。”米里曼傲慢的说道,对于粟特人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李忘忧似笑非笑看着米里曼:“萨保,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把那个大秦女奴交给我,换取太阳天火。” 米里曼又有些迟疑了,将那大秦女人变成娼妓,是从波斯祆教神殿传出来的命令,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违背。 他全然忘记了,之前他是如何后悔,后悔没有在纨绔们提出要求的时候便将那女奴交给他们。 见米里曼犹豫不决,李忘忧再次蛊惑道:“萨保,波斯距离大唐遥不可及,你随便宣称那女奴病逝便可。要知道,和一名微不足道的女奴比起来,太阳圣火才是万中无一的神物。” 米里曼被李忘忧说服了,点点头:“小郎君,只要你真的能帮我采集到太阳天火,那名女奴你可以带走,随意处置。” 忽悠了半天,终于让米里曼松口,李忘忧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的笑容。任你米里曼如何傲慢,也不过是一名没见过世面的土鳖而已。 要不是担心米里曼狗急跳墙,对阿弗洛狄忒不利,李忘忧甚至都不打算让他如此轻松过关。 (未完待续) 第157章 愿意跟我走吗? 米里曼也是打的好算盘,如果真能如这唐人少年所言,能当着所有人的面,采集到太阳天火,那醴泉坊这祆祠可就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不仅祆教神殿不会追究他圣火熄灭的责任,他还会得到更多的收获,与之相比,一个拜占庭女奴确实不算什么事。 而且经过祆祠火坛上圣火无缘无故熄灭的教训,他也不敢再得罪李忘忧了。即便李忘忧给他们采集到太阳圣火,要是再被搞得熄灭掉了,那他就真没用活路了。 可能届时一头撞死在祆祠火坛的铜鼎上,是他能够想到最轻松的事情了。 “小郎君,你多久能为我祆教采集太阳圣火?”米里曼焦急的问道。 “随时都可以,只要有太阳,正午时分最好。” 米里曼低头略一思索:“那就三日后的午时如何?你必须当着我祆教所有祭师和教士的面,采集到纯洁的太阳圣火。” 李忘忧点点头:“可以,不过你得让我先将那大秦女奴带走。” 米里曼既然已经答应了这项交易,也没有推辞,点头答应了下来。 如果三日后的午时,李忘忧能够当着长安城内所有祆教祭祀与教士的面,采集到太阳圣火,那自然皆大欢喜。 如若李忘忧是欺骗他们的,祆教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米里曼召唤来一位教士,让他与李忘忧等人去那胡人酒肆,吩咐胡人掌柜放人。 李忘忧等人告辞离开,米里曼自去忙着筹备三日后圣火采集祭典仪式,这是一个繁琐的工作。 同时他还得安抚教徒,告知他们圣火,之所以会无缘无故熄灭,是因为祆祠即将采集纯洁无比的太阳圣火。 在最圣洁、最高贵的太阳圣火面前,火中之火自然熄灭,是对太阳圣火的尊崇。 这番说辞,配合上祆祠火坛上圣火,无缘无故自动熄灭,反而让祆教信徒信以为真。 毕竟当时火坛内有不少信徒正在祭拜祷告,他们亲眼见证了铜鼎中,圣火接二连三的自动熄灭。 在萨保米里曼的宣传下,所有的人,包括祆祠中的祭师与教士,都相信了这番说辞。 粟特人开始祷告,期待三日后太阳圣火的降临。 出得祆祠,程家兄弟、尉迟双胞胎、房遗爱、牛正平早已在祆祠门口等待他们了。 碍于有祆教的教士在场,众人都憋着笑意,互相挤眉弄眼,传递着信息。 今天这事,对于这群纨绔们来说,实在是太过瘾了。 弄熄祆教的圣火,这种事情对于这群无聊找乐子的纨绔们而言,简直太刺激太爽了。 不过他们也知道此事不能声张,甚至连他们的父辈都不方便告知,也只能几人之间互相偷着乐。 这让纨绔们甚是遗憾,有种锦衣夜行的感觉。 一群人再次返回西市的胡人酒肆,祆教的教士向胡人掌柜传达了萨保米里曼的命令,让他交出那名大秦女奴。 胡人掌柜没想到仅仅半天时间,李忘忧便说服了祆教萨保,这让他诧异不已。 萨保的命令,胡人掌柜自当遵从。他让人将阿弗洛狄忒唤出,准备去往长安县县衙办理手续。 昨晚火灾后,阿弗洛狄忒转身离去时。 闭眼,那一滴泪,带着一份执着,一份等待,一份决然,一份忧伤落了下来。 两年前,当卡尔西顿城被波斯人攻破的那一刻,对于年仅十三岁的少女而言,仿佛看见整个世界崩溃在她的面前。 燃烧着火焰的废墟中,那一片片的瓦砖都刻着她鲜活的记忆。从一名天之骄女沦为女奴,阿弗洛狄忒对神失去了信仰与希望。 此后长达一年半的漫长旅途,更让阿弗洛狄忒对未来丧失了期待,故乡,再也回不去了,她只是一个被记忆放逐的可怜人。 昨日,在她百般反抗中,被拖着出来见客。 阿弗洛狄忒以为那将是自己人生,无边黑暗地狱的开始。却没想到那笑起来很好看的大唐少年,会温柔的蹲在她身旁,语气柔和地问她:“你没事?” 仅仅一句话,阿弗洛狄忒的心中仿佛就被爱神丘比特射中了一箭,她乖巧的任由那大唐少年牵着她的手入座。 被他的朋友嘲笑丑陋时,阿弗洛狄忒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眼泪落下。 她主动换上了舞服,跳起了拓枝舞,想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那大唐少年。 那一刻,她忘却了自己女奴的身份,甘心情愿付出自己的一切,想要重回梦中的世界…… 当他还是走了,并没有带走自己。 听酒肆中其他胡姬说,那少年试图将她买下来,但遭到了胡人掌柜的拒绝。 阿弗洛狄忒知道那是为何,祆教,波斯人与粟特人的共同宗教,他们要借此侮辱自己,侮辱拜占庭帝国。 那位大唐少年离去后,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一枚磨尖的发钗,在一次被强迫去接客之前,阿弗洛狄忒就将将它插入自己的心脏…… 带着对他的思念,直到肉体衰朽;可是,这一刻,阿弗洛狄忒却又恨他。所有的美好日子,已经远远一去不回了…… 阿弗洛狄忒的心中已经生不出一丝伤感来,因为活着的世界已经没有如果。 当胡人酒肆掌柜命人去召唤她时,阿弗洛狄忒的掌心中,已经扣紧了那只尖锐的发钗。 出乎她的意料,出现在她面前的,是那位一脸温暖笑容的大唐少年。 阿弗洛狄忒原本木然的脸上,一滴眼泪再次滑落。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笑颜如花。 “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是,愿意和我走吗?” “我愿意。” 李忘忧再次朝少女伸出了手,牵住了阿弗洛狄忒的手掌。她的手柔若无骨,软软地,有些凉,却紧紧攥紧了李忘忧的手,仿佛握住了自己的幸福。 胡人酒肆掌柜,陪着他们去长安县县衙办理了手续。 李忘忧让他写下文书将阿弗洛狄忒放免为良,拿着长安县县衙开具的文书,以及胡人掌柜的放免文书,辞别纨绔们,准备带着胡姬少女回家。 原本李忘忧还想向纨绔们再借一匹马让阿弗洛狄忒骑乘,但却被胡姬少女拒绝了。 在纨绔们玩味的笑容中,阿弗洛狄忒没有丝毫的羞涩,执拗的要求与李忘忧共乘一马。 自打从胡人酒肆出来后,她脸上的笑容就再也没有消失过。两人挤在马背上,她缩在李忘忧的怀中,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信马由缰向定周村而去,李忘忧却有些蛋疼。 应该如何与美女上司解释阿弗洛狄忒的事情呢?挺着急的,求答案,在线等。 (未完待续) 第158章 男人不能怂,就是刚! 李忘忧忐忑不安中,带着阿弗洛狄忒返回了定周村。 二八佳人软玉在怀,又是如此美艳不可方物的少女版的“安吉丽娜朱莉”,李忘忧要说心无波澜,那绝对是骗人的。 少女那弱若无骨的娇躯在他怀中,随着马匹跑动时不停颠簸,摩擦……李忘忧几乎都要化身为狼了。 要不是李忘忧心中忧虑如何与美女上司解释,恐怕真会擦枪走火。 反正现在阿弗洛狄忒一颗心全系在了李忘忧身上,他真想做点什么坏事,少女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直到此时,阿弗洛狄忒才知道,这位大唐少年名叫李忘忧,很好听的名字。 忘忧,忘记忧愁,这是神灵对自己的暗示吗? 是希望自己从此忘记忧愁,快乐的在大唐生活下去吗? 阿弗洛狄忒知道万里之外的故乡,自己此生难回,而将自己救出火坑的这位男人,也许就是她一生的依靠了。 她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李忘忧会不会娶她?他还有其他妻子吗?他的妻子们会接受自己吗? 虽然拜占庭帝国是一夫一妻制,但此时的阿弗洛狄忒却一点也不介意,与其他女人共享李忘忧。 只要自己能够留在他的身旁,便足够了。 一时间,马背上的两人各自想着心事,都没有再说话。 不到百里的路程,胯下的马匹再慢,一个半时辰后也从长安回到了定周村家门口。 老管家与牛武见自家郎君回府,连忙迎接了出来,马周也出来迎接他这师长,三人却很意外看着与李忘忧共乘一骑的胡姬少女。 “李衡,这是阿弗洛狄忒,她是……”李忘忧翻身下马,抓抓脑袋,不知道如何解释少女的身份,干脆打个哈哈:“稍后再告诉你们,李衡,你先去让婢女们给她安排房间,以后她就在家里住下了。” 李衡与牛武的老脸上,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自家郎君,终于长大了啊! 虽然带回来的是胡姬,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唐权贵家中,谁不圈养几个胡姬侍妾? 家里的苏娘子,自然也挺好的,除了年龄实在大了一些。 不过这些时日,苏长卿展现出来打理府里事物的能力,让老管家钦佩不已。更不用说如今那四轮马车行,也是苏长卿在管理,定周村中一群关中汉子,没用两天,就都对她言听计从。 如今定周村内,苏长卿说话,比老村长发话还更好使。所以老管家心中,苏娘子应该便是今后家中的正妻大娘子。 而李忘忧带回来一名胡姬,这显然便是郎君的侍妾了。 不过李衡与牛武心中都在吐槽,自己郎君找的这些女人,实在不怎么样啊。 老的老,丑的丑…… 作为大唐人,李衡与牛武,甚至马周的眼中,阿弗洛狄忒长相也都属于丑的类型,与那些纨绔们看法一样。 至于说苏长卿老……呃,如果苏长卿知道,李衡与牛武腹诽她老,估计李家一定会发生血案。 “郎君,老奴明白,嘿嘿,这位阿弗……什么,需要给她安排一位婢女伺候吗?”老管家笑着询问道,阿弗洛狄忒的名字实在太长了,老头根本记不住。 “是阿弗洛狄忒,呃,算了,估计你也记不住,你安排一位婢女照顾她。”李忘忧又念了一遍,不过看李衡那迷茫的眼神,显然依旧没有记住阿弗洛狄忒的名字。 他干脆扭头看向少女:“我以后叫你阿芙洛好吗?你的名字,对于大唐人来说太长了。” 阿弗洛狄忒乖巧点点头:“好呀,我喜欢阿芙洛这个名字。” 李忘忧给双方做了介绍,阿芙洛朝众人施了个标准的大唐万福礼。 她双手手指相扣,放至右腰侧,弯腰屈身以示敬意:“诸位万福,我是阿芙洛,是郎君的女人……” 阿芙洛这话,让李忘忧与李衡、牛武、马周四人同时被口水呛得咳嗽起来。 李忘忧老脸一红,也不敢再让阿芙洛继续说话,拉着她便向门内走去。 马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师长这胡姬侍妾,实在是太大胆了。 李衡倒是笑着捻着胡须,心道这胡姬居然直接当着众人面,说自己是郎君的女人,嘿嘿,这府里以后有的热闹了。 “李衡,长卿在家吗?”李忘忧边向门内走去,边问道。 老管家连忙回话:“回郎君,苏娘子去长安城尚未回来,佩兰和牛勇陪她一起去的。” “知道了。”李忘忧不知为何,听说苏长卿不在家中,莫名觉得轻松了许多。 不过看看天色,最多还有一个时辰,长安城内暮鼓便要敲响,美女上司也快要回家了。 夭折了,阿芙洛要是当着美女上司的也来一句“我是他女人。”,那乐子可就大了。 想吩咐阿芙洛以后别那么说,但看看身旁阿芙洛,那张笑盈盈的脸庞,李忘忧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麻蛋,死就死! 大不了豁出去等美女上司吃醋发飙的时候,他使出绝招便是了! 呃,还是先吩咐婢女,把家里的搓衣板什么的都收拾好了,可不敢拿出来。万幸啊,大唐还木有什么键盘、电脑主板之类的东西出现,榴莲这种水果更是木有…… 看着自己郎君那纠结的模样,老管家李衡与牛武忍不住摇头,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堂堂李家家主,怎么能怕一个女人?传出去他们李家的颜面全无。 马周也觉得自己这小师长,什么都好,为何会如此怕女人?自己什么都能学师长,就是这点,那是万万不能学的。 李忘忧要是知道李衡、牛武与马周心中所想,肯定会嗤之以鼻。 要在后世,美女上司这样的女神,是一个眼神就能秒杀一群男人的存在。哎,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女权泛滥啊,李忘忧悲愤的想到。 不过李衡那鄙夷的目光,却也让李忘忧有些放不下身为男人的颜面,他猛地一挺腰杆。 这特么的又不是后世,这是大唐! 老子就是要三妻四妾怎么滴!李忘忧打算强硬一回,绝对不能再抱着后世那种心态面对美女上司了。 否则今后夫纲不振,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做男人,不能怂,就是刚! 李忘忧轻咳一声,正打算摆出身为家主的姿态时,却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接着,一道身影翻身下马,带着一阵疾风冲进了大门。 “郎君,出,出事了,苏,苏娘子被困东市之中,你快去救她。”冲进大门的却正是牛勇,他大口喘着粗气,满头大汗的喊道。 (未完待续) 第159章 彼其娘之 李忘忧闻言一惊,牛勇的模样更是吓了他一跳。 这独臂的壮汉,居然脸上带着淤青伤痕,衣服也被撕破了多处,有些伤口还渗出了血水,显然吃了不小的亏。 “兄长,谁将你打成这等模样?老子找他们算账去!”牛武见兄长被打伤,勃然大怒。 牛勇也不理他,只是紧拽住李忘忧的手臂:“郎,郎君,快去救苏娘子。” “牛勇,发生何事了?苏长卿她怎么了?详细道来。”李忘忧一把扶住了牛勇。 牛勇急喘了几口气,急道:“苏娘子被人围困在马车行中,郎君,速走,路上再说。长安城城门快要关了,晚了便进不了城了。” 李忘忧一看天色,此时已近黄昏,距离长安城城门关闭,可没多少时间了。 他也着急了,连忙朝牛武喊道:“牛武,快去备马,我们去长安。” 牛武答应一声正想向外跑,李衡却一把拽住他:“等等,先去找村正,快去。” 牛武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翻身上了李忘忧骑回来的枣红马便朝村正家跑去。 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自己兄长吃了不小的亏,牛武便知道只靠他和兄长二人,却是未必能冲入长安城解救苏娘子,此事说不得还得依靠定周村的庄户出力。 老村长听说苏娘子被困长安城马车行,二话不说敲响了村中的那口老铜钟。 这村中铜钟可不能随便敲击,铜钟急促的敲响十二下,代表村里面临威胁。 老村长敲响铜钟后,那本原本还蹲着自家门口端着海碗与人闲聊的汉子们,猛然一惊,接着便纷纷冲回屋中。 不到一时三刻,村中晒谷场上边聚集了数百名手持各种武器的精壮汉子,领头十二位披挂着皮甲,手持武器,但身体各有残疾的中年壮汉。 这十二位壮汉,便是牛家兄弟当年一同在雁门关与突厥人血战后,幸存下来的袍泽。 定周村当年六十名前隋府兵出征,能活下来都有着一身的本事,虽然身体残疾,但其战力不可小觑。 而村中那些青壮,几乎都是这十二人与牛家兄弟按军中方法训练出来的。谁也预计不到,小小的定周村,村中几乎隐藏着两旅的军力。 如果给他们配上甲胄和长兵器,其战斗力一点也不逊色于长安城中那些南衙禁军或者北衙禁军。 村里与周围村落发生矛盾冲突时,打架可是从未输过的。 ‘甚至村中也从未有不开眼的蟊贼来自找不痛快,当然,这也与定周村过于贫瘠有关。一个拥有强悍武力,又穷得就差当裤子的村庄,自然没有蟊贼会蠢到来这里偷东西。 “村正,敲钟作甚?可是有不开眼的蟊贼?”十二位残疾府兵中一人瓮声瓮气的问道。 他手中提一柄老旧的长槊,槊身上布满了各种划痕,很显然这武器使用了很长时间。这长槊可是民间违禁武器,不过村民中却没人在乎,几乎许多人家中都藏有这样的违禁武器。 老村正见人来的差不多了,时间紧迫,他也无暇废话,直接扬声喊道:“李家苏娘子出事了,被歹人困在长安城东市之中,拿好家伙事,跟老夫走,去救苏娘子回来!” 苏长卿自从接手打理四轮马车行的生意,短短数日时间,便已经让马车行初具规模。 现在定周村的村民们,不少都已经开始驾驭着马车,帮助东西两市的商贾们运输货物了。 不过出于前期马车数量不足,马车质量还有欠缺等原因,苏长卿将马车的运输距离,限制在了长安城周边三百里范围内,也就是四轮马车一天的行驶距离内。 苏长卿还联系到了东西两市中不少商家,向他们推荐定周村四轮马车行。 定周村与李家合伙开设的四轮马车行,被李忘忧很无耻的命名为“顺丰快运四轮马车行”。 对此,美女上司只是无语翻了白眼,倒也没有反对。 顺丰快运四轮马车行,每车货物运输一百里地距离,收费两贯铜钱。 这两贯铜钱的运费,苏长卿制定了详细的分配方案。 首先是交税,不过大唐的商税实在低的可怕,每贯税二十文,百分之二的税率几乎等于没有。大唐只有丝绸、竹木茶漆等高端商品,商税才是百分之十。 扣除四十文的商税,其余一千九百六十文钱,一辆马车两名马车驭夫,得二百文。 马车行收入百分之三十充入马车行公账,用于购买马匹扩大马车行的规模,以及支付马车行运营开支。 剩余的钱,李家占六成,定周村占四成,每月由老村长按户数平均分配。 如此一来,顺丰快运每辆马车,每运输一百里地的业务,便能给李家带来七百多文铜钱的收入,定周村可以分到五百文左右。 看起来似乎不多,但马车行现在已经有近三十辆马车了,每天几乎都能带来源源不绝的“现金流”。 短短数日时间,村中那些已经“上岗”当上马车驭夫的村民不提,便是普通庄户人家,每家每户都能凭空分到几百文钱。 这可是才几日时光啊,而且村中马车目前也还不多的情况下。定周村的庄户们,现在走路都带风,感觉腰杆子挺直了许多。 刘木匠一家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天天在村中庄户们的帮助下,忙着打造,修理马车,甚至还从村中青壮中,选出了几名机灵的小子当徒弟。 所以现在在定周村的庄户们眼中,李家那便是万家生佛的存在,苏娘子更是全村人的财神娘娘,是全村的命根子。 现在听老村正说苏娘子被困长安东市,百多名青壮全都怒了。 “狗日地,谁敢动苏娘子?老子活劈了他!” “村正,别说了,你说,是不是现在就杀上长安城?” “彼其娘之!居然干对李家苏娘子动手,我们和他们拼了!” 近两百来青壮,在那十二名残疾府兵的带领下,大有立刻杀向长安城,血拼南衙禁军的意思。 刚刚赶来村中晒谷场的李忘忧,见到这场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都落下来了。 你们这是要去再来次玄武门之变,起义造反吗? (未完待续) 第160章 美女上司的心病 李忘忧赶紧上前,阻止了暴跳如雷的老村正。 刚才他已经与牛勇简单沟通过了,苏长卿现在暂时还没有危险,但被人困在了顺丰快运马车行中,无法离开。 他要真领着两百来人,拿着各种武器的庄户们杀向长安城,恐怕城门守军都要出动了。 李忘忧好不容易安抚了情绪激动的老村正和庄户们。 不过在庄户们的一致要求下,他最后还是领着牛家兄弟,以及那十二位百战余生的府兵,跨上马背朝着长安城飞奔而去。 偌大的长安城,有着诸多的城门、宫门、阙门、殿门、阁门以及坊门,每天开启和关闭这些门,就需要花费数小时的时间。 夜幕降临,第一馨暮鼓声后,关闭宫殿门;第二馨暮鼓声后,开始关闭宫城门、左右延明门、皇城门及京城门,之后暮鼓敲八百下后,坊门关闭。 李忘忧领着十四骑,一路策马狂奔,顾不上爱惜马力,所有人都不停的鞭打胯下马匹,终于在第一声暮鼓声中,冲进了明德门。 暂且不提李忘忧他们如何焦急赶往东市,却说今日一早,苏长卿领着佩兰与牛勇,照例前往长安城中顺丰快运马车行。 小丫头佩兰与苏长卿共乘一骑,牛勇骑马在旁护卫。 佩兰缩在美女上司怀里,两人小声闲谈着。佩兰因为想去东市见识一番,才求着苏长卿带她一起去长安。 “长卿姐姐,郎君他昨夜居然没有回来,哼,肯定是那群纨绔子弟带他去花天酒地了。”佩兰噘着嘴,不满地说道。 昨日李忘忧与众纨绔夜宿西市胡人酒肆,只让人回来打了个招呼,说晚上不回定周村了,对此,小丫头佩兰颇有意见。 美女上司伸手揪了揪她的脸蛋:“小丫头,你小心思不少嘛。” 佩兰扭捏的扭动了下身体:“我哪有,我是替长卿姐姐你着想啊,嘻嘻,姐姐你就不管管郎君吗?” “男人啊,哼,都是这样,随他去。”苏长卿来自后世,对于应酬这种事情倒是见惯不怪。 她也清楚,当初在公司中,包括李忘忧在内,他们这些小白领,为了拿下一笔订单,陪着客户去夜总会之类的地方应酬,并不少见。 对于苏长卿而言,男人在外逢场作戏,她并不是很在意,她更在意的是两人能否厮守一生。 有些文青的美女上司,最喜欢《最浪漫的事》歌词中那句,“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自从穿越到这大唐盛世,苏长卿便将李忘忧当成了终身伴侣。 除了原本就对李忘忧很有好感的原因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在这大唐,只有李忘忧能够懂她…… 这就好比一男一女流落荒岛,你不选择他,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大唐,虽然并不是荒岛,但从苏长卿的心理世界来说,除了李忘忧外,再无可以敞开心扉,沟通交流的人。 这世界对于她来说,那便与荒岛一般无二。 苏长卿可不认为自己能像那些小说中的女主角一般,穿越到古代后,可以与一名古人幸福生活在一起。 那太天方夜谭了,她完全不能想象自己嫁给一位大唐古人,之后过着深居后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那简直就是灾难。 但美女上司内心中也有着担忧,那便是自己与李忘忧的年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虽然她知道李忘忧其实比她还大两三岁,可是不管怎么说,如今的李忘忧身体年龄才十六岁,而她已经二十四了。 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八,准发家。 但苏长卿却内心忐忑,这事对于她来说,已经快成为心病了。 自己喜欢的男人,灵魂却附身在一个少年身上,感觉实在太怪异了。 正是基于这种担心被李忘忧嫌弃自己年龄的原因,她才不愿意与李忘忧亲热。两人牵牵手,已经让她觉得别扭无比了。 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让美女上司一方面会吃醋仇昆那胖子送来的那些年轻婢女,一方面却又对李忘忧格外放纵,哪怕明知程处默这些纨绔,带着李忘忧去花天酒地,她也不想多加干涉。 矛盾、纠结,就是苏长卿如今的心理状态。 按捺下心中的情绪,一行三人进了长安城,径直去往东市。 顺丰快运马车行在东市已经租下一间院落,作为马车行在长安城内的落脚点。 平时有因为运货耽误了时间,回不去定周村的四轮马车和驭夫,便会在这里临时过夜。 这里也是顺丰快运,承揽东西两市商贾货运业务的铺面所在。 之所以选择将马车行开在东市,主要还是因为仇家的生意在这里有产业。自从打算在长安城内开办马车行,苏长卿首先就联系了胖子仇昆,请他帮忙在长安城内找个合适的铺面。 仇家得知李忘忧居然要做马车行的生意,倒是很有些意外。 不过在仇元良见识过四轮马车的运载能力与速度后,立刻拍板要与顺丰快运长期合作。 仇家做粮食生意,最大的问题便是粮食运输,顺丰快运简直让仇元良喜出望外。 东市这间院落,便是仇家的产业,被仇元良以极低的价格租给了苏长卿。条件就是以后仇家的粮食,全部由顺丰快运负责运输。 对此,苏长卿自然没有任何意见,双方很愉快的签订了契约。 这几日,顺丰马车行已经帮仇家运输了好几批粮食,无论是速度还是价格,都让仇元良大为满意。 苏长卿等人抵达马车行后,她先查了一遍账本,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又处理了一些马车行的琐事。 这些时日,最让美女上司头疼的便是没有人手可以帮忙。 现在马车行刚刚起步,倒还能亲力亲为,但一旦发展起来,这些所有大小事情要都自己做,那就真的要命了。 定周村中,干活的庄户们有的是,也都是个中好手,可就是没什么能读书认字帮忙管理的。 果然,人才这种东西,哪怕到了二十一世纪都是最宝贵的。 忙乎了一个多时辰,总算弄得七七八八,苏长卿这才领着佩兰去东市中四处逛逛。 牛勇想陪着她们一起去,被苏长卿笑着拒绝了。 大唐长安城内,尤其是这东市之中,治安还是不错的,她与佩兰并不担心会发生什么意外。 逛街购物,可是女人的天性,可能不管在哪里,不管在哪个时代,女人都喜欢走走逛逛,左右看看,因为她们喜欢这种感觉。 佩兰是第一次来东市,这时代全天下最繁华的“商业购物中心”所在,让小丫头雀跃不已。 佩兰虽然坚持要在府中服侍李忘忧,但谁也没有将她当成府里的婢女看待。 苏长卿在询问过李忘忧和老管家的意见后,干脆给佩兰定下了每月一贯的月例钱,算是家中成员的待遇。 大唐的奴婢,可是属于主家资产的,自然不会像《红楼梦》中的丫鬟们那般,还有月例钱发放。通常来说,主家管吃管住,另外再看心情打赏一些也就罢了。 今日来长安东市,佩兰将这些时日攒的铜钱都带在了身上,说是想买些东西。 但无论是胭脂铺还是首饰店,都能让小丫头跑进去左看右看。不过小丫头虽然口袋中有钱,却也只是看看,并不花钱乱买东西。 “佩兰,你到底想买什么?”苏长卿好奇问道。 佩兰小脸一红,朝她吐了吐舌头:“长卿姐姐,我想给郎君买个香囊。” 她说的香囊,是一种镂空为花卉或动物图案的空心金属球,其内平衡架上悬有一金属制成的焚香盂,外面可以任意圆转。 在大唐,不仅女人喜欢佩带它,男人也不例外,无论狩猎、出行、游玩,均随身携带。所过之处,香气袭人。当时的男人甚至还有互相攀比香料的习俗,称为“斗香”。 甚至连大唐武将都熏香,唐诗《少年行》中就写道:“平明小猎出中军,异国名香满袖薰。”,可见熏香在大唐的流行程度。 苏长卿却很无语,她简直无法在脑海中想象,李忘忧腰间配个香囊,香气四溢的画面…… “佩兰,你家郎君肯定不喜欢戴那玩意,你还是别浪费钱了。”苏长卿很笃定的说道,李忘忧那家伙,就是标准的直男。 在后世公司中,有些男性同事还会喷些男性香水。而在李忘忧身上,美女上司除了嗅到过汗臭味,绝对没有闻到过什么香味,堪称“臭男人”的代表。 “真的吗?郎君以前也是喜欢的啊。”佩兰有些疑惑,佩戴香囊不应该是大唐男子的喜好吗?她记得以前自家郎君也佩戴过香囊的。 “真的,真的。走,我们去那边看看,姐姐请你吃糖人好不?”苏长卿没法和小丫头解释她的郎君已经换人了,只能随口敷衍,拉着佩兰便走。 经过一间专门售卖女装成衣的店铺门口,佩兰看着店铺内那些花团锦簇的各色女装,连连向苏长卿招手:“长卿姐姐,我们进去看看,这里的衣服好漂亮。” 苏长卿自然不会拒绝,笑着牵着佩兰的手,便向店铺内走去。 却没想,在这店铺内倒是让她遇见了“贵人”。 (未完待续) 第161章 大唐孕妇装 这家东市的成衣店铺,价格昂贵,客人不多。 苏长卿见有两位挑选服饰的女子,皆是容貌惊艳,年龄又与自己相仿,便友好的冲她们微笑点头见礼。 那两位女顾客也与她微笑见礼,穿越快一个月时间,即便苏长卿也能看出,这两位女子显然身份不低。 梳高髻、露胸、肩披纱罗,上着窄袖短衫、下着曳地长裙、腰垂腰带,其中一名女子还怀着身孕,肚子已经开始显怀,两人身旁有侍女服侍左右。 苏长卿虽然对历史知识了解不多,却也知道一个词语,叫做“唐装汉服”。 大唐服装是华夏服装发展的一个全盛时期,甚至直到后世,在东亚国家依旧可以看到唐装的影子。 而唐朝女子服装,更是华夏古代服装中最为精彩的篇章。其冠服之丰美华丽,装饰之奇异纷繁,令人目不暇接。 说起来,苏长卿对于大唐女子所穿的服装都感到暗自惊心,因为即便以后世的眼光来说,大唐女子服装也太过于大胆了。 轻、薄、透的服装面料,配合上袒胸装,也就是后世的低胸装,慢束罗裙半露胸,让苏长卿身为女人都看着觉得脸红。 在以丰腴为美的大唐,稍有身份的女子胸口处那白花花的一片,可是便宜了不知多少男人的眼睛。 更何况大唐还是木有内衣这种东西,如此低的领口,当这些女子弯腰之时,那种春光乍泄的致命诱惑,简直要命。 在大唐,袒胸装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穿的。 普通百姓家的女子是不能穿的,唯独有身份的女子才能如此穿着。就像此时店铺中的这两名美妇,身穿袒胸装,露出丰腴、雪白的胸口,显然身份尊贵。 苏长卿不想打扰对方,领着佩兰,小声交谈着店铺中的各色服饰,却无意中听见那两位美妇谈话。 “姐姐,你看这条腰带,多适合你。” “好看是好看,就是我现在身子不方便,系上这腰带甚是不便。”怀有身孕的女子叹道:“现在穿什么都丑死了,我都不敢让二郎他见着我这模样。” 美女上司偷眼看看孕妇,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她的笑声立刻惊动了那两位美妇,都将探询的目光投来。 苏长卿连忙朝她们行个万福礼,解释道:“两位娘子,实在抱歉,无意中听到你们的谈话,惊扰了你们。” 那两位美妇倒是没有归罪于她,笑笑便算是揭过了此事。 苏长卿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自己那笑声确实有些不礼貌,连忙再次开口:“两位娘子,其实我知道适合孕妇穿的服装,不知道娘子是否有兴趣?” “哦?这位小娘子快说来听听。”怀有身孕的美妇闻言眼睛一亮,连忙开口询问。 苏长卿想到的便是后世的孕妇装。 后世女性怀孕时,通常会购买宽大舒适、透气性好,吸汗,穿脱方便的孕妇装。 而后世女性更会看中孕妇装的美观与否,除了腰身肥大外,款式并不逊色于普通时装。 苏长卿让成衣店铺的女店伙计,取来一套齐胸襦裙,指着襦裙的腰间说道:“其实这齐胸襦裙便是最适合孕妇穿着的服装了,只需要将腰间修改一些地方便可。” 齐胸襦裙,样子很像后世的朝鲜族服装,所谓的韩服便是唐时传到朝鲜的。齐胸襦裙将裙带高高系在胸部上方,这种款式无论身材丰腴还是瘦削,都能达到别样的飘逸效果。 而且将腰身修改后的齐胸襦裙,上薄下厚,看上去端庄娴雅,宽大的下裙更是完美隐藏孕肚。 无论是六个月的大肚子还是怀胎八月,穿上后根本看不出来,简直是孕妇的最强搭配! 苏长卿的话,倒是让两位美妇颇感兴趣。 一旁的女店伙计也很知趣,连忙说道:“几位贵客,小店中便有裁缝。如果需要,我可以马上让她们去修改,片刻功夫便能改好。” 那两位美妇笑着对视一眼,点头让她拿着那套齐胸襦裙去店铺后方修改。 苏长卿又笑着说道:“两位娘子,其实有了身孕,最好不穿丝绸面料的服装,穿棉布缝制的衣服,对胎儿更好。” “哦?这是为何?”美妇问道。 “因为棉布对胎儿和孕妇没有刺激性,而且棉布透气,穿着也很舒适。” 美妇闻言,马上唤来女店伙计,询问是否有棉布面料的衣服。 棉布,在大唐初年尚不普遍,只是一种新奇玩意。 要到大唐中期,棉布才开始普及。大唐本土并无棉花种植,当时只有西域高昌的棉花。 高昌的七着人种植棉花,然后纺线、织布,再送往唐朝的内地。因为价格昂贵,质地又不如丝绸柔滑,比之麻布却又贵了许多,所以此时棉布还属于很小众的奢侈品。 这家成衣店铺,专门制作各种女装,也有棉布缝制的齐胸襦裙,美妇立刻也让女店伙计拿去修改。 等待店铺修改服装时,苏长卿又与两位美妇攀谈起来,说了许多后世孕妇保养得方法和窍门,倒是让这两位美妇大感兴趣。 其实这些在后世都是女性的常识,美女上司虽是处子之身,但她却也有亲朋好友,闺蜜同学已经结婚怀孕做妈妈的,所以也知道一二。 美女上司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李忘忧经常无耻剽窃了,她现在也是如此啊。 拿着后世的一些常识来卖弄,却引得这两位美妇连连惊叹,让她也升起一股极大的满足感。 双方聊得高兴,话题一转,聊起了孕妇身材保持的问题。 大唐女性虽然以丰腴为美,但丰腴却并不是肥胖。 而女性怀孕,却是很容易发胖,身材走形的。对此,两位都已为人母的美妇,也甚是苦恼。 苏长卿道:“两位娘子,其实你们可以试试练习瑜伽,对于保持身材很有效果。” “瑜伽?那不是佛家的法门吗?”美妇闻言,诧异的问道。 瑜伽早在汉代,便随着佛教的传入进入华夏了,主要作为佛教的修行法门。yoga的汉语音译“瑜伽”,最早也是出现在汉译佛教经典中。 不过此时的瑜伽,与后世瑜伽区别却很大。 古代瑜伽主要用于冥想,即所谓的修理灵魂,而后世的现代瑜伽,却是用来锻炼身体。 现代瑜伽,通过长期锻炼,能将身体的肌肉、骨骼及内分泌系统调节到最健康的状态。苏长卿为了保持身材,专门学习过瑜伽锻炼方法,并且一直坚持着每天练习,保持她的好身材。 对于两位美妇的疑问,苏长卿笑着解释了下,她会的瑜伽与佛教瑜伽的区别。 听到练习瑜伽能够保持身材,还能让人年轻,两位美妇的眼睛都亮了。女人有爱美之心,无论哪个朝代,皆是如此。 “这位小娘子,不知这瑜伽,是否方便教授于我们?”美妇满怀期翼,开口询问道。 (未完待续) 第162章 认亲戚 两位美妇的请求,苏长卿没有拒绝。 她并不介意多结识几位大唐贵妇,既然自己与李忘忧要长期在大唐生活下去,“人脉”关系还是需要拓展建立的。 这两位美妇,无论是谈吐还是气质,都让苏长卿大有好感,她自然愿意与这样的美妇多加亲近。 不过她略微为难:“教授两位娘子瑜伽自然可以,但需要方便的场所。练习瑜伽时,衣服可是不能多穿,否则影响身体活动。” 两位美妇一愣,这倒是个问题,怀有身孕的美妇问道:“娘子是长安人士吗?” 苏长卿笑着摇头:“我是户县定周村人士,在这东市中经营一家马车行。” “户县定周村?”美妇眼带笑意,开口询问:“娘子可认识定周村李家小郎君,李忘忧?” 美妇的话让苏长卿也愣住了,好半响才回答道:“自然认识,我便是李忘忧的……的表姐,敢问两位娘子如何认识我表弟?” 她这表姐说得甚至含糊,但却听得那位有身孕的美妇眼中笑意更甚:“我是李家小郎的长辈,这样算来,小娘子也是我的侄女呢。” 纳尼?李忘忧的长辈? 除了已经撕破脸皮的户县李氏,李忘忧现在这身份还有什么长辈? 苏长卿被美妇的话语搞得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如何称呼这两位美妇。 “嘻嘻,侄女,走,去我府上再详细说于你听。”美妇得知苏长卿身份后,变得异常热情,上前挽住了她的手臂。 苏长卿傻眼了,这两位美妇,年龄看上去并不比她年长几岁。两人大约也就是二十七八岁的模样,怎么自己好端端的,就变成这两位美妇的晚辈了? 她心里后悔不迭,对李忘忧杜撰的身份恨得牙痒痒。该死的李忘忧,你当初编什么身份不好? 苏长卿还不想认下这门“亲戚”,却被两位热情的美妇拉着就准备出门,连让成衣店铺拿去修改的齐胸襦裙都懒得拿了。 成衣店铺门口,停着一辆外观朴素的两轮马车,苏长卿迫于两位美妇的盛情邀请,只能无奈跟随两人登上了马车。 佩兰也被美妇的侍女邀请上了马车后方的马匹,跟着马车一路前行。小丫头同样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自家郎君哪里来的什么长辈? 李忘忧家中有什么亲戚,自小在李家长大的佩兰却是很清楚,她从未听说在长安城中,有什么郎君的长辈亲戚啊。 不过看那两位美妇,却也不似歹人,佩兰也只能压下心中的狐疑,跟着马车一路前行。 马车驶出东市后,佩兰却发现马车前后出现了许多骑马壮汉,一脸肃穆的守卫在马车左右,这更让她诧异不已。 能够拥有如此多的部曲,显然这两位美妇家中势力不可小觑。 苏长卿在马车中,一直小心询问打探,两位美妇究竟是谁。但那两位美妇却都只是笑而不语,只告诉她到了府里自然便清楚了。 骑马跟着马车后的佩兰却惊恐的发现,马车出东市后一路向北,之后拐向了皇城方向。 最终,马车径直驶向了皇城东侧延禧门,从这里进去,南面是皇城,北面是大唐皇宫,太极宫所在。 马车经过延禧门时,守卫皇城城门的禁军不仅没有将她们拦下检查,反而全部弯腰躬身施礼。 小丫头佩兰就算再迟钝,此刻也反应了过来,那两位美妇,是宫中贵人啊! 这个发现让佩兰被吓得浑身都哆嗦了起来,骑在马背上浑浑噩噩,跟着马车一起进入了太极宫中。 苏长卿倒是不如佩兰一般清楚马车进入了哪里,她即不认识路,也不认识大唐皇宫。不过当两轮马车停下后,她与那两位美妇被侍女搀扶着下了马车后,却依旧被眼前的建筑群吓了一跳。 哪怕在后世,她去参观过故宫那座雄伟恢弘的宫殿群,却依旧被眼前的太极宫给震撼了。 连绵的宫城和皇城,皇家的宫殿雄壮、华丽、肃穆,门禁森严,有着不可替代的压迫感。 大唐这个气势恢弘的时代,无论是一百五十米宽的朱雀大道,还是眼前的宫殿群,都是那般雄伟壮丽。 太极宫前的宫殿群,高于地面四丈,背倚蓝天,高大雄浑,慑人心魄。地面升入大殿的阶梯,两旁有青石扶栏,上层扶栏镂刻螭头图案,中下层扶栏镂刻莲花图案,拥有着皇家大气。 苏长卿瞠目结舌中,一群宫女屈身向她身旁的两位美妇行礼:“恭迎皇后殿下,恭迎贵妃娘娘回宫。” 皇后?贵妃? 美女上司彻底懵逼了,身体僵硬,不知道自己这时候是否应当与那些宫女一样屈身行礼。 自己居然见到活生生的长孙皇后了? 看起来与自己在电视剧中看过的长孙皇后并不像嘛,不过却显得更加雍容华贵,仪态万千…… 佩兰早已翻滚下马背,惴惴不安的屈身行礼,半天不敢抬起头来。 这两位苏长卿眼中的美妇,正是已经怀有五六个月身孕的长孙皇后,以及李二的四妃之一,杨妃。 杨妃,其身份也是尊贵无比,父亲正是前隋帝王隋炀帝,是天家公主,帝女出身。 隋湮唐兴,李唐将前隋取而代之后,杨妃嫁给了李世民,为李二生下了三皇子李格,六皇子李愔。 因为杨妃出身的特殊性,所以她并没有争夺权力之心,在李二后宫嫔妃之中,与长孙皇后关系相当融洽。 今日,长孙皇后因为在宫中觉得憋闷,加上孕期心理烦躁,便拉上了杨妃,微服出宫,去东市闲逛散心。 即便尊贵如长孙皇后与杨妃,对于购物逛街这种事情,也是有着浓厚兴趣的。 虽然二女都已经是几个皇子公主的母亲了,长孙皇后更是母仪天下,统领后宫,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罢了。 作为历史上最强盛的国家,最开放的国家,大唐皇宫并没有明清时,对后宫那种严苛的束缚。 不仅后宫可以出宫,甚至妃子可以不住宫中在外自建府邸,比起明清时的皇宫后宫,简直就是天堂一般的存在。 所以今日苏长卿会在东市偶遇长孙皇后与杨妃,倒也不算很意外。 苏长卿这会有点明白,为何长孙与杨妃之前要说是她长辈了。李忘忧出身皇室宗亲,未出五服,算起来长孙皇后与杨妃可不就是她和李忘忧两人的长辈吗? 要了亲命!自己这假冒的表姐,怕是要被揭穿了…… (未完待续) 第163章 其人凤凰 美女上司忐忑不安之时,却不没注意到长孙皇后与杨妃两人,眼中都流出一抹笑意。 她哪里知道,自从李忘忧搞出一系列事情后,李家上下便进入了李二的视线之中。 百骑司这个皇家手中的特务机构,早已偷偷将李忘忧给调查了个底朝天,将他最近的种种汇报给了李二。 苏长卿这忽然出现在李家的女人,居然连百骑司都没有能够调查清楚她的来历,甚是神秘。 百骑司甚至找到了那些被李忘忧放免为良的奴婢们,却也只查出这女人是一个月前,凭空出现在李家内宅之中。 而她从何而来,又是何出身,百骑司居然一无所知,仿佛这女人是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 百骑司哪里知晓,苏长卿确实是从天下掉下来的,只不过掉在了李忘忧的浴桶之中罢了。 要想查清楚她的来历与出身,除非百骑司穿越一千三百年,到后世去派出所查户口才行。 李家对外宣称,这名叫苏长卿的女人是李忘忧的的表姐,但这话没有任何人相信。 不过百骑司的汇报中,倒也明确说明,这女人甚是精明能干,而且与李家小郎互有情愫。 百骑司的汇报,不仅李二看过,李二还拿给长孙皇后也过目过。 李二与长孙皇后都不在意苏长卿究竟是何来历出身,一个女人还没有放在大唐皇帝陛下的眼中。左右不过是李家小郎的房中之人罢了,虽然这年龄实在大了一些。 不过长孙皇后因为对李家小郎颇有好感,今日巧遇苏长卿,一番交谈下来却对苏长卿非常欣赏。 爱屋及乌下,长孙皇后越看她越顺眼。 加上苏长卿所言的瑜伽操又让她与杨妃颇为好奇,所以干脆将苏长卿领回了太极宫,表明了身份。 所谓“侄女”这个称呼,不过是长孙皇后与杨妃,和苏长卿开玩笑罢了。 长孙皇后笑着招呼苏长卿随她进入丽正殿,这是长孙皇后的寝宫。 丽正殿是东宫正门后,第二重院落的主殿。整个院落里,东面为崇仁殿,西面为崇文殿。 崇文殿是太子的书房,存放皇家书籍,长期由东宫崇文馆学士值班。 这里严格来说,还不算是后宫范围,但长孙皇后为了陪伴李二,所以居住在这里。也就是大唐有这般气度,其他朝代,都恨不能将后宫皇后与嫔妃紧锁于宫墙之后,更不用说还能时不时出宫游玩了。 佩兰倒是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更不敢进入宫殿之中,苏长卿干脆让她留在了殿外。 苏长卿虽然敬重长孙皇后与杨妃,不过由于她来自现代,对于皇权其实并无太大的敬畏感。 毕竟后世除了极个别国家,大多数还有君王的国家中,君主都仅仅是摆设而已。 所以即便面对母仪天下的皇后与后宫贵妃,苏长卿倒也放得开,没有多少局促和紧张。 她让宫女帮她取三张软垫,上面铺上毛巾来充当瑜伽垫。 练习瑜伽,必须用瑜伽垫,一来是为了防滑,保护锻炼者的安全,二来是保护膝盖和脊椎。 苏长卿又让宫女给她们送来贴身的衣裤,大唐女性常穿的襦裙可是没有办法进行锻炼的。好在唐朝女性也爱穿胡服,也就是窄袖紧身,衣裤分开的样式,勉强可以用做瑜伽锻炼。 吩咐宫女闭紧殿门后,苏长卿开始教导长孙皇后与杨妃瑜伽锻炼之法。 一个时辰后,丽正殿的大门慢慢打开,苏长卿与长孙皇后、杨妃三人,都带着香汗走了出来。 长孙皇后让宫女送来点心吃食,三人坐在会客的偏殿休息闲聊。 “长卿侄女,你这瑜伽术果然神奇,我锻炼后觉得身体变得轻松许多。”长孙皇后手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说道。 杨妃也笑着点头:“确实如此,长卿的瑜伽术确实有效,我也觉得精神许多。” “皇后殿下,贵妃娘娘,这瑜伽需要长期锻炼,今日只是刚刚开始。要想有效果,就必须坚持每日练习。”苏长卿道。 长孙皇后道:“那好啊,长卿侄女,你若方便的话,便每日进宫教我们练习,可好?” 苏长卿略一迟疑,很快点头答应了下来。能与大唐皇室搞好关系,她自然不会拒绝。 长孙皇后从身上取下一块玉佩递于她手上:“这是本宫的玉佩,你且收好,凭此玉佩可随时出入宫禁之中。” 苏长卿也没推辞,谢过长孙皇后便接过了玉佩。 那玉佩正面雕刻着象征皇后身份的凤凰,背面则刻着八个纂书字“丁有火德,其人凤凰”。 苏长卿不认识篆书,也不懂历史,自然不明白这八个字是取自远古人皇传说。 壬有水德,其人龙身,丁有火德,其人凤凰。故皇乃龙凤合体,尊贵无比。丁乃凤凰,自称皇后。 这个玉佩可不仅仅是能够出入宫禁的凭证,更代表着长孙皇后的身份。 某种意义上来说,和后世电视剧中杜撰出来的的尚方宝剑、金牌令箭一般,如朕亲临。 虽不能拿着玉牌为所欲为,或者命令朝堂官员,却足以在必要的时候免去很多麻烦。 这玉牌代表持牌之人,与长孙皇后关系匪浅。至少长安城中的勋贵,没人会不开眼去得罪持有皇后玉牌的人。 长孙皇后之所以会将代表自己身份的玉佩。赐予苏长卿,其实也是想给李忘忧一个靠山。 户县李氏之前做的那些龌龊事,她早已知晓。 对这群无德宗室,长孙皇后是恨不得让李二,将他们全部革除天家宗族,简直丢尽了天家脸面。 李忘忧如今展现出来的本事越来越多,长孙皇后对他也是感观愈发的好。 所以她才会给苏长卿这样一块玉佩,希望李家小郎再遇到类似之前那种事情,可以凭此玉佩打消某些人的杂念。 苏长卿自然不会想到那么多,单纯以为这玉佩只是类似通行证的凭证,也没多想,便收到了怀中。 三人在几案旁闲聊时,杨妃却忽然看着苏长卿身上的衣物感叹了一句:“长卿,实在是苦了你了,李家小郎居然还让你穿浣濯之衣。” 苏长卿一愣,这话啥意思? 穿浣濯之衣?浣濯,指洗过多次的衣服。 谁穿衣服不洗啊?为啥这就变成自己受苦了? 她还一脑门问号时,却又见杨妃扭头对长孙皇后说道:“姐姐,李家小郎甚是可怜啊。” 这话更让美女上司听不懂了,李忘忧他又可怜什么了? (未完待续) 第164章 勤俭节约 苏长卿没明白,杨妃的意思是李家小郎太贫困潦倒了,甚至连自己的女人都还穿浣濯后的旧衣服。 没错,在长孙皇后与杨妃看来,穿洗过的衣服实在是过于寒酸。 苏长卿对大唐,对长孙皇后的印象,都来自于在现代看过一部电视连续剧,《贞观之治》。 电视剧中的长孙皇后生性节俭、深明大义且母仪天下,曾让美女上司为之落泪。 电视剧中,长孙皇后甚至还穿打补丁的衣服…… 历史上,长孙皇后与朱元璋的那位大脚马皇后,都素有节俭之名,但二者的节俭区别却实在太大了。 马皇后却只是出身普通家庭,甚至家中日渐贫困,可谓是苦出身的帝后。所以历史上节俭到愿穿破衣服的后妃,也唯有大脚马皇后一人而已。 而长孙皇后出身北魏宗室,长孙家族作为皇族宗室,从北魏至隋以来能人辈出,可谓“门传钟鼎,家世山河”。 所以,长孙皇后的节俭,仅仅是不铺张浪费而已。《旧唐书》中记载,长孙皇后“性尤俭约,凡所服御,取给而已。”。 翻译成白话,意思就是长孙皇后是个十分勤俭节约的人,她对于自己穿戴的服装首饰、使用的车马器具只要求够用就行了。 所谓够用,并不是将旧首饰改改再重复利用,也不是要求降低车马器具的等级档次,而是只在整体数量上要求不要“过量”,仅此而已。 而在大唐,包括贵族在内,是绝对不穿浣濯后的旧衣服,也就是说衣服脏了便丢掉。 这一点,包括素有节俭之名的长孙皇后亦是如此。 以为所谓节俭便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那纯属编剧想象出来的情节。 而历史上穿浣濯之衣,那都是堪称节俭的典范,要被史书记载夸耀的。 比如《隋书·食货志》中记载:帝既躬履俭约,六宫咸服浣濯之衣。 这点倒是类似后世现代的奢侈品服装,曾经有新闻,高档服装去干洗后变形,咨询商家得到的答复是,“我们这款服装设计的时候没有考虑过清洗的问题。”,古今中外的奢侈程度,都是可以一拼的。 正因为如此,杨妃才会看着苏长卿身上的衣服,说出那番话来。 长孙皇后对于杨妃的话也甚是认同,怜爱的看看苏长卿,觉得李家小郎实在是过于苛待自己女人了。 等苏长卿搞明白皇后与贵妃话里的意思,被弄得苦笑不得。 大唐的皇家与贵族,对勤俭节约这四个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但她转念之间却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脸色马上变得凄苦起来。 不得不承认,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 美女上司此刻的表情,像极了家中贫寒,受尽委屈的小娘子,就差没梨花带雨了。 “皇后殿下,贵妃娘娘,你们可能不知道,忘忧他如今还背负着近三百万钱的债务。如若到年底没钱还债,恐怕还得吃官司打板子。可怜他如今父母双亡,又被人欺辱,差点连大人的坟茔都保不住。如此状况下,哪里敢穿什么新衣服。” 她这番话倒也不算虚假,其中情况长孙皇后也清楚,更觉得李家小郎不易。 长孙皇后道:“苦了那孩子了,不如由本宫帮他把债给还了?” 苏长卿忙道:“不可,皇后殿下,忘忧他性子倔强,断然不会接受施舍的。当日虞世南虞秘监也曾想替他还债,也被他拒绝了。” 长孙皇后叹道:“哎,那可如何是好?” 苏长卿忽然笑问道:“皇后殿下,我倒有个主意,即能让皇室有收益,又能让我李家摆脱困境,不知皇后殿下是否有兴趣?” “哦?还有这等好事?说来听听?”长孙皇后与杨妃闻言,都很好奇。 苏长卿便将顺丰快运马车行的事情全盘托出,并且详细给长孙皇后与杨妃分析了其中利润,以及目前马车行面临的资金难题。 由于缺乏足够的资金,四轮马车行发展非常的缓慢,而市场需求量却又异常的大。 其实这也并不是美女上司心血来潮,原本她便与李忘忧商量过,要不要拉程处默他们这些纨绔的家族入伙。 四轮马车行这块蛋糕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了仅仅靠李家和定周村根本吃不下的地步,甚至一不小心就会将自己给噎死。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看似不起眼的四轮马车运输业务,其实有着太多的利润在其中。 李忘忧仅仅依靠房玄龄,以门下省以及尚书左仆射的一道,长安城特许专营敕令,是很难抵御世家豪门贪婪的窥视的。 根据苏长卿与李忘忧的分析,要满足长安城内众多商贾的需求,至少需要一千辆四轮马车。 而即便按照一辆马车,平均每天盈利一贯铜钱计算,顺丰快运未来可能每天的盈利都将达到一千贯。 百万钱,却仅仅是一天的利润,这块蛋糕究竟会有多大,可想而知。 还没等她与李忘忧商量好,如何邀请这些纨绔的家族入股马车行,却没想到今日意外遇见了长孙皇后。 如果要选择合伙的对象,天底下还有比皇家更合适的吗?世家豪门再贪婪,也不敢将爪子伸向皇家产业。 而且一旦皇室入股顺丰快运,不仅能够解决初期马车行发展的资金需求,又能从皇家挖到一批能写会算的管事,何乐而不? 苏长卿相信,长孙皇后不会拒绝自己的提议,这是一个双赢的选择。 果然,待她解释完其中关键,长孙皇后毫不犹豫拍板,决定合作。 长孙皇后不仅是后宫之主,同时所有的皇家产业都归她管辖,与李家的合作,长孙皇后可以一言而决之。 “本宫出八百匹挽马,五千贯铜钱,侄女,你可以给本宫多少份子?”长孙皇后饶有兴趣的看向苏长卿,想看她如何回答。 苏长卿却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回答道:“皇后殿下,皇家占马车行五成份子,我李家三成,定周村庄户们两成,你看是否可以?” “可!”长孙皇后满意的点点头,对于苏长卿的提议非常满意。 “不过我有两个条件,还请皇后殿下答应。”不等长孙皇后说话,苏长卿连忙说出自己条件:“我希望顺丰快运依旧交由我来经营打理,皇家派出账房、管事监督,可否?” “可!”长孙皇后再次点头,她也没想要将这份产业从李家夺走,那就不是她的初衷了。 苏长卿不禁面露微笑,没有想到今日陪小丫头上街闲逛,居然给自家拉到了一个如此大的靠山。 (未完待续) 第165章 荥阳郑氏 谈妥皇室入股顺丰快运的事情后,苏长卿只觉得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 李家既有了靠山,马车行也有了发展的资本。 她相信,以自己的管理能力,能够在一年内,完成对长安城运输业务的完全垄断。 与长孙皇后、杨妃约定好第二日来宫中教习瑜伽的时间后,苏长卿便领着战战兢兢的小丫头佩兰,出了大唐皇宫。 看看时辰不早,她便准备回东市顺丰马车行,汇合牛勇后返回定周村,与李忘忧分享今日的意外收获。 长孙皇后很贴心的让宫女给她们备了两匹马,以供骑行。 苏长卿嫌那种帽檐连着一圈黑色长纱,带上后将脸和身体都笼罩在内,斗笠形的帽子带着气闷,所以她骑马从来不带这种叫做“幂篱”的东西。 却不想,她今日却因为没带这“幂篱”,惹来一桩麻烦。 荥阳郑氏,大唐五姓七望之一,天下之豪族。 荥阳郑氏先祖可追溯到周宣王分封的郑国,其王室国灭后仍以郑为姓,以故地荥阳为郡望。 东汉末年,郑氏逐渐发展为高门望族。 至大唐立国,荥阳郑氏更是贵为天下郑氏的翘楚,最为显赫,有天下郑氏出荥阳之说法。 荥阳郑氏,在朝中为官者众多。 家主郑元寿历仕隋、唐两朝,官拜鸿胪卿。郑元寿堂兄郑善果,历任隋唐两朝的兵部、民部、工部尚书。 其他荥阳郑氏家族成员,出任将军、司马、参军等官职的,更是多的无法细查。 不仅家族中在朝堂上有这极大的势力,而且荥阳郑氏世代经商,官商一体。 郑氏家中财货堆积如山,厩牧羊马、田园、粮食,绸缎、珠宝,其数量之多,堪比李二的皇家内库。光是每年放贷的利钱,就不下十万贯,堪称富绝天下。 荥阳郑氏生活之奢华,为长安城所闻名。 仅在长安城中,郑氏府里的仆役便有六七百人,府中每日盛宴不断,饮宴、歌舞、赐浴、游赏、华服、美食…… 荥阳郑氏家主郑元寿嫡长子,郑康伯,年方二十,却是长安城中有名的纨绔。 不同于程处默他们这些顶级纨绔,郑康伯可以说是大唐纨绔中的顶级败类。 程处默、房遗爱等人,虽然爱玩闹,却极有分寸,并不屑凭借家中权势为恶。 但郑康伯却是踹寡妇门、刨绝户坟、吃月子奶、大瞎子骂哑巴,可谓头顶流脓、脚底生疮,坏透的种。 而且郑康伯还有一大嗜好,便是最爱美色,尤其是良家妇人,经常带着家中部曲强抢民女,夜夜笙歌。 为此,长安城中状告郑家的人,都差点没有把长安县与万年县县衙的鸣冤鼓给敲碎了。 奈何荥阳郑家有权有势有钱,这些告状的百姓,往往都被郑氏或威逼利诱,或软硬兼施,赔付些小钱,便将他们给打发了。 如今长安城中,郑康伯带着部曲上街,几乎都能达到净街的效果,人人避之不及。 却说这日,郑康伯闲来无聊,又领着一群部曲仆役,准备出门去平康坊找乐子。 郑府位于皇城旁不远的大宁坊,从坊中出来,一群人马吆五喝六的向南面平康坊而去。 行至望仙门大街,郑康伯的眼睛忽然一亮,好俊俏的小妞! 前方两匹胭脂马,其中一匹马背上坐着名小娘子,虽然身材显得单薄干瘦,却长得花容月貌,妙不可言。 而她身旁马背上,却是个十三四岁的俏丫头,也是一副可人的模样。 郑康伯一见之下,便觉得小腹一阵火热,这女人够味道,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也不管大街上人来人往,又是在皇宫附近,直接大手一挥,便准备让一众部曲围过去。 这种事情他做得多了,根本没有什么顾忌,长安城中连那些巡街的武侯在内,都没人敢管荥阳郑氏的事情。 一想到待会能将这小娘子拖回府里,按在床榻上肆意蹂-躏,他便浑身热血上涌。甚至连俏丫头他也不打算放过,小虽小,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今日运气果然甚好,能够一出门便撞见这样一对极品美人,他郑康伯今日要梅开二度! 就在郑康伯心如猫抓,迫不及待准备让部曲围上去直接虏人时,他身旁一位仆役却轻声说道:“公子,那两匹马似乎是宫中的马匹,你看那马的臀部,有宫中的烙印。” 宫中的马匹? 郑康伯微微一愣,伸手阻止了那些部曲的行动。他仔细抬眼看去,果然那两匹胭脂马的臀部,都有着烙印,真是大唐皇宫的印记。 “直娘贼,这两个贱婢难道是宫中之人?”郑康伯一肚子的怒火,眼看能掳着一大一小两个极品美人回府中逍遥快乐,却没想到遇到了宫中之人。 他虽然嚣张跋扈,但还不至于脑残到去强抢李二的女人。那是要掉脑袋的,即便荥阳郑氏,也是保不住他的。 这点自知之明,郑康伯还是有的。 眼看大小美女越行越远,郑康伯看着那婀娜的背影,心中万分不甘。 他一挥马鞭:“走,跟上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宫中之人。” 一群人便尾随在前方那大小美女马后,向着东市而去。 被荥阳郑氏嫡长子郑康伯看上的,正是苏长卿与小丫头佩兰二人。 两人从太极宫出来后,便一路说说笑笑向东市行去。谁也没有注意到,身后一双猥琐贪婪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她们。 如若不是长孙皇后让人安排了两匹马借于她们,恐怕此时早已被郑康伯给强掳进府了,倒也算是万幸。 郑康伯一行人,一直尾行着美女上司与佩兰,一路跟至东市顺丰快运的院子外。 见自己今日相中的两位大小美人,骑马进了马车行的院子,郑康伯立刻让仆役去打听一番,看看这两个女人究竟是何来路。 马车行门口,几名没有拉货的定周村庄户,正蹲地上闲聊。郑家的仆役打着找人的幌子,很容易便套出了这些淳朴汉子的话。 等他回来后,面色变得相当古怪。 “问出来了吗?那两个美人是不是宫中之人。”郑康伯迫不及待的问道。 仆役摇头:“问了,她们不是宫里的,是户县定周村李家的。” 郑康伯一愣:“户县定周村李家?我朝有李姓勋贵,家在那什么定周村吗?” 仆役和部曲连连摇头,这让郑康伯后悔的一拍大腿:“他奶奶的,走了眼。分明就是田舍郎家中的小娘子!给老子上,冲进去把那对大小美人给老子抓出来!” 郑家一群部曲轰然应声,跳下马背,狞笑着摩拳擦掌向着马车行冲了过去,准备强行虏人! (未完待续) 第166章 粗言秽语 目前顺丰快运的驭夫,都是定周村中的庄户。 因为马车行的马车尚不算多,待在马车行中的庄户人自然也不多。 猛然间见到十几名大汉朝马车行冲了过来,蹲在门口闲聊的庄户们全都吓了一跳。 眼见这些人来者不善的样子,庄户们立刻站起来堵住了车马行的大门。有机灵的立刻转身向车马行内跑去,去通知其他人去了。 他们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有村中十几名百战老府兵的教导,定周村中的庄户们就没有不会拳脚的。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一名庄户大声喊道。 郑家部曲暴喝道:“滚!荥阳郑家办事,谁敢阻拦?” “荥阳郑家?诸位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这里是马车行啊。” “滚开,郑家做事?需要向你们这些田舍郎解释吗?”部曲头目根本不理他,向手下暴喝一声:“冲进去,抓到人了,公子重重有赏!” 说话间,郑家部曲已经冲到马车行门口,径直向庄户们挥动了老拳。 郑康伯手下的部曲,压根没将这些田舍郎放在眼里。 一个个狞笑着冲过来,打算将堵在门口这几名庄户,揍个半死再冲进马车行内掳人。 荥阳郑家的名头亮出来后,确实让堵在门口的几名庄户们,略微迟疑了下。 大唐五姓七望的名头,实在是太响亮了,即便是他们这些庄户人家,也是如雷贯耳,知道这是大唐的顶级世家门阀,轻易得罪不起。 但眼见这群部曲二话不说,就直接动手,有庄户猝不及防下吃了几拳,便也被打出了凶性,不管不顾挥动拳头打了回去。 一时间,马车行的门口乱成了一团。 待在马车行门口的庄户只有几人,被十几名郑家部曲围住,眼看就要吃亏。却听见车马行内,传出苏长卿清脆的声音:“快快住手!” 得到了庄户禀告的苏长卿,领着牛勇和马车行内其他人跑了出来,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苏长卿现身后,郑家部曲倒是暂时停了手。 庄户们迅速退了回来,堵在了苏长卿的前身护卫,生怕被这群郑家人给伤到了。 “诸位,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这是顺丰快运马车行,不知诸位究竟所谓何事?”苏长卿朗声问道。 她打算先问问清楚,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们马车行可没有接过荥阳郑家的运输单子,与郑家并无往来。好端端的,郑家部曲凶神恶煞的杀上门,这是为了哪般? 美女上司不出现还好,她那俏丽的身影刚刚出现在车马行大门处,便让郑康伯邪念大起。 郑康伯从后方推开面前的部曲,淫笑着走上前来,冲着苏长卿笑道:“这位小娘子,哈哈,都是误会。我们郑家要找你们马车行运货,请小娘子跟我回郑府去商谈一番。” “这位公子,如若需要运货,我们自会安排人去与贵府洽谈,还请公子不要堵住我们马车行的大门。”苏长卿一看这人一双桃花眼,淫邪的盯着自己看,便觉得恶心,立刻随口敷衍道。 郑康伯嘿嘿一笑:“别人来谈如何能行?我这货可是很重要的,需要与小娘子亲自谈。小娘子,你不会不给我荥阳郑家面子?” 苏长卿不想再与这人纠缠,冷声拒绝道:“不好意思,贵府的生意我们做不了,请公子另寻它家。” “小娘子那就是不给我郑家面子了?”郑康伯猛地把脸一板,朝郑家部曲们吼道:“给老子上,抓住那小娘子,带回府去!贱婢,给脸不要脸!” 他这话一出口,让定周村庄户们猛然惊醒。 原来这郑家人打上门来,不是为了别的,居然是想强抢苏娘子! 方才因为畏惧荥阳郑氏权势,有些放不开手脚的庄户们,全部猛地握紧了拳头,怒瞪着郑家部曲。 只要他们敢冲上前来,定周村的庄户们便敢与他们玩命! 敢动定周村的财神娘娘,全村的命根子,彼其娘之! 苏长卿也被郑康伯的话,给气得满脸寒霜,冷声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荥阳郑家就敢这般无法无天吗?” 郑康伯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对于你们这些田舍郎来说,我们郑家便是王法!小娘子,何苦做那田舍奴?在本公子胯下承欢不好吗?本公子保证让你欲仙欲死,哈哈。” “你!”美女上司被郑康伯的污言秽语,给气得身体战栗,半天没说出话来。 郑康伯继续调笑道:“贱婢,只要在床上把本公子伺候好了,本公子保你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对了,还有那个小丫头,一起带上,本公子今日要来个大小通吃!” 他的这番话,气得牛勇怒不可遏。 牛勇不等苏长卿发话,便从大门中冲了出来,挥动铁拳直冲郑家部曲而去。 堵在门口的庄户见牛勇上了,也全部冲了上去,与郑家部曲乱斗成了一团。 此时马车行中,定周村庄户不过十来人,而郑家的部曲,去足足有二三十人之多。 但郑康伯的这些部曲,别看人多势众,其实却早已被郑家的奢华生活给养废了。 能够被郑家招揽成为部曲的,原来皆是军中悍卒。 但自从进了郑家,尤其是跟随郑康伯的这些部曲,每日跟着郑康伯这纨绔花天酒地,胡作非为,早已没有了当年的胆气,不过能欺负些普通人罢了。 此刻被牛勇领着一群庄户们一冲,勉强抵抗了几个回合,便有些不支,乱哄哄的向后退去。 郑康伯自家部曲的拙劣表现被气得直跳脚:“废物,你们这群废物!给老子上,揍死这群田舍郎!” 二三十名部曲被自家郎君这样一吼,才又重新聚了起来,靠着人多势众,重新返身与庄户们打成了一团。 毕竟是在长安城内,无论是郑家的部曲,还是定周村的庄户们,都没有动用兵刃。 所以牛勇的一身本事也发挥不回来,反而因为缺了一条手臂,吃了一些亏。 眼见定周村的庄户们陷入困境,牛勇猛然抬脚踢飞了面前一名部曲,大喊一声:“退回马车行防守!” 庄户们立刻簇拥着牛勇边战边退,全部退到了大门处防御。 马车行大门宽度,不过能够同时并肩站立五六人,一时间郑家部曲人多势众的优势反倒不起作用了,被堵在门口。 双方正僵持不下时,却听见一阵铜哨声响,却是东市武侯铺的武侯们闻讯赶了过来。 (未完待续) 第167章 看风景的人 见武侯铺的武侯们到来,郑康伯冷哼了一声,挥手让自家的部曲们退了回来。 他虽然嚣张跋扈,没有将这些武侯放在眼中,但倒也还没嚣张到能当着武侯们的面掳人的地步。 毕竟荥阳郑氏只是五姓七望,而不是大唐皇室,这种事情真要被捅到了官面上,却也会是个麻烦。 苏长卿进长安开办马车行,早已主动去程家拜访过了。虽然并未明说,但那意思便是想请卢国公,在方便的时候照顾一二。 程咬金对此自然不会拒绝。 得知马车行开办在东市后,便吩咐府里的管家,给东市武侯铺的旅帅带了话,让他照看一下李家的生意。 东市武侯铺的旅帅名叫秦宣,乃是胡国公秦琼的旁系族人。 秦家与程家、尉迟家等几位军方大佬,关系都很不错,这一点从几位纨绔能够聚在一起吃喝玩乐,便可见一斑。 当然,秦琼的儿子秦怀道,之所以没有被纨绔们邀约着一起出去玩耍,那是因为秦怀道如今年方三岁,实在是太小了…… 所以有卢国公程咬金发话,秦宣自然听命。也经常派东市巡街的武侯在马车行附近巡视,避免有长安城的青皮地痞闹事。 今日郑家忽然发难,二三十名郑家部曲乱哄哄的围住了马车行,这让得到属下禀告的秦宣头疼不已。 他一个小小的八品武将,又是秦家的旁系族人,如何敢与荥阳郑氏作对? 但要任由郑家打闹,回头被卢国公知晓此事,他也决计讨不了好。 左右为难下,秦宣还是点齐了武侯铺的武侯,赶去了马车行。他打算先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琢磨着能不能从中说和一二,化解了这矛盾是最好的。 秦宣一见郑康伯居然在场,便更觉得头疼,怎么是这位纨绔? 他不用想也知道,今日这事,肯定是这位平素横行霸道惯了的郑家嫡长子,郑康伯又在搞事情了。 作为东市武侯铺的旅帅,秦宣没少与这位郑家嫡长子打交道。如果不是荥阳郑氏势大,他觉得把这货拖出去凌迟处死,都是死有余辜的。 不管心中如何腻味,秦宣还是只能满脸堆笑,朝郑康伯拱手行礼:“郑公子,敢问今日所为何事啊?” “没事!”郑康伯语气冰冷的回答道:“这里没你们的事情,你们可以走了。” 他也不是太白痴,知道自己看上美人,想强抢回府这种事情,不能正大光明的公之于众。 虽然郑康伯自付在这长安城中,这些武侯没人敢管他们郑家的事情,但不管怎么说,毕竟这事也不算光彩。 所以他只想将这些武侯打发走了,再让部曲冲进马车行去掳人。 “郑公子,你看,这东市人来人往的,事情闹大了,大家脸面上都不好看啊。不如给下官个面子,这事就算了。”秦宣不敢得罪郑康伯,只能软语相求。 郑康伯却是眼睛一瞪:“滚!老子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丘八来管了?给你面子,你特么的算老几?” 秦宣被他骂得面皮一僵,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心中却是将这个混蛋骂了个狗血淋头,什么东西,不就是仗着家世吗? 王八蛋!老子再怎么说也是大唐八品武将,你特么的一个纨绔,连个功名都没有,凭什么对老子吆五喝六的? 狗苟蝇行的衣冠禽兽!老天怎么没降个雷劈死他? 但心中痛骂归痛骂,秦宣面上还得露着笑脸继续劝道:“郑公子,不是下官非要管你的事情,实在是卢国公发了话,让下官对这顺丰马车行照顾一二,你看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 郑康伯一愣:“这马车行是卢国公府的产业?” 秦宣摇头:“不是,只是马车行的主人,与卢国公府有些关系。” 他这话倒是让郑康伯有些犹豫了,虽然荥阳郑氏是五姓七望之一,但与掌握着军权的卢国公程咬金比起来,还是有些不够看。 五姓七望尊贵是尊贵,但在大唐军方却没有什么影响力。 当今圣人麾下几位开国国公,无论是李孝恭、尉迟敬德、李靖、段志玄、刘弘基、张亮还是柴绍、秦琼、侯君集等国公,与传统的世家门阀之间,并不是一路人。 郑康伯有些想放弃了,却又觉得便这样走了实在没有面子,加上心里始终心心念着那一大一小两个美人,便愈加不舍。 秦宣看他面色犹豫,便继续劝说道:“郑公子,万一此事传到卢国公,或者那些吃饱了撑着的监察御史耳朵里,可是对郑公子你不利啊。” 郑康伯却忽然阴笑一下:“谁特么说老子动手了?我家部曲不过是在这里看风景而已,怎么?不行吗?” 秦宣一愣,啥玩意?看风景? 却见郑康伯伸手召唤来了自家部曲头目,耳语吩咐了几句,那部曲头目立刻阴笑着点头。 在部曲头目的指挥下,二三十名郑家部曲立刻散开,除了近十人继续堵在马车行的门口,其他人全部散到了马车行四周,将马车行直接给围了起来。 而且他们不仅仅围住了马车行,还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兵刃,大有一言不合便动手伤人的架势。 马车行中的庄户们,见对方动了兵刃,而他们却最多只能拿出木棒做兵器,倒不敢再冲出来,只能守在大门处。 如果李忘忧在此,说不得要改编一下那首现代诗《断章》来感叹一下郑康伯的无耻。 你站在门外看风景,看风景人在门内看你…… “哼,姓秦的,你看到了,我家部曲只是在这里看风景啊。不过要是有人冲撞了他们,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那可就不关我郑家的事了。” 郑康伯的鼻孔发出一声冷哼,斜眼撇了眼秦宣。 这倒是让秦宣有些坐蜡了,郑康伯让部曲围住马车行,明显是想困住他们。 但他又不能强行将郑家的人驱离,只能眼睁睁看着郑家部曲,肆无忌惮的围困马车行。 苏长卿见郑家部曲亮出了兵刃,担心定周村的庄户们吃亏,连忙吩咐牛勇关闭了马车行的大门。 郑康伯又让人回府调集了一批部曲来,加上之前那二三十名部曲,足足上百人将顺丰马车行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这是打定主意,要困死这群田舍郎,让他们乖乖交出两个美人。 秦宣也没辙了,也只能带着东市武侯铺的武侯们远远观望,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应不应该将此事通报给卢国公府。 但他又不想彻底得罪荥阳郑家,便琢磨着暂且观望一番,再做打算。 被堵在马车行中,苏长卿与牛勇他们也明白了郑家的打算,这是想要困死他们,果然是狼子野心! (未完待续) 第168章 李忘忧的办法 有东市武侯铺的武侯在场,加上定周村的庄户们守卫,暂时倒是不用担心郑家部曲,会不管不顾的杀进马车行掳人。 但马车行内并没有储存什么粮食,也没有考虑过这种被围困的情况。 一两日时间倒是无所谓,要是时间长了,恐怕还真坚持不下去。 而郑家摆出的,却是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架势,让苏长卿颇为头疼。她是商界精英,从未面临过如此局面,一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倒是牛勇很镇定,安抚了庄户们与苏长卿后,他决定回定周村搬救兵。 安排好庄户们守紧门户,牛勇拼着受了点轻伤,直接骑马冲出了郑家部曲的包围,冲向定周村搬援兵去了。 待长安城暮鼓敲响,东市坊门即将关闭之时,十几骑人马赶在坊门关闭前一刻,骑马冲进了东市之中。 东市在暮鼓敲响后,店铺关门,顾客回家。偌大的东市中,是不允许有夜间娱乐场所经营的。 太阳即将落山,此时白天熙熙攘攘的东市中早已变得空荡荡,分外安静。 十几骑马蹄踏在青石板路面上,发出蹄蹄踏踏的轻响。 “郎君,我们是直接杀过去还是如何?”牛勇白天吃了不大不小的亏,此时眼中却冒着怒火。 虽然荥阳郑家调集了百来名部曲,但有自己身后这十几名袍泽,牛勇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中。 李忘忧一路奔波来长安的路上,便一直在考虑这件事如何处理。 荥阳郑家他自然清楚,大唐的顶级世家门阀,如果可以的话,他自然不愿意与他们发生冲突。 但郑家的人既然想打美女上司和佩兰的主意,那即便荥阳郑家再牛逼,李忘忧也说不得要与他们斗上一番,拼个你死我活。 李忘忧虽然前世只是一小白领,但是农村娃的那股狠劲还是有的。 敢动老子的女人,老子就敢和你玩命! 荥阳郑氏虽然对于他与定周村来说,是个庞然大物,但李忘忧也未必怕了他们。 真把他逼急了,他就敢去弄出黑火-药来,让荥阳郑氏看看什么是现代武器的威力。 后世连小学生都知道,华夏四大发明,火药、造纸术、指南针和印刷术。改变了人类战争史的黑-火药,李忘忧自认还是搞得出来。 小时候,李忘忧村里就有鞭-炮小作坊,后来因为不安全,被关停了。 虽然他没亲手做过火-药,但基本流程还是很清楚的,真有需要,实验几次便能成功。 不过想虽然是那么想,李忘忧却没有牛勇那么冲动。 这一路疾驰赶路,倒是让他冷静了下来。 “不急,看看情况再做打算。”李忘忧准备先想办法联系上苏长卿,问清楚状况,再考虑如何破局。 单纯用武力与荥阳郑家火拼一场,并非最佳的选择。 他与苏长卿两人倒是无所谓,关键他不想连累定周村一百二十七户人家。 万一真惹恼了荥阳郑氏,到那时候他真就只能闹个天翻地覆,然后带着定周村五百庄户,退入秦岭内去当野人。 荥阳郑氏的威胁,倒是第一次让李忘忧觉得在盛世大唐,想当一名逍遥小地主,似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心中隐约生出一股对于权势的渴望。 十几骑人马,为了不惊动郑家部曲,放慢了马速,缓缓向着马车行行去。 再拐过一个街角便能看到马车行时,李忘忧示意所有人下马,他打算从暗处先观察一番再做打算。 刚经过街角一家已经闭门的商铺门口时,那商铺的一扇门板忽然被从里面打开了,闪出一道人影,一把拽住李忘忧,便要将他拖进店里。 这一变故吓了李忘忧一跳,身后的牛勇牛武等人,也唰的一下纷纷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兵刃。 “小郎,是我!”那人赶紧低声说道,李忘忧抬眼看去,不由乐了。 拽住他的不是旁人,正是胖子仇昆。 “仇兄,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李忘忧赶紧让众人收起武器,扭头问向仇昆。 胖子先拉着众人进了店铺,连马匹也被牵到了店铺后院,又吩咐店里伙计将店铺的门板重新上好,才拉着李忘忧坐下说话。 “废话,这是我家的粮店,你忘了,你家苏娘子租用的便是我家的院落?”仇昆没好气的说道。 李忘忧这才恍然,苏长卿向仇家租用的院落,原来就在仇家在东市的粮铺隔壁。 仇家粮铺与马车行之间,仅仅隔着一条十米宽的巷子而已。 今日郑康伯带人围住了马车行一事,在东市中闹得沸沸扬扬。不过东市这些商贾,哪里敢去招惹荥阳郑家,都只是默默摇头,互相小声议论那马车行要倒大霉了。 仇元良与仇昆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心中大急。 对于李忘忧,仇家父子都想与他交好。但今日之事涉及到荥阳郑氏,仇家这商贾之家,即便小有家产,却也无可奈何。 仇家派了人快马加鞭去定周村报信,只是与李忘忧他们错过了。仇昆则干脆跑来了他家的粮铺,想看看能否帮上什么忙。 马车行被郑家百多名部曲团团围住,仇昆也只能眼睁睁干看着,着急上火却无计可施。 “小郎,如今情况便是如此,你有何打算?”仇昆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和李忘忧说了一遍。 得知惹出今日这荒唐事的,居然是荥阳郑氏的嫡长子,李忘忧也觉得有些牙疼。 特么的混账王八蛋,欺男霸女居然欺负到他头上了,李忘忧忽然又有一种,想去做炸药的冲动。 强压下怒火,李忘忧问道:“我要先与长卿联系上,仇兄,你可有办法?” 胖子一个劲摇头:“郑家的部曲,将马车行全给围上了,连我家粮铺与马车行之间的小巷中,都有人看守着。除非硬闯过去,否则根本没办法。” 麻蛋,这还真有点麻烦。 李忘忧心中默默权衡,要不要直接凭武力直接打进去,救美女上司出来。 有什么办法能联系上苏长卿呢?特喵的,还是后世方便啊,一个电话就解决问题了。 心里正郁闷时,一个念头划过了李忘忧脑海。 这办法,貌似靠谱…… (未完待续) 第169章 活该你倒霉 李忘忧忽然面露微笑,倒让仇昆与牛勇牛武兄弟,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郎,你为何发笑?”胖子好奇问道。 李忘忧道:“嘿嘿,只是忽然想到联系长卿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 “一会你便知道了。仇兄,帮我准备几样东西。”李忘忧将他需要的物品说给胖子听,却听得胖子一愣。 这都是些什么鬼?用这些玩意就能联系上,被困在马车行中的苏娘子?胖子摇头,怎么看也觉得不靠谱。 不过胖子还是马上让店里的伙计去帮李忘忧准备,好在他要的东西并不复杂,很容易便找齐了。 两节中空竹筒,厚实的桑皮纸,以及细长的铜丝。 其他东西都简单,唯独这铜丝比较少见。最后还是仇家的伙计,去敲开了东市一家专门做首饰的铺面,才给李忘忧找回来一根十米左右长的铜丝。 很显然,李忘忧是想起了小时候玩过的传声电话筒,他打算做一个出来,与马车行中的苏长卿取得联系。 其实用棉线也是可以的,不过铜丝的效果更好。 学习过初中物理知识都知道,声音是通过震动传播的。铜丝的金属结构排练紧密,传导声音的损失小,做出来的自制电话效果好。 他用厚实的桑皮纸将竹筒的一头封上,做成类似鼓面的共鸣腔,然后将铜丝穿过桑皮纸固定好。 没用什么功夫,两头连接着竹筒的土制传声电话便制作完成了。 “小郎,这东西用来做什么?”胖子愈发看不懂李忘忧想做什么。 李忘忧故作神秘一笑:“嘿嘿,一会你就知道了,走,我们找地方将传声筒送过去。” 东西两市相对于长安城其他区域来说,算得上是寸土寸金。所以这里的店铺通常都是两层楼,甚至有三层高的店铺。 仇家粮铺与马车行,两边都是二层高的店铺,中间夹着一条十米宽的巷子。 众人上到店铺二楼,悄无声息的打开了窗户向外望去。 此时,天色已黑,但下方巷道中却依旧有郑家部曲打着火把,守在巷子中,防备马车行中有人翻墙逃走。 李忘忧见马车行那边的窗户紧闭,便让牛武捡来一些小石子,隔着巷道不断丢出石子去敲打对面二层的窗户。 轻微的石子敲打窗框的声音,在夜色中传出很远,倒引得守在巷子中的郑家部曲,过来查看了一番。 李忘忧他们等人连忙缩头,避免被下方的郑家部曲发现。 那部曲举着火把四下查看了一番,确认没人逃跑,才口中骂骂咧咧的离去了。 李忘忧又让牛武继续丢石子,连续丢出几颗石子后,对面马车行二层店铺的窗户悄无声息的被推开了。 由于对面没有点灯,黑糊糊的也看不清状况,李忘忧他们又不敢出声,怕引来郑家部曲。 “牛武,把这竹筒想办法丢到对面窗口中去。”李忘忧拿起他制作的竹筒电话,低声吩咐道。 牛武点点头,虽然搞不懂自家郎君到底想做什么,不过还是拿起了竹筒,在手上稍微颠了颠,略微瞄准了下对面打开的窗口,伸手便将竹筒抛了过去。 带着细铜丝的竹筒,在夜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确的飞进了对面马车行二楼的窗口。 “郎君,行了,丢过去了。接下来怎么办?难道你想牵一根绳索过去吗?”牛武问道。 李忘忧笑着摆摆手:“不用,等着,等长卿看到了,便能联系上他们了。” “这样就行了?”胖子一脸疑惑,他想不通将那竹筒丢过去,怎么就能联系上对面马车行中的苏娘子。 李忘忧也不解释,只是在窗边静静等着。 他相信马车行中的庄户们看到那竹筒,搞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一定会去询问美女上司的。 而这在后世,给小朋友玩的玩具,美女上司一看就能明白的。 果然,没过多少时间,那条铜丝慢慢被对面马车行内的人给拉紧了。李忘忧连忙伸手拿起了竹筒,待铜丝绷紧后对着竹筒低声说道:“长卿,听到了吗?” 胖子与牛勇牛武等人都像看傻瓜一样看着李忘忧,李家小郎这是得了失心疯吗? 对着竹筒说话,难道还指望苏娘子的声音,能从那里面传出来不成? 但不等他们劝说李忘忧,却猛地听见李忘忧手中的竹筒中,清晰的传出了一个女声。 “喂,是忘忧吗?我听到了。” 无量天尊!佛祖在上! 这,这竹筒中真的传出声音了? 分外安静的夜晚,竹筒中传出的细微声音却异常的清晰。声音不大,却让胖子等人如遭雷击一般,僵立当场。 众人敢用脑袋担保,那声音绝对是苏娘子的声音! 李家小郎真是仙人不成?这普普通通的竹筒被他炼化成了仙器?若非如此,竹筒中怎么会传出苏娘子的声音? 仇家粮铺的店伙计,此时直接跪拜到了地上,口中念念有词,想得到李家小郎的保佑,这是直接把李忘忧当菩萨拜了。 李忘忧这时哪里有功夫理会这群大唐“土鳖”的反应,他对着竹筒赶紧问道:“长卿,你没事?” “我没事,我和佩兰都很安全,只是被那郑家的人堵住门,无法离开。” “那就好,你别着急。先和我说说,这郑家怎么会突然打上门来的?”李忘忧问道。 苏长卿的声音传来:“我也不清楚,今天下午,我和佩兰才从宫中回来,这郑家就打上门来了……” “你等等,什么宫中?”李忘忧以为自己听错了,苏长卿她刚才说从宫中回来是什么意思? “嘻嘻,你知道我今天遇到谁了吗?”苏长卿在传声筒内,将今天偶遇长孙皇后,然后去了太极宫,以及长孙皇后入股顺丰快运马车行这些事情,从头到尾给李忘忧讲述了一遍。 她的话倒是让李忘忧也听得傻眼。 没想到啊,自己被程处默他们这些纨绔们拉去喝个花酒,美女上司居然也搞出那么多事情来。 连大唐长孙皇后都被她遇见了,还被请去了太极宫中教授瑜伽。 更让李忘忧拍案叫绝的是,苏长卿居然说服了长孙皇后入股马车行,哈哈,这还真是天助我也! 了解到这些信息后,李忘忧抬眼看向下方那些举着火把围困马车行的郑家部曲。 荥阳郑家,这是活该你们倒霉啊! (未完待续) 第170章 老天不开眼 原本李忘忧还焦虑担忧的心情,在听过美女上司的话后,立刻放松了下来。 这荥阳郑氏,实在是自找倒霉。 长孙皇后要入股的顺丰快运马车行,居然被郑家的嫡长子派人给围困了起来,这是想要造反吗? 更不用说美女上司如今还是长孙皇后,与杨妃二人的瑜伽教练,你特喵的居然想强抢回去,根本就是太岁头上动土。 连胖子仇昆听完竹筒中苏长卿的话后,都顾不上研究竹筒中为何会传出声音,而是开始感到庆幸。 庆幸他们仇家与李家小郎如今关系密切,否则之后哪里去找这样的大腿抱? 他敢肯定,李家发迹就在眼前,能与长孙皇后攀上关系,还怕什么狗屁荥阳郑氏? 而李忘忧却在心里琢磨,应该如何利用长孙皇后,给荥阳郑氏挖一个巨大的坑,让他们跳进去。 得知苏长卿身上还有一块长孙皇后赐予的玉佩,李忘忧心中更是大喜。 他立刻让美女上司去找个口袋,装上玉佩,顺着通话器中间的铜丝滑过来。 不多时,一个锦囊便挂在了通话器中间的铜丝上,顺着铜丝滑进了窗户。 李忘忧上前小心接下锦囊,拿出了那块玉佩。 胖子仇昆连忙将屋内的烛火移过来,凑近观看。待看清那块玉佩后,胖子忍不住从牙根处倒吸一口凉气。 这果然是代表长孙皇后的身份玉佩,那雕刻的凤凰,以及玉佩后“丁有火德,其人凤凰”八个篆书,都清晰表明了玉佩代表的含义。 他看向李忘忧的眼神中更带上几分敬重之心,户县李家,果然非凡人! 对于当初自己父亲让他与李家小郎搞好关系一事,仇昆也愈加钦佩自己父亲那独到的眼光。 “小郎,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嘿嘿,郑家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了。” 李忘忧把玩着手中的玉佩,略加思索了一番,压低了声音小声与众人交代起来,听得胖子与牛勇等人连连点头。 他又将自己的想法通过传声筒,与苏长卿沟通了一番,美女上司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自然也不会反对。 给荥阳郑氏挖坑的事情便这样定了下来。 “郎君,你放心,明日坊门一开,我便去办这事。”牛武拍着胸口保证道。 李忘忧又看向仇昆:“仇兄,等此事了结,我必会补偿你家的损失。” 胖子仇昆嘿嘿一笑:“补偿就不用了,倒是小郎那顺丰快运马车行,不知能否让我仇家也入一伙?” “这个嘛……”李忘忧有些迟疑。 如今马车行有长孙皇后加入,而且占据了五成份子,让仇家入股他说了可不算。 “小郎,我仇家要求不多,皇后殿下与小郎的份子,我们仇家自然不敢想。只求允许我家从定周村手里收购些许份子,我家不会亏待定周村的庄户们的。” 仇胖子知道李忘忧在顾虑什么,连忙说出自己的想法。 李忘忧琢磨一下,这倒是可行,便点点头:“仇兄,此事你自己去和老村正谈,只要他同意转让些份子,我没意见。” 得到李忘忧的首肯,胖子喜出望外。 这事是他自作主张提出来的,但仇昆相信即便自己父亲仇元良得知,也只会夸奖他做的好。 如果仇家能够入股马车行,哪怕只占有很少的份子,那也能让仇家与李家的关系更加紧密,更别说还能与皇家扯上那么些许的瓜葛。 这对于毫无地位可言的商贾之家来说,比多赚些铜钱重要多了。 商量好明日的事情后,李忘忧将胖子和牛家兄弟等人都赶出了房间。 “电灯泡”都走后,李忘忧才对着传声筒,与苏长卿两人窃窃私语,煲了半天“电话粥”。 不过李忘忧直到“挂断电话”,也没敢把阿弗洛狄忒的事情说出口。 能拖一时算一时……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当长安城晨鼓敲响,牛武便骑马出门去了,而仇家粮铺隔壁的马车行,依旧大门紧闭。 郑家的部曲也不肯退去,将马车行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秦宣麾下的武侯,也远远观望,三方便这样僵持了一夜。 郑康伯昨夜自然不会守在这里,他让部曲包围住马车行后,便领着人去了平康坊,花天酒地玩了一夜的女人。 直到快到响午时分,郑康伯才不停打着哈欠,顶着一双黑眼圈,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样,骑在马背上东倒西歪,在部曲的护卫下来了东市。 “这群田舍郎还他妈的不肯开门?”郑康伯看了眼紧闭的马车行大门,骂道。 部曲头目点点头:“郎君,我们就这样和他们耗着吗?要不干脆砸开门冲进去?” 郑康伯撇了一眼不远处的武侯:“不用,先围着逗他们玩玩,哈哈,好久没有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了。反正这马车行内应该也没有什么吃食,先饿他们两天再说。让人去酒楼,给我送一桌席面过来,今日我就在这马车行门口饮酒作乐。” “诺,郎君你且去树荫下歇息,我马上去办。”部曲头目让人给郑康伯在马车行对面的树荫下,铺好了席垫摆上几案,又吩咐人去酒楼定酒席送来。 没过多久,酒楼的博士便在郑家部曲的带领下,给郑康伯送来了满满一桌的饭菜和酒水。 在百多名郑家部曲的威慑下,马车行大门前的道路几乎被清空了,东市中来往人群宁愿绕路,也不会靠近这里。 马车行的街道两头,倒是挤了不少看热闹的商贾与长安城居民,互相小声议论着。 “这是荥阳郑氏的人?怎么好端端的,把这马车行给围了?” “听说是郑氏的那位嫡长子,看上了马车行中的一位小娘子,威逼他们交人呢。” “哎,那真是算他们倒霉了。被郑家那纨绔盯上的,还能有个好?我住的坊里,有户人家的小娘子,就被郑氏掳了去,凌辱了好几天才放回来。回家后就悬梁自尽了,真是可怜。那家人抬着尸首,去万年县县衙击鼓鸣冤,最后就赔了他家十贯铜钱。” “啧啧,十贯铜钱就买条人命,郑氏还真是霸道。” “可不是吗?老天爷不开眼啊,怎么不降个雷劈死这混蛋呢?” “嘘,小声点,莫要乱说,小心惹祸上身。” “这马车行肯定完了,你们看那武侯铺的武侯都不敢管郑氏的事情。” 围观的路人议论纷纷,却都只能摇头叹气,觉得马车行今日是必然难逃一劫。 郑康伯正洋洋得意喝酒吃菜时,却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仇家粮铺二楼上,一扇开着的窗户中,李忘忧正一脸看戏的表情注视着他。 (未完待续) 第171章 姿势优美 胖子仇昆陪在李忘忧身旁,略显焦急:“小郎,你家部曲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有什么变故?” “别着急,应该快了。”李忘忧胸有成竹的回答道。 他刚说完,牛勇忽然出声:“郎君,我看见牛武了,他回来了。” 李忘忧与仇昆顺着牛勇手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的街道上,骑马慢慢向这边行来的正是牛武。 他立刻抓起竹筒传声筒:“长卿,牛武回来了,可以开始了。” “知道了。”传声筒内,苏长卿的声音传来。 “注意安全。” “放心,没事的。” 郑康伯还在吃吃喝喝时,不经意间抬头,却忽然见到对面马车行的大门被打开了,门口处空无一人。 他顿时激动了,以为马车行被他们围困了一夜,终于准备妥协了。 郑康伯丢下筷子,霍然起身:“这群田舍郎终于舍得开门了,来人,给我冲进去,把那两个美人请出来,哈哈!” 部曲头目立刻挥手,领着一众部曲冲入了马车行中。 郑家部曲一窝蜂冲入马车行后,却发现诺大的院子中除了停放着几辆四轮马车,并没有那些庄户们的身影。 “他奶奶的,这群田舍郎居然还敢躲起来,搜,给我把他们搜出来。小心别伤到郎君要的那两个女人!”部曲头目朝自己手下喊道。 “诺!”郑家部曲应了一声,准备去四下搜索。 但他们刚刚散开,变故突起! 马车行中的几栋建筑,忽然冒出了滚滚浓烟,不等郑家部曲反应过来,火势便已经席卷了那几栋建筑物。 马车行突如其来的大火,不仅郑家部曲惊呆了。 大门外,等着自家部曲将那两位美人抓出来的郑康伯,也惊呆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谁放的火?这群笨蛋!”郑康伯跳着脚骂道。 在他想来,这火不出意外应当就是自家部曲放的,这种事情其实他也没少让他们干。 可这群混蛋就没长脑子吗? 不看看这是哪里?大唐长安城内最繁华所在,你们跑进去放火,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还不等郑康伯让身旁的仆役,去招呼自家部曲出来,之前远远待在一旁观望的秦宣,却带着武侯铺的武侯们冲了过来。 “郑公子,你!”秦宣一脸愤慨,指着郑康伯半天说出话来。 他是真没想到郑家的嫡长子胆子如此之大,居然光天化日之下,便让家中部曲冲入马车行中放火掳人。 秦宣知道自己不能将郑康伯如何,只能恨恨地一跺脚,扭头朝身后的武侯吩咐道:“快快去调集水袋来灭火!万万不可让火势蔓延开来!快去!” 华夏自古,对于火灾预防就是最重视的。 习惯于使用各种木材,作为建筑物材料的年代,无论是民间还是皇宫,对于火灾预防都是头等大事。 即便皇宫内,因为火灾引发宫殿被焚毁,也不是一件两件了。 大唐的武侯铺,消防的职责更重于治安。 不过好在长安城建立之初,对于如何预防火灾便有了充分的预防规划。 宽阔的道路,便是最好的火场隔离带。 像如今着火的马车行,即便最近的建筑物,也间隔着一条十米宽的巷子,火势很难蔓延开来。 秦宣领着一众武侯冲进了马车行中,开始用水袋扑灭火焰。而郑康伯如今也是坐蜡,心中怒骂着那些笨蛋部曲。 看着马车行中那几栋熊熊燃烧的房子,他的面皮一阵抽搐,心中暗道不妙。 见自家部曲纷纷从马车行中退了出来,郑康伯便打算先溜了再说。 还不等他招呼部曲跑路,却见一位独眼大汉,毕恭毕敬的领着大批人马,簇拥护卫着一辆马车行到了面前。 郑康伯此时也不打算节外生枝,根本顾不上细看这群人是谁,招呼自家的部曲便要离开这里。 但不等他挪动脚步,却听马车中传来一声冰冷的怒斥:“来人!把这郑家的人给我统统拿下!一个也不许放走!” “诺!”护卫在马车旁的一群虎狼之士,得到马车中人命令后,立即朝郑家的人马扑了过去。 郑家部曲自然不会束手就擒,还想反抗,却被这群护卫揍得抱头鼠窜,好不狼狈。 不少郑家部曲都被打翻在地,然后被人娴熟的用熟牛筋捆绑住手脚。 郑康伯大惊,大声吼道:“住手!你们是谁?我是荥阳郑氏嫡长子郑康伯,谁敢动我?” 他万万没有想到,长安城内,居然还有人敢对他郑家动手的。 “荥阳郑氏?好大的威风!本宫今日便要问问郑氏,是谁给他们的胆子,可以在长安城内,光天化日之下放火掳人的!” 随着话音落下,马车门帘被掀开,一脸怒容的长孙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紧随其后的正是杨妃。 “皇,皇后殿下,我,我……”郑康伯原本还一脸怒气,见到从马车中下来的居然是长孙皇后,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身体抖如筛糠,直接瘫倒在地。 他作为荥阳郑氏的嫡长子,被父亲带着进宫参加过数次宫廷酒宴,自然认识长孙皇后。 郑康伯完全没想到,自己只是想抢两个美人,怎么会引出长孙皇后? 想到昨日那两匹胭脂马后的印记,难道这两个大小美人,真的是后宫之人? 郑康伯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恨不能抽自己几个耳光。 而那些原本还想反抗的郑家部曲,听到自家郎君的话,吓得呼啦啦跪了一片。 长孙皇后看也不看瘫在地上的郑康伯,她焦急的看向火光四起的马车行,朝左右护卫吩咐道:“你们也去帮忙灭火,速去将苏娘子给救出来!” “诺!”护卫们一声应下,毫不迟疑的朝马车行冲了过去。 有长孙皇后护卫的协助,加上东市武侯铺的迅速反应,马车行的大火很快便被扑灭。 苏长卿领着小丫头佩兰,以及身后一众定周村的庄户们,在一众皇宫护卫的保护下,从马车行中走了出来。 “长卿多谢皇后殿下,贵妃娘娘相救。”苏长卿朝长孙皇后和杨妃行了个万福礼。 “苏娘子,你没事?”长孙皇后关切的问道。 苏长卿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除了身上、脸上有被烟熏火燎的痕迹外,倒是没有受伤。 苏长卿摇头:“我没事,火起的时候,我被庄户们保护着躲入了地窖之中。” 长孙皇后点点头:“那就好,幸亏你家这部曲,今日来宫中通知本宫此事,否则后果还真是不堪想象。” 苏长卿面带凄苦,再次朝长孙皇后施礼道:“还请皇后殿下恕罪,我没有保护好皇家产业,让这马车行被歹人焚毁。” “苏娘子这是说的哪里话,你何罪之有?马车行被焚毁,如何能归罪于你。”长孙皇后不顾自己怀有身孕,连忙上前搀扶起了苏长卿。 她扭头怒视在一旁已经完全呆滞的郑康伯:“荥阳郑家好大的威风,连本宫的产业都敢放火焚烧!好!真是好的很!本宫今日倒要向郑氏要个说法,看看这天下还是不是大唐的天下!” 长孙皇后的话,让郑康伯觉得眼前一黑。 马车行是皇家产业?这怎么可能? 他分明已经让部曲打听清楚了,这马车行不过是户县定周村一李姓人家的产业,什么时候变成皇家产业了? 郑康伯自然也不是白痴,一想到自家部曲居然放火烧了长孙皇后的产业,觉得天都塌了。 原本就瘫坐在地上的郑康伯,此时脑中一片空白,只会在口中喃喃念道:“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不远处,仇家粮铺二楼的窗边,李忘忧与胖子仇宇,看着这一幕,笑得异常开心。 李忘忧给郑康伯挖了个坑,却没想到他如此配合,跳得毫不犹豫,姿势优美,满分十分! (未完待续) 第172章 广告效果 昨夜,当李忘忧得知美女上司手中,居然有长孙皇后赐予的玉佩,自然放下心来。 不管这荥阳郑氏如何嚣张,只要苏长卿亮出这块玉佩,围堵在马车行前的郑家人马,自然会乖乖撤离。 但李忘忧这腹黑男,却并不打算如此轻松的放过郑氏。 仅仅靠着皇后的玉佩惊走郑康伯,那实在对不起自己,对不起美女上司。 念头不畅,心情就不会好,为了自己能够愉悦身心,李忘忧毫不犹豫地给郑康伯挖了一个巨坑。 牛武一早出门,便是按照李忘忧的吩咐,拿着那块玉佩,去太极宫外求见长孙皇后的。 李忘忧让他向长孙皇后求救,言明苏长卿被困马车行,无法外出。今日也无法去太极宫教授瑜伽,请长孙皇后施以援手。 长孙皇后既然愿意赐予苏长卿玉佩,自然不会对美女上司的困局视而不见。 届时只要皇后殿下派遣宫中侍卫,来为马车行解围,便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 马车行内,几栋起火的建筑物,其实都是庄户们自己点燃的。 昨夜一番商谈后,美女上司便让庄户们,在建筑内四处铺设了大量的稻草,用以引火。 李忘忧之所以昨夜对胖子仇昆说之后赔偿,便是指赔偿这几栋马车行的建筑,被焚烧后的损失。 待李忘忧见到牛武将宫中之人引来,便会立即通知苏长卿打开马车行的大门,吸引郑家部曲进入马车行,之后立即点火烧房。 他就是要栽赃郑家,让他们黄泥巴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众目睽睽之下,无数人见到郑家部曲如狼似虎的冲入马车行中,之后马车行便着火。 要说不是郑家部曲放的火,恐怕谁也不会相信。 即便郑康伯,都认为是自己部曲放的火。 甚至包括那些冲入马车行内的郑家部曲,也以为是自己人中,哪个不开眼的随手放的火。 当时几十号郑家部曲冲入马车行,现场乱哄哄的,连他们自己都搞不清楚,这火是不是他们自己人放的。 李忘忧的栽赃计划很成功,唯独没有想到长孙皇后会亲自到来。 胖子仇昆现在也有些紧张:“小郎,怎么皇后殿下亲自来了?不会出什么事?” “没事,皇后殿下亲自来,不是更好吗?这下郑家更难逃一劫了。”李忘忧笑着安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胖子对于皇家与世家门阀,相当敬畏,生怕今日之事惹来什么祸端。 果然没出李忘忧的所料,他站在窗边,远远望去,就见到长孙皇后与美女上司说了几句话后,便拉着美女上司一起登上自己的马车。 苏长卿临上车前,望了一眼李忘忧所在的窗口,远远对他用手比了个ok的手势。 看着郑家那位嫡长子,被皇宫护卫拖死狗一般拖走,李忘忧一拳砸在自己掌心:“妥了!” 荥阳郑氏这位纨绔少爷,恐怕不脱层皮,是不会被长孙皇后放过的。 郑氏嫡长子搞出来的这番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 郑家部曲被一群如狼似虎的皇宫护卫拖走时,倒是吓了之前那些看热闹的商贾们一跳。 所有人都以为马车行此次必遭劫难,谁成想最后的结局却是,众人眼中不可一世的荥阳郑氏嫡长子,被人给拖走了。 这让远远围观的人群立刻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钱兄,这顺丰快运马车行到底什么来路?居然连荥阳郑氏的嫡长子都不怕?” “不清楚,不过刚才那群人,我觉得似乎像是宫中护卫。” “宫中护卫?你确定没看错?” “嘘,小声点,你找死啊!荥阳郑氏今日算是踢到铁板了,没想到这马车行居然后台是天家圣人。” “曹兄,你不是请这马车行运过货吗?这马车行有何特别之处?” “这马车行不得了啊!一辆马车可载货三十石,日行三百里,诸位,以后你们有货物运输可找这顺丰快运马车行。” 尝试过四轮马车运输的商贾话一出口,引得周围一群相熟商贾的一片惊呼。 “一辆马车?曹兄,你没说错?” “啧啧,这马车行不得了,看来今后运货我得拜托这顺丰快运马车行。” 有胆小的商贾小声问道:“我们与马车行有往来,不会得罪荥阳郑氏?” “老弟,你怕是没睡醒?这荥阳郑氏的嫡长子放火烧了马车行,都被人拖走了,从今往后,谁还敢得罪这顺丰马车行?那不是找死吗?” “没错,便是如此。看来今后老夫的商铺,要与这马车行多亲近亲近了。” 李忘忧与苏长卿都没想到,郑康伯这场闹剧,到让顺丰马车行迅速在长安城内东西两市商贾中打开了名声,这“广告效果”倒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定周村的庄户们,开始在牛勇牛武以及那些退伍府兵的带领下,收拾起马车行的残局。 胖子仇昆也让自己的伙计,去马车行帮忙清理废墟。 马车行一把大火,其实影响并不大。 苏长卿原本就觉得这院落格局,不太适合马车行使用,这次焚毁了倒正好推到重建。 李忘忧担心老村正他们着急,又打发了人回定周村报信,告知他们事情已经解决。 得到消息的老村正立刻领着不少庄户来了长安,开始忙乎起马车行重建事宜。 马车行这边开始有条不紊清理重建时,荥阳郑氏府中却炸开了锅。 得知自己儿子居然惹出如此大的祸端,还被长孙皇后命人给抓了起来。 郑康伯的母亲郑卢氏,立刻哭天抢地,在府里闹腾起来,让自己夫君郑家家主郑元寿快去救回自己儿子。 郑卢氏,出生范阳卢氏嫡女,也是大唐五姓七望之一,郑康伯是她唯一的儿子,从小宠爱。 郑元寿面对自己娘子的哭闹,也是眉头紧蹙。 郑康伯惹出的事情,郑元寿并不担心。长孙皇后也不会将郑康伯如何,这点底气郑元寿还是有的。 他担心的是如今朝堂上正在谋划运作的事情,会因此生变,那就因小失大,得不偿失了。 思索半响,郑元寿命人去将他堂兄郑善果请来。 郑元寿,官居鸿胪寺卿,郑善果,官居工部尚书,两人都是正三品的朝堂高官。 郑元寿的书房之中,两人挥退了下人,紧闭房门商谈了良久,郑善果才告辞离去。 望着郑府外,不远处高耸的太极宫宫墙,郑元寿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略带嘲讽的冷笑。 (未完待续) 第173章 牝鸡司晨 苏长卿被长孙皇后接入太极宫中,长孙皇后与杨妃都向她保证,一定会向圣人进言,严惩郑家的浪荡子。 闹出这种事情,长孙皇后与杨妃估计苏长卿今日也没心思教导她们瑜伽,宽慰一番便命人送她回去了。 不等苏长卿返回东市马车行,荥阳郑家的人却先登门服软了。 郑家的管家态度相当诚恳的上门道歉,并且奉上了二百两黄金作为赔罪。 这倒让李忘忧相当的意外,难道长孙皇后的名头那么吓人吗?能让荥阳郑氏如此便妥协了,打算息事宁人? 在他的印象与记忆中,大唐的五姓七望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即便李二这样的大唐天子,都未必能压服他们。 拥有几百年的历史渊源,家族中英才辈出,世家门阀无论是在朝还是在野,都拥有很高的名望与社会地位。 五姓七望这样的世家门阀,其最根本的力量并不在朝堂之上,而是在于地方。 他们拥有着拥有巨大的特权和势力,把持着州郡的政治、经济,甚至能够与朝堂中央政权相抗衡。 李二如果不安抚这些世家门阀,说不得刚刚经历过的隋末大乱,就会在大唐重演。 五姓七望这样的顶级世家门阀,互相间直接通婚,形成了牢不可固的姻亲关系,抱团维持他们的特权。 他们的家族优越感,一度将李唐皇室视为暴发户。 李忘忧在史书中看到过,唐文宗想将女儿许配给五姓,结果还被很没面子的拒绝了。 大唐甚至有宰相曾感叹:“此生所遗憾者,未能娶五姓女”,由此可见五姓七望的影响力。 李忘忧的计划中,荥阳郑氏应该不会那么轻易认输,他甚至还有如何借助祆教的力量,用粟特人打击一番郑氏产业的打算。 现在郑氏的管家带着黄金登门道歉,算是诚意十足,给足了长孙皇后面子。 马车行被焚毁的几栋建筑,重新翻修一下,也不过百来贯铜钱的事情。 郑氏的管家还向李忘忧保证,郑家嫡长子会被送会荥阳老家,闭门思过。 郑氏希望李忘忧高抬贵手,此事便就此作罢。 “李家小郎,这是我家主人的一点心意,还请收下。今日之事都是一场误会,皇后殿下那边我们郑氏自会去请罪。”郑氏管家笑呵呵的命人将黄金摆上几案。 他话虽说的客气,但语气中固有的傲气却依旧听得李忘忧相当不爽。 说实话,李忘忧很想将摆在几案上,那些黄灿灿的金子抓起来甩到郑家管家的脸上,然后怒吼一句“误会你妹!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 但如此一来,出气倒是出气了,却会将自己和美女上司、佩兰、老管家李衡、牛家兄弟以及定周村一百二十七户人家带入绝境之中。 李忘忧后牙槽都咬紧了,强忍住心中的怒气。 他挤出一丝笑容:“郑管家,黄金我收下了,今日之事都是一场误会,我自然不会再追究什么。” “好,有李家小郎这话,老夫便能回去向主人交代了。如此,老夫便告辞了。”郑氏管家笑呵呵站起身来,在他看来,荥阳郑氏已经给够了这少年郎颜面,他自然不敢拒绝。 事实也确实如此,李忘忧不敢拒绝荥阳郑氏传递出的“善意”,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李忘忧负手望着远去的郑氏管家背影,心中再次涌出一股对权势的渴望。 倘若他李忘忧有权有势,这荥阳郑氏又安敢如此? 郑氏管家上门的同时,郑元寿的夫人郑卢氏,也亲自入宫,找长孙皇后赔礼认罪。 郑卢氏坦言自己的儿子缺乏管教,损毁了皇后殿下产业,他们郑氏愿意做出赔偿。 郑氏向长孙皇后送上一千两黄金作为赔偿,并承诺将儿子送回荥阳老家闭门思过。 荥阳郑氏低头认错,长孙皇后自然不能继续抓住郑康伯不放,敲打了一番郑卢氏,让她今后好生管教儿子,便将此事揭过了。 郑卢氏谢过长孙皇后,便立即告辞,领着郑康伯返回了郑家。 郑元寿当天便派部曲,快马加鞭将郑康伯送回了荥阳老家。 郑家浪荡子的事情,长孙皇后并没有当成多大的事情。在她看来,不过又是一个不争气的世家纨绔罢了。 荥阳郑家能够那么快便低头认错,还赔偿了千两黄金,倒是让长孙皇后有些意外,不过她到也没有多想。 待倒晚间,长孙皇后命宫人将御膳送去立政殿,她准备陪李二用膳。 立政殿,是李二的书房所在,平时处理公务一般都在立政殿中。 谁知刚一进殿门,长孙皇后便见到李二在怒斥一名内侍,嫌他倒来的茶水太烫。 长孙皇后挥挥手,让那名跪伏在地下瑟瑟发抖的内侍退下,才扭头对李二笑道:“二郎,何故发那么大的脾气?小心气坏了自己身子。” “观音婢,我没事。”李二见长孙皇后出现,才稍微压了压心头的怒火:“只是一些朝堂上的事情罢了。” 长孙皇后见是朝堂上的政务,便不再多问。 她出生名门,知书达理,其实对于朝堂政务也很精通。 但长孙皇后却恪守后宫不干政的原则,每次李二询问她对政务的看法时,长孙皇后都从不发表意见,三缄其口。 长孙皇后越不发表意见,李二就越喜欢询问她的意见。 有次李二把长孙皇后逼急了,迫于无奈后对李二说道:“牝鸡司晨,家之穷也,可乎?”。 这话的意思是,母鸡打鸣可以吗?如此,才打消了李二向她询问政务的念头。 不过也正因如此,李二对于长孙皇后更是信赖有加。 长孙皇后见李二心情不好,便捡着有意思的事情说,想让自己丈夫舒缓一下心情。 她见今日抓住荥阳郑氏嫡长子的事情说了出来,末了笑道:“这荥阳郑氏倒是识趣,赔偿了我千两黄金。嘻嘻,我入股李家小郎的马车行,倒是一个铜板不用出了。” 长孙皇后将这事当笑话说,却听得李二霍然起身:“什么?还有这等事情?那郑家的嫡长子呢?” “郑卢氏领回去了,怎么?可是不妥?”长孙皇后问道。 李二有些郁闷的一拍几案:“郑元寿那个老匹夫!朕恨不能拔剑砍之!” 他这话倒是让长孙皇后一愣,也顾不上后宫干政不干政了,连忙追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未完待续) 第174章 画风不对 李二原本不愿让长孙皇后得知此事,不过想想这件事也瞒不住,长叹口气,将今天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却听得长孙皇后也怒了。 关内道蝗灾未起之时,朝堂诸公早已得到各地县衙州府的汇报,李二也多次召集重臣商讨应对措施。 但不等李二下定决心灭蝗,百骑司便来报,说长安城内最近暗流涌动,将蝗灾出现的原因指向了李二。 玄武门之变! 坊间谣言将蝗灾原因归结于玄武门之变,指责李二不修私德,杀害兄弟,囚禁父亲,招来上天惩罚,此乃天谴。 李二当时便勃然大怒,令百骑司严查谣言源头。 这原本只是坊间谣言,引不来朝堂震动。 谁成想今日朝会,李二原本想让众臣商讨如何应对蝗灾,却不料在朝堂上直接引爆了一颗针对他的炸弹。 将暗流引爆的,却是一名上八品的监察御史。 这名年轻的监察御史,绕过御史台御史大夫魏征,直接在大朝会,上奏李二。 当着大朝会数百名群臣的面,指责蝗灾为天谴,其缘由为武德九年那场杀戮。 “蹀血禁门,推刃同气,贻讥千古,是以天降蝗虫,乃为天谴!请陛下下罪己诏!以救天下万民!” 年轻的监察御史,不顾御史大夫魏征的阻止,在群臣的注视下,在李二那滔天怒火中,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他要李二下罪己诏,向天下谢罪。 朝堂一片震惊,李二怒不可遏,命魏征这个御史大夫严查,接着拂袖而去。 也就是李二心胸还算宽广,不然当时就得让人将那监察御史拖出大殿外,直接杖毙。 其实李二不用百骑司调查,心中便已明白此事是何人在背后搞鬼。 五姓七望! 魏晋以来的华夏朝政,几乎都为世家门阀所操控。 大唐建立,也是依赖关中世族支持拥戴,且山东世族仍保有数百年的重阀阅、讲经学之传统,所以依旧享有优越的政治及社会地位。 即便李二致力于削弱摧毁门阀,但一时半会间,却对那些世家门阀无计可施,除非他想让大唐再次陷入战乱之中。 李二想对付门阀,世家门阀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而这次利用蝗灾,将其演变为天谴,逼迫李二下罪己诏,便是世家门阀打出的一张牌。 如果没有这道奏折,李二因为蝗灾下个罪己诏,学周武王那样来个“百姓有过,在予一人”,然后下令灭蝗,不仅不丢面子,反而平添君王之威望。 但被人把屎盆子扣到自己脑门上,而且翻出玄武门之变,以此为借口逼迫李二下“罪己诏”,那就万万不可能了。 李二要真如此做了,身为帝王的脸面,就被世家门阀给丢到了地上,还得踩上几脚,再也捡不起来了。 用一个正八品上的监察御史,便将李二给架到了火堆之上,世家门阀也果然好手段。 荥阳郑氏,也正是五姓七望在朝堂之中最活跃的世家门阀,李二几乎肯定,今日之事背后必有郑氏的影子。 如果他能早一些知道郑康伯的事情,说不得就能利用这郑家纨绔,逼迫荥阳郑氏做出让步。 但没想到荥阳郑氏反应如此之快,毫不犹豫地向长孙皇后低头认错,然后将郑康伯直接送回了荥阳老家。 李二也只能长叹一声,此事还得另寻破局之道。 长孙皇后得知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后,也是后悔不迭,暗自生气。倒是让李二反过来安慰她,生怕已经怀胎六月的皇后动了胎气。 不提长安城太极宫中李二如何宽慰自己老婆,户县定周村李家中,李忘忧此时也忐忑不安,看着正与阿芙洛说话的美女上司。 两人返回定周村的路上,李忘忧眼见躲不过去了,一咬牙,将阿芙洛的事情给交代了出来。 原本还一脸笑意的美女上司,当时就变得面若寒霜,一言不发。 李忘忧死乞白赖好话说尽,也没能再让美女上司看他一眼。 随着美女上司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连牛家兄弟都不再多语,看向李忘忧的眼神中,透露出的意思都是“郎君,你自求多福。” 李忘忧无语,这女人为何都是这样? 动不动就玩“冷战”,有意思吗? 他在大学里的前女友也是如此,两人之间稍有摩擦,便与他冷战,经常一周时间不说一句话,就像是陌生人一般。 李忘忧却是没想到,宾夕法尼亚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女神范的美女上司,居然也是如此。 就连小丫头佩兰都不给他好脸色,看向他的眼睛,那眼白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气得李忘忧差点想把这小丫头,抓过来狠狠打屁-股,反了天了!美女上司如此也就罢了,你个丫头片子也敢这样。 回到定周村李家后,无论是老管家李衡还是马周,迎接出来的时候,都敏锐的发现了气氛不对,很明智的闭紧了嘴巴。 苏长卿跳下马背,看也不看李忘忧一眼,拉着佩兰便向后院行去。 李忘忧生怕她与阿芙洛发生冲突,一头冷汗浸出额头,便准备跟上去,万一真打起来他也好劝架啊。 刚刚抬脚,却听见牛勇对牛武小声说道:“二郎,可看仔细了,以后府里,宁愿得罪郎君,也莫得罪苏娘子。” “大兄说的是,苏娘子这气势好生可怕。”牛武一个劲的点头。 一旁的马周居然也出声附和:“果然,我师长根本不是苏娘子的对手,我早就看出来了。就是不知道苏娘子与阿芙洛是否会打起来?” 牛勇与牛武一头,那意思是会! 你看出个头啊!会个鬼啊! 李忘忧很想找根棒球棒,将这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乱棒打出门去,这样的部曲和弟子,谁爱要谁要。 他倒是忘了,自己刚才也觉得美女上司与阿芙洛会打起来,还准备去劝架来的。 老管家李衡倒是笑呵呵站一旁,一点没有打算去后院劝阻的意思。 李忘忧在前院磨叽了半天,伸长了耳朵想听听后院,是否有打闹的声音。 不过他等了半响,却什么声音也没听见。想想还是整理一下衣衫,准备去后院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磨磨蹭蹭走进后院,想象中的“正妻”怒斥“小三”,“小三”不甘反抗的场面没有出现。 苏长卿居然正与阿芙洛和颜悦色的聊天,气氛异常融洽,而佩兰去在一旁气鼓鼓的模样。 这特喵的是什么情况?画风似乎有些不对啊…… (未完待续) 第175章 向主席保证 李忘忧哪里知道苏长卿心中所想。 其实苏长卿对于李忘忧会往家里带回女人,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 虽然她希望能与李忘忧两人在大唐厮守终身,白头到老,但她不相信李忘忧作为一个男人,会在大唐这种三妻四妾为常态的社会环境中,还能坚持后世一夫一妻的想法。 别说是在大唐,就是在后世,苏长卿对于夫妻能否厮守一生,都是持悲观态度的。 因为她的父亲便是如此。 苏长卿高中时便去了美国留学,之后又在宾夕法尼亚大学读书,家里的经济条件自然相当的好,其父亲事业有成,功成名就。 但苏长卿眼中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的父亲,居然也在外面养了不止一位外室。 当她第一次从母亲口中得知这消息时,整个人都崩溃了,完全不相信那是自己父亲会做出来的事情。 原本在苏长卿以及所有不知情人眼中,她父母都是伉俪情深,模范夫妻。 但苏长卿的父亲却依然没有抵挡住各种诱惑,虽没有抛家弃子,嫌弃结发妻子,但他的行为却让苏长卿再也不相信,婚姻的约束与男人的自控能力了。 而苏长卿的母亲,在知道自己丈夫有了外室后,不仅没有大哭大闹要求离婚,反而与他父亲约法三章。 第一,必须每天回家;第二,不能将外面的女人带回家来;第三,家中的财务交由她来管理。 对此,美女上司曾经完全无法理解自己母亲的做法,这不是在纵容自己的丈夫出轨吗? 直到一次与母亲的促膝长谈,她才明白母亲的想法。 用她母亲的话来说,自己要是与丈夫吵闹甚至离婚,便宜的是那些狐狸精。 只要自己站住名分大义,那些外室就翻不起波浪。 她的父亲却因为心中愧疚,反而对她母亲愈发的好,很痛快的将家中的财务大权,全部交给了母亲掌管。 对此,苏长卿虽然并不完全认可母亲的做法,却必须承认她是个聪明的女人。 连她的父亲都是如此,就更不用说李忘忧了。 穿越到一千三百年后的大唐,没有法律与道德的约束,苏长卿根本不相信李忘忧会用情专一。 所以,苏长卿对于李忘忧身边出现别的女人,早有预感。 只是即便苏长卿再理性,心中想得再明白,她也是一名普通女性,对李忘忧仅仅是冷脸相对,已经算她涵养好了。 她更生气的是穿越到大唐才一个来月,李忘忧就敢往家里带女人。 这要是不给他“镇压”下去,那还得了,难道他还想学韦小宝不成? 如果那样的话,苏长卿是绝对不会忍的。 即便届时不离开李家,她也会与李忘忧划清界限,大家从此就只做朋友好了。 在苏长卿的心中,最多只允许李忘忧有一次“犯错”的机会,否则她宁愿在大唐独生过一辈子。 所以美女上司的冷脸,其实都是故意做给李忘忧看的。 对于阿芙洛这个可怜的少女,她内心更多还是心疼。 李忘忧与她解释过阿芙洛的来历,年仅十三岁便被俘虏,然后被从欧洲贩卖到遥远的东方。如若不是李忘忧将她解救出来,少女这一生恐怕就只能沦为娼妓。 对李忘忧面若冰霜的美女上司,进入后院之后倒是冰雪消融了。 在见到阿芙洛的长相后,美女上司也同样大为惊讶,这少女实在是太酷似好莱坞电影明星“安杰丽娜朱莉”了。 美女上司不由又开始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现在就在李忘忧的腰间揪上几下出气。 这个混蛋色狼,说什么看阿芙洛可怜,明明就是贪图美色! 苏长卿倒是不会将气撒到阿芙洛身上,略微调整了一下自己心态后,便和颜悦色与阿芙洛交谈起来。 别看阿芙洛是拜占庭贵族之女,但年方十五六岁的少女,哪里会是苏长卿这修炼多年的职场精英对手。 三两句话的功夫,阿芙洛便一口一个“姐姐”称呼上了苏长卿,大有将美女上司当“知心姐姐”的意思。 两人间不时传出少女银铃般的轻笑,倒像是认识多年的好闺蜜一般。 这倒让小丫头佩兰有些吃味了,觉得自己的“长卿姐姐”,有被眼前这个丑陋胡姬抢去的危险。 李忘忧鬼鬼祟祟溜进后院时,正见到佩兰气鼓鼓的盯着阿芙洛,小嘴已经嘟的快可以挂油瓶了。 眼前这一幕,倒是让李忘忧有些傻眼,家里这三个女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眼见貌似没有打起来的迹象,便又想蹑手蹑脚的溜走,却被早已发现他的美女上司眼睛一瞪。 “你过来!” “喳!娘娘有何吩咐?”李忘忧见美女上司嘴角似乎带笑,立刻没皮没脸开始耍贱卖萌,学着电视剧里太监的样子一甩衣袖,屈身问道。 他这模样果然让苏长卿忍不住笑了,不过美女上司又马上将笑容一收,轻咳一声说道:“少嬉皮笑脸,别以为这事就完了!不是看在阿芙洛妹妹的面上,你今天休想吃晚饭。我问你,你以后还往家里带女人回来不?” “是,是,您老人家教训的是。不带了,向主席保证,再也不带了!”李忘忧谄媚的笑道,这幅样子别提多狗腿了。 阿芙洛与佩兰都看得惊呆了,郎君他这幅模样,实在是太惊人,无法让她们接受。 没有接受过后世女权主义洗礼的两个大唐少女,如何能接受李忘忧与苏长卿两人之间这般相处的模式。 佩兰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生怕惊呼出声。她用担忧的眼神看向苏长卿,心中暗想,长卿姐姐这样与郎君说话,真的可以吗? 郎君他说的向主席保证,那又是什么意思? 苏长卿冷笑一下,认真盯着李忘忧,一字一句说道:“李忘忧,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否则我保证一定会离开这个家的,我说到做到。” 李忘忧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其实李忘忧如今根本没有三妻四妾的想法,他救阿芙洛真是出于怜悯之心。 但听苏长卿话里的意思,怎么貌似是允许他将阿芙洛收入房中?还有这样的好事? 李忘忧很想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未完待续) 第176章 冰块凸透镜 阿芙洛最终还是在李家住了下来,虽然身份还有点不清不楚。 其实即便苏长卿,如今在老管家李衡和牛家兄弟、马周看来,身份又何尝不是不清不楚呢。 不过自从阿芙洛住进家里,李忘忧却开始觉得不爽了。 多了一个女人,不仅没有他期盼中能发生点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反而连原本的“福利待遇”都被取消了。 阿芙洛被美女上司领到自己的房中一同居住,让李忘忧彻底断了“偷吃”的念头。 而原本还能与美女上司牵牵小手的福利,也被取消了,让他好不郁闷。 不过李忘忧的郁闷也就持续了一天,第二天程处默等一群纨绔们又跑来了定周村。 “子忧,今日你要给祆教采集什么太阳圣火,你究竟准备如何运作?”程处默一进门,大嗓门就吼了起来。 “保密,等到午时你们就知道了。” 对于李忘忧的回答,一众纨绔都忍不住想揍他,这小子实在太气人了。 当日在祆祠之中,李忘忧说要给祆教采集太阳圣火,不仅萨保米里曼诧异,连这群纨绔也很好奇,这太阳圣火要如何才能采集得到。 不过不管他们如何追问,李忘忧都是一句:“保密,三日后便知。”来打发他们。 李忘忧的故作神秘,却让一群纨绔们的好奇心大起,谁也琢磨不出李家小郎,如何能从太阳中采集到什么圣火。 正所谓好奇心害死猫,一群纨绔各个心如猫爪在挠一般。所以今日一大早,长安城门刚刚开启,一群人就打马飞奔来了定周村,催促着李忘忧快去祆祠。 李忘忧与米里曼原本约定的是午时,但耐不过这群纨绔们的催促,只能无奈与美女上司打了声招呼,随他们出门,骑马赶往长安城。 半路上,程处默等人说起了李家马车行被荥阳郑氏焚毁一事,各个都义愤填膺。 他们这些纨绔,也是事后才得知此事。原本想帮李忘忧出气,但不料郑氏居然已经将郑康伯那个混蛋送回了荥阳。 这群纨绔自然不能去郑家闹事,也只能心中给郑家记了个笔黑账。 程处默他们这些纨绔的家族,与五姓七望其实尿不到一个壶里。 别看程咬金的夫人是崔氏嫡女,但他最忠心的始终是李二,对于世家门阀那也是不远多接触的。 而前日朝堂上发生的那件大事,更让程咬金这群武将愤恨不已。不是李二不允许,估计当时便能抄家伙打上这些世家门阀的府门去。 “子忧,回头等那郑康伯返回长安城,哥哥们一定帮你出气!”程处默拍拍李忘忧的肩膀,宽慰道。 房遗爱也大手拍这胸口,向李忘忧保证道:“没错,子忧,你放心,那个混蛋再敢回长安,我等定叫他好看。” 李忘忧大为感动,向一众纨绔抱拳行礼:“多谢哥哥们了,哈哈。今日事毕后,我请哥哥们喝酒。” “还是去那胡人酒肆吗?”柴令武一听喝酒,双眼放光。 李忘忧无语,这些混蛋,还提胡人酒肆!呸! 一众人说说笑笑,很快进了长安城。 等他们一群人进入醴泉坊时,却发现坊中早已人山人海,被挤得水泄不通。 纨绔们加上李忘忧顿时傻眼了,这特喵的是干嘛? 今天又不是上元节灯会,醴泉坊里面挤那么多人做什么? 尉迟宝琳没好气的吼道:“前面的,让一让,都特么的挤这里干嘛?” 他这一嗓子吼完,不仅没人让路,反而收获了不少白眼和嘲讽。 “这傻大个喊什么呢,没看到这里都是人了吗?” “就是,挤什么挤?我们还想去祆祠看热闹呢。” “今天祆祠有大能之士,要当众采集太阳圣火,这种神迹谁不想亲眼见证,凭什么让你们?” “听说那能采集圣火的大能,身高八丈,腰围也是八丈,拳大如碾,臂粗若柱……” 李忘忧听到这话差点没一头栽下马背去,我特么的是个球吗?还是异形版的球! 尼玛,果然河-蟹-社-会很重要,不信谣不传谣才是正道嘛。 原来祆教的萨保米里曼生怕因为圣火熄灭被问责,干脆在长安城内大肆宣传祆祠,将在众目睽睽下,采集太阳圣火的消息。 大唐这种时代,民间本身就极度缺乏娱乐项目。 听闻有这等离奇的事情后,不仅长安城内粟特人全来了,连长安城的普通居民也闻风而动,全跑来醴泉坊看热闹了。 结果便是人越来越多,醴泉坊内早已变得人山人海,连坊外的大街上都快挤满看热闹的人了。 李忘忧得知这情况后,一头瀑布汗。 现在这状况,他与纨绔们反而进不去祆祠了,也不知道如果他这正主不进去,等到午时这群看热闹的会不会很失望。 好在这种尴尬的局面没有维持多久,祆祠中的米里曼,也注意到祆祠外拥挤的状况,他连忙让教士们出去接应纨绔们。 在一群祆教教士的开路下,李忘忧与纨绔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醴泉坊坊门挤进了祆祠之中。 好在今日祆祠中只有祆教的教士和祭师允许入内,其他看热闹的长安居民,包括祆教的信徒,都只能在祆祠大门外围观圣火采集仪式。 不得不说,长安城的居民都具有极强的八卦精神,为了看热闹,很快有人搬了梯子。 于是,祆祠那一丈多高的围墙上方,瞬间也布满了看热闹的人头,甚至有胆子大的直接骑坐到了墙头,看的一众祆教的教士与祭师面皮一阵抽搐。 “小郎,采集太阳圣火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有需要尽管提,我马上让人给你准备。”米里曼一见李忘忧,立刻迎了上来。 今日李忘忧能否当众采集到太阳圣火,对他事关生死,由不得他不重视。 李忘忧道:“给我准备一块大冰块,还有凿冰的工具,再给我准备一间房间就可以了。” “冰块?”米里曼和纨绔们皆是一愣,这好端端的要冰块做什么? “怎么?你们祆祠难道没有储存冰块吗?”李忘忧问道。 米里曼摇摇头:“不,不,冰块自然有,需要多大的冰块,我马上让人给你准备。” 长安城内的勋贵巨富,家中都挖有冰窖藏冰,以供夏天使用。粟特人的祆祠更是不缺铜钱,自然也挖有冰窖储存冰块。 李忘忧道:“磨盘大小便可以了。” 米里曼点点头,立即吩咐教士去给李忘忧准备他需要的东西。 等冰块和凿冰的工具送来后,李忘忧不顾一群纨绔炽烈的眼神,直接将众人关在了屋外,自己在屋内忙乎了起来。 后世的奥运圣火采集,是将太阳光集中在凹面镜的中央,产生高温引燃圣火。 而除了凹面镜,小时候玩的放大镜也能聚焦阳光,起到点火的作用。 李忘忧自然没有放大镜,他就仅仅知道玻璃大概是沙子烧出来的,但真要让他在大唐烧制出玻璃,那就是天方夜谭了。 但除了玻璃,将冰块打磨成放大镜那样的凸透镜,也是一样可以起到聚焦阳光的作用。 虽然冰块中会有很多气泡,裂纹,透明度远比不上玻璃,但是放大凸透镜的口径,却还是可以聚焦阳光,点燃易燃物的。 所以李忘忧才让米里曼,给他准备了块磨盘大小的冰块,自己拿着凿冰工具在室内开始打磨冰块凸透镜。 随着日头逐渐升高,太阳慢慢升到了头顶上方,祆教的圣火采集仪式即将开始。 在米里曼望眼欲穿的期盼中,房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李忘忧一脸轻松走了出来。 “萨保,可以开始圣火采集了。” (未完待续) 第177章 太阳圣火采集 粟特人祆教的圣火采集仪式,在祆教教士的祷告声中开始了。 几十名教士口中喃喃祷告:“熊熊圣火,焚我残躯。扬善除恶,唯光明故。喜乐悲愁,尽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米里曼带领着祭师们在火坛前朗声致神灵的颂词,背诵大段的《阿维斯塔》经文。 之前说过,最高等的圣火“胜利之火”,并不仅仅是天火,更需要信徒供奉的普通圣火。 米里曼为了这场仪式,用了整整三天时间,从整个长安城所有粟特人信徒家中,采集到了他们供奉的圣火。 现在仪式的重头戏便是等李忘忧采集到太阳圣火,再将二者火焰合二为一,便能完成仪式了。 虽然采集普通圣火过程相当的仓促,但米里曼相信,只要能如李忘忧所言那般,采集到太阳天火,那这就是最顶级的圣火,甚至高于供奉于波斯神庙中的圣火。 冗长而又肃穆的祭祀仪式完成,接下来便该轮到李忘忧表演了。 磨盘大的冰块磨成的凸透镜,李忘忧这小身板可是扛不起来的。 不过自有纨绔们抢着帮他搬运,李忘忧询问谁愿意帮忙点燃圣火后,这群纨绔差点没有打起来。 显然单纯比肌肉,程家三兄弟能碾压一众纨绔,连尉迟双胞胎都没能争过他们。 在一众纨绔幽怨的目光注视下,程家三兄弟扛着那硕大的冰块凸透镜出场了。 不过李忘忧并不打算暴露利用凸透镜取火的奥秘。 他在室内将冰块研磨好后,又问米里曼要去了一些绸缎,用绸缎将冰块四周全部包裹了起来。 程家三兄弟扛出来的冰块,任谁也看不出冰块凸透镜原本的形态。 祆祠的空地上,早已准备好了上好的引火材料,沾满了油脂的檀香木被放置在青铜鼎中,上面按照李忘忧的吩咐,撒上了不少檀香木屑准备引火。 此时正值正午,阳光从头顶直射而下。 李忘忧指挥着程家三兄弟,将冰块凸透镜高高举过头顶,然后不断根据阳光透过冰块形成的光斑,来指挥兄弟三人调整凸透镜的角度。 这怪异的举动,引得祆祠外围观的人群都议论纷纷。 “这是闹啥幺蛾子咧?不是说要采集太阳圣火吗?这三个大个子举的是啥?” “看起来怎么像是一块冰?” “没错,绸缎里包的就是一块圆形的大冰块,这是用来取太阳圣火的吗?” “弄不懂,这冰如何能生出火来?这不是胡闹吗?” “能从冰块中采集出火焰?怕是神仙也做不到。” “啧啧,这要是能采集出什么圣火来,老子我把这坨狗屎给吃了。” 不仅祆祠外的围观人群议论不已,连祆教的教士祭师们也都是一脸的诧异。 米里曼见到这一幕,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自己脑子昏掉了吗?怎么会轻信这少年郎的胡言乱语,相信他能采集出太阳圣火。 他很想出声叫停这场闹剧,但张了张嘴,却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事已至此,就由得这群纨绔去做。 反正采集不来太阳圣火,他这萨保的位置也就做到头了,既然如此,也就只有祈祷能够发生奇迹了。 程处默一边举着大冰块凸透镜,一边小声问道:“子忧,你确定这样真的能采集到太阳圣火?这可开不得玩笑,你要是戏耍了粟特人,他们真的会发疯的。” “处默哥,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一点问题都没有。处亮哥,你别老晃悠啊,举好了。”李忘忧一边指挥他们调整冰块的角度,一边笑着对程处默说道。 不过他虽然这样说,程家三兄弟却谁也没有信心,这太阳圣火,真的会从自己举着的冰块中采集出来。 在李忘忧不断指挥调整下,正午的阳光终于通过冰块凸透镜聚集成了一个大光斑,照射在了铜鼎中的引火木料上。 李忘忧拍拍手:“行了,就这样,三位哥哥你们坚持住,千万别乱晃。” 见他如此笃定,程家兄弟便老老实实高举着冰块。 但因为冰块的纯净度不高,加上李忘忧打磨的水平有限,虽然光斑聚焦形成了,照射在铜鼎中的引火木料上,却始终没有什么反应。 米里曼愈发显得焦急,他忍不住走到李忘忧身旁,低声询问道:“小郎,太阳圣火就是这般采集的吗?” 李忘忧理所当然的回答道:“自然是如此,萨保,你看,太阳的阳光被我聚集起来了,很快太阳圣火便能降临你们祆祠,别着急,再耐心等一会。” 这些大唐人自然不懂什么叫凸透镜聚光。 中央较厚,边缘较薄的凸透镜,具有聚光作用。 学过初中物理的基础知识,便清楚凸透镜会将射到它表面上的阳光聚成一束。温度不断升高,直到达到被照射的木材燃点,便能点燃木料。 曾经有科考队在南极科考探险时,意外丢失了火种,便是通过将冰块加工成凸透镜,聚焦阳光点火的。 所以李忘忧一点也不怀疑,自己能够采集到“太阳圣火”。 不过今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冰块凸透镜聚焦的光斑,在铜鼎内的引火木料上照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忘忧也有些着急了。 他又指挥着程家兄弟调整了几次冰块角度,争取让光斑更加聚焦一些。 米里曼也顾不上采集圣火仪式的庄重性了,不停在铜鼎周围转来转去,绕得李忘忧都觉得眼晕。 祆祠外旁观圣火采集仪式的人群,发出的议论声音越来越大,一众纨绔们也是面面相觑,心中暗道不妙。 要是今日太阳圣火采集失败,那后果还真是难以预料。 房遗爱偷偷用手肘捅了捅柴令武:“令武兄,子忧这要是弄不出那什么圣火来,一会我们可得护着他冲出去。” 柴令武抹了把额头浸出的汗珠,点点头:“这是自然,待会让尉迟兄弟和程家兄弟先护着子忧跑,我们几个断后。” 尉迟宝琳和尉迟宝琪也都点头,偷偷撸起了袖子,随时准备拖着李忘忧跑路。 几名纨绔正小声说话,商量着退路时,却见祆祠外看热闹的人群,被一群凶神恶煞的部曲强行推开,挤出了一条通道。 几个李忘忧从未见过的年轻纨绔,大摇大摆的在部曲护卫下,走进了祆祠。 “呦,程家小公爷这是在耍猴呢?举着大冰块演戏给大伙看吗?”为首一名三角眼的年轻人开口嘲讽道。 李忘忧一愣,哪里冒出这几个混蛋,居然敢嘲笑程处默他们? (未完待续) 第178章 可敢打赌? 程处默三兄弟一见来人,立刻怒气冲冲放下了手中的冰块。 房遗爱、柴令武等纨绔也一拥而上,堵住了那几名年轻人的去路。 程处默挽起袖口便想动手揍人:“姓王的!你他丫的就是嘴贱,老子今天要让你知道,什么叫砂钵大的拳头!” 见纨绔们一副要动手的模样,那几个年轻人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他们的部曲立刻冲了上来护主,将几个年轻人护在了身后。 李忘忧拉住杜荷问道:“杜荷哥,这几个人谁啊?” 杜荷没好气的回道:“崔家、卢家、王家的几个混蛋。” 他伸手指着刚才说话的三角眼:“那个嘴臭的是太原王氏的嫡子王子乔,另外那几个是清河崔氏的崔道谷,博陵崔氏的崔宏,范阳卢氏的卢思阳。” 李忘忧闻言倒是一愣。 好嘛,大唐五姓七望,除了陇西李氏与赵郡李氏的嫡子没来,荥阳郑氏的郑康伯跑回老家去了,剩下的几家嫡子居然全跑这祆祠来了。 他原本就对郑康伯记恨在心,现在听闻这几位世家公子与郑康伯都是一丘之貉,看向几人的目光中便更觉腻味。 尤其听到太原王家这几个字,再看看那三角眼的青年,心中暗道好险,就是这货差点成了自己的便宜大舅哥? “这几个家伙与诸位哥哥们有宿怨?”李忘忧问道。 杜荷恨恨的啐了一口,说道:“这几个混蛋,与之前招惹你家的郑康伯一样,都特么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兄弟看他们不顺眼,与他们打过几次了。不过这群怂货,每次都让自家部曲上来挨揍,呸!” 李忘忧点点头,心中了然。 五姓七望同气连枝,尤其是李家得了天下后,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这五家更是互相抱团。 世家门阀连李二都视为暴发户,自然更看不上程咬金这些随李二打天下的开国国公。 双方长辈间倒是维持着表面功夫,即便程咬金,看似粗鲁,实则心细,也是政坛老狐狸一个。 但这些世家门阀的晚辈与程处默他们这些纨绔们,就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了。双方在长安城中因为各种矛盾,早已发生过多次冲突。 李忘忧鄙夷的看向那几个世家门阀的纨绔,只会带着一群部曲装腔作势,耀武扬威的世家子弟,没什么出息。 程处默这些大唐顶级纨绔,李忘忧就没见过他们带部曲出门。 即便是打架,也是自己亲自上,连杜荷杜构、魏叔玉这些文官子弟,也是如此。 被部曲保护起来的王子乔等人,见没有挨揍的危险了,又开始叫嚣起来。 王子乔嘲讽道:“怎么,你们几个把长安城百姓当猴耍,还不许我们说吗?” 崔道谷道:“我们兄弟听说某些蠢货,要帮祆教采集什么圣火,原本还想来开开眼界,见识一下。却没想到是这么一出闹剧,哈哈,实在可笑。” 卢思阳更是指着李忘忧大笑道:“听说你们这群笨蛋现在越混越回去了,居然听这少年郎胡说八道。他要是能用冰块弄出火焰来,老子跪下给你们磕头好不好?” 几人哈哈大笑,好不得意。 他们的话,倒是让祆祠外围观的人群也开始跟着起哄,一阵阵笑闹声传来,让程处默等人都涨红了面皮。 米里曼等祆教的教士、祭师,此时也都一脸狐疑,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骗了。 程处默等人被王子乔他们的话,给气得握紧了双拳,脖子上青筋凸起,面色潮红。 虽然纨绔们也不太相信,李忘忧能凭空从太阳中采集到圣火。但此时大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嘲笑李忘忧便是在嘲笑他们。 程处默他们被王子乔等人怼得无言以对,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别提多憋屈了。 尉迟宝琳、尉迟宝琪兄弟与程家兄弟对视一眼,便想直接扑上去,用拳头说话。 王子乔几人也就擅长嘴炮,一见程处默他们想动手,赶紧又缩回了部曲身后,探出脑袋继续叫嚣。 “干嘛?被我们说出真相了,恼羞成怒想要动手?” “一群空有蛮力的蠢货,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真丢你们国公府的脸面啊。” “嘿嘿,想动手?我好怕怕啊,哈哈。” 这原本庄重肃穆的祆教圣火采集仪式,因为王子乔等人的挑衅,变得乱成一团。 祆祠外看热闹的长安居民也不嫌事大,跟着起哄,生怕两边人打不起来。 米里曼此时的脸已经黑得和锅底一般,怒视着程处默等人,心中在犹豫要不要让人将他们全部轰出去。 李忘忧赶紧伸手拉住了程处默等人。 “诸位哥哥们且慢,何必与他们动手,千万莫因为他们,破坏了祆教的圣火采集仪式。萨保可还等着太阳圣火降临祆祠火坛呢,切莫因小失大啊。” 李忘忧看似在劝说,实际却是在给王子乔等人上眼药呢。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将王子乔等人推到了祆教的对立面,指责他们破坏圣火采集仪式。 果然,他这话一说完,包括米里曼在内,一众祆教的教士和祭师看向王子乔几人的眼神,都不那么友好了。 却如李忘忧所言,不管刚才太阳圣火有没有采集到,圣火采集仪式却在进行中。 王子乔等人如此大大咧咧的跑出来,嘲讽程处默他们,确实干扰了仪式进行。 李忘忧这话一出,王子乔等人脸色一变,连忙辩解道:“你这田舍郎休要胡说,明明是你们欺骗祆教,妖言惑众,怎么是我们干扰仪式?” “我如何欺骗祆教了?”李忘忧问道。 卢思阳指了指被程处默他们放下的冰块:“五行相生相克,这冰即是水,水克火,木生火,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你就是说破天去,也不可能用冰块采集到火焰。” 他说的话倒是众人认知中的常识,所有人都连连点头,觉得此言有理。 李忘忧嘿嘿一乐:“那我要是能靠这冰块,帮祆教采集到太阳圣火,你们又如何说?就像刚才你自己说的,给我们跪下磕头吗?可敢打赌?” (未完待续) 第179章 神迹降临 李忘忧的话让王子乔等人脸色一变。 “胡说八道!青口小儿安敢如此!” “你算什么东西?一介白衣也敢如此狂言?” “田舍郎,一点规矩没有,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程处默一把搂住李忘忧的肩膀:“他是老子兄弟,你们不服?就问你们敢不敢赌?” 卢思阳与王子乔等人互相对视一眼,眼神中露出厉色。 且不说他们原本就不相信冰块能取火,被李忘忧这么一激,更是不能善罢甘休。 卢思阳咬牙切齿的说道:“好,赌便赌,你们若能用这冰块生出火焰,我们几人给你们磕头谢罪。但如若做不到,你们今天给我爬着出醴泉坊,敢不敢赌?” 嘶,这卢思阳提出的赌注,让程处默都有些牙疼了。 这是要把自己的脸面拿来赌啊,还真有几分狠辣。 这真要是输了,众目睽睽之下爬出醴泉坊,今后在长安城可没脸见人了。 但不等纨绔们说话,李忘忧却看向一众纨绔:“诸位哥哥,我保证能用冰块采集出火焰,你们信不信我?” 程处默闻言略一迟疑,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李忘忧肩头:“子忧,老子豁出去了,便信你一回!” “对,赌了!” “我信李家小郎,和他们赌了,他奶奶的,今天老子非要让你们给我跪下磕头不可。” “来来,击掌为誓,一会输了敢不认账,小心老子揍得他娘都认不出来他!”房遗爱叫道。 王子乔他们冷笑一声,跟看傻-逼一样看着纨绔们,毫不犹豫的与他们击掌为誓,定下了这赌约。 见纨绔们居然二话不说,便信了自己的话,与王子乔几人定下赌约,倒让李忘忧大为感动。 “几位哥哥,我……” 程处默又是一巴掌拍在他肩头:“好了,子忧,别说了,快点施展手段采集圣火,老子还等着有人给我磕头呢。” 李忘忧也不矫情,点点头让众人散开。 他再次让程家三兄弟扛起了冰块,准备重新开始聚焦阳光,采集圣火。 指挥着程家兄弟,调整冰块凸透镜的角度,寻找最佳的聚焦点。 阳光重新照射在了冰块上,并通过冰块聚焦在铜鼎中的引火木料上。 这次程家三兄弟无比专注,扛着硕大的冰块纹丝不动。所有人都再次屏住了呼吸,祆祠内外的人们都将目光投向了铜鼎。 王子乔等人心中也有些紧张了,同样目不转睛盯着铜鼎中的木料。 不过好半响过去,铜鼎中却依旧如初,没有丝毫的变化。 王子乔、崔道谷、崔宏、卢思阳四人,心中都不由长松了口气,互相对视一眼,觉得今日能让程处默等人丢一个大大的脸面。 嘿嘿,不管程处默他们会不会遵守诺言,从这祆祠爬出醴泉坊,他们的颜面是丢定了。 甚至王子乔已经在考虑,待会如何撺掇一下祆教的萨保,让他们粟特人去找程处默等人的麻烦。 正心中得意,面露笑容时,却听见牛正平猛然出声喝道:“快看,铜鼎之中冒烟了!” 他这一嗓门,让王子乔几人心中不由咯噔一下,连忙将目光投向铜鼎。 正午阳光下,铜鼎中,一缕青烟正渺渺升起…… 铜鼎中冒出的一缕青烟,正是阳光聚焦在引火木屑上产生的。 原本已经感到绝望的米里曼一见这状况,心中不由大喜,立刻与一众祆教祭师,开始高声背诵《阿维斯塔》经文。 在祆教祭师诵读经文声中,铜鼎中的青烟越来越浓,一朵火苗徒然从木屑中升起,接着火焰慢慢开始吞噬铜鼎中的引火木料。 “圣火!真的是太阳圣火!”米里曼惊呼出声。 而亲眼目睹了这一神迹,祆教的教士与祭师们都立即跪拜了下去。 神迹降临祆祠! 没有人再怀疑太阳圣火的真实性,这火焰真的是聚集了阳光后凭空产生的。 正午的阳光,穿过那冰块后,居然真的生成了圣火,这一幕实在太震撼了。 米里曼现在激动的心脏快速跳动,几乎都要从嗓子眼中蹦出来了。 他的荣华富贵保住了! 此时米里曼早已忘记了祆祠火坛中,原本那些圣火是被谁熄灭的,他只知道,长安城醴泉坊中的祆祠,拥有了天下最顶级的圣火! 而这一切,都是面前这个大唐少年郎给他带来的。 米里曼现在顾不上对李忘忧表示感激,连忙招呼祆教专门负责照看圣火的教士上前,小心翼翼的看护这宝贵的太阳圣火。 祆教的教士与祭师,兴奋的齐声背诵《阿维斯塔》经文,而祆祠外的粟特人信徒,更是纷纷跪倒,口中喃喃祈祷。 太阳圣火,降临大唐长安醴泉坊祆祠,这是拜火教无上的荣耀。 那些看热闹,并不信仰祆教的长安居民,此时见程处默等人真的利用冰块凭空让阳光聚焦,产生火焰,所有人也都发出了阵阵惊呼声。 “我的亲娘咧,卢国公府的三位小公爷,这是成仙了吗?拿块冰块就弄出太阳圣火了?” “神乎其技,不得了,这真的是仙家手段啊。” “刚才说用冰块采集到火焰,就吃狗屎的兄台呢?哪里去了?” “要吃狗屎的那兄台跑路了,不知道这几位世家公子打算如何,嘿嘿,有好戏看了。” “可不是吗?这几位世家公子要给几位小公爷磕头,那还真是什么脸面都没了,哈哈,有意思。” 李忘忧见冰块凸透镜聚焦阳光引火成功,便招呼程家三兄弟将那冰块摔碎,他可不愿意透露出这个采集“圣火”的奥秘。 要是让祆教学会了,那可就不值钱了。 冰块被砸碎后,李忘忧才笑着对一众纨绔们说道:“诸位哥哥,刚才貌似有人和我们打赌来的?小弟记性不好,我们赌了什么啊?” “哈哈,不错不错,便是有人不知死活,与我们打赌。”房遗爱大笑道,将目光投向了王子乔等人。 铜鼎中的檀香木升起火焰时,王子乔几人的脸色便唰的一下失去了血色。 “这不可能,不可能,冰块如何会产生火焰?”卢思阳望着铜鼎,惊呼出声。 崔道谷更是不堪,身体都忍不住摇晃了一下,要不是身旁的部曲一把扶住了他,恐怕他会一屁-股坐地上去。 那铜鼎中开始熊熊燃烧的火焰,就像在炙烤他们一般,几人后背都开始浸出汗水来…… (未完待续) 第180章 欺人太甚 程处默狞笑着走向几人,双手掰着手指,将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 “喂,你们几个,现在可以跪下磕头了。” “哇哈哈哈,直娘贼,终于让老子出口恶气了,快点跪下!” 王子乔现在只觉得脑子晕乎乎的,那冰块怎么就让铜鼎中的檀香木燃烧起来了? 他开始后悔,今日为何要来这祆祠挑衅,这特么的不是自己把脸送上门,让纨绔们扇吗? 他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程处默,你们不要太过分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对,你们想干嘛?真要欺我范阳卢氏无人吗?” 卢思阳等人也是后悔不迭,今天出门特喵的就忘了看黄历。 原本今日他们几人想来嘲讽一下,与他们不对付的程处默等人。谁能想到居然见了鬼,冰块也能让阳光产生火焰。 今日自己几人算是栽了,脸面怕是要丢尽。 “哇哈哈哈,你们几个直娘贼,这会和老子说什么过分?少来这套!你们要是承认自己胯下没卵-子那就算了,老子今天可以放过你们。” 程处默叉腰大笑道,他刚才心里也是捏了一把汗。 不是因为气不过王子乔等人说话太阴损,加上对李忘忧有种莫名的信心,他才不会去赌这事。 他的话堵得王子乔、卢思阳几人面色惨白,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真要让他们跪下给程处默这群纨绔磕头,那是万万不能的,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王子乔干脆冷哼一声:“哼,莫名其妙,懒得与你们一般见识,我们走!” 说完便准备招呼部曲们开道,他们四人打算溜了。 宁愿赖掉赌债,背负个言而无信的骂名,也不能当这无数围观人群跪下磕头。 王子乔与程处默他们的赌约,早就被祆祠外的围观人群听见,正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所有人都开始起哄。 要搁平日,王子乔、崔道谷、崔宏、卢思阳这些世家纨绔,是那绝对没人敢招惹的。 但现在无数人围观下,也不知是谁起了个头,醴泉坊内发出一阵阵的高呼:“跪下、跪下、跪下!磕头,磕头,磕头!……” 王子乔几人被这哄闹的声浪,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只觉得面上火辣辣的疼,今日这人,实在是丢大了! 装聋作哑,只当没听见那些声音,在自家部曲的拼命护卫下,几人狼狈不堪的冲出了看热闹的人群。 离开醴泉坊后,王子乔一把拽住了卢思阳:“思阳兄,我咽不下这口气!今日之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崔道谷也阴沉着脸,咬牙切齿的说道:“今日之辱,堪比韩信胯下之辱!老子非报这仇不可!”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老子与他们誓不两立!” “可是程处默那些混蛋,轻易也不好往死里得罪,咱们的部曲对上他们,也不敢真的下手。” 王子乔这些人,和郑康伯一样,年纪轻轻,却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体。 每次与程处默等纨绔发生冲突,重来不敢亲自动手打架,只敢让自己的部曲上。 但他们的部曲,对上程处默、房遗爱、柴令武这些大唐顶级勋贵家的纨绔,又哪里真敢动手? 要是打伤了这些小公爷,他们又几个脑袋能给程咬金砍的? 真惹火了程咬金、尉迟敬德这些开国武将,就是他们的主家,这些世家豪门也保不住他们。 所以发生过几次冲突,都是以程处默等人的胜利告终,这让王子乔等人郁闷不已。 今日以为是个机会,能好好嘲讽一般程处默他们,却没想到反而把自己的脸面给丢完了。 崔宏忽然阴恻恻的开口道:“程处默那群混蛋动不得,难道那个田舍郎也动不得?” 他指的就是当时祆祠内唯一身穿白衣的李忘忧。 王子乔三角眼中寒光一闪:“对,弄不了程家、尉迟家那些混蛋,老子还收拾不了一个田舍奴了?我现在就让人去盯着那家伙,看看他到底是哪里人,回头找人好好收拾他!” “没错,便是如此,老子非整死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子乔兄,查出这田舍奴是何人,不将他弄得家破人亡,这事不算完!” 卢思阳等人也都阴笑起来,以势压人,才是他们这种人应该做的事情。像程处默那些喜欢动手的白痴,简直丢勋贵们的脸面。 “走,喝酒去,今日我请客。找几个小娘子好好去去火!”卢思阳招呼几位纨绔打马便走。 却说王子乔等人狼狈逃离祆祠后,一众纨绔皆是哈哈大笑。 程处默等纨绔,自然也不会硬逼着王子乔几人跪下磕头,那样一来,等于直接撕破了脸皮。 但对于这些横行长安城的纨绔们来说,其实事到如今,他们跪不跪,区别已经不大了。 总之今日太原王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清河崔氏,这几家的脸面是被丢尽了。 在纨绔们嘲讽的眼神中,王子乔几人以袖遮面,在自家部曲的拼命保护下,狼狈不堪的逃出了醴泉坊。 这让程处默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觉得痛快不已。 祆祠中圣火采集仪式结束,祆祠外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去,但今日所见所闻,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都被长安城内百姓津津乐道。 更有好事者,甚至包括祆教,都尝试学习李忘忧当日所为,找来各种冰块对着太阳照射,想找出冰块引火的奥秘。 但包括祆教在内,谁也没有能成功利用冰块引火,这更让李忘忧平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米里曼现在愈发肯定,当日祆祠火坛中,圣火无缘无故熄灭,一定是面前这少年郎所为。 但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圣火自行熄灭的奥秘所在,也就无从防范。 要想此事不再重演,交好李忘忧就是十分必要的。 否则即便祆祠中供奉着太阳圣火,但说不定哪天又再次熄灭,那他的心脏病估计就得发作了。 米里曼招手让教士送来一托盘东西,上面盖着绸布。 他伸手揭开绸布,一脸笑容:“小郎,之前我多有得罪,还望海涵。这些黄金珠宝,是我们祆教的一点谢意,请小郎收下。不过还请小郎今后不要再采集太阳圣火,不知可否?” 那托盘上,码放着整整齐齐一堆金锭,更有西域的各种蓝宝石、红宝石等许多珠宝。 这些黄金珠宝,在阳光的照射下,全都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甚是诱人…… (未完待续) 第181章 一日看尽长安花 见到这满满一托盘的黄金珠宝,李忘忧也是略微有些诧异,他没想到米里曼居然如此大方。 米里曼的“慷慨解囊”,除了想与李忘忧搞好关系,另外这钱也算是“封口费”。 他可不希望李忘忧今后将如何利用冰块,从太阳中取火的办法四处普及,那祆祠圣火可就没什么神圣可言了。 甚至当圣火被引燃的一瞬间,米里曼都产生了,想要杀人灭口的念头。 不过有这群纨绔们给李忘忧撑腰,米里曼还是很快在脑海中打消了这个想法,改由金钱收买。 李忘忧听他这话,也明白这是让自己保密,维持祆教圣火的神圣感。 “萨保,客气了。你放心,此事我自然会为祆教保密。” “如此便好,有劳小郎了。” 李忘忧也不客气,笑着谢过米里曼,便抓起金锭和珠宝往纨绔们手里塞。 “来来,见者有份,诸位哥哥们,我们分了。” 程处默等人连忙拒绝,今日能看到王子乔等人吃瘪,已经让他们非常满足了,又怎么好意思去拿这些黄金珠宝。 更不用说,这些纨绔们又不缺钱,而李家小郎却还欠着一屁-股债呢。 托盘中的黄金珠宝,这些纨绔一眼扫去,便大概能估算出价值。大约有四五百万钱左右,这祆教也算是大手笔了。 李忘忧见众人不要,便将那些金锭珠宝又丢回到托盘之中:“诸位哥哥要是看不起这些阿堵物,那小弟也不要了。” 房遗爱等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程处默哈哈一笑,伸手抓起一把金锭珠宝塞入怀中。 “诸位,别辜负了子忧的一片好意,来来,见者有份,今日我们也学学那江湖人士,大秤分金,待会去大碗喝酒,哇哈哈哈。”见程处默如此说,一众纨绔便也笑嘻嘻上前,每人抓走了一把金锭珠宝。 对于他们来说,这些钱的多少并不重要,难得的是李忘忧的这份心意。 五六百万钱的黄金珠宝,一众纨绔连李忘忧一起,每人分得了五六十万铜钱,也算发了一笔小财。 待众人收好黄金珠宝,程处默大手一挥:“走,今日平康坊,老子请客,不醉不归!” “哈哈,速去,速去,今日不醉安归!” 与米里曼告辞后,一众纨绔簇拥着李忘忧上马,嬉笑打闹着向平康坊而去。 李忘忧倒是在心中苦笑,又特喵的去喝花酒啊? 他现在可还在美女上司的“观察期”里,这要是被苏长卿知道了,怕又是不大不小的麻烦。 更何况现在可是大白天,刚过午时不久,这样跑去喝花酒真的好吗? 不过现在他想说不去也晚了,即便他说家中房子着火了,估计这群纨绔们都不会放他离开。 李忘忧摇摇头,打算待会随便喝几杯酒水,就借口不胜酒力,然后跑路回定周村。 家里有两位娇滴滴的绝色美人,他对平康坊的妹子,可没有多少憧憬。 一众纨绔打马进了平康坊,向着坊内一栋妓馆画楼而去。 平康坊有着上万名妓家,不过这些妓家却是分成了三个档次。 最顶级的姑娘,负责呆在坊内画楼中勤练诗书绘画、歌舞声乐,等闲不会轻易见客。 非达官贵人,世家豪门,是难得一见的。 次一等的姑娘,则需要在妓馆画楼中接客,与商贾巨甲、富贵公子们,陪酒陪玩陪睡,尽兴玩乐。 最普通的妓家,却并不是去服侍什么商贩走卒,市井人物赚两个小钱,而是经过一番调教和培训,负责做导游。 没错,便是导游业务。 平康坊内,即便最普通的妓家,其言谈举止也比寻常女子强上许多。 无论是新进长安城赶考的士子,还是来做生意的商贾胡商,都可以租赁这样一位妓家,陪着游览长安美景,讲解历史、闲逛坊市。 又或者郊外踏青,达官贵人、诗人文人欢聚畅饮时,租赁几位妓家。 有佳人相伴,喝着小酒听着歌,看着佳人翩翩起舞,好不快哉! 所以,平康坊的妓家,可不仅仅是陪睡那么简单。 静能吟诗作画、出口成章,动能舞蹈骑射、蹴鞠舞剑,可谓复合型人才。 如此美女如云,又高素质的平康坊,远不是后世那些,只做皮肉生意的场所可以比拟的。 也正因为如此,平康坊在大唐,才有着独一无二的魅力。孟郊就曾有诗云:“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这长安花,可不是什么牡丹花、牵牛花,而是娇滴滴的美人花…… 李忘忧只来这平康坊卖过春宫图,进这妓馆画楼却是头一回,不由有些局促。 魏叔玉忽然朝李忘忧挤挤眼睛,促狭的笑道:“子忧,待会可有不少你的仰慕者,你可不要看花了眼啊。” 纳尼?仰慕者是什么鬼? 李忘忧想问问魏叔玉到底啥意思,这货却故作神秘,不予解释。 待一众纨绔被杂役殷勤的请上画楼,自有妓馆的鸨儿笑着迎了上来。 “诸位小公爷,你们可好久没来了啊,楼里的小娘子们,可都想死你们了。” 这鸨儿其实也就三十多岁,不过在大唐人看来,却已经属于人老珠黄了。 鸨儿,也就是老-鸨。 相传老-鸨是一种已经灭绝的鸟类,传说自有雌性没有雄性。 它们通过与其他种类的鸟进行交配、繁殖,很像“人尽可夫”的妓-女,所以称呼妓-女老板娘为老-鸨或者鸨儿。 柴令武和魏叔玉等人一看就是欢场老手,与鸨儿也相熟,调笑道:“玉娘子,你就不想我们吗?” “小公爷,你们就别拿奴打趣了,快请进,我去唤小娘子们。”名叫玉娘子的鸨儿娇笑着,引众人进入一间布置典雅的雅室之中。 招呼杂役送来酒水吃食,很快,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着袒胸装的妹子们便鱼贯而入,差点晃花李忘忧的眼睛。 大唐的袒胸装,除了贵族女性可以穿以外,便是这些以色娱人的妓家可以穿了。 被袒胸装衬托出那白花花高耸的胸部,让李忘忧都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以程处默他们的身份地位,来着妓馆画楼,出来接待他们的,自然都是最上等的姑娘。 这些妓馆画楼的小娘子都才十五六岁,也就是后世中学女生的年龄。 程处默这些禽兽啊,尽祸害小姑娘,李忘忧在心中鄙视他们! (未完待续) 第182章 两只小蜜蜂啊 魏叔玉一见这些妹子,立刻指着李忘忧抚掌笑道。 “琴娘、怜娘、雪娘,你们不是一只想认识《侠客行》、《出塞》、《惠崇春江晓景》这几首诗的作者吗?看到没有,我身旁这位小郎君便是,你们还不赶快过来见礼。” 他的话让这些小娘子俱是眼睛一亮,看向李忘忧的眼神都不对了。 用现代的话来说,那就是粉丝见到爱豆的眼神,blg、blg闪着光芒…… 李忘忧闻言也是一愣,怎么自己抄袭几首诗,在这妓馆画楼中还有粉丝了? 这些就是魏叔玉说的,自己的仰慕者吗? 他哪里知道,这些画楼中的姑娘可都不是普通人,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对于诗词歌赋的喜爱,更是丝毫不亚于后世脑残粉对爱豆的追捧。 不得不说,在大唐,诗人真的是一个好职业。 魏叔玉的这一句话,顿时让李忘忧的身旁围满了姑娘,一个个都用娇滴滴,崇拜的眼神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这位郎君便是户县李忘忧?奴家雪娘有礼了,奴最爱郎君的那首《出塞》,待会由奴给郎君吟唱一次可好?” “见过郎君,奴是琴娘。” “郎君,奴是怜娘……” 被一群十五六岁,穿着单薄的妹子围住,李忘忧即便也算后世老司机,经过了各种岛国爱情动作片洗礼,却依旧有些手足无措。 “子忧,你还楞着干嘛?此情此景,你还不快赋诗一首?”程处默也大笑道。 尼玛,程处默你确定不是被宋晓峰附身了? 李忘忧无语翻了白眼,但面对一群眼巴巴看着他,眼中闪光的小女生,他又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得了,赋诗便赋诗,左右就是个抄,反正也抄习惯了不是? 端起身旁小娘子殷勤给他倒上的酒水,仰头一饮而尽。 李忘忧喝道:“取纸笔来!” 大唐诗人在青楼作诗,那属于标准化作业流程,这妓馆画楼早有准备。 立刻有杂役送来纸砚笔墨,几个小娘子殷勤的帮他研好墨汁。 李忘忧脑海中思索了片刻,便想好要抄袭什么诗了。 他提笔便写,边写边吟诵:“《赠诸小娘》” “罗袜凌波生网尘,那能得计访情亲? 千杯绿酒何辞醉?一面红妆恼杀人。” 他很无耻地又抄袭了一首李白大大的此诗,《赠段七娘》,还将诗名改成了《赠诸小娘》。 这首诗在李白的诗词中不算出名,却很合适李忘忧此情此情,需要吟诗一首的状况。 诗意便是,你就像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的洛神,有什么办法与你亲近亲近?我真有点酒逢知己千杯醉的感觉了,谁赐予你这么漂亮的脸蛋呢? 说白了,就是李白哄妹子开心,玩浪漫的诗词。 李忘忧这首诗一抄写出来,屋内一众妹子看他的眼神更不对了,每个妹子都觉得这首诗是写给自己的。 这下可好,鸨儿玉娘子招来的这些妹子,全围着李忘忧转了。 程处默等人倒也不恼,一边饮酒作乐,一边看着李忘忧被一群妓家围着,看他那狼狈不堪的模样,众人皆是哈哈大笑。 李忘忧被这些娇滴滴的软妹子们围在中间,不停劝酒。 有擅长琵琶弹唱的妹子,开始吟唱他那首《赠诸小娘》。 有擅长舞蹈的,也开始翩然起舞,雅室之中,气氛开始变得热烈起来,一众纨绔们,在妓家的服侍下,不断灌下美酒。 李忘忧也不自觉中多喝了几杯,酒劲上头,居然开始教围在自己身边的妹子们划拳。 “两只小蜜蜂啊,飞在花丛中啊,飞啊!” “啪啪!” “啊啊!” “亲亲!” “郎君,你好坏,不算不算,再来嘛。” 纨绔们那里见过这样划拳的方式,大感有趣,很快也都学会了,纷纷开始了小蜜蜂之旅。 但李忘忧却开始后悔了,这雅室里的画面太特么辣眼睛了! 你能想象五大三粗的程处默,和尉迟宝琳两人玩小蜜蜂的画面吗? 尤其是两人出同样的拳时,那嘟嘴亲亲的模样,让李忘忧一阵阵感到反胃恶心,呃,想吐! 雅室中,酒过三巡,气氛正酣时,李忘忧却在琢磨如何“化妆撤退”了。 正在琢磨用什么借口能让纨绔们放自己走时,雅室的房门却突然被人猛地撞开,几个人影闯了进来。 程处默、房遗爱等人闻声怒视来人,想看看是什么人那么不开眼,居然敢来打扰他们的好兴致。 待看清来人后,一众纨绔不怒反笑。 “呦,姓王的,你们是来给我们磕头的吗?”房遗爱抚掌大笑道。 “是不是刚才人多不好意思啊?来来,现在人少,赶紧把头磕了。” 闯进雅室中的,正是刚在醴泉坊被他们羞辱了一次的王子乔等人。 看得出来,王子乔等人已经喝多了,身体都在不住摇晃,不是部曲搀扶着,恐怕站都站不稳了。 王子乔却不理会纨绔们奚落他的话语,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李忘忧,恶狠狠的骂道:“原来你这田舍郎,便是户县李家的小杂种!” 李忘忧还没说话,程处默等纨绔已经推案而起,怒视王子乔:“姓王的,嘴巴放干净点!” 王子乔之所以会如此失态的冲进来,其实也是有缘由的。 今日他们几人从醴泉坊败走后,便留下了几名部曲跟踪打探消息,而自己则与卢思阳、崔道谷等人跑来了平康坊妓馆画楼喝酒。 由于今天受了一肚子的气,几杯闷酒下肚,四人很快都开始酒劲上头。 正喝着酒时,却见部曲回来禀告,说程处默等人也来这妓馆画楼喝酒了,就在他们隔壁的雅室之中。 原本王子乔等人今日还有些怵程处默他们,生怕又被拿打赌跪下磕头一事说话,到时候下不来台,丢脸面的还是他们。 正打算提前离开妓馆画楼时,却又听到部曲禀告已经查到那白衣少年的身份。 待听说那少年居然就是户县李忘忧后,王子乔再也忍不住了,拍案而起,借着酒劲便不管不顾的冲来了隔壁,打算要教训一番李忘忧。 之所以王子乔如此痛恨李忘忧,还得从当日太原王家退婚一事说起。 (未完待续) 第183章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李忘忧父亲李周在世时,太原王家当时想交好宗室,便主动与李周定下了儿女亲事。 以当时李周在朝堂的地位来说,这门亲事算是门当户对。 即便五姓七望看不起李唐皇室,觉得他们有暴发户的味道,但这并不影响王家嫁女。 大唐这种男权社会,女性都仅仅是家族附属物罢了。贵为太原王家的嫡女,在王家看来也并不那么重要,以此来笼络一位朝堂重臣,是很恰当的。 谁成想,玄武门事变后,李渊退位,李二登基,接着李周贬官罢职,又因此病故。 这自然让太原王家起了退亲的心思。 虽然话说出去不太好听,但白白牺牲一位王家嫡女,嫁给一个破落户弟子,这买卖太原王氏是绝对不会做的。 原本李家也好,李忘忧的身体前主人也罢,都是打死不会退婚的,甚至如果太原王氏逼急了,他们真能闹上衙门。 真闹成那样,太原王氏即便再不愿意,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将女儿嫁过去。 可恰好李忘忧魂穿大唐,替代了那位死脑筋的“李忘忧”,在收了太原王氏一百七十两黄金后,痛痛快快的写下退婚书,了结了这门亲事。 按理说,李忘忧与太原王氏应该再无瓜葛。 但谁成想,仅仅一个月时间,在王家看来已经成破落户的李家,居然被李忘忧弄得风生水起。 李忘忧在曲江池诗会的惊艳表现,随着那些传世佳作,却开始在长安城内流传开来。 李二当日虽拂袖而去,但随着长平郡公寿宴那日的事情传开,却是让人遐想连连。 朝堂勋贵间都在议论,不出意外的话,这位李家麒麟子,很快就能重新恢复家中荣耀。 前两日,荥阳郑家嫡长子放火烧了东市一家马车行,居然引得长孙皇后震怒。 这更让长安城内的勋贵震惊不已。 凭勋贵们的手段,很快便弄清楚,这马车行原本便是户县李家的产业,而如今更是与长孙皇后合股的买卖。 不仅李二欣赏,连长孙皇后的线都能搭得上,这让长安城中的勋贵,对李忘忧的评价更高了几分。 当然,这些事情李忘忧自己压根不知情。 他哪里会想得到,自己怼了几次的虬髯男人,便是大唐皇帝李二陛下呢。 李忘忧越是出色,却愈发显得太原王氏的目光短浅和势力。 这些时日,太原王氏主动退婚户县李家,已经成了长安城中勋贵间的笑话。 但凡勋贵酒宴、聚会,王家退婚一事,便会被提出来调侃一番。 连带着王子乔,这位太原王氏的嫡长子,以因此没少被长安城内的纨绔们揶揄。 王子乔便是与李忘忧定亲,王家“小胖妹”的嫡亲兄长。如果没有退亲一事,李忘忧还得叫他一声大舅哥。 对于户县李家,王子乔如今是恨得牙痒痒。 王家根本不觉得自家退婚有什么错,千错万错都是户县李家的错,都是李忘忧的错。 在王家看来,李忘忧如今所作所为,便是在故意打太原王氏的脸面。 一个田舍郎,凭什么敢如此跋扈? 王子乔正打算过些时日,去户县寻李家的晦气,却没成想,今日害得自己几人如此丢脸的罪魁祸首,居然正是李忘忧! 所以当他一听部曲说明李忘忧的身份,便觉得热血上涌,加上酒精的刺激,便肆无忌惮的闯入了李忘忧他们所在的雅室,要找李忘忧算账。 这些事情,李忘忧哪里知道其中原委,被王子乔破口大骂了一通,他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倒是杜荷、杜构、魏叔玉等人,想起最近长安城内,勋贵间都在笑话太原王氏退婚一事,立刻醒悟了过来。 “姓王的,你还要不要脸了?”房遗爱也拍案而起,指着王子乔骂道。 王子乔阴沉着脸,看也不看一众纨绔:“今日这事,与尔等无关!我只与这田舍郎算账,尔等非要插手,便是与我太原王氏为敌!” “直娘贼!老子是吓大的?与你太原王氏为敌又如何?我程家怕你王家不成?”程家三兄弟也怒斥道。 房遗爱、尉迟宝琳、尉迟宝琪、魏叔玉、牛正平、柴令武、杜家兄弟,也都推开了身旁的歌姬,站到了程家兄弟身后。 “你太原王家还想在这长安城内只手遮天不成?今日李家小郎我们保定了,你待如何?” “你们……”王子乔很想不管不顾,命令自己部曲冲上去将这群混蛋全部揍一顿,但即便他现在喝多了酒水,却也是不敢的。 五姓七望虽然拥有巨大的政治和经济势力,但真要与这些开国国公闹翻了,那也是决计讨不了好的。 李忘忧倒是有些莫名其妙,怎么貌似现在矛头,似乎变成对准自己了? 他和太原王氏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这王子乔是啥意思? “处默哥?这是啥情况啊?”他小声问向程处默。 这话倒是问得程处默一愣,好嘛,这都快要打起来了,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啊? 程处默无奈,将太原王氏,与他退婚后的种种说了一遍,却听得李忘忧目瞪口呆。 这特喵的算不算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你太原王氏被长安城中的勋贵嘲笑,这特喵的也能怪我? 还有王法吗?还讲不讲道理了? 李忘忧毕竟不是程处默他们这些纨绔,行事不能肆无忌惮,无所顾忌。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与五姓七望,这些世家门阀为敌,那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好处可言。 就连郑康伯那个混蛋,要不是他打美女上司的主意,李忘忧才不会多事。 他略显无奈的摸摸鼻子,朝王子乔说道:“当初退婚,也是你们王家提出的,与某何干?王家怪罪与某,是不是有些霸道了?” 王子乔也没想到,程处默这群纨绔,居然真的为了李忘忧这白衣和他们太原王氏顶上了,一时有些下不来台。 而卢思阳、崔道谷、崔宏三人,虽然与王子乔是一路的,却也不愿意因为这件事参和进去。 毕竟太原王氏退婚一事,实在拿不到台面上来说。即便他们四家,私下里又何尝没有因为此事而偷偷取笑太原王氏呢。 王子乔也顾不得丢不丢脸面了,恶狠狠盯着李忘忧,开口说道:“少说这些没用的,我就问你,敢不敢和我赌斗一场?” (未完待续) 第184章 你舍得死,我就舍得埋! 王子乔不依不饶,要找李忘忧的麻烦,让李忘忧也有些不耐烦了。 “我凭什么要和你赌斗?”李忘忧问道。 他完全看不出和王子乔赌斗有什么好处,赢也好输也罢,对他似乎都不利啊。 赢了王子乔,恐怕与太原王氏之间纠葛更深;而输了,用膝盖想也知道,倒霉的肯定是自己。 王子乔冷哼一声:“哼,果然是青口小儿,连赌斗都不敢。如果你要做缩头乌龟,某自然无话可说。” 李忘忧还没说话,程处默就大手一挥:“子忧,和他赌便是,无论是击球、斗鸡走狗、斗鹌鹑、叶子牌还是投壶、呼卢,我们兄弟替你接了,要是文赌,难道你还能输给他?” “对,小郎,与他赌斗!” “姓王的,你不会输了又不认账?” “他敢!赌斗输了再不认账,这太原王氏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子忧,和他赌斗便是!” “便是如此,姓王的,你说,想赌斗什么?不管你想怎么赌,我们兄弟都帮李家小郎接了便是!” 房遗爱等人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都开始撺掇李忘忧,和王子乔赌斗。 见纨绔们让自己接下王子乔的赌斗,李忘忧也有些傻眼,这大唐人果然都好赌啊。 大唐很多皇帝都喜欢赌博,唐玄宗与杨贵妃等常以赌博取乐;武则天也曾经主办过赌局,令文武百官都加入进来。 受朝廷的影响,唐代的官吏和民间也十分好赌,这几乎成了一时风尚。 程处默刚才所说的,击球、斗鸡、斗鹌鹑、叶子牌、投壶、呼卢都是唐人习惯用来赌博的方式。 击球,类似于马球,又叫击鞠;走狗则是赛狗,比谁家的狗跑的快。 唐朝不仅斗鸡,还喜欢斗鹌鹑;而叶子牌则可以算是麻将的祖宗。 至于投壶,则是把箭向壶里投,投中多的为胜。 呼卢却是大唐特有的一种赌博方式,木头做的小方块,类似色子,涂有黑白两色。赌博时抓起五个黑白两色的色子,向碗里丢去,黑面朝上多的赢。 丢出去的时候还得大喊一声:“卢!”,卢的意思就是五个黑色面朝上。 盛唐的气象之一,便是长安城内,各个坊里,随时都可以听到“卢”、“卢”的叫声,因此这种赌博方式也被称为呼卢。 此外还有文赌,以诗词文章为赌斗的方式,在士子中也不少见。 程处默这群纨绔,都精于各种赌斗方式,所以才信心满满的撺掇李忘忧与王子乔赌斗。 李忘忧无语,好不容易才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这群纨绔,怎么听到要赌斗,那么兴奋?这些无可救药的赌鬼! 王子乔提出的赌斗,又与之前他们与纨绔们在祆祠中打赌不同。 在祆祠中的打赌,更多是纨绔们斗气,意气之争而已。 所以即便王子乔等人赖掉了赌约,程处默他们也只是哈哈一笑,因为如果他们输了,也会如此。 能扫了对方颜面,就已经达到目的了。 而赌斗,更类似西方贵族间的决斗。赌斗的结果,轻易不会反悔,否则为人所不齿。 唐僖宗曾经与大臣赌斗,以官位作赌注,臣下陈敬琯赌胜,即被封为西川节度使,一赌而成为封疆大吏,统管彰、益、汉等二十六州之地。 李忘忧倒是知道这些,所以才不想应下王子乔提出的赌斗一事。 但现在他再说拒绝的话也晚了,纨绔们大包大揽替他接下了赌斗,不应战,扫的便是程处默这些纨绔们面子了,那更得不偿失。 “好,赌斗便赌斗,你想如何赌斗?”李忘忧无奈看向王子乔。 王子乔此时酒醒了几分,被纨绔们这样一闹,心中却也有了几分悔意。 方才他脱口而出要与李忘忧赌斗,却是忘了李忘忧身后这群纨绔。 正如程处默所言,那些赌斗方式,他还未必有把握赢过这群纨绔。 赌斗要是再输了,他今日的脸面就真的丢尽了。 王子乔那双三角眼,不由向身后暼去,想看看卢思阳他们有什么好主意,却无意中见到站在众人身后的一名王家部曲,心中忽然有了计较。 “既然愿意赌斗,那就玩点新奇的好了。”王子乔摇晃着脑袋:“就赌斗口技!” 啥玩意?赌斗口技? 王子乔的话让李忘忧与纨绔们皆是一愣,没懂这口技如何赌斗。 口技这玩意,华夏自古有之。 《史记·孟尝君列传》就有记载,说战国齐国孟尝君,利用门客口技从秦国逃回齐国的故事,这也是成语鸡鸣狗盗的来源。 李忘忧更记得中学语文课上那边《口技》:京中有善口技者……满座宾客无不伸颈,侧目,微笑,默叹,以为妙绝也……撤屏视之,一人、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如故。 但这口技怎么赌斗? 更何况李忘忧可不会什么口技,bbox行不行?他倒是略懂那么一点。 他看向一众纨绔,似乎也都有些傻眼,看起来也都不懂什么口技。 王子乔一双醉眼,得意地扫向众人,指着身后那名部曲道:“我这部曲,略懂口技。我也不欺负你们,给你们两次机会,无论你们能从嘴里弄出什么声音,我这部曲如若都能模仿出来,这场赌斗便算是我赢了;反之则算你们赢。” 他顿了顿,恶狠狠盯着李忘忧说道:“今日赌斗,要是你们输了,便让这小子滚出长安城,从今往后再不准踏入长安城一步!” 程处默等人有些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王子乔提出的这赌斗方式,他们闻所未闻,更何况输了便要李忘忧从此不进长安城,这后果就有些严重了。 一众纨绔被王子乔这样反将一军,不由有些尴尬,刚才几人话说得太满,现在有些不好收场了。 房遗爱见众人犯难,便想耍赖,丢些面子,将这赌斗的事情给搅黄了。 李忘忧却忽然开口:“你若是输了,又当如何?” 他现在心中也有了几分火气,这太原王氏如此针对自己,真把他当成泥人了?想怎么拿捏便怎么拿捏? 李忘忧的倔驴脾气也上来了,太原王氏又如何?今日便要斗上一斗! 王子乔哈哈一笑,满不在乎的说道:“我要输了,今后长安城中我对你退避三舍,只要见到你,我便向你行礼避让,如何?” 对于这些世家公子来说,王子乔如果真输了,那还真的是丢脸面的事情。五姓七望的嫡子,对一介白身躬身行礼退避三舍,那他什么面子都没了。 但王子乔根本不认为自己会输。 自家这个部曲,别的本事没有,鸡鸣狗盗之术在这长安城中,却还没有遇见过对手。 王家这名部曲,也算是位奇人。不知从哪里学来这口技,甚是了得。学起鸟叫,甚至能让鸟雀分辨不了,落在他肩头。 各种人身,他听过一次,都能模仿个七七八八,连女人的声音都能模仿。 王子乔就不信靠自己部曲这口技,赢不了这场赌斗。 “行,既然你非要赌斗,那便这样说定了!” 程处默等人还来不及劝阻李忘忧,他便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李忘忧斜暼了一眼得意洋洋的王子乔,心中暗道,你舍得死,我就舍得埋! (未完待续) 第185章 达拉崩吧 李忘忧虽然没学过什么口技,不过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 后世电视上的口技表演也见过不少,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就算王家的部曲,口技厉害得与课本中《口技》里的表演者一样,那有如何? 口技模仿又不是录音机,只是通过口、齿、唇、舌、喉、鼻等发声器官模仿大自然各种声音,如飞禽猛兽,风雨雷电等等。 嘿嘿,他李忘忧会的东西那么好模仿吗? 见李忘忧毫不迟疑答应了王子乔的赌约,程处默等人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在这些纨绔看来,赌斗输可以,但既然答应下来,那就怎么也得拼上一拼了。 几名纨绔自顾自的凑一起,商量应该发出什么声音,能够让王家的部曲无法模仿。 这倒让李忘忧有些傻眼,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何要搞得如此复杂? “处默哥,我……”李忘忧刚想说自己来就行了,却被便程处默挥挥手阻止了。 “子忧,有事待会说,这事可不能马虎,等我们商量一下再说。” “我……” “子忧,莫担心,今日这赌斗,哥哥们怎么也得让你赢下来。” 李忘忧几次想说话,都被程处默打断,弄得他好不郁闷。 算了,由得你们去折腾,反正有两次机会,倒也不用着急。 李忘忧干脆和没事人一样,坐回到了几案旁,让那几位小娘子给自己斟酒,他自顾自的喝起酒来。 程处默等人商量了半天,想出了几个自认为可以难倒王家部曲的方式。 房遗爱伸手召唤来了一名歌姬,李忘忧记得这小姑娘叫做雪娘,唱的一首好歌,声音婉转如同黄莺出谷。 看来几位纨绔,第一轮便是想用女声,来为难一下王家那位擅长口技的部曲。 “雪娘,捡你最拿手的曲子,清唱一曲。”房遗爱吩咐道。 “是,奴这就唱。”雪娘朝纨绔们行个万福礼,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开口便唱。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雪娘唱的正是李忘忧抄袭的《侠客行》,这首诗磅礴大气,雪娘的嗓音唱出,显得有几分铮铮铁骨的味道。 珠圆玉润的女声,还带着技巧的转调,让她的歌声时动时静,忽急忽缓,甚是动听。 一曲终了,连程处默等人都忍不住叫了声好,再抬眼看向王子乔。 “姓王的,来,让老子看看你家这部曲有何能耐。” 纨绔们可不相信,有人能够模仿刚才雪娘的声音。 王子乔却丝毫不以为意,眼皮轻抬,示意自己部曲上前。 王家部曲走上前来,冲着纨绔们咧嘴嘿嘿一乐,接着张口便唱。 他的声音一出口,雅室中的众人,便和见了鬼一般呆立当场。 尉迟宝琳愣愣地扭过脑袋,看向身旁的雪娘,想确认一下是不是她在唱歌。 从那王家部曲,一个大老爷们的嘴里,发出的声音居然与刚才雪娘唱的歌声一模一样。 这诡异的画面,让众人都忍不住起了层鸡皮疙瘩。 王家部曲一曲终了,雅室之中安静得落根针都能听见。 良久,程处默才咽下一口唾沫,眼睛圆睁看向那人:“你特奶奶的是人是鬼?” 王子乔嘿嘿一笑:“如何?还有一次机会?还要不要继续了?” 纨绔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这王家部曲,居然连仅仅听过一遍的女声,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他们口中还能发出什么声音,能让他无法模仿? 见纨绔们都不说话,王子乔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觉得今日受得气总算报复了回来。 待会便让自家部曲,将李忘忧丢出长安城,自己再慢慢玩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李忘忧却不紧不慢,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站起身来。 “急什么?这不还有一次机会吗?”李忘忧看向王子乔,问道:“是不是我唱什么,你这部曲都必须完全模仿出来?” “不错,便是如此。” “那就简单了,你让他听好了。”李忘忧清了下嗓门,就准备开口,却被程处默一把拉住。 “子忧,你可有把握?” “嘿嘿,处默哥,放心,放心,等我唱完他就得傻眼。”李忘忧笑道。 他扭动扭动脖子,是时候展示一下真正的技术了! “很久很久以前,巨龙突然出现,带来灾难带走了公主又消失不见,王国十分危险……” 李忘忧这歌声唱出,却让纨绔们不由皱起眉头。虽然曲调古怪,但也没有什么难的啊? 王子乔更是放下心来,他家部曲模仿这种歌声,一点难度都没有,还不如学刚才那歌姬的歌声困难呢。 纨绔们皱眉,王子乔等人咧嘴发笑时,却听见李忘忧忽然歌词一转:“国王非常高兴忙问他的姓名,年轻人想了想,他说:‘陛下我叫达拉崩斑得贝迪卜多比鲁翁,再来一次,达拉崩巴斑得贝迪卜多比鲁翁’,‘是不是,达拉崩斑得贝迪卜多比鲁翁’,‘对对,达拉崩巴斑得贝迪卜多比鲁翁’……” 这……特……么……的……是……什……么……鬼? 王子乔的嘴巴不由长得大大的,傻傻盯着还在唱歌的李忘忧,而他身边那原本一脸轻松的部曲,脸上的汗珠都快要落下来了。 这李家的混蛋唱的是什么玩意? 李忘忧一边唱,一边在心中偷笑。 他唱的这首歌叫做《达拉崩》,是后世的虚拟歌星洛天依,演唱的一首歌曲。 这首歌,旋律很洗脑,就是永远记不住歌词! 达拉崩这首歌的歌词,简直堪称魔性,李忘忧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完全是一脸懵逼。 李忘忧当时为了学会这首歌,光是背歌词就背了整整一周的时间。 他倒是不是闲的蛋疼去背这首歌的歌词,而是为了装逼。 当初要参加公司年会,李忘忧为了镇住全场,在美女上司面前露个脸,才费尽心思去学了这首歌,却没想到魂穿大唐,还有用的上的一天。 李忘忧一遍唱完,朝王子乔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来,让你家部曲用口技来模仿我的歌曲。” 雅室之中,纨绔们傻眼了,歌姬们也傻眼了。 王子乔更是一脸呆滞,模仿你妹啊! (未完待续) 第186章 大唐干部下乡 王子乔面皮一阵阵抽搐,他很想一把揪过李忘忧的衣领,喷他一脸唾沫,你特么的这也是歌? 他看了一眼身旁同样呆滞的部曲,知道他肯定是无法用口技模仿出这首歌来。 “哼!我们走!”王子乔知道这次赌斗他又栽了,把脸一拉,转身便准备走。 “等等,姓王的,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程处默出声喊道:“别忘了,你自己说的,行礼避让!现在你可以行礼,然后滚了!” “你!”王子乔双眼通红,怒瞪程处默。 “怎么?身为太原王氏嫡子,赌斗的彩头都准备赖掉吗?啧啧,什么五姓七望,名过其实罢了。”程处默别看五大三粗,损起人来,那嘴却是一点也不饶人。 王子乔憋得一张脸通红,双拳紧握,指甲几乎都要嵌进肉中。 他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只是朝李忘忧一躬身,微微弯了下腰,便算是行过礼。 之后他话也不说,连和卢思阳等人也没打招呼,便带着王家部曲,直接离开了这家妓馆画楼。 王子乔只觉得今日受到的羞辱,只能用血水来洗刷了。 他们这些纨绔,根本不觉得自己行事有何不妥,千错万错,都是李忘忧的错! 作为五姓七望,太原王家的嫡子,王子乔如今对李忘忧恨之入骨,心中只在琢磨如何报复。 卢思阳、崔道谷、崔宏三人,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也不多说什么,各自带着自家部曲散去了。 他们走后,程处默等人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一个劲的招呼上酒,今日不醉不归! 李忘忧此时再想溜,那自然是晚了,被纨绔们一通猛灌。即便那水酒度数再低,最后还是双眼一闭,直接喝断片了。 这场长安城中的闹剧之后,李忘忧很是老实了一段时间,每日窝在定周村内,也不乱跑。 赢了太原王氏嫡子,对李忘忧如今来说,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他又不是程处默那些纨绔,可以与太原王家对着干。 作为一介白身,李忘忧还是摆得正自己的位置。 所以他缩在定周村中,打算避避风头,消停一阵。 纨绔们倒是来过定周村几次,想拉他去长安城喝酒,都被他找各种借口婉拒了。 每日在家中与美女上司培养感情,与阿芙洛聊聊人生,再教导一下马周与阎立本,与刘神威谈谈道观如何修建,日子倒是过得逍遥。 时至贞观三月,蝗灾渐起。 李忘忧家那几千只鸭子,每天也在放鸭女的驱赶下,从鸭棚里去到村中各块田地中捕食蝗虫。 不过这蝗虫却似乎怎么也吃不完一样,今天吃光了一片地里的蝗虫,明天这蝗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又出现了。 但与定周村周边的那些村庄田地比起来,定周村却是好了许多。虽然今年粮食减产是一定的,但至少能保证秋收时还有所收获。 至于其他村庄,李忘忧估计如果官府再不下令灭蝗,这蝗灾毫无疑问,会让关中道遭遇一场大饥荒。 那种铺天盖地的大蝗灾,李忘忧只在后世电视中见过非洲蝗灾的场景,令人头皮发麻,无法直视。 镜头里的蝗虫,乌云密布一样遮天蔽日,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后世非洲有飞机喷洒农药,却依旧无法阻止蝗灾的侵袭,李忘忧很难想象自己也即将要面临这样的情况了。 不过他能做的也就那么多,大唐要想自救只能靠自己,他李忘忧不是上帝,能救一村的人,已然是极限。 人只有自救,他渡不了万民。 想明白这点,长叹一声,李忘忧也就不在纠结。 这天,李忘忧闲来无事,跑到甘河旁钓鱼打发时间。 正悠闲自得时,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喧闹的人声。 李忘忧好奇从树丛中望去,却意外见到是杨纂领着一群人,也来到甘河边,对着那五部水车与他的那三百亩稻田指指点点。 他很眼尖的注意到,房玄龄与那虬髯男人也在其中,人群中还有那位在崇仁坊,蹭了他一顿早饭的男人。 这是干嘛? 大唐干部下乡考察?跑定周村来做什么? 这么一群京官,而且官职都比杨纂这个正七品上的县令等级高上不知多少,李忘忧都替杨纂心疼。 接待“上级领导”,可未必是什么好差事。 李忘忧也不想多事,只当没有见到这群人,自顾自的钓他的鱼。 他在河滩边有处固定的钓鱼位置,位于一丛灌木下方。这里不晒太阳,而且从外面很难发现他,但他却能看到周围的情况。 “郎君,这些人莫不是来找你的?”一旁的牛武小声问道。 李忘忧示意他别说话:“嘘,别管他们,只当没看见。” “可是李衡领着他们过来了……”牛武手一指人群中那干瘦的身影说道。 李忘忧一看,鼻子差点给气歪了,果然,那老头不是李衡是谁。 家里一旦出了叛徒,想躲也是不容易的事情。 老管家李衡一脸灿烂的笑容,跟在杨纂身后,给县令指引方向。 显然杨纂他们已经去过自己家,李衡很狗腿的,将他这个主人给“出卖”了。 “子忧,好雅致啊,居然躲在这里钓鱼。”杨纂捻着胡须朝树丛后的李忘忧打着招呼。 眼见躲不过去,李忘忧无奈拍拍屁-股站起来朝杨纂等人见礼,同时狠狠瞪了一眼尤不自知的李衡。 “我这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明府,今日来定周村所为何事?”李忘忧随口答道。 “偷得浮生半日闲……半日闲最难得,小郎随口成诗,可有完整诗句?”杨纂还没回话,人群中房玄龄走了出来,朝着他微笑道。 呃,说顺口了,又抄袭了一句?算了,抄就抄了。 李忘忧朝房玄龄施礼:“见过房相,房相谬赞了。所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小子还只有这一句。” 话说出口,李忘忧又楞了下,我勒个去,貌似又抄袭了?这句是南宋陆游的诗词? (未完待续) 第187章 我为大唐社稷着想 李忘忧这话一出口,众人细细一品其中的含义,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好,好一个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这话概括的太精辟了,文章诗词本就如此!”房玄龄赞道。 “李子忧年方十六,能够出口成章,果然有八斗之才,难怪子忧的诗已经传唱满长安。” “真是少年才俊,不愧能够做出那几首传世的好诗。” 人群里,李二听到这两句话后,也忍不住击掌叫好。 如今李忘忧那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给李二带来的恶感,早已烟消云散。 现在李二看李忘忧,倒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李忘忧被众人夸奖的面皮微红,连忙岔开话题问道:“房相今日来定周村,可是有事?” 房玄龄捻须笑道:“无事,我等今日只为来踏春赏花。” 踏春?赏花? 李忘忧一头黑线,这话豁鬼呢? 要是往年三月,踏春赏花倒是好时候。可今年关中道蝗灾四起,连这定周村周围,即便有李家的鸭子不停捕食蝗虫,四下田野里却也根本见不到什么春景。 赏花自然是不行了,欣赏一下漫天飞舞的蝗虫,倒是一景。 房玄龄此话自然是托词,实际是李二想来这定周村看看,他与长孙无忌、杜如晦等人自然需要伴驾左右。 李二作为大唐皇帝,当然也不是吃饱了没事干才来定周村。 之所以今日与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微服私访,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一则是来亲眼看看这无需人力,可以自动提水灌溉的水车,以及李忘忧治理的三百亩盐碱地,究竟成效如何。 其次是因为关中道蝗灾趋势越来越大,各地都在汇报蝗灾蔓延的情况,李二也要亲眼看看蝗灾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 三是朝堂上那件“蝗灾天谴”的公案,至今依旧纠缠不清,让李二心情憋闷,也是借此出来走走,散散心。 李二轻衣简从,在房玄龄、杜如晦以及长孙无忌等人伴驾下,一行人由户县县令杨纂带着来定周村巡视。 刚才亲眼看过水车,又见那盐碱地已然改良,种植上了水稻,众人都赞叹不已。 长孙无忌压低了声音,朝李二笑道:“为陛下贺,我大唐有这水车之法与治理盐碱地之法,既可以增加田亩,又能让田地再无旱涝之忧,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房玄龄和杜如晦也是赞不绝口。 心情原本不佳的李二,此时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心中对于李忘忧,更是愈发满意。 他们老李家的麒麟子,不仅文采出众,还有这等经世之学,实属难得,也不知道是如何学来这一身本事。 无论水车还是四轮马车,对于大唐来说,都是国之利器,李忘忧可以说为大唐立下了大功。 但越是如此,李二就越觉得自己有责任教育这个小子。 这等利国利民的东西,他居然不想着敬献朝堂,反而拿去换什么田地、耕牛还有那长安马车专营权,实在是可恶至极! 而且这小子还撺掇了长孙皇后,入股他那马车行。 不好好琢磨如何报效朝堂,反而一天到晚琢磨商贾之事,赚取那些阿堵物,实在该打! 自觉自己是李忘忧这混账小子的长辈,李二的话说出口就不那么好听了,带上了教训的口吻。 “小子,过来,我且问你。既然你将这水车,以及发明改良土地之法献给朝堂,为何又向杨明府索要耕牛作为酬劳?” 李二自觉是一片好心,却注定啊媚眼做给瞎子看,白费功夫。 李忘忧一直看这虬髯男人不爽,对他的话自觉得心中无比腻味,又如何能听得进李二的教训。 更何况双方所处立场完全不同,看到此事的观点自然也完全不一样。 在李二这大唐皇帝看来,治下臣民有好东西,献给官府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至于奖励,那应该由官府酌情发放,而不是私自索取。 在皇权至高无上的华夏历朝历代,可没有知识产权保护这种说法。 对国家民生有力的东西,即言为公器,王权是不认可私人创造的独占性。 这也是古人一旦有点好东西,便敝扫自珍的原因。 自立门派,祖传秘方,传子不传女等等,也都源于这种没有知识产权保护意识的社会大环境,让他们被迫想办法自保利益。 所以李二站在大唐皇帝,以及李忘忧长辈的立场上,觉得自己教训这混账小子是很正常的。 包括房玄龄在内,几位重臣也是点头微笑,觉得李二这话问的没毛病。 杨纂要不是看在老师虞世南的面子上,加上确实爱惜李忘忧那份才情,又如何会拿什么耕牛与他做交换。 与其说是交换,不如说是杨纂送给李忘忧的礼物来的恰当,什么讨教还价,不过是杨纂与他逗闷子罢了。 李忘忧却不会那么看,自己“发明”的东西,凭什么空口白牙,一句话就给自己充公了? 简直就是强盗逻辑! “我这两样格物技巧,难道不值二十头耕牛吗?”李忘忧脖子一梗,语气不善的回答道。 李二闻言一愣:“自然是值,但如何能如此计算?水车乃是功在社稷的公器,如何能为自己牟取私利?” “为何不能?我要耕牛也是为了大唐社稷着想。” 李忘忧这话让所有人都傻眼了,你问杨纂要耕牛,居然还是为了大唐社稷着想,这是什么道理? 房玄龄怕他胡说八道,连忙轻咳一声:“小郎何出此言?莫要开玩笑了。” 李忘忧脸上笑容忽然一收,他觉得有义务给这些大唐的朝堂大佬们科普一下,为何要进行知识产权保护。 “《吕氏春秋》,诸公应该都读过?” 这些朝堂大佬皆是饱学之士,包括李二也熟读经书,自然知道李忘忧所言,纷纷点头。 李忘忧继续道:“《吕氏春秋》里面,子贡赎人和子路受牛,难道诸公都忘记了吗?” 他这话却是让众人为之一怔,这子贡赎人和子路受牛,与此事有何关系? (未完待续) 第188章 又双叒被怼了! 子贡赎人和子路受牛,是《吕氏春秋》里面记载的故事。 鲁国有一道法律:如果鲁国人在外国见到同胞遭遇不幸,沦落为奴隶,只要能够把这些人赎回来帮助他们恢复自由,就可以从国家获得补偿和奖励。 孔子的学生子贡,把鲁国人从外国赎回来,但拒绝了国家的补偿。 子曰:取其金则无损于行,不取其金则不复赎人矣。 意思是子贡不收钱,以后将没有人再去为鲁国赎人了。因为子贡不缺钱,不代表其他人也不缺钱。 但由于有子贡这个先例,其他鲁国人未必好意思收取国家补偿和奖励,如此一来,便没有人再愿意从国外赎回鲁国人了。 而子路救起一名溺水者,那人感谢他,送了一头牛,子路收下了。 孔子高兴地说:“鲁国人从此一定会勇于救落水者了。” 子贡赎人和子路受牛,主要是想说明,违反常情、悖逆人情的道德是世上最邪恶的东西。 将道德的标准无限拔高,或者把个人的私德当作公德,两种做法只会得到一个结果,这就是让道德尴尬,让普通民众闻道德而色变,进而远道德而去。 这道理,在场的诸位大佬,包括李二自然都懂,但却不明白这与李忘忧说的有和关联? 李忘忧指着江边水车说道:“我如果不问杨明府索要耕牛,而是献给朝堂,试问以后这天下,谁还愿意去搞格物之学?研究经世致用之学?大家干脆都等着别人来创造,然后拿去用就好了。这与子贡赎人有何不同?” “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子路受牛看似失了小节,但却能鼓励人向善。我为了大唐的江山永固,问杨明府索要报酬,有什么不对吗?” 他这番话,倒是让李二与长孙无忌等人有些不知如何反驳。 道理似乎没错,但有违于千百年来的皇权至上原则。 付出,就应该得到回报,便是李忘忧提出这两个典故的意思。 李二不满轻哼一句:“难道圣人问你索要这水车技术,你也要向他收取耕牛不成?” “为何不可?”李忘忧奇道:“皇宫内采买物品,难道都不给钱的吗?为何圣人要强取豪夺我家之物?” “朝堂自然会有赏赐,如何叫抢?”李二怒道。 “为何要赏赐?这本来就是我应得的,为何变成朝堂赏赐于我?抢走我的东西,再施舍赏赐给我,这不是强盗吗?”李忘忧眼珠子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他的话噎的李二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李二有脱靴子抽他的冲动了,这混账小子,一点面子不给朕留啊! 又双叒被怼了! 李忘忧的话让众人都有以袖遮脸的冲动,这小子,又来劲了。 在场众人,除了杨纂以外,都见识过了李忘忧前两次怼李二的场面。也就是李二心胸开阔,不然李忘忧坟头草应该已经三尺高了? 杨纂心中大急,连忙开口:“子忧,你怎么说话呢,好好回话!” 房玄龄也轻咳一声:“李公的意思是说,朝堂赏赐只会更多,为何小郎只用这水车与改良土壤之法,换取了区区二十头耕牛?” “多要杨明府不给啊。”李忘忧嘟囔一句。 房玄龄也郁闷了,这小子到底听懂自己话没有? 其实李忘忧自然清楚,如果以进献的名义,将水车制作之法献于大唐,自己可能得到的远远更多,甚至说不定封官加爵,也不是不可能。 可问题是他不乐意! 一来是不愿意做官,二来是李忘忧也是个小倔驴。 就如他所言,明明是我的东西,我卖二十头耕牛也是我乐意,凭什么由那些朝堂大佬用施舍的方式赏赐于自己? 小爷我不伺候! 李二被李忘忧的话给气得面色铁青,差点就打算一甩衣袍便走。 这个混账小子,就应该被程咬金那货抓起来狠狠收拾,否则他就学不会好好说话。 他开始后悔今日微服出巡,为何没把程咬金给带上。 那日张亮府里,程咬金揍李忘忧屁-股,可是让李二都觉得心情无比愉悦……这混账小子,便该如此收拾才是。 被扫了面子的李二干脆不理李忘忧,丢下一句“奇技淫巧”,便转过身去观察那三百亩盐碱地改良而成的稻田。 这一看去,却让李二忍不住又想脱靴子抽李忘忧了。 他也懒得与李忘忧这混账小子废话,扭头看向一旁恭敬伺立的杨纂,怒道:“杨明府,为何这块稻田中的秧苗,插得如此乱七八糟?你们县衙便是这样督促农事的吗?” 李二指的便是李忘忧让人用抛秧法,种植的两亩水稻田。 与周围的稻田比起来,这两亩稻田之中的水稻秧苗种的简直惨不忍睹。 其他稻田中,水稻秧苗都是横平竖直,一行行一列列甚是整齐,看着便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而这两亩地中,那些水稻毫无章法,胡乱插入稻田之中,看的李二火大。 连长孙无忌与房玄龄等人看得也是连连摇得,心中觉得李家小郎到底还是年幼,对这农事完全不上心。 如此随便播种水稻秧苗,等到秋收之时,那能有什么好的收成? 即便李家不用靠田里这些收成过日子,但如此浪费土地,却是大不敬,甚至往严重里说,触犯了《唐律疏议》。 在大唐如果土地抛荒,那是要被抓进县衙,打板子吃官司的。 农业社会,只要不是糊涂到极点的君王,对于农事都是相当重视的。 在李二看来,李忘忧这两亩水稻田,完全就是在糟蹋土地。所以问向杨纂的话语中,也带上了几分怒意。 杨纂又哪里会明白李忘忧为何如此种植水稻,见李二语气不善,他也不禁有些胆寒,连忙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李忘忧。 “子忧,你快给李公解释一下。” 李忘忧眼皮一翻,又想犯浑diss李二的时候,却听见不远处又传来那令他毛骨悚然的大笑。 “哇哈哈哈,贤侄,老子又来看你这个小娃娃了!” (未完待续) 第189章 吃货典范 能发出这种声音的,自然除了程咬金那老货,也没有别人了。 李忘忧听到程咬金的声音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混世魔王的杀伤力实在太惊人了,由不得他不害怕。 僵硬的扭过脑袋,看到发出如此渗人声音的,正是程咬金。与他同行的还有秦琼,身后跟着一群亲兵部曲。 “哇哈哈哈,贤侄,还不快快过来迎接老子和你秦叔叔?……”程咬金打马跑到李忘忧跟前,刚大笑一声,却抬眼见到他身后的李二一行人,连忙从马背上翻滚下来,准备上前见礼。 人群中长孙无忌,连忙偷偷冲他摆了摆手,这老货也是人精,立刻明白了过来。 “见过诸公,今日怎么有雅兴,结伴来这定周村?”程咬金和秦琼明白这是李二微服出巡,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便含糊着见礼打招呼。 “呵呵,我们听闻这李家小郎造出水车,改良百亩盐碱地,便来看个究竟。两位国公这是所谓何来?”长孙无忌笑着解释道。 程咬金哈哈一笑:“某来吃杀猪宴!” 他手一指李忘忧:“这小子做的杀猪宴,虽用的贱肉,但其味甚是美妙,令人回味无穷。我吃过一回后甚是想念,今日便约上叔宝兄前来,准备让这混账小子,再孝敬老子们一顿。” 李忘忧闻言便傻眼了,啥玩意? 又来吃杀猪宴? 程咬金这个老吃货,鄙视他!又特喵的准备白吃白拿白占啊! 李忘忧忽然很想让牛武赶紧回家,将家里的东西都藏好了,土匪又要来了。 程咬金这番话说完,旁人到不觉得如何,杨纂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点头附和道:“卢国公所言甚是,子忧所做杀猪饭,堪称人间极品,甚是难得啊。下官吃过一次,确实让人难忘。” 这两人的话说完,长孙无忌倒是眼睛一亮,扭头看向李忘忧:“小郎,今日可否也请我们品尝一番?” 长孙无忌最好一口吃食,无论是民间小吃,还是各种盛宴,他都甘之如饴。 之所以当日李忘忧能在崇仁坊中遇见长孙无忌,也就是因为他喜欢坊中,那家吃食铺胡饼的味道。 堂堂当朝国舅爷,宁愿放下身段去吃那小店胡饼,也算是大唐吃货界的典范了。 此刻听说李忘忧会做什么杀猪饭,能引得程咬金与秦琼二位慕名而来,加上户县县令杨纂的背书,他如何能不动心。 李忘忧默默翻了个白眼,好,反正程咬金都开口了,他也无法拒绝。 一只羊也是喂,一群羊也是赶,那就请客便是了。 狠狠瞪了一眼在旁笑得开心的老管家李衡,吩咐他去村里找人买一头猪,然后让牛家兄弟把猪给宰了。 “你这小娃娃怎么凭地抠门?我们那么多人一头猪如何够吃?”没想到程咬金却毫不客气,居然还嫌弃李忘忧小气了。 靠!你丫是来吃猪的,还是准备变成猪啊?撑不死你丫的老混蛋! 李忘忧无语,又不敢反对程咬金这老货,只能咬牙切齿对李衡吩咐,买两头猪回来。 这大唐就没有法律,禁止干部下乡吃喝腐败吗? 实在应该让他们好好学习学习,什么叫八荣八耻! 李忘忧心中腹诽,脸上还得堆起笑容。 程咬金这货来后,李忘忧明显变得老实了不少,他又不傻。 这群大唐朝堂大佬,自己虽然不认识,但想来不会与自己这个十六岁的少年郎计较什么,与他们使使小性子倒是无妨。 可程咬金这货不讲道理啊,居然真的会动手打人。 上次在张亮府上被揍了一顿屁-股,已经让李忘忧无地自容了。 他可不想当着众人的面,再被这老货揍一顿,那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程咬金与秦琼到来后,李二的问题,他没再弄什么幺蛾子,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不过对于他说的什么抛秧法,还能够增加田亩产出,这件事情在场众人却是没一个人相信的。 连老村正那些操持了一辈子田地的庄户们,都不相信李忘忧说的什么抛秧耕种,就更不用说这些朝堂大佬们。 李二等人也懒得再多说什么,只觉得李忘忧这少年郎到底还是年少不更事。 李忘忧倒是也懒得多费口舌,反正这抛秧法到底好不好,再过几个月,秋收时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看完了水车和稻田,一行人在李忘忧的带领下向村中李家行去。 路过那些麦田的时候,杜如晦却忍不住轻咦了一声。 “杜相,怎么了?”长孙无忌好奇问道。 “你们看这定周村的田地,为何地里的蝗虫如此之少?”杜如晦指着四下的麦田说道。 他这样一提醒,李二等人也发现了不同之处。 比起他们一路行来,见到其他村庄中的那些田地中,蝗虫四处飞舞的情况来说,定周村的田地之中,蝗虫确实很少。 “小郎,你可知这是为何?难道这定周村已经开始灭蝗了?”房玄龄捻着胡须问道,直觉告诉他,这事与李忘忧脱不了干系。 众人闻言也都看向了李忘忧,难道这少年郎能够说服全村百姓,冒天下之大不韪,出手灭蝗吗? “呃,都看我做什么?我可没有灭什么蝗虫,这些都是鸭神干的,没错,便是如此。”李忘忧很肯定的点点头。 “啥?鸭神?我揍死你个怂娃,好好给老子说话,到底是啥意思?”别人听不懂也就算了,唯独程咬金,又扬起了蒲扇大的巴掌,准备动用武力威胁。 “鸭子,就是鸭子吃蝗虫!”面对绝对的武力威胁,李忘忧立刻怂了。 “什么鸭子?给老子说清楚。” 李忘忧赶紧回答:“我买了几千只鸭子,散养在村里的田地中吃蝗虫,就这么简单。” 他将这事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一遍,却听得李二等人都面面相觑,杜撰出一个鸭神堵住了村民之口,这事也只有这小子干的出来了。 “哎,可惜,我大唐找不出如此多的鸭子,放养民间捕食蝗虫,不然小郎这法子倒是可以试上一试。”房玄龄长叹口气。 李忘忧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很想告诉这群大唐的朝堂大佬们,还可以有火神这种“神灵”……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这几位大佬里面,也有“灭蝗唯有修德”的拥趸呢? (未完待续) 第190章 油炸飞虾 李忘忧家中,得到老管家的通知后,全部忙碌起来了。 房玄龄、程咬金、秦琼加上几位朝堂大佬要来家中做客,这自然是头等大事。 苏长卿得到李衡回来的通报后,立刻指挥家中所有人忙乎了起来。 牛家兄弟去村中找养猪的人家买猪,佩兰去厨房烧水准备杀猪,四个婢女将原本便很干净的庭院,又给打扫了一遍。 连马周都被苏长卿指挥着,去找老村正,要来一辆四轮马车,拿上铜钱赶着去户县县城购买酒水。 那么多人,家中的酒水显然是不够喝的,更不用说还有程咬金那老流氓。 知道那些贵客们的护卫部曲众多,苏长卿又让李衡去找老村正,借来席垫和矮桌,铺在前院地上,作为这些部曲们休息吃饭所在。 等李忘忧带着李二他们回到家里,牛家兄弟已经将两头猪都屠宰杀好,就等他回来动手亲自烹饪了。 李忘忧请程咬金等人到堂屋入坐,又让苏长卿将药王茶取来给众人泡茶。 苏长卿很大方的出来与诸位客人见礼。 李忘忧向众人介绍苏长卿,说这是自己远房表姐的时候,李二却显得面色古怪。 这混账小子,又在胡说八道! 苏长卿最近经常去太极宫中,教授长孙皇后与杨妃瑜伽,此事李二早已知晓。 对于苏长卿的来历,百骑司也查过,却完全没有头绪。不过李二倒是并不在意苏长卿究竟是何人,终归只是个女子,他哪里会放在心上。 即便苏长卿身份成疑,也并不会让李二记挂于心。 杨纂却是心中打鼓,这苏娘子落户李家,还是他们户县县衙给办理的手续。 当初他与刘潇两人,谁能想到李忘忧这个落魄小子,居然会将李二这个大唐皇帝陛下,给招到自己家里来。 苏长卿朝众人做了个福礼,亲自上前给李二等人冲泡茶叶。 不同于大唐流行的煎茶,这种不添加葱姜蒜,直接用沸水冲泡饮用的方式,倒是让李二他们非常新奇。 白瓷茶碗,是李忘忧专门去磁窑定制的茶杯。 每盏茶碗里,抓上两撮茶叶,注入沸水,片刻之后,一股浓郁的茶香四散飘逸。 苏长卿前世就喜欢喝茶,还专门研究过一段时间的茶道,她冲茶的动作如行云流水,青葱般修长的手指端起茶碗,送到每位客人面前。 李二等人都微笑冲苏长卿点头表示感谢,然后端起了茶碗品尝。 只有程咬金嘟囔一句:“贤侄据说欠下不少债务,果然家中贫瘠。待客的茶叶居然都只用这清水冲泡,啧啧,某真是于心不忍啊。” 李忘忧正准备去厨房做杀猪宴,听到他这话,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这个臭不要脸的,还于心不忍……刚才又是谁让我准备两头猪给你们吃的? 上次是谁打麻将输了赖账? 又是谁在家中白吃白喝还抢走了一堆东西?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坏得很! 李忘忧悲愤向后厨走去,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珠子一转,伸手招来了牛家兄弟,在他们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他的话让牛家兄弟面露为难之色:“郎君,这怕是不妥?” “怎么?你们怕了?” “怕倒是不怕,只是……” “不怕就快去!”李忘忧不由兄弟二人分说,推着他们便出去了。牛家兄弟互相对视一眼,面露苦笑,摇摇头向外走去。 堂屋中,众人端起茶碗,尝试着喝上一口,发现这茶水不似煎茶那般五味繁杂,反而异常的清香。 入口略微苦涩,但香郁味醇,回味甘甜,又见那茶汤汤色绿而清澈,叶底嫩匀明亮。 “原来茶还可以这样喝,实在有趣。”李二放下茶碗,点头赞道。 “不错,这茶水香气浓郁高雅,滋味鲜醇,别有一番风味。”长孙无忌也夸奖道。 连秦琼都点头称赞:“李家小郎好雅致,这茶水如此喝法,花香高爽,滋味甘醇,不错不错。” 唐人好茶,茶道自隋朝开始发展,在大唐茶道文化已经形成了宫廷茶道、寺院茶礼、文人茶道。 不过当时的茶道还是以煎茶为主,像李家这样冲泡茶叶,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在大唐出现。 虽然简单,却让李二等人都品出了其中滋味。 唯独程咬金不满摇头:“这茶水有个鸟喝头,寡而无味。苏娘子,你家有酒不?待客没酒怎么行?” 他的话让众人都有种踹死这个混蛋的冲动,简直是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房玄龄更是面皮抽抽,有替天行道的打算。 几人只当没听见程咬金的话,扭头与苏长卿交谈起来。 这苏娘子是李家远房表姐,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苏长卿的仪态气质,处处又透露出那种贵气,根本不可能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子。 他们也不想想,苏长卿作为现代白骨精,那气质又岂是大唐寻常女子可以比拟的? 而且李忘忧与苏长卿之间,虽然没有什么过多的言语,但在此这些人精那眼睛岂是好相与的? 连程咬金都看出了苏长卿与李忘忧之间关系非同一般,更何况这群朝堂大佬。 不过几人想破脑袋也搞不懂,李家小郎年方十六,为何会喜欢这样年长的女子? 不错,在唐人看来,二十四五岁的苏长卿年龄实在太大了,在大唐这个岁数,已经属于“阿姨”级别的了。 不过此事连李二都没有多说什么,其他人就更不会去深究苏长卿的身份问题。 李忘忧的手脚很快,有厨房中沼气灶的帮助,加上佩兰和几位婢女的协助,一顿杀猪宴在半个时辰之后便准备完成了。 他却没有急着让婢女们上菜,而是从去而复返的牛家兄弟手里接过了一袋东西,贼笑着再次跑回了厨房。 一番操作后,李忘忧手捧着一盘东西,笑嘻嘻的走回堂屋。 “诸公,杀猪宴马上就好,诸公想必已经等久了,不如先吃点东西充充饥。” 说完,李忘忧将手中的盘子放下,一股浓郁的油炸食品香味直冲众人鼻腔。 程咬金哈哈大笑一声:“哇哈哈哈,贤侄做了什么好东西?我先来尝尝看!” 毕竟是大唐赫赫有名的武将,他动作飞快的扑到了几案旁,伸出筷子准备夹盘子中的吃食,却猛地顿住。 “这,这是何物?” “油炸飞虾!” (未完待续) 第191章 恕不招待 所谓的油炸飞虾,有些地方也叫飞蝗腾达,其实就是油炸蝗虫。 蝗虫的肉质松软,味美如虾。 后世不少酒店都有这道菜。不过可没有李忘忧这般用野生蝗虫做食材,而是用的人工养殖的蝗虫。 蝗虫虽是害虫,但高蛋白,富含卵磷脂,能够增进记忆力。健脾消食,止咳平喘,还能预防心脑血管疾病,降血压……总之即是美食,又是滋补的好东西。 可惜这样的玩意在大唐无人敢吃,甚至由于惧怕蝗神,连捕杀都不敢。 后世华夏的蝗虫,那都是靠着人工饲养,才能苟延残喘存活下来。 这些蝗虫,都是刚才李忘忧让牛家兄弟去田间地头捕捉来的。 兄弟两人原本也是敬畏那蝗虫,但自从见多了家里鸭子吃蝗虫,屁事没有,心中那点对蝗神的敬畏之心也就单薄了许多。 所以李忘忧让他们去捉蝗虫,两人只是略微犹豫了下,便听命去抓了一袋回来。 李忘忧将那些蝗虫丢入厨房大锅之中,用开水滚过一遍,再用笊篱捞出沥干水分。 用热油下锅油炸,将蝗虫炸至金黄焦酥时,才盛了出来,撒上盐和些许胡椒粉,一道美味的油炸飞虾,便呈现在了大唐皇帝李二与众臣面前。 程咬金刚刚伸出的筷子,僵在半空中,迟疑了片刻,不确定的问道:“小子,这哪里是什么虾?怎么看着像是蝗虫?” “哈哈,程叔叔好眼力,正是蝗虫。”李忘忧笑道。 他这话,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李二更是把脸一板:“胡闹!这蝗虫如何能吃?” 李忘忧促狭的看了李二一样,心中暗道,再过几个月,李世民还特么的生吃蝗虫呢,那更恶心,我好歹是给你们做成美味佳肴端上来的。 他哪里知道,几个月后生吃蝗虫的李世民,便是眼前这虬髯男人,被他连续怼过多次的男人…… 李忘忧眼珠子转了转,忽然表情严肃的回答道:“百姓把粮食当作身家性命,而蝗虫吃了粮食,这对百姓有害。百姓无罪,蝗虫如果真的有灵的话,那就归罪于我便是了,不要再害百姓了。所以这蝗虫,我必吃之!” 李忘忧的恶趣味发作,直接剽窃了李二吃蝗虫时与大臣们说的话,稍微修改了一下,便拿来忽悠这群大唐权贵。 他话说完,便抓起盘中的油炸蝗虫,丢到了嘴中咀嚼了起来。 嗯,香!比后世那些人工养殖的蝗虫味道更好! 李忘忧吃得满嘴嘎嘣脆香,一旁的几人却是看得目瞪口呆。倒是李二闻言,不由眉头微蹙,低头不语,思索着什么。 这话基本就是几个月后他自己所言,现在被李忘忧说了出来,自然说道了李二心坎之中,觉得李忘忧所言不虚,很合他的胃口。 包括程咬金在内,无论是长孙无忌还是房玄龄、杜如晦,都看着桌上的这一盘油炸蝗虫,不知该如何是好。 倒是一旁的美女上司,看到油炸蝗虫后,饶有兴趣的伸出了筷子,夹起一只焦黄酥脆的蝗虫放入了口中,慢慢咀嚼了起来。 “忘忧,这蝗虫很好吃啊,果然有虾的味道,比我以前吃过的都好吃。”苏长卿笑道,她在前世去云南旅游的时候,各种油炸昆虫都尝试过,并不畏惧。 “苏娘子以前也吃过?”长孙无忌一愣,好奇问道。 苏长卿眨了眨眼,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也不回答,只是笑着点点头就算回应了。 李忘忧之所以弄出这油炸蝗虫,一是腹黑男的恶趣味发作,想要给这群朝堂大佬心里添添堵。 叫你们这群混蛋来吃大户,不知道老子现在穷得叮当响吗? 穿越来大唐,李忘忧不仅两百万钱的债务没减少,特喵的现在居然变成了两百六十多万的债务了。 给你们吃吃蝗虫,恶心一下这些吃白食的家伙们! 二来也不全是为了恶作剧,他也想尝试说服这群大佬们,让他们意识到蝗虫不仅可以扑杀,还可以吃! 真等到几个月后李二生吃蝗虫,黄花菜都凉了。 以如今关中道蝗虫蔓延的趋势,届时恐怕地里早已被吃得寸草不生,为时晚矣。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时,李二却忽然哈哈一笑,拿起了筷子,不等其他人劝阻,便夹起了一只油炸蝗虫丢入了口中。 大口咀嚼了几下,李二的眼睛一亮:“这蝗虫油炸后甚是鲜美,果然味如吃虾。” 他边说,又边用筷子夹起几只油炸蝗虫,吃得津津有味。 见李二都开吃了,程咬金、秦琼两名武将自然也不会落后,纷纷动筷。 油炸蝗虫味道自然好吃,不然后世也不会人工饲养,做为食材。 程咬金与秦琼也是吃得连连点头,筷子止不住的夹向盘中的蝗虫。 长孙无忌这吃货也早已忍不住了,伸出了手中的筷子,房玄龄与杜如晦互相对视一眼,苦笑一下,也只能跟着伸出了筷子。 很多事情,一旦有了第一次的尝试,接下来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 破除了吃蝗虫的心理障碍,又尝到了油炸蝗虫的美味,李二与几位国公重臣甩开膀子畅快吃了起来,很快满满一大盘的油炸蝗虫,便被吃得干干净净。 美女上司甚至都只伸过一次筷子,便再也没有机会品尝到第二口,让她好一阵无语。 程咬金倒是吃上瘾了,大大咧咧的朝李忘忧喊道:“小子,快去再弄一盘来,这点东西,塞牙缝吗?” 李忘忧翻了个白眼,这群吃货! 他招呼牛家兄弟再去田地中捕捉一些蝗虫回来,然后郑重朝众人躬身施了一礼。 “房相、程叔叔、秦叔叔、诸公,这蝗虫不仅可以吃,而且可以充饥。蝗神一说,纯属无稽之谈!值此大灾来临,小子孟浪,恳请诸公能够在朝堂上说服圣人,下旨灭蝗!拯救天下苍生。” 他这番话,完全发自肺腑,没有丝毫做作的成分在其中。 在坐的众人,却偷偷将目光投向了李二,想看他如何表态。 李二沉吟片刻,却又长叹一声:“灭蝗,我等又如何不想,哎,此事还需再做打算。” 李忘忧却急眼了,又是这虬髯男人! 自己这是给瞎子抛媚眼,全然白做无用功吗? 他脾气也上来了,脖子一梗:“那诸公请,小子家中尚无余粮,恕不招待!” 此话一出,众人为之绝倒。 要赶李世民和一群开国国公和重臣出门,亏你小子说得出口! (未完待续) 第192章 金樽清酒斗十千 李忘忧一时气恼得想赶人,却也不看看自己这小胳膊小腿,有没有这个实力,说如此大话。 他话刚说完,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 被程咬金夹在腋下的那一刻,李忘忧就后悔了,特喵的忘了,还有这个不讲理的浑人在…… 一想到美女上司在旁看着,他就绝对不想在苏长卿面前,被这货揍一顿。 强烈的求生欲望,让李忘忧在程咬金那大巴掌还未落下的时候,便已经扯着喉咙高声喊了起来:“程叔叔,君子动口不动手!小子我错了!” “你这小娃子,以后还敢调戏老子不?”程咬金巴掌没有落下,口中怒斥道。 “不敢了,千错万错,都是小子的错,小子一时糊涂,说错了话。”李忘忧欲哭无泪,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一言不合就使用暴力,鄙视这种粗人! “混账小子,还不快滚去做菜,速度慢了,小心老子给你松松骨!”程咬金将李忘忧放下,笑骂道。 土匪!简直是土匪! 李忘忧气得肝疼,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郁闷地跑回厨房,重新做油炸飞虾去了。 美女上司倒是一点也不恼,反而捂嘴偷笑,程咬金果然是李忘忧的天生克星。 她招呼婢女们开始上菜,将李忘忧之前做好的猪肉佳肴端上桌来。 李二等人也只当没听见李忘忧所言,纷纷伸出筷子,品尝起这猪肉所做菜肴。 华夏自古民以食为天,不管是李二还是长孙无忌他们,都无法拒绝美食的诱惑。 猪肉这种贱肉,居然能够做出如此妙不可言的佳肴,着实让众人吃惊,不由都加快了夹菜的频率。 等李忘忧再次将一大盘油炸飞虾端出来的时候,前院堂屋中几乎变得一片狼藉。 李忘忧被吓得差点没敢进屋,这特么的真的是一群大唐的高官吗?确定不是哪里来的丐帮?这抢菜的动作,简直太吓人了。 众人正吃得高兴,马周也从县城买酒回来了。 他用四轮马车运回来了十坛水酒,却看得李忘忧好一阵心痛。 这倒霉弟子,不知道酒水多贵吗? 杜甫曾经在诗中写道:“蚤来就饮一斗酒,恰有三百青铜钱。”,一斗酒三百钱,看起来不贵。但酒有好坏之分,后世的茅台和二锅头能是一个价格吗? 老杜一辈子苦逼,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喝的酒水也是便宜货。 李白明显就比老杜有钱,诗中有云“金樽清酒斗十千”,王维也说“新丰美酒斗十千”,类似这样的唐诗还不在少数,大多都用上了斗酒十千。 斗酒,就是二十斤,十贯铜钱,等于后世四万块,差不多就是茅台的价格。 马周买回来的,就是这样的美酒,一坛子酒水半斗,这十坛就是五十贯铜钱,可把李忘忧心疼坏了。 家里那点铜钱,美女上司不会全让马周拿去买酒水了?这败家娘们,真的不能要了啊! 李忘忧一脸肉疼的招呼牛家兄弟,给众人搬去酒水,又将马周引荐给席上诸公。 马周听闻席上坐着房玄龄房相,卢国公程咬金、翼国公秦琼,还有其他朝堂大佬们,连忙恭敬见礼。 对于自己拜得这小师长,心中更是钦佩不已,这些大佬都能到家中做客,小师长果然不是普通人。 而众人听闻马周居然是李忘忧的弟子,眼珠子差点没给瞪出来。 马周因为历经岁月蹉跎,又曾经放荡不羁,虽然还不到三十岁,但那长相,说四十了也有人信的。 这般年岁,居然拜李忘忧这少年郎为师长,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过众人惊讶归惊讶,倒是也没多说什么。 程咬金更是懒得管马周是谁,他看到美酒后,仰头哈哈大笑。 大巴掌又重重拍在了李忘忧的肩头:“小子,算你有良心,知道孝敬老子们,哇哈哈哈,这酒不错,快点全部搬过来。” 在座的这些大佬们,不管是李二还是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就没有不好酒的。 大唐,是诗的王朝,更是酒的王朝,贯穿这个繁花似锦,近三百年时间的伟大王朝,是无论如何也离不开诗与酒这两样的。 有了酒水,席间气氛更加热闹,众人推杯换盏,豪放不羁。 程咬金几杯酒水下肚,又开始嚷着让李忘忧将家中的歌姬招来,奏乐、伴舞助兴。 李忘忧差点没把自己舌头给咬到,尼玛,你这个老混蛋,又不是没来过我家中,我家里有些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哪里来的什么歌姬? 哦,不对,还有阿芙洛,但李忘忧哪里舍得让少女版安吉丽娜朱莉出来给众人伴舞? 他还没说话,程咬金却又一拍自己脑门,朝李二笑道:“哇哈哈哈,老子忘了,这小子还欠着一屁-股债呢,家里寒酸的不成样子,啧啧,还真是可怜啊。” 秦琼却端着酒碗接话道:“胡说,李家小子怎么可能没钱,看看这酒水,可都是十贯一斗的美酒,怎么可能像知节说的如此寒酸?” 程咬金眼睛一瞪:“二哥,某说他穷自然便是穷,你看看这苏娘子,身上可有一件首饰?” 他这么一提,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美女上司。 确实,自从穿越来了大唐,苏长卿原先佩戴的饰品都收了起来。 如今她素面朝天,别说首饰了,连女子的香粉胭脂都一样没有,看起来简朴到了极点。 李忘忧这会倒是琢磨出一点味道来,程咬金怎么貌似在帮自己哭穷? 但他这话是和谁在说?房玄龄?还是其他几位大佬? 李忘忧被程咬金的举动搞得有些迷糊,却没注意到那虬髯男人,恶狠狠瞪了程咬金一眼。 程咬金自然看到了李二的眼神,也就不再多言语,只是哈哈一笑,又去找秦琼喝酒了。 其实程咬金这话的意思,在场众人除了李忘忧和美女上司,因为不知道李二身份而稀里糊涂外,其他人精都听出他话中的含义了。 这明着是替李家小郎叫穷,其实是拿话挤兑李二呢。 李忘忧身为天家宗亲,家中长辈又都去世,留下他这少年郎,还背着一屁-股债,你这没出五服的叔叔好意思就这样看着? 李二脸黑的和锅底一般,这个程知节,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他眼睛一瞪,手一指李忘忧:“过来说话。” 李忘忧莫名其妙,你特么瞪我-干嘛? 期期艾艾走到李二身旁:“郎君有何吩咐?” “我且问你,你可怨恨圣人夺了你家大人职位?” 他这话问出口,倒是让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李忘忧,想看看他如何回答。 (未完待续) 第193章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李忘忧被李二这话问的有些迷糊,不理解虬髯男人是什么意思。 “怨恨?为何要怨恨?” “你家大人原本监管户县,却因为恶了圣人,夺官罢职,导致你如今生活艰难,你没有怨言吗?”李二追问道。 他这话倒让房玄龄等人心中一紧,生怕李忘忧口无遮拦,再次惹恼了李二。 却没想李忘忧洒然一笑:“这有什么可怨恨?我家欠债,那是我家大人为宗族所迫,借钱供给,并非朝堂盘剥,实在是怨不得旁人。至于丢官,那更无所谓了。虽子不言父之过,但依小子看来,我家大人倒是错了。” “哦?为何如此说?”李二倒是没想到李忘忧会这样回答。 李忘忧前世作为职场小白领,见多了职场上的起起伏伏,包括他自己也是如此。 对于李周这样,公司换了boss,就与老板唱对台戏,怼老板的行为,他打心眼里觉得情商太低。 职场上受不得委屈,甚至一言不合便与老板开干的,那就回家吃自己呗。 李周便是如此,但却把自己给气死了,对此李忘忧觉得实在不智。 李忘忧想起前世上过一次某职场猎头的心灵鸡汤课,觉得那鸡汤课说的正好能回答这个问题。 “贵而不骄、权而不扈、退求其次、扶而不隐、沉浮不乱,此乃为臣本色,我家大人没有做到退求其次与沉浮不乱,怪不得圣人。正所谓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外云卷云舒。” 他这话让美女上司在一旁偷乐,这货又在抄袭。后世埃摩森猎头公司的讲座内容,她也是听过的。 而房玄龄等重臣都愕然了,没有想到如此入仕为臣的道理,居然被这十六岁的少年郎总结的这般精辟。 长孙无忌击掌叫好:“小郎当真了得,小小年纪居然如此老成,实在难得。好一个荣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外云卷云舒!” 杜如晦也手捋三缕胡须,频频点头:“李周生了个好儿子!小郎,你看的比你家大人明白。” 马周更是激动得不能自已,小师长原来不光懂得格物致知,经世致用之学,连这为官的道理居然也看得这般通透。 他再想到自己之前在博州任助教,却因为一时不忿,导致放荡不羁,一怒之下西游长安,还真是惭愧。 李二更是被李忘忧这番话给刺激到了,口中反复喃喃诵读,愈发觉得李忘忧所言不虚。 他眼中精光一闪,又追问道:“小子,难道你就安于贫困吗?没抱怨过不公?” 李忘忧眨眨眼睛,心道我为啥要安于贫困? 本公子的理想是做盛世小地主,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咳咳,这貌似是星爷的台词。 不管怎么说,他也没打算过苦日子,有了长安城内四轮马车专营权,财富指日可待嘛。 更不用说还有酝酿中的许多商业计划,只等有了足够的资金后便可以开始了,他与美女上司现在早已勾勒出了一副大唐商业帝国的蓝图。 贫困?不存在的。 但当着这么多大唐重臣,李忘忧也不好意思将自己那点小心思说出口,那也显得太没出息了。 他眼珠子一转,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初中时背诵过的一篇课文,貌似能拿来装装逼,显示一下自己的逼格够高。 李忘忧轻咳一声,双手背在身后,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四十五度角抬头看天,缓缓开口。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美女上司差点没一跟头栽倒在地,李忘忧这个混蛋,居然将《陋室铭》拿来装逼,你还能更无耻一些吗? 一篇《陋室铭》吟诵完,堂屋之中已经变得鸦雀无声,包括李二在内,全都闭嘴不言,死死盯着李忘忧。 作为千古绝唱,《陋室铭》不足百字,篇幅极短,但格局甚大。 初闻此文,将大唐君臣都震得浑身酥麻,不知该做何感想。 “先生,此赋何名?” “《陋室铭》。” 马周一脸激动,自己的小先生啊,当日还骗自己,说什么杂文诗赋都不擅长。 不擅长便能做出《陋室铭》这等名作,你要是擅长不得上天啊? 马周哪里知道,李忘忧是个不要“菲斯”的抄袭党,在他看来,自己拜的小先生已经逆天了。 半响,房玄龄才猛地站了起来,激动得身体战栗不已:“惟有德者居之,则陋室之中,触目皆成佳趣!此乃雄文,壮哉!壮哉!” 杜如晦也拍案而起:“此文虎跳龙腾之致,借室之陋以自形容其不凡也。小郎只凭此文,足以为春闱进士科状元头名。”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哈哈,小郎,你果然是个妙人。”长孙无忌朝李二拱手:“为陛下贺,有这等天资卓越之晚辈,实乃陛下之幸事,实乃我大唐之幸事!” 陛下? 哪个陛下? 李忘忧与苏长卿、马周闻言皆是一愣,这虬髯男人是大唐皇帝?李世民李二郎? 伺立一旁的老管家与佩兰等人,闻听此言,全部吓得一哆嗦,忙不迭的跪拜了下去。 大唐虽然不兴跪拜,但对于他们来说,圣人突然亲临李家,这消息还是太震撼了,不由自主便跪拜了下去。 李忘忧更是傻眼,虬髯男人要是李二,自己貌似、好像、可能、也许怼过他很多次…… 张亮府邸寿宴,自己用棋盘摆米调戏了他一回;赠画又调戏了他一次,长安县县衙大牢中,包括方才甘河边……呃,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拉上美女上司赶紧跑路? 沿着丝绸之路跑去西域好,还是下南洋安全? 李二会不会马上让护卫冲进来,将自己给乱刀砍死? 李忘忧脑海中胡思乱想,甚至都没有向李二见礼,就这样傻乎乎的站立着。 正发呆时,李二朝房玄龄做了个手势,却见房玄龄从怀中取出了一卷绢黄纸的卷轴。 “户县李忘忧接敕旨!” (未完待续) 第194章 户县县男 敕旨,便是圣旨。 当然,大唐还没有圣旨这个说法,一般称为诏书、诏令、制诏。 接敕旨也并没有后世电视剧中,所有人呼啦啦跪下一片,恭迎圣旨的场面出现。明朝以前,接圣旨都不用跪的,大唐更是坐着接圣旨就行。 “门下:户县李忘忧,李周之子。忠厚纯良,德以交修……可勋户县开国县男,赐万金,食邑三百户,食实封一百户,主者施行……” 房玄龄宣读的敕旨,就像一道惊雷,炸得李忘忧的脑袋嗡嗡作响,他被封爵了? 敕旨宣读完,程咬金与秦琼都长出了口气,看向李忘忧的眼神中却也带了几分诧异。 之前两人用话挤兑李二,目的不就是让李二别苛待自己的侄儿吗? 到没有想到,李二不仅没苛待,反而早有准备,连敕旨都写好,直接封爵。 大唐敕旨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下的,需要李二吩咐中书省的官员拟定,再由李二看过后,发回中书省。 中书省将敕旨重新誊抄,存档,签名,发到门下省审核。 门下省审核完,再由诸位大佬签名,发给李二审核签名,再发给尚书省…… 总之,大唐的敕旨从拟定到最后颁发,是一个漫长而复杂的程序流程,其复杂程度简直让人头疼,比较起来,后世天朝的政-府机关办事效率还更高一些。 所以李二封赏李忘忧这开国县男,可不是临时仓促决定的。 当日从户县县衙大牢中出来,自从房玄龄说出那句“亏欠良多”,李二就已经准备封赏了。 且不说李忘忧的宗室身份,即便是他打造出来的水车、四轮马车这两样东西,就足够让李二下定决心,给他封赏爵位。 让程咬金与秦琼诧异的是李忘忧爵位封号,大唐爵位封号多以地名,但通常说来,名川大山不封,京畿重地不封。 户县距离长安城仅八十里,属于京畿范围,却被李二封赏给了李忘忧作为封号,不能不让众人浮想联翩。 李忘忧终于回过神来,连忙恭敬施礼:“诺!符到奉行,忘忧谢过陛下。” 李二傲娇脸,轻哼一声:“李忘忧,以后少惹朕生气就行了。” 这话倒是让李忘忧尴尬不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忘忧也觉得自己冤枉,特喵的谁让你堂堂大唐皇帝,没事玩什么微服私访?我怎么会知道你就是李二郎?这完全不能怨我嘛。 他讪笑一下:“陛下,都是臣之前年少孟浪,还请原谅则个。” 不怪李忘忧姿态放得低,他又不是傻子,封建王朝社会,和皇帝玩风骨,那不是疯了吗? 一般脑子不正常的人才会这样做,其结果就是没有结果,坟头草三尺。 敕旨宣读后,堂屋中愈发热闹。 众人都向李忘忧表示祝贺,老流氓程咬金更是连灌了李忘忧几大碗水酒,气的李忘忧差点和他拼命,这老流氓太坏了! 房玄龄又给他介绍过堂屋中的几人,直到此时,李忘忧才知道,当日蹭了一顿自己早饭的,居然是本朝国舅长孙无忌。 房玄龄身旁的则是名相杜如晦,这两人可是贞观朝,号称“房谋杜断”的黄金搭档。 全是大唐名人,全是凌烟阁上二十四功臣。 “恭喜户县男,来来,与老夫胜饮一杯!” 这个爵位封号,特喵的怎么听怎么怪异啊,户县男……好诡异的感觉。 李忘忧不敢怠慢,赶紧毕恭毕敬给诸位见礼,然后晕晕乎乎又被灌下不少酒水。要不是大唐的酒水度数低,他这会已经趴桌子下去了。 杨纂也端着酒水,给李忘忧祝贺来了。 刚才的敕旨,杨纂也是大受刺激。虽然知道李家小郎非池中之物,却没想到那么快就一飞冲天。 他这七品县令,之前还是李忘忧的父母官,但一转眼李忘忧就成了户县男,以后他见面要先行施礼,实在有些小尴尬。 “下官恭贺户县男今日封爵,来,请胜饮此杯。” 李忘忧连忙拦住他:“明府,还是叫我子忧。明府对子忧多有照顾,子忧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杨纂见他少年得势,却依旧沉稳,没有跋扈之色,也笑着点头应是,双方把酒言欢气氛融洽。 “杨明府,子忧这表字是何人所取?”房玄龄好奇问道。 杨纂连忙回答道:“回房相,李忘忧表字子忧,是我师长虞秘监给他起的,取自《子列子穷》,且子列子内有饥寒之忧,犹不苟取,见得思义!” “虞秘监果然学问大家,这个表字取得好!子忧,你可莫辜负了虞秘监的期望。”李二心情大好,抚掌笑道。 李忘忧封爵,让老管家李衡已经激动得和打了鸡血一般,老脸涨得通红。 看李衡那模样,李忘忧都怕老头太过激动,来个脑溢血什么的就乐子大了。 牛家兄弟的腰杆也挺得更直了,小丫头佩兰和那四位婢女,则是一脸的震惊。 自家郎君封爵了?十六岁的开国县男! 估计传到长安城内,会吓掉一群人的眼珠子,户县李氏恐怕更会后悔的吐血。 当初老主人监管户县,都没有能够封爵,大唐对于爵位还是很谨慎的,轻易不会授予爵位。 户县李氏的族长,也仅仅是给了等同于爵位的俸禄罢了,封爵,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马周摇摇脑袋,仔细打量了几遍自己的小师长。 这位在驿站中认识的少年郎,几日前还在服徭役调春天,如今就封爵了? 成为大唐勋贵了? 自己这算不算是“慧眼识师”? 李忘忧突如其来的封爵,对李家上下的刺激实在太大…… 不提家中众人那一脸喜气,苏长卿自从听了敕旨后也有些晕晕乎乎。 她傻乎乎的用手肘,偷偷戳了戳李忘忧的肋骨,那骈四俪六、文辞华丽、用典深奥的敕旨,美女上司就听懂了封爵的部分。 “忘忧,开国县男是什么爵位?还有那敕旨是圣旨吗?为什么没有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呢?” 李忘忧眨了眨眼睛,差点没笑喷出来,美女上司又被后世无良电视剧给欺骗了。 (未完待续) 第195章 专家讲座 他小声在苏长卿耳边解释了一番。 大唐爵位分九等,王、郡王、国公、开国郡公、开国县公、开国县侯、开国县伯、开国县子和开国县男。 开国县男,视为从五品上,品阶不高,却属于勋贵范畴。 爵位不同于官职,简单来讲,爵位相当于终身福利待遇,官职就只是一份工作而已。 而“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是明朝朱元璋那个不要脸的皇帝搞出来的,朱元璋以前的皇帝们还没有那么不要脸,说不出自己是奉天承运的话来。 大唐的敕旨,开头很简单,就是门下两个字,因为敕旨一般都是门下省拟定的。 搞清楚这些,苏长卿又问道:“赐万金,是给咱们家一万两黄金吗?” 李忘忧白她一眼:“想什么好事呢?还万两黄金。万金就是一万枚铜钱,李世民真特么抠门,才赏赐十贯铜钱,就够买一斗水酒的。” 苏长卿也无语了,原来是这么一个万金,她白高兴了。 “食邑三百户,食实封一百户又是什么意思?” “食邑三百户是虚封,后面加了食实封才是实封,嘿嘿,也就是说真的要给咱们家一百户人口做课户。” “客户?”苏长卿又晕乎了,这么到大唐还分客户的?那要业务员不? 李忘忧一听就知道她理解错了:“笨,是课税的课,就是这一百户人口的租庸调,今后不上交朝堂了,交给咱们家,嘿嘿,咱们今后也是地主阶级了。” 食实封者,得真户,分食诸州,这一百户便成为李忘忧的课户,今后给他缴纳赋税。 而且食实封是可世袭继承的,这才是最关键的。 没想到啊,仅仅穿越来大唐一个月,自己就达成了做个小地主的梦想,还是有爵位的小地主。 普通小地主还得缴纳税收,他却连税收都不需要缴纳,实在是美滴很! “陛下,臣敬你一杯,之前臣多有胡闹,多谢陛下海涵。”李忘忧没忘了给李二敬酒,拍马屁是职场小白领必修课程。 “说起来,朕还是你的从伯叔,今后私下场合,就叫朕叔叔。”李二今日心情大好,将酒水一饮而尽后笑着对李忘忧说道。 “是,侄儿见过叔叔。”李忘忧立刻打蛇随棍上,既然大唐天子都那么说了,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李二要真将他当成侄儿,他以后是不是能在大唐横着走了? 提笼架鸟,飞鹰走狗,与一群大唐纨绔横行东西两市,顺便调戏一下俊俏小娘子? 想到这里,李忘忧的口水都差点流出来。 不过好心情没有维持太久。 当他眼睛扫到几案上,那盘被吃得所剩不多的油炸蝗虫时,心情却又变得有些沉重。 李忘忧不是圣人,他只是一个俗人。 但即便是个俗人,他也做不到铁石心肠。 明知席卷关内道的大饥荒会来临,却无动于衷……李忘忧会在心中鄙视自己的。 他一咬牙,打算借着李二现在心情好,豁出去再被训斥一顿,也要再劝说一番。 “叔叔,侄儿恳请叔叔下旨灭蝗,这蝗灾真的耽误不得,否则必然颗粒无收,关中饿殍遍地。” 这话题让李二闻言微微一怔,面色变得有些阴郁。 他仰头将杯中美酒饮下,长叹口气:“子忧,我又何尝不想下旨灭蝗?哎……” 李忘忧有些诧异,后世史书中记载,李二不是亲口吃了蝗虫后,下令全国灭蝗吗? 为何看李二现在这表情,灭蝗一事似乎还另有隐情? 貌似不仅仅是士大夫反对灭蝗,其中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吗? 两人的对话,再场众人也都听到了,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人都面露苦涩,不愿开口多言。 只有程咬金这货,重重的将酒碗往几案上一丢,粗声粗气的嚷道:“直娘贼,还不就是那群混账东西……” “知节,慎言!”程咬金的话没说完,长孙无忌就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李二却摆了摆手:“无妨,此事可以告知他,让子忧听听,这小子说不定能有办法破局。” 得到李二许可,长孙无忌还是谨慎地挥手让李衡、牛武等人都退下。 马周一介白身,正想告辞离去,却被李忘忧拉住:“宾王,你迟早也要入仕,又是我的弟子,留下应该无妨。” 长孙无忌对于李忘忧留下马周,倒也没什么意见,待堂屋之中没有旁人后,他才小声和李忘忧解释了一番。 听完长孙无忌的解释,李忘忧也变得怒不可遏,果然是一群卑鄙小人作祟。 原来朝堂上之所以迟迟不下达灭蝗的旨意,除了那些儒士扯什么狗屁蝗神以外,更主要的原因是世家门阀在搞鬼。 好狠心的世家门阀,为了一己私利,连蝗灾这样的自然灾害,都变成了他们政治攻击的武器。 这群混蛋就压根没有想过,会有多少大唐百姓,因为饥荒饿死? 拿人命作为政治手段攻击李二,这些世家门阀的心都是黑的吗? 李忘忧愤怒归愤怒,却也理解李二为何不下令灭蝗了。 他很想劝说李二不管那些什么狗屁世家门阀,强行下令灭蝗,不过用膝盖想也知道这不可能。 李二虽为天子,但有世家门阀的掣肘,根本无法强行下令,否则朝堂必然动荡,届时说不得天下又得大乱。 李忘忧前世只是一个公司小白领,哪里懂这些政治斗争的事情,现在搞清楚状况后,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倒是一旁的马周忽然开口:“陛下,臣倒觉得此事并不难解决。” 马周虽然如今并无官职,但大唐普通百姓,甚至老农面见天子,也是自称为臣的。 他的话让李二等人都是眉头一挑:“说来听听。” “诺,所谓天谴,不过是无稽之谈。只要得道有德之高人出面,破除这天谴之说,还我大唐朗朗乾坤,灭蝗也就顺理成章了。”马周献言道。 李二眼中精光一闪,没有急于开口。 倒是一旁的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琢磨出了马周这计策的用意,也是面上一喜。 “陛下,此计可行!” “天谴一说,不过是神鬼之谈,如有得道之人,现身说法,却是良策。” 李忘忧倒是乐了,这不就是后世请个专家搞讲座,来破除封建迷信吗? “宾王,你这倒是个好办法,只要天谴一说被驳斥掉,灭蝗也就可行了。就是不知道谁可担此重任?”李忘忧好奇问道。 马周笑着指指定周村外,那片向阳山坡的方向:“师长,你那山坡上道观的主人,不就是现成的吗?” 道观主人?李忘忧楞了下才反应过来马周说的是谁。 老道孙思邈? (未完待续) 第196章 大言不惭 大唐道教乃是国教。 整个大唐历史上,除了武则天时期和宪宗朝外,大唐帝国自高祖建国起,历代唐皇都十分尊崇道教。 唐高祖李渊早在立国之初,便尊奉老子李耳为其祖宗,四处大修老子庙,并且多次亲自前往祭拜。 李二也曾多次下诏,说“大道之行,肇于邃古”、“自今已后,斋供行立,至于称谓,道士女冠可在僧尼之前。”,不惜以政令诏书的形式来提高道教之地位。 而大唐民间,道教也有着巨大的影响力,远胜于佛教。 所以吴承恩写《西游记》,说唐僧是李二的御弟,那就是扯淡了。佛教在大唐,社会地位与影响力是远远不如道教的。 如果真能请动某位道家大能,证明天谴一说纯属无稽之谈,那所谓上天怪罪李二自然是莫须有,罪己诏自然也就不用再提及了。 世家门阀届时即便再不愿意,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至少他们并不是想撕破脸皮,真与李二这大唐天子翻脸。 马周将这个想法抛出后,之前一直受困于朝堂政治斗争的李二与长孙无忌等人,都不由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都流露出兴奋之色。 “子忧,你们师徒二人说的是谁?”长孙无忌好奇问道,哪位高人能化解此事。 李忘忧笑了:“老神仙孙思邈,齐国公知道吗?” 长孙无忌在玄武门事变后,被李二定为功臣第一,进封齐国公,任吏部尚书,开府仪同三司。 听闻马周推荐之人是孙思邈,李二等人都抚掌叫好。 老道孙思邈,年届八旬,不仅医术高超,其在道家中的声名也相当显赫。 李二曾经想授予老道爵位,却被一心求得道飞升的老道拒绝,让李二遗憾不已。 在李二看来,老道孙思邈就是羡门、广成子那般的神仙人物,如若真能请动孙思邈为其正名,那天谴一说将不攻自破。 “子忧,你能请动孙老神仙吗?”李二问道。 如孙思邈这般,在道家中地位尊崇的老道士,李二也没信心真能请动他为自己正名。 李忘忧嘿嘿一乐:“叔叔,孙老神仙正在村后,我家的山坡地上修建道观呢,请他出马就包在小侄身上。小侄明日一早便遣人入山去找寻孙老神仙。” “子忧,你可有把握说服孙老神仙帮忙?”李二有些不放心。 李忘忧一指站在前院中的牛勇,笑道:“叔叔,看到我那位部曲了吗?他可救过孙老神仙一命,这点面子,老神仙总会给的。” 他忽然又想到了,当初在户县十字街头见到和尚行骗的一幕,不由噗嗤一乐,压低了声音小心对众人说了几句话。 长孙无忌等人听完他的话,都忍不住有些呲牙,表情古怪。李二也是哭笑不得,不知该如何评说。 倒是程咬金这老货大巴掌又落在李忘忧肩头:“哇哈哈哈,小子,你这买卖做得,老子看可以。陛下,此事你就交于这小子去办,错不了!” 李忘忧好不容易封了开国县男,不过在老流氓这开国国公面前,还是一点脾气没有,被拍得肩膀发麻,脸上还得带着笑意。 不提李忘忧心中如何吐槽程咬金这浑人,李二沉吟了半响,默不作声的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同意了李忘忧的建议。 破除蝗灾天谴一说的事情,便交给李忘忧操作,有什么需要,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人自会配合。 有了应对之策,李二与长孙无忌几人都长出口气,多日来,心中的烦躁褪去了几分。 加上今日有美酒佳肴助兴,李二索性将此事先丢到了脑后,转身看向一旁的马周。 “子忧,你这弟子倒是心思巧妙啊,我等困扰数日的难题,居然被他迎刃而解。” 李忘忧见李二对马周有兴趣,连忙介绍了一番马周。 得知他幼为孤儿,家境贫寒却好学,原本还出任过博州助教,李二倒是有几分欣赏马周了。 “马周,朕且考考你,看你跟随子忧学习了些什么?”李二笑道。 马周倒是有些惶恐,躬身施礼:“臣跟随师长学习时间尚短,师长的满腹经纶尚未习到。” 李二笑道:“哈哈,你倒是谦虚,也把你这小师长捧的很高啊。” 马周道:“臣所言皆是肺腑之言,师长的才华惊艳绝伦,实非凡人可比,臣很庆幸能有幸拜在师长门下。” “子忧,你这弟子哪里哄骗来的?倒是对你推崇有嘉。” “叔叔,怎么能叫哄骗呢?”李忘忧讪笑道,虽然当初他是忽悠马周来定周村的,可绝对没有忽悠马周做他弟子。 李二瞪他一眼:“怎么?我说错了吗?出了这马周,谁还会拜你这少年郎为师不成?胡闹。” 李二虽然知道李忘忧有才华,却总觉得他还是一介少年,收弟子还是有些荒唐了。 说话间也是带着玩笑的口吻,在他想来,除了马周,也不会有人再拜李忘忧这少年郎为师了。 李忘忧不好意思了,腼腆的回答道:“叔叔,我已经有第二个弟子了。” 他的话让堂屋中众人都是一愣,李忘忧还有其他弟子?不会是这定周村中哪个顽童? “子忧,谁又拜你为师了?说来听听。”李二笑问道。 “嘿嘿,叔叔,是将作少监,阎立本阎少监。”李忘忧讪笑道。 纳尼?你逗我们玩呢? 李二以及长孙无忌、房玄龄甚至包括程咬金在内,都浮现出了一张黑人问号脸,一脸的震惊与不解。 “小子,你没胡说八道?那阎少监可是本朝正四品上的官员,他也拜你为师?”程咬金第一个不相信。 李忘忧还没解释,一旁的马周就恭敬回答道:“卢国公,师长所言不虚,立本兄与我同日拜师长为师,这点毫无疑问。” “嘶……”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马周这白身拜师也就算了,阎立本可是四品官员啊,他拜李忘忧为师却是图什么? “阎少监拜你为师,学习什么?”程咬金追问道。 “嘿嘿,学习画道。”李忘忧老老实实回答道。 这答案让李二等人都愣了一下,接着摇头不止,谁也不信李忘忧所言。 要说阎立本跟随李忘忧学习诗词歌赋,众人还勉强能接受。毕竟凭借李忘忧写出那几首诗,以及刚才那篇《陋室铭》的能力,还是有这资格的。 但阎立本可是以画技闻名于朝堂,李二甚至多次招他作画,如此人物,你李忘忧有多大脸,大言不惭敢说自己教阎立本画技? 李忘忧见众人不信,又说出了一番话,却差点没把李二的鼻子给气歪了。 (未完待续) 第197章 道家转生 李忘忧也不打算继续隐瞒,当初那副《洛神图》的事情,正好借今天这机会老实交代了。 他画的素描版《洛神图》,可是被李二给收藏了啊。 当初不知道李二身份也就罢了,现在清楚李二是大唐天子,自己还不老实交代清楚,那可是欺君之罪。 “嘿嘿,叔叔,有件事情你别生气啊。”李忘忧摸了摸自己鼻子,略显尴尬。 李二看他这模样,心中猛地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问道:“何事?你又做什么了?” 李忘忧道:“那个,你当时从长平郡公府邸带走的那副古画,嘿嘿,那不是古画,是我画的。” “什么?混账小子,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李二怒道。 那副《洛神图》可是他如今的最爱,甚至被李二悬挂在了寝宫甘露殿中,时时欣赏。 别看当初在张亮府邸,他对这素描图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挑出那么多毛病,其实如此写实的一副洛神图,李二是相当喜爱的。 李二还时常遗憾,如此绝世的画技,就湮灭了历史长河中。 时至今日,大唐已然找不出一位画师,还能做出这等惟妙惟肖的画像。 所以,李二将“古画”《洛神图》视若珍宝,轻易不愿意拿出来见人,只有长孙皇后以及几位后宫贵妃,才能偶尔一窥“古画”真容。 可现在李忘忧这混账小子,居然说他心爱的古画《洛神图》是这小子画的,这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西周的文物变成上周的,这变化搁谁身上也受不了。 李忘忧无奈,只能老老实实的交代了一番事情来龙去脉,末了,还得替自己辩解一番。 “叔叔,实在不是侄儿有心欺骗你,当日那仇家也是被长平郡公逼得没有办法,才求小侄出手相助。谁成想,嘿嘿,谁成想那画落你手里了呢。” 得知真相后,李二被气得差点就准备执行家暴了。 吓得李忘忧一下便蹿到了美女上司身后,小心探出脑袋,赔笑道:“嘿嘿,叔叔你别生气啊,你看,小侄也不是有意欺骗你,你大人有大量,就宽恕则个。” 李二被他的疲怠样子给气个半死,却又发作不得。 确实,此事也不能全怪李忘忧。 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躲在女人身后的李忘忧:“给我过来,好好坐下回话,阎少监是找你学习那奇特画技的?” “没错,正是如此。” “子忧,你这一身本事究竟是何人传授?”李二忽然问道,这是他最近一直搞不懂的事情。 李周能力不过普通,显然教不出这样的儿子。 更不用说李忘忧还搞出如此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实在是不可思议。 李忘忧哑然,这事没法解释啊,他要和李二说自己是穿越人士,会不会被时空管理局给逮捕? 眼珠子一转,他瞎话张口便来:“叔叔,一个多月前我生了场大病,在病榻上昏睡了数日。却不知为何,小侄身体不治自愈了,醒来后脑袋便如开了窍一般,似乎懂了许多东西。但这究竟是为何,小侄也不知道。” 他这番糊弄鬼的话,让美女上司憋得难受,差点笑场,只能背过身去,肩膀还一抽一抽的,显然在偷笑。 李二等人却是狐疑了,难道真有人生而知之? 房玄龄沉思半响,开口道:“子忧莫不是,哪位道家高人转生?” 房玄龄这话一出口,倒是让李二等人有些半信半疑,若是如此,倒也说得通李忘忧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聪慧。 道家转生,不同于佛教的轮回,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佛教的轮回,指得是生命死亡后灵魂会重新投胎,开始一段新的生命历程,周而复始。 而道家的转生,其概念华夏自古有之,比如《山海经》中的女娃转生为精卫。 春秋时期的神医扁鹊,传说也是上古名医转生。扁鹊原名秦越人,而扁鹊是上古名医的名讳。 大禹治水的大禹,禹也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上古得道仙人的尊号。禹被认为是那位上古仙人转生,所以被称呼为禹。 所以转生的人,必须拥有与原本人物相同的特性,才被称为转生,而不是如佛教轮回那般,是全新的人生。 房玄龄的猜测,倒是给了李忘忧一个完美的台阶。 反正他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本事,那就推给转生便是了,这比穿越总要好接受。 李二等人也只是好奇李忘忧一身本事从何而来,倒也没有想刨根问底的打算,此事便算是揭了过去。 李忘忧偷偷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与偷笑的美女上司对视一眼,总算是解决了一个小麻烦。 李二不关心李忘忧的学问从何而来,倒对马周有了兴趣,招手将他唤到了身边,考教其学问来。 不得不说,历史车轮的惯性始终是存在的。 即便提前了几年时间,马周依旧凭借自身才华,成功吸引到了李二的注意。 马周向李二陈述了许多自己对朝政的看法,引得李二击掌叫好。一番把酒言欢的畅谈后,李二直接询问马周是否愿意入仕。 对此,李忘忧一脸无奈,李二赤裸裸的挖他墙角,他还得装出一脸高兴来,实在是蛋疼无比。 但出乎李忘忧与众人的预料,马周居然拒绝了李二:“回陛下,臣暂时还不想入仕,还请陛下谅解。” “这是为何?”李二有些不高兴了,自己难得礼贤下士一次,居然还被扫了面子。 马周恭敬施礼:“臣想在师长门下多学习几年,再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他这话倒是有些出乎李忘忧的意料。 李忘忧没想到,马周居然愿意放弃如此好的机会,只为跟在自己身边学习。 自己貌似当初只想忽悠马周,来帮自己打工干活,却没想到马周如此这般,倒让李忘忧有些不好意思了。 “宾王,不必如此,你也可以与立本一样,每旬日休沐来我这里便是了,莫要辜负了陛下的心意。”李忘忧劝说道。 这话他是真心实意的,马周却有才干,能早几年辅佐李二,也能干出一番事业,让贞观盛世更早到来。 李忘忧的劝说,让马周有些犹豫了。 (未完待续) 第198章 知行合一 李忘忧见马周还有些犹豫,便再次劝解道。 “宾王,人生就像选择题,无法回避,你我都得做出选择。我送你四个字,知行合一!” 李忘忧无视美女上司再次抛来的白眼,毫不客气的剽窃了明代心学宗师王阳明的心学理论精髓。 “知行合一?师长此话怎么解?”马周问道。 其实李忘忧对于王阳明的心学一说,也仅仅是知道个皮毛,一知半解罢了。 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用“知行合一",四个字来忽悠马周。 李忘忧轻咳一声,开启了装逼模式:“知为良知、学识;行为实践。知中有行,行中有知,立志、勤学、改过、责善,内在的学识和行动的统一,此为知行合一。宾王,你大可出仕,学以致用,方为正道。” 虽然李忘忧也说不出王阳明“知行合一”的真正精髓,但就这两句话,对于在场的众人来说,却是振聋发聩,让众人全都为之一怔。 程咬金与秦琼两名开国国公还不觉得如何,但长孙无忌与房玄龄、杜如晦三人却被李忘忧教育马周的话,给弄得有些魂不守舍。 “知行合一,子忧,可有详解?”长孙无忌问道。 房玄龄与杜如晦也将探询的目光投向李忘忧,这到让李忘忧有些坐蜡,他哪里知道“知行合一”如何详解? 王阳明的心学,他就记得这句知行合一了,而其精髓哪里是他这个学电子商贸专业的学生懂的。 眼珠子转了转,李忘忧展开大忽悠模式。 王阳明的心学他不懂,但后世的心灵鸡汤却没有少喝啊。 “齐国公,在我看来,知易行难。能想到的,未必就能做得到;知晓的,未必就能践行。有的路,是用脚去走。有的路,要用心去走。绊住脚的,往往不是荆棘石头,而是心。能够言行一致,表里如一,内外统一,这便是知行合一!” 来,干了这碗鸡汤,从此人生一酷到底! 李忘忧的心灵鸡汤课,在后世纯属烂大街,连美女上司听得都只能翻白眼。 但在一千三百年前的大唐,他的话对于众人来说,却是发人深省的警世名言。 马周口中喃喃半天,如同醍醐灌顶般,朝李忘忧行了个大礼:“师长,学生明白了,知行合一,便是要学与行相结合。” 他又朝李二躬身行礼:“陛下,臣愿意出仕,还请陛下原谅臣方才无礼。” 李二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好一个知行合一,子忧,你果然是大能转世,有这等学问,待在这定周村中实在是浪费了,不如你也与你这弟子一同出仕如何?” 纳尼? 李忘忧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装逼装过头了,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他要愿意出仕为官,还用等到现在吗? 与逍遥自由美好的小地主生活比起来,鬼才想做什么官! 虽然当初美女上司被荥阳郑氏那个纨绔欺负时,他心中也生出了对权势的渴望。 但就李忘忧这疲怠性子,几天的安逸生活后,他早就将那想法又抛之脑后了。 更何况他现在封爵了啊! 虽然只是最末等的开国县男,但那也是大唐贵族不是?有这层身份,即便荥阳郑氏、太原王氏又能拿他如何? 所以李忘忧自然不愿意去出仕做什么官,在他看来,那简直就是浪费生命! 李二如今金口一开,他又不能生硬的拒绝,否则那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才说了让马周要知行合一,轮到自己就推三阻四,那也太不给李二面子了。 李忘忧尴尬得摸摸鼻子,只能又将李周搬了出来。 “叔叔,我家大人离世不久,我还得为他斩衰两年,入仕一事还是等两年后再说。” 这倒是个百试不爽的借口,大唐以孝道治天下,李忘忧说要给李周守孝三年,这自然让李二无话可说。 李二恶狠狠瞪他一眼:“斩衰你便好好在这定周村待着,与程处默他们去喝花酒,也算为你家大人守孝吗?还去帮那粟特人搞什么圣火,以后再敢如此胡闹,我先替你家大人收拾你一顿!” 李忘忧闻言目瞪口呆,合着他与纨绔们去胡人酒肆、平康坊喝花酒的事情,李二都知道啊。 他哪知道,有百骑司这般强大的情报机构,长安城内很少有事情能够瞒过李二。 更不用说他与纨绔们,在醴泉坊祆祠搞出那么大的动作,早已被百骑司通报给了李二知晓。 李二自然不信什么太阳圣火,知道必然是李忘忧,这小子用格物之学弄出来的把戏。 甚至包括太原王氏嫡子王子乔与李忘忧等人之间发生的冲突,李二身居太极宫中,也是一清二楚。 对于李忘忧能让王子乔等世家嫡子吃瘪,李二当时听得是龙颜大悦,觉得这小子的做法甚是合他的心意。 所以他这番训斥,其实不如说是关心。 李忘忧自然不知道这些,对于李二的训斥,也只能捏着鼻子认怂。 马周居然与前世的人生轨迹一样,虽然早了几年入仕,却与历史上一般,被欣赏他的李二授任侍御史,加朝散大夫。 侍御史,是大唐御史台所属官员。 御史台下设台院、殿院、察院。 马周要入职的便是台院,台院有侍御史六人,掌纠察百僚、弹劾不法;审判皇帝特命的案件,并与门下省的给事中、中书省的中书舍人分直朝堂,受理冤讼,号称“小三司”。 侍御史在诸御史中地位最高,职权最重。 马周刚刚入仕,便是从六品下的侍御史,起步可谓相当的高,连杨纂这豁达的性子,心中都忍不住有些吃味。 不过大唐的官员升迁制度,确实没有明清两代完善,即便是马周这样的白身入仕,也可能被直接授予高官,这倒并不稀奇。 即便到了宋代也是如此,所以才有那句“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一说。 众人又恭喜了一番马周后,李二才朝房玄龄道:“玄龄,子忧这府邸也应该重建了,这可不是开国县男的府邸规格,回去你找工部安排一下。” 纳尼?要给自己重建房子?还有这样的好事? (未完待续) 第199章 谢主隆恩 大唐《营缮令》中,对于各级官员和勋贵的府邸规格,有着严格的规定。 开国县男,住宅正堂宽度不得超过五间,进深不得超过九架,可做成工字厅,建歇山顶,用悬鱼、惹草等装饰。 李忘忧现在这李家老宅,却不过是平民的住宅规格。如今他被敕封县男,自然需要按照开国县男的规格重新修建府邸。 不过李忘忧马上看向李二,讪笑道:“叔叔,嘿嘿,这修府邸的钱,是谁出啊?” 他现在可没钱修这县男府邸,还欠着一屁-股债呢。 别看荥阳郑氏赔偿了二百两黄金,折合一千二百贯,但这些钱却全部被美女上司投到了顺丰马车行之中。 如今顺丰马车行有长孙皇后的资金和马匹入股,加上这笔钱,正在快速重建之中。 苏长卿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要完全垄断长安城中的货运业务。 所以欠户县县衙的公廨钱,还有问虞世南借的钱,李忘忧都没打算短时间内偿还。 待到马车行开始盈利,他那时差不多才能归还清欠下的这些债务。 李二没好气的撇他一眼:“自然是国库出钱给你修,你这疲怠小子,满意了?” “满意,满意,谢主隆恩!”李忘忧大喜过望,直接学清宫戏里回了一句,却被李二直接一记栗子敲在脑袋上。 “好好说话,什么谢主隆恩?哪里学来的怪话?” 李忘忧一吐舌头,嘿嘿,还是大唐好啊,没有主子奴才一说。即便是皇帝,也不是臣子的主子,自然没有谢主隆恩的说法。 他又问道:“叔叔,我这府邸如何修建,能不能我自己出图纸,让工部安装我的图纸修建?我保证不违制。” 华夏传统住宅好是好,却稍微有点缺乏舒适性。 李忘忧想着既然是国库出钱给他修府邸,那干脆修个结合现代与欧式风格在内的府邸,他与苏长卿住着也舒适。 李二微微一愣:“你还懂建筑?” “嘿嘿,略懂,略懂。” “那行,你画出图纸,交给工部,让工部按图施工便是。”李二才懒得管他想把府邸修成什么样,只要不违制,就随他去了。 在李二看来,无非是李忘忧这小子想把府邸弄得奢华一些。对此李二丝毫不在意,多花点铜钱,就当是给这小子之前受苦的补偿了。 李忘忧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再三谢过李二,又拉这美女上司多敬了李二几杯酒水。 “对了,叔叔,你给我封爵这事,还没有公之于众?”李忘忧忽然眼珠一转,向李二询问道。 李二不解问道:“尚未昭告天下,怎么?你有何想法?” 李忘忧贼笑道:“嘿嘿,那还请叔叔与诸位先替小子保密,此事先不要公开。” “哦?这是为何?” 李忘忧凑到李二的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却听得李二忍俊不止。 “你小子,真是一肚子坏水!好,便依你就是,此事暂且替你保密,不公之于众。” “嘿嘿,谢陛下成全。”李忘忧笑道。 一顿酒宴,一直吃到了傍晚时分才算结束。 李二等人已经有些熏醉,被宫中护卫小心搀扶上马,返回长安城去了。 临走时,李二还不忘吩咐李忘忧,抓紧时间将破除“天谴”一事办好。 李忘忧也是连连点头,拍着胸脯应承下来。 第二日一早,李忘忧便领着牛武去了村外山坡上的道观工地,找到了刘神威。 刘神威可没有老道孙思邈那般境界,能够视君王于无物。 听闻这是李二的意思,要请他师傅下山帮忙,刘神威二话没说,与牛武一道进秦岭去找他师傅了。 牛武他们进山后,李忘忧也没闲着,立即跑去户县县衙找杨纂,办理食实封的封户交割手续。 他被敕封户县县男,食实封的一百户封户,也是由户县县衙与他调拨交割。 食实封的封户租调,是直接交给受封的勋贵封家。 不要认为李忘忧仅仅食实封一百户,便少了,其实在大唐开国初期,对于食实封的封赏还是很谨慎的。 即便是亲王,当时食实封大致也就为800户左右。 直到大唐后期,食实封的封赏才泛滥起来,造成国家赋税减少,才取消了诸封家征收租调的权利,将封户直接征收租调改为官府代收。 但等李忘忧从户县县衙回来,却是一脸的郁闷,看得美女上司好生奇怪。 “忘忧,怎么了?杨明府没有给你办理交割手续吗?”苏长卿好奇问道。 “办了,他还多给我划拨了几十户封户。”李忘忧长叹口气。 苏长卿没明白,这不是好事吗? 李忘忧再次叹口气:“知道咱们家的封户是哪里吗?就是这定周村!杨纂居然将定周村,这一百二十七户作为封户交割给我了!” 虽然李二的敕旨上写的是食实封一百户,不过州郡县里交割时,还是有一定的操作空间,多个二三十户是很正常的事情。 苏长卿不解问道:“这不是挺好的吗?” “好什么?你不看看定周村贫瘠成这样,能征收租调吗?再说了,就算定周村富裕起来,我又好意思问定周村的庄户们征收租调吗?杨纂那家伙,太鸡贼了!”李忘忧没好气的回答道。 苏长卿弄明白他的意思后,忍不住捂嘴偷笑。 “得了,瞧你那样子。难道咱们还需要靠这百多户庄户们的租调过日子不成?不征收就不征收,挺好的,别忘了,你可是答应我要将定周村打造成世外桃源的。” 李忘忧无语,自己被敕封个爵位,怎么貌似不仅从封户上得到什么好处,还得往里面搭钱啊? 其实定周村能划成他家的封邑,李忘忧心中还是有些窃喜的。 对于定周村,李忘忧的感情并不比苏长卿来得弱。 能帮这群淳朴庄户们,今后过上好日子,李忘忧觉得值! 他只是不爽自己似乎被杨纂给算计了,这个无良中年人,怕是听到敕旨那时,便打定这主意了? 反正这定周村,县里也收不到什么租庸调,还不如交给李忘忧作为封邑,县里还能少掉不少麻烦。 大唐这些官员,一个比一个贼啊! 不提李忘忧被杨纂“算计”的郁闷,两日后,牛武与刘神威两人,将老道孙思邈请出了山,进了定周村李家。 (未完待续) 第200章 袁天罡 李忘忧赶紧给孙思邈见礼,毕恭毕敬请他到堂屋落座,又让婢女送来茶水。 “小郎,你如此着急,让老道出山,究竟所谓何事?”孙思邈不解问道。 李忘忧让刘神威与牛武去请老道,并没有向他们说明具体所谓何事。 只说是天家圣人有事相托,这才将孙思邈从太白山中请了出来。 李忘忧没有着急回答,而是让牛武牛勇守在堂屋外,不要让外人进来,又让婢女退下,才压低了声音,将朝堂上关于蝗灾天谴的事讲述了一遍。 “老神仙,此事关系到天下百姓安危,灭蝗迫在眉睫,刻不容缓,还请老神仙出手,助圣人一臂之力。” 孙思邈听完他的话,却没有着急答应,而是有些为难的答道:“小郎,非是贫道不愿意帮忙,能让朝堂下旨灭蝗,这是大功德的事情,只是贫道力有不逮啊。” “老神仙,这是为何?” 孙思邈苦笑一下:“贫道虽然是学道之人,也精通道家典籍。但却是擅长医道,对于卜算起坛做法之类,并不擅长,如何能配合你行事?” “这……”李忘忧也有些迟疑,他知道孙思邈所言不虚,却是自己与马周当初忽略了这一点。 孙思邈医术高超,却从未听说过他擅长道家法门。 要让老道去看病救人倒是简单,但要他装神弄鬼,糊弄百官,确实是为难老道了。 一时间,堂屋中两人都对视无语,李忘忧心中有些憋闷,难道自己要把这差事给办砸了吗? 孙思邈却忽然开口说道:“小郎,不过老道却是可以向你推荐一人,他应该能帮你这忙。” “哦?是道家的哪位高人?” “袁天罡!” 老道的话,却让李忘忧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把老道吓了一跳。 李忘忧声音都激动的有些颤抖:“对啊!袁天罡,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哦?小郎也知道袁天罡?”孙思邈好奇问道。 他这话倒让李忘忧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自己总不能说,在后世的小说里面看过袁天罡这位大神? 袁天罡与李淳风,这两位大唐的着名道士,在后世各种小说之中,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 李忘忧也对这两位道教大能产生过浓厚的兴趣,还专门上网百度过这二位的生平。却是发现原来历史上的这二位,与传说中的种种,相差实在太大了。 不过等李忘忧回忆袁天罡的经历,却又颓然坐回到了几案旁,连连摇头。 “老神仙,怕是不妥,袁天罡袁道长远在蜀郡,如何来得急请他来长安?” 关于袁天罡与李淳风,后世有着种种说法。 很多人都以为李淳风是袁天罡的徒弟,其实两人根本没有师徒关系。 李淳风如今才二十六岁,九岁起在南坨山静云观学道。 武德二年,年仅十七岁的李淳风便被推荐成为,秦王李世民的记室参军。 贞观元年时,李淳风被李二授将仕郎,入太史局供职。 而袁天罡如今却已八十一岁,现为蜀郡火井县县令。要到四年后,李二才会听闻其名声,诏入朝收纳为智囊。 所以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师徒关系。 但在各类传说中,二人合着的《推背图》,是号称中华道家预言第一奇书。 相传李淳风用周易八卦进行推算,没想到一算起来就上了瘾,一发不可收拾,竟推算到了唐以后中国2000多年的命运。 直到袁天纲推他的背,说道:“天机不可再泄,还是回去休息。”,因此这本预言奇书得名《推背图》。 后世关于这两位道家大能的传说数不胜数,还被拍摄出了许多电视剧。 不过历史上的这二位倒也没有那么夸张,虽然厉害,却并没有小说中那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通天手段。 袁天罡是蜀郡益州成都人,他精通面相、六壬及五行等。 他曾给襁褓中的武则天相过面,当时武则天被以男孩打扮抱出来,谎称是男孩。 袁天罡观了她的相之后感到非常惊讶,叹道:“龙瞳凤颈,极贵验也;若为女,当作天子。” 由此可见袁天罡其人的本事。 不过此时的袁天罡年届八十,却依旧在蜀郡火井县做个七品县令。 而蜀郡火井县至长安,往返三千多里路,以大唐此时的交通状况,即便快马加鞭,也至少需要数月时间。 等将袁天罡从蜀郡请到长安,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更不用提什么灭蝗事宜。 所以李忘忧想起这一茬时,才颓然坐下。 要说去找李淳风,倒也不是不行。 李淳风如今就在长安城内,在太史局担任名九品的将仕郎。 但李淳风如今才二十七岁,名声不显,想靠他忽悠住满朝文武,以及世家门阀,恐怕他的声望还远远不够。 老道孙思邈听完李忘忧的话,却是哈哈一笑,捻须笑道:“小郎莫急,袁道友此时正在长安城中,就借住在玄都观里。” 李忘忧闻言不由一愣:“老神仙,你如何知晓?” “哈哈,我与袁道友乃是至交好友,他此来长安,是去吏部述职,早已请人送信与我。即便你不找人请我下山,老道也是要去一趟长安城,见见袁道友的。” “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老神仙,那现在我们便去玄都观如何?”李忘忧大喜过望,站起身来说道。 “善!”孙思邈笑着点头应下。 李忘忧连忙让牛武备马,刘神威也被孙思邈叫上同行去拜见袁天罡,一行四人骑马向长安城赶去。 玄都观,乃是大唐皇家道观。 隋文帝以乾卦爻辞规划大兴城时,为了镇住位于第五道高坡的九五贵位,建玄都观于崇业坊内。 玄都观辉煌壮丽,甚是壮观。观内收藏道经上万卷,以遍植桃花而闻名长安。 据老道孙思邈所言,袁天罡来长安城吏部述职,便是借住在玄都观中。 李忘忧对此也只能在心里吐槽,这大唐的官员制度也确实奇葩,特喵的什么人都能做官。 连袁天罡这般的道士,也能出任一县县令,想想也是醉了。 也不知道袁天罡升堂审案时,是穿身道服呢,还是穿官服?这还真是有意思。 一行四人进入长安城,直奔崇仁坊玄都观。 老道孙思邈刚进入玄都观,道观的住持方丈,得到通秉后立刻迎了出来。 (未完待续) 第201章 c位出道 没有错,道观的领导便是称呼为方丈或者住持。 方丈一词,其实原本便是道家的固有称谓,后来佛教传入华夏,借用了这一说法。 不过佛教昌盛后,方丈倒成了佛教的专用名词了,道家反而成了盗版者,这实在是够冤的。 方丈者,人心方寸,天心方丈,方丈是对道教十方丛林最高领导者的称谓,亦可称“住持”。 宋代王安石有诗云,“道人方丈应无梦,想复长吟拟慧休。” 《庄子·天下篇》成玄英疏:“方,道也。”《大戴礼记·本命》:“丈,长也。”即对有道长辈的尊称。 以孙思邈在道家的威望,即便玄都观是皇家道观,道观方丈见到老道后,也是很恭敬的持弟子礼。 “袁天罡袁道友可在观中?”孙思邈直接询问道。 “回仙师,袁仙师今日去长安城内访友,尚未回来。请仙师入观内奉茶,稍等片刻。”道观方丈恭敬回答道。 无论是孙思邈还是袁天罡,对于他这道观方丈来说,都属于前辈高人,不能不小心伺候。 道家中对于前辈高人,通常尊称为道长或者仙师。 “那便等一等,袁道友回来立即通知我。”听闻袁天罡不在道观内,孙思邈也只能先进道观等候他归来。 玄都观的方丈,让小道士送来泥炉和煎茶的工具,亲自动手为众人煎茶。 李忘忧实在无法适应这种茶水中的“黑暗料理”,加上又听不懂孙思邈与道观方丈讨论的道经,便干脆告了声罪,出了待客的雅室,领着牛武在这玄都观中四处闲逛起来。 玄都观,观后的桃园,在长安城中久负盛名。 每逢观内桃花盛开时,长安城中的文人墨客,高官勋贵以及那些贵女们都会邀约亲朋,来这玄都观中赏花。 他们今日来玄都观,正值阳春三月,正是观内桃花盛开的时节。 玄都观作为大唐的皇家道观,没有点身份地位,却是难以入内欣赏桃花的。 所以诺大的玄都观中,欣赏桃花的游人却并不算太多,桃园中不时传来阵阵琵琶乐声,显然那是来桃园游玩的贵人带来的乐姬在奏乐助兴。 李忘忧只在桃园中四处闲逛,眼中桃花远观气势磅礴,如海如潮;近赏俏丽妩媚,似少女初妆。 一阵轻风吹过,点点桃花瓣飘落,煞是好看。 李忘忧只遗憾,没有带美女上司与阿芙洛同行,一起来欣赏这玄都观桃花。 身后只有牛武这粗壮独眼大汉,实在是煞风景啊。 正琢磨着过两天,带美女上司她们一起来观赏桃花时,却见不远处几位士子打扮的人正在桃花下高谈阔论。 李忘忧这一看,倒是乐了。 果然不是冤家不碰头啊,被几位士子簇拥在中间的,不是太原王氏的嫡子王子乔又是谁? 嘿嘿,这位太原王氏嫡子果然威风啊,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心焦点,这是打算c位出道吗? 李忘忧对这王子乔也是怨念深重,他之所以请李二对封爵一事暂时保密,就是想给王子乔等人挖个坑。 腹黑男可不是大气的人,可以一笑泯恩仇。 太原王氏退婚再前,无端端觉得丢了脸面,又莫名其妙针对自己,李忘忧心里早有了火气。 只不过他当时一介白身,虽然与纨绔们交好,但无权无势,纨绔们也不可能随时护佑着他。 所以即便心中不爽,李忘忧也只有忍了。 赢了与王子乔的赌斗,他更是因为担心被太原王氏、荥阳郑氏报复,才缩在了定周村中。 自己小胳膊小腿的,可经不住世家门阀的折腾。 李忘忧看得很清楚,这些世家真想对付自己,和捏死一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 当初户县李氏一名小小的七品司户参军,就差点折腾死自己和定周村庄户们,就更不用说世家门阀了,那可是连李二都敢坑的势力。 没有足够的底气与五姓七望这样的豪门对抗,他才被迫选择了蛰伏。 但前日意外被李二封爵,李忘忧这腹黑男的胆气立刻壮了起来。 虽然仅仅是最低等的开国县男,但却能保障他不用畏惧被人借用官府的力量肆意欺压。 大唐的爵位,虽只是一种荣誉称号,却属于实打实的特权阶层。 除了不缴纳税收,可以从封户中征税调外,李忘忧这开国县男的爵位,还等同于从五品上的官品。 所以李忘忧这腹黑男,被封爵后,居然第一时间就琢磨如何用这机会,给太原王氏挖个坑。 只是没想到那么巧,自己与孙思邈来玄都观寻袁天罡,也能遇上王子乔。 李忘忧嘿嘿一笑,快步迎了过去,口中还热情招呼道:“王兄,没想到前几日平康坊一别,今日我们又遇见了,哈哈,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正被一群士子围着当着,占据着“c位”的王子乔,听到李忘忧的声音,不由脸色唰的一下黑了。 这个混蛋,上次羞辱过他后,居然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 王子乔忽然有些心虚,连忙向李忘忧身后看去,想看看程处默那群纨绔们在不在。 待看清李忘忧是孤身一人,身后只跟着一名独眼部曲时,他不由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李忘忧,你果然胆子很大,居然还敢出现在本公子面前。” 李忘忧故作惊奇:“咦,王兄为何如此说?难道我记错了?上次的赌斗貌似是我赢了?王兄,你莫非忘了我们赌斗的内容?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啊?” 王子乔脸色更黑,想到自己当日说,日后见到李忘忧便要行礼避让,便觉得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不过当着这几位士子,他也不想丢了自己风度。 强压下怒火,王子乔冷哼一声:“哼,本公子懒得与你这不知所谓之人多言。” “啧啧,王兄这话还真是令人伤心啊?不过王兄,人可不能言而无信啊,别忘了我们的赌约,你现在可以行礼避让了。”李忘忧却是一脸笑容,促狭的说道。 如同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王子乔的这几位士子,便是今年春闱赴京赶考的各路举子。 他们都是向太原王氏投了行卷,是被太原王氏认可的举子。今日王子乔邀约他们来玄都观赏花,也是为了笼络人心。 这些士子本以为李忘忧是王子乔的朋友,待听清二人对话后,他们立刻明白原来双方并不对付。 这些士子原本就为刻意巴结王子乔,此时见李忘忧一袭白衣,知他只是一介平民。 于是不等王子乔再说话,当下便有人跳了出来,替王子乔向李忘忧发难。 (未完待续) 第202章 牙尖齿利 这几位士子,争相在王子乔面前表现自己的忠心耿耿,纷纷出言呵斥李忘忧。 “你这少年郎怎么凭地无礼?你也不看看自己何等身份,居然如此与王公子说话,还不快道歉?” “口出狂言,青口小儿,安敢如此狂言?你家大人便是如此教导你的吗?” “让王公子给你行礼避让,简直荒诞无稽!” “住口!休得无礼!王公子岂是你这等人可以羞辱的?” “这玄都观怎么连一介白衣也可入内?真是不怕跌了皇家道观的身份。” 李忘忧略一愕然,什么情况? 这几位士子都和打了鸡血一样激动,自己踩到他们尾巴了?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倒是不由乐了,果然这捧臭脚拍马屁的人,无论什么朝代总是不会少的。 显然这群士子都想在太原王氏嫡子面前表现一下自己,这“忠心耿耿”护主的样子,让李忘忧都不由想起了定周村中那些看家护院的土狗。 貌似也是这般,喜欢冲人汪汪叫个不停。 更让他觉得充满喜感的是,这群士子明明自己也穿一身白衣,却觉得他进玄都观辱没了皇家道观的身份,还真是黑色幽默。 李忘忧自然不知道,这群簇拥着王子乔的士子,已经给太原王家投了行卷,这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有了太原王家的举荐,可以说这些举子的一只脚已经踏入了仕途,自然从心理上就开始藐视同样穿白衣的旁人。 他们尖酸刻薄的话语,气得牛武挽起袖子就想上去揍人,却被李忘忧给拉住了。 李忘忧笑着大声对牛武说道:“牛武,你知不知道,最近长安城中因为蝗灾,物价飞涨,什么都涨价,就是这人越来越贱了啊。” 牛武楞了下,郎君这话啥意思? 等牛武反应过来,差点没笑出声了,自己郎君这嘴还真是不饶人啊。 而等对面这群士子琢磨出李忘忧话里的意思,更是差点被噎个半死,这小子是在拐弯抹角骂他们贱! “你……你这田舍郎,安敢如此!” “有辱斯文,实在是有辱斯文!” “王公子当面,你这少年郎还敢如此放肆!” 这些士子被李忘忧的话气得跳脚,王子乔脸也更黑了。 要不是这玄都观中来赏花的勋贵不少,他还要顾及一下太原王氏的脸面,王子乔都想直接让自家部曲,将李忘忧给拖出去,狠狠揍一顿。 至于那什么狗屁赌约,王子乔早就抛之脑后了。 当日从平康坊败走后,王子乔便一直想要报复李忘忧。 只不过近些时日,正值世家门阀与李二朝堂斗法的关键时期。 以五姓七望为首的世家门阀,想借用蝗灾打击李二的声望,借以获得更大的话语权,此事在朝堂上根本不是秘密。 荥阳郑氏郑康伯出事后,世家门阀都纷纷约束了自家子弟。生怕他们在这节骨眼惹出什么麻烦,让李二抓住把柄翻盘。 所以王子乔才没有马上去定周村找李忘忧的晦气,却没想今日在这玄都观遇上了。 王子乔一双三角眼中射出道寒芒,不动声色伸手招来了名自家部曲,小声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那名部曲点点头,狞笑着看看李忘忧,抱拳行礼后便转身离去了。 李忘忧倒是没注意到王子乔的这番举动,他还在忙着与王子乔身旁的士子们打嘴炮呢。 士子们恼羞成怒的话,对李忘忧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他又扭头与牛武笑道:“牛武,看见这些不要脸的人啥样了吗?” “嘿嘿,郎君,看见了!”牛武马上附和道。 王子乔身旁的士子们愈加气恼:“你,你安敢羞辱我等!” “羞辱你们?不好意思,我想你们误会了,我可没说你们不要脸。”李忘忧从他们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只是在说,不要脸的人都和你们一样。” “你……你这田舍郎!田舍郎!”士子们哪里见过这般骂人的,被气得直跳脚,却翻来覆去就只会一句田舍郎来咒骂李忘忧。 “诸位,你等皆是饱学之士,腹中之有锦绣文章,与这牙尖嘴利的粗鄙小儿有何好说的?休要再理会此人。” 眼见身旁一群士子都骂不过李忘忧,王子乔只能无奈站出来打圆场。 “嘿嘿,腹中有没有锦绣文章我不知道,不过我敢肯定你们脑子中肯定都养了条鱼。”李忘忧可不打算饶了他们。 那群士子没搞明白李忘忧这话什么意思,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便都装着没有听见,也不搭话。 倒是牛武立刻捧哏问道:“郎君,这是何意?” “他们脑子里因为要养鱼,肯定有很多水。鱼还要吃东西,鱼吃了东西还会排便,牛武,你看他们脑子里装的东西,是不是真多啊?” “……”牛武也无语了,自己郎君这嘴还真毒,这不是拐弯抹角骂对方脑子里全是水,还都是粪便吗? 李忘忧的话说完,还不等王子乔等人发怒,不远处却传来一阵大笑声。 显然是有人听到了李忘忧这拐弯抹角骂人的话,忍不住被逗乐了。 王子乔等人闻声都向着发笑之人怒目相视,这桃园之中,除了李忘忧,还有谁那么不开眼,胆敢笑话他们? 却见桃园中,两位老者正站在不远处,笑得开心。 “哈哈,好一个牙尖齿利的小后生。冲远兄,你可认识这小郎君是何人?”其中一位老者笑得一脸褶皱,向同行的老者询问道。 那干瘦老者笑着点头:“这小郎君我还确实认识,他是户县李忘忧,表字子忧。小郎君,我可有说错?” “哦?他便是李子忧?今日还真是巧了,老夫正想见见他呢。”另一位老者闻言,倒是面露惊喜。 李忘忧却是一愣,这位干瘦老者自己有些眼熟啊,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他赶紧躬身揖礼:“是,小子是户县李忘忧,不知两位老丈如何称呼?” “哈哈,我们只是路过此地的路人,无需管我们,你们继续。” “小郎君说话却是有趣,老夫好久没听人说过如此有趣的话语了,实在是畅快淋漓啊!” 两个老者居然看热闹不嫌事大,不仅不说明自己身份,反而撺掇双方继续。 他们的话让王子乔等人鼻子都快气歪了,这两个老头,哪里冒出来的? 他们被骂了,居然两个老头还说有趣,简直太气人了!和李忘忧那混蛋一样混账! (未完待续) 第203章 他们是白痴吗? 两个老头的话语,让李忘忧也同样无语。 你们这样肆无忌惮的看热闹,真的好吗? 而其中一名老者明显认识自己,他自然也不好意思与那些士子们继续对骂。 李忘忧看着两位老者,身上颇有种大家风范,长者气度,很像虞世南。 他心知这二位必然不是普通人,便只是笑笑不再与那群士子打嘴炮。 但王子乔身旁的那些士子,却没李忘忧这份眼力。 他们原本就被李忘忧奚落得心中火冒三丈,恨不能立刻将李忘忧打翻在地,再踩上几脚。 这两个老头,不仅跟着一起嘲笑他们,还出言说那小混蛋风趣,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中。 于是几位士子,反而将这两位老者也一起记恨上了。 再看着两位老者,身后没有仆役跟随,衣着又很简朴,同样一袭白衣,腰间什么配饰也没有,更觉不过是两个普通老头罢了。 李忘忧不说话后,这几位士子却不依不饶,连带着两位老者一起骂上。 “哼,王公子,这玄都观名不符实啊,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这玄都观内了?” “是啊,玄都观可是大唐皇家道观,天下闻名。但这道观门禁也太松懈了,王公子你应当训斥一番这道观方丈,严加管理才是。” “一把年纪了,还倚老卖老,实在是不知耻。” “子曰:‘幼而不孙弟,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 王子乔身旁的士子,嘴炮骂不过李忘忧,居然将火气撒到了两位老者身上。 王子乔原本是想阻止身旁的这几位士子,羞辱两位老者。 因为他虽然不认识这两位,但总觉得这两位老者或者来历不凡,还是不要轻易得罪的好。 但还不等他开口,身旁这几位自觉已经靠上了太原王氏,以为从此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士子,便已经迫不及待地出口,将这二位给羞辱了一遍。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摇摇头,一言不发作壁上观了。 士子们羞辱的话语,让两位老者气得差点暴走,觉得今日实在失策了。 原本是今日心情大好,才想着来这玄都观观赏桃花。 因为嫌身边仆役碍事,才将他们赶得远远的,两个老头自得其乐。 却没有想到与李家小郎打个趣,就被人给辱骂了。 他们也没想到,在这长安城中还有人胆敢如此羞辱他们,实在是遭了无妄之灾。 两位老者面皮抽搐了几下,最后还是强压下了心头怒火,冷哼一声扭过头去,懒得再与那几位士子多做言语。 “子忧,今日你怎么有空闲来这玄都观?最近可有什么新的诗作?说来给老夫听听。”被称为“冲远兄”的干瘦老者看向李忘忧,出言询问道。 李忘忧伸手摸了摸鼻子,心道这二位究竟是何人? 自己确实没见过他们,为何知道自己姓甚名谁,还知道他会作诗? 他讪笑一下回道:“两位老丈,小子今日是来玄都观寻人,至于诗作,倒是暂时未有。” “哈哈,以你李子忧的才智,这诗作不是随手拈来吗?不如今日便以这玄都观的桃花,给老夫二人赋诗一首,如何?” “不错,李子忧你的诗作,如今可是在长安城中四处传唱,不知今日能否现场给老夫赋诗一首啊?” 两位老者的话说完,李忘忧还没回话,却又听不远处那几位士子发出一阵嘲笑之声。 “哈哈,兄台,你听见了吗?这老头居然要让那青口小儿做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诗作什么时候,成了田舍郎们也能做的了?” “更滑稽的是,居然还说这少年郎的诗作长安闻名,真是笑死个人,这几个田舍郎真的知道什么叫诗吗?” “还长安城中四处传唱,某来长安一个月有余,怎么从未听说过什么李子忧写的诗?真是吹牛不打草稿。” “当着我们的面,居然敢说诗作,哈哈,怕是还不知道我等便是今年春闱的进士科举子?” 进士科是隋唐科举制度取士的科目之一,除了考经学和时务策以外,进士科更看重考察诗赋。 在唐朝,进士考试可以由世家门阀在考前公开推举,称作“通榜”。 《旧唐书·薛登传》如此描述:“驱驰府寺之门,出入王公之第,上启陈诗,唯唏咳唾之泽;摩顶至足,冀荷提携之恩。” 说得便是像这几位士子一般,苦心巴结权贵,以期获得青睐,从而获取科举及第的士子。 而这几位士子,便是投卷太原王氏后,被太原王氏准备推荐给主考官“通榜”的士子。 能被太原王氏接纳,这几位士子在诗赋方面却也有几分本事,所以听闻两位老者夸赞李忘忧诗写得好后,才会如此出言讥讽。 在他们看来,这几个田舍郎在他们面前谈论诗赋,根本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自取其辱。 不过他们的话却是让王子乔忍不住在心中骂娘,觉得今年家里挑选的这几位士子,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 即便王子乔如今与李忘忧势同水火,却也不会去攻击他不会作诗。 他们是白痴吗? 来长安那么长时日了,难道没有听过李忘忧那几首传世之作? 连他们太原王氏都因为李忘忧的诗赋被人嘲笑,他们这是疯了吗?想要和李忘忧比拼诗赋的水平? 其实王子乔还真的错怪他们了,这几位士子还真没有听过李忘忧的那几首传世之作。 原因无他,唯有一个字,穷! 没错,便是因为穷,这几位士子囊中羞涩,来长安后,哪里有铜钱去平康坊听妓家传唱李忘忧的大作。 因为穷,他们才干脆横下一条心,向太原王氏投卷,刻意巴结,以求晋身之道。 因为穷,这几位年岁已经不小的士子,才会在得到太原王氏的接纳后,如此张狂。纯粹是因为屌丝了一辈子,眼看人生的曙光就在前方,心理膨胀之下,什么话都敢说出口来。 王子乔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要是给这几位士子介绍李忘忧的诗才,那话他又说不出口,平白给李忘忧涨了威风。 但要不说,估计这几位家里看好的士子,恐怕今日脸面就要丢了。 不过想想反正也不是他王子乔丢脸,加上对这几位士子也觉得心中不满,于是干脆继续闭嘴不言,他也只当看热闹了。 王子乔不出言提醒这几位士子,到让他们误以为王公子在默许他们挑衅,是希望他们用诗赋教育一下这几个田舍郎,便愈发得意起来。 (未完待续) 第204章 《桃花庵歌》 这几位士子的话,听在李忘忧与两位老者的耳中,却根本没有让三人有任何反应。 只有李忘忧忍不住挥了挥手,仿佛在赶走耳边飞舞的苍蝇一般。 “两位老丈谬赞了,小子实在惭愧,不过这诗赋却暂且没有。”李忘忧今日是来找袁天罡的,正事还没办,他也懒得去“抄诗”,便出言婉拒了。 见李忘忧不愿意作诗,让二位老者甚是遗憾。 倒是王子乔身旁的那几位士子,却来了兴致,其中一人故意蹙眉,来回踱了几步,忽然开口吟诗。 “千株含露态,何处照人红。 风暖仙源里,春和水国中。” 这诗自然不是那士子临时所作,只是他原来恰好做过关于桃花的诗词,此刻便吟诵了出来,想要显摆一番。 要说这诗,倒也不差,虽然离传世之作差距甚远,但也算是佳作了。 能让太原王氏看中的寒门士子,自然有几分功夫。 这诗吟出来,连那两位老者都忍不住捻须点头,觉得此诗尚可,属于佳作。 不过也仅仅是尚可罢了,与李忘忧之前那几首传世之作比起来,那便是鲍鱼与咸鱼的区别。 “哈哈,兄台好诗,我这也有一首,诸位请听。”马上又有另外一名士子不甘落后,也站了出来,负手吟诵自己的诗作。 “花在舞楼空,年年依旧红。 泪光停晓露,愁态倚春风。” “好!这才叫诗作,哈哈,可笑某些田舍郎,估计会吟诵点打油诗,便以为自己会作诗了。” “两位仁兄果真大才,今年春闱必定登科!” “哈哈,好说好说,仁兄也是好诗才,不过我等也是全靠王公子提携。” 这几位士子,纷纷吟诵过自己的得意之作后,忍不住互相吹捧起来,还没有忘了顺便向王子乔献媚一番。 听他们说出春闱二字,众人却没有注意到,那两位老者嘴角忍不住流露出一丝讥讽之色。 李忘忧他们不知道,被这群士子出言羞辱的两位老者,却是当朝两位大儒。 一位是礼部尚书,卢宽。 另一位认识李忘忧的老者,是国子监祭酒,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的孔颖达孔冲远。 当日曲江池诗会,便是孔颖达向诸生宣布的诗赋题目,李忘忧当时远远见过他。 不过因为当时只是远远见了两面,而之后李忘忧便将自己给灌醉了,稀里糊涂进了曲江池水榭,却根本不清楚自己当日见过哪些人。 所以刚才李忘忧并没有认出孔颖达来,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今年春闱,礼部主考官便是卢宽,而副考官这是国子监祭酒孔颖达。 也就是说,太原王氏准备“通榜”举荐的几位士子,刚刚居然口无遮拦,将两位主考官给辱骂了一通。 听完这几位士子的诗,卢宽与孔颖达总觉得心中遗憾,便又将目光投向了李忘忧。 “子忧,莫要藏拙了,给老夫二人赋诗一首如何?” “这……”李忘忧有些犹豫。 不等他想好,自己要不要抄袭一首时,却听那几位士子又开始阔噪了起来。 “作诗?做打油诗吗?” “这青口小儿要会作诗,我给他跪下磕头拜师,哈哈。” 李忘忧忍不住斜暼了说话那人,淡然开口道:“拜我为师?你还没有那资格!” 他这话可不算胡说,如今李忘忧两位弟子,一位是从六品下的侍御史,一位是正四品上的刑部侍郎、将作少监,说出去都能吓死这群士子。 更不用说这中年士子人品低劣,李忘忧压根看不上。 这种人就是跪着求他收为弟子,李忘忧也不会多看一眼的。 李忘忧自觉说的大实话,却被这群士子视为羞辱他们的话语,一个个勃然而怒。 要不是摄于李忘忧身后,牛武那魁梧的体型,恐怕冲上来与他拼命的心思都有了。 “哼,果然是伶牙俐齿!张狂无边!” “满口胡言乱语,真是不知所谓啊!王公子,这少年郎究竟谁家弟子?怎么如此轻狂?” 李忘忧冷哼一声:“你们这几个穷措大,想听某的诗,那就竖起耳朵听好了!” 原本想低调一些,不过既然有人非要将脸送上来,李忘忧自然不介意,给这几个士子一击响亮的耳光。 他在这桃园中踱了几步,思索应该抄袭哪位大大的诗词。 玄都观的桃园之中,修建有一座小草屋,这是给管理桃园的匠人休憩所在,草屋外堆放了几件松土耕地的农具。 李忘忧不由眼睛一亮,张口吟诵了出来。 “桃花园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他吟诵的是大才子唐伯虎的《桃花庵歌》,不过将开头的桃花坞给改成了桃花园,更加应景。 这四句诗词,语言浅显,并没有华丽的辞藻。 那几位士子听得却是嘴巴一撇,面露讥笑之色。 这也叫诗? 桃花园里有座桃花庵,桃花庵里有个桃花仙。桃花仙人种着很多桃树,他摘下桃花去换酒钱…… 直白成这样,果然是田舍郎,哪有丝毫文采可言?这几位士子互相对视一眼,忍不住便要出言讽刺。 卢宽与孔颖达自然不会如他们一般肤浅,却觉得这四句是借桃花隐喻隐士,鲜明地刻画了一位优游林下、洒脱风流、热爱人生、快活似神仙的隐者形象。 不过如果只有这四句,却未免太单薄了些,算不得佳作。 二人正有些蹙眉,却听李忘忧继续吟诵道。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这四句诗词一出,那几位士子不由面露惊讶之色,脸上的嘲讽也不见了。 卢宽与孔颖达对视一眼,觉得李忘忧此诗果然不错。无论酒醒酒醉,始终不离开桃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任时光流转、花开花落而初衷不改,妙! 不等他们开口赞叹,却听李忘忧还在继续吟诵。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这几句诗词,却是让那几位士子脸色变得难看,以为李忘忧是在讽刺他们。 钱可以买来享受却买不来闲适、诗意的人生,尽管贫穷却不失人生的乐趣、精神上的富足。 而他们几人,却是为荣华富贵,去刻意巴结太原王氏,与这诗里的人生态度,是完全相反的。 卢宽与孔颖达却是目光越发明亮,今日来这玄都观果然来对了! 能听闻这样一首诗,当浮一大白! 两人现在只可惜身边无酒…… (未完待续) 第205章 你们算什么东西? 李忘忧的一首《桃花庵歌》抄到这里,无论是孔颖达、卢宽,还是王子乔与那几位士子,都以为已经完结。 不得不承认,这首诗到目前为止,已经高出那几位士子的所谓得意之作,不知多少倍了。 货比货得丢,人比人气死人。 卢宽与孔颖达二人已经准备开始拍手叫好,李家小郎,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 虽然在二位大儒看来,这首诗似乎还少了一点点什么韵味,似乎还达不到传世之作的地步,但比起之前听过那几位士子的诗作,却已相当惊艳。 却听李忘忧声音顿了顿,深吸口气,接着吟诵道。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他这最后四句诗词吟出,在场众人全都变了脸色。 王子乔咬咬切齿,那几位士子却是面色发白,好不尴尬。 这诗里的武陵豪杰幕,指得便是世家豪门。 意思是君不见那些世家豪门虽然也曾一时辉煌,如今却看不见他们的墓冢,只有被当作耕种的田地。 在王子乔看来,李忘忧这根本就是在诅咒,他们五姓七望这些世家豪门,怎么能让他不怒? 而那几位士子,却是满脸的尴尬,刚才互相吹嘘了半天,结果却被这弱冠少年给打脸了。 这首《桃花庵歌》,即便他们再不想承认,也只能在心底说个服字。 正因为意识到了差距,才更让这些士子又羞又恼。 与面前这少年郎比起来,他们一把年纪简直活到了狗身上去了,如何能让他们不恼。 而卢宽与孔颖达二人是满脸惊讶之色。 原本只算佳作的一首词,因为这最后四句,却成为了传世之作,不能不让这两位大儒面露惊喜。 孔颖达咀嚼回味一遍全诗,捻须赞道:“此诗真切平易,不拘成法,意境清新,实乃佳作!子忧,只凭此诗,你若参加春闱,必为甲等头名!” “好一个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李子忧,你不参加今年春闱,实在可惜了。”卢宽也是如此态度。 两位长者的称赞,却让李忘忧脸色有些微红。 自己不过是抄袭了唐伯虎的诗词,其实他哪里会做什么诗。 更何况,其实这首词他抄的并不算合适。唐伯虎做这首诗,是他对人生的深刻洞察和超脱豁达。 仕途失意的唐伯虎,这也是他对人生的睿智选择。 尽管贫穷却不失人生的乐趣、精神上的富足正是唐伯虎的人生写照。 但李忘忧如今哪里有什么失意和贫苦啊? 刚刚被封开国县男,他已经属于大唐的特权阶层了,还吟诵唐伯虎这首诗,实在有点装逼过度的嫌疑。 所以“谦虚”的李忘忧只是嘿嘿一笑,也不多说什么。 不过两位大儒的赞赏,落在那几位士子耳中却显得格外刺耳。 虽然明知道诗赋一道,被这少年郎碾压成了渣渣,但这几人却丝毫没觉得愧疚,反而因为自卑,愈发变得猖狂起来。 反正在他们几人看来,这少年郎诗做得再好又如何?没有世家的举荐,也是不可能考中科举的。 而他们几人可是被太原王氏看中,今年春闱不过走走过场,是必定要入仕为官的。 抱着这种心理,几人听闻孔颖达与卢宽的话后,心中极度不爽,便纷纷出言讥讽。 “笑死个人,你们两个老匹夫,以为科举是你们家开办的?朝堂取士的春闱,岂是这种青口小儿可以去的?还甲等头名,简直在痴人说梦话!” “田舍郎便是田舍郎,吟一首不知道是哪里抄袭来的诗作,便以为自己能考中进士,实在是滑稽。” “兄台说的是,我看此诗指不定是哪里抄袭来的。这等闲云野鹤般的心态,岂是这等小儿能做得出来?荒谬至极!” 李忘忧默默翻了个白眼,老子确实是抄的,那又如何? 你们难道还能将唐伯虎从几百年后,找来与自己对质不成? 不过李忘忧也没那么厚的脸皮,非要去辩解一番,说这首诗是他自己所作。 他不打算替自己辩解,却不代表孔颖达与卢宽也不说话。 对于这两位大儒来说,李忘忧绝对属于少年英才,岂容这几位士子羞辱? “闭嘴!你们的礼义廉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不自己反省反省自己的学问,反而污蔑李家小郎抄袭。这等传世之作,你们抄袭一个给老夫看看!”卢宽怒道。 他虽是大儒,却也是正三品的六部尚书之一,发起火来,甚至吓人。 孔颖达也连连摇头:“通则观其所礼,贵则观其所进,尔等如今尚未金科提名,便如此跋扈,实不当人子!今年春闱,尔等不用参加了!便是参加,也不会录取尔等!” 几位士子脸色微变,接着不屑地啐了一口:“呸,两个老匹夫,你们算什么东西?” “田舍郎也敢如此狂言,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我等今年春闱,必然高中,岂是你这两个老匹夫所能妄言的?” “我等可是得到太原王氏认可的举子,你们又算什么?” 这些士子此时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口不择言起来。 李忘忧听到二位老者的话,倒是眼中闪过一道异彩。 这两位老者,似乎身份并不简单啊。嘿嘿,王子乔身旁这几位士子,恐怕是要倒大霉了。 “太原王氏,哼,好大的威风!老夫便要看看,太原王氏如何让尔等春闱上榜!”卢宽看了一眼士子身后的王子乔,语带不屑的说道。 王子乔此时倒是清醒了几分,连忙分开身前的几位士子,上前朝卢宽与孔颖达拱手施礼。 “二位老丈请了,我是太原王氏王子乔,请问二位老丈尊姓大名?” 卢宽斜暼他一眼,不紧不慢的回道:“老夫卢宽。” “老夫孔颖达。” 卢宽?孔颖达? 王子乔与那几位士子,都觉得这二位名字十分耳熟,略一思索,众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起来。 礼部尚书?国子监祭酒? 今年春闱的主考官与副主考官? 我们刚才骂这二位是老匹夫? 刚才还出言不逊的几位士子,此时双腿一软,跌坐到了地上…… (未完待续) 第206章 如弃敝履 这几位方才还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士子,此刻面如土灰,身体颤栗如筛糠,害怕悔恨到了极点。 即便脑子再不清醒,他们也知道他们的仕途完了。 哪怕有太原王氏的举荐通榜,如此得罪了春闱两位主考官,朝堂大佬,还想进士中榜,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原本这几位寒门士子,学问水平还是不错的,否则也不会为太原王氏所接纳。 却因为一念之差,刻意巴结王子乔,以为如此便能入仕为官,却忘了为人本分。 肆意妄为之下,却将自己的前程毁于一旦,实在是悔不该当初啊。 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这几位士子宁愿不去投什么行卷,老老实实靠自己的学问上一回考场,说不得便能一举中榜,入仕为官。 不过显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卢宽与孔颖达两位大儒,如今对这几位士子的印象已经坏到了极点。 学问再好,人品如此恶劣,他们也是万万不会让他们考上进士的。 这等品行的人,如果今后入仕为官,坑的可是大唐的百姓。 王子乔在得知卢宽与孔颖达的身份后,也是一呆,接着面色同样变得难看起来。 他回头看了看那几位瘫坐在地上的士子,三角眼中却是闪过一道嫌弃的神色。 他只庆幸方才自己没有说出什么过分的言语,没有替自己家族招惹来不必要的仇敌。 至于这几位士子,毫无疑问,太原王氏必然要抛弃他们了。 不能考中进士的举子,那便是垃圾,对于太原王氏来说,毫无用处。 王子乔朝卢宽与孔颖达二人再次深揖一礼:“卢尚书,孔祭酒,我太原王氏与这几人并无瓜葛,还请二位不要错怪了我太原王氏。这等下作之人,我太原王氏也是耻于与之为伍!还请二位明察。” 他这般撇清关系的话语,岂能忽悠住卢宽与孔颖达二人。 对于王子乔这种将那几位士子,如弃敝屣的行为,他们二人也是打心眼里觉得厌恶。 世家门阀,果然冷酷到了极点! 但他们也不想过于得罪太原王氏,便只是微微点头:“既然与太原王氏无关,那小郎便请自便。” 王子乔看了眼李忘忧,目中寒光一闪而逝,笑着再次与孔颖达二人见礼后,便一甩袖袍,领着自家部曲走了。 对于那几位士子,他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仿佛真就不认识他们一般。 几位士子,朝这王子乔离去的背影伸出手臂,想要喊些什么,但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颓然的将嘴给闭上了。 悔恨的泪水,从几人的眼角直接滑落…… 王子乔离去后,几位士子也入行尸走肉般,向孔颖达二人胡乱行了一礼,失魂落魄的向道观外走去。 孔颖达也懒得搭理这几位士子,笑着看向李忘忧:“子忧,你不记得老夫了?” 李忘忧此时也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位干瘦老者了,便是那日曲江池诗会。 他赶紧躬身揖礼:“小子见过孔祭酒,见过卢尚书。孔祭酒请恕小子方才眼拙,当日是在曲江池见过你的。” “哈哈,我还以为你想不起呢。当日曲江池诗会,子忧你可是名噪一时啊。《曲池春江晓景》、《出塞》都是传世之作,还有你那首醉酒后写的《梦游天姥吟留别》,可是让老夫惊为天人。” “孔祭酒谬赞了,都是小子孟浪,一时贪杯,醉酒误事。”说起这事,李忘忧便面皮发红。 一时贪杯喝醉了,居然在李二面前吟诵什么“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简直就是找死嘛。 为了这事,前日封爵后,李二还揪着他的耳朵教训了半天,让他好不后悔。 如今此事又被孔颖达提起,李忘忧更觉尴尬。 他这窘迫的样子,却让卢宽与孔颖达一阵大笑,愈发觉得李忘忧合他们的胃口。 “子忧,方才老夫所言可不是开玩笑,你真不考虑一下参加今年春闱吗?”孔颖达笑过后,又朝李忘忧正色道。 李忘忧无语,怎么这些大儒都与虞世南一般,那么想让自己步入仕途? 他也不好拂了两位大佬的好意,左右看看四下再无旁人,便从衣袍中掏出了一物递给他们。 “嘿嘿,孔祭酒、卢尚书,倒不是小子不愿意,只是如今小子的身份,也不方便再参加什么春闱了。” 孔颖达一楞,伸手接过那物件:“什么意思?子忧你为何身份不便参加春……这,这是金鱼符?” 卢宽闻言也是一怔,连忙伸手接过了孔颖达手上的金鱼符,端详了起来。 “开国县男的男爵金鱼符!子忧,你这是从何而来?”卢宽也惊讶出声。 李忘忧提给他们的,便是自己封爵后被赐予的身份证明。 唐代的鱼符,便是官员的身份证明。 《 新唐书·车服志》:内外官五品以上,皆佩鱼符、 鱼袋,以“明贵贱,应召命”。 “亲王以金,庶官以铜,皆题其位、姓名。” 这金鱼符,到了武则天时期,被改成了龟符,这也是后世所说金龟婿的由来,代指身份高贵的女婿。 李忘忧这开国县男,所赐鱼符也为金制,上面写有他的姓名和爵位,这便是他的爵位证明。 “嘿嘿,小子日前蒙圣人恩赐,敕封户县县男,所以这春闱即便小子想参加,也是不行了。”李忘忧略显嘚瑟的回答道。 卢宽与孔颖达二老,此刻都不由觉得有些牙疼。 十六岁的少年郎,居然封爵了?此事要是传出去,不知道会惊掉多少人的眼珠。 甚至二老心中还微微有些吃味,因为连他们至今都尚未封爵啊! 孔颖达虽是秦王府十八学士,又是国子监祭酒,不过终其一生都未能封爵。 卢宽倒是在晚年被李二敕封为芮国公,不过那是贞观十二年的事情,此时距离他封爵,还有整整十年时间。 “户县男,你这……”孔颖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李忘忧赶紧躬身:“孔祭酒,你还是叫我子忧,小子实在当不得你的尊称。” 卢宽将金鱼符递还给李忘忧,也是摇头苦笑。 户县李忘忧,果然非同一般! (未完待续) 第207章 看不懂的面相 李忘忧伸手接过自己的金鱼符,重新揣入怀中。 正想说些什么时,却见玄都观一名小道士匆匆赶来,在桃园中找到了李忘忧。 “善士,袁仙师回来了,孙仙师请你过去。” 李忘忧大喜,终于等到袁天罡回来了。他连忙向孔颖达与卢宽二老告了个罪,跟着小道士便向雅室赶去。 走了一半,李忘忧才突然想起,自己忘了请孔颖达二人为自己保密了。 不过想想,李忘忧决定还是算了。 今日见识过王子乔对那几位士子如弃敝履的模样,对于给太原王氏挖坑这种事情,他已经没有太大的兴趣了。 太原王氏这种世家门阀,实在过于冷酷。即便挖个坑给他们跳,最后也不过丢出几个弃子来挡刀,伤不了他们的筋骨,没什么意思。 还是抓紧帮李二破除“天谴”一说,这才更能打击世家门阀,五姓七望。 即为了公义,也能让自己出口恶气。 玄都观雅室之中,李忘忧终于见到了唐初传奇道士,袁天罡。 老道如今八十多岁,看起来却是童颜鹤发,满面红光,十分精神,身体并不比孙思邈差。 李忘忧不由心中略微诧异,这袁天罡看起来身体如此之好,为何仅仅六年后,他便寿元耗尽? 要知道孙思邈可是活了一百四十多岁啊! 虽然孙思邈医道出众,精通养生,但看袁天罡似乎身体也不错,完全看不出来是寿元仅剩六年的样子。 李忘忧脑中胡思乱想着,一边连忙上前恭敬见礼。 “户县李忘忧,见过袁仙师。” “小郎无需多礼。”袁天罡一口川音,却是让李忘忧听着有些亲切。 孙思邈给双方互相介绍后,双方见礼,跪坐于雅室中,小道士送来茶水点心。 李忘忧还未说出自己来意,却见袁天罡盯着自己的脸仔细打量,越看脸上的神色越诧异。 “袁仙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李忘忧伸手摸了摸自己脸庞,以为沾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袁天罡摇摇头,答道:“没什么,只是贫道习惯性给人看看面相罢了。” “哦?那不知道我的面相如何呢?”李忘忧虽然不信什么相面占卜,不过难得亲眼见到袁天罡这位历史名人,传说中给武则天相过面的神人,他自然也很好奇,自己的面相如何。 对于李忘忧的话,袁天罡却是有些迟疑了。 仔细端详了半天李忘忧的面相,才不确定的回答道:“小郎的面相,贫道看不明白。” “袁仙师此言是何意?”李忘忧追问道。 袁天罡犹豫一下,还是回答道:“贫道的话,小郎听听也就罢了,切莫当真。我观小郎面相,却是天中低陷,早克父母。加上连心眉,时运怪舛,常遭人诬陷非议且破财贫寒。” 李忘忧不由张大的嘴巴,袁天罡果然厉害! 可不就便是如此吗? 他如今这身体父母双亡,而自从他穿越来大唐后,也是连遭小人诬陷非议。 无论是户县李氏还是太原王氏,皆是如此。 不等李忘忧出言惊叹,却又听袁天罡说道:“我观小郎面相,却是寿元不长,易得恶疾,似乎有夭折之相。” 李忘忧不由一愣,寿元不长? 特喵的身体前主人算不算是寿元不长夭折啊?不会是说他自己? 难道穿越来大唐,好不容易被封爵了,大好的日子在眼前,自己不会活不长? 他正因为袁天罡的话语不爽时,却听老道继续说道:“但仔细端详,贫道却又看出小郎山根平满,使道遂以长,这分明又是长寿之相。而命宫眼若分明,土星耸直,额如川字,命逢释马,分明是大富大贵之相。” 袁天罡摇摇头:“贫道还是第一次见有人面相上能带着两种命格,而且截然相反,贫道实在看不懂小郎的面相,真是怪哉!” 李忘忧呆滞了半天,终于回过神来。 袁天罡这相面难道真那么神?那克父母,夭折贫寒的面相,怕不是这身体前主人的? 而他魂穿大唐后,替代了那倒霉的“李忘忧”,那自己这算不算是逆天改命了? 大富大贵,这说得应该是自己?嘿嘿,如今他已经封爵,家中各种产业蒸蒸日上,貌似袁天罡这面相还真没错。 他略微心虚的看了一眼袁天罡,心中暗道自己魂穿大唐,鸠占鹊巢这事,不会也被这老道看出来? 袁天罡却只是略带深意的看他一眼,便揭过此事,不再提及了。 李忘忧后背都差点出汗了,这袁天罡果然是玄学大师,居然仅仅看个面相,便能看出如此多来。 他连忙岔开话题:“袁仙师,你今年高寿?小子看你这童颜鹤发,果真是得道高人!” “哈哈,贫道今年八十有一,寿元不多了。” “袁仙师哪里的话,你身体比小子我都好,又是修道之人,必然长命百岁。” 袁天罡却笑着摆摆手:“贫道自己算得清楚,再有六年,贫道的寿元便耗尽了。” 他这云淡风轻的话,却让李忘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手臂上的寒毛都快要竖起来了。 袁天罡他真能算出这些?真是神了!难道这玄学果真如此厉害? 李忘忧不敢再和袁天罡讨论这些了,他连忙说出自己来意:“袁仙师,我与老神仙今日来访,却是有事相求。” “小郎请讲。” 李忘忧让雅室中服侍众人的小道士退下后,便将自己与孙思邈来找他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讲述了遍。 他末了朝袁天罡正色拱手说道:“此事关系到大唐百姓,能否躲过这场蝗灾浩劫,还请袁仙师出手相助。事成之后,圣人必有恩赏。这也是大功德的事情,请袁仙师不要推辞。” 听完李忘忧的话,袁天罡却半响没有说话,只是在低头沉吟。 李忘忧有些着急,出言追问:“袁仙师,可是有什么顾虑?你不用担心那些世家门阀,圣人自会为你做主。” 袁天罡摆摆手:“小郎,贫道没什么好顾虑的。这罗天大蘸,贫道自然愿意作为主祭,主持祭典。可你说的要让道祖显灵,亲自开口破除蝗灾非天谴一说,这怎么可能?贫道可没这能力。” 原来是为这个,李忘忧闻言却不由笑了,这便要看他的本事了。 (未完待续) 第208章 罗天大醮 李忘忧方才与袁天罡说的计划,说来倒也很简单。 他请袁天罡在太极宫,在李二和群臣面前,以祈福为名,搞一场罗天大醮。 罗天大蘸祭典中,届时道祖老子显圣,亲口破除蝗灾天谴一说。 醮,是道教的一种隆重的祭天神的仪式。 罗天,即大罗天,指天之三界以上的极高玄妙的境界。 罗天大醮则是极为隆重的祭天法仪,供奉1200醮位,一护国佑民、二延寿度亡,三消灾禳祸,四祈福谢恩。 《云笈七签》中写道:“其下曰祈谷福时坛,凡星位一千二百,为罗天大醮,法物仪范,降中坛一等。” 1200神位,包括天神地只,九洲土地,十方城隍,祖先英烈,三皇五帝,尧舜禹汤,周公文王,孔圣大儒,圣君明主,贤良忠勇,高道大德。 历朝不少帝王都是每逢国有大事或大灾,均召请道士在宫中或名山宫观设坛建醮。 以消除蝗灾为名,在太极宫中设坛建醮,举办罗天大蘸,一点问题都没有,不会让那些世家门阀有所怀疑。 但李忘忧想要道祖在罗天大醮中显圣,破除天谴,却让孙思邈和袁天罡只能报以苦笑。 虽然他们都是修道之人,可谁听说过道祖真能显圣的?这怎么做得到? 虽然道家也有些手法,能够忽悠一下世俗凡人,这与李忘忧当日在户县十字街头,见到的那位和尚手法相差不大。 那和尚用后世烂大街的化学反应,哄骗了李氏一族,骗取了黄金二百两。而道家之中,自然也有不少这种手法,甚至还有更精妙的。 但要在太极宫中,当着群臣百官,世家豪门的面,想用那些手法忽悠住他们,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即便袁天罡能骗过众人的眼睛,他也想不出来,如何能让道祖的神像显圣,开口破除天谴。 他要真有这等本事,还至于在火井县当一名小小的县令吗? 袁天罡倒是知道有人能用腹语发声,自己不用开口,旁人看来似乎是别人在说话。 但这等手法却无法做到在大庭广众之下,哄骗群臣。 所以听完李忘忧的想法,即便是袁天罡,也只能连连摇头。 马周原本提出的计划,仅仅只是想借用道家大能,举办罗天大醮,宣称天谴一说为无稽之谈。 但李忘忧仔细思索后,却觉得仅仅如此,不足以让那些世家门阀相信,更难以让他们同意朝堂下旨灭蝗。 于是李忘忧脑洞一开,想出了这么一个“升级版”的计划。 孙思邈也是被李忘忧的脑洞给吓着,才再三推却,将袁天罡介绍给了他。 袁天罡也自认不是神仙,他又哪里能够做得到,让道祖在罗天大醮上显圣,开口破除天谴。 “嘿嘿,袁仙师,此事不劳你操心,小子自会办妥。届时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便可以了。” “当真?” “自然当真!” 袁天罡略微犹豫片刻,点头答应了下来。 虽然他不太相信,李忘忧能做到让道祖显圣。但既然李忘忧拍着胸脯保证了,此时又是李二的意思,他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袁天罡虽然精通玄学,却也并非是老道孙思邈那般看破红尘,一心向道之人。 否则他作为道士,也不会在蜀郡火井县,去做什么县令了。 袁天罡对于世俗皇权,还是有着足够的敬畏之心。对于李忘忧所说的,事成之后,李二另有封赏却也有所期待。 别看袁天罡连自己的寿元都能算得出来,却依旧跳不出红尘,从这点来说,袁天罡却是不如孙思邈。 见袁天罡点头同意,李忘忧立刻让牛武去唤来小道士,让他去把方丈请来。 等住持方丈赶来后,李忘忧从怀里取出了一封敕旨,向他宣读了李二的旨意。 敕旨命玄都观住持方丈,集合长安城中五十八座道观的人力物力,在三日后太极宫中举行罗天大醮。 这封敕旨,是昨日李二派人交给李忘忧的。 此次罗天大醮,李二下令,由李忘忧负责指挥这些道观设坛建醮。 玄都观的方丈,诚惶诚恐的接下敕旨,立刻命小道士马上去请长安城中五十八家道观的方丈,来玄都观商议此事。 李忘忧又当着玄都观方丈的面,请袁天罡为罗天大醮的主祭,让方丈一切听从袁天罡的吩咐行事。 对此,玄都观方丈自然无不点头答应。 李忘忧将事情交代完毕,也不准备多留。 反正他压根不懂道家这罗天大醮应该怎么搞,全部交给这些专业人士去操办就行了,李忘忧只打算当个甩手掌柜。 临走之前,李忘忧又让方丈给他找来一尊道祖的神像,他有用处。 道祖,便是老子李耳。 唐高祖李渊早在立国之初,便尊奉老子李耳为其祖宗,所以李忘忧才选择了道祖显圣,作为破除天谴一说的神灵。 玄都观方丈与袁天罡他们都弄不懂李忘忧想做什么,不过还是依照他的吩咐,从供奉道祖的大殿之中,请出了一尊铜制神像,交给了他。 这尊道祖老子的神像,高约五十公分,铜制鎏金,空心铸造,倒也不算沉重。 他那破除天谴一说的计划,便要落在这道祖老子的神像之上了。 李忘忧仔细看了看鎏金神像,觉得合用,便示意牛武抱上神像,告辞离去。 孙思邈与他弟子刘神威,却留在了玄都观中,准备与老友袁天罡叙旧,顺便帮忙准备罗天大醮。 不提玄都观中,众人开始如何忙碌,准备罗天大醮。李忘忧却是一脸轻松,领着牛武出了道观,准备回定周村去。 玄都观的方丈殷勤的将李忘忧送出道观,虽然他还不清楚李忘忧的真实身份,但能拿得出敕旨,又是这次罗天大醮的负责人,他哪敢怠慢。 不料李忘忧带这牛武刚刚出了玄都观,还没跨上马背,就见道观两旁,几名皂衣衙役围了过来。 这些皂衣衙役,手持铁尺锁链,见到李忘忧与牛武从道观中出来,眼睛俱是一亮,二话不说冲了过来,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间。 “你就是户县李忘忧?”为首一名衙役班头,满脸横肉,腰垮横刀,带着一身酒气,脚下步伐有几分踉跄。他打了个酒嗝,朝李忘忧吼道。 李忘忧与牛武皆是一愣,这什么情况? (未完待续) 第209章 你犯事了! 李忘忧倒是隐约猜到一点,不过他还是很客气的朝那衙役班头拱拱手。 “这位公差,某正是户县李忘忧,不知有何贵干?” 衙役班头打着酒嗝,上前就准备伸手去抓李忘忧的脖子,口中还骂骂咧咧的喊道:“果然就是你小子!妈的,爷们正喝得高兴,你给爷们找事是?” “住手!你想干什么?”道观方丈惊呼出声。 没等衙役班头的手抓住李忘忧,就被一只粗壮的大手一把给牢牢拽在了掌中,衙役班头挣扎了几下都没有能挣开。 牛武一手抱着道祖的鎏金铜像,一只手紧紧攥住衙役班头的手臂。 “这位公差,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忘忧看看左右围着他们的衙役,不紧不慢的问道。 崇仁坊属于长安万年县县衙管辖范围,他没有与万年县打过交道,自然也就不认识这些衙役。 衙役班头显然喝得有点多了,一口唾沫星子带着酒气朝李忘忧与牛武喷了过去:“小子,你犯事了!有人告你窃取他人财物,废话少说,跟老子乖乖回县衙去。” “窃取财物?这位公差,你是不是喝多了?某窃取谁的财物了?” 玄都观方丈也是一脸怒色,开口训斥道:“谭班头,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小郎君如何会做出什么窃取他人财物的事情?” “牛鼻子,你说什么?你特么才疯了!老子告诉你,这是王……”衙役班头忽然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连忙改口:“这事你管不着!你再不识趣,老子连你一起抓进大牢去!” 衙役班头边说边朝围在周围的衙役一挥手,示意他们上去抓人。 这群衙役显然与衙役班头一样,看样子方才都在喝酒,此时脚下走路都有些打晃,说话大着舌头。 “你们敢!放肆!姓谭的,你是不想活了?贫道今日便要看看谁敢动手!便是卢明府在此,也不敢如此放肆!” 玄都观方丈已经快要被这群万年县的衙役给气疯了,他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万年县衙役班头,就敢跑来玄都观门口抓人。 这衙役班头姓谭,平日里对玄都观恭敬有加,今天这货也不知道是不是猫尿喝多了,居然敢冲他嚷嚷。 要知道玄都观可是皇家道观,能够进入玄都观参拜的无不是长安城内的各方权贵。 别说这群皂衣衙役,便是万年县的县令,他口中那位卢明府,正六品的官员来这玄都观,也是断然不敢放肆乱来的。 而这谭班头,平日里连见他面的资格都没有,在玄都观方丈看来,不过是蝼蚁般的小人物。 但这等小人物,方才居然敢指着他骂牛鼻子,这让玄都观方丈气得差点暴走。 要是真让这谭班头从玄都观门口将李忘忧抓走,那他的颜面就真的要被彻底给丢到地上了。 更何况能拿出李二敕旨的少年郎,那能是普通人?他更不敢,眼睁睁看着李忘忧被这群衙役给抓走。 “牛鼻子,你……你特娘的少拿明府来吓唬老子!” 衙役班头不仅没有被玄都观方丈的话给吓到,反而挥舞着手臂大喊道:“今……今日谁来也不好使,老子今天非抓走这小……小子不可!” 衙役班头,那都是县衙里的老油条,老混混了,要是平日里,他哪里敢如此说话。 不过一来今日多喝了两杯,所谓酒壮怂人胆,便是如此。二来在谭班头看来,今日找他来做这事的人,来头极大,即便是卢明府又如何? 找他做事那人,可是向他许诺,会保举他转流内官。 要知道他即便是县衙的衙役班头,也不过是胥吏,根本不入品级。 大唐官员与胥吏有着巨大的区别。 凡入九品之列的文武大小官员,皆称流内官。 胥与吏是分开的两个概念,吏指没有品级的官员,无官品、勋级之小官与吏又被称为流外官。 而胥不是官,只属“职役”,且被视为“贱役”。 谭班头就属于胥,官衙之中最低等的官府公家人。胥吏是没有政治前途的,几乎终身仕途升迁无望。 他今年已经四十出头,在这长安城内做了半辈子的胥吏,他做梦都想能成为流内官。 但他一无钱二无权,想从胥吏转成流内官,那简直就是做梦。 今日他本来领着一群衙役正在酒铺中喝着劣酒取乐,却意外被人给找到,吩咐让他来玄都观门口守着,等着抓个少年郎。 去玄都观门口抓人,这谭班头自然是不敢的,即便酒劲上头,他也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但来人承诺他事成之后,会保举他为流内官,这不能不让谭班头心动。 要知道找他吩咐做事之人,可是太原王氏的部曲,作为长安城万年县的老油条,谭班头自然认识这名王家部曲。 他不仅认识这王家部曲,更知道这人是王家嫡子王子乔的心腹。也就是说,真正让他做事之人是太原王氏的嫡子王子乔。 有了太原王氏的承诺,谭班头也就顾不得什么玄都观不玄都观了,直接带着喝得晕晕乎乎的手下衙役,堵在了玄都观门口,就等李忘忧出来了。 在他眼里,随便安个罪名,将那少年郎抓进县衙大牢,好好收拾一顿,这事简直在简单不过了。 谭班头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身穿官袍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兄弟们,给老子上,把这盗窃他人财物的小贼给我抓起来!” 他又一扭头看到牛武手上抱着的鎏金道祖神像,立刻喊道:“看到没有,这就是贼赃!” 玄都观的方丈,鼻子都差点气歪了,这谭班头简直要疯啊! 那群喝得七晕八素的衙役们,见牛武还死死攥着班头的手臂,干脆从腰间拔出了横刀,大有一言不合就准备动家伙的打算。 牛武一看他们居然拔刀了,生怕伤了李忘忧,便用力将谭班头一推,将李忘忧护在了身后。 他今日身上也没带刀,干脆抱着道祖的鎏金神像与这群衙役们对峙了起来。 玄都观方丈也紧张了起来,明显这群衙役都喝多了,这万一有个擦枪走火,让他们伤了李忘忧,那事情就大条了。 “住手,把刀放下!快放下!”玄都观方丈大急之下,冲到了衙役面前,伸手便想去夺他们手里的横刀…… (未完待续) 第210章 一出好戏 玄都观外不远处,一栋酒楼的二楼雅室之中,王子乔正坐在临街的窗边,悠然自得的喝着酒水。 “子乔兄,今日怎么想起找我们饮酒?为何选在这破酒楼?走走,平康坊画楼喝酒去。” 雅室的门被人从外推开,进来的正是崔道谷、崔宏以及卢思阳三人。 “哈哈,我是请你们来看一出好戏。” “嗯?什么好戏?”卢思阳不解问道。 王子乔得意地指指窗外:“那不就是一出好戏?” 几人凑到窗边,顺着王子乔手指的方向望去,正好看到李忘忧与牛武二人被衙役们围在当中的场景。 “哈哈,子乔兄,你这癖好还真特别。找人收拾一顿那田舍郎也就是了,还非得亲眼看着。”崔道谷笑道:“那小子怎么落你手里了?” 他不提这事还好,说起来王子乔便是一肚子气。 “哼,今日我心情好,想着找几个士子,陪我来玄都观赏花散心,结果却不成想在玄都观内撞上了这个田舍奴。” 王子乔一口饮下一杯酒水:“我自然不能就这样放过了他,便让家中部曲去找来了万年县衙役,准备好好收拾这混蛋一顿。” 崔道谷拍手叫好:“哈哈,那还真是自投罗网啊,算这小子倒霉!” 王子乔啐了一口:“呸,是本公子更倒霉!今日在玄都观中还遇上了卢宽和孔颖达那两个老货。我家今年春闱看重的几个士子,一时口误得罪了那两个老东西。本公子只能一狠心放弃了那几个废物,真是白白浪费了本公子一番心血!” 他这话倒是让崔道谷三人对视一眼,都不由笑了起来:“哈哈,子乔兄,那你今日还真是倒霉。不过没事,好好收拾那小子一顿,就算是给你出气了。” 堵住李忘忧的衙役,自然便是王子乔吩咐自家部曲,去找来的,至于向他许诺的举荐,那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以王子乔的脸面,给那班头谋个从九品下的官职,比喝水还简单。 他让自家部曲去找衙役收拾李忘忧,还没忘了让人通知那几位世家纨绔一起过来看戏。 当日在平康坊内被李忘忧羞辱了一番,他也在几位纨绔面前丢了面子,今天找他们来看戏,也是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 几名纨绔,嘻嘻哈哈坐在酒楼上,一边喝着美酒,一边看着玄都观门口的热闹。 玄都观门前,方丈冲上来想要夺走衙役们手上的横刀,却被喝多了的衙役一脚给踹到了一旁,跌坐在地上。 道观的小道士连忙跑上前,搀扶起方丈,怒视这群无法无天的衙役。 “都给我上,把他们两个给我锁起来!带回衙门去!”喝得七晕八素的谭班头,挥舞着手中的横刀,一边朝手下的衙役喊道。 他现在感觉非常的好,仿佛自己身上穿的不是皂色的公服,而是一身青色官服。 “郎君,现在怎么办?”牛武有些紧张,看着身旁这些挥舞横刀,以及将铁锁链抖得哗哗作响的衙役,一时没了主意。 他倒不是怕这些衙役,而是担心自家郎君受伤。即便他能打翻几名衙役,却也难以护得李忘忧周全。 李忘忧知道和这些喝醉的人没什么道理好讲,即便现在自己将金鱼符拿出来,恐怕这些喝得晕头转向的衙役,也不会承认自己的身份。 要是就这样被他们给砍上一刀,那还真是有些冤枉。 “牛武,把神像放下,别给弄坏了,这神像我可还有用处。让他们锁,先别反抗。哼,我倒要看看,现在把我们锁了,一会他们怎么取下来!” 牛武点点头,将道祖神像轻轻放到了一旁,也没有反抗,便任由那些衙役拿铁锁链锁住了自己。 见这独眼壮汉没有反抗,一众衙役都松了口气。 这壮汉如此魁梧,真要闹腾起来,他们也担心被这壮汉给揍了。 “哈哈,把那小子也给我锁上!还有那神像也带走,这是证物!”谭班头见控制住了局面,得意大笑道。 玄都观方丈一脸怒容,恶狠狠瞪着谭班头。 他也看出来了,这货现在醉得不轻,连自己都敢打骂,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还是等之后报仇。 “小郎,我随你一起去万年县县衙,那卢明府贫道也认识,贫道倒要向他讨个公道,今日之事贫道和他们没完!一个小小的班头,也敢如此猖狂!” 他脸色都被气得发紫,又扭头吩咐了小道士一声,让他现在便去万年县县衙找卢明府。 玄都观门口的闹剧,引得不少崇仁坊内的路人围观,人群将玄都观门前的道路都堵住了,场面显得混乱无比。 “让一让,前面的让一让,都堵这里做什么?”人群外传来叫喊声,接着几名壮汉推开了围观人群,挤了进来。 “喂,你们是万年县县衙的?为何在这玄都观门前抓人?”来人出口询问道。 “特妈的,老子做事关你们屁事,给老子滚开!” 正志得意满的谭班头,听到来人询问后,摇晃着身体转过头去,不耐烦的挥舞着手里的横刀,叫骂道:“公差办案,给老子躲远点,要不然老子连你们一起抓!” “当差时间,醉酒,粗言秽语!尔等这当的是什么差?” 一名老者分开面前几名壮汉,从人群后走了出来。看着满身酒气的谭班头,不由皱起了眉头,开口训斥道。 “老子如何当差,用得着你这老头来多嘴?我呸!赶紧给老子滚!”谭班头挥舞着手里的横刀叫喊道:“老头,不实相老子连你一起抓!” 谭班头现在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走上人生巅峰了,酒精刺激下,哪里还管来人是谁。 有太原王氏在背后给他撑腰,这长安城里他还怕谁? “抓老夫?” 那老者闻言却是笑了起来,玄都观的方丈却是认出了来人,当时便准备上前见礼。 老者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过来,自己反而向着谭班头走了过去。 “老头,滚开!不要挡道!” 看似干瘦的老者走到谭班头面前,忽然右手伸出,直接一个翻腕抓在了谭班头的手腕处,接着一折一扣,一手空手夺白刃,谭班头手上的那把横刀便换了主人。 “敢抢老子的刀?老头,你胆子不小啊!”谭班头被老者这突然举动给吓得楞了半响,才扯开喉咙喊道:“反了天了!反了天了!你是要造反不成?把这老头给老子抓起来!” (未完待续) 第211章 大唐军神 那老者的脾气却也十分火爆,听谭班头这样叫嚷后,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啪的一声脆响,打得谭班头原地转了几圈。 挨了这一巴掌,谭班头的酒也醒了几分,木讷的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不等他再开口,那老者却已经欺身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扣,将他的双手给反剪到了身后,回头喝道:“给我把他们全部抓起来,等酒醒了再问话!” “诺!”跟随老者的那群壮汉,早已摩拳擦掌。听到老者吩咐后,立刻冲了过来,犹如猛虎下山般三拳两脚打翻了那群衙役,将他们全部用绳索给绑了起来。 “你……你是何人?”谭班头此刻终于觉得自己似乎踢到铁板了,挣扎着喊道。 这一系列的变故,不仅被按在地上的谭班头和一群衙役们傻眼了,就连李忘忧和牛武二人也都楞住了。 李忘忧却是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逆转,他还估摸着要受点皮肉之苦,只有等去了万年县县衙,自己取出金鱼符,亮出身份才能出这口恶气。 却没想这位忽然出现的老者,三两下就将这群醉酒的衙役给收拾了,倒是让他微微松了口气。 而在酒楼上等着看热闹的王子乔,此时却恨得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砸在了地板上。 “怎么会是他?该死的!那个田舍奴为何运气如此之好,这样也能被人给救了?”王子乔怒吼一声。 崔道谷也看见那老者大发雄威的一幕,只能叹口气安慰道:“子乔兄,你的运气还真是差,居然能碰上他。算了,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让你的部曲嘴严一点,那人我们可惹不起。” “哼!”王子乔冷哼一声,也不再看窗外的情景,今日找李忘忧晦气算是无功而返,让他憋气不已。 “走,平康坊喝酒去。” 王子乔出门后,崔道谷、崔宏与卢思阳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眼中却流露出一抹笑意。 五姓七望虽然同气连枝,但相互之间却也明争暗斗,能看到太原王氏嫡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吃瘪,也让他们三人心中暗爽。 崔道谷三人也懒得继续看热闹,互相打趣几句,便随王子乔一同去平康坊喝花酒了。 玄都观门前,谭班头被那老者带来的壮汉给捆得结结实实,酒醒了几分的他终于开始敢到害怕,扯着嗓子大喊道:“王公子,救我!” 不过此时王子乔却早已远去,哪里还会救他。 即便王子乔没走,以他那性格,恐怕只会像之前抛弃那几名士子般,将他当垃圾踢到一旁。 这种胥吏的死活,根本就没放在王子乔的眼中。 李忘忧听到谭班头所喊,更加证实了自己刚才的猜测。 果然是王子乔那个混蛋! 我不找你,你居然还妄图用这等下作手段对付我!姓王的,你给老子等着! 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李忘忧压下心头的怒火,上前给老者见礼:“户县李忘忧,多谢老丈相助。” “哦?你便是户县李忘忧?不错,算是一表人才,就是身子骨太弱了!”老者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李忘忧无语,怎么今日遇到这些老头,各个似乎都认识自己一般?如今长安城中,自己的名声已经那么大了吗? “敢问老丈尊姓?” “老夫李靖!” 李靖?这名字好耳熟…… 李忘忧心中一凛,赶紧长揖一礼:“可是卫国公当面?” “哈哈,不错,正是老夫。” 李忘忧心跳加速,大唐军神,自己就这样在大街上偶遇了? 李靖,字药师,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封爵卫国公。他才兼文武,出将入相,为大唐立下了赫赫战功,被后世誉为一代军神。 李忘忧连忙再次见礼,这位可是真正的大佬,难怪轻而易举,便将谭班头给收拾了,这动作比牛武还干脆利落。 一旁的玄都观方丈也连忙上前见礼,他自然是认识李靖这位国公的。 王子乔之所以直接抽身走人,也是因为认出了李靖身份,这才无奈离去。 众人寒暄几句,李忘忧一指那群被捆绑起来的衙役问道:“卫国公,你看这些人如何处置是好?” “哼,送去万年县县衙,老夫倒要问问那卢明府,他是如何管理手下胥吏的!”提起此事,李靖便是一脸怒气。 他一身刚正,最是痛恨这些肆意妄为的胥吏。刚才的事情,他在人群外早已看得一清二楚。 显然这群衙役想要构陷李家小郎,还诬陷他从玄都观中盗取神像,实在是荒谬! 李靖倒没多想,以为只是这群衙役喝多酒,想要敲诈李忘忧而已,他并不知道李忘忧与太原王氏之间的恩怨。 李忘忧自然没有意见,他也琢磨着要给这群肆意妄为,为虎作伥的衙役们一个深刻的教训,免得今后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朝他李忘忧伸爪子。 李靖的部曲押解着那群衙役,一行人向万年县县衙而去,准备兴师问罪。 万年县县廨所在的宣阳坊,距离玄都观并不远。出了崇仁坊,经过平康坊便是宣阳坊所在。 这万年县的县廨,格局构造与长安县几乎一样。 一行人刚进县廨牌坊,得到通知的万年县县令,便迎了出来。 万年县县令姓卢名德景,是范阳卢氏的旁系族人。 不过今日之事他却根本一无所知,王子乔压根没有让人通知他。 听属下禀告,兵部尚书、卫国公李靖领着自家部曲,押解着县衙里的衙役谭班头一行人来县衙,卢德景心中便是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他不知道那该死的谭班头又惹出什么事情了,不过能闹到卫国公亲自押着他们回县衙,这事肯定小不了。 “下官见过卫国公。” “卢明府,这几个衙役是你们万年县县衙的?”李靖没给他好脸色,直接开口问道。 卢德景偷偷咽下一口唾沫,小心的点点头:“正是,不知这群混蛋如何让卫国公生气了?下官必定饶不了他们!” 李靖冷哼一声:“哼,这几个混蛋,当值时间醉酒,还诬陷他人盗取财务,实在该死!” 他边说边指向李忘忧,意思这就是被这群衙役构陷的苦主。 卢德景赶紧抬眼看去,却见是位白衣少年,他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不是招惹了什么世家公子或者勋贵便好,仅仅是个白衣百姓,那不是什么大事。 回头给他点补偿,再训斥一番这群衙役便是的。 注:李靖在贞观二年还为封卫国公,小说里面提前了。 (未完待续) 第212章 诬告加三等 卢德景瞪了一眼谭班头,这个老油条,又特么的给他惹事,要不是看在他女儿的面子上,今日定然不能轻饶了他! 谭班头虽然年岁比卢德景还大一些,但他却能算是卢德景的半个岳父。 因为他将自己最小的女儿,送给了卢德景为妾。 虽然妾室在大唐不算娶亲,但卢德景却分爱宠爱谭小娘子,因此对谭班头也照顾有加。 卢德景也知道这谭班头想转流内官,但他一个衙役班头,连流外官都不算,更不用说流外转流内了。 所以他也只能对谭班头平日所为睁只眼闭只眼,只要闹得不太过分,他都权当没看见。 这谭班头在县衙做了半辈子,县衙里的种种门道一清二楚,他也仗着卢县令的名头,捞了不少好处。 今日之事,在卢德景看来,不过是这谭班头又想讹诈一下别人,捞点好处,却不想如此倒霉,被卫国公李靖给撞上了。 这种事情谭班头等人也不是第一次干了,卢德景也没太当回事。 最多便是当着李靖的面,将这群衙役下了大牢,等李靖走后再放出来便是了。 反正卫国公也不可能守在县衙里,非要等他现场处置。这种事情无非就是一个拖字,拖上一段时间也就风平浪静了。 卫国公这等贵人,哪里还会时时惦记这等小事。 至于那苦主,打发几个小钱便是了,他难道还敢说出半个不满来? 打定了主意的卢德景,一边朝李靖拱手赔笑,一边示意衙役们将谭班头他们带下去。 “卫国公,都是下官驭下不严,实在是下官失职。这等玩忽职守,又构陷他人的衙役,下官一定严惩不贷!” 李靖倒是没觉得卢德景的话有什么问题,他之所以亲自将这些衙役押解来万年县衙,也只是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至于如何处置,那自然是卢德景这县令的职责,他不会越俎代庖。 不过李忘忧却听出了这卢县令话里的意思,这不摆明是打算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吗? 什么一定严惩,这种空话一点意义都没有。 见衙役要将谭班头等人带走,李忘忧连忙出声阻止。 “等等。” “怎么?这位小郎君对本县处置不满意?”卢德景见李忘忧出声阻止,原本对这李靖赔笑的脸一下便拉了下来,不满地问道。 李忘忧丝毫没有介意他的脸色,直接问道:“请问明府,《唐律疏议》中对盗窃他人财物,是如何规定处罚的?” 大唐律法,对于强盗罪的处罚还是很严厉的。 《唐律·贼盗律》规定:“诸窃盗不得财,答五十;一尺杖六十,一匹加一等;五匹徒一年,十匹加一等,五十匹加役流。” 面对李忘忧的问话,卢德景并没有回答,只是轻哼了一声:“此事本县自会为你做主,先退到一边去。” 卢德景这敷衍的回答,连李靖都看出来了,不满的说道:“卢明府,为何不回答小郎的问题?” “这……”见李靖如此说,卢德景无奈,只能老老实实回答道:“诸窃盗不得财,答五十……” 听他将唐律中关于强盗律的部分背诵了一遍,李忘忧冷笑一下,指着牛武手里抱着的鎏金神像。 “那班头说某盗窃这尊鎏金神像,不知如果属实,某应当如何处罚?” 这神像,乃是铜铸,外表鎏金,李忘忧估计这神像价格不会低于百贯铜钱,其价值显然远远超过了五十匹绢的价值。 按照唐律,如果这神像真是李忘忧盗窃的,按照律法,将会被处以流放三千里,并服三年劳役。 “这……”卢德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隐约猜到了李忘忧为何如此发问。 果然,不等他回答,李忘忧便用手一指县衙甬道西梢间立着的石碑,上面刻有“诬告加三等”的字样。 “明府,按大唐律,诬告加三等,不知道某说得可对?这班头既然诬陷某盗窃,那么现在是否应当罪加三等加以判罚?” “诬告加三等”, 指的是诬告别人要加重处罚。 李忘忧这话一出,卢德景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那谭班头与一群衙役,也都面如土色。 “够了!此事本县自会调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卢德景不想再与李忘忧多言。 “呵呵,好一个调查清楚。此事事实摆在眼前,不知道明府还需要调查什么?”李忘忧追问道。 卢德景不由有些恼了,这个白衣少年,怎么如此不知趣? 他一甩衣袍,冷声道:“怎么?本县如何判案,还需要你这少年郎来教吗?” 两人之间这番唇枪舌剑,李靖却没说话,他想看看传闻中聪慧过人,才高八斗的李忘忧会如何处理此事。 李忘忧道:“明府,我大唐律规定,诸诬告人者,各反坐。这班头既然诬陷某盗窃财物,自然应该反坐受罚。” “哼,本县知道了,本县刚才说了,自会调查清楚,给你一个公道,小郎,你不要得寸进尺,忘了自己的身份!” 卢德景这是打算以官威压人,将李忘忧这不识趣的白衣小子给压下去,他才好回头放了谭班头。 但他的话说完,却见李忘忧冷笑一笑:“某的身份?明府不提某还差点忘了。” 他伸手从怀里掏出那枚金鱼符,直接抛给了卢德景。 “某的身份,这不就是吗?明府一看便知。” 卢德景接住他抛来的金鱼符,看都没看便想给丢到地下,刚想丢出,却无意中瞥见了手掌中的那一抹金黄色。 他还以为李忘忧是丢块金锭给他,想要贿赂他。 当着李靖的面,他又如何会收下这金锭,更不用说他还想保下谭班头这“便宜岳父”。 正想义正言辞的训斥李忘忧时,眼睛却陷在了手中那金黄色的物件里,再也拔不出来了。 “金……金鱼符,你……你是……开国县……县男?” “什么?小郎你封爵了?”不等卢德景反应过来,李靖在旁听到他的话,连忙抢上前来,一把夺走了他手中的金鱼符,仔细端详了一遍。 “开国县男,封号户县……”李靖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李忘忧:“小郎,你今年才十六岁?圣人居然给你封爵了?” 他这话,吓得原本还站立在旁的谭班头和一干衙役,直接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未完待续) 第213章 谁是户县男? 对于卫国公李靖的惊讶,李忘忧只能讪笑下,耸了下肩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被李二封爵,他也很意外的好不好? 鬼知道为何仅仅搞出一个水车和四轮马车来,便被一贯“小气”的李二封爵了。 李二对于封爵,可谓相当谨慎,非大功不以封爵。 只看孔颖达这般朝堂大儒,都没有能够混上一个爵位,便可知封爵有多难了。 李忘忧之所以纳闷为何会被封爵,是因为他低估了四轮马车对于大唐的意义。 四轮马车图纸,被李二交于工部试制改进后,确认用四匹挽马,可以一次运输三十石的货物,并可日行三百里。 这个结果震惊了李二与房玄龄等一干重臣,对于幅员辽阔的大唐来说,四轮马车实在是太重要了。 其重要程度,甚至远远超出李忘忧所能想象的范畴。 如今工部已经开始大规模制作四轮马车,李二与房玄龄等重臣都确信,有了足够的四轮马车为后勤运输粮草,大唐的马蹄,将把自己的疆域版图再扩大许多。 所以,在李二看来,李忘忧献上四轮马车图纸,其意义已经不下于开疆拓土,一个开国县男其实不足以表彰其功勋。 但李忘忧年龄实在太小,尚未及冠便敕封更高的爵位,未必就是好事。 出于爱护之心,李二再三斟酌,才给李忘忧敕封了开国县男这一爵位。 但在不知情的旁人看来,却已经过于惊世骇俗了。 李忘忧被户县李氏革除宗族,宗正寺的黄册中也勾掉了他的姓名。 但在李二看来,那纯属户县李氏脑残。 户县李氏不认李忘忧,李二如今却是把他当成了宝。 要不是因为李忘忧尚未及冠,李二估计就会下旨让李忘忧以家主身份,重归皇室宗族了。 即便如今没正式下旨,宗正寺也尚未将李忘忧重新登入宗族黄册之中,但仅凭当日在李家,李二金口玉言让李忘忧叫他叔叔,便足够说明李二的态度了。 得知面前这白衣少年郎居然是开国县男,卢德景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赶紧毕恭毕敬朝李忘忧施了一礼:“下官不知户县男的身份,方才实在是冒昧了,还请户县男勿怪。” 李忘忧至今听不惯自己这封号,太特么不给力了有木有? 同样是尊称,别人什么卫国公、卢国公,多霸气? 封号卫国、卢国,叫起来多响亮,自己封号户县……难道以后自己被敕封开国国公,也要被人尊称户县公? 想到这种可能,李忘忧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实在是太可怕了。 对于卢德景这前倨后恭的表现,李忘忧倒是没有多意外,只是淡然的点点头:“卢明府无需多礼,只要能给某一个交代就行了。” 说完,他又看了看一旁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谭班头等人:“卢明府,现在就升堂审案!某一会还有事情需要进宫求见圣人,没太多时间耽搁。” 李忘忧这话,算是彻底断了卢德景想保下谭班头的念头,他只能无奈朝李靖与李忘忧做了个请的手势,准备去县衙大堂,升堂问案。 万年县县衙中,一众衙役、书吏,都朝跪在地上的谭班头等人投去同情的目光。 这谭班头看来是注定倒霉了,谁叫他如此不开眼,居然去构陷一名开国县男,这特么的不是花样找死吗? 众人正准备移步县衙大堂时,却从县衙外呼啦啦又冲进来了十几号人影,口中还大声喝骂道:“卢德景,你给老子们滚出来!敢派人抓我们兄弟,老子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与他们废话作甚,杀进去,救子忧出来!” 万年县衙的一众衙役,还来不及阻止,就被冲进县衙的人群揍得抱头鼠窜,好不狼狈。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卢德景差点泪奔了。 今天这是造的什么孽? 卫国公李靖亲自上门押解犯事的衙役,苦主居然还是开国县男,这已经够让他头疼了。 现在县衙还被人给打了进来,你们这是要闹哪样? 真拿豆包不当干粮?拿自己这六品县令不当干部吗? 卢德景心中一股怒火升起,张口便想招呼县衙衙役将这些人给拿下。 但等他看清杀进县衙的来人,心中刚刚涌出的一丝怒火又被他立刻熄灭了。 说出口的话语中,也带着几分谄媚和讨好:“几位小公爷,你们这是做什么?有何吩咐,下官一定照办。” 冲进万年县县衙的,正是程处默等人。 “直娘贼,你们万年县的衙役竟然敢抓老子兄弟,快点……”程处默话没说完,终于看见了一旁的李忘忧,惊喜叫道:“子忧,你没事?这群混蛋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李忘忧心中大为感动,连忙笑着摆手:“我没事,多谢诸位兄长。你们怎么来了?” 房遗爱笑着说道:“我们今日去定周村找你喝酒,你家管家说你去了玄都观。我们又去玄都观寻你,刚到玄都观,就听道观的小道士说,你被万年县的衙役给抓了。我们这不就马上赶来救你了,是不是这卢德景派人抓你的?” 李忘忧无语,那玄都观的小道士说话也不靠谱啊。 分明是他与李靖压着这群衙役来县衙,怎么变成他被衙役给抓了? 不等他解释,一旁的卢德景面脸苦涩,叫冤道:“诸位小公爷,下官哪里敢让衙役抓户县男,借我个胆子也不敢啊。实在是……是……”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谭班头等人的行为。 “等等,你说什么?户县男?谁是户县男?”房遗爱忽然打断他的话,询问道。 程处默几人也是面面相觑,怎么又冒出一个户县男来了?他们在长安城中,可没有听说过这封号的开国县男爵位。 卢德景一脸诧异,忍不住看向李忘忧。 他还没开口解释,李忘忧便讪笑着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说道:“嘿嘿,诸位兄长,我就是户县男。” “什么?子忧你封爵了?” “兄弟,这事可开不得玩笑?你何时封爵的?为何朝堂没有消息?” “户县?京畿重地不是不封吗?” “金鱼符呢?快拿来给我看看!” “子忧,圣人为何封你爵位?” 一群纨绔呼啦一下将李忘忧给围上了,想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未完待续) 第214章 宅心仁厚 面对纨绔们的一堆问题,李忘忧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却听见旁边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声:“咳,你们这些小子,是准备装着没看见老夫吗?” 一众纨绔闻声望去,一个个吓得连忙躬身施礼,怎么这位大佬也在万年县衙内? “见过卫国公!” “见过李尚书!” 李靖走上前来,貌似责怪,实则亲昵的给了他们一人一记板栗:“一个个不学好,万年县县衙居然也敢强闯进来!看来老夫要好好与知节、敬德他们说道说道了,怎么管教儿子的?” 程处默苦着脸求饶:“卫国公,我们这不是怕子忧他被万年县欺负吗?嘿嘿,你就饶了我们这回。” 李靖在大唐军方的身份地位,即便是程咬金、尉迟敬德等名将,也是远远比不了的。 不夸张的说,大唐的半壁江山都是李靖打下来的,由此可见他的地位。 也正是因为功劳太大,地位太高,李靖晚年为了不被李二猜忌,又因被人诬告谋反,李靖才阖门自守,以示清白,保全了自己得了个善终。 《旧唐书》记载:靖乃阖门自守,杜绝宾客,虽亲戚不得妄进。 阖门自守,便是紧闭门户,完全与外界隔离,连亲戚都不接待,以此证明自己没有不臣之心。 后世有小说里杜撰说,李靖为了证明自己清白,敞开大门,任人随意参观,这却是说反了。 以李家开国国公的身份,即便敞开大门,外人也根本窥视不到任何东西……因为国公府实在是太大了啊…… 程处默他们这群纨绔,猛地见到李靖在此,各个都被吓得不清。 他们敢和卢德景耍横,但在李靖面前,却都乖如小猫,根本不敢炸毛。 甚至房遗爱等人还将幽怨的目光投向李忘忧,那意思是兄弟你怎么不早说这位大佬在此?也不知道给兄弟们通风报信,实在不够仗义! 李忘忧无语翻个白眼,你们直接打进万年县县衙,我哪里去给你们通风报信? 李靖给他们一人屁-股上踹了一脚:“好了,没人敢欺负李家小郎,你们几个,可以滚了!” “是,是,我们这就滚。”程处默等人如获大赦,赶紧撒丫子往外跑,便跑还没忘了挤眉弄眼给李忘忧打暗号,意思是他们在县衙外等他,回头一起去喝酒。 李忘忧又感动又无语,这群纨绔,实在是太可爱了。 纨绔们退出万年县县衙后,卢德景看看那些被纨绔们揍得鼻青脸肿的衙役们,也是欲哭无泪。 这事还没处说理去,他也不敢因为此事去找那些纨绔们的麻烦,只能自己捏着鼻子认了。 愤恨的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谭班头,卢德景现在是一点要保他的意思都没有了。 对李靖和李忘忧做了个请的手势,卢德景便直接去往县衙大堂,升堂问案。 谭班头和一干衙役,构陷户县男李忘忧一事,证据确凿,无可抵赖。 卢德景也很干脆,按照诬告加三等的罪行,当堂判决了谭班头,仗八十,流三千里,劳役三年。 其他帮凶衙役,也被判处仗三十,着开革县衙公职。 “卫国公、户县男,本县这判罚可还满意?”卢德景谄媚的问向李靖与李忘忧。 李靖对此倒是不置可否,他只是看不惯这群衙役的行为。 李忘忧却摇摇头:“卢明府,某可记得诬告品官,判罪比反坐还要加重。” “这……”李忘忧的话却让卢德景有些牙疼了。 他知道李忘忧所说没有错,大唐律法,诬告有品级的官员,处罚会更加严重。 但不管怎么说,谭班头都是他的“便宜老丈人”,难道他还能判谭班头一个绞刑不成?那他家中的谭小娘子非跳井不可了。 不等卢德景辩解一二,却见李忘忧又叹口气:“不过算了,谁让本男宅心仁厚呢,就这样。” 对此,卢德景赶紧拱手,谢过了李忘忧。 见李忘忧不在追究自己诬告品官的罪行,刚刚被打完八十仗,屁-股血淋淋的,趴在县衙大堂上,差点没昏死过去的谭班头,居然还感激的朝李忘忧拱拱手,以谢他的宽宏大量。 李靖也认为李忘忧是放了那谭班头一马,也捻着胡须满意点头,心里觉得这李家小郎果然纯良。 其实腹黑男哪里是好心放过谭班头,他恨不得卢德景判这个混蛋一个斩立决,也好杀鸡儆猴,免得今后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欺辱他李家。 但是李忘忧刚才却想起了如今是贞观二年,天下蝗灾大起,许多人卖儿卖女以换取衣粮。 等到四月,李二便会诏出御府金帛赎回被卖儿童,交还父母。又因去年久雨,今年又遭受旱灾、蝗灾,从而大赦天下。 大赦天下,顾名思义就是对天底下的所有罪犯进行赦免,对他们之前所犯下的错误既往不咎,一笔勾销。 除了谋反等大罪,像谭班头这样的罪行,即便被判处了绞刑,等不到年末刑部勾决,就会被李二大赦了。 既然如此,他强逼着卢德景判罚一个绞刑,也就没有任何的意义,还不如拿来送个口头人情好了。 见李忘忧不再追究,卢德景便命衙役将谭班头先下了大牢,之后便会流放三千里,发往岭南服刑。 一场闹剧总算是结束了,李忘忧与李靖被卢德景恭恭敬敬送出了县衙。 李靖勉励了李忘忧几句,便带着自己的部曲离去了。 而他走后,那群纨绔们便立即跑了出来,将李忘忧簇拥在当中。 程处默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子忧,你被圣人封爵,如此大的事情居然敢瞒着哥哥们,你自己说,该当何罪?” “不错,子忧你这行为,实在是让我们伤心,你自己说,应该如何弥补我等?”房遗爱也将自己的指关节捏得嘎嘎作响,威胁道。 李忘忧赶紧做了一圈罗圈揖:“诸位兄长,千错万错都是小弟的错,为了弥补诸位兄长,今日小弟做东,可好?” “哈哈,这才对嘛!走走,平康坊还是胡人酒肆?子忧你说了算!” 麻蛋,就知道这群混蛋想喝花酒!鄙视他们! 李忘忧与一群纨绔们骑马杀向酒肆时,他被李二封爵的消息,却以万年县县衙为中心,以极快的速度在长安城内传播开来,引得长安城中好一阵波澜…… (未完待续) 第215章 幸福的烦恼 纨绔们冲进万年县县衙后,被百骑司立即通报给了深居太极宫中的李二知晓。 纨绔们的胡闹,李二倒是没太在意。 程处默这群纨绔,李二其实是喜欢和欣赏的。 至少比起那些世家门阀的纨绔们来说,他们的秉性好太多了。 虽然也是长安城中一霸,李二也时常听到百骑司汇报这群纨绔们的胡闹,但却从未听闻他们有欺行霸市,强抢民女之类的恶行。 所以,在李二眼中,程处默他们就是一群喜欢胡闹的权贵子弟罢了。 但得知万年县县衙的衙役班头,居然胆敢构陷李忘忧后,李二却直接发火拍了几案。 “给朕查!究竟是何人在后背指使,朕不相信一个小小的衙役班头便会如此大胆!” 县衙大堂上审案时,那谭班头倒是咬死了自己是喝多了酒,一时糊涂,想要敲诈李忘忧。他没有将太原王氏在背后指使他给供出来,主要原因是他不敢。 谭班头虽然只是个小人物,却也清楚自己是被太原王氏当刀使了,其实他现在心中反而更加怨恨太原王氏。 那太原王氏忒不是东西了,明知道户县男是自己招惹不起的存在,居然还撺掇他去找户县男的麻烦,实在是卑劣无耻! 但是谭班头心头再怨恨太原王氏,他也不敢将太原王氏收买他,让他收拾李忘忧的事情供出来。 得罪了李忘忧,如今被判流三千里,但如果得罪了太原王氏,恐怕他能不能活着走出长安城都是一个问题。 其实谭班头倒是冤枉了王子乔,李忘忧被封爵的事情他确实不知道,否则也不会用这种低劣的办法去构陷李忘忧了。 谭班头虽然没有供出王子乔来,但百骑司却依然将事情的经过,查了个水落石出。 李二在得知是太原王氏的嫡长子王子乔,在背后作祟后,不由怒极反笑。 五姓七望,果然没有将李唐皇室放在眼中啊! 在朝堂上给他上完眼药水,连他侄子也想欺负,好,非常好! 同为腹黑男的李二,没有当场发作,却在他的“小黑本”上,给太原王氏计上了一笔账…… 王子乔与崔道谷几人,此时还在平康坊画楼妓馆中饮酒作乐。 却听下人来报,从万年县县衙传出的消息,谭班头被重判诬告之罪。 仗八十、流三千里、徒三年。 对此,王子乔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似乎谭班头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等听到那户县李忘忧居然已经被圣人封爵,开国县男,封号户县后,他脸色聚变,连手上的酒杯掉落地板上都浑然不知。 “你,你说什么?那个混蛋被圣人封爵了?” “是,封爵户县男,他的金鱼符那卢明府看得很清楚。” 王子乔双目充血,怒吼道:“他凭什么封爵!凭什么!” 暴怒之下,王子乔将席案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地面,愤怒朝那些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妓家吼道:“滚,都给老子滚!” 崔道谷等人也是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户县李家那白衣少年,被宗室除名短短月余,居然鲤鱼跃龙门,一下成了大唐勋贵之一。 如此一来,太原王氏之前那退婚的举动,更成了一桩天大的笑话。 这般人才居然被他们上赶着逼迫李家退婚,还奉上了近二百两黄金,这简直就是捡了芝麻丢西瓜的蠢货行为。 他们自然懒得去安慰暴走的王子乔,都在心中偷偷盘算今后应该如何与李家相处。 不提王子乔在画楼妓馆中如何暴怒,将雅室之中砸得一塌糊涂。户县李忘忧被封爵一事,如同风暴一般,在长安城中迅速传播开来。 对此,众人皆是惊诧莫名。 羡慕者有之,欣慰者有之,同样还不乏嫉妒者,长安城内的官员勋贵世家,对此反应都是不一而足。 更有勋贵和世家得到消息后,立即派人快马加鞭去往户县定周村,给李家送上一份厚礼,以示恭贺,结一份善缘。 李忘忧还在被纨绔们拼命灌酒时,定周村中已经变得热闹非凡。 络绎不绝有人敲开李家的大门,递上自己主人的帖子,然后奉上一份厚礼。 即便是太原王氏,也只能捏着鼻子,派遣家里的仆役给李家送来一份厚礼。 包括荥阳郑氏、范阳卢氏,五姓七望也同样派人给李家送来一份厚礼,以示恭贺。 这让老管家李衡忙的不亦乐乎,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中断过。 如此多的礼物,他粗略估算了一下价值,家里欠下的巨款都能轻易还清了,还能富裕不少。 苏长卿也被这些琳琅满目的各种贵重礼物给惊呆了,饶是她前世见多识广,却也从未见过这般送礼的盛况。 对于这些礼物如何处置,美女上司还有点拿不定主意,干脆让李衡将它们全部登记造册,然后收入库房之中,等李忘忧回来后,商量一下再做处置。 定周村李家,苏长卿还在幸福的烦恼时,李忘忧却被一众纨绔给灌得昏天黑地。 他敢发誓,这群混蛋们绝对是故意的! 程处默他们确实是故意在灌李忘忧,一来是为他高兴,二来却也是心里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嫉妒。 别看程处默他们,被外人尊称为小公爷,其实他们要想继承爵位,还必须等到自己老子死后才能继承。 而且只有嫡长子才能继承他们老子的爵位,其他人却是没有资格。 比如房遗爱,就和房玄龄的爵位无关,那是兄长房遗直才能继承的,程家三兄弟也只有程处默,以后才能继承程咬金的爵位。 而且继承时爵位顺级递减,每代顺减一级,可以继承三代,三代以后就不再继承了。 所以,如今李忘忧被封爵,即便是最低等的开国县男,也让一众纨绔暗自羡慕嫉妒恨。 尤其李忘忧将他那金鱼符,以极其装逼的淡然姿态拿出来,给纨绔们传看后,纨绔们更加不爽了。 叫你丫装逼,灌他! 纨绔们心中不爽,其结果便是轮番上阵,李忘忧再次被灌翻,又一次喝断片了…… (未完待续) 第216章 惹不起惹不起 第二日,李忘忧头痛欲裂的醒来,才发现自己昨日已经被那群纨绔们送回定周村了。 苏长卿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吩咐佩兰给他送来醒酒的汤水。 等李忘忧梳洗过后,终于从宿醉中清醒了过来。 苏长卿这才将昨日长安城中那些世家豪门、权贵高官络绎不绝拍人来送礼的情况说了一遍。 李忘忧看看手里那厚厚的礼单与名帖,也有些傻眼。 这长安城里果然没有秘密啊,在万年县县衙显露了下身份,居然不到一个时辰,全长安城都知道了。 不过看看李衡统计出来的礼单数量,他又觉得心中有些暗爽。 整整价值五百万钱的礼物…… 一个月前,他还在为家中欠下的两百万钱巨额债务而烦恼,结果才一下午,长安城里那些权贵们送来的贺礼就价值五百万钱了。 “果然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李忘忧嘟囔着。 这那么大一笔钱财,还只是送给他一个小小开国县男的贺礼,可想那些世家门阀,勋贵高官手中有多少财富了。 “这些钱财怎么处理?”苏长卿问道。 李忘忧思索片刻,回答道:“暂且先收着,如果这次能配合李世民演好这出戏,尽快下旨灭蝗。关中道不至于闹成大饥荒的话,我们可以用这笔钱将酿酒作坊什么的都搞起来了。” “不先还县衙的钱吗?” “嘿嘿,反正时间还早,先欠着。”李忘忧才不会着急还钱呢,反正他如今封爵了,杨纂还能找他追债吗? 再说当时和杨纂说好了是一年后还钱,那么早还钱做什么? 苏长卿翻了个美丽白眼:“你就欺负别人杨纂是实诚人。” “怎么能叫欺负呢,我们是互相信任。”李忘忧没好气的说道:“再说就那杨纂还实诚人,哼,他就没少给我下套,我就没看出他哪里实诚!一点都不如他师长虞世南,那才是谆谆长者。” “虞世南的一百万钱你准备还吗?”苏长卿白他一眼。 “还,这个必须还。回头你让李衡给我准备好黄金,我去长安城的时候就去拜访虞世南。” 苏长卿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忘忧,怎么大唐的货币就是黄金和铜钱,白银呢?大唐没有银子吗?” 她之前一直没注意到这事,昨日看礼单却发现,送来的都是黄金珠宝和绸缎之类,却没有人送银钱,这才让她觉得好奇。 李忘忧一拍脑门,想起自己没和她说过这事,便顺口解释了一下。 原来在大唐,银子并不是合法的流通货币。 更主要的作用是制作各种饰品、用具以及缴纳税收,大唐各州郡会把上交的赋税折成银子运送进京。 银子在大唐的地位,和在现代社会差不多,值钱,但无法作为货币消费。 你不能拿一锭银子在现代去商店里面购物?那非得被赶出来不可。 所以大唐只承认铜钱作为货币,黄金作为大额支付的替代品,自然也是被接受和承认的。 李忘忧一番解释,才让苏长卿恍然大悟,感情自己又被后世的无良电视编剧给骗了。 两人商量了一番家中财务安排,李忘忧才想起正事还没做。 他赶紧唤来牛武,询问他昨日那尊道祖的神像,有没有带回来。 牛武自然不会忘了带那尊神像,虽然他也搞不懂郎君要神像做什么。 让牛武将道祖神像搬来后,李忘忧便拉这苏长卿,抱着神像跑去了后院书房。 吩咐不准任何人来打扰,李忘忧与苏长卿两人,神神秘秘的在书房之中待了整整一个上午,倒是让李衡、阿芙洛和佩兰他们都奇怪不已。 直到午时,后院书房的门才终于打开了,李忘忧带着一脸的贼笑走了出来。 用过午饭后,李忘忧便带着牛武再次匆匆赶去了长安城。 先去了一趟玄都观,与袁天罡、玄都观方丈确认过罗天大醮的准备情况。 众人商量一阵,李忘忧确认两日后在太极宫举行的罗天大醮没有问题,这才又去往太极宫,求见李二。 太极宫,李忘忧还是第一次进入。递上自己的金鱼符求见李二,没过多久,便有内侍将他迎进了宫禁之中。 甘露殿中,李二正坐在几案旁看着公文。内侍通秉后,将李忘忧请进了殿内。 “臣户县男李忘忧,参见陛下。”李忘忧恭恭敬敬给李二行了一礼。 “行了,都说了,私下里就叫叔叔。”李二看起来心情不错,伸手挥退了内侍,才笑着对李忘忧说道。 李忘忧自然是顺水推舟,毫不客气的应了下来。 “子忧,罗天大醮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 “叔叔,小侄我已经请到了袁天罡袁仙师来主持这场罗天大醮,你放心,后日必然让那些世家门阀大跌眼镜!”李忘忧拍着胸脯保证道。 李二蹙眉:“什么叫大跌眼镜?” “呃……”李忘忧一时语塞,麻蛋,又说错话了,这大唐哪里来的什么眼镜? 他一头瀑布汗,赶紧解释:“是惊耳骇目,嘿嘿,小侄一时口误。” 李二倒没理会他是不是口误,只是追问道:“你说的袁天罡,可是蜀郡火井县县令?” “正是,叔叔也听闻过他吗?” 李二微微点头:“是有朝中大臣,向我推荐过此人,说他是蜀地卜相方面的旷古奇才,我还想过要召他到长安晋见,倒没想到他居然已经来长安了。” “嘿嘿,是老神仙孙思邈举荐的,袁天罡恰好来长安城向吏部述职,小侄便找到了他,让他应下了此事。” “既然是孙老神仙举荐,那自然错不了。不过朕还是有些担心,那些世家恐怕不会轻易认输……”李二沉吟道。 李忘忧却贼笑道:“叔叔大可放心,小侄敢用爵位担保,后日罗天大醮举办后,那些世家门阀必然无话可说。蝗灾为天谴一说不会再有人提起,叔叔大可直接下敕旨灭蝗。” “哦?你小子还有什么后手不成?说来听听。”李二笑道。 李忘忧连连摇头:“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说了就不灵了。” 李二被他这话给气得,伸手就是一记爆栗:“混账小子,还与朕打埋伏,快快说来!不然小心朕揍你屁-股!” 李忘忧无语,皇帝了不起啊!就能随便打人屁-股? 呃,好,确实了不起,惹不起惹不起…… (未完待续) 第217章 叔母在上 李忘忧无奈之下,只能将自己修改后的计划告诉了李二,却让李二听得也是一愣。 让道祖在罗天大醮上显圣?亲口破除天谴一说? 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李二眼睛一瞪,便想要发火,这李忘忧简直满口胡言,这等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到? 别看李二尊老子为祖宗,又自诩为天子,但他也不相信自己的“祖宗”能在罗天大醮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开口显圣。 李忘忧这番说法,即便最虔诚的道家信徒,也是不敢相信的。 这简直是把他堂堂大唐天子,当傻子一样戏耍! 李忘忧眼见李二要发火,连忙开口辩解:“叔叔,小侄说的可全是真的,我自然有办法让道祖显圣。我敢拿脑袋担保,后日罗天大醮要是道祖不能显圣,你摘了我脑袋当球踢!” 他也是被逼急了,才这样脱口而出。 关键是他没法向李二解释,他如何做到让道祖显圣,所以也就只能这般赌咒发誓了。 见李忘忧如此笃定,李二倒是有些诧异了。 “子忧,此事万万不可开玩笑,你真有把握?” “叔叔,小侄也不敢拿天下苍生开玩笑啊。” “你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做到让道祖显圣?”李二追问道。 李忘忧连连摇头,这事打死他也不能说。 “叔叔,你就莫追问了,小侄实在不方便说。只能和你保证,罗天大醮上,道祖必然显圣,破除天谴一说!” 李二起身在殿内来回踱了几步,略微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重重一巴掌拍在李忘忧的肩头,豪迈的大笑道。 “好!既然子忧你如此肯定,叔叔便信你一回。哈哈,你小子都敢赌,朕难道还会怕了那些世家门阀不成!后日朕便要让那群混蛋好看!” “嘿嘿,那是必须的,叔叔战无不胜,大唐圣主,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李忘忧的马屁也是张嘴就来,直接把李二当日月教主来吹捧了。 李二被他这话弄得哭笑不得:“子忧,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以后不可如此胡说。” 李忘忧摸摸鼻子,讪笑一下,嘿嘿,吹得似乎有些过火了。 李二既然选择相信李忘忧,便也就不在继续询问他的秘密,倒是让李忘忧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李二非要追问,那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李二又询问了他关于罗天大醮的安排事宜后,李忘忧便准备告辞退下了。 “叔叔,要是没有其他事情,小侄就先行告退了。” 李二却似笑非笑看向他:“子忧,不急。你第一次进宫,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李忘忧不解,自己忘了啥事?难道进这太极宫还得给李二送礼不成?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李二却指指后宫方向:“子忧你作为李家晚辈,难道进宫后不应该去向皇后问安吗?别忘了,你们这些少年宗室,可是归皇后管辖的。” 李忘忧闻言大汗,他倒是完全忘了这一茬…… 李二的所有子女,不管是不是长孙皇后所生,都归长孙皇后教导管理。 而向李忘忧这样的宗室少年,在行冠礼之前,名义上也归长孙皇后负责教育管理。 不过长孙皇后哪里有时间教导那么多宗室少年,连李二的子女都管不过来呢,所以这也只是一个名义罢了。 而李忘忧如今尚未恢复宗室身份,又哪里会想到要去给长孙皇后问安。 他讪笑道:“叔叔,小侄已被户县李氏开革宗室,现在去给皇后殿下问安,这名不正言不顺……” “滚蛋!少废话,是皇后要召见你。”回应李忘忧的矫情是李二的一计飞腿,直接踢在他的屁-股上:“来人,带户县男去丽正殿见皇后!” 李忘忧无语,揉揉自己被踢得生疼的屁-股蛋,给李二躬身行礼后,跟着宫内的内侍走了。 他心里却是有些奇怪,长孙皇后召见自己,这是为何?难道是为了马车行的事情?那不是应该和美女上司谈吗? 如今苏长卿可是太极宫的常客,时长出入宫禁之中,教授长孙皇后和杨妃瑜伽。 据苏长卿说,现在太极宫中,和长孙皇后一起练习的瑜伽的后宫嫔妃,已经越来越多。 美女上司俨然一副大唐皇家第一瑜伽教头的模样…… 长孙皇后所在的丽正殿,其实并不属于后宫范围,而是东宫的一部分。 如今东宫太子李承乾,年仅九岁,虽被册立太子,但却依旧属于小屁孩一个,离不开长孙皇后的照看。 所以长孙皇后将寝宫设立在东宫之中,却也就并不意外了。 如此一来,李忘忧去丽正殿拜见长孙皇后,也方便了许多。他虽然尚未及冠,但也是男子,要是出入后宫,那李二也是万万不允许的。 十六岁在后世属于少年,但在大唐,可是能当爹的年龄了。 李二娶长孙皇后时,也不过才十五岁而已。所以后宫宫禁,李忘忧自然是不能去的,不过丽正殿地处东宫,倒是例外。 李忘忧跟随内侍,在诺大的太极宫中左绕右转,经过数道宫禁,才来到了东宫丽正殿外。 “启禀皇后殿下,户县男李忘忧求见。” “让他进来。”殿内传出长孙皇后的声音。 李忘忧在得到许可后,跟着内侍进入丽正殿中。却见一名二十七八岁的宫装丽人朝他微笑,李忘忧知道这便是长孙皇后,连忙躬身施礼。 “臣户县男李忘忧,见过皇后殿下。” 李忘忧注意到长孙皇后怀有身孕,立刻反应过来,长孙皇后腹中胎儿,便是大唐下一任皇帝,唐高宗李治! 如今长孙皇后已经为李二生育了两儿一女,分别是太子李承乾、越王李泰,长公主李丽质。 加上尚在腹中的李治,和尚未出生的李明达、新城公主,长孙皇后一共为李二生了三男四女,七个嫡亲子女。 对于李二的强大播种能力,李忘忧也只能暗自腹诽,实在是太强悍了! “行了,你都叫二郎为叔叔了,怎么还叫我皇后殿下?以后私下里,子忧你也称我为叔母。”长孙皇后笑道。 李忘忧自然点头应下:“是,叔母在上,受小侄一拜。” 这货的脸皮是绝对够厚的,他穿越前,年龄也不比李二和长孙皇后小多少。如今却一口一个叔叔、叔母叫着,丝毫木有一丝不好意思和尴尬…… (未完待续) 第218章 李忘忧的内心戏 长孙皇后满意的点点头,开口说出的话,却让李忘忧差点栽一跟头。 “其实并不是本宫要找你,而是长乐她要找你。长乐她很想见你这哥哥,想让你陪她玩呢。忘忧,你可乐意?” 李忘忧被长孙皇后的话,给雷得半天合不拢嘴。 纳尼?长乐公主? 貌似长乐公主是刚刚七岁的小丫头?长孙皇后把自己召唤来丽正殿,就是为了陪一个上小学一二年级的丫头片子玩? 你们这也太不把豆包当干粮了! 李忘忧冷哼一声,拉下脸来,正色对长孙皇后拱了拱手:“皇后殿下,某虽不才!却也有骨气!如何这般羞辱某?让某陪稚童玩耍,休想!” 他一甩衣袍转身便走,边走边仰头哈哈大笑两声,口中高声诵读着:“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咳咳,这只是李忘忧的内心戏而已……现实世界中,李忘忧听完长孙皇后的话,露出一脸谄媚的笑容。 “叔母,长乐妹妹想找我?那太好了,我还没见过长乐妹妹呢。” 长孙皇后眼带笑意:“麻烦你这户县男陪长乐玩,会不会太委屈你了?” “不会,不会,叔母这是说的哪里话?能陪长乐妹妹玩,是小侄的荣幸。” 李忘忧毫无廉耻的出卖了自己,心中却在滴血……尼玛,他从小最烦陪小孩玩,尤其是那些熊孩子,恨不能抓过那些熊孩子直接揍他们屁-股。 前世某次过年,家里来了亲戚,带的熊孩子用他的电脑玩游戏。那熊孩子将他隐藏在数个文件夹下面,珍藏的岛国爱情动作片全删了后,他就愈发讨厌小孩了。 不过嘛,这熊孩子也得分人不是? 大唐的长公主想要他陪着玩,他能说一个不字? 长孙皇后哪里知道李忘忧有那么多内心戏,见他愿意去陪长乐玩,便吩咐身旁服侍的一位小宫女,领李忘忧去丽正殿后的花园中找长乐。 李忘忧眼含热泪,只期盼长乐公主,不是传说中的熊孩子。 给长孙皇后长揖一礼,李忘忧只能无奈跟着小宫女去往花园。 李忘忧如果脑袋后面能长眼睛,就能看到他转身离去后,长孙皇后脸上露出的那一抹无法抑制的笑容…… 一路上,李忘忧注意到那位给自己带路的小宫女,不时抬眼偷看自己,脸上还泛起了红晕,不由觉得有些奇怪。 这是啥意思? 自己长得太帅吗?果然,帅是一种原罪! 李忘忧还在心中暗暗窃喜时,却见那小宫女犹豫再三,见左右无人,终于壮起胆子小声对李忘忧说道:“户县男,你的诗作得真好,我最爱你的那首《曲池春江晓景》了。” 李忘忧愕然停下脚步,看向小宫女。 啥意思?自己的诗都传到太极宫里了?这小宫女还是自己的粉丝? 他略显尴尬摸了摸鼻子:“嘿嘿,拙作拙作,不值一提。” “不,户县男,你的诗作都是传世之作,连皇后殿下也这么说呢。”小宫女却很认真,用带着崇拜的灼热目光看向他。 她的话倒让李忘忧不好意思了,只能干笑两声,不知如何回答。 说到底,李忘忧还是有些心虚的。 毕竟那些诗作都是抄袭来的,如此被一个小姑娘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脸皮再厚,也有些尴尬。 他赶紧岔开话题,与小宫女攀谈起来。 以他后世被各种网络段子熏陶出来的口才,很快就逗得那小宫女捂嘴咯咯直乐,差点连路都带错了。 两人一路边走边聊,刚走到丽正殿后的花园中,李忘忧就听见一个小女孩的说话声。 “郑尚仪,我知道错了,你别告诉阿娘啊,好不好?” “不行,长乐公主,你今日不背诵完这篇《女则》,我一定会告知长孙皇后,让她惩罚你的。现在跟我一起念,戒奢者,必先于节俭也。夫澹素养性,奢靡伐徳……” “戒奢……奢者,必先于节俭也……”小女孩语带哭腔,跟着一起诵读着。 李忘忧抬眼看去,却是一名年轻女官正手持戒尺,在花园中逼着一个粉嫩的小萝莉背书。 他心里了然,那小萝莉必然就是长乐公主。 那女官说的《女则》,李忘忧知道是长孙皇后所着,采集古代女子的得失事迹并加以评论。 不过逼着一个七岁小女孩背诵这玩意,李忘忧觉得实在是太无趣了。 “长乐公主,背诵给我听。” “戒奢……奢者……”小萝莉哪里背得下来,眼眶中已经有眼泪在打转了。 “手伸出来!”那女官见长乐无法背诵,脸色顿时变得严厉,准备用戒尺打她手心作为惩戒。 小萝莉委屈的伸出小手,怕得连眼睛都紧闭了起来。 眼见那女官居然真的要用戒尺打长乐,李忘忧不由心中大急,连忙出声阻止。 “住手!” 他这一声,倒是惊动了长乐公主与那女官,两人都愕然抬头看来。 长乐公主一见是李忘忧来了,也顾不上身旁的女官,惊喜的叫了一声,提着自己的裙子便跑了过来。 “忘忧哥哥,真是你来了呀。太好了,阿娘果然没有骗我!” 大唐宫廷,非正式场合称呼,还是很口语化的。 长乐公主叫长孙皇后都是称呼阿娘,而不是母后。 只有在正式场合,才需要和外人一样,称呼自己的母亲为“皇后殿下”。 长乐小公主脸上肉嘟嘟,萌哒哒的。那种可爱萌,浑然天成,让李忘忧立刻就有想要溺爱这个小可爱的冲动。 呸,李二那虬髯男人,居然能生出这么可爱乖巧的女儿,简直不科学! 李忘忧心里吐槽李二的逆天遗传,生怕小萝莉摔倒,连忙伸手扶住了她。 他倒是有些诧异,怎么这长乐公主一眼就能认出自己?他哪里知道当初在曲江池水榭中,长乐早已见过他,还对他念念不忘。 长乐那肉嘟嘟、萌萌哒的小脸蛋,让李忘忧忍不住伸手就捏了一下她的脸蛋:“长乐,听说你想要见哥哥?” 长乐笑得咯咯,还没开口说话,却听身旁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 “大胆!松开你的脏手!胆敢碰长乐公主,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李忘忧皱眉抬眼看去,却是那位女官,正一脸怒色瞪着他。 仿佛李忘忧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般,女官不等李忘忧开口,指着他的鼻子开口怒斥…… (未完待续) 第219章 女官尚仪 “你是何人?居然胆敢闯到丽正殿,打扰公主学习,还敢轻薄公主!来人,快来人啊!把这狂徒抓起来!” 女官尖锐刺耳的声音,让长乐都忍不住皱眉,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李忘忧也怒了,伸手将长乐护在了身后,开口斥责道:“闭嘴!你吵到长乐了!” “你这登徒子,快放开长乐公主!侍卫,侍卫都去哪里了?”女官不仅没有因为李忘忧的话收敛,反而愈发提高了声音叫嚷起来。 这番变故,连那位长孙皇后派来给李忘忧引路的小宫女,都没反应过来。 见那女官还要继续喊叫,小宫女连忙上前阻止:“郑尚仪,这是……” 她话没说完,却见那被称为郑尚仪的女官,毫无征兆的扬起手掌,一巴掌扇在了小宫女的脸庞上。 “啪”的一声脆响,却见小宫女那粉嫩的脸庞,立刻肿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掌,将那小宫女打懵了,好半响才捂着脸低声哭泣了起来。 “贱婢,有你说话的份吗?一点规矩没有!” 这女官嚣张跋扈的态度,让李忘忧的火气也腾的一下就升了起来。 他伸手拉过小宫女,仔细打量了下她被打的脸庞。却见她小脸上已经肿胀,几道乌青的指印在白皙的脸庞上十分显眼。 “你为何打人?”李忘忧怒视那女官,这女人长得年轻貌美,怎么心肠却如此狠毒?小宫女还没说什么,就无缘无故被她打了。 “没规矩的贱婢,回话前连行礼都不知道,打她是给她一点教训!还有你,你究竟是何人?”女官不屑的说道。 “我是谁你用不着管,现在你给她道歉!”李忘忧拉过还在哭泣的小宫女说道。 郑尚仪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得前仰后伏:“哈哈,让我给这贱婢道歉?你疯了吗?真是不知所谓!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道歉!” 郑尚仪不屑的轻啐一口:“呸,这该死的贱婢,你让我给她道歉?你算哪根葱!” 她没有听到长乐公主叫李忘忧哥哥,今日李忘忧进宫,又只穿着一袭白衣,所以郑尚仪自然没有将李忘忧放在眼中。 “我是谁不重要,我就问你,你凭什么打人?”李忘忧强压着怒火说道。 郑尚仪傲慢的一扬脖颈:“我乃五品尚仪,教训一个不懂规矩的贱婢,管你何事?你到底是何人?胆敢私闯丽正殿,轻薄公主,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尚仪,是掌礼仪起居的女官,为正五品女官。 女官是指高级的宫女,有一定的品秩,并且领有俸禄。其工作范围包括管理较低级的宫女,训练新入宫的宫女,照顾公主、皇子等。 所谓五品女官,其实也不过是高级宫女罢了,其品级并不能与真正的朝堂流内官相比拟。 别看这女官官职是正五品,而李忘忧的开国县男等同于从五品上的官品。看起来貌似她的官品还比李忘忧高一级,但实际二者的地位,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李忘忧对于她的傲慢,心中冷笑不已,一个宫中女官,还真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了。 “你是女官又如何?便可如此肆意羞辱他人吗?” “这等不懂规矩的贱婢,打了便打了,你又能如何?”郑尚仪不屑的说道。 李忘忧冷笑一下,也懒得继续废话,上前一步,同样径直抡圆了手臂,一巴掌扇了过去……啪! 一声脆响后,李忘忧直接将那女官打得瘫坐到地上。 她用手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置信的瞪着李忘忧。 “呸,老子从来不打女人,今天算是为你破戒了!就像你说的,没规矩的东西,回话前不知道行礼吗?”李忘忧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学着女官的话直接还了回去。 李忘忧之所以如此生气,却是因为这被称为郑尚仪的女官实在是太可恨了。 刚才见她想用戒尺惩罚长乐,李忘忧就心中隐约有了怒火。 虽然李忘忧是第一次见到长乐,却已经喜欢上这个萌萌哒的小公主了。 而这女官,居然那么狠心,想用戒尺打长乐,这让李忘忧心中顿时生了护犊之心。 不仅如此,这叫郑尚仪的女官还无端端殴打给他带路的小宫女,并且出言不逊,一口一个贱婢,这种人实在可恨,该打! 李忘忧绝对不是迂腐之人,虽然打女人不光彩,但也分情况。 如同郑尚仪这等恶毒的女人,李忘忧打了她丝毫不会有任何愧疚感。 “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死定了,你死定了!”郑尚仪捂着脸,怨毒地看着李忘忧,从牙缝中往外挤出话来,语气森冷。 李忘忧像看白痴一样撇了她一眼,都懒得接话,不过是个宫中女官,还真把自己当成大人物了。 他并不知道,被他打的这位郑尚仪,却是荥阳郑氏的旁系族人,被举荐到宫中担任女官职务。 因为她出身荥阳郑氏,虽是旁系,却自觉身份高贵,所以平日在宫中对待那些寻常宫女、内侍,嚣张跋扈惯了。 方才小宫女和她说话前,只因未朝她行礼,便被她动手打了耳光。 郑尚仪年轻貌美,进宫并不仅仅只想做名女官,而是期盼能被李二看上,招她侍寝,收为后宫嫔妃。 因为知道李二疼爱长乐公主,郑尚仪便专门要求来负责照顾长乐公主,教导公主礼仪起居。 为的是李二来看望长乐公主时,自己能多在李二面前露上几面,以此吸引李二的注意。 她相信以自己的容貌,不难获得李二的倾心。 她有荥阳郑氏为靠山,在这太极宫中,除了后宫嫔妃,寻常宫女内侍却根本没有被她放在眼中。 却没想到今日挨了李忘忧这一巴掌,这立刻让郑尚仪抓狂了。 郑尚仪提高了声音,凄厉地大喊起来:“来人啊,有人闯入宫中意图不轨!” 花园中的这番冲突,早在郑尚仪大喊大叫时,就引起了宫中内侍与东宫禁卫的注意。 随着郑尚仪的喊叫,数十名东宫禁卫,全副武装,手持兵刃赶来,将众人团团围住…… (未完待续) 第220章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东宫禁卫匆忙赶来时,却正好见到李忘忧一巴掌扇在郑尚仪脸上的场景。 见宫中女官被打,而且还是郑尚仪这五品女官,东宫禁卫们皆是一惊。 “住手,你是何人?”东宫禁卫纷纷拔出兵刃,对准了李忘忧,大喊道。 那位被打的小宫女也顾不上脸上的疼痛,连忙拦在李忘忧身前,阻止那些东宫禁卫动武。 “不得无礼!这位是户县男,皇后殿下让户县男来陪长乐公主的。” 郑尚仪站起身来,怨毒的盯着李忘忧,口中嘲讽道:“胡说!什么户县男?我怎么没听说过,长安城内有这封号的县男爵位?快把他抓起来,此人混入东宫,必然是企图不轨!还有这宫女,定然是他同伙!” 李忘忧厌恶的撇了她一眼,这女人,虽然长得可以,但其品性却如毒蝎,实在令人恶心。 连长乐公主都嫌弃的瞪郑尚仪一眼,然后朝东宫禁卫脆生生的喊道:“不许动手,这是忘忧哥哥,他不是坏人。” 说完,长乐便又躲到了李忘忧的身后。 东宫禁卫听长乐公主如此说,也有些傻眼。 长乐公主何时冒出一个什么忘忧哥哥? 禁卫的火长不敢怠慢,也没理会郑尚仪的叫嚣,客客气气的朝李忘忧抱拳说道:“请问足下可有金鱼符为凭?” 李忘忧点点头,伸手取出自己的金鱼符递了过去。 禁卫火长查看过李忘忧的金鱼符,立刻毕恭毕敬,双手递还回来:“某不知足下是户县男当面,多有得罪。” 李忘忧摆摆手:“不知者不罪,无须多礼。” “什么?他真是开国县男?这,这怎么可能?”郑尚仪见李忘忧居然真的取出了金鱼符,一脸的不敢置信。 这白衣少年怎么能是开国县男? 李忘忧伸手拉过一旁的小宫女,朝郑尚仪说道:“现在你可以给她道歉了!” 他这番举动,让那小宫女看向李忘忧的眼神都不对了。她没想到,堂堂的开国县男,居然会为了她一个卑微的宫女,去逼着荥阳郑氏族人给自己道歉。 不自觉中,小宫女的脸颊变得通红,心中犹如小鹿乱撞。 “我……我……”郑尚仪终于慌了神。 李忘忧上前一步,直视郑尚仪的眼睛:“道歉!” 郑尚仪从来没将这些普通宫女放在眼中,如今要让她给小宫女道歉,那真比杀了她还难受。 “我最后说一遍,给……她……道……歉!”李忘忧盯着郑尚仪,一字一句的说道。 郑尚仪却忽然抓狂,大声喊道:“我是荥阳郑氏的族人,千年的世家!我郑氏天下名闻的时候,这贱婢的祖先还不知在哪里堆粪刨土。让我给这贱婢道歉,凭什么?” 李忘忧倒是被她的话给逗乐了,荥阳郑氏,又是荥阳郑氏!自己与荥阳郑氏这些五姓七望八字相克吗? 怎么走到哪里,都能遇到这些五姓七望的族人,而且行事风格还都这般令人不齿? “荥阳郑氏,呵呵,好大的威风!”李忘忧挑了挑眉:“似乎你们荥阳郑氏才给我赔礼道歉过,郑康伯惹了我尚且如此,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什么?我荥阳郑氏给你道歉,这,这怎么可能?你胡说!”郑尚仪不敢相信他的话,这少年即便是开国县男又如何?怎么能让荥阳郑氏给他道歉? 在郑尚仪心目中,荥阳郑氏这样的千年世家,五姓七望之一,即便是面对开国国公又如何?能逼着他们荥阳郑氏低头吗? 李忘忧再次上前一步,死死盯着郑尚仪的眼睛:“我最后说一遍,道歉!” 郑尚仪慌乱退后几步,却忽然一梗脖子:“想要我给这贱婢道歉,休想!开国县男又如何?你还敢在这太极宫中,众目睽睽下继续行凶不成?” 她这举动,倒让李忘忧有些傻眼了。这女官如此光棍,李忘忧倒是不好继续发作了。 方才给郑尚仪那一巴掌,纯属含恨而发。 原想就此压服这女官,让她给小宫女道歉,此事也就作罢。 可郑尚仪居然和他顶上了,倒让李忘忧有些下不来台了。 继续向郑尚仪施暴,那显然不行。一来他确实不愿意对女人动粗,刚才只是因为气急的例外。 二来这郑尚仪毕竟是宫中女官,他一个开国县男在宫中要是殴打女官,传出去这名声也太坏了,指不定被那些五姓七望如何背后传播他的坏话,他可不愿意当这坏人。 李忘忧冷哼一声,干脆不理会这个毒蝎女人。 他安慰一下小宫女,又扭头对长乐公主道:“长乐,哥哥陪你去玩。” “好呀,我早就盼这忘忧哥哥进宫来陪我玩了,我们快走。”长乐公主雀跃道。 李忘忧笑着摸摸长乐的小脑袋,两人正准备离开时,郑尚仪却拦在了他们面前。 “不准走!长乐公主今天必须背完《女则》才能休息!” 李忘忧被这不知好歹的女人给气得牙痒痒,低吼一声:“滚开,别逼我动手!” “我是尚仪,长乐公主归我教导!今日长乐公主不背完《女则》哪里也不许去!”郑尚仪似乎也看出李忘忧不会再次动手,愈发变本加厉,大吼大叫道。 李忘忧被她气得没话可说,太极宫里怎么还有这样的泼妇? 长乐公主更是小嘴撅得老高,一脸的不高兴。 而那些东宫禁卫更是看傻了眼,这郑尚仪还真是彪悍,一点脸面也不给户县男和长乐公主啊。 看起来似乎是郑尚仪对长乐公主负责,其实她不过是想借此报复,给李忘忧添堵罢了。 郑尚仪哪里懂如何教导长乐,所会的不过是学私塾里面的先生那般,无非便是让长乐公主念书、背书,背不上来便是戒尺打手。 因为长孙皇后平日里对子女要求严格,小公主长乐虽被万千宠爱,但在学习一事上却不敢违背这些女官。 即便要被戒尺打手,她也只能委屈的伸出手,任由那些女官责罚。 李忘忧却哪里舍得这粉嫩可爱的长乐,再让郑尚仪用戒尺惩戒,更瞧不上她们这种简单粗暴的所谓教育方式。 “滚开,长乐公主如何教导,我自会向圣人和皇后殿下有所交代,用不着你在此括噪。”李忘忧一把推开面前的郑尚仪,拉这长乐便准备走。 却听见身旁灌木丛外忽然传出一阵大笑:“哈哈,子忧既然你如此说,朕便应了你就是。” (未完待续) 第221章 强人所难 李忘忧僵硬的扭过脖子,循声望去,却见李二与长孙皇后一脸笑意从灌木丛后走出。 堂堂大唐皇帝与皇后两人,居然躲在一旁听贼话?你们俩公母靠点谱行不? “爹爹,阿娘!”长乐公主惊喜的跑到了李二身旁,李二笑着将她伸手抱了起来。 李二与长孙皇后突然现身,吓得郑尚仪与小宫女,以及那群东宫禁卫全部呼啦啦跪下行礼。 “见过陛下,见过皇后殿下。” “都起来。”李二笑着朝他们摆摆手。 郑尚仪心中暗自长出口气,也跟着其他人准备站起来时,去听李二阴测测的说道:“郑尚仪,朕没说你!” 李二的话让郑尚仪心中咯噔一下,吓得再次跪拜了下去,连头也不敢再次抬起。 李忘忧懒得理会跪伏在地上的郑尚仪,给李二和长孙皇后行了一礼后,不解问道:“叔叔,你方才那话是何意?什么叫应了我?应我什么啊?” “哈哈,子忧你方才不是说要负责教导长乐吗?朕同意了。” 李忘忧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我特喵的啥时候说过这话了?李二你是不是需要去看看耳鼻喉科了? 他隐约察觉到,自己似乎是被李二和长孙皇后这俩公母给阴了。 “叔叔,小侄说的是长乐公主如何教导,小侄自会向叔叔和叔母有所交代,并非说小侄要负责教导长乐。” 李二眼睛一瞪:“难道子忧你是说,朕和观音婢都理解错了?” “我……”李忘忧一时语塞,你们特么的玩无赖啊? 长孙皇后看看跪伏在地上的郑尚仪:“二郎,子忧他不愿意就算了,就让郑尚仪她们继续负责教导长乐便是了。” 她又对郑尚仪说道:“郑尚仪,对小公主的教导切记不可放松,明白吗?该用戒尺便用戒尺,本宫应允。” 长乐被自己阿娘的话吓得小脸煞白,楚楚可怜的看向李忘忧。 李忘忧无语翻了个白眼,你们两个够了啊,是不是当我傻?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当我是傻子逗这玩啊? 他搞不懂李二这到底是想做什么?为何突然想让他负责教导长乐? 但他却被李二和长孙皇后的话给堵得无路可退,难道真的不管长乐,让她去被那该死的郑尚仪用戒尺教导吗? 虽然李忘忧是第一次见长乐,却已经喜欢上了这个萌萌哒的小公主,又如何舍得让人用戒尺去打她的小手。 李忘忧只能无奈向“恶势力”低头,闷声闷气的回答道:“叔叔、叔母,小侄我教导长乐便是,何苦吓唬长乐,你看她脸都被吓白了。” 李二见他同意了,哈哈大笑起来。 “如此甚好!子忧你满腹经纶,有不世之材,既然教得那马周和阎立本,如何教不得长乐?” 李忘忧的眼白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这能比吗? 马周和阎立本都是成年人,可长乐才七岁啊!他心里一万个不想当保姆,去照顾小屁孩。 再尊贵、再可爱、再萌化的公主,这个年龄也是小屁孩一个嘛。 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李忘忧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教导长乐公主的任务。 “叔叔,长乐公主小侄是可以教导,不过我也不能天天进宫来教导长乐。”李忘忧还想挣扎一下。 李二却直接摆摆手:“这有什么关系,朕每日让内侍送长乐去定周村便是。长乐她虽是女子,却也该了解一下民间疾苦。” 李忘忧被李二的话给雷得完全无话可说,他恨不能给自己一耳光,叫你嘴贱! 原本不说这话,自己时不时进宫来当一下孩子王也就算了,现在倒好,李二直接把长乐丢到定周村去了…… “叔叔,长乐乃金枝玉叶,如何能随意出宫,去小侄家中?这传扬出去,恐怕对长乐名声不利啊。”李忘忧已经快哭了。 “无妨,让长乐便拜你为师便是,你收长乐为弟子,这不就可以了?” 李忘忧彻底无语了,不仅要教导长乐,还得收长乐为弟子?天见可怜,他自己如今也才十六岁啊! 谁听说过十六岁的少年郎收公主为弟子的? 不过李忘忧却没敢说出这话,否则李二必定会拿马周和阎立本来说事。 得了,收长乐为弟子便收。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反正自己连马周和阎立本都收为弟子了,再多个小公主,能咋地? 李忘忧现在也彻底麻木了,只能点头应下了此事。 李二却又忽然开口:“对了,子忧,你既然收了长乐为弟子,不如干脆将承乾和青雀一起收了。” 李二这话说得随意,听在李忘忧的耳中却如同天雷滚滚般炸响。 “叔、叔叔,你说啥?小侄刚才好像有点幻听了。”李忘忧眼睛瞪得凸圆,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李二居然让他收李承乾和李泰为弟子? 他想干嘛? 帝师啊!自己这十六岁的开国县男,如果胆敢收太子和越王为弟子,他怕自己会被长安城里那些大儒的口水给喷死! 这与收长乐为弟子可不一样,长乐虽然贵为长公主,但毕竟只是位女子,不为人所重视。 而李承乾和李泰两人,一个是当朝太子,一个越王,除了像虞世南、孔颖达、李纲那样的大儒,谁敢收他们两人为弟子? 帝师,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非德、学、才兼备者,如何能为之? 李二瞪了李忘忧一眼:“朕让你收下承乾和青雀为弟子,怎么,你不愿意?” 李忘忧的头摇得和波浪鼓一般:“叔叔,你莫吓唬小侄,帝师如何是小侄这少年郎能做得的?” “朕说你行,你便行,啰嗦什么?” “这真不行!” “你当真不愿意?” “叔叔,非是我不愿意,实在是强人所难啊。” 李二点点头:“那好,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李忘忧刚刚心中一喜,却又听李二不紧不慢的说道:“既然你不愿意当承乾和青雀的老师,那朕只当没你这个侄子,户县男,你自出宫出。” 李忘忧闻言一愣,尼玛,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还能不能愉快的一起玩耍了? (未完待续) 第222章 发配掖庭宫 面对李二“翻脸”威胁,李忘忧立刻怂了。 没办法,任谁被李二如此威胁,也都只能认怂,谁让他是大唐皇帝呢。 惹恼了李二,万一这货真的翻脸不认人,他这小身板哪里受得了? 李忘忧无奈之下,再次向“黑势力”低头:“叔叔说得哪里话,能够教导太子与越王是小侄的荣幸,小侄我义不容辞!” 李二斜暼他一眼:“算了,还是不麻烦户县男了,你才年方十六,如此年轻,让你收承乾和青雀为弟子,是朕太为难你了。” 麻痹!这李二太不是东西了!居然还拿捏上自己。 李忘忧看着李二那副鼻孔都快翻上天的样子,很有种想暴走的冲动。 不过显然他是不敢的,还得陪着笑脸:“叔叔,这如何能叫为难呢?小侄虽然年方十六,却已经有两位弟子了,能够教导太子和越王,是小侄的福分。” “真的不是朕强人所难?” 李忘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挤出笑容:“不是,不是,叔叔怎么会强人所难呢?” “嗯,那便好,既然你强烈要求做承乾和青雀、长乐他们的师长,那朕就应允了便是。”李二满意的点头,一副我很给你面子的样子。 李二无耻的表情,让李忘忧很有竖中指的冲动,无耻,真的太无耻了!真是大唐的耻辱啊! 他不敢再多说,现在说多错多。为了避免继续被这无耻到极点的大唐皇帝调戏,李忘忧只能默默在心中问候李二全家,借以发泄自己的不满。 李二立即让内侍去将李承乾和李泰召来,他准备今日便让自己的三个嫡亲子女拜李忘忧为师。 今日确实是李二和长孙皇后两人给李忘忧下了个套,目的便是想让李忘忧将李承乾他们收为弟子。 之所以放着朝中那么多大儒不选,却选择了李忘忧为帝师,也是有原因的。 其一自然是李忘忧才华出众,无论是那些诗作,还是传世名作《陋室铭》,都可以看出其才华。 能够让马周这般人物倾心拜师,自然有足够能力教导李承乾他们。 其二便是因为李忘忧的身份。 如果李忘忧并非皇室宗亲,即便他再有才华,李二也不会做出这般选择。 但李忘忧出生李唐皇室宗亲,那就完全不同了。 与赵郡王李孝恭不同,会令李二忌惮。李孝恭战功几可与李二分庭抗礼,自然会被李二有所顾忌,不敢重用,这才打发他去管理宗正寺。 李忘忧不会威胁到李二以及李二继承人的皇位,又如此有才华,李二自然对他另眼相看。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李二却是谁也没有告知,连长孙皇后也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那便是李二想给李承乾,找一位将来能够约束他的人。 李二对于自己这三位嫡亲子女,都是相当的宠爱,无论是李承乾、李泰还是长乐公主李丽质,李二都是溺爱到了极点。 但对于李承乾他虽然溺爱无比,却也隐约觉得自己的长子性格有些不妥。 李承乾年仅6岁便被立为太子,是大唐帝国的唯一继承人。李二为了培养他,细心栽培,耐心教导,希望自己的爱子能够继承自己的帝业。 但李承乾成为太子仅仅三年时间,李二便发现他开始不循法度,奢华无度。 这让李二隐隐担心自己死后,李承乾继承皇位后无人能制约他,将大唐的江山给败落了。 李忘忧既是李承乾的从兄弟,再变成李承乾的师长,自然身份高贵。将来等李承乾登上皇位后,万一做了个昏君,也能有人在旁劝谏一二。 李二也是深谋远虑,给年仅九岁的李承乾找了一个紧箍咒。 李忘忧自然不知道李二的帝王心术,他只是觉得当孩子王实在是太麻烦了,所以一直苦着脸。 正郁闷时,却见到面前还趴伏在那里的郑尚仪,心情更加不好。 腹黑男一指郑尚仪,对李二说道:“叔叔,这名女官,无故殴打宫女,行为恶劣,还请叔叔为宫女主持公道。” 李忘忧哪里知道,他从丽正殿跟随小宫女一出来,李二和长孙皇后两公母便跟在了他身后“尾行”。 郑尚仪与李忘忧的冲突,早已被李二与长孙皇后看在眼里,这也是李二让郑尚仪继续跪在地上的原因。 李二见到郑尚仪要用戒尺打长乐时,就已经气坏了,如果不是李忘忧当时喊的快,估计李二自己都要冲出来了。 长孙皇后是严母,李二却是标准的慈父,他哪里看得自己的宝贝女儿,被郑尚仪用戒尺惩罚。 对于郑尚仪,即便李忘忧不说,李二这护女狂魔也不会放过她的。 “郑尚仪,行为不检,肆意妄为,着革去尚仪一职,发配掖庭宫!”李二直接金口一开,给跪伏在地上的郑尚仪判处了极刑。 掖庭宫,是太极宫的一部分。 掖庭宫是宫女居住的地方,同时又负责关押有罪的嫔妃、公主,还有被籍没的犯罪官吏的妻女,另外,一些不受宠的嫔妃也住在这里。 掖庭的前身是西汉时的“永巷”,汉高祖刘邦死后,吕后就把曾经最得宠的戚夫人囚禁于此,让她每日舂米,最后又派人将其做成人彘。 后来汉武帝将“永巷”改为“掖庭”,这个称谓一直沿用到大唐。 对于犯错的女官和宫女,掖庭宫就是一个暗无天日的所在,许多犯罪官吏的妻女,宁愿死,也不肯入掖庭。 郑尚仪听到李二的话,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朝李二哀嚎不已。 “陛下,求你饶了奴婢,看在荥阳郑氏的面子上,饶了奴婢这一次,奴婢再也不敢了。户县男,奴婢错了,女婢给她道歉,你让陛下饶了我。” 郑尚仪不提荥阳郑氏还好,一提起荥阳郑氏,李二心中更是厌恶。大唐这些五姓七望的世家豪门,如今还在朝堂上给他添堵上眼药,李二如何不恨。 李忘忧更是懒得理会郑尚仪,一言不发冷眼旁观。 “来人!把她拖走!发入掖庭宫劳作!”李二也懒得听她哀嚎,直接向身后的内侍命令道。 立即有几名内侍上前,拖死狗般拖起哀嚎不已的郑尚仪,封上她的嘴巴,直接拖走了。 待终于听不见那郑尚仪的哀嚎,李忘忧才觉得心中一口恶气,算是消减了几分。 (未完待续) 第223章 太子拜师 还不等李忘忧喘口气,就听内侍通秉:“禀大家,太子殿下和越王殿下来了。” 大家,是宫中李二身边亲近内侍对李二的称呼,大臣们却是不这样称呼的。 李忘忧倒是觉得这称呼怪怪的,因为在大唐,媳妇称呼自己的婆婆也是称为“大家”。 这样一联系,就不能不让他心中暗笑了。 不过他的关注点,很快被内侍身后两个小屁孩给吸引了。 两名八九岁的小男孩,一身华服,显然就是大唐太子李承乾与越王李泰两人。 他倒是一眼就分辨出谁是李承乾,谁是李泰,因为李泰的体型实在是太好认了。 李泰从小便聪敏绝伦,但据史书的记载,李泰“腰腹洪大”,说白了就是小胖子一个。 此时李泰不过八岁,但李忘忧估摸这小胖子体重不下百斤,圆滚滚的体型与仇昆那胖子完全有一拼。 李承乾倒是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虽是九岁孩童,却也算是俊气。但李承乾脸上那抹不去的傲气,却看得李忘忧非常不爽。 麻蛋,一个小屁孩,看人的时候,鼻孔都快要朝天了。这傲娇的模样,李忘忧都有狠狠抽他屁-股的冲动。 李承乾作为李二与长孙皇后的嫡长子,一出生就备受宠爱。他生于太极宫承乾殿,故以此殿为名,取名李承乾。 承乾,也有承继皇业,总领乾坤之意。 作为大唐的太子,李承乾自然被宫中内侍一味吹捧献媚,短短三年时间,倒是让他的傲慢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见过爹爹、见过阿娘。”李承乾与李泰见到父母,都是满脸高兴,连忙上前见礼。 李二笑着朝他们两人招招手:“承乾,青雀,快过来,见过你们忘忧哥哥。” 李承乾和李泰两人都面露惊讶之色。 从哪里冒出一个什么忘忧哥哥?这天下还有人能当他们的哥哥? 李二笑道:“这是李忘忧,表字子忧,出身户县李氏。论起来他是你们两人的从兄弟,当得起你们称呼一声哥哥。” 户县李氏?从兄弟? 李二的话让李承乾皱起了眉头,他虽年幼,却也知道户县李氏。 那户县李氏虽是皇室宗亲,但不过是一小族罢了,这李忘忧如何当得起他这大唐太子称呼他为哥哥? 李泰倒是没说什么,胖脸上小眼睛眨了眨,很干脆的听从李二的话,给李忘忧行了一礼:“青雀见过忘忧哥哥。” 李承乾看向李二,希望得到李二的解释。身为大唐太子的骄傲,不允许他如此随便叫人哥哥。 李二却仿佛没看到李承乾的目光,瞪他一眼:“承乾,为何不向子忧行礼?” “什么?爹爹,你是否搞错了?让我向他行礼?我可是太子,他又是什么身份?当得起我给他行礼吗?” 李二被李承乾这话给气笑了:“承乾,你不仅要给子忧行礼,一会还要和青雀,长乐一起拜他为师。子忧便是我给你们三人找的师长,听明白没有。” “拜他为师?这是为何?他才多大啊?”李承乾闻言立刻惊讶出声,一旁的李泰也面露惊疑之色,只有长乐没有丝毫的不乐意,在一旁捂嘴偷乐。 “子忧虽然尚未及冠,但有不世之材!我之前让你们二人背诵的那些诗作,以及《陋室铭》一文,便都是子忧所做。怎么,难道你们还怀疑朕说的话吗?”李二不满自己两个儿子的态度,训斥道。 李二的话,让李承乾与李泰都有些畏惧,连忙给李二躬身行礼:“孩儿不敢,孩儿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快给子忧行拜师礼,这也是你们阿娘的意思。” 长孙皇后也点点头:“不错,承乾、青雀,你们今后要听从子忧的教诲,他的话便是爹爹和阿娘的话,明白吗?” 见李二和长孙皇后都如此说,李承乾和李泰互相对视一眼,目光中却都满是不甘。 李泰小眼睛一转,对李二说道:“爹爹,既然你让我们摆忘忧哥哥为师,那我们去准备一下拜师茶。” 李二点点头:“应当的,我让内侍去给你们准备。” “不,爹爹,还是我们自己去,这样才能表示我们的诚意。” 李二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便点头同意:“可,你们速去速回。” 李承乾与李泰看了一眼李忘忧,转身便跑。 李忘忧之前一直冷眼旁观,并没有说话,他在观察李承乾与李泰的表现。 可以看得出来,李承乾身为太子的骄傲与傲慢已经深入骨髓,而李泰却也未必是什么好东西。 李泰他刚才小眼珠子咕噜乱转,李二他们没有注意到,李忘忧却是看的很明白。 这小家伙明显没安好心肠,什么亲手给自己准备拜师茶,恐怕是去给自己的茶水里“下料”? 哼,小屁孩,和我玩这套,你们还嫩了点! 李忘忧暗中撇撇嘴,完全看穿了李泰的那点小心思鬼把戏。 他小时候也甚是调皮,类似往老师水杯里面放泻药的事情,干过就不止一回。为此,李忘忧的屁-股可是被家人狠狠揍过好几次。 李忘忧也不说破,只是陪着李二与长孙皇后说了会闲话,等不多时,李承乾便与李泰二人,端着两杯茶水回来了。 “子忧,这拜师的束修六礼,我就不给你准备了。不过还是让他们三个,给你跪下行个拜师礼。”李二倒是没看出自己两个儿子的小心思,见他们回来后,满意的点点头。 李承乾与李泰对视一眼,眼中却都有一抹得意的笑意。 两人与长乐一起,走到了李忘忧面前,也没着急给李忘忧跪下行拜师礼,反而端起了茶碗,送到李忘忧面前。 “忘忧哥哥,请喝茶。” 李忘忧眼带深意看了他们一眼,伸手接过了茶杯,做出一副准备要喝的模样。 在李承乾和李泰期盼的目光中,李忘忧刚刚将茶碗送到嘴边,却突然又放了下来。 “承乾、青雀、长乐,既然你们三人愿意拜我为师,那为师便要送你们一句话。” 李承乾与李泰两人见李忘忧居然没有喝下茶水,都大失所望。 “忘忧哥哥,请先喝拜师茶,你有什么教诲,我们听着便是。”李泰还不死心,又劝李忘忧饮下茶水。 李忘忧笑着看他们一眼,又端起茶碗,做出一副要喝的样子…… (未完待续) 第224章 祸水东引 李承乾与李泰两个小屁孩的满心期待中,李忘忧刚将茶碗送到嘴边,却又放了下来。 “还是先和你们说说师训,承乾、青雀、长乐,既然你们要拜在我门下,我送你们一句话,‘自强不息,厚德载物’,还望你们牢记于心。” 李忘忧又将清华校训无耻的抄袭了,但李承乾和李泰现在只盼李忘忧赶紧喝下茶水,哪里注意他说什么,只是连连点头。 李忘忧说完,又端起茶碗,作势要喝,李承乾与李泰两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手里的茶碗。 这时,却听一旁的李二忽然出声了:“子忧,这话可是出自《周易》?君子应不屈不挠,不避艰险,自强不息,君子应增厚美德,容载万物。此为君子之道也!承乾、青雀,你们要牢记师长教诲才是。” 李二这么一搭腔,刚刚将茶碗送到嘴边的李忘忧又顺势将茶碗放下了,笑着对李二道:“叔叔果然博学,丝毫不亚于那些大儒,这话确实是出自《周易》中的乾卦与坤卦。” 被李忘忧这么一夸赞,李二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倒是一旁的李承乾和李泰两个小屁孩,眼神幽怨无比,明明那茶水李忘忧都要喝下了,被自己父皇这么一打岔,他又给放下了。 李忘忧偷偷撇了一眼这两个小屁孩,心中大笑不已,和我斗,你们还嫩了点! 他再次端起茶碗,又做出了要饮下的姿态,勾得李承乾和李泰两人的眼睛都直了。 不过很显然,李忘忧再次让两个小屁孩失望了,李忘忧居然又放下了手中的茶碗,还准备将茶碗递给李二。 “叔叔,这拜师茶,我觉得应当你先喝。正所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教子工夫,第一在齐家,第二在择师。承乾与青雀如此聪明伶俐,都是叔叔与叔母的功劳。所以这第一杯拜师茶,小侄以为应当先由承乾和青雀他们敬父母,方为孝道。” 他这话的意思是说,教导孩童,首先是家庭教育,其次才是老师的教育。 李忘忧不着声色的拍了下李二的马屁,却将李承乾和李泰吓得不轻。 李二对李忘忧这话满意的不行,大笑着拍拍李忘忧的肩膀,伸手接过了他手上的茶碗,仰头就想饮下。 其实李二作为九五之尊,他的饮食都有专门的内侍试吃、验毒。 不过这茶水却是太子李承乾与越王李泰亲手炮制的拜师茶,那些内侍便没有想到需要试吃验毒这上面去。 眼看李二就要饮下茶水,李承乾和李泰两人不由都惊呼出声。 “爹爹且慢!” “爹爹,喝不得!” 李二闻言一愣,扭头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不明白他们喊什么? “你们二人,喊什么?为何喝不得?” 李承乾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给浸透了,他狠狠的瞪了身旁的李泰一眼,意思是看你出的馊主意。 李泰也毫不示弱的回瞪,你也同意了! 却如李忘忧所料,这两碗“拜师茶”中,被李承乾和李泰在其中下了巴豆与牵牛子的药粉。 这两味中药一起服下,那可是强力泻药,见效相当快的。 李忘忧如果没有看穿他们两个熊孩子的把戏,真喝下去,片刻功夫肚子就会起反应,届时恐怕一整天都只能在茅房之中度过了。 李承乾与李泰自然是不想拜李忘忧为师,但李二的话他们又不能违背,便想出了这鬼主意。 想让李忘忧在李二与长孙皇后面前出个大丑,拜师一事说不定就能给弄黄了。 但却没有想到,李忘忧来了个祸水东引,让他们两个小屁孩直接坐蜡了。 李承乾和李泰两人,都没有想到自己父亲给他们找的这小老师如此之坏。只看现在李忘忧脸上那抹无法抑制的笑意,他们两人便知道自己的想法早已被他给看穿了。 太坏了!这叫李忘忧的小师长实在是太坏了! 自觉被李忘忧陷害了的两人,张了半天嘴,也不知道应当如何回复李二的问话。 这碗加了料的茶水,他们两个熊孩子,是无论如何不敢让李二喝下的。 即便李承乾是太子,真让李二喝了这茶水,恐怕事后也会被暴怒的李二收拾得死去活来。 他们也不敢对李二说茶水中加有泻药,那同样讨不了好,一顿收拾是肯定跑不掉的。 就在李承乾与李泰瞠目结舌,不知道应当如何回答李二问话时,李忘忧忍不住笑了。 李忘忧笑着指指李二手上的茶碗:“叔叔,他们两人的意思应该是这茶水已经凉了,怕你喝了肚子不舒服,还是让他们二人去重新换两杯来。” “对,对,便是师长说的这般。”李承乾和李泰哪里不知道这是李忘忧给他们台阶下,两人忙不迭的点头附和。 李二却似乎也看出点什么来了,他也没有说破,顺手便把手上茶碗里的茶水泼到了花丛之中。 “那好,你们二人快去,重新给为父,还有你们师长倒茶来。” 李承乾与李泰两人,都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连忙点头应下,转身便跑去重新准备茶水。 李二见他们跑远,才似笑非笑看向李忘忧:“子忧,你果然是个好师长。” “嘿嘿,叔叔谬赞了,承乾和青雀不过是淘气了一些,当不得真。” “哈哈,把承乾和青雀还有长乐交给你,朕就放心了。” 李二又正色道:“他们三人,生长深宫,百姓艰难,都不闻见,朕甚是担心。朕会每日让内侍送承乾他们去定周村,子忧你多费心思,好生教导他们三人。” 李忘忧朝李二躬身揖礼,也很郑重的回道:“陛下放心,臣必当竭尽全力。” 不多时,李承乾与李泰再次端着两杯茶水回来。 这次他们显然没有再敢做什么手脚,李二与李忘忧分别喝下茶水后,李承乾、李泰以及长乐公主李丽质,恭恭敬敬给李忘忧跪下行了拜师礼。 李忘忧伸手将李二的三位嫡亲子女扶起,心中却感慨万千。 自己一个后世小白领,全村的骄傲,怎么就特喵的混成了大唐帝师? (未完待续) 第225章 朔望朝参 正式收下李承乾、李泰以及李丽质三位为弟子后,李忘忧的心态有了些改变。 之前他确实不愿意当什么帝师,即麻烦又会惹出不小的风波。 但李二刚才的一番话,却让他有了些别的想法了。 虽然知道历史进程的他知道,无论是太子李承乾还是李泰,在未来都不可能成为大唐帝位的继承人。 真正的继承人,现在还在身旁长孙皇后的腹中呢。 打动李忘忧的,却是李二对李承乾三人的父爱,以及历史上这一家人的悲剧结局。 李二作为帝王,对于长孙皇后所生的这些嫡亲子女,确实可谓父爱无边。 李承乾生病时,李二召度三千人出家,并特地修建了西华观和普光寺。 还将狱中的囚犯减免了罪行,以此为儿子祈福。 甚至后来李承乾与杜荷、侯君集等人谋反,李二都没舍得诛杀自己的嫡长子,只是将他贬为庶人,徙居黔州。 而李承乾死后,李二悲痛不已,为之废朝。 李泰更是李二最宠爱的儿子。 按惯例皇子成年后都应去封地,不得长驻京畿,但李泰因太宗偏爱,特许“不之官”,甚至还一度下诏想让心爱的儿子搬进武德殿居住。 可以说,李泰之所以会与李承乾夺嫡,其实都是李二给宠爱出来的。 正因为李二无尽的溺爱,让李泰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只要把亲哥哥李承乾拉下马,自己就能登上储君之位。 最后李泰也因为谋嫡降封,李二伤心之下废黜李泰,降为东莱郡王。 可以说,李二虽然宠爱自己的嫡亲儿子,但他的对子女的教育,却是彻彻底底的失败,堪称反面教材。 李二共有十四个儿子,其中太子李承乾试图谋反,废为庶人;三子吴王李恪被诬造反,饮恨被杀;四子魏王李泰幽闭迁居,郁郁而终;五子齐王李佑叛乱赐死,贬为庶人;六子蜀王李愔纨绔被贬,流放而死;七子蒋王李恽被指谋反,惶恐自杀;十子纪王李慎牵连谋反,流放而死;第十四子曹王李明牵连谋反,被逼自杀…… 李二这些儿子,可谓教育失败到了极点。 李忘忧对此也只能在心里吐槽,李二这个父亲,做得实在是太失败了。 他既然莫名其妙魂穿大唐,虽然不指望改变历史,但他却想尝试改变一下李承乾与李泰二人。 李忘忧虽然腹黑,却爱憎分明。 李二对他不薄,他自然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李二父子的悲剧发生。 要能让李承乾与李泰今后兄弟和睦,倒也是一桩佳话。 至于李承乾如果真被他改造过来,今后李治还能不能顺利登基为帝,那就不关李忘忧的事情了。 正因为想通了这一点,李忘忧对于收下李承乾与李泰两个小屁孩为弟子,心里倒没有了抵触,反而有些雀雀欲试。 等李承乾他们行完了拜师礼,李二却朝一旁的内侍招了招手,立即有内侍捧着一把金制戒尺上前。 李二拿起那把戒尺,郑重其事的递给李忘忧:“子忧,朕赐你这把御制戒尺,今后承乾三人如果学业荒废,不守规矩,你只管用此戒尺惩戒他们。朕绝对不会怪罪于你!” 李忘忧连忙双手接过金制戒尺:“叔叔放心,小侄必定尽心竭力,教导承乾他们,定不让叔叔与叔母失望。” “哈哈,有子忧你的保证,朕就放心了。” 一旁的李承乾与李泰二人,看到那柄御赐的戒尺,不由小脸发黑。 刚才一番交手,他们都已经看出李忘忧绝对不好对付。如今他还有父皇赐予的戒尺,他们今后不是要被李忘忧拿捏的死死的? 李忘忧手拿戒尺,在自己手心轻拍几下,冲着李承乾二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但那笑容,却让李承乾与李泰两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眼见时日不早,李忘忧便与李二和长孙皇后辞行,返回定周村去了。 时日一晃而过,两日后,天还不亮,李忘忧便被老管家李衡冲床上叫了起来。 今日是朔望朝参,也是太极宫中举行罗天大醮的日子。 朔望朝参,是每月初一、十五的早朝,参加者为王公诸亲、在京九品以上文武官员、地方上奏的朝集使以及蕃国客使等。 因为早朝的时间是七点到八点左右,所以李忘忧打着哈欠,领着牛武从定周村家中出发的时候,天都还没有亮。 他如今身为开国县男,也是需要参加朔望朝参的,更何况今天罗天大醮,他还有重要任务,自然必须参加。 李忘忧抵达长安城时,暮鼓才刚刚敲响,明德门刚刚开启。 等他抵达太极宫外时,黎明曙光渐渐降临,太极宫中的苍苍春色依稀可见。顶盔贯甲、全副武装的士兵,黄色大旗、各种仪仗遍布整个皇宫。 上朝的官员们排在宫门外,等待宫门开启。 乱哄哄好几百人,李忘忧却是有些傻眼,自己应该站到哪里去? 他这是头一回上朝,根本不清楚他这开国县男如何站班。 正一头雾水时,却听见身后传来笑声:“哇哈哈哈,子忧你也来上朝了?” 李忘忧一头黑线,连忙转身向程咬金问好:“小侄见过程叔叔。” 程咬金与秦琼两人联袂而来,倒是让李忘忧松了口气。好歹有熟人了,自己能咨询一下,他到底应该站在哪里。 参加朝会的官员,分为文官、武官、宗室成员、各国使节几部分,李忘忧却是茫然无措,自己如何站位。 他如今尚未恢复宗室身份,自然不能站到宗室那里去,但他这开国县男到底属于文官还是武将,却让他搞不清楚了。 李忘忧将自己的疑惑向程咬金和秦琼提出,却听程咬金哈哈大笑:“哇哈哈哈,你小子就站到我们武将这边好了!有老子罩着你,没人敢欺负你。” 李忘忧一头黑线,这老流氓,怎么上朝被他说得自己像是进了黑社会堂口了? 不等他说话,却听身后有人开口:“程知节,你莫要满口胡言!子忧他自然是站到文臣这边!” (未完待续) 第226章 洛州朝集使 李忘忧连忙转身朝虞世南行礼。 “虞公,你来了。” 虞世南微笑着朝李忘忧点点头:“子忧你是第一次上朝,快点过去排班。” 他手指文臣站班的区域,因为参加朔望朝参的官员,有数百人之多,所以即便是文臣的队伍,也是有秩序的分成了数个队伍。 三品以上大佬的队伍,四五品文臣的队伍,四品一下的队伍以及六品以下的队伍,按照官品,井然有序排成了几个方阵。 李忘忧如今被敕封开国县男,等同于从五品的官品,自然应当站到四五品文官中去。 虞世南虽然官品没有程咬金高,但他的话,程咬金却也不敢反驳,还得嬉皮笑脸的给虞世南行礼。 七十多岁的大儒,程咬金就是再混,也不敢在虞世南面前乱来的。 “哈哈,虞公,我就是逗逗这小子,别生气,别生气。” “知节你都是几个孩子的爹了,怎么还那么胡闹?”虞世南一副训小孩的口吻。 不过他的话程咬金还只能听着,没办法,谁叫老头年龄够大呢?程咬金快四十岁了,但比起虞世南七十多岁,可不就是小孩吗? 以大唐十几岁就结婚生子的年龄,差了三十岁,程咬金都能算虞世南的孙子辈了。 李忘忧倒是很乐意看到程咬金这老流氓吃瘪的样子,嘴角忍不住的往上翘。 程咬金看到他在一旁看自己的笑话,瞪起了铜铃大的眼睛吓唬他。 李忘忧赶紧上前搀扶住虞世南,装着没看见程咬金这老流氓威胁他的目光,扶着虞世南向文官队伍中走去。 前两日,他已经去虞世南府里拜访过,想要将之前借的一千贯铜钱归还。 不过钱却没有能够还回去,虞世南死活不收,居然说那一千贯是作为祝贺李忘忧封爵的礼物。 李忘忧无奈,拗不过老头,只能厚着脸皮收回了那一千贯铜钱。 李忘忧又将自己收了太子李承乾、越王李泰以及长乐公主为弟子一事,告知了虞世南。 他也是怕这事传出去后,自己会被那些大儒们的口水喷死,才想请虞世南帮自己在大儒之中周旋一二。 李忘忧心中还有些忐忑,担心虞世南也认为他是年少轻狂。却没想到虞世南丝毫不介意,李忘忧如此年少便成为帝师,反而对他大加赞赏。 在虞世南看来,李忘忧虽然年少,但以他如今展现出来的才华,做太子他们的老师确实完全够资格的。 虞世南还让李忘忧放心,说是无论是孔颖达还是卢宽这些老友,对他都是赞赏有加,绝对不会因为李忘忧做太子老师就对他有所不满。 有了虞世南的保证,李忘忧才算是放下心来,算是去了一个小小的心病。 对于虞世南这位亦师亦友的老者,李忘忧也是愈加尊敬。 早钟报鸣,宫悬鼓吹声中,朔望朝参开始。 在御史大夫的带领下,群官按品级排列,向太极宫中行去。穿着朝服的官员们恭敬肃静,走上白玉的阶陛,只听得身上佩剑和玉佩发出悦耳的声响。 唐朝有诗词便是描写朝会的景象。 鸡鸣紫陌曙光寒,莺啭皇州春色阑。 金阙晓钟开万户,玉阶仙仗拥千官。 花迎剑佩星初落,柳拂旌旗露未干。 独有凤凰池上客,阳春一曲和皆难。 说的便是李忘忧眼前的这般景象,宫里的晓钟敲过,千门万户一齐敞开,李二的天子仪仗排列在玉阶两边,百官进入朝堂。 李忘忧第一次参加朝会,只是跟着众人亦步亦趋,有样学样。 众臣进入大殿之前,先在解剑台前解剑、脱鞋,御史大夫还有吏部、兵部和鸿胪寺等,分别引领各级文武官员各就各位。 钟鼓声中,李二乘御舆,被内侍们抬着,直抵御座面南而坐,有符宝郎把李二的玉玺放在他前面。 主持朝会的门下省侍中,走到李二左前方,提气,用丹田之声喊道:“拜!” 众臣向李二行稽首礼,李忘忧懵懵懂懂跟着众人一起行礼。 “再拜!” 好嘛,还得再来一次,李忘忧无语,跟着继续朝李二行稽首礼。 两遍稽首礼后,李忘忧刚刚爬起来,却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他使劲眨了眨眼睛,确信自己真的没有看错。 他发现庄严神圣金碧辉煌的大殿上,群臣们居然开始……群魔乱舞起来了。 尼玛,这情景怎么那么眼熟? 貌似程处默那群纨绔们喝多了的时候也是如此啊? 这可是朔望朝参,不是跳广场舞,或者夜场蹦迪的地方啊…… 李忘忧无语,这特么的都是什么破规矩啊? 得了,跟着前面那位头发胡子都花白了的官员一起跳,伸伸胳膊踢踢腿,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咱们来做运动…… 一套流程搞完,李忘忧觉得自己都快出汗了。特么的这朝会也是个体力活,他都怀疑虞世南那七十多的身体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难怪虞世南要上表请求辞官,这简直就是难为老头嘛。 众人落座,李忘忧也打起精神,想要看看今日李二与世家门阀之间如何斗法。 朝会刚刚开始,便有朝集使出列,向李二进奏。 “陛下,臣洛州朝集使,有本进奏!” 李二听到这洛州朝集使的话,脸色立刻黑了,不过他还是沉声说道:“奏来!” 朝集使,又称考使。是大唐诸州郡派遣在长安的官员,主要代表州郡参加朝堂的各种礼仪活动,应对地方官员考课,携本地贡士入京参加科举,以及传达州郡民意。 其实说得直白一些,就是大唐各州郡的“驻京办事处主任”。 朝集使没有资格上普通的常朝,但可以参加元旦朝会以及朔望朝参这样的大朝会。 这位出言进奏的朝集使,是洛州朝集使。而洛州,那便是荥阳郑氏的家族势力范围。 李忘忧敢用脑袋打赌,这位洛州朝集使,必然是冲着以蝗灾为名义,逼迫李二下罪己诏而来的。 “陛下,如今洛州蝗灾也开始泛滥,天降蝗虫,乃为天谴!请陛下为天下苍生着想,下罪己诏以救万民!” 洛州朝集使的话,其实早已在大殿里众人意料之中。但他话出口后,原本肃静的大殿中,却依旧响起了嗡嗡的议论之声…… (未完待续) 第227章 老流氓的战斗力 李忘忧暗中撇了撇嘴,这些世家门阀,对于攻讦李二真是不遗余力。 上一个被世家们当棋子丢出来的,那名上八品的监察御史,如今可还在御史台的台狱里面待着呢。 虽然李二没有暴怒之下,命人直接杖毙了这名监察御史,但也下令御史大夫魏征严查。 魏征乃是直臣,对于世家这等以天灾攻讦李二,借此牟取政治话语权的行为也是相当的不齿。 所以他直接将那名监察御史打入了御史台的台狱,严查此人是否有贪赃枉法等行为。 不过世家门阀显然有足够的筹码,丢掉一个小小的棋子,还有其他棋子可以用。这名在朔望朝参上,又再次提及此事的洛州朝集使,显然就是荥阳郑氏的马前卒。 他再次用蝗灾为天谴一说,在朝会上向李二开炮,引得朝堂之上众人议论纷纷。 李二黑着脸,一言不发,却见程咬金与尉迟敬德同时跳了出来,一把揪住了那名洛州朝集使的衣领。 “直娘贼,狗屁天谴!你这田舍奴说是天谴就天谴了?给老子滚!” “彼其娘之!小小朝集使也在胡言乱语,妖言惑众,实在该打。”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那种尸山血海里面杀出来的猛将兄,一起对着那名洛州朝集使发飙,差点没吓得他尿裤子。 虽然他背后有世家门阀撑腰,但任谁看到这等凶悍的开国国公发飙,也必须害怕啊。 立刻有人站出来阻止他们,却是荥阳郑氏的工部尚书郑善果。 “卢国公、鄂国公,快快住手,朝会上如此这般羞辱他人,成何体统?陛下,臣要弹劾卢国公、鄂国公君前失仪。” 有郑善果出言,跟着便有十几名世家门阀的官员,纷纷起身出列,叫嚣要弹劾程咬金和尉迟敬德。 而秦叔宝等一群武将,哪里能看着程咬金等人吃亏,也纷纷起身出列,出言驳斥。双方在大殿之中打起了嘴炮,一时间原本肃穆的朝会变得如同菜市场般热闹。 李忘忧头一回上朝,便见到这番热闹场景,也是看得津津有味。 老流氓程咬金的战斗力果然强悍,一张破嘴居然骂得那些世家门阀的大臣们狼狈不堪,让李忘忧大开眼界。 程咬金:“弹劾老子,要不要试试老子的拳头够不够大?” “粗鄙武夫!蝗灾那是天谴,此乃不修私德,是上天的惩罚!” 程咬金:“老子修你娘,直娘贼,老子杀人都杀得多了,怎么没见什么天谴?” “卢国公,你如此这般粗言秽语,就不怕蝗神怪罪吗?” 程咬金:“蝗神算个逑!能干得过鸭神不?你们都不怕鸭神怪罪,老子怕个逑!” “鸭神?什么鸭神?”终于有人被程咬金的话给说懵了,怎么又冒出个什么鸭神? 程咬金:“哇哈哈哈,你们这群蠢货,蝗虫有蝗神,鸭子自然有鸭神!那鸭子可捕食蝗虫为生,说明鸭神比蝗神厉害!你们这些田舍奴,平日里没少吃鸭子?就不怕鸭神怪罪给你们,来个天谴?” “你……哪里来的什么鸭神?谁听说过有鸭神存在?” 程咬金冷笑道:“那你他娘的给老子把蝗神找来看看?举头三尺有神明,凭什么说没有鸭神?” 他这话说的一众大臣都哑然了,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李忘忧也很无语,以手扶额,觉得头疼。 这个老流氓程咬金,听李忘忧说过如何用鸭神忽悠庄户们的事情后,居然用李忘忧忽悠庄户们的借口,到朝会上来堵世家门阀的口,也算他够无耻。 不过什么鸭神一说虽然无赖了一些,却也有效。 至少这些世家门阀的大臣们,一时却也想不出如何反驳老流氓的话。 见形势不妙,荥阳郑氏的家主郑元寿也忍不住了,起身出列。 他朝李二躬身揖礼:“陛下,蝗虫乃是天灾,岂是人力所能除。况且杀虫太多,有伤天和。唯有修德才能消除天灾,还请陛下三思,为万民着想。” 郑元寿这话可谓恶毒至极,他倒是不提什么罪己诏,也不提蝗灾是因为李二造成的。 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都将蝗灾的成因对准了李二,让李二修德灭蝗,那不就是说李二缺德吗? 见郑元寿出面了,那些与程咬金打嘴炮的大臣们立即找准了方向,不再与程咬金纠缠不休,全都朝李二躬身道:“请陛下三思,为万民着想!” “请陛下三思,为万民着想!” 在郑元寿的带领下,数百名前来参加朔望朝参的大臣,呼啦啦起身了近半数,全都异口同声,向坐在御座上李二逼宫施压。 毫无疑问,这些大臣都是以五姓七望为首的世家门阀的人,李忘忧不由也有些咂舌。 难怪李二不敢强行下旨灭蝗,这朝堂之上,半数都是世家门阀的官员,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李二面对众多大臣的逼宫,脸色愈发阴沉,却没有说话。 大殿中的气氛顿时凝结了起来,那些出来逼宫的群臣也同样一言不发,固执的与李二打着无声擂台。 刚才还吵闹无比的朝会大殿,立刻安静的鸦雀无声。 正僵持中,房玄龄与杜如晦两位大佬出列了,朝李二躬身一礼:“陛下,蝗灾乃天灾,臣请办罗天大醮,为天下万民祈福,为大唐社稷祈福。” 李二立即点头:“制可!” 制可就是皇帝诏曰可,意思是皇帝同意了。 门下省的侍中,立即出声:“有制!” 这意思便是要宣读圣旨,那群世家门阀的官员此时也只能全部收声,百官拜伏。 “着办罗天大醮,为民祈福!” 他话音刚落,大殿中群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内侍开始高声传旨,“着办罗天大醮,为民祈福!” 随着宫中内侍们高声传旨,早已在太极宫外等候多时的袁天罡等众多道士,立即鱼贯而入,在群臣诧异的目光中,开始建坛,准备奉祀天地诸神。 李忘忧在旁直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尼玛,房玄龄与李二他们这戏,演得一点也不走心啊! 你们需要认真学习,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员的自我修养》! (未完待续) 第228章 奇怪的声音 前脚房玄龄奏请办罗天大醮,李二便马上应允,紧跟着袁天罡他们就出场了……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告知别人,你们是早有预谋嘛。 太不走心了,演戏都演得如此敷衍,李忘忧大为不齿。 不过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郑元寿等世家门阀大为诧异,谁也没想到,大朝会上,群臣逼宫之时,李二来了这么一手。 而且他们还无法出言阻止,毕竟李二要举办消弭蝗灾,向天祈福的罗天大醮,此事谁又能说个不字? 李二也不管郑元寿他们如何做想,宣布暂停了朔望朝参,从御座上走了下来,领着众臣向大殿外走去。 郑元寿等世家门阀的大臣,也只能互相对视一眼,跟着出了太极宫大殿。 在郑元寿等人看来,李二要搞什么罗天大醮,也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他们也是打定了主意,必须借今日大朝会的时机,逼迫李二低头。 待罗天大醮的祭天仪式完成,大朝会还得继续,届时看李二又如何应对! 太极宫殿外,是诺大的广场,广场左右有鼓楼钟楼。为蝗灾祈福的罗天大醮,便在太极宫前的广场上举行。 袁天罡一身崭新的紫色法衣,上有金丝银线绣的各种道教吉祥图案,表情肃穆走在道士前列。 唐宋时期的道袍,并不是后世电视剧中看到的那种黄色道袍,而是取道祖老子骑牛出关时“紫气东来”的典故,故道教崇尚紫色道服。 袁天罡身后,是长安城中五十八家道观的方丈,同样一袭紫色法衣。 再其后便是五十八家道观中的数百名道士,有的手捧神位、有的打着幢幡,有的手持各异的法器,吟唱着古老的曲调。 其实正式的罗天大醮非常复杂,整个祭天仪式需要数日时间。 但不管是李二还是李忘忧,其根本目的都不在祭天本身,所以今日太极宫前的罗天大醮,其实是一个简易版的仪式。 一众道士,很快布置好了法坛,供奉上一千二百诸神牌位,法坛正中却是一尊道祖老子的鎏金铜制神像。 李靖站在群臣之中,觉得法坛上那尊神像分外的眼熟。怎么看怎么像那日在玄都观外,李忘忧的部曲抱在怀里那尊神像。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觉得可能只是李忘忧将神像请回家中供奉了几日,这也并不奇怪。 袁天罡作为今日罗天大醮的主祭,也就是醮坛的高功执事。 他踏罡步斗、掐诀念咒,在一众道士们的吟唱下,焚香、开坛、请水、扬幡、宣榜、荡秽…… 一系列的科仪做下来,在李忘忧看来,煞是专业。 嗯,对于李忘忧这等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大好青年来说,他是根本不信仰什么宗教的。袁天罡这眼花缭乱的操作,在他看来就是个具有专业素养的老骗子。 不过李二等群臣眼中,袁天罡却是“蹑景飞晨,承颜宣德,惠周三界,礼越众官”,一副神仙气派…… 简化版的罗天大醮,很快便进行到“请圣”这一步了,正在踏罡步斗、掐诀念咒的袁天罡,不由偷眼向群臣的方向看去,想看看李忘忧在哪里。 李二此时也开始扭头寻找李忘忧的身影,因为之前李忘忧给他拍着胸口保证,罗天大醮上道祖会显圣,亲口破除蝗灾乃天谴的说法。 现在“请圣”仪式开始,李二与主持大醮的袁天罡心中都七上八下,搞不懂这道祖究竟会如何“显圣”。 不过李二频频回头,却根本没有在身后的数百名大臣中见到李忘忧的身影。 李二心中着急,伸手招过身旁的内侍,低声吩咐了两句,让他们去将户县男李忘忧找来。 这个混账小子,要是戏耍了他,李二可是会发飙的。 李二这番举动,让不知内情的房玄龄等人有些纳闷,陛下老是回头,找什么呢? 而郑元寿等世家门阀的家主,却是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冷笑不已。 他们觉得李二实在是太天真了,即便搞那么一出罗天大醮又能如何? 这群老狐狸,此时也多少猜出了李二与房玄龄等人的用意。 无非是想借用罗天大醮,破除蝗灾乃天谴的说法。 那位主持醮坛的高功执事,世家门阀这边的大臣,也有人认出他是蜀地有名的道士,名叫袁天罡,据说是卜相方面的旷古奇才。 那又如何? 郑元寿与郑善果,以及范阳卢氏、太原王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等世家的家主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冷眼旁观。 即便罗天大醮结束,醮坛的高功执事,那位名叫袁天罡的道士宣称蝗灾并非天谴,他们也不会退让半步。 郑元寿他们就不相信,凭借他们数百名朝臣的诘难,还能因为一场罗天大醮,让李二给翻盘了? 而提出这计划的马周,此时也在大殿之上。 他如今已经入职御史台担任侍御史,今日自然也需要参加朔望朝参。方才他也见到了自己的小师长,只是不方便上前问安。 马周是这罗天大醮计划的提出者,他也一直在关注那些世家门阀的反应。 在注意到郑元寿等人面露冷笑,马周心中不由咯噔一下。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妙,自己似乎小觑这些世家门阀与李二死磕的决心了。 原本在他想来,凭借李二的帝王威望,加上罗天大醮的加成,有名道高真宣称蝗灾并非天谴,应当足以让这些世家门阀服软。但现在看来,有些一厢情愿了。 马周也不由心中大急,自己给李二出的这主意,莫菲真的没有作用吗? 他也开始频频在人群之中寻找李忘忧的身影,想问问自己的小师长,该如何应对接下来世家门阀的攻讦。 不过李忘忧似乎早已从人群之中消失,无论是马周还是李二派去的内侍,都没有在群臣中找到李忘忧的身影。 罗天大醮仪式还在进行中,因为不知道李忘忧究竟打算如何行事,袁天罡有些心神不宁地礼拜、上香、宣表、念咒。 他只知道,昨日李忘忧来了一趟玄都观,将那尊借走的道祖神像还了回来。 李忘忧还千叮咛万嘱咐,让袁天罡一定要将这神像供奉在法坛中央,说这是道祖显圣的关键所在。 袁天罡自然言听计从,将道祖神像供奉在法坛上,现在他就不停的偷眼看那神像,想知道李忘忧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在李二、袁天罡、马周等人惴惴不安,郑元寿等人冷眼旁观时,一声异常清晰,却又奇怪的声音从法坛上,那尊道祖老子的鎏金铜制神像中传了出来…… (未完待续) 第229章 道祖显圣 “滴,蓝牙音箱已连接!” 突如其来的诡异声音,却异常清晰的传入了在场众人的耳中。 这什么声音? 什么蓝牙?什么音箱?谁在说话?为何这话语完全听不懂是何意?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开始寻找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袁天罡脸上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连口中的诵念都停了下来,不敢置信的看向法坛中央的道祖老子神像。 他距离那神像最近,可以非常的确定,刚才那诡异的声音就是从道祖神像中传出来的。 还不等他有所反应,众人再次听到了声音传出。 一曲众人闻所未闻,如同仙乐般悠扬的乐曲声开始回荡在太极宫中。 这音乐声非笛非琴,即便熟悉各种大唐乐器的李二,也分辨不出究竟是何乐器演奏出来的。 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法坛,那似仙乐般的声音正是从法坛传来的。 李二脸色大变,猛然迈步向着法坛走去。 他身后一群文臣武将楞了下,也跟着全部跟了过去。此时也没有御史大夫在纠正什么礼仪不礼仪了,群臣都被这莫名传来的音乐声所震撼住了。 待走到法坛之上,李二与身后的群臣,都和袁天罡一样,楞在了那里。 音乐分明是从法坛上,一千二百神位中央的道祖老子神像之中传出的。 “这,这是什么声音?”有大臣喃喃失声。 袁天罡忽然激动地大喝出声:“仙乐,这必然是仙乐!道祖显圣了!道祖显圣!” 他这一嗓子,倒是将李二和那一群文臣武将都弄懵逼了,难道罗天大醮,请圣,真的将道祖请来了? 可要说不是,这平白无故,无遮无挡的法坛之上,如何会传出这等好似仙乐般的音乐声? 李二也开始迷糊了,难道这就是李忘忧所笃定发誓的道祖显圣? 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究竟是真的道祖显圣,还是李忘忧那混小子搞的鬼? 如果是李忘忧搞的鬼,这般神仙手段,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人群之中,郑元寿等人也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他也顾不上什么君前失仪了,直接拨开面前的一众大臣,跑上了法坛,去确认那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上到法坛后,郑元寿愈加迷茫。 这毫无遮挡的法坛上,果真有好似仙乐的声音传出,而且声音的源头便是法坛中央供奉的道祖神像! 就在众人惊诧莫名时,仙乐声渐渐消失,却听从道祖老子那尊鎏金铜制神像中再次传出了声音。 那是异常空灵的人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空灵的人声念诵的正是老子的《道德经》,这突兀出现的人声,却让在场所有人全都打了个激灵。 李二甚至觉得自己手臂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这一切都太诡异了。 “汝等为何不跪?”众人正不知所措时,却又听那空灵的声音从道祖神像中传出。 李二定了定神,咽下一口唾沫,开口道:“你,你是何人?” “我乃太上老君,生于无始,起乎无因,为万道之先,元气之祖,混沌之祖宗,天地之父母,阴阳之主宰。” 李二闻言,如遭雷击,双膝一软便跪伏了下去:“帝祖在上,请受世民一拜。” 此时此刻,已经由不得李二不相信了。 不仅仅是他,连同他身后的那数百名文臣武将,袁天罡这些道士,全部跪伏了下去,冲着法坛上的道祖老子的神像跪拜行礼。 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道祖显圣! 除了道祖显圣,再也找不出另外一个解释了。即便大臣之中有不信奉道家而是信奉佛教的,此时心中也生不出一丝怀疑。 就连郑元寿那些世家门阀,也都全部身体战栗的跪伏了下去,道祖真的显圣了! 李二的心中,隐约闪过了一丝怀疑,怀疑这会不会是李忘忧那混小子弄出来的把戏。 不过随着道祖神像再次开口,将他所有的怀疑都打消掉了。 空灵的声音再次传出:“李世民,你乃大唐天子,受命于天,起来罢。” 李二激动不已,道祖真的在与自己对话,道祖真的显圣了!虽然他不知道为何道祖会显圣,不过他倒是没有忘记举办这场罗天大醮的目的,连忙开口询问。 “帝祖,敢问今天下蝗灾泛滥,可是世民所为有失道德,是以上天降下蝗灾以为惩罚?” “何为道德?道者性也,乃天地万物,无所不有,无所不为,生育天地,运行日月,长养万物,却从不自彰、自恃。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上天又如何会因为你这天子所为,便降下蝗灾惩罚万民?” 李二闻言,不由腰杆都挺直了数分,回首看向跪在自己身后的群臣们。 有道祖显圣,为自己背书,他看哪个混蛋还敢再说什么蝗虫乃天谴,是他李世民不修私德造成的。 “帝祖,敢问这天下的蝗灾,可灭之否?” “可!蝗灾乃天地之敌,灭之可有大功德。” 李二闻言,眼睛都快眯起来了,道祖如此说,灭蝗一事再无阻碍了,他只觉得神清气爽,好不得意。 “李世民,务必牢记,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圣人者其治国也,正明法,陈严刑,将以救群生之乱,去天下之祸,使强不陵弱,众不暴寡,耆老得遂,幼孤得长,边境不侵,群臣相亲,父子相保,而无死亡系虏之患,此亦功之至厚者也。” “诺,世民谨记帝祖法旨!” “哈哈,如此便好,我去已。”道祖的空灵之声传出最后一句话后,又是一阵仙乐传出,之后便再无声响。 法坛之上,阳光照射下,道祖的鎏金铜制神像仿佛被镀了一层金光,发出炫目的光芒。 “恭送帝祖!” 在李二的带领下,众人再次三叩九拜,向着法坛上的道祖神像叩拜。 袁天罡此时也回过神来,连忙率领一众道士,口中诵读《道德经》。 郑元寿等人此时虽然随着众人三叩九拜道祖,但却全都面色发灰,心若刀割一般。 道祖居然真的显圣了,而且亲口破除了蝗灾乃天谴,是上天惩罚李二不修私德的说法。 可以说,李二几乎被道祖竖起了一道护体金身,今后天下再无人敢用玄武门之变来攻讦李二了。 郑元寿等世家门阀,此时心中都已经开始思索,是不是这天下,真的再与他们这些千年世家无关了。 众人跪拜道祖之时,谁也没注意到,之前一直消失不见的李忘忧,从大殿僻静处,蹑手蹑脚的跑了出来…… (未完待续) 第230章 陛下圣明 毫无疑问,什么道祖显圣,根本就是李忘忧搞出来的把戏而已。 当日随美女上司一起穿越大唐,掉落李忘忧浴桶之中的随身坤包中,有美女上司的手机在其中。 而她坤包的夹层小包里,还有一个苏长卿平日里听音乐用的迷你蓝牙小音箱,当日她与李忘忧检查坤包内物品时,差点忽略了过去。 但即便随后苏长卿在包中翻出了那蓝牙音箱,也没太在意。 毕竟大唐没有电,她的手机都因此而长期关机,无法使用,就更不用说这个蓝牙音箱了。 不过李忘忧琢磨如何在罗天大醮上让道祖显圣时,却忽然想起了苏长卿的手机与蓝牙音箱,这两样后世常见的电子产品,放在大唐,可是装神弄鬼的绝佳道具。 于是他问玄都观方丈要来了一尊空心的道祖神像,与苏长卿一起想办法,将迷你蓝牙音箱固定到了神像之中。 迷你蓝牙音箱原本声音并不算小,加上音箱被固定在中空铜制的神像中,反而起到了声音放大器的作用。 这与李忘忧在后世用手机听歌时,有时候嫌手机音量太小,将手机放置在玻璃水杯中,便能起到扩音器的效果是一样的原理。 蓝牙音箱的无线连接距离,经过李忘忧的实验,大约能有十米左右,这就给了他足够的操作空间。 罗天大醮进行时,李忘忧借着众人注意力,都被在法坛上踏罡步斗、掐诀念咒的袁天罡所吸引,自己溜到了太极宫一处僻静处,用美女上司的手机连接上了蓝牙音箱。 袁天罡等人听到那一声“滴,蓝牙音箱已连接!”,毫无疑问,正是手机连接上蓝牙音箱后的提示音。 那首在李二等人听来,如同仙乐一般的音乐,却是美女上司原本下载在手机里的音乐。 如果有后世的小伙伴也穿越来这太极宫,必然会恍然大悟,这特喵的不就是电影《大鱼海棠》的主题曲《大鱼》吗? 至于之后的道祖显圣,与李二对话,那就更简单了。 仅仅是李忘忧利用手机里的变声软件,将自己的声音变得空灵缥缈,就像电视剧中的神仙角色配音一般。 所谓的道祖显圣,说穿了,不过李忘忧利用后世的高科技电子产品,在大唐君臣面前玩了一出精彩的魔术表演而已。 这在后世不值一提,甚至连小学生都骗不到的把戏,放在一千三百年前,就是实实在在的神迹,无可辩驳的道祖显圣。 凭借苏长卿的手机和迷你蓝牙音箱,李忘忧在大唐狠狠装了一次逼,逼格还相当的高。 装成老子显圣,忽悠得连李二这帝王都跪拜了下去,甚是刺激。 不过显然这么刺激的事情,李忘忧只能将它烂在肚子里面。即便李二之后如何逼问他,他也只能一口咬死了是道祖显圣,而不是他在幕后做了什么手脚,否则李二非活剐了他不可。 更让他遗憾的是,苏长卿的手机,在这么折腾一次后,彻底没电关机了。 美女上司的手机原本剩余电量就不多,即便关机了一个多月,手机中的电量依旧不断流逝。 加上之前他与苏长卿两人在家中,做实验时消耗的手机电量,手机中不过只有20左右的电量。 待他忽悠完大唐帝王和群臣后,手机的电量终于耗光关机,让李忘忧心中好不惆怅。 收好没电关机的手机,李忘忧借着众人还在道祖显圣带来的震惊之中,又溜回到了群臣队伍中,同样做出了一副惊讶不已的表情。 太极宫外,袁天罡这会愈发兴奋,摄召、顺星、上表、落幡、送圣一系列的科仪做得更加卖力。 由于道祖意外显圣,原本只是“简易版”的罗天大醮,在李二的旨意下,将在太极宫中将醮期延长到七七四十九天。 李二也不在多耽误时间,转身便向太极宫大殿内走去,回到了御座之上,朔望朝参大朝会继续进行。 等文臣武将重新落座后,大殿内的气氛已经完全不同了。 之前那位提出要让李二下罪己诏,以救万民的洛州朝集使,如今跪伏在自己的位置,身体抖如筛糠。 还不等李二说话,房玄龄再次出列,向李二奏请:“陛下,洛州朝集使妖言惑众,诋毁圣人,臣请将洛州朝集使革去官职,捉拿下狱,以儆效尤!” “可!”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洛州朝集使这会终于惨嚎出声,同时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郑元寿。 对此,郑元寿只能扭过头去,只当没有看见洛州朝集使的求助眼神。 如今谁还用蝗灾乃天谴一说攻击李二,那不是找死吗?此时郑元寿都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他。 随着李二话音落下,立刻有御前禁卫上前,将那已经瘫软在地的洛州朝集使拖出了大殿。 李二看着被拖走的洛州朝集使,心中更是觉得痛快不已。这群世家门阀的混蛋,之前拿蝗灾为借口,拼命给他添堵,早已让李二憋屈不已。 如果不是顾忌世家门阀的巨大影响力,李二早已想杀人泄愤了。 今日道祖居然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显圣,算是让李二彻底去了一块心病。朝堂之上,再无掣肘,让李二的嘴角都忍不住向上翘起。 “郑寺卿,你可还有话说?”腹黑的李二现在可谓扬眉吐气,一扫之前被上百名世家门阀官员逼宫的晦气。 他将目光看向了郑元寿,准备再奚落一番荥阳郑氏的家主。 不过郑元寿已经完全没有了再与李二掰手腕的心思了,今日大朝会完全出乎了他们之前的预计,可谓惨败。 面对李二咄咄逼人的问话,郑元寿老老实实的跪伏了下去:“陛下圣明,之前都是臣误会了陛下的一片苦心,还望陛下恕罪。” “哼!”李二鼻孔中发出傲娇的冷哼声,郑元寿的低头认怂,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李二又将目光投向其他世家门阀的家主身上。 不等李二再次开口,无论是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还是范阳卢氏的家主,无不纷纷跪伏:“陛下圣明!” 得到极大满足感的李二,仰头哈哈大笑,诺大的太极宫宫殿中,都充斥着李二得意的笑声。 李二将锐利的目光在大殿之中,群臣身上来回扫视,那些世家门阀的官员,无不纷纷低头,回避这位帝王的目光。 当他将视线落到李忘忧身上时,李二脸上的笑容却忍不住凝滞了片刻…… (未完待续) 第231章 妖不胜德 看着李忘忧,李二的心中不由泛起了狐疑。 方才的道祖显圣,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不是这混小子李忘忧搞出来的手段? 毕竟之前李忘忧可是拍着胸口向他保证,罗天大醮上道祖必然显圣。 道家的那些小把戏,李二自然也有所耳闻。 原本在他想来,李忘忧不过是与袁天罡串通,搞出一些障眼法来迷惑群臣罢了。 但方才那一幕,在李二看来,却是实实在在的道祖老子显圣,这点是毫无疑问的。 这就不由李二心中掀起波澜了,难道李忘忧还有这般通天的神仙手段?能够真的请动天上的道祖老子下凡展露神迹? 面对李二狐疑的目光,李忘忧心里也是苦笑不已。 他早已料到事后必然会引起李二的各种猜想,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 不过这事,打死他也不能说出真相,李忘忧也只能强做镇定,冲盯着他看的李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好在这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李二即便再是心如猫抓,也不可能将李忘忧抓过去盘问个清楚。 他只能从李忘忧身上收回目光,轻咳一声,开口说道:“来人,赐宴!” 赐宴?李二的话让群臣都楞了一下,这大朝会无缘无故为何要给众人赐宴?难道是为了祝贺方才道祖显圣? 群臣疑惑不已,只有李忘忧忍不住露出一抹贼笑。 随着李二的命令,早有准备的内侍宫女从殿外鱼贯而入,每人手上都捧着食盒,开始向大殿之中的大臣分发吃食。 东西很简单,一碟一筷而已。 但那盘碟上的食物,却让原本肃穆的大殿之中,立即再次变成了菜市场,群臣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这,这是何物?” “看着像是蝗虫啊!这如何能吃?” “陛下,这虫子怎么能吃?” 诺大的太极宫大殿内,只有李忘忧、房玄龄、程咬金等人面露微笑,看着面前摆放的吃食笑而不语。 被李二命人以赐宴的名义,送到群臣面前的,就是一盘盘的油炸蝗虫。 李二的御座面前,同样摆放着一盘油炸蝗虫。 在殿内群臣的注视下,李二开口了。 “民以谷为命,而汝食之,吾宁食汝以救万民!” 说完李二伸出筷子,夹起了一只被炸得焦黄喷香的蝗虫,便要张口吃下。 “陛下,万万不可!” “陛下,吃不得啊!这蝗虫如何能吃?” “陛下,吃了这蝗虫,怕会生病啊,万万吃不得!” 李二却根本没理会群臣的劝阻,直接将蝗虫送入了口中,咔嚓咔嚓咀嚼了起来。 见李二居然真的将蝗虫给吃了,大殿中群臣再次发出一阵惊呼之声。 李忘忧无语撇撇嘴,少见多怪,李二吃个油炸蝗虫那么大惊小怪干嘛? 历史上李二生吃蝗虫,那才恶心呢。 李二将口中蝗虫咽下,再次看向群臣:“诸公,为何不吃?” 这话让殿内群臣都面面相觑,真要吃这么恶心的蝗虫吗? 房玄龄、长孙无忌、程咬金等人,自然毫不犹豫伸出筷子,在同僚们惊恐的目光中,将油炸蝗虫送入口中,吃得一脸满足。 见此情况,大殿中群臣有胆子大的,也只能无奈壮起胆子,伸手夹起了面前的蝗虫,眼睛一闭,将蝗虫送入了口中。 强压着心头的恶心,用力咀嚼。 不过让众人意外的是,这油炸蝗虫居然异常的美味,那些大胆尝试的大臣在睁开眼睛后,都不敢置信的看向面前那盘油炸蝗虫,接着再次伸出了筷子…… 迫于李二的压力,加上这些胆大的臣子带动,很快,太极宫大殿中便满是咔嚓咔嚓,咀嚼油炸蝗虫的声音了。 “诸公?味道如何?”李二笑着开口询问。 不少大臣此时却已经喜欢上了这油炸蝗虫,正吃得不亦乐乎。 “陛下,这蝗虫油炸后甚是美味,味如虾,香脆可口!” “哈哈,所以这蝗虫虽为天灾,却也可食用,用以充饥,可救万民。” “陛下圣明!” 李二满意的点点头,朝门下省侍中示意了下。 门下省侍中立即上前,走到李二左前方朗声开口:“有制!” 大殿之上群臣屏息凝神,全部将身体拜伏了下去。 “今日圣朝,妖不胜德,古之良守,蝗虫避境,若其修德可免,彼岂无德致然!今汝等坐看食苗,何忍不救,因以饥馑,将何自安?着御史台督促各地立即灭蝗,但有抗拒不从者,斩!” “臣等遵旨!” 原本灭蝗一事,大臣们反对者众多,说天灾岂是人力所能抗拒。甚至有地方官吏上书拒绝除蝗,扬言除蝗会带来更大危害,朝议鼎沸。 加上世家门阀以此为契机,在背后推波助澜,企图借此打压李二的威望,因此灭蝗一事迟迟无法进行。 如今道祖显圣,圣口一开,宣扬灭蝗有大功德。 如此一来,灭蝗一事便顺理成章,再无阻碍。 大唐,贞观三月,全国灭蝗。 比之原本历史上灭蝗的时间早了数月,朝堂执行的力度和决心也更大,一场易子而食的弥天大灾,消弭于无形之中。 朔望朝参后,道祖显圣太极宫一事,迅速在长安城中传播开来。 因为当时太极宫中,有不下千人,亲眼见证了这一“神迹”,也就由不得大家不信。 不少大臣,甚至将当时李二与圣人老子的对话,以及太极宫大殿上,李二与群臣吃油炸蝗虫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记录了下来,雕版印刷成册,广为传颂。 在有着浓厚宗教信仰氛围的大唐,此事立刻以长安城为中心,向着大唐全境扩散开来。 一时间,大唐原本就昌盛的各大道观,香火更是旺盛。大唐子民成群结队,去道观焚香叩拜道祖老子,以求道祖保佑。 在李二的强力推动下,大唐开始全境灭蝗。 灭蝗其实并不复杂,晚上点着火,蝗虫就飞向火的周围被火烧死,然后挖好土坑将蝗虫掩埋。再加上人力扑打等方法辅助,其实灭蝗并不算太困难。 原本对蝗神叩拜不已的地主乡绅以及庄户们,在从官府和士子儒生口中得知道祖老子在长安太极宫显圣,亲口传下口谕,曰蝗灾乃天地之敌,灭蝗有大功德后,立即转变了原本畏惧的心理,开始全力配合官府灭蝗。 是岁,蝗不为灾。 不过李忘忧此时却高兴不起来,他正在搜肠刮肚,琢磨如何搪塞李二呢。 (未完待续) 第232章 big house! 太极宫两仪殿中,李忘忧坐立不安,不时抬眼看向坐在一旁批阅奏折的李二。 大朝会刚一结束,李忘忧就想混入下朝的百官之中,溜之大吉。但还没到太极宫门口,就被宫中内侍拦了下来,李二召见。 他心知肚明李二召见自己是为了什么,这也是他想溜走的原因。 心中忐忑,跟着内侍到了两仪殿中,却见李二端坐在几案后批阅奏折,根本不理会他。 李忘忧心中吐槽,这特么的不就是心理战吗? 他在后世电影电视里面看得多了,警察审案都经常如此,给嫌疑犯心理压力,让嫌犯露出破绽。 李二用这套来“审讯”他,太小瞧李忘忧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他可是当年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将数学9分的成绩,改成99回去忽悠家长的。 虽然当初被识破后,屁-股狠狠挨了一顿打,但那并非是他自己露出了破绽,而是隔壁混蛋邻居小孩,他的同班同学揭发的。 所以李忘忧即便内心忐忑,表面上却没露出任何破绽,气定神闲,一声不吭的在旁静静看着李二装逼。 两仪殿中,一时间安静了下来,两人谁也不出声,连那些在一旁伺候的内侍都放轻了呼吸声。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李二才将手中的笔放下,揉了揉略微有些酸胀的手腕,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看向李忘忧。 他挥挥手,示意在殿中伺候的内侍们全部退下,才盯着李忘忧说道:“子忧,说说,今日罗天大醮,帝祖究竟为何会突然显圣降临的?” 李忘忧此刻倒是一点不慌了,刚才李二将他故意晾在一边,他也神游太虚,结果想出了一个还算靠谱的借口。 “叔叔,其实早在三日前,道祖就给我托梦了,言明会在今日罗天大醮上显圣,为陛下张目。” 李二闻言一愣:“什么?帝祖给你托梦?” 李忘忧很认真的点点头:“没错,便是如此,是以小侄才如此笃定,罗天大醮上道祖必然会显圣。” 他的话倒是让李二有些纠结了,难道事实真是如此? 见李二半天不说话,李忘忧忍不住在心中偷笑。这托梦的借口虽然很烂,但却十分有效。 李二即便再怀疑,还能把老子找到与自己对质不成?谁又能说老子没有给他托梦呢? 反正李忘忧就咬死了道祖给他托梦这个借口,李二即便心中再有所怀疑,也无可奈何。 李二最终也只能接受了李忘忧这个解释,勉为其难的相信了道祖老子给李忘忧托梦这说法。 虽然其中有许多疑点,比如道祖为何是给李忘忧托梦,李忘忧又如何相信梦中老子所言等等,不过,这些并不重要。 李二至少确信李忘忧没有恶意,而且他的所作所为都符合李二的利益,自然也就懒得继续深究此事。 太极宫这场朔望朝参落幕后,道祖显圣的那尊鎏金铜制神像,直接被李二供奉在了太极宫中,日夜焚香祷告。 包括玄都观方丈在内,长安城五十八家道观,在罗天大醮结束后,李二都分别给予了赏赐。 袁天罡则被李二提前了四年时间,留在长安,自此成为唐太宗的智囊。 至于李忘忧,李二倒是没有再给他什么封赏。 主要是他年纪太小,又刚刚被敕封开国县男,再封赏爵位,实在是有些太出格了。 对此,李忘忧倒是心中吐槽不已。 抠门的李二,不封赏爵位,黄金可以赏赐一些啊,自己又不会嫌弃家里钱多。 如今他李家,也就仅仅是才脱贫而已,别说与那些世家豪门比,就是普通商贾也比他有钱多了。 李忘忧即便封爵,对于进入朝堂也是没有半分兴趣,如今他只对赚钱有兴趣。 蝗灾的威胁消除后,李忘忧又开始琢磨他的赚钱大计。 酿酒作坊是必须做办的,这可是今后他李家的一项重要产业。 玻璃也是一项非常赚钱的产业,可惜的是,李忘忧根本不懂如何烧制玻璃。 玻璃貌似是沙子里面什么硅元素烧制出来的,但他一个学电子商贸的二本大学生,真心不懂啊。 其实别说李忘忧不懂,苏长卿这位宾夕法尼亚大学的高材生一样不懂。 后世专业学科分工太细了,不是专门做那一行的,有几个人会什么烧玻璃啊? 不会烧玻璃倒是无所谓了,如果能够酿造出高度数的酒水,再提纯出酒精,貌似香水可以搞得出来,这也是个暴利的行业。 在任何时代,女人的钱都是最好赚的嘛。 香皂也可以造得出来,这点初级的化学知识,李忘忧还是有的。主要以前村里面老人自己用猪胰子做肥皂,李忘忧早就学会了。 李忘忧看过的穿越小说多了,大多主角都这么干,他也打算依样画瓢。 有四轮马车行,有酿酒、香水、香皂这些产业,足够他李家大富大贵了。 琢磨好今后应该做些什么发家致富,李忘忧的心情倒是大好。 这日,李忘忧正打算让牛武去一趟长安城,让他帮胖子仇昆给自己找来,他打算从仇家购买粮食酿酒。 却见老管家李衡一脸笑意的从外院进来禀告:“郎君,工部封郎中来访。” 李忘忧略微楞了下才反应过来,不由面露惊喜。 他想起了当日封爵后,李二亲口承诺要给他修县男府邸的事情。 大唐吏、户、礼、兵、刑、工六部,每部下辖四个司,各司其职。 工部下有工部、屯田、虞部、水部四司。 其中工部郎中、员外郎,掌城池之工役程式,为工部尚书、侍郎之助手。 这位工部的封郎中,应当就是为了给他修建府邸这事而来。李忘忧连忙让李衡去请封员外到堂屋落座,他片刻就来。 李衡去招待封员外后,李忘忧转身从书房之中取出了一卷图纸。 这都是李二答应可以由他自行设计府邸样式后,他与美女上司两人,互相商量着,规划设计出来的府邸建筑图纸。 李忘忧再次展开图纸,满意的打量一遍,才将图纸卷起,起身向外院堂屋走去。 big hoe!我来啦! (未完待续) 第233章 户县李氏庄园 李家堂屋中,工部封郎中已经呆滞了半天,双眼失神的看着眼前几案上的一张图纸。 李忘忧在后世不过是个小白领,好不容易按揭贷款买了套房子,但还没等到交房,他就魂穿大唐了。 能够拥有一座在后世几乎不可能拥有的豪宅,李忘忧可是相当的兴奋。 李忘忧与美女上司商量好新家要如何修建后,他便用素描技法,几易其稿,终于画出了这幅两人都最满意的新家草图。 不过这份县男府邸的建筑草图被他取出,展示给封郎中过目后,却直接把这位六品的工部官员都震惊了。 “户,户县男,你确定你想把府邸修建成这样?”封郎中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艰难的开口询问道。 李忘忧点点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我不太懂,这应该不违制?” 这位工部的封员外年届五旬,在工部做了十几年的营造工作,可以算是大唐顶级的“建筑工程师”了。但他看着李忘忧画出的素描建筑草图,却也傻眼了。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建筑到底算不算违制啊。 大唐对于官员和勋贵的府邸规格,都有着严格的规定。开国县男,住宅正堂宽度不得超过五间,进深不得超过九架。 面阔为间,进深为架。 相邻两个檩子中间就是一步架。 宽度五间,是指堂屋正门脸六根柱子,中间会有五个间隔空间,这是宽度不超过五间。 进深不超过九架也是同样的意思。 但这些数据和要求,针对的都是华夏的传统建筑和园林设计要求。 可李忘忧展示出来的草图,却是封员外根本没有见过的建筑样式。 当然,这个时代,除了李忘忧与苏长卿两人,再没有人会画出这样的建筑图纸了。 李忘忧画的府邸草图,其实压根就是一座奢华的大型庄园,而不是传统的华夏建筑。 庄园,对于后世的李忘忧来说,那就只是一个梦想而已。 他估计自己就算奋斗一辈子,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都未必能有机会,拥有一座电视里才能见到的奢华庄园。 但现在他魂穿大唐,又莫名其妙被封爵了,李二还很大方的要送他一座县男府邸,他便立刻想到了他的庄园梦。 美女上司自然也不会拒绝他的这种想法,即便苏长卿家庭条件不错,但对于拥有一座庄园,也同样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联手设计出了一份在大唐开天辟地的建筑图纸。 封郎中从未见过如此这般的建筑图纸,也就由不得他失态了。 在李忘忧与苏长卿的设计中,诺大的庄园参考了诸多世界上顶级庄园的设计。 这方面美女上司这个“海龟”比较有发言权,她留学美国期间,寒暑假没有少去欧美旅游,对于那些顶级庄园印象相当的深刻。 比如庄园主建筑前方的园林,压根就是凡尔赛宫园林的微缩版。 各种道路、树木、水池、亭台、花圃组成的对称几何图形,甚是宏伟华丽。 李忘忧甚至在庄园中设计了一个诺大的湖泊,看得封郎中连连咂舌。 庄园中不仅仅有西方的园林设计,李忘忧和苏长卿也同样在其中融入了东方园林。 以江南的豫园、拙政园为代表的园林设计,各种亭台楼阁水榭,也让李忘忧给“拷贝”了过来。 诺大的庄园,主体建筑便是一栋三层高的小城堡! 为了设计城堡,李忘忧还没忘了将阿芙洛找来,一起商量了半天。 李忘忧要修建一座小城堡,家中最兴奋的便是阿芙洛了。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万里之外的大唐,还有能见到具有故乡风格的城堡这一天。 阿芙洛看李忘忧的眼神愈发迷离了,眼神中满是爱意,她误会以为这城堡是李忘忧专门为她所修建的。 能给自己女人修建城堡的男人,如何不让阿芙洛心跳加速? 如果不是美女上司在一旁用锐利的眼神盯着她,恐怕阿芙洛当时就要扑入李忘忧的怀里献身了。 封郎中艰难地咽下口水:“户县男,这,这府邸如何能够这般修建?” “为何不能?”李忘忧不解问道。 “这不合规矩啊!”封郎中开始给李忘忧解释什么叫做风水构成,什么叫前堂后寝,什么叫三进归家,尊卑有序、男女有别…… 总之,大唐的建筑不是像李忘忧画的草图这般乱来的。 哪有谁家的府邸,进门就是诺大的园林,而且这园林的形状还如此奇怪。 至于主人与家里的仆役奴婢,都居住在那什么“城堡”之中,就更不符合大唐的居住文化了。 对于李忘忧的奇思妙想,封郎中只能摇头不已,这实在是太乱来了。 李忘忧却不管那么多,无论封郎中如何说,他就咬定了自己的县男府邸要修成这样。 “嘿嘿,封郎中,这府邸如果不违制,我还是想这样修。” 对此,封郎中也只能摇头,算了,反正这是户县男的府邸。 他临来之前,已经得到了宫中内侍传的李二口谕,户县男的府邸可以不用太在意违制与否,必要的话可以按照国公府邸标准来修建。 这也算是李二给李忘忧的隐形补偿了。 反正李忘忧的府邸远在户县定周村,不在长安城内,即便违制也并不起眼。 封郎中准备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自己的上司去苦恼,他是不打算发表意见了。 只要李二和工部尚书,都同意按照李忘忧的草图来修建就行。 工部封郎中带着李忘忧画的府邸草图告辞,返回长安城去了。 这份户县县男府邸的图纸,连工部尚书都看傻眼了,最后干脆推给了李二,请李二自行圣裁。 李二看了李忘忧画的庄园草图,同样也被雷得不轻,不过他倒也豁达,既然李忘忧想这样修,那就修。 百年后,闻名天下的户县李氏庄园,便在李二的点头下,准备破土动工了。 李忘忧得知李二居然真的同意自己修建一座庄园,乐得嘴都快合不拢了。 但他的好心情却没有维持几天,随着几位熊孩子的到来,李忘忧又有想要暴走的冲动了。 果然,不管是哪个朝代的熊孩子,都不是好东西啊! 尤其当这两个熊孩子一个叫李承乾,一个叫李泰的时候,更是如此! (未完待续) 第234章 把手伸出来! 太子李承乾与李泰两人,拜李忘忧为师后,由于李忘忧要忙着准备罗天大醮,李二便没有着急让内侍送他们去定周村跟随李忘忧学习。 如今大事已定,李二才想起来让自己三位嫡亲子女,去定周村跟随李忘忧学习,顺便了解民间疾苦。 李承乾与李泰两人,虽然当日迫于无奈,给李忘忧跪拜行礼,拜了师长,但他们两人哪里愿意真心将李忘忧当成自己的师长。 一个小小的开国县男,年仅十六,有什么资格当太子的师长? 父皇也不知道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逼着自己兄弟二人拜他为师,凭他也配? 三人中,唯有年纪最小的长乐是不排斥此事,不过她显然影响不到自己的两位兄长。 从太极宫去定周村的路上,李承乾与李泰二人,便一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商量着什么。 长乐公主想阻止自己两位兄长,但此时的李承乾与李泰两人,却哪里会听小萝莉的话,直接将她晾在了一旁。 李丽质气鼓鼓的瞪着李承乾与李泰,却也无可奈何,小萝莉的嘴翘得都可以挂油瓶了。 李二送李承乾他们去定周村,自然不会摆出全套的太子仪驾,只有几名宫中禁卫护佑左右,另外有几名东宫的内侍服侍。 李忘忧自然早已得到了李二的提前通知,却并没有太当回事情。 无论是李忘忧还是苏长卿,对于皇权的敬畏之心都是有限的。更不用指望他们两人,对三个小屁孩有什么敬畏感了。 所以李忘忧他即没有吩咐老管家李衡净水泼街,黄土垫道,更没有敞开大门,出门迎接太子等人的到来。 当李承乾等人的车架停在定周村李家门口时,李家连个出来迎接的人影都没有。 见到这样一幕,不等李承乾三人说什么,东宫的那几位内侍便先暴怒了。 这几位东宫的内侍,自觉自己等人是未来的大唐帝王的身边人,心气也是高的很。 即便心知肚明李忘忧是太子等人的师长,却也没太当回事。 李承乾在东宫之中,自然也是有老师教导的。不过教导李承乾的几位老师,出于对皇权的畏惧,对于太子殿下也是毕恭毕敬,丝毫没有师长的威严可言。 这让这些李承乾身旁的内侍都有了种错觉,觉得所谓帝师也不过如此罢了。 如今太子屈尊来定周村李家,居然连个出迎的人都没有,于是几人不等李承乾吩咐,便很狗腿的跑上前去砸门了。 “开门!人都死了吗?” “一点规矩都没有田舍郎!当自己是谁?快点开门!” 李家老宅那原本就不算很结实的大门,差点被几名内侍给拆了,大门被砸得摇摇欲坠。 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李衡,见自家大门被砸得哐哐作响,也被吓了一跳,连忙开门查看。 “你们是何人?为何砸门?这可是户县县男的府邸!休得放肆!”李衡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指着大门上的牌匾冲门外砸门的内侍吼道。 李家的大门上,早已换上了写有“户县男府”的牌匾。这可是老头的骄傲,怎么能容忍他人的轻视。 不过李衡的话,却只引来几位内侍的嗤笑:“狗屁县男府,一个小小的开国县男,真把自己当成玩意了?快点叫户县男滚出来!” “爷们在长安城中,亲王国公都见得多了,一个小小的开国县男也好意思提及!果然是田舍郎!” “太子殿下驾到,李忘忧那个混蛋,居然胆敢不出来迎接,他这是要造反吗?” “如此怠慢太子殿下,信不信拆了你们这狗屁县男府?” 老管家李衡听了几人的话,倒是吓了一跳,太子殿下来李家了?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连忙让家中婢女去通知自家郎君。 那几名内侍直接就想推开李衡,向府内闯去。李衡却哪里肯让开,也不顾自己身体年迈,伸手便拦住了几人。 “老头,滚开,小心爷们揍死你个田舍奴?” “理他作甚?冲进去,找那李忘忧出来说话!” 李忘忧在后院中,却已经听到了外院传来的喧哗声,不由蹙起了眉头。 他怕自己的老管家李衡吃亏,连忙三步并作两步,从后院赶了出来。 “住手!”李忘忧刚到前院,就见到李承乾的几名内侍在推攘李衡,不由大怒喝道:“李承乾、李泰,给我出来!” 躲在禁卫身后看热闹的李承乾与李泰二人,见李忘忧出来了,也只能从禁卫身后走了出来,胡乱朝李忘忧拱了拱手,便算是见过礼了。 这几名内侍的所作所为,虽然不是李承乾与李泰两人吩咐的,却是两人默许的,便是想给李忘忧这小师长一个下马威。 “李承乾、李泰,这便是你们的拜师礼吗?”李忘忧冷声道。 李承乾与李泰还没说话,那几名护主心切,急于表现自己的内侍便又跳了出来。 “住嘴!太子殿下、越王殿下的名讳也是你叫得的?” “真没规矩,上下尊卑都不懂吗?见了太子殿下还不快快行礼?” “大胆狂徒!太子殿下当面,也敢如此放肆!” 李忘忧也不理会这几名东宫内侍的叫嚣,只是冷眼看向李承乾与李泰,等待他们给自己一个解释。 “嘿嘿,忘忧哥哥,这些奴婢不懂事,你别介意,回头我教训他们便是。”李承乾不以为意的笑笑,打着马虎眼。 他虽然才年仅九岁,但平时被人奉承惯了,哪里在乎自己身边内侍的所为。 “叫我师长!”李忘忧盯着他道。 李承乾撇了下嘴,却只能应道:“是,师长。” 李忘忧问道:“为师问你,这几名内侍,可是你东宫之人?” 李承乾还是嬉皮笑脸的答道:“是,只是几个不懂事的奴婢,回头我一定严加管束。” 李泰这小胖子,在一旁虽然没有说话,脸上却带着戏谑的笑意,只看李忘忧如何下台。 李忘忧点点头,却忽然从衣袖中取出一物,对着李承乾与李泰喝道:“你们二人,把手伸出来!” 他手上拿的,赫然便是那日李二,赐予他的金制戒尺。 李承乾与李泰两个熊孩子,一见李忘忧居然拿出了这把戒尺,不由都脸色大变。脸色原本戏谑的笑容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难道这李忘忧,他真的敢责罚自己二人不成? 他疯了? (未完待续) 第235章 目无尊长 在李承乾与李泰想来,虽然当日自己父皇赐予了李忘忧金制戒尺,但那不过是一种拜师礼罢了。 难道这小小的户县男,真敢惩罚责打他们二人不成? 即便在宫中,长孙皇后虽然对待自己的嫡亲子女要求严格,但却无人敢真正责打他们二人的。 与长乐不同,李承乾身为太子,李泰身为越王,身份不同一般。宫中女官敢用戒尺惩罚长乐,与李二其他的子女,却绝对没有人敢动他们二人分毫。 至于李承乾与李泰原先那些师长,也同样因为畏惧皇权,恪守君臣之道,又哪里会用戒尺惩罚他们。 可以说,从出生到现在,没有人敢动李承乾与李泰二人一根毫毛。 当日见到父皇赐予李忘忧金制戒尺,两个小屁孩还有些心中害怕。 但他们两人身旁的内侍,却宽慰他们二人,说那户县男李忘忧,是绝对没有胆量责罚他们的。 两个小屁孩一想,觉得也对,他们可是大唐太子以及李二最宠爱的儿子,李忘忧一个小小的开国县男,如何敢动他们分毫? 也正是有了这种想法,他们今日才默许东宫内侍如此放肆挑衅李忘忧,便是想给李忘忧一个下马威。 谁成想李忘忧居然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拿出了那把御赐的金制戒尺,准备责打他们。 这让李承乾与李泰两人,傻眼了…… 倒是东宫的那几名内侍,见李忘忧拿出了戒尺,全都炸毛了。 几个内侍,护在了太子李承乾的身前:“户县男,你想干什么?这可是太子殿下!” “肆意妄为!简直是肆意妄为!你一个小小的开国县男,居然想要责打太子殿下,你眼里还有圣人吗?” “户县男,你想以下犯上吗?” “保护太子殿下!休要让这狂人伤了太子和越王殿下!” “来人,快来人,保护太子殿下!” 东宫内侍上跳下窜,极力想要表现出自己忠心护主的样子,倒是让跟着一起来定周村的那些宫中禁卫,有些傻眼了。 他们应该去阻止户县男,还是去拉开那些内侍呢? 不怪他们犹豫,主要因为在出发之前,禁卫早已得到了李二的警告。去定周村后,他们只负责三位皇子与公主的安全,其他事情一概不允许插手,任由户县县男做主。 可如今户县男要责打太子与越王,这到底是应该保护太子他们安全,还是任由户县男做主? 宫中禁卫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禁卫首领,想看看他如何决定。 禁卫的首领一咬牙,默默朝自己手下摇了摇头,表示不插手此事。 李忘忧丝毫不理会那群东宫内侍的叫嚣,只是冷眼盯着李承乾与李泰。 “怎么,你们二人有胆量纵容奴婢,没勇气承担后果吗?” 一旁的长乐公主连忙跑上前,给李忘忧行了个万福礼后,朝李忘忧撒娇卖萌:“忘忧哥哥,你就原谅太子哥哥和青雀哥哥,他们以后不会这样啦,好不好?” 李忘忧原本冷若冰霜的神色,立刻被小萝莉的求情给融化了。该死的李二,怎么生出如此可爱的小萝莉? 他笑着宠爱的摸摸长乐的小脑袋:“好,既然长乐给他们两人求情了,那就由每人笞十下,改成笞三下,作为他们两人目无尊长的惩罚,好不好?” 长乐公主这七岁的小萝莉,哪里是李忘忧的对手,还以为真是自己帮两位兄长求情,减免了他们每人七下被戒尺打手掌的惩罚,自然高兴的连连点头。 倒是一旁的李承乾与李泰两人,都快哭了,这个混蛋小师长,又欺负他们! 左右都要责打他们,居然还从妹妹那里骗取好感,实在混蛋! 不过李承乾与李泰两人,却不敢违抗,毕竟如今李忘忧手里拿的可是自己父皇御赐的金制戒尺。 当日李二说的话两人听得很明白,李忘忧用这戒尺惩戒他们,李二绝对不会怪罪。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把李二赐予李忘忧的戒尺,也代表着李二的权威。 两个小屁孩哪里会想到李忘忧如此强势,自己只是默许纵容了内侍们,却要将板子打到自己手上。 他们两人此时左右为难,只能用沉默来对抗李忘忧。 而那几位东宫内侍,还不依不饶挡在李承乾与李泰身前,口中谩骂不止。 “让开!”李忘忧冷声朝这群内侍太监喝道。 这群东宫内侍,此时正沉浸在对抗恶魔,保护太子殿下的幻境中,哪里会听李忘忧的话。 李忘忧也懒得理会他们了,只是抬眼看向那群宫中禁卫。 “诸位,这些内侍都是宫中之人,如果他们继续如此搅闹,那诸位就请回。我自会向圣人言明,无法教导太子与越王殿下。” 他说完,径直拉这长乐公主的小手,头也不会返回府里去了,他进门后,身后李府大门又轰的一声关上了。 见李忘忧如此不给面子,无论是宫中禁卫还是李承乾、李泰,都楞住了。 户县男就这样把他们关在了大门外? 还要把他们赶回长安? 那几名东宫内侍还不自知,见李忘忧返回了府里,纷纷出言撺掇李承乾与李泰二人。 “太子殿下、越王殿下,这户县男实在可恶,我们回宫中去。” “是啊,太子殿下,我们回去请圣人为我们主持公道。定要治这个嚣张跋扈的户县男,一个大不敬的罪名,让他贬官罢爵!” “这等小人得势,实在嚣张。太子殿下,我们回东宫去,皇后殿下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李承乾与李泰两人此时却没有听这群内侍太监的阔噪,只是苦笑着对视一眼。 两个小家伙虽然年幼,却不是这群东宫内侍那般肤浅。 就这样返回长安去,他们可以肯定,自己两人绝对会被父皇狠狠惩罚,而母后也不会护着他们。 李二与长孙皇后,最重孝道。而尊重师长却也是华夏孝道的一部分,要是这李忘忧去和父皇告状,说他们兄弟二人目无尊长,恐怕他们两人受到的惩罚更重。 别看李承乾身为太子,但对于自己的老师,还是很尊敬的。 他们二人只是不忿李忘忧如此年少,并不比他们年长多少,却要做他们师长而已。 但要如此灰溜溜返回长安去,即便李承乾身为太子,他也是不敢的。 无奈之下,李承乾与李泰两人只能分开面前的东宫内侍,自己上前,轻轻扣响了李府大门。 (未完待续) 第236章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老管家李衡再次打开大门。 现在他也知道了,面前这两个孩童,居然是大唐的太子殿下与越王殿下,老头也是被吓得不轻。 不过他还是壮着胆子,按照自家郎君的吩咐,向李承乾与李泰询问道:“太子殿下、越王殿下,你们可是愿意接受惩罚了?” 李承乾与李泰两人对视一眼,无奈点点头,表示自己二人接受李忘忧这师长的惩罚。 见太子居然点头答应了,那几位东宫内侍便和死了爹娘一般,开始捶胸顿足、痛哭流涕起来,口中依旧对李忘忧冒犯太子殿下的行为谩骂不已。 等李忘忧再次从门内走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都差点被气笑了。 这群内侍太监,都是戏精,演技一流。 可惜就是脑子不好使,情商与智商都低了一些。 他只看那群一动不动,只在一旁静静旁观的宫中禁卫,便知道必然是提前得到了李二的旨意,才会如此。 而东宫内侍,太子的身边人,为何却没有得到李二的旨意? 李忘忧敢用脑袋打赌,这群东宫内侍,压根就是李二丢给他,让他用来杀鸡儆猴的。 李二既然能察觉到太子李承乾,如今有行为乖张的趋势,自然认为皆是是这些东宫内侍的错。 事实也确实如此,李二与长孙皇后身为大唐帝王与皇后,陪伴在太子李承乾身旁的时间,远远少于这些东宫内侍。 不夸张的说,李承乾日后的悲剧,很大一部分责任,都在这些从小陪伴李承乾长大的这群东宫内侍身上。 任谁从小被人阿谀奉承,拼命讨好,都难免会养成乖张荒唐的性格。 李忘忧琢磨清楚李二的想法后,不由恨得牙痒痒。 这该死的虬髯男人,居然想让自己当恶人,帮他教训太子身边亲近的内侍。 不过他虽然不齿李二这招借刀杀人,却并不反对来当这坏人。 只看刚才这群东宫内侍的所作所为,李承乾如今还没有长歪,已经算是本性不错了。 他既然点头同意做了李承乾等人的师长,自然想要改变这一切。 要想将李承乾李泰的性格矫正过来,除了他这师长的引导外,李承乾身边的内侍也很重要。 孟母三迁便是如此,良好的人文环境,对孩童的成长与生活而言,是十分重要的。 李忘忧看向那群默不作声的宫中禁卫,扬声说道:“将这几名内侍拉下去,每人杖三十,再将他们赶回太极宫,交由圣人发落。” 禁卫首领略微迟疑了下,抬眼看向太子殿下。 虽然李二是让他们一切听从李忘忧的,但这些东宫内侍可是太子殿下的身边人。他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听这户县男的话。 李承乾听李忘忧如此说,也忍不住捏紧了自己的小拳头,一双眼睛充满怒火瞪着李忘忧。 “不行!他们是我东宫之人……”李承乾的话没说完,却见李忘忧又亮出了那把御赐金制戒尺,把他的话又给堵了回去。 李忘忧不动声色,看向李承乾:“他们几人是你的内侍,按理说不应该由我来处罚。但这几人借势作恶,阿谀奉承。身为太子近侍,却怂恿太子蔑伦悖理,目无尊长。这等没大没小的内侍,我作为你们的师长,自然有义务教训他们,让他们日后休要坏了太子名声。” 他又威胁性的用手掌轻轻拍打了两下金制戒尺:“承乾,你对为师的话,可有意见?” 李承乾就算有意见,也被他手里的戒尺给吓回去了,连连摇头:“师长教训的是,承乾没有意见。” “没有意见便好。”李忘忧不由面露微笑,又看向禁卫首领:“还不动手?非要我去请圣人的旨意吗?” 禁卫首领见太子李承乾都服软了,他自然不会与李忘忧顶着作对。立刻朝手下禁卫挥挥手,示意他们上前按住那几名东宫内侍。 等被如狼似虎的禁卫们按在地上,那几名东宫内侍才终于敢到害怕了。 “太子殿下,救救奴啊!如何能让这田舍郎肆意欺辱你啊。” “户县男,奴知错了,你饶了奴!” “太子救命!” 听见这些平时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内侍哭喊求饶,李承乾不由眼眶也红了。 他虽贵为太子,但毕竟年仅九岁,放在后世也不过是小学三年级的小屁孩而已。 这些东宫内侍,不少都是他的玩伴,朝夕相处下,李承乾对他们也是有感情的。他就如同心爱的玩具被弄坏的小屁孩,看向李忘忧的眼神中都带着愤怒。 李忘忧却不理会李承乾的愤怒,就这样盯着宫中禁卫,将东宫内侍按在地上,噼里啪啦开始打板子。 杖三十,而且在禁卫们没有留手的情况下,足以将这些东宫内侍打得屁-股开花。 方才还骄横无比的东宫内侍,此时才知道自己等人踢到了铁板,却悔之晚矣。一个个被打得眼泪鼻涕齐出,有身子骨弱的,直接晕死了过去。 不多时,三十杖打完,李忘忧指着那些趴在地上,连哀嚎都没力气的内侍,认真对李承乾与李泰说道。 “承乾、青雀,这便是为师给你们的第一堂课。记住,身处高位,如若不仁不孝,倒霉的不仅仅是你们,也害了你们身边的人,更会害了我大唐的百姓!” 他又朝李承乾、李泰说道:“现在轮到你们了,伸出手来。” 见李忘忧还是要惩罚自己二人,李承乾与李泰两个小屁孩都顾不上心疼那些内侍了,瘪着嘴委屈的伸出了小手。 李忘忧也没有与他们两人客气,手中金制戒尺扬起,啪啪几下落下,虽然没用太大的力气,却依旧打得两个小屁孩立刻眼中包上了眼泪花,强忍着才没有哭出声来。 给了李承乾与李泰教训,李忘忧便领着二人向府内走去。 “走,为师给你们准备了一些新奇玩意。” 李忘忧虽然在后世也没有成家生子,更没有当过老师,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他小时候可是经常被爷爷这样收拾。李忘忧准备依葫芦画瓢,用这办法来收拾李承乾他们。 方才巴掌打了,现在轮到给甜枣吃了…… (未完待续) 第237章 搞定熊孩子 自打当日在太极宫中,李承乾三人拜师后,李忘忧就在琢磨自己应该如何当好这个孩子王。 为此,他还与美女上司两人一起商量了许多办法。 对于如何教育熊孩子,两人都有一个共识,就是先通过玩的来吸引李承乾与李泰,再慢慢教导。 至于长乐公主,那根本不用担心。 萌萌哒的小公主,不仅乖巧,而且懂事。李忘忧打算让美女上司和阿芙洛去陪长乐玩耍,自己就专心教导李承乾与李泰好了。 至于如何吸引李承乾、李泰的兴趣,李忘忧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要论起玩,李忘忧可以豪言,大唐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虽然后世熊孩子最喜欢玩的手机、电脑游戏这些李忘忧搞不出来,但他小时候,又哪里有这些玩的? 李忘忧的童年,物质生活异常匮乏,但的精神生活却非常幸福,记忆犹新。 老鹰捉小鸡、跳房子、滑冰、盘腿斗鸡、跳山羊、甚至活泥巴,都能让他们一群小伙伴玩上一整天。 滚铁环、打陀螺等玩具,更是他们的最爱。 李忘忧便是打算将这些统统搬来大唐,先从玩上吸引两个大唐身份最高贵的熊孩子兴趣。 在李忘忧看来,李承乾与李泰,包括李二其他那些儿子,就是被关在宫中太久,缺少与同龄人的接触。 天天与那些阴柔的内侍待在一起,这人不别扭才怪了。 他准备先吸引李承乾他们的兴趣,让后慢慢让这两个熊孩子,与定周村中那些更调皮捣蛋的熊孩子们一起玩耍。 即能让他们了解民间疾苦,又能让这两个在宫里被宠坏的小屁孩,重新激活孩童天性。 为此,李忘忧可是煞费苦心,找来了村里的刘木匠一家,忙乎了两三天,在外院空地上弄起了不少新奇玩意。 李承乾、李泰和李丽质三人,进入李府后,便被眼前的东西立即吸引住了。 前院的空地上,摆放着木制的滑梯、秋千、旋转木马、各种攀爬架…… 李承乾与李泰两人,即便心中还在忌恨李忘忧,眼睛却再也离不开这些游乐设施了,一直死死盯着看。 李忘忧也不理他们,牵着小萝莉长乐公主,走到那些游乐设施前面,一样样给她介绍如何玩。 方才还一直满脸不甘的李承乾、李泰两个小屁孩,立刻就被这些新奇的游乐设施吸引了注意力。 无论是木制的滑梯,还是需要宫中禁卫人力转动的选择木马,都让他们兴奋不已。 之前因为自己被李忘忧惩罚,内侍被打被赶走的那些不满与愤怒,此时早已抛之脑后。 李忘忧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三个小家伙,欢呼着上蹿下跳。那些宫中禁卫此时都忙出一脑门子汗水,慌乱着护卫兴奋到极点的太子殿下、越王殿下和长公主的安全。 他打了个响指,搞定! 对付这种小屁孩太简单了,只要找到他们有兴趣的东西,再加以引导就行了。 别看之前李承乾与李泰两人一脸的不情愿,但现在,李忘忧敢打赌,赶他们走都没用。 等三个小家伙玩出满头大汗,美女上司领着家里的婢女出来了,给小家伙们一人送上了杯冰镇冷饮。 这自然还是用硝石制冰搞出来的,原本李忘忧之前还想过,要不要去长安城开个冷饮店,相信生意肯定会很火爆。 只不过短短一个来月时间,他就从“负二代”变成了大唐开国县男,家里又有四轮马车行这样日进斗金的产业,自然不会再去长安城中开那小小的冷饮店。 不过这冰镇冷饮,却让李承乾与李泰他们喝得大呼过瘾,连带着对美女上司的态度也好的过分,居然一口一个师娘叫上了。 李忘忧无语,倒是美女上司朝李忘忧翻了个美丽的白眼,居然默认下了这个称呼。 苏长卿对于长乐这个小萝莉更是喜欢的不行,给三小送过冰镇饮料后,自顾自拉着萌萌哒的小萝莉去后院玩耍了。 一上午的时间,李忘忧都在带着李承乾与李泰两人玩耍,把两个小屁孩兴奋的不行。 他们哪里会想到有人会那么多好玩的东西,比起那些宫里的内侍太监,有意思太多了。 中午在李家吃过一顿美味可口的午膳后,三小对于来李忘忧这里学习,更是满意到了极点。 这倒不是宫里的御膳味道不好,而是李忘忧太无耻了,他居然用不健康的油炸食品,来吸引李承乾他们。 即便在后世,吃惯了各种美食的熊孩子们,对于肯德基、麦当劳都是毫无抵抗能力的,就更不用说一千三百年的三个小屁孩了。 炸鸡排,炸鸡汉堡加上冰镇冷饮…… 没错,便是汉堡。李忘忧为了讨阿芙洛的欢心,已经琢磨出了如何拷面包。 说起来做面包并不复杂,阿芙洛也略懂一些,苏长卿在后世也是烘焙爱好者。在大唐唯一只是缺乏电烤箱而已,不过这并不重要,找来村里的泥瓦匠,砌一个烤炉也是一样的。 实验了几次后,面包便成功烤制出来了。 当阿芙洛吃到第一口还冒着热气的面包时,眼泪无法抑制的流了下来,让心疼她的美女上司好一阵安慰。 不过等阿芙洛主动给李忘忧献上一个香吻时,美女上司便又气得想拔刀追杀这对狗男女了…… 李忘忧只可惜土豆和番茄都还没有传到大唐,不然还可以做薯条和番茄酱。 即便如此,一顿从未吃过的美食,已经吃的李承乾与李泰、李丽质三人的眼睛都放光了。 尤其李泰这个小胖子,居然一口气消灭了三个汉堡,差点把李忘忧给吓坏了,生怕这货撑死自己,他没办法和李二交代。 靠着好玩的、好吃的,李忘忧终于让李承乾与李泰两人,不在排斥自己了。 午膳后,李忘忧又将精力充沛,还想去玩游乐设施的三小哄去午睡。 都还是小学生,玩好、吃好、休息好,才能好好学习嘛。 待三小精力充沛的起床,李忘忧才将他们领到了自己的书房,这里已经被他改成了一间小小的教室。 既然李二将自己的嫡亲子女教给了自己,李忘忧就不能只带着他们玩。 李忘忧打算传授李承乾他们一些不一样的知识…… (未完待续) 第238章 怨念深重 自己到底要教李承乾他们什么,也是让李忘忧头疼了许久。 想想后世小学,似乎就是学语文、数学、英语、美术、音乐、体育这些? 语文就不用考虑了,李忘忧要是不抄袭后世那些大佬们的作品,恐怕实际水平还比不上这三小。 别看李承乾和李泰两人,现在一个八岁一个九岁,但要论杂文诗赋和策论、律令、帖经、墨义这些,从小就有名师教导的二人,能甩李忘忧几条街的水平。 英语也不用考虑了,这玩意学了屁用没有啊。美术自己似乎能教三小如何画素描,不过这只是小道而已。 貌似看起来自己只能教教数学,再加点简单的物理、化学知识了……想到这里,李忘忧就觉得心好累。 不过其实要教李承乾他们学什么并不重要,李忘忧觉得自己最重要是要给这三小树立正确的三观。 八荣八耻必须要学习!天天学习,好好向上,做一名对社会有用的人嘛。 李忘忧摩挲着自己下巴,琢磨要不要把《小学生日常行为规范》写出来让三小背诵啊? 这个《小学生日常行为规范》他贼熟,小时候每次犯错了,就被班主任罚他抄写。 因为抄写的次数太多,记忆深刻,直到现在,李忘忧都能倒背如流。 不大的书房中,李忘忧已经摆放了不少教具。 必不可少的黑板,这玩意倒是简单,让刘木匠给他钉的木板,上面刷一层厚厚的黑漆。 倒是要搞出粉笔来,让李忘忧还花了一点点功夫,实验了许多次,才成功用生石膏搞出了能用的粉笔。 李承乾、李泰和长乐小公主哪里见过黑板,都不明白自己的小师长在书房之中,摆放那么大一块黑色木板做什么。 等李忘忧拿着粉笔,开始在黑板上书写起来时,三小的眼睛都瞪大了。 李忘忧在黑板上写下了0到9十个阿拉伯数字。 阿拉伯数字最初由古印度人发明,后由阿拉伯人传向欧洲,之后再经欧洲人将其现代化,人们以为是阿拉伯发明,所以人们称其为“阿拉伯数字”。 阿拉伯数字,最早要到13到14世纪才传入华夏。 其实华夏古代的数学并不差,甚至是领先于世界的。魏晋至唐初时,是华夏数学理论体系的建立时期。 《五曹算经》、《五经算术》、《数术记遗》、《缉古算经》、《九章算术》等数学着作很多。 只是中文数字实在是过于繁琐,很大程度上限制了数学的发展。 三小都很好奇,看着李忘忧在黑板上画出的那些奇形怪状的符号,不明白这些是什么。 李忘忧又在每个阿拉伯数字下方,写上对应的中文数字,才开始给三小详细讲解起来。 对于自己小师长传授的这些符号数字,三小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用处,反而因为习惯问题,觉得十分别扭。 李忘忧也不多解释,等他们三人记熟了阿拉伯数字后,便直接在黑板上写出了几道简单的算学加减问题,让他们自己计算。 不过要求年龄最小的长公主,用自己教授的阿拉伯数字来计算。而李承乾和李泰,则用他们习惯的中文数字进行计算。 “好了,承乾、青雀,你们两人不会输给自己妹妹?那可太丢脸了,赢了比赛,师长奖励冰淇淋一碗,很好吃哦!” 虽然不知道李忘忧所说的冰淇淋是什么东西,不过李承乾与李泰两人却对李忘忧的小觑感到生气。 算学也是他们从小就要学习的内容,尤其青雀,更善于算学,怎么可能输给长乐这个小丫头。 两人轻哼一声:“哼,我们怎么可能输给长乐?” “嘿嘿,那就好,要是输了,你们两人就只能看着长乐吃冰淇淋了。好了,开始。”李忘忧贼笑道。 开什么玩笑,写中文数字和用阿拉伯数字比计算速度,那简直就是用拖拉机和跑车比赛速度啊。 也不想想中文数字,光是写写那些汉字就得花多少时间? 最后的结果也没有出乎李忘忧的意料,他一共出了十道题。当小萝莉做完时,速度最快的李泰才写完七道题,而李承乾甚至才做了五道题。 “这,这怎么可能?长乐怎么会比我算的快?”小胖子李泰一脸的不敢置信。 李忘忧也不解释,自己跑去厨房,给长乐弄了一整碗冰淇淋来。 说起来冰淇淋其实还是发源于华夏的,并非舶来品。 早在元朝,就有人在冰中添加一些蜜糖、牛奶和珍珠粉,结果,制成了世界上最早的冰淇淋。 马可·波罗回到意大利时,带回了华夏的冰淇淋制法,冰淇淋才由此在欧洲风靡。 李忘忧做的冰淇淋,虽然没有后世那般细腻的口感,但在这大唐,却也是难得的美味了。 小萝莉赢了自己两位兄长,又得到如此美味的奖励,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还发出夸张的咂嘴声音,听得李承乾与李泰二人大咽口水,嫉妒得不行。 好在小萝莉也不是吃独食的人,吃了几口后,便依依不舍的将手中美味的冰淇淋,拿给李承乾和李泰两人分享。 李承乾和李泰,原本还想维持一下失败者的尊严,不吃这“蹉来之食”。 但最后还是没有能够抵挡住冰淇淋的诱惑,试着品尝了一口。 这下就根本停不下来了,为了争夺这不多的冰淇淋,李承乾与李泰两个小屁孩差点没有打起来,看得李忘忧好一阵无语。 还大唐太子呢,真是可怜,这抱着碗使劲舔最后残渣的样子,让旁人看了,恐怕以为是哪里来的小叫花? 有好玩的,有好吃的,来定周村仅仅一日功夫,李承乾与李泰就彻底忘了自己两人,之前是如何嫌弃李忘忧这小师长的了。 直到傍晚时分,宫中禁卫催促了数次,三小才依依不舍返回了长安城。 由于李忘忧没兴趣天天当孩子王,与李二约定的是每旬十日,送李承乾他们来定周村两次,也就是每五日来一趟。 这倒让李承乾他们现在感到怨念深重,临别时看向李忘忧的眼神都充满了怨念,恨不能天天来定周村才好。 李忘忧才不会理会三个小屁孩的怨念,他可不想累着自己。 送走李承乾他们,李忘忧也没能闲下来,他得忙着与工部接洽修自己县男府邸了…… (未完待续) 第239章 户型沙盘 李二虽然点头首肯,同意按照李忘忧那张草图上画庄园样式修建县男府邸,但麻烦事情却还没完。 首先是府邸选址,在与李忘忧商量,工部官员实体测量后,李忘忧的县男府邸准备修建在自家那块向阳山坡上。 之前为了与户县李氏斗气,买下的向阳山坡,足足有千亩左右。 李氏的祖坟不过占据了很小的面积,孙思邈正在修建的道观更是占了不到五十亩土地,剩余的几百亩坡地都处于空置状态。 工部的官员去勘验过后,对于县男府邸的选址并没有什么意见。 但如何修建李忘忧的城堡,工部官员却抓瞎了。 即便是在华夏古代,修房子也是很严谨的事情。不并只是工匠们拍脑袋想出来如何建造,而是有详细的设计与施工图纸。 宋代的《营造法式》,就是华夏古代最完整的建筑技术书籍。 建筑的各种设计标准、规范,有关材料、施工定额、指标,明确的房屋建筑的等级制度、建筑的艺术形式等等,在大唐都有着详细的规定。 所以,在工程动工之前,大唐工部的这些官员,便会根据需要,画出详细的建筑施工图,其详细与繁琐程度,丝毫不亚于后世的建筑施工图纸。 但李忘忧这庄园里面想修建的那座小型城堡,就连工部资历最老的官员,都搞不懂应当如何修建。 让工部官员们头疼不已。 于是工部的封郎中,领着工部几位技术型官员,又再次来了定周村,登门拜访李忘忧。 “户县男,你画的这叫城堡的建筑,我们实在没有见过,不知道你是否能画个更详细的建筑草图给我们?”封郎中很直接的向李忘忧询问道。 李忘忧自然没有问题,他早就在与美女上司、阿芙洛商量讨论城堡应该如何修建的时候,就已经画过多份草图了。 见封郎中如此说,他立即起身,去书房中取出了一叠草图。这些都是他用素描透视方法画出来的,非常直观,一目了然。 但等看过李忘忧所画城堡的详细图纸,工部的封郎中与他带去的工部官员,都再次沉默了。 这种建筑方式在大唐闻所未闻,但且不说这城堡到底违制与否,关键在工部官员看来,这城堡怎么有点像是小型军事要塞? 户县男在长安这京畿重地附近修这玩意,他想干嘛? 工部官员的眼光其实没错,城堡这玩意,可不就是欧洲贵族,为了保护自己土地、粮食、牲畜、人口而修建的军事要塞,用来守卫自己的领地。 首当其冲的,便是军事防御用途。 当然,李忘忧并没有想那么多,他仅仅是觉得修个城堡威武霸气而已。 封郎中这群工部官员,跑了定周村多次后,还是不敢擅作主张,最后还是将锅甩给李二。 请李忘忧自己去找李二,由陛下圣裁。 李忘忧也被来来回回数次与工部沟通,折腾的有些郁闷。不就修个城堡吗?怎么那么麻烦?还要去找李二拍板。 看着自己手上一叠草图,李忘忧又担心李二看不懂怎么办?这可是他与美女上司、阿芙洛三人的心血之作啊。 正有些郁闷时,李忘忧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眼睛一亮…… 数日后,太极宫两仪殿中。 李二看着李忘忧让宫中禁卫,小心翼翼搬进来的东西,一脸的疑惑。 此物桌面大小,四四方方,上面还盖着一块红绸,将下方物件遮挡得严严实实,看不出究竟是何物。 不过能搬入太极宫中,显然已经被宫中禁卫仔细检查过的,不会是什么危险物品,李二倒也不担心李忘忧搞什么幺蛾子。 “子忧,你这是何物?” 李忘忧嘿嘿一乐:“叔叔,这是小侄新建的府邸。” 李二楞了一下,接着大笑起来:“子忧,说什么胡话呢?你的府邸能如此之小吗?难道你要变成耗子不成?哈哈……” 不等李二笑完,李忘忧伸手拉开了红绸,露出了红绸下方的物件,却看得李二呆立当场,笑声也被憋在了喉咙之中。 红绸下,却是一个精致的沙盘,正是李忘忧想要修建的庄园模型。 沙盘模型,便是当日李忘忧忽然想到的办法。 既然工部官员和李二都不知道他那庄园和城堡究竟如何,那干脆做出来给他们看。 沙盘模型,不就是后世开发商常用的方法吗? 李忘忧按揭贷款买的那套房子,不也是对着售楼部里的户型沙盘,被售楼小姐的三寸不烂之舌,忽悠得脑子一热便掏了腰包吗? 自己也可以做一个庄园的沙盘,拿给李二过目。 有沙盘模型,一目了然,也不用他多费口舌。 没错,就这样办!虽然后世地产商的建筑沙盘都是塑料做的,但华夏其实自古也是有类似的建筑模型,甚至更加精细。 李忘忧记得自己看过一部央视的综艺节目,名叫《国家宝藏》。 其中有一期,故宫博物院收藏的珍贵文物“样式雷烫样”,便是华夏古建筑的建筑模型。 所谓“烫样”,是指按照实物比例缩小,用草纸板、秫秸、油蜡和木料等材料加工制作的模型,因制作工艺中有一道熨烫工序,故称烫样。 李忘忧自然不懂烫样如何制作,但他也不需要制作得如此精细,只要能给李二一个直观的印象就行了。 而且自己的“户型沙盘”做好了,还能提前让美女上司和阿芙洛两人,也看看未来的家会是什么样;工部今后修建的时候,也能以此施工,一举三得。 想到这里,李忘忧也兴奋起来,立即让牛武帮他去请刘木匠来一趟。 制作沙盘这种事情,少了刘木匠这巧匠的帮忙,光靠李忘忧,可是完不成的。 待刘木匠来后,李忘忧将自己的想法与他一说,倒是让刘木匠也大感兴趣。虽然他从未做过如此精巧的物件,却愿意尝试一番。 于是刘木匠找来自己的三个儿子,配合李忘忧一起,众人忙乎了起来。 花了数日时间,才终于制作出了这庄园的建筑沙盘,李忘忧这才小心翼翼,用马车将沙盘运来了长安城,搬进太极宫中,请李二御览。 看着李二那副见了鬼的吃惊模样,李忘忧心中别提多得意了。 嘿嘿,李二你个土包子,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 不等李忘忧在心中嘚瑟完,脑门上却猛然一疼,李二一击爆栗子敲在了他脑袋上。 “混账小子!” (未完待续) 第240章 庄园府邸建筑沙盘 李忘忧正得意之时,却被李二给打了,嘴上还骂骂咧咧,直接将他整懵了。 这什么情况?自己不过给李二看看庄园府邸沙盘,怎么还打人呢? 李二这是羡慕嫉妒恨吗? 不等李忘忧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见李二转身朝两仪殿中的内侍喊道:“立即传卫国公、卢国公、翼国公……鄂国公晋见。” 李二一口气召集了十来位开国国公,内侍领命,转身去宣李靖、程咬金等人来两仪殿晋见。 李忘忧依旧懵懂,李二他这是要干嘛? 好端端的将一群军方大佬召来做什么?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庄园府邸沙盘模型不满意,要召集一群大佬围殴自己不成? 李二吩咐完内侍,也不理会一旁的李忘忧,自顾自的继续打量面前的“房产项目沙盘”,让李忘忧好不尴尬。 李忘忧轻咳一声:“咳,叔叔,小侄做的这个沙盘,可是有什么问题?” “哼,暴殄天物!你这混账小子,有这等好东西,为何不早点献上?实在该打!”李二没好气的怒瞪李忘忧一眼。 好东西?啥意思? 李忘忧还是很懵逼,李二这是看上自己的庄园了,也想修一个?但叫一群军方大佬们来是几个意思? 见李忘忧一副茫然无措的模样,李二也不想理他,看着面前的沙盘,手里还不断比划着,嘴里默默嘟囔着什么。 几位国公的府邸距离太极宫都不远,没等多少时间,得到宫中内侍通知的大佬们,便齐聚两仪殿中了。 “陛下,叫我们来做甚?可是有什么不开眼的招惹我大唐?哇哈哈哈,老子的长槊早就饥渴难耐了!”程咬金的大嗓门先吼了起来。 自从后世那本《隋唐演义》火了,人人都以为程咬金是用的是斧头做兵器,程咬金的三板斧那是鼎鼎大名。 但实际上程咬金用的兵器是长槊,类似于红缨枪、斧头的攻击武器,即长杆矛。 这些军方大佬被李二忽然召进宫来,他们都以为是又要打仗了,各个都显得很是兴奋。 李忘忧听见程咬金的破锣嗓子,忍不住将身体向后缩了缩,这老流氓,实在是怕了他了。 不过两仪殿虽大,但李忘忧又能躲哪里去?自然一眼就被步入大殿的程咬金给看见了。 “咦,李家侄子,你为何在此?难道你小子也懂上阵杀敌不成?” 李忘忧无语,一边忙着向各位国公见礼,一边回答道:“程叔叔莫开玩笑咧。” 一众军方大佬见过李二后,都很好奇李二将他们召来所谓何事。 李二手指李忘忧带来的沙盘:“诸公,你们看看这小子做的东西,嗯,这小子称它为沙盘。” 是户县县男庄园府邸建筑沙盘!土鳖!李忘忧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李靖等人的目光随着李二的手指,落到了沙盘之上。 李忘忧与刘木匠一家制作的这个建筑项目沙盘,为了更直观,他不仅仅与刘木匠他们做出了城堡的建筑模型,还依据向阳山坡的地形地貌,同样在沙盘上制作出了地形模型。 起伏的山坡,是李忘忧用黄泥堆筑的,为了显得逼真,他还在上面铺满了绿色的孔雀石粉末,看上去郁郁葱葱,就像是长满了树木的山坡一般。 李忘忧的庄园府邸,选址的时候,只占用了部分向阳山坡地,用于建筑城堡。设计中充满欧式风情的花园和池塘湖泊,则被修建在了山坡下的平坦地面。 制作沙盘模型时,李忘忧与刘木匠用明胶加上蓝色染料,做出了湖泊的模样。 加上刘木匠精湛手艺,用木头做出的城堡模型,整个沙盘一眼看上去,十分的逼真,完整地将李忘忧想象中的庄园府邸于周围的地势给表现了出来。 如此逼真的沙盘,在大唐那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出现,一群军方大佬刚刚将目光投上去,便立刻双眼冒光。 “陛下,这叫沙盘的东西是李子忧所造?好东西,好东西啊!”李靖看了几眼,立刻对李二说道。 程咬金却摇摇头:“直娘贼,这战场设置的太小了,最多只能用来指挥千把人的战斗,实在是浪费!” 李忘忧闻言不由呆滞了,尼玛,这个老混蛋在说什么?自己的庄园建筑沙盘,他,他居然说战场设置的太小…… 秦琼与尉迟敬德等人,也是纷纷出言点评李忘忧的沙盘,终于让一直迷糊的李忘忧,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包括李二在内,这群军方大佬把他的建筑沙盘,当成用来指挥作战的军事沙盘了! 他扭头看向自己的得意之作,他的庄园府邸沙盘,呃,貌似还真的可以用来作为军事沙盘啊。 之前他倒是没有想过这茬,关键他也不是军迷,完全没有意识到沙盘的出现,在军事上的意义。 其实沙盘在军事上用途广泛,能形象地显示作战地区的地形,表示敌我阵地组成、兵力部署和兵器配置等情况。 后世军队常用以研究地形、敌情、作战方案,组织协同动作,实施战术演练,研究战例和总结作战经验等。 在一千三百年前的大唐,即便是作战指挥用的地图,那也是相当的粗糙与简陋。 这些地图,绝大多数都是示意性质的,远远谈不上精确。 这对于作战指挥其实是相当不利的,但当时的科技发展水平便是如此,想要画出精确的地图,那太难了。 而此时呈献在李二与诸位军方大佬面前的沙盘,却仿佛让众人霍然间打开了一片新天地。 对于李二这样的马上皇帝来说,他看到沙盘的第一眼,便看出了此物的军事用途,所以立刻让内侍去通知李靖等人。 沙盘的出现,倒是让一众军方大佬们都来了兴趣。包括李二在内,所有人将沙盘团团围住,饶有兴趣地端详起来。 甚至一时兴起,堂堂兵部尚书李靖与其他几位开国国公,居然打算在这沙盘上来一次兵棋推演。 看着李二与这群大佬们摩拳擦掌的样子,李忘忧就很心塞,欲哭无泪,自己的庄园府邸啊!不是让你们这样玩滴! (未完待续) 第241章 要不要打个赌? “老子用一旅的陌刀兵堵住庄园大门,在用两个旅的甲兵在其后以弓箭骚扰,老子就不信你能攻得进来!” “呸,老匹夫!老子为什么非要走大门?这庄园围墙哪里不能突破?随便骑兵一个冲锋就能突入庄园内部了,你只能退守城堡防御。” “老子就是退守城堡,还怕不能守个十天半月?你就是兵力多老子几倍又如何?别忘了,你可全都是骑兵,拿什么来攻打城堡?” “……” 太极宫两仪殿中,此时已经吵闹成一团了。 那些开国国公分成了两派,就在李忘忧的庄园府邸建筑沙盘上,玩起了兵棋推演,李二则作为双方裁判判断胜负。 兵棋推演,其在华夏的历史可以溯源到4500年前,夏朝就开始使用石块和木条等,在地面上对弈的方法演示阵法、研究战争。 华夏历史上的猛将兄们最不可缺少的,就是战场前后的推演能力。 历史上最着名的战棋推演,便是春秋战国时期,墨子想阻止楚国攻打宋国的故事。 公输班为楚国造了云梯之械,想凭此进攻宋国。墨子便与公输班两人,当着楚王的面,在大殿之上,以衣袋作为城墙,木片当成守城器械,进行兵棋推演。 公输班用了多种攻城的巧妙战术,都被墨子一一化解。直到公输班攻城方法用尽,而墨子守城的抵御器械却还绰绰有余。 楚王最终因为这次推演放弃了进攻宋国。 时至大唐,军伍之中的兵棋推演规则更加完善,有着详细的规则与推演方式。 这群军方大佬,原来做兵棋推演,只能对着不甚详细的地图进行,甚是不爽。 而今日见到李忘忧的沙盘,这种仿佛开了“上帝视角”的兵棋推演方式,让一众大佬直呼过瘾。 玩得兴起的一众军方大佬,甚至还招呼内侍们取来酒水,一边饮酒一边继续“战斗”。 连李二也是如此,杯中美酒不断饮下,乐得哈哈大笑。 李忘忧已经完全无语了,要不是真心打不过这群混蛋,他和这群糟蹋他庄园府邸建筑沙盘的老匹夫们拼了的心都有了。 实在是太过分了! 特喵的这不是军事沙盘啊! 一群老匹夫,老杀才!一个个费劲全力琢磨,怎么摧毁他那还没有开工建设的小城堡,这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 不过他一个小小的开国县男,在李二和这群都是国公的老流氓面前,实在没有任何的话语权,只能咬紧牙关,忍了! 好不容易忍到这群军方大佬过足了瘾,连酒水都喝下去了数坛,这次军旗推演总算结束了。 程咬金满意的用那蒲扇大的巴掌,又开始蹂躏李忘忧的小肩膀了。 “贤侄,不错,这沙盘是个好东西!你这混小子,总算弄出点有意思的东西了。老去弄什么水车、马车的,简直是浪费时间!” 程咬金的话让李二都想打人了。 水车和四轮马车,对于大唐的重要性,都能让他愿意给李忘忧封爵,居然被这老匹夫说成是浪费时间! 李二也懒得理会程咬金这浑人,伸手将李忘忧招到了身边。 “子忧,明日你将这沙盘的制作方法教给工部。你看看你做的如此粗糙,实在是不堪使用。”李二还嫌弃李忘忧做的沙盘不精致。 李忘忧只觉得牙痒,好想咬人啊! 忍下了李二的奚落,李忘忧搓搓双手,讪笑着看向李二:“陛下,你看我这府邸,如此修建可否啊?” 他弄出这沙盘,主要目的是为了让李二点头首肯,现在他们“打仗”也打完了,自己得赶紧询问。 李二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沙盘,好半响才说道:“子忧,你这城堡耗资靡费,恐怕我不能同意你如此修建。” 听他这话,李忘忧着急了,怎么会耗资巨大呢? “陛下,你恐怕弄错了?我与工部的封郎中算过,所需铜钱并不甚多啊,并没有超过开国县男府邸修建费用。” 这话还真不是李忘忧乱说,他这庄园,虽然占地不小,但因为没有传统建筑那种画梁雕栋的复杂构造,修建起来花费并不算多。 传统华夏木制建筑,修建时候的人工成本是相当巨大的。 光是那些不用铁钉,只用榫卯结构加以固定的榫卯,就不知道需要花费多能工巧匠去修建了。 在后世,修复古建筑,所需要的费用,也远远比水泥建筑花费多的多,主要就贵在人工成本。 而李忘忧自觉自己这庄园府邸,并不需要那么多能工巧匠,去雕刻那些复杂的花纹什么的,为何李二还说所费巨靡? 李二指了指沙盘上那座小城堡,略微不满的说道:“子忧,你这城堡,需要多少石块堆砌?又需要征发多少徭役民夫为你这城堡运输石块?朕不能同意你如此胡闹!如今大唐百废待兴,蝗灾还没扑灭,如何能随意征发那么多徭役,就为给你修建府邸?” 李二这番话,倒让李忘忧不由笑了。 原来是李二误会了,他连忙解释道:“陛下,你理解错了,我这小城堡不用石块垒砌,用砖头便可以了,不需要征发徭役运输石块的。” 传统欧洲的城堡,倒是有不少是大石块堆砌的。 可李忘忧不又准备打仗,他只是想修一座城堡样式的房子“装逼”罢了。 所以在李忘忧的计划,是准备烧砖,然后用水泥砌起来一座具有城堡外观的房子。 用砖砌?李二微微楞了下,还是摇头。 “胡闹,砖块如何能够用来砌房?” 程咬金他们听到李二与李忘忧的交谈,也都凑了过来。 “子忧,这砖怎么砌房子?何况你这城堡还是几层高。” “便是如此,老夫还从未听说过用砖块修房子的,子忧,你还是不要胡闹了。” “哈哈,子忧有天纵之才,却也有闹出这等笑话的时候啊,用砖块修房子,老夫还闻所未闻。” “用砖块修城墙、修塔,老夫倒是知道,你这城堡如何修建?” 在大唐,因为没有水泥,砖块都是用粘性的黄土灰浆来做粘合剂。大唐的城墙,都是用黄土来砌筑,外面覆盖砖块。 虽然坚固,但却并不适合用来修建房屋。 如果用糯米煮浆,加在石灰中,用来砌砖,凝固后倒是结实耐用,不逊色于后世的水泥。但这样做成本高昂,也只有少量的皇家建筑可以如此使用。 华夏历史上,直到明成祖朱棣在修筑故宫的时候,才开始大规模使用砖块修建房屋。 所以李忘忧的话,在李二和程咬金、李靖他们听来,都只当是他在说胡话。 李忘忧倒是忍不住笑了。 “陛下,诸公,要不要与小侄打个赌?” (未完待续) 第242章 要不再打个赌? 李二与程咬金、李靖等人都楞了下,打赌? 打什么赌? 李忘忧嘿嘿贼笑道:“赌我能有办法,让砖块粘合在一起,而且非常的牢固。要是我能做到,陛下就应允我按此修建府邸如何?程叔叔你们诸公出钱,包了我府邸内的木作花费如何?” 木作,指得便是后世说的装修布置和家具。因为当时建筑多为木制,府邸之中也是用木制装饰为主。 李二说给他修县男府邸,可是不包括装修和家具的,和后世开发商一样抠门。 既然程咬金他们都不相信自己能用砖块修房子,李忘忧自然不介意和他们打赌,敲诈一笔,谁让他穷呢。 李靖闻言却忽然问道:“子忧,你能将砖块粘合?能有多牢固?” “锤之不倒。”李忘忧自信的回答道。 李二也是眼睛一亮,与李靖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流露出一抹笑意。 “可,朕与你赌了!子忧,你若能做到砖块堆砌,锤之不倒,朕就答应你修筑这城堡!” 李靖也捻着胡须笑道:“哈哈,子忧你若真能做到,老夫包了你的府邸木作费用又如何?子忧你需要多少时间能弄出来?” 自以为占到了李二与李靖等人便宜的李忘忧,笑得眼睛都眯起了。 他琢磨一下,上次老宅改造的时候,自己人工研磨的代水泥还有不少剩余。回去定周村,便能让村里的泥瓦匠帮自己砌一堵砖墙起来,再等两天水泥凝固便可以了。 李忘忧朝众人竖起三根手指:“三日便可,三日后陛下与诸公可以来定周村,我给诸位展示锤之不倒的砖墙。” “可!”李二直接伸出手来,与李忘忧击掌,定下了赌约。 李忘忧看看李二与李靖的笑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仔细想来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干脆也就不去多想了。 辞别出宫,李忘忧赶回定周村,自去找泥瓦匠砌墙。 三日后,户县定周村,几十骑人马进了村中。李二领着一群国公大佬,轻衣简行,径直去往李家老宅。 说起来,自从李忘忧从户县县城,将家搬来定周村后,这座位于秦岭山脚下的僻静村庄,是越来越热闹了。 村里的庄户们,都已经见惯了各种往日不得见的贵人们,去往李家老宅。 原本还有庄户躲得远远的旁观,互相议论着,如今除了村里那些小屁孩,再没人对李家有客来访感兴趣了。 当日李忘忧封爵后,李家老宅的大门上挂上了“户县男府”的牌匾,着实将包括老村正在内的庄户们吓得不轻。 李家小郎封爵了! 即便是最低等的县男爵位,在定周村的庄户们看来,那也是了不得的贵人,是要被尊称为爵爷的。 户县县衙的杨明府,在庄户们眼里,都已经是青天父母官了,更不用说开国县男,那可是大唐贵族! 如今定周村一百二十七户人家,可都是李家的封户了,从今往后,家里的租庸调可是要交给李爵爷了。 一时间,李家老宅门前的道路,都没有庄户们敢经过了,宁愿绕远路,也不敢打扰了县男爵爷啊。 村庄里的熊孩子们,更是被家里的大人们揪着耳朵教训了半响,吩咐他们万万不敢调皮捣蛋,得罪了县男爵爷,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之前因为李忘忧家的鸭子吃蝗虫,去堵过李家大门的庄户们,更是有些诚惶诚恐,生怕因此被李忘忧记恨。 但村里因为李忘忧封爵带来的躁动,却没过多久就消散了。 因为庄户们都发现,这李家小郎封爵之后,似乎还与以前一样啊,没什么不同。 谁家的爵爷天天毫无形象可言的蹲在地上,和别人唠嗑聊天啊? 谁家的爵爷会惹急了和庄户们一样,用粗言秽语骂人啊? 李忘忧即便封爵之后,在定周村庄户眼中,却依旧还是原来的李家小郎。 加之如今四轮马车行的生意越来越好,庄户们口袋里面的铜钱越来越多,更觉得李家还是原来的李家,还是那么纯良。 慢慢的,庄户们对李忘忧封爵带来的畏惧感也就消散了,对李家的态度恢复如初,只是更多了敬重。 另外就是称呼变了,原本老村正口中的“李家小郎”变成了“爵爷”,如此而已。 李二领着一群国公大佬来定周村中,村里路过的庄户们对这骑人马,只是扫了两眼,一点异样的表现都没有,自己该干嘛还是继续去干嘛。 李家老宅倒是大门敞开,李忘忧领着美女上司、阿芙洛等人,恭敬迎接李二。 “子忧,你说的砖墙可有砌好?”李二跳下马背,将手中马鞭丢给禁卫,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李忘忧忙着给李二和诸位大佬见礼后,回答道:“已经砌好,请陛下与诸公验看。” 李二满意点头,一马当先领着一群大佬进了李家。 李府前院中,凭空多了一堵砖墙,这正是李忘忧让村里泥瓦匠给自己砌起来的。 为了结实牢固,李忘忧甚至让人给这砖墙挖了地基。 李二走上前,用手掌拍了拍墙面,发现异常的结实。 “子忧,这真是你让人砌的砖墙?不是找人运了一块石板来欺骗我等?”李二诧异的问道。 面前这堵砖墙,李忘忧为了牢固,连墙面都让人抹上了水泥。如今水泥干燥凝结后,看上去确实如同石板一般。 程咬金也用拳头砸了两下砖墙,朝李忘忧笑道:“贤侄,你这是作弊啊,这哪里是什么砖墙?分明就是一块石板!” 李忘忧嘿嘿一笑,指了指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铁锤。 “程叔叔,你一砸便知了。” 难道这还真是砖墙不成?李忘忧这态度倒是让李二与一众大佬们有些狐疑了。 程咬金倒是也不含糊,拿起铁锤,便朝砖墙砸了过去。 哐的一声,砖墙上却只有一道被敲击后留下的白色印迹。 “直娘贼,李忘忧,你确定不是逗弄老子玩?这分明就是一块石板!”程咬金甩了下被铁锤反震的手掌,朝李忘忧骂道。 李忘忧嘿嘿一笑:“程叔叔,要不再打个赌?” (未完待续) 第243章 大唐土匪 又打赌? 程咬金被李忘忧的话给气笑了,这混账小子是打赌上瘾吗? “贤侄,你又想打什么赌?”程咬金没好气的问道。 李忘忧坏笑道:“赌这墙是砖墙啊!要是砸开后确定是砖块修葺的,程叔叔你输给我五十名部曲,可好?要是石板,我输给你五十坛最好的酒水。” 他这是盯上了程咬金,想从老流氓那里弄点精悍的部曲。 原本这李家老宅不大,他一介白身更是用不到什么部曲,连牛家兄弟都是被牛勇先斩后奏,才无奈收下的。 但如今他被敕封开国县男,李二又马上要给他修县男府邸,这人手可就紧缺了。 新的县男府邸,按照工部和他的规划,占地就是几百亩地。等庄园府邸修好了,家里没人可不行啊。 仆役婢女什么的倒是好办,去长安城西市花钱买便是了,可这部曲可没地方买去,所以他才打程咬金的主意。 对于这些军方大佬们来说,从军中悍卒老兵里,选一些忠良的老兵当部曲,那都是小事一桩。 见程咬金质疑水泥砌的砖墙,李忘忧自然想起了这茬,立刻坏笑着挑逗程咬金这老流氓,想要与他打赌,从程咬金这里骗一些部曲。 程咬金大巴掌又要落下了:“混账小子,老子的部曲就值一坛酒水吗?想占老子的便宜,滚!” 李忘忧笑着躲开程咬金那蒲扇大的手掌,一边笑道:“程叔叔你这说的哪里话,小侄不是看你不相信这是砖墙吗?给你个机会嘛,嘿嘿,你要是嫌酒水少了,我们还可以再商量嘛。” 程咬金这老流氓哪里会让李忘忧占便宜,一看他这笃定的模样,就知道眼前这堵像石板一般的墙面,必然是砖块修葺的。 他瞪起铜铃大的眼睛:“混账小子,想骗老子,一边去,老子不和你赌!” 说完便再次轮起手中的铁锤,朝那墙面再次砸了过去。 李忘忧搞出来的这种人工火山灰水泥,强度自然比不了后世的那些高强度水泥,被程咬金全力一砸下,墙体表面的水泥迸裂脱落,露出了里面的砖块。 程咬金放下锤子,不由诧异出声:“咦,这里面居然还真是砖块堆砌的!贤侄,你这到底用的办法,能让这些砖块变得如此牢固?” 以程咬金的力量,全力一锤,居然仅仅是将砖墙表面的水泥砸开,这不能不让众人惊诧。 李二与李靖等一众军方大佬,立即围聚了过来,仔细端详眼前这面砖墙。 “子忧,你这墙面以及粘合砖块的究竟是何物?怎么与石头一般无二?” “这还真是神奇,居然真是砖块堆砌的。” “知节的力气,一锤下去,只是将表面给砸开了?好结实的砖墙!” “啧啧,难道是将石头烧化了,浇筑到砖块上?” 李忘忧无语,亏他们想得出来,以为是铸造金属吗?把石头融化,他也得有那本事啊。 “陛下,诸公,这砖墙是小子用水泥砌起来的。” 李二眼睛一瞪:“快点说清楚,什么是水泥?那是何物?” 李忘忧在心里竖起了中指,皇帝了不起吗?这就请教人的态度吗?你凶什么凶? 好,皇帝就是了不起,李忘忧认怂。 他低眉顺眼,乖乖回答道:“陛下,水泥是臣创造的一种胶合剂,用水搅拌成浆体后,能将砂石、砖块牢牢的胶合在一起。待凝固后,便硬化成现在这样了。” “子忧,你这水泥,造价几何?”李靖接口问道。 李忘忧饶饶头,造价?貌似没有什么造价啊? 现在用的水泥,是他用破陶片研磨后搞出来的,几乎没有成本。 如果要大规模烧制,那也简单,将石灰和粘土放在窑内煅烧便可以了。 这种代水泥的工序极简单,煅烧温度低,要求不高。当然与后世那种硅酸盐水泥比起来,无论是强度还是硬度,都差得很远。 但在大唐,这种人工火山灰水泥,倒也足够用了。 真正的水泥,李忘忧也不会啊,他又不是学那些专业的,与烧玻璃一样,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琢磨了一下,李忘忧不确定的回答道:“卫国公,这水泥如果大规模烧制,花费应该很低,具体多少我倒是没有计算过。不过就是将石灰与黏土放在窑里煅烧便是了,简单的很。” 李二不敢置信:“便是如此简单?子忧,此事事关重大,你万不可胡言!” 李忘忧一脸委屈道:“真就是这样简单啊,陛下,臣可没有妄言。” 李二与李靖等人,围着李忘忧再三询问,终于确认这名叫“水泥”的东西,真的烧制起来如此简单。 李靖捻着胡须笑道:“陛下,要真如子忧所言,这水泥可大规模生产,那真是我大唐之幸事啊!” “不错,陛下,这水泥果真是好东西。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我大唐得到如此神物!” “直娘贼,要是用这水泥在塞外筑城,老子看那突厥人还能猖狂?” 李忘忧有些懵逼,我特喵的给自家修房子的水泥,怎么又变成李二的了? 贺喜你个鬼啊?又特么的想抢我的东西? 呸,一个个都不是好人,一天天的琢磨从自己手里抢宝贝!以后可得让美女上司管好家里的东西,这大唐的君臣都是土匪! 其实李忘忧也不傻,他自然知道水泥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 即便是这种人工火山灰的代水泥,在大唐,那也是价值连城的神器! 无论是用来筑城、修路还是修建河堤水坝,都是不可或缺的。 他既然将水泥拿了出来,便已经料到了会引起李二的窥视。 这李二就是貔貅一个,什么好东西都想划拉到他嘴里去。不过李忘忧原本也没打算藏私,也是想着要将水泥公之于众,造福大唐的。 李忘忧虽早有心理准备,但在看到李二和这群国公大佬们,那副水泥已经变成他们囊中之物的模样,还是让他觉得好不爽啊! 他干脆轻咳一声:“咳,陛下,诸公,不知道我这水泥配方,能卖多少钱呢?” 李二与程咬金等人闻言,不由一愣,卖钱? (未完待续) 第244章 报仇雪恨 不等李二说话,程咬金便先暴走了。 “混账小子,这等军国利器,岂能拿来卖钱?老子揍死你!” 程咬金说完,伸手便想去擒住李忘忧,想将他抓起来揍屁-股。李忘忧一见老流氓发飙了,赶紧撒腿就跑。 太不要脸了! 又来这种武力威胁,实在是气煞人也! 小爷我惹不起你,信不信我去找你们三个儿子报仇? 不过李忘忧想想程处默那三只禽兽兄弟的体型,觉得还是算了,自己貌似也弄不过老流氓的三个儿子,实在是悲剧。 面对老流氓的威慑,李忘忧只能举手投降:“程叔叔且慢,小侄考虑了一下,觉得水泥这样的东西,还是应该献给陛下才是。” 李忘忧的“知趣”,让李二很是满意,仰头哈哈大笑,只当没听见李忘忧要钱的话,与诸位军方大佬开始起商议水泥在军事上的用途。 李二居然还嫌弃李忘忧取名难听,如此神物取了个“水泥”这样的烂名字。 他大手一挥,直接将水泥给改名了。 华夏历史上最早出现的石灰,是用大蛤的外壳烧制而成,被称为蜃灰。 《弘治温州府志》:“蜃灰,以牡蛎壳烧灰为上,小蛎壳为次,小蛤壳为下,三色不等,而大蛎为胜。” 既然李忘忧说水泥是用石灰加黏土烧制,李二便引经据典,将水泥给改成了蜃泥。 对此,李忘忧也只能心中默默翻个白眼,你高兴就好,蜃泥便蜃泥,貌似是比水泥听起来有文化一些。 满心得意接收了李忘忧“无偿献上”的蜃泥,李二龙颜大悦,吩咐李忘忧摆宴,他要与李靖等一众军方大佬畅饮一番,以示庆祝。 李忘忧心中无数神兽奔腾而过,尼玛,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抢走了老子的水泥,哦,不,蜃泥,还要我给你们摆宴庆祝,实在是欺人太甚! 怀着极大的怨念,李忘忧招呼老管家李衡去准备宴席。 而李二丝毫不客气,轻车熟路去了李家的堂屋落座,还很不客气的招呼婢女们斟茶倒水。 对于李二这种不拿自己当外人的行为,李忘忧腹诽不已,而程咬金、李靖等人却羡慕的紧。 李家小郎,果然是简在帝心、圣心独宠,真把他当成自家的子侄看待了。 尉迟敬德虽然与李忘忧并不熟悉,却也在心中暗自计算,自家的两个娃,似乎与这户县男走的很近,看来今后应当让他们与李忘忧更加亲近才是。 而这群大佬中,有与尉迟敬德相同想法的人,却也不在少数。 李忘忧哪里会知道这些大佬的小心思,他还在琢磨怎么报复程咬金与李二等人。 听见程咬金又在嚷嚷着让他上酒,李忘忧的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计较。 嘿嘿,老流氓,今天你休想走出我李家大门! 非要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不可! 李忘忧笑着让李二与程咬金等人稍等,他去给众人取好酒来。 自打喝过大唐那难喝的水酒,李忘忧打算在大唐办酿酒作坊,他便已经开始少量试着酿制高粱酒了。 虽然后世李忘忧的三叔家里就开酿酒坊,专门酿造高粱酒,他知道酿酒的流程和方法,但毕竟没有自己实际酿制过。 所以早在搬来定周村后,李忘忧便尝试着酿制了一些高粱酒,以作实验,却没想到一次便成功了。 当初他酿制的高粱酒,经过了四十多天的发酵,已经被李忘忧蒸馏了出来,正是可以饮用的时候。 后世的白酒,与大唐的水酒,很大区别就在于蒸馏这个过程。 蒸馏,就是将酒水加热,变成酒蒸汽,在冷却变成酒的过程。 蒸馏后,白酒无色,但酒的度数却比原酒液的度数高了许多。 大唐的三勒浆、葡萄酒,多是发酵后直接过滤饮用。 按沈括在《梦溪笔谈》里记载的几种唐酒造法,成品酒的酒精浓度在3到15之间,近似后世的啤酒或者加饭酒。 而蒸馏后的高粱酒,酒精度数在五十度到六十度以上,属于烈酒范围。 李忘忧就不相信,喝惯了低度数水酒的李二等人,还能牛饮自己酿造的高度数高粱酒,今日非要灌醉他们,报仇雪恨! 招呼牛武从库房中搬出了一坛酒,上面赫然写这65的阿拉伯数字。 这是李忘忧酿造出来,度数最高的白酒了。 虽然大唐没有酒精检测仪,不过当初李忘忧的三叔却教过他几个小窍门,能够大致分辨酒水的酒精含量。 摇动酒液后,会出现小米粒到高粱米粒大的酒花。根据堆花的时间,就能大致判断酒精度数。 如果酒花有高粱米粒到玉米粒大小,堆花时间在3秒钟左右,酒的度数约为65度。 李忘忧酿造的高粱酒,酒精浓度相当于三倍于大唐的酒水,这就是他准备出口心中恶气的利器。 李忘忧满脸堆笑,招呼牛武将那坛65度的高粱酒,搬来了堂屋。 程咬金见酒水搬来,却只有一坛,不由嫌弃至极。 “贤侄,你好歹如今也是户县男了,怎么还如此抠门?这一坛酒水,哪里够我等饮用?速去再搬几坛来!” 李忘忧鄙视道:“程叔叔,不是小侄吝啬,这一坛酒水,如果能喝完就不错了。” 开玩笑,他让牛武搬出的这可大坛,这一坛酒水便是一斗,二十斤的六十五度高粱酒,喝不死你们! 程咬金一听李忘忧的话,直接跳脚了:“小子,休要胡说!老子一人就能喝下一斗酒水,你这一坛酒水,还不够老子一个人漱口的!” 不仅程咬金跳脚,就连李二、李靖、尉迟敬德等人,也都面露不满,觉得李忘忧小觑了他们。 对这群嗜酒如命的开国国公,说他们喝不下酒水,简直就像是指着他们鼻子说男人不行了,这是奇耻大辱啊! 李二也是眼睛一瞪:“子忧,说什么胡话呢?快快去取酒水来!休要胡闹!” 李忘忧却贼笑道:“嘿嘿,陛下,诸公,要不要我们再打个赌?” “嗯?你小子又想干嘛?又想赌什么?” “就赌这坛酒水,你们能否喝完。”李忘忧指着酒坛得意笑道,背后仿佛一条狐狸尾巴摇啊摇…… (未完待续) 第245章 烧刀子酒 李忘忧又提出赌局,李二都差点被他给气笑了。 这混小子今天要疯啊! 程咬金张口便想答应下来,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忽然反应过来,李忘忧如此精明的人,提出打赌一事,其中必然有诈啊! 今日自己差点就上了李忘忧的当,这会这小子又提出打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主意。 程咬金的话风一变:“打什么赌?一边玩去,快点把酒水斟来,再阔噪小心老子收拾你!” 李忘忧憋着一肚子坏水想要忽悠程咬金,谁成想老流氓居然学聪明了……甚是遗憾,他还琢磨着如何从程咬金那里骗来部曲呢。 堂屋中服侍众人的婢女,赶紧上前揭开酒坛上的封泥。 酒坛刚刚开启,一股浓郁的幽香溢出,酒香四溢,充斥着整个堂屋。 这股从未有过的浓郁酒香,立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李二眼睛一亮:“子忧,你这是什么酒,为何如此芬芳诱人?” 程咬金、李靖、尉迟敬德这些大佬,更是被酒香刺激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死死盯着那坛美酒。 李忘忧嘿嘿一笑:“让陛下见笑了,这是臣自己酿造的酒,还请陛下与诸公品鉴一二。” “小子,别说那么多了,快快将酒水斟来!”程咬金迫不及待的喊道。 待婢女们将一杯杯清澈透明,好似清水一般的酒水送上,包括李二在内,全都看傻眼了。 如果不是那一直向鼻孔中钻去的诱人酒香,众人几乎以为李忘忧拿了一坛清水来忽悠他们。 喝惯了浊酒的众人,如何能相信,酒也能变成这般透明如水的模样,一时间都端着酒盏仔细打量,凑近了用鼻子贪婪地嗅着酒香。 只有程咬金不管那么许多,直接仰头,将一杯高度数的白酒灌入了口中。 大唐因为酒的度数不高,所以酒盏相当的豪放,酒盏的尺寸都很大。李忘忧也是故意使坏,给众人斟酒的酒盏都是极大的,一盏至少能装三两白酒。 程咬金将这65度的白酒,习惯性的一口饮下,当时就将他憋得双目圆凸,脸色涨得通红,紧闭大嘴,生怕这酒水自己会一时忍不住喷了出来。 待咽下酒水后,他只觉得喉咙处仿佛被火烧一般,火辣辣的。 接着胸腹之中,一股灼热升起,那种舒坦的感觉,让程咬金忍不住张口吐出了一口浓郁的酒气。 “直娘贼,真是好酒!好烈的酒水,老子还以为喉咙烧起来了。小子,你这到底是什么酒,怎么如此之烈?” 李忘忧心想自己酿的高粱酒,哪里有什么名字?不过要直接说高粱酒,似乎也太没档次了。 他眼珠子一转,张口回答道:“程叔叔,这是小侄酿造的烧刀子酒。” 烧刀子其实是东北的一种高度数酒,以其度数高,味浓烈,似火烧,而得名。 李忘忧觉得这酒名还挺好听,而且应该能受这群老杀才的喜欢,便直接剽窃了过来。 “烧刀子?好名字!这酒喝下腹中,果然好似刀子在腹中一刀一刀的刮,哈哈,过瘾,甚至过瘾!来,再给老子斟满!” 程咬金连菜都没吃上一口,直接一口闷掉了三两多烈酒。饶是他嗜酒如命,此时却也觉得一股酒劲涌上头,让这老流氓忍不住摇晃了一下身体。 见程咬金如此夸张的表现,李二等人也纷纷端起了酒盏,有小口品鉴的,有和程咬金一样,一口饮尽的。 待酒水下肚,众人皆是长长呼出一口灼热的酒气,还有人因为第一次饮用如此高度数的烈酒,被酒精刺激到喉咙,一个劲的咳嗽不止,惹得旁人哈哈大笑。 “好,果然不愧烧刀子一名,老夫活了一辈子,还从未喝过如此烈的酒水!” “直娘贼,这才叫酒!老子以前喝的,都特么的成马尿了。” “子忧,这酒真是你酿造的?哈哈,做的好,这才叫酒嘛!” “此酒当浮一大白,诸公,饮胜!” 品尝过一口李忘忧酿造的“烧刀子”后,李二与一众国公大佬们已经完全疯了。谁能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烈的酒水。 喝惯了葡萄酒、三勒浆的众人,此时仿佛被李忘忧的高度数白酒打开了一扇新天地的大门。 程咬金接着微醺的酒劲,一把抓过在旁贼笑不已的李忘忧。 “小子,这烧刀子你还有多少?快给老子送上个百十坛孝敬一下,否则休怪老子翻脸不认人啊!你不就像要部曲吗?等你那府邸修好,要多少部曲,老子都送你!” 程咬金的话让众人眼睛一亮,纷纷看向李忘忧。 “子忧,你可不能厚此薄彼,老夫待你也不薄?哈哈,这烧刀子老夫也不多要,也来个百十坛即可。不就是部曲吗?不用求知节,老夫送你便是了。” 李靖居然也来凑热闹,一把推开程咬金,朝李忘忧说道。 程咬金这浑人,对谁都敢发飙,唯独面对李靖这大唐军神,倒是不敢犯浑。 见李靖也来抢酒,气得程咬金只能抓起婢女刚刚给他斟上的酒水,又是一仰头灌下。 至于秦琼、尉迟敬德、段志玄、刘弘基等人,皆是双目灼热地盯着李忘忧。 就连李二,虽然没有像程咬金那般,不要脸面,直接开口讨要,却也端着酒盏轻咳一声,提醒李忘忧别忘了他。 李忘忧对此只能无语仰头,看向堂屋的屋顶,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大唐君臣,简直就是一群酒鬼嘛,自己拿出这高度数的白酒,似乎让他们都快要疯了。 张口就问自己要百十坛烧刀子,你们是打算泡在酒精里面洗澡吗?喝不死你们这群老流氓! 李忘忧无奈一摊手,耸肩:“陛下,诸公,不是我小气啊,实在是没有。这烧刀子酒,我只是试着酿制一下,看看效果如何。不过诸公也不用着急,我准备在这定周村中,办个专门酿制烧刀子的酿酒作坊,等酒坊建好,酒水酿出,我一定给诸公送上门去。” 他的话让李靖和程咬金等人好不遗憾,倒是李二闻言,忽然开口说道:“子忧,你婶婶也对酿酒有兴趣,不如你还是与她合股如何?” 纳尼?长孙皇后对酿酒有兴趣?李二你逗我呢? (未完待续) 第246章 是不是有病? 李二提出要与李忘忧合股办酿酒作坊,李忘忧虽然心里吐槽,但却并不排斥。 顺丰快运四轮马车行,在美女上司灵光一闪,将长孙皇后拉来入股后,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且不说长孙皇后,提供了马车行急需的发展资金与挽马,但说长孙皇后的名头,就给四轮马车行和李家足够的保护。 荥阳郑氏的郑康伯,不开眼去招惹了美女上司,让人围了四轮马车行想要强迫美女上司屈服。 在李忘忧让人自己放了一把火后,将长孙皇后与四轮马车行的关系公之于众。 荥阳郑氏不仅立即妥协,赔礼道歉,而且将郑康伯这个纨绔,送回了荥阳老家去了。 自从之后,顺丰快运四轮马车行在长安城内,再无人敢下绊子。 原本随着四轮马车行慢慢发展起来,其盈利能力,让长安城中不少世家贵族眼红不已。 如果不是因为长孙皇后,恐怕只凭李忘忧与苏长卿两人,即便有李二承诺的长安城专营权,他们也未必能保得住自己的产业。 说不定早就被那些世家贵族,吃得干干净净,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有了马车行与皇家合作的成功先例,李忘忧一点也不排斥李二要入股他的酒坊生意,甚至觉得暗自高兴。 只看堂屋中这群大佬们对高粱酒的反应,就可想而知,等酿酒作坊建设好后,这又是一个会下金蛋的母鸡。 有了李二与长孙皇后作为后台,李忘忧也不用担心,自家的产业被那些世家豪门惦记了。 李二之所以会提出让长孙皇后入股李忘忧的产业,其实也是对李忘忧的保护,算是对他“献上”蜃泥的奖励。 此时堂屋之中,有几位与李忘忧并不熟悉的军方大佬,在得知李家要建酿酒作坊时,心里也不免动了一下小心思,想要插手其中。 但在李二发话之后,那几位大佬立即将那点小心思抛之脑后,众人开始推杯换盏,开怀畅饮起来。 李家那些用猪肉烹饪的美食,也不断端上桌来,让第一次品尝到如此美食的军方大佬们,都赞叹不已。 加上烈酒的助兴,李家堂屋中的气氛一时热闹了起来。 程咬金率先将上身的衣服一脱,推开席案,跑到了堂屋中央开始奔放起舞。 而尉迟敬德、段志玄、刘鸿基、柴绍等人也是不甘落后,纷纷褪去上身衣物,光着膀子跳起了舞。 李忘忧无语用手捂眼,太特喵的辣眼睛了。 他总算知道程处默那群纨绔们,酒后那副放荡不羁的德行是跟谁学的了,这简直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一路货色。 李家的那四位婢女,也被一群国公们的豪放表演给弄得双颊通红,躲得远远的,都不敢上前斟酒倒茶了。 李二倒是不以为忤,反而喝得兴起后,也跟着下场舞动了一番,让李忘忧愈发傻眼。 更让李忘忧惊恐的事情还在后面。 一群老杀才喝得兴起后,还嫌跳舞不够劲,程咬金大喝一声跳入前院之中,从那些宫中禁卫手中,一把抢过了柄长槊。 “哇哈哈哈,你们哪个下来,敢与老子一战否?” “呸,程知节,你个杀才,休要猖狂,老子来陪你玩玩!”尉迟敬德毫不迟疑,也跟着赤膊跳入了前院,顺手从禁卫手中抢走一柄武器,径直朝程咬金杀了过去。 “来得好,吃老子一槊!” 李忘忧被眼前这一幕给吓得目瞪口呆,嘴巴大张,看着前院中,程咬金与尉迟敬德两人战成了一团。 这两个老杀才,喝多了酒,就撒酒疯啊! 李二与秦琼、李靖等人,不仅不予以阻止,反而各个拍掌跺脚叫好,口中还不断灌下酒水。 见他们两人打的热闹,居然又有人忍不住跳进了前院,从禁卫手中抢过一柄武器也杀了上去。 李忘忧一看,正是黄脸大汉秦琼。 他也不管兵器顺手不顺手,更不管对手是谁,直接杀了进去。 三人乱战成了一团,一会程咬金与尉迟敬德围攻秦琼,一会秦琼与程咬金狂扁尉迟敬德…… 看他们那副咬牙切齿,枪枪不留手的样子,李忘忧都怀疑这三人是不是生死仇敌? 对于这群开国国公,李忘忧已经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吐槽了,都是一群混蛋! 他低头琢磨,自己把高度数的高粱酒推向大唐,究竟是不是错了? 这群喝多了就撒酒疯的人,酒品实在太差了。 就在李忘忧走神时,忽然听到耳边传来利器破空的声音,接着一阵疾风从脸颊旁划过,又是“哆”的一声传来。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表情呆滞的慢慢扭过头去,却见一柄长枪正插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柱子上,长枪的尾部还在剧烈上下颤抖着。 卧草! 自己刚才是差点被这柄丢出的长枪,一枪给戳死吗? 李忘忧一滴冷汗从额头流了下来…… 伸手摸了摸有些生疼的脸颊,李忘忧木然抬眼看向前院。 却见那三个老混蛋手中的兵刃,都已经互相打得脱手而飞,此刻居然赤手空拳搏斗了起来。 李忘忧刚刚从大难不死的心态中走出来,还来不及跳脚骂娘,就见一个硕大的人影,从前院直接跌落堂屋之中,撞翻了数张席案,将上面的碗碟都砸得粉碎。 却是程咬金,一时不慎被秦琼与尉迟敬德两人合击,直接将他打飞,跌入了堂屋中。 被打翻了酒水的柴绍、段志玄几人,纷纷怒骂程咬金混蛋。 “直娘贼,吵个屁!”程咬金也不甘示弱,对骂了回去。 下一刻,柴绍、段志玄等人,朝程咬金扑了过去,挥动了拳头。 很快,李家前院堂屋也变成了战场,原本是众人围殴程咬金,接着变成了相互对打,乱战成了一团。 除了李二被反应过来的禁卫们团团围住外,其他所有的国公大佬们,都胡乱打在了一起。 李二不仅不让禁卫劝架,反而端着酒盏一边畅饮,一边口中给众人呐喊助威。 “知节,踹他!哎,你个笨蛋,摔他啊!敬德,你是不是傻?不知道猴子摘桃吗?……” 要不是被宫中禁卫死死拉住,李忘忧估计李二肯定也冲上去了。 自从前院堂屋中变成了战场,李忘忧就连滚带爬的躲到了一边,而李家四位婢女,更是早已被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跑去了后院。 老管家李衡,缩在牛家兄弟身后,却还一脸笑意。 “郎君,看来圣人与客人们都很高兴啊。” 李忘忧黯然泪下,高兴你妹啊! 你还是不是李家的管家了?家里进了一群土匪,你还笑得那么高兴?是不是有病? (未完待续) 第247章 昨日重现 李二等人,没有出乎李忘忧的预料。 当那一坛整整二十斤,六十五度的高粱酒被喝完后,包括李二内在,所有的人全部醉倒。 程咬金这群开国国公,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平均每人喝了一斤多高度数白酒,还打了一架,将李家前院几乎弄成了废墟,才推金山倒玉柱,扑倒在地上醉死了过去。 宫中禁卫们,小心翼翼将李二与国公们抬上马车,返回长安城去了。 而李忘忧则看着前院的一片狼藉,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这群老流氓,老杀才,打死他以后也不宴请这群混蛋了,酒品实在太差,令人不齿! 一群武将打得兴起后,连前院里,李忘忧让刘木匠给李承乾他们修建的娱乐设施,都给砸得七零八落。 至于堂屋中,满地都是几案的残骸以及碗碟的碎片,还有菜肴被打翻后的残渣。 就连空气之中,都满是一股酒气的恶臭…… 老流氓们走后不久,李忘忧还没来得及让人收拾残局,美女上司与阿芙洛、佩兰三人便乘坐马车,从长安城内返回了家中。 如今美女上司还是每日都去长安城,顺丰快运马车行已经在她的经营下,越来越火红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真的与阿芙洛关系越来越好,还是担心李忘忧在家偷吃,现在她去长安城,都会将阿芙洛带在身边。 对此,李忘忧除了暗自恨得牙痒痒,又哪里说得出半个不字来? 三女回家后,见到前院变成了这般状况,都被吓了一跳。 这是干嘛?家里这是发生过战争了吗? 等搞清楚是李二与一群国公,在自己家中醉酒闹事,才将家里弄得和遭了兵灾一样,苏长卿狠狠瞪了李忘忧一眼。 她敢肯定,必然是李忘忧将他酿制的,高度数白酒拿出来显摆,才造成如此后果。 “自己收拾干净!”美女上司冷冰冰的丢下这么一句话,拉着阿芙洛与佩兰回后院去了。 少女版“安吉丽娜朱莉”与佩兰两人,都冲着李忘忧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表示李忘忧他活该,便跟着苏长卿走了。 李忘忧看着苏长卿和阿芙洛、佩兰的背影,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应当如何解释。 他现在的心情就是哔了狗了,怎么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呢? 要不是因为怕疼,他真想给自己两巴掌,闲得没事搬白酒出来干什么? 不过李忘忧也觉得自己很冤枉,他只是想灌醉程咬金等人,出口恶气,谁能想到这群混蛋的酒品如此之差呢? 居然喝多酒玩全武行,实在是太缺德了! 李忘忧心中愤恨,转身伸出双手,朝着长安城的方向竖起两根中指,以示自己的鄙视之情。 发泄了一下心中的憋屈,无奈摇摇头,李忘忧开始招呼老管家李衡还有家中的婢女,收拾前院的残局。 收拾完前院,李忘忧又赔笑着去与苏长卿说了半天好话,才让美女上司脸上的表情阴转晴了。 不过,让李忘忧更郁闷的是,第二天一早,他家的府门又被人哐哐敲响了。 纨绔们昨日见到自己的父亲醉成一滩烂泥,被宫中禁卫送回府里,都吓了一跳。 程处默等人,还是头一回见到自己的父亲,醉得如此这般不堪。在询问那些宫中禁卫过后,才得知是在户县男李忘忧家中喝酒,喝醉的。 听禁卫们说,户县男酿造出了一种名为“烧刀子”的酒水,清澈如水,但却甘冽如火。 圣人与国公们,都是一时贪杯美酒,才醉成这般。 纨绔们听禁卫们如此说,哪里还忍得住。 不是因为时辰已晚,长安城的暮鼓已经敲响,他们都想连夜赶去定周村,品尝一下那烧刀子酒了。 今日一早,长安城门刚刚开启,纨绔们便在晨鼓声中,迫不及待地打马向着定周村飞奔而来。 李忘忧听到老管家李衡的禀告,头都快炸裂了,他用膝盖想,也能猜出这群纨绔们是为何而来。 特喵的这大唐全都是酒鬼吗? 无奈之下,李忘忧更衣出来见客,对着纨绔们就是一圈罗圈揖:“诸位兄长们,一大早来我府上,所谓何事?” “子忧,你摸着良心说,哥哥们待你如何?”程处默瓮声瓮气的问道。 李忘忧道:“兄长们对我,自然是很好。” “那就好,既然如此,为何你却如此对待我们?酿出了那烧刀子酒,为何不拿出来与哥哥们分享?” 李忘忧翻个白眼,就知道这群混蛋也是为此而来! 面对一群纨绔咄咄逼人的目光,李忘忧也只能辩解道:“兄长们错怪小弟了,这烧刀子刚刚酿造出来,昨日圣人与程叔叔他们也是恰逢其会。我也正打算给兄长们下帖子,请你们三日后来府上做客,品尝这酒水。” 程处默大手一挥:“择日子不如撞日子,就今日便好。子忧,快快将那烧刀子拿出来!” 房遗爱、柴令武等人也是连连催促:“对对,快快将那烧刀子酒拿出来。” 李忘忧黯然无语,抬眼看看天色,尼玛,这大清早的喝哪门子酒啊? 纨绔们是城门一开便出城了,打马飞奔到定周村,时间不过刚刚早上八点来钟,居然就嚷嚷着要喝烈酒,李忘忧实在无法理解这些酒鬼。 李忘忧在后世,也经常与朋友聚会,红酒啤酒白酒也都会喝,但绝对没有什么酒瘾,他确实很难理解纨绔们的想法。 不过既然纨绔们堵上门了,李忘忧自然也无话可说,干脆,还是去给他们搬酒。 招呼李衡让婢女去厨房里,给纨绔们准备一些吃食,又让牛武与他去库房搬酒水来。 依旧还是六十五度的高粱酒,依旧是二十斤装的大坛…… 李忘忧也豁出去了,反正事已至此,干脆就放开了让这群纨绔们喝算了,喝死这群混蛋们拉倒。 于是,昨日重现,无比惆怅…… 除了纨绔们战斗力没有老流氓们吓人以外,几乎将昨天李府中发生的事情又重现了一遍。 李忘忧表示自己很淡定,嗯,习惯就好了。 但是他还是很想砍死这群混蛋们! (未完待续) 第248章 快乐童年很重要 对于醉倒在堂屋之中的纨绔们,以及那一地的狼藉,李忘忧都懒得再看一眼了。 吩咐李衡收拾残局,他自顾自回后院去睡回笼觉了。等他起来,发现那群纨绔们已经不在了。 纨绔们在堂屋中睡了一觉起来,一个个头疼欲裂,也没心思再找李忘忧要酒水,偏偏倒到爬上马背,回长安城去了。 纨绔们离去,李忘忧长出口气。看看家里那些又被砸坏的几案,他扭头吩咐李衡,去将刘木匠找来。 让刘木匠用碗口粗的木头,给自己打造一批结实一点的几案,不要好看,耐砸就行。 李忘忧没有想到的是,第三天,家里又来客人了。 这次是杨纂带路,领着虞世南与孔颖达几位大儒上门,目的还是一样,听闻户县男酿出了绝世美酒,特来品尝…… 虞世南和孔颖达这些大儒的酒品就好了许多,至少没有砸了他家的堂屋,只是最近后一个个放声高歌,“咦嘘兮……”,噪音扰民而已。 第四天,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来了…… 第五天,马周、阎立本上门了…… 第六天…… 第七天…… 整整一旬时日,李忘忧家中访客不断,目的都是一个,为了那烧刀子酒而来。 李忘忧已经彻底麻木,见到有客上门,也不废话了,直接招呼上酒,灌醉了拉倒。 直到李承乾李泰他们上门学习时,也向李忘忧提出要喝酒,才终于惹得李忘忧暴怒,拿着金制戒尺追杀了二小许久。 其他人惹不起也就算了,这两只也来凑热闹,简直送上门的靶子,正好让李忘忧出气。 两个小屁孩也想喝酒,简直是反了天了! 县男府邸一阵热闹之后,随着李忘忧酿造出的那点高粱酒消耗一空,才终于让接踵而至的宾客们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白酒如此受到大唐权贵们的追捧,倒是出乎了李忘忧的意料。 他虽然知道大唐好酒,却没想到会为了一口好酒,疯狂到如此这般地步。 与美女上司商量了一下,酿酒作坊的事情必须提速了,否则李二、程咬金等人喝不到美酒的怨念,实在是太重了。 李二就差派遣禁军上门来抢酒了,实在可怕。 喝过了高度数白酒,再让他们去和那浑浊不堪,还带着酸味的浊酒,还真是要命。 美女上司去了一趟太极宫,求见长孙皇后,两个女人很快便谈妥了开办酒坊的事宜。 长孙皇后出资五千贯铜钱,占酿酒作坊四成份子,户县男占六成份子。长孙皇后除了派出管账的人员,其他所有事宜都由李家负责。 对此,李忘忧与苏长卿自然毫无异议,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 酿酒作坊的选址,还是选在了定周村附近。除了方便之外,最主要的是因为这里的水质好。 从秦岭中源源不绝流出的山泉水,丝丝清甜沁心扉,这是在后世绝对喝不到的纯天然无污染的清泉,用来酿酒,再好不过。 酿酒必须用好水,《礼记·月令》:“乃命大酋,秫稻必齐,麴蘖必时,湛炽必洁,水泉必香,陶器必良,火齐必得”。 水泉必香,就是对酿酒用水的要求。 李忘忧在后世旅游时,也品尝过几大名泉的泉水。 但在他看来,后世那些名泉的泉水,都比不上此时秦岭山泉水的甘甜可口。 由于酿酒作坊的酒糟味特别刺鼻,李忘忧将酒坊选址远离了村庄,将首阳山下一处平整的山坳里,选为了酿酒作坊所在。 而心急如焚的李二,居然假公济私,直接派出了工部匠人,来定周村给李忘忧修酿酒作坊,倒是让李忘忧又省了一笔支出。 皇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李忘忧心安理得的收下这好处。 酿酒作坊不同于他的庄园府邸,建设速度非常的快。 酿造、发酵、蒸馏、勾兑、罐装、储存……李忘忧直接把后世三叔家的酿造作坊,尺寸放大了一些,画出图纸便让工部的匠人们按图施工。 月余时间后,烧刀子酿酒坊便在工部匠人们的努力下建成了。 李忘忧从仇家购入了大量的高粱等粮食后,正式开始酿酒。 为了保密,酒坊里用的工匠,都是李忘忧从长安城西市花钱买来的奴仆。 来大唐越久,李忘忧原本的正义道德感,便愈发的下降。 李忘忧当初不忍心家中奴婢被杨纂发卖,一力承担债务,放免了家中奴婢。 而现今的他,为了保守酒坊秘密,居然花钱去购买奴仆……为此,美女上司很是嘲笑了他一番,但却也默许了他的做法。 在没有知识产权保护的大唐,要想守住酒坊的秘密,却也只能如此。 当第一批烧刀子酒被酿造出来,运往长安城中售卖时,立即引起了长安城中各方权贵的哄抢。 一时间,长安酒贵……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当日李忘忧拿这戒尺,追杀了半天想要讨要白酒喝的李承乾与李泰二人,出了几日来心中的恶气,才饶过了他们。 这次三小来定周村,李忘忧打算让他们多多接触一下同龄的孩子,免得常年养在深宫之中,好好的孩子也弄出一身的毛病。 李忘忧记得自己看过后世一份资料,说儿童时代不能无拘无束地玩耍,孩子长大后可能会不快乐。 所以李忘忧想要矫正,日后李承乾与李泰二人的悲剧,为他们打造一个“快乐童年”,在他看来是很有必要的。 八-九岁的小屁孩,天天在宫里跟着老夫子们学习什么之乎者也,身边又都是内侍太监这些身体残疾的人,心理不压抑才怪了。 李忘忧觉得帝王家中的悲剧,大多都是因为童年时期的压抑,把好好的孩子都弄得心理畸形了。 “师长,今日我们学习什么?”李泰自从掌握了阿拉伯数字后,对数学更有兴趣了。 对于李忘忧的本事,也有了直观的认识,加上李家好玩好吃的诱惑,如今李泰这声“师长”,却是喊得非常自然顺口。 李忘忧摇头:“今天我们不学什么,我们出去玩去。” 李承乾与李泰都狐疑的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诧异。倒是长乐小萝莉听到要出去玩,欢呼雀跃起来。 李忘忧也不管三小如何反应,吩咐那些护卫三小的宫中禁卫远离他们,不要跟得那么近,便施施然领着三小出门去了…… (未完待续) 第249章 禁卫的怨念 如今定周村中,春耕早已完成。而村里的庄户们,凡是能做事的,大多都已经去顺丰快运马车行当驭夫了。 白天村庄中,大多只有妇孺在家,那些半大小子们便满村庄的撒欢。 李忘忧没费什么功夫,就找来一群村里的熊孩子们,将他们带到了晒谷场,说要教他们玩游戏。 爵爷的话,自然没有熊孩子敢不听,全都乖乖跟在李忘忧身后。 李承乾与李泰两人,看了看身后这群脏兮兮,衣服破破烂烂的孩子们,嫌弃的神色溢于言表。 其实如今定周村中各家各户,倒是不缺买那几尺粗布做衣服的铜钱。 但村里的熊孩子们,天天上蹿下跳,满地打滚,不是爬树就是下河摸鱼,再好的衣服穿上身,一天下来也和乞丐装没什么两样了。 所以庄户们也懒得去给这些熊孩子们做新衣服,由得他们去了。 李忘忧淡然看了一眼满脸嫌弃的两小,却没有说什么。 他将村里的熊孩子们召集到一起,开始给他们交代新游戏的规则。 李忘忧准备的游戏不少,什么老鹰捉小鸡、斗鸡,跳山羊,木头人…… 李忘忧给村里孩子们讲述游戏规则时,三小都听得非常认真,但却只有长乐小萝莉欢呼雀跃,丝毫没有嫌弃村里熊孩子们,立刻与他们玩到了一起。 而李承乾、李泰二人,却一脸孤傲之色,像个小大人一般,只是冷眼负手旁观。 李忘忧也不理会这两个小屁孩,带着一群孩子们,自顾自玩了起来。 这群定周村的熊孩子们,哪里玩过这些后世的游戏,听过李忘忧解释规则后,兴奋异常,全身心投入了游戏之中。 打谷场中,瞬间变成了欢乐的海洋,充斥着孩子们的欢笑声。 在李忘忧的带动下,村里的熊孩子们都已经快要玩疯了,就连长乐这个小萝莉也是如此,一直发出兴奋的尖叫声。 被李忘忧赶得远远的禁卫们,此时都是一脸的担忧。虽说李二已经吩咐过他们,到了定周村后,一切听户县男的吩咐。 但如果长公主玩耍的时候不小心受伤了,他们也怕自己会受到牵连啊。 万幸的是,太子李承乾与越王李泰,这二人并没有参与游戏,让禁卫首领心里稍稍轻松了不少。 在他想来,虽然年幼,但一贯稳重的太子殿下、越王殿下两人,是不可能与这群肮脏的小孩一起玩耍的。 那就不会有受伤的危险,至于长公主,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其实他没有注意到,随着晒谷场上游戏的进行,之前站在一旁,满脸漠视的李承乾与李泰二人,眼睛都没眨一下了,死死盯着场内游戏的众人。 这时,李忘忧正带着一群熊孩子在玩老鹰捉小鸡。 他亲自下场,充当老鹰,而小萝莉长乐则被他指定为了母鸡,正努力的张开手臂,阻挡李忘忧的攻击。 在李忘忧再一次抓到一名“小鸡”后,李承乾再也忍不住了,跳着脚喊道:“长乐,你笨死了,快点拦住师长!左转,跑啊!” 李泰也是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顾不上自己那胖乎乎的体型,也扯着嗓子喊道:“小妹,你怎么跑得那么慢!气死我了!” 对于李承乾与李泰这样的反应,李忘忧丝毫不会觉得奇怪。 小时候因为爷爷管的严,很少给他零花钱,那时候放学后经常去游戏室看其他小孩打游戏。 他们这些在旁边看的人,通常叫得比坐在游戏机前面的孩子还大声。 各个都是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恨不能推开别人,自己坐上去代替。 所以李承乾与李泰两个小屁孩,想在他面前装深沉,那简直就是自讨没趣嘛,这些都是他当年玩剩下的把戏了。 于是,原本还淡定的禁卫们,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太子殿下与越王殿下,居然也跟那群肮脏的田舍郎玩在了一起了…… 禁卫们现在对李忘忧的怨念都快实质化了。 这户县男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让大唐的太子殿下去与这群泥腿子的孩子玩耍,这要是有个好歹,谁能负得起责任? 当李忘忧开始教熊孩子们玩斗鸡后,禁卫首领的心脏更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该死的,那泥腿子居然敢用他那肮脏不堪的腿去撞太子殿下……娘咧,没法活了,越王殿下居然被撞倒了……那一刻,禁卫首领几乎就要停止呼吸了。 他很想冲上去,将这群大逆不道的熊孩子们全部抓起来,重重责打! 不过想到李二的吩咐,以及李忘忧时不时递过来的威胁目光,禁卫首领只能咬牙忍了。 他发誓,回长安城后,一定要找门子托关系,哪怕花钱,也要调去其他地方,坚决不能再当这禁卫首领了。 要是天天被这样惊吓,他敢肯定自己活不过四十岁…… 晒谷场上,已经玩嗨了的李承乾、李泰两人,哪里还顾及的上什么皇家礼仪,什么太子身份,身上衣服脏不脏,这些旁枝末节的事情。 两人跟着定周村的熊孩子们,不停的在晒谷场上奔跑、尖叫。 李承乾和李泰,原本脸上那股一直不散的阴郁之色,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孩童应有的灿烂笑容。 李忘忧带着熊孩子们玩了一阵,也出了一身的汗,便走到一旁休息,同时朝远处一直紧张观望的禁卫招了招手。 禁卫首领立即飞奔而来:“户县男,有何吩咐?可是要去阻止太子殿下与越王殿下?” 李忘忧奇怪的看他一眼,摇摇头:“你让人回我府上,送一些冷饮和吃食来。记住多送一些过来,所有的孩子都要有。” 禁卫首领更加忧郁了,不仅不阻止太子他们玩如此危险的游戏,还让他们跑腿,给这群田舍郎的小屁孩们送吃喝的东西。 叔叔可以忍,婶婶也不能忍啊! 忍无可忍的禁卫首领一拳砸在自己的左胸,长身而起。 “诺,户县男你稍等,某立刻就去!” 他一溜烟的跑了回去,招呼了手下就向李家的方向跑去。啥也别人了,他只是个宫中禁卫首领,面对李二的吩咐,户县男爵的话不能不听啊。 忍无可忍,还是得忍! 禁卫首领心里委屈,但宝宝不说…… (未完待续) 第250章 佞臣幸臣 傲娇的大唐太子殿下与越王殿下,在李忘忧的苦心“引诱”下,没有能坚持多长时间,便沦陷了。 两个小屁孩带着长乐公主一起,与定周村里这些熊孩子们,玩得相当开心。 没用多久,三小身上那原本华丽的服饰,便变得与定周村熊孩子们没什么两样了。 看着满是泥污,还被剐蹭破了不少地方,让禁卫首领眼角一直不停抽搐着。 李承乾与李泰,还有长公主那小萝莉都没有在乎这些,三小今天彻底放飞自我了。 孩子们的世界里,交朋友总是很简单的事情。 哪怕傲娇如李承乾、李泰二人,在一天的玩乐后,也各自结识了几位看得顺眼的小伙伴。 甚至连宫中禁卫再三催促他们回宫,都变得互相依依不舍的模样,让李忘忧看得暗自偷笑。 有了这良好的开端,李忘忧很有信心,将历史上自幼养尊处优,喜好声色,生活日益荒唐颓废的李承乾给矫正过来。 至于李泰,其实完全是被李二给宠溺坏了。从而在成年之后恃宠而骄,对权利萌生出更大的欲望,与李承乾两人为了太子一位,爆发出了夺嫡之争。 矫正李泰,更加容易一些,只要让李二不那么宠溺他就好了。 李忘忧便是想让这哥俩,今后不要重复历史上的悲剧,如今先从拥有一个美好的童年开始。 送走变成泥猴子般的三小,李忘忧终于能够舒舒服服的,躺到沙发上去来个标准“葛优躺”了。 这沙发,自然是李忘忧让村里刘木匠打造的。 只可惜,此时的大唐,可弄不出弹簧这种东西,更没有海绵用来填充坐垫。 其实这个时代,欧洲倒是已经开始采集使用,天然海绵了。 不过天然海绵,华夏海域却并没有,主要分布生长在地中海、墨西哥湾、巴哈马群岛海域。 所以这沙发就只能填充厚厚的棉花,聊以自-慰了。 棉花在大唐也是稀罕玩意,还是美女上司领着阿芙洛和佩兰,在东市闲逛时,无意中在一家胡人商铺之中找到的。 而且棉花价格昂贵,就做沙发用的这些棉花,就花了足足二十贯铜钱,这都能买一头耕牛了,可把李忘忧给心疼坏了。 不过能在大唐,有这么一张舒服的沙发享用,倒也算是值得了。 带着一群熊孩子玩了一天,李忘忧感觉身体被掏空。 瘫在沙发上,他觉得自己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会魂穿大唐后被李二这一家折磨? 又要帮李二装神弄鬼的吓唬世家豪门,还得帮他管教两个不省心的小屁孩,真是够够的了。 但想想自己那已经开工建设,预计半年后就能建成入住的庄园府邸,李忘忧倒也想得通。 李二这大老板给足了自己工资,作为一名“打工仔”,李忘忧的心态还是很好的。 如今自己有爵位在身,家中有屋又有田,略有积蓄,还有养眼的大小美妞相伴,李忘忧觉得相当的满足。 他本身也不是什么有野心的人,小富即安就是他的人生哲学。 对于现在在定周村中的安逸生活,李忘忧表示很满意。 不过他的好心情第二天就被人给打断了,居然又有人想搞事情! 隔天中午,用过午膳后,李忘忧让婢女给他沏上一壶茶,逍遥自在的往后院的躺椅上一躺。 嘴里哼着歌,享受着宁静美好的闲暇时光。 就听见老管家李衡匆忙的脚步声:“郎君,马周与阎立本来了,有急事找你。” 李忘忧疑惑的扭过头去,算算日子,今天也不是休沐的时间啊,马周和阎立本不应该在“上班”吗?怎么跑来定周村了? “请他们进来。”反正不是外人,美女上司她们又不在,李忘忧也懒得客套,更不想从躺椅上起来,干脆让李衡将马周他们请到后院来。 马周与阎立本二人,跟着李衡来到后院之中,脸上却都带着愤慨不已的神色,让李忘忧好一阵奇怪,这到底怎么了? “师长,你还有心思悠闲喝茶!你可知道,如今长安城中,可满是师长你的流言蜚语!”见李忘忧这幅疲怠模样,马周便先嚷嚷上了。 李忘忧愕然,好端端的,长安城内怎么会有他的流言? 他自打朔望朝参后,连长安城都许久没去了,这待在定周村中,他又招谁惹谁了? 不过李忘忧也没当回事,流言蜚语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招呼自己的两个弟子坐下,给他们倒上茶水,才开口询问道:“宾王,你慢慢道来,长安城中有什么关于我的传言?” 马周端起茶盏一口饮下,愤然开口说道:“如今长安城中,大小坊市中,皆在传言说师长你是佞臣、幸臣,不过仗着圣人对你的宠爱,便不知天高地厚,肆意妄为。无德无能无才,尚未及冠,便做太子师长,实属荒唐。” 李忘忧闻言,倒是微微楞了下,自己之前可不就担心被人喷,才不愿意答应李二的吗? 虞世南不是说朝中诸位大儒,对自己多有好感吗?对他担任太子师长一事也没有反对。 前几日,虞世南、孔颖达他们几位大儒,来府里品鉴美酒,也没听他们说起,士林之中有对自己不满啊? 这又是闹什么幺蛾子? 阎立本接口说道:“如果只是市井流言倒也罢了,今日国子监太学中,那些学生士子们也闹了起来。甚至不少太学的学生士子跑去了太极宫外,说要上书控诉师长。” 李忘忧无语,自己这是多招人恨啊? “他们要控诉我什么?” “那些混账学生,不知受了何人蛊惑,说师长你无才无德,不配为太子帝师。又说师长你谄媚圣人,才会被敕封户县男爵爵位,乃是佞臣。甚至说出,幸臣一星,在帝坐东北,常侍太子,以暗为吉这样的话来。” 马周气恼的附和道:“最后是国子监的孔祭酒出面,才将这些士子训斥了一遍,将他们赶了回去,算是暂时按捺了下去。师长,你可得想想办法,不能任由那些人谋害你啊。” 纳尼?国子监的学生都要闹事,就为针对自己? 李忘忧即便再是政治白痴,此刻也从这事中,嗅到了浓浓的阴谋味道。 没有人在背后扇动挑拨才有鬼了! 不过他却也纳闷,谁会花那么大功夫,就为针对他一个小小的开国县男?有什么好处? 尼玛,这还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未完待续) 第251章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李忘忧哪里知道,自己其实是又帮李二背锅了。 他帮李二在朔望朝参上搞的罗天大醮,“圣人显圣”,让世家门阀的一系列布置都化为乌有。 世家门阀不仅没能借蝗灾打击到李二的声望,获得更大的话语权,反而因为道祖显圣,让李二愈发彰显其帝王权势。 如今朝堂之上,即便世家门阀依旧占据了半壁江山的官员,在地方上也有极大的话语权,但却处处被李二打压,好不狼狈。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看似宫禁森严的太极宫,其实对于世家门阀来说,并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没有花太大的功夫,他们便宫中就得知,居然是李忘忧这小小的开国县男,给李二献策,让他们的苦心谋划,化为乌有。 虽然他们也相信确实是道祖老子显圣,但却因此更加嫉恨提出办罗天大醮这“馊主意”的李忘忧。 其实这事,原本是马周提出的,李忘忧算是给自己的弟子背了锅。 又帮马周背锅,又帮李二背锅,李忘忧简直堪称“背锅侠”! 荥阳郑氏、太原王氏等世家门阀,因此对于李忘忧视若眼中钉。 但李忘忧仅仅是被敕封了一个开国县男,并未进入朝堂担任官职,也没有什么把柄给他们抓。 倒是这十六岁的开国县男,居然被李二请为太子、越王师长,出乎了世家门阀的意料,不过也给了他们攻击李忘忧的借口。 世家门阀惯用的一招便是以笔为刀,凭借他们在士林之中的影响力,抹黑他人。 伤人以言,甚于刀剑。 即便是李二这样的大唐帝王,也被世家门阀利用这等手段,弄得好不狼狈。 不是李忘忧装神弄鬼,来了一出圣人显圣,给世家门阀来了个釜底抽薪,恐怕李二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原本太原王氏就因为退婚一事,对李忘忧心怀不满;荥阳郑氏更是因为郑康伯一事,丢了脸面。而郑氏族人,郑尚仪被贬入掖庭宫,更让荥阳郑氏对李忘忧恨之入骨。 动不得李二,还整不死一个小小的户县男? 于是在世家门阀的操纵之下,用他们惯用的手段,开始抹黑攻击李忘忧。 让人在市井之中散布谣言,再让人在太学之中扇动学生士子闹事,都是世家门阀在幕后操纵。 其目的,便是要让李忘忧的名声变得臭不可闻,人人喊打。 这一招,不可谓不恶毒。 如果李忘忧的名声真臭大街了,即便李二再喜欢他,再器重他,也无法与沸腾的民意相抗衡。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流言可畏,能颠倒是非,置人于死地。 这也正是马周与阎立本,在今日太学学生闹事之后,就急匆匆赶来定周村的原因。 李忘忧也被发生在长安城中的这一幕,给弄得有些瞠目结舌。 这特喵的就是后世娱乐圈里,利用公众号和微博大v账号,故意抹黑对手的手段嘛。 他原本还算淡定的心情,因为自己无端端被抹黑,也被搞出了火气。 李忘忧故作镇定,好言安慰自己两个学生,让他们不用着急,为师自有妙计。 马周与阎立本担心自己的小师长吃亏,还想说些什么,都被李忘忧劝阻了。 送走前来报信的马周和阎立本,李忘忧立即从躺椅上跳了起来。 反击,这种事情必须反击! 真当他李忘忧是泥捏的不成?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 他也隐约猜测出来一些,是谁在针对他。 貌似自己在大唐,除了户县李氏,就只与荥阳郑氏、太原王氏这些世家结怨了。 户县李氏那群人,应该是没有能力设那么一个局。能够扇动国子监太学的学生闹事,除了五姓七望,不会有其他人了! 想到这里,李忘忧就愈发的火大,这太原王氏、荥阳郑氏,还真是阴魂不散。 自己好好的待在定周村,偏居一偶,也能被他们惦记,还真是行事霸道,毫无顾忌。 太原王氏的王子乔找那万年县衙役班头,想要栽赃现在他,他还没有报仇,这会居然又来攻讦他,实在可恨! 腹黑男在后院之中来回踱步,心里思索应当如何反击。 既然说他李忘忧无才无德,那就把才华展现出来给世人看看,亮瞎他们的二十四k氪金狗眼! 不过这如何展示才华,却是有些麻烦。思来想去,李忘忧决定还是求助外援算了。 “牛武,快去长安城马车行,将苏长卿找回来,我有急事找她。” 危机公关这种事情,嗯,应该让美女上司给自己出主意靠谱,这是宾夕法尼亚大学高材生的特长嘛。 李忘忧丝毫没有觉得找美女上司给他出谋划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待苏长卿从长安城中匆忙返回后,李忘忧便拉着她钻到书房之中,紧闭房门,两人嘀嘀咕咕商议了许久。 等书房门再次打开后,李忘忧再次叫来牛武,吩咐了他几句,牛武点头,打马向户县县城飞奔去。 …… 隔日,太极宫立政殿中,李二正在发脾气。 昨日国子监太学学生闹事,就让李二察觉到有人在针对李忘忧。 还不等他让百骑司调查清楚缘由,今日朝会上就有监察御史进奏,弹劾户县男李忘忧,年少不更事,无才无德,不配担任太子帝师。 李二在朝堂上,当这群臣的面发了一通火,算是凭借自己的帝王威严,暂时将此事给强压了下去。 李忘忧能猜出是谁在针对他,李二自然也想得到。 这种抹黑的手法,除了那些世家门阀,没有别人干得出来。也只有世家门阀,才有这般影响力。 李二知道,李忘忧估计是替他背了锅,让世家门阀嫉恨,才会被如此针对。 正因为如此,李二才会大发雷霆,自己的侄子帮他背了锅,岂能不让李二愤怒。 更让李二气恼的是,他还不知道应当如何帮李忘忧正名。如果他下敕旨驳斥,恐怕反而会火上浇油,更坐实了李忘忧是幸臣的说法。 这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让李二憋气不已。 李二正生闷气时,却见百骑司,在宫中负责传话的内侍太监,拿着一张纸进殿求见。 “有什么事情?”李二口气不善的问道。 那名内侍却神色古怪,毕恭毕敬双手呈上那张纸:“陛下,你一看便知。” 李二伸手接过,仔细端详起来。 片刻之后,就听见立政殿中,传出李二的哈哈大笑之声…… (未完待续) 第252章 传世之作 大唐官学,号称“六学二馆”。 二馆指的是弘文馆、崇文馆,位于东宫之中,招收皇族勋戚子弟,属于最顶级的“贵族学校”,学生最少,生徒只有数十人。 六学是指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算学,隶属国子监。 国子学、太学、四门学虽然都学习儒家经典,但却是根据官员品级招生。 国子学招收三品以上官僚子弟,有三百生徒;太学招收五品以上官僚子弟,有五百生徒;四门学招收七品以上官僚子弟,人数最多,生源主要是从地方州县选送,多为官僚庶族优秀子弟,足足有一千三百人。 律学、书学、算学则面向八品以下子弟及庶人。 学习司法的律学、学习书法的书学以及学习数学的算学,学生生徒加一起,不到一百人,甚是可怜。 大唐国子监,位于长安城中务本坊内。国子监在该坊西部,占据了半坊之地。 务本坊与平康坊,就只隔着一条百米宽的启夏门大街,倒是十分方便这些学生士子,去追寻“艺术的灵感”。 闹事的学生,便主要集中在国子监太学之中,主要也是因为太学之中,有近半的生徒,都出生世家门阀。 昨天这些太学的学生,被国子监祭酒孔颖达,一顿申斥后,被迫散去,但他们也不准备善罢甘休。 太学之中,以荥阳郑氏、太原王氏几家的生徒学生为首,今日又聚集了一众太学学生,准备再次去皇城外闹事。 领头一位郑氏的生徒,振臂高呼:“佞臣不除,国将不安!我等太学士子,如何能坐视这等无德无才的奸佞小人教坏了太子殿下?诸位,那户县李忘忧,如此蛊惑圣人,我等岂能坐视不理?” 一众太学生都觉得自己是为国除害的正义之士,嗷嗷叫着附和。 倒是也有人提出质疑:“户县李子忧,之前在长安城中名声鹊起,几首诗作都是传世之作。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觉得李子忧不是无才之人啊。” 提出异议的生徒,话音刚落,立即被人反驳:“呸,什么名声鹊起,我看就是欺名盗世之辈。谁能相信,一个年仅十六的少年郎,能写出那等诗作?” “不错,便是如此,定然是那李忘忧找人代写,沽名钓誉罢了!” “我等士子,便是要揭露这等佞臣小人的嘴脸。谄媚圣人,如此无才无德的少年郎成为太子的师长,根本就是欺君之罪!” 太学之中,敢于出声为李忘忧争辩一二的毕竟是少数,被一群人驳斥之后,也无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就在一众太学生徒,在世家门阀的士子鼓动下,准备要再次去皇城请愿进奏时,从国子监太学门外,跑进来了一名国子监的仆役。 见他手上抱着一大摞的纸张,跑得满头大汗,边跑还边喊道:“诸位公子,方才有人送来这些东西,让我给你们送过来。” “这是什么?”有学生生徒好奇从他怀里抽走了一张纸,端详了片刻,立即脸色大变:“这,这怎么可能?” “兄台,怎么了?” “出什么事情了?” 那名太学的学生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太原王氏、荥阳郑氏的那几位领头的学生,表情复杂地回答道:“你们自己看。” 众人好奇之下,纷纷从那名仆役的手里接过纸张,阅读了起来,看完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李子忧……还真是难以揣测啊……” “这些都是户县那少年郎所着?实在是太惊人了!” “传世之作,全部都是传世之作啊!他怎么可能能够做出如此多的传世诗作?” “兄台,你注意到了吗?这上面可写着第一期,那意思是还有后续?” “嘶……这怎么可能,难道这李忘忧真是天纵之才吗?” “只看李子忧这些诗作,我等似乎冤枉了他。” “诸位,你们注意到这字迹吗?好生独特啊,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我从未见过这种字体。” “这所有的纸张上,都是同样的字迹,难道都是那李子忧自己抄写的?” “这下方有说明,这字是户县李子忧所创,名为瘦筋体。是李子忧观竹枝干瘦,却有风骨,一时受到启发,创造出来的字体。这上面的字,都是李子忧亲笔书写,再印刷而来的。” “印刷?如何能这般印刷出来?” “不得了,不得了啊,且不说李子忧的诗作,就只凭这字,李子忧必然留名千古!” 太学里的学生,在看过那仆役送来的东西后,全都议论纷纷。有夸张诗作的,有讨论书法的,也有好奇这些纸张是如何印刷出来的。 太原王氏与荥阳郑氏那几位领头的学生生徒,见众人如此大反应,心中突感不妙,连忙分开人群,跑到那仆役身前,一把抓起了张纸。 却见那张纸上,写着几个大字,“子忧文集”,下方还注明第一期的字样。 其下便是用瘦筋体书写的诗作,整整十首。 而这十首诗作,却让太原王氏与荥阳郑氏的学生越读越心悸,脸色慢慢变得惨白。 十首诗作,无一不是传世之作,任何一首,在他们看来,都足以在春闱科举中获得考官的青睐。 而李忘忧就像是不要钱一样,直接将这十首诗作印刷了出来,还让人送来国子监发放…… 有没有抢到纸张的学生,便在大声催促,让人诵读出来。立刻便有人不顾世家门阀弟子的难看脸色,高声吟诵了出来。 第一首诗,《石灰吟》。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这诗的意思就是说,我勇于自我牺牲,以保持忠诚清白品格。 可在这些世家门阀看来,却是李忘忧在借此讽刺他们行事卑鄙,他李忘忧宁愿留清白在人间,也不与他们同流合污…… 混蛋啊,居然写出这样的诗作来骂他们。你李忘忧清白了,岂不是说世家门阀都是污秽? 可不管他们如何做想,这首诗一吟诵完,太学之中,全是叫好之声。 不少学生还将目光投向那些世家门阀的弟子,眼神中满是促狭之色。 那学生提高了声音,继续吟诵下一首,《墨梅》。 吾家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 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 又是一首借梅自喻,表达自己对人生的态度,以及不向世俗献媚的诗作。 世家门阀的那些弟子们,已经快要吐血了,你李忘忧清气满乾坤,那我们是什么? 可不管他们脸色如何难看,太学中的学生们,赞扬的声音更大了。 “好!好一个只留清气满乾坤!李子忧大才!” (未完待续) 第253章 一个坏消息 吟诵李忘忧诗作的那学生,如今激动得脸色涨得通红,满是骄傲之色,就仿佛这些诗作是他写的一般。 不理会那些世家门阀的学生,要杀人般的目光,他继续高声吟诵,《竹石》。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五姓七望那些带头闹事的学生,此时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这是那李忘忧,说自己要像竹子那般,顽强而又执着…… 仅仅听了三首诗作,太原王氏和荥阳郑氏的学生,额头上的冷汗便落了下来。 这户县李忘忧,恐怖如斯吗? 而太学中的学生,却已经开始鼓掌叫好。 “好,咬定青山不放松,真乃绝句!” 继续听下去,下一首《咏蟹》。 未游沧海早知名,有骨还从肉上生。 莫道无心畏雷电,海龙王处也横行。 又是一首借物抒情的诗作,明在说螃蟹,实则在说自己的铮铮之骨、无畏之心和不惧强权、敢于“犯上”的壮举。 再继续念下去,是一首《行路难》,李忘忧抄袭李白大大的又一首诗。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羞逐长安社中儿,赤鸡白雉赌梨栗。 …… 行路难,归去来! 这是李白说他在长安城中,不愿意追随那些富家豪门子弟,去斗鸡走狗。对权贵之门卑躬屈节,是不合李白的心意的,世路艰难,我只得归去。 不过却被太学中的一众学生,理解成李忘忧在说自己的遭遇。 众人仿佛看到一名不愿意与世家门阀同流的少年郎,那悲苦之情,不由都觉得替感到他委屈。 再想想自己差点助纣为虐,将这样的少年郎打成佞臣、幸臣,实在是羞愧。 能写出这等诗句的少年郎,怎么可能会是什么佞臣贼子?又怎么可能无才无德? 原本还觉得李忘忧年仅十六,便被圣人请为太子帝师,是因为李忘忧谄媚圣人,如今看来却是自己等人冤枉了他啊。 李忘忧的才情,别说做尚属稚童的太子师长,就是来国子监教他们这些太学学生,都是错错有余的。 而更加难堪的,却是那些世家门阀的弟子,之前他们一直口口声声说李忘忧无才无德,之前那些诗作都是抄袭的,是沽名钓誉之辈。 结果李忘忧不声不响,直接丢出了十首名作。 这让他们这些世家子弟,方才鼓动众人的言语和举动,变得就像演滑稽戏的丑角一样可笑了。 “诸位,还去朱雀门吗?”有学生忽然问了一句,却让所有人向看白痴一样看向他。 去你妹啊!去丢脸吗? 太原王氏的一名学生士子,一把将手中的纸张撕得粉碎,怒吼道:“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这会是那十六岁的少年郎所着!他肯定是抄袭的!” 他这恼羞成怒的话语,却让太学的学生们,都鄙夷的目光投向他。 抄袭?你抄一个给我们看看? 能写出这般诗作的人,能给别人做枪手吗? 这话其实他自己都不相信,吼完之后,那王氏学生气恼的分开面前人群,向国子监外跑去。不少世家门阀的学生也紧跟其后,他们都需要赶回族中,去询问此事如何处理。 不等这些世家的子弟回去报信,长安城内却已将此事传遍了。 因为此时长安城内各个坊中,都有四轮马车跑过,不断洒下方才他们看到的那份“子忧文集”。 李忘忧的大名,今日,火爆长安城! 其实太原王氏还真没有冤枉李忘忧,李忘忧还真是抄袭的诗作,不过抄的都是后世那些大佬的诗作罢了。 唐诗宋词三百首,他脑海中的诗作多的是。 原本李忘忧也会如此高调主动的,去抄袭大佬们的诗词,他都是被逼无奈下才丢出一两首诗作,应付差事而已。 不过昨日得知世家门阀,居然发动士林舆论,攻击抹黑自己,李忘忧就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只能走自己的路,让后世的大佬们无路可走! 他与美女上司两人商议良久,觉得要想对抗世家的舆论压力,只能高调展示自己的才华。 不过大唐不像在后世,可以在微博、抖音上去发微博发小视频,快速积累人气。更没有报社媒体可以利用,如何快速地展示自己,却是一个问题。 李忘忧忍不住叹气道:“哎,要是有报纸就好了,给钱来个专访什么的,效果杠杠的。” 苏长卿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还报纸呢,你要不要在上个电视啊?要有报纸,还轮得到你去抄袭唐诗宋词三百首吗?” 被美女上司怼了,李忘忧也只有摸着脑袋傻笑。 他想到了自己大学时期打零工,经常散发的传单小广告,不由有了主意。 报纸是办不了,毕竟大唐没有活字印刷术。 虽然李忘忧和苏长卿都懂一点活字印刷的原理,但不花时间去实验,却也搞不出来。 但用雕版印刷用来印个传单什么的,却没有问题嘛,他完全可以将自己抄袭的诗作,大规模的印刷,散发,以此来自证清白。 原本不想出名的李忘忧,如今才发现,在大唐,名望也是很重要的。 世家门阀能如此高调的与李二扳手腕,不就是因为千年来,积累下来的名望吗? 如果他李忘忧是虞世南、孔颖达那般有名望的大儒,世家门阀还敢抹黑他吗? 李忘忧的这想法,倒是得到了苏长卿的支持。 在没有有效传播渠道的情况下,向后世那样散发传单,貌似是个不错的选择。 两人商量一番细节后,便定下了这个传单扬名的计划。 李忘忧立即抄写出了诗词,交给牛武,让他去户县县城,找印书坊给自己大量印刷出来。 但让李忘忧与苏长卿意外的是,牛武跑了一趟户县县城,却又很快回来了,带回来一个坏消息。 户县的印刷坊,没有能力印刷李忘忧的传单,因为无人听说过什么雕版印刷…… 李忘忧闻言,楞了半响,这才一拍脑袋。麻蛋,自己忘了,唐初不仅没有出现活字印刷术,连雕版印刷也还没有发明出来呢。 (未完待续) 第254章 雕版印刷 李忘忧也是忘了,唐初时期的书籍,还是手抄书的时代。 雕版印刷确实是唐朝时期出现的,但如今才贞观二年,哪里有什么雕版印刷术。 李忘忧记得,最早有记载使用雕版印刷的记录,是长孙皇后过世后,李二悲痛之下,命人用雕版印刷术,将长孙皇后所着的《女则》进行印刷出书。 不过那已经是贞观十年以后的事情了。 大唐有许多寒门士子,就是靠着帮人抄书,赚取微薄的收入养家糊口。也正因为如此,书籍传播才相当的艰难。 世家门阀能够获得那么大的政治势力与影响力,也与书籍珍贵有很大的关系。 书籍代表着知识,而垄断了知识的世家门阀,自然能够从中得到许多好处。 唐末世家门阀之所以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除了与科举的兴盛、黄巢起义大规模屠戮世家有关,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随着印刷术的发展,书籍越来越便宜。 知识的大规模传播,让世家门阀失去了垄断的地位。 如今大唐的那些书坊,其实应该被称为抄书坊。 坊主雇佣寒门士子,抄写书籍,用以贩卖,这些人工抄写出来的书籍,价格却是相当昂贵。 当然也有印刷,不过当时的印刷主要指得是拓片,也就是用石头刻碑,然后拓印。 正是因为印刷术还没有盛行,所以大唐此时其实并没有装订成册的书籍,而是盛行卷轴,读书时与看画一般,需要慢慢展开。 李忘忧在后世每次看到电视里,如三国里的关羽拿着一册线装版的书在阅读,就忍不住想啐导演一口唾沫。 你丫也是穿越过去的吗?三国时期哪里来的线装书籍? 汉代发明造纸术以前,是竹简与书帛并行;汉代到大唐,是卷轴书册。而大唐发明了雕版印刷术后,才开始出现线装的书籍,也就是后世习惯的书籍样式。 牛武跑了一趟户县的书坊,自然是无功而返。 对此,李忘忧也蛋疼了,这是逼着自己再去搞发明创造嘛。不过反正雕版印刷术出现也就这几年的时间,自己也不过是略微将历史进程提前了一丢丢而已。 李忘忧只能与牛武一起,再次去往县城书坊。 户县书坊的坊主姓孙,年届五旬。虽是商贾,却也是读书人出身。见户县男爵亲自来访,他立即迎接了出来。 “老朽见过户县男。” “孙坊主无需客气,我此来是有事相求,还望孙坊主帮忙。” 孙坊主面露苦笑:“户县男,你家部曲已经向老朽言明了那事,但要一日之内,抄写出万份书稿,这根本不可能,老朽实在是无能为力。” 李忘忧也没急着回答,只是笑着问道:“孙坊主这里,可有会篆刻的工匠?” 孙坊主闻言楞了下,点头回答道:“自然是有的,户县男需要篆刻印章还是碑刻?我们书坊都可以做的,老朽这里有几位老工匠的手艺非常好,绝对不逊色于长安城内的篆刻工匠。” “那便好,请问孙坊主这里是否有木板?不用太大,和我这张手稿差不多大小便可以。”李忘忧扬了扬手中的手稿,继续问道。 他的问题搞得孙坊主一头雾水,却也只能配合。 “这自然也是有的,户县男请稍等片刻,老朽立即让人去取。” 不多时,一块上好的黄杨木板取来。 李忘忧拿起了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又冲孙坊主道:“孙坊主,请拿点浆糊来。” 不明所以的孙坊主只能照办,心里却愈发迷糊,这位户县男爵究竟要做什么? 李忘忧却也不解释,接过浆糊,仔细的在黄杨木板上刷了薄薄一层,然后小心的,将他书写的手稿反贴了上去。 宣纸很薄,笔墨能够清晰的浸透到纸的背面,反贴到木板上后,字迹依旧清晰。 待浆糊干透,李忘忧笑着将这块木板递给孙坊主。 “孙坊主,麻烦找一位手艺好的工匠,现在帮我把这块木板雕刻出来,上面的字需要阳刻。” 阳刻,便是字体突出;阴刻则是字体凹陷。印刷的时候,阳刻的便是白纸黑字,而阴刻的是黑纸白字。 孙坊主此刻似乎琢磨出一些味道来,待他想明白李忘忧为何要将这木板雕刻出来后,激动地胡子都快要翘起来了。 “户,户县男,这,这便是能用来拓印了啊!道祖在上,如此简单方便的办法,老朽怎么从未想到!户县男,你稍等,我立刻去找书坊里手艺最好的工匠,马上给你篆刻出来!” 其实雕版印刷并不复杂,只是将华夏的印章与拓印相结合而已。 而无论是印章篆刻还是拓印技术,其实华夏从先秦时期便有,但却没人想到,将印章放大,便能用来印刷书籍。 有时候,技术的发展就像是窗户纸,轻轻一捅就破。 孙坊主确实没有吹牛,他书坊里面的匠人,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将那块黄杨木板给雕刻完成了,而且字体清晰,笔画刚健。 到了这一步,都不用李忘忧吩咐,孙坊主便立即让书坊里的匠人们,去准备好拓印用的油墨与工具。 用滚筒将油墨均匀的涂抹于雕版之上,再将纸张覆盖在上面,用刷子轻轻刷纸,再揭下。 一张与李忘忧之前书写的手稿,一模一样的传单便印刷完成了。 孙坊主等不急油墨阴干,便一把抢过了那张印刷成品,仔细端详起来。 他甚至激动得双手都忍不住颤抖:“这就成了?真的如此简单?道祖在上,这要用来印刷书册,那将何等方便。” 现在一卷轴的《论语》,因为需要人工抄写,润笔费用高昂不说,速度也相当的慢。 《论语》二十篇,总共一万五千九百多字,即便再熟练的抄书人,也需要整整一天时间。 而方才他让书坊里面的工匠试一下,用这雕版来印刷,不仅美观,字迹清晰,而且算下来一名工匠一天时间,便可以用雕版印刷数千份的成品。 虽然一份雕版只能印书籍的一部分内容,但他可以雕刻许多雕版出来,同时印刷。 也就是说,如果需要,一天时间,他这书坊可以印出上千本的《论语》,而且价格或许只有手抄书的十分之一,甚至更少。 简单一计算,得到的结果,让孙坊主差点晕过去。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未完待续) 第255章 引爆长安城 有了雕版印刷术,李忘忧需要的那一万份传单,如今根本不算什么事。 再多雕刻两个雕版出来,一起印刷便是了。 孙坊主收拾一下激动不已的心情,搓着双手,不安的看向李忘忧:“户县男,你看着雕版技术……” 他的意思李忘忧自然懂,对于雕版印刷技术,李忘忧并不看重,只是淡然的点点头:“这雕版技术便送与你了,不过我这几天都要印刷不少东西……” 李忘忧的话没说完,孙坊主立即拍着胸口承诺道:“老朽只收取纸张成本,雕工、油墨、人工全部由老朽承担,户县男,你看可否?” 见这书坊坊主如此上道,李忘忧自然点头答应。 虽然纸张汉代便发明了,但直至大唐,纸的价格依然居高不下。他这次的传单宣传,用量巨大,这书坊的孙坊主还真不敢拍这胸脯说自己一力承担。 搞定了雕版印刷的事宜,李忘忧的“宣传攻势”便就此顺利展开。 第二日从书坊中取到了传单后,李忘忧便让牛武将传单全部运往顺丰快运马车行,用四轮马车,将大量的传单抛洒出去。 尤其让人专门将大量传单送往务本坊的国子监,好好出一口心头恶气,这便有了之前的一幕。 而百骑司禀告李二的,也正是此事。李忘忧的反击手段,看得李二大笑不已,连连称赞。 李忘忧来了这么一出,也将世家门阀给整懵了。 在一个新闻靠口口相传的时代,居然有人可以将自己的作品大规模印刷,然后像不要钱的一样四处散发,这种手法,他们闻所未闻。 他们之前拼命抹黑李忘忧,也只能让人到长安城中各个坊市去散播流言而已,其效果如何能与李忘忧这大手笔的传单相比。 昨日长安城中还在盛传户县李忘忧是佞臣幸臣,今日全长安都在流传李忘忧的《子忧文集》,让世家门阀甚至憋闷。 他们这种抹黑政敌的手法,可以说无往而不利,却没想到在李忘忧的身上栽了一个跟头。 长安城内的明眼人,如今哪里还会相信他们让人散播的流言蜚语。 再有人说李忘忧无才无德,恐怕会被人啐一脸的唾沫。 能够写出“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这般诗句的,如何会是无德无才的佞臣? 在纸张价格还很昂贵,大多数人都是文盲的时代,人们天生对于书写在纸上的文字有一种信任感。 即便不识字的长安城居民,拿到了传单,也是很小心的收藏了起来。 更有士子,在长安城各种拿着传单,摇头晃脑的高声诵读,引得路人惊叹不已,议论纷纷。 平康坊与西市胡人酒肆,立即有妓家开始吟唱李忘忧的这十首诗作,引得画楼妓馆的客人们也是连连叫好。 李忘忧的传单,全篇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但那十首诗作,却将什么都说清楚了,也将那些世家门阀的脸面,无声的打得啪啪作响。 短短半日时间,长安城内的舆论氛围,便被李忘忧这一张轻飘飘的传单,生生扭转了过来。 就连务本坊国子监中,也再无学生议论李忘是不是佞臣了,反而都饶有兴趣的评论他的诗作,讨论这《子忧文集》是不是有第二期。 隔日常朝,李二满脸嘚瑟,手拿李忘忧那张传单,不无得意的向殿内群臣问道。 “诸公,昨日有御史进奏,弹劾户县男年少不更事,无才无德。此事,不知诸公如何看待?” 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都是满脸笑意。李忘忧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他们自然是知晓的。 而昨日出言进奏弹劾李忘忧的御史,此时却已经脸红的与猴屁-股一般的,那些出言附和的世家门阀大臣,也都尴尬不已,不知如何回答李二的话。 “都不说话?哼,朕这里倒是有户县男新做的几首诗作,便念给诸公听听罢。”李二将手上传单递给内侍,示意他诵读给群臣听听。 大殿之中,内侍用尖锐的嗓音,高声诵读着诗作。 却听得郑善果、郑元寿等人,心中愈发愤恨,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而那位进奏弹劾李忘忧的御史,将身体完全跪伏在了地上,连连告罪…… 不提朝堂之上,李二如何嘚瑟得意。 今日长安城中,无论是平康坊的画楼妓馆,还是务本坊的国子监,都有人在翘首以盼,想看看今日是否还会有《子忧文集》散发。 李忘忧自然不会让他们失望,在众人望穿秋水的期待中,顺丰快运的四轮马车再次出动,在长安城中四处洒下《子忧文集二》。 又是十首传世诗作! 第三日,依旧是十首诗作…… 第四日,纸上却没有了诗作,而是两篇文章,《爱莲说》与《陋室铭》。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这两篇文章一出,长安城内再次掀起一波狂潮,而世家门阀彻底闭嘴了,这少年郎,他们招惹不起。 就连那些身居闺阁之中的大家闺秀们,此时也是人手一张《子忧文集》,诵读不止。 不知多少大家闺秀,仅仅因为这几首诗作和文集,便对李家那十六岁的少年郎,心怀迷恋。 甚至有机灵的小贩,在长安城中四处收集《子忧文集》,准备装订起来售卖,生意却是意外的好。 而长安城中的那些读书人,原本对李忘忧有羡慕嫉妒恨的,有不屑的,如此却只剩下敬佩之心了。 就像学校里面的学渣,对于学习好的学霸可能会嫉妒,但对于高考状元那般的学神,却也只剩下仰慕了。 大家都是读书人,为何你如何优秀? 而原本反李的大本营,务本坊国子监,如今却成为了李忘忧最大的粉丝聚集地。 无数学生生徒,昂首期盼,想看看《子忧文集》还有没新的散发。 李忘忧的那些诗作、文章,更是学生们时时揣摩,就连传单上的字,也被书学的学生们拿去对着临摹,奉为经典。 《子忧文集》,引爆长安城! 第五日,李忘忧终于丢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未完待续) 第256章 招人恨的李忘忧 太极宫丽正殿里,身怀六甲的长孙皇后,拿着一张传单,小声诵读。 一旁的李二,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了嘚瑟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 李忘忧连续五日,在长安城内抛出他的作品,每次李二看到那些诗作文章,都是满心得意。 李忘忧愈出色,愈说明他李二的眼光独到,能够力排众议,选他做太子帝师。 但李二的眼中,李忘忧并不能与那些大儒相媲美,只是聪慧过人罢了。 他之所以选李忘忧为帝师,其实更多是因为李忘忧的宗室身份。希望自己的两个嫡子,未来能有人约束一二,不至于过于骄横跋扈,败了他李唐江山。 而今日的这篇文章,却让李二开始重新审视李忘忧。 能够写出如此文章之人,已经可称之为当世大儒了。 只是想到李忘忧的年龄,李二又忍不住摇头,心中暗道妖孽。 长孙皇后轻声念道:“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李忘忧最后抛出的,便是韩愈的《师说》。 这篇即便到了后世,也是学生必背的文章,听在李二与长孙皇后耳中,却如振聋发聩般,震得这大唐最尊贵的夫妻二人,都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评价。 “二郎,子忧大才,你给承乾和青雀选了一位好师长啊。”读完文章,良久,长孙皇后才长出口气,悠然开口道。 李二答道:“是啊,我也没有想到子忧的才情,居然如此这般出众。哈哈,观音婢,你没看到今日大殿之上,那些世家门阀的大臣们,那副死了爹一样的表情,实在是痛快!” 长孙皇后却美眸闪动:“二郎,这承乾与青雀,长乐三人,每旬日才去子忧府上学习两日,是不是太少了?” 李二闻言楞了下,马上连连点头:“不错,便是太少了。子忧他作为承乾他们的师长,怎能如此不负责任?我看隔日去一次子忧府上,最为合适。” “就怕子忧他不愿意啊。” “他敢!” “二郎,不如这样……”丽正殿内,两公母压低了声音,小声交谈起来。 而远在定周村的李忘忧,却是忍不住打了数个喷嚏,让美女上司不禁用担心的眼神看向他。 “忘忧,你小心别感冒了。” “没事,肯定是什么人在说我的坏话。哈哈,那些世家门阀,指不定在背后如何骂我呢。”李忘忧得意笑道。 美女上司白了他一眼:“你这回可是得意了?抄袭了那么多诗词和文章。” “嘿嘿,我这不也是被逼无奈吗?那些大佬们会理解我的。”李忘忧双手合十,随便朝天上胡乱拜了拜:“诸位大佬,不是小弟不给你们留条活路,实在是那些世家门阀逼人太甚,小弟也是受害者啊,原谅则个!” 苏长卿懒得理会他的搞怪,只是抛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以示鄙视。 李忘忧忽然想起电影《夏洛特的烦恼》里面一句台词,不由笑着问道:“长卿,你说将来李白、韩愈他们这些大佬,会不会说‘我真的很崇拜李子忧,可我一直觉得自己活在他的阴影下’?哈哈。” 苏长卿无语,想了想回答道:“李白他们会不会那么说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肯定,你会是未来学生们最痛恨的人。” “嗯?什么意思?恨我-干嘛?” “你自己看看你抄袭的这些诗词和文章,有多少是后世语文课必背的?一本书上一半都是署名你的文章,还都要背要考,你自己说,是不是招人恨?” 李忘忧被苏长卿的话说的一时懵逼了,仔细琢磨了半天,貌似还真是如此…… 一滴冷汗从李忘忧的额头滑落。 尼玛,自己今后得多遭人恨啊?想想无数学生,咬牙切齿的背诵全部署名是自己的文章,李忘忧就觉得有些后背发凉。 算了,反正那是一千多年后的事情了,爱咋咋地,自己是管不到了。 李忘忧很快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又凑到美女上司跟前,嬉皮笑脸的献媚起来。 而他却不知道,长安城中,已经因为这篇《师说》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之前李忘忧丢出的诗作和文章,还只是侧面回应世家门阀对他的诽谤。 而这篇《师说》,却被众人看成是李忘忧对诽谤的一个公开答复与驳斥。 韩愈的这篇《师说》,论点鲜明,结构严谨,说理透彻又气势磅礴,有极强的说服力和感染力。 尤其那句“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更是让人击节叫好。 长安城里,世家门阀纷纷闭门谢客,当起了缩头乌龟。 长安城中,以虞世南、孔颖达为首的一群大儒们,更是为李忘忧的这篇《师说》连连叫好。 李忘忧年幼,不应为太子帝师这种话,却再无人敢于提及了。 而太原王氏、荥阳郑氏这些世家门阀,更是后悔不迭。抹黑李忘忧的目的没有达到,反而让这小子在长安城中,风头一时无二,这简直就是引火烧身嘛。 至于国子监中,那些学生们却有闹腾了起来。 这次不是要去朱雀门进奏弹劾李忘忧,而是闹着要国子监将李忘忧请来给众人授课。 如今长安城中,李忘忧“粉丝”最多的两处,便是平康坊与务本坊国子监了。 一处是画楼妓馆中的妓家,对李忘忧这英俊少年郎的倾慕之心,一处是士子读书人对李忘忧的敬佩之情。 对于国子监学生们的要求,孔颖达这老头居然笑呵呵的同意了,还真的拉这虞世南做说客,跑去了定周村找李忘忧。 李忘忧原本还以为这两个老头是又嘴馋了,想要来蹭酒喝。 待听孔颖达说要请他去国子监做博士,为国子学、太学、四门学的学生们授课时,差点没吓出心脏病来。 他肚子里面这点货色,忽悠一下李承乾、李泰这些小屁孩还行,让他去给国子监的生徒授课,他讲什么啊? 无论虞世南和孔颖达二人如何劝说,威逼利诱,李忘忧咬死了不肯松口,坚决不去当什么国子监的博士。 对此,孔颖达与虞世南二人好不遗憾,也只能化悲痛为食欲,又在李家蹭了一顿佳肴,顺便将李忘忧最后一点私藏的高粱酒喝了个干净…… (未完待续) 第257章 大唐生活很无聊 李忘忧当了一回文抄公,又搞出雕版印制“传单”,将世家门阀惹出来的麻烦消弭于无形。 但他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这番举动,却给他引来了更大的“麻烦”。 扬名长安城后,人人都在传颂他的诗作与文章,引得长安城中的读书人纷纷跑去定周村,想要拜见讨教,甚至还有士子向他投行卷的。 要说李忘忧如今身为开国县男,也确实有资格向朝堂举荐人才,但他却压根不想沾染这种破事。 原本还耐着性子,接待了几位登门造访的士子,后来实在不受其扰,又不好闭门谢客,干脆避而远之。 不到日落人群散去,他根本不敢回府,只能四处闲逛,打发时间。 头两日去甘河旁钓了两天鱼,觉得没有意思后,又去老道孙思邈建设中的道观,找刘神威闲聊。 孙思邈的道观进展很快,再有月余时间便能竣工了,而阎立本也答应为道观画壁画,让孙思邈相当的满意。 之后几日,酿酒作坊、庄园府邸的建筑工地,他都去转过了,但听牛武回报说,府里依旧有读书人孜孜不倦的等他归来。 李忘忧对此好不郁闷,却又无可奈何。 最后他干脆也不出门了,就躲在自己府邸后院中。但凡是不认识的读书人来拜访,一律让李衡说自己不在,出门访友去了。 不过宅在府里,最让李忘忧难受的是太无聊了。 要说在后世,李忘忧也算半个宅男。不上班的时候就喜欢呆在自己租住的屋内,打游戏,看视频或者上网看小说,也不觉得无聊。 但这几日,白天美女上司与阿芙洛、佩兰他们都不在府中,他就发现这大唐实在是太无聊了,严重缺乏娱乐活动。 强拉着李衡、牛武还有家中的婢女,陪他打了两天麻将后,李忘忧百无聊赖的躺在后院躺椅上发呆。 难怪美女上司每日不嫌辛苦,往返与定周村与长安城之间,专心打理四轮马车行的生意。 看来也是因为在大唐的生活实在无聊,她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打发时间呢。 想想习惯于各种现代设施的人,穿越到了大唐后,没有小说看,没有电视、没有游戏、更没有网络……要不找点事情做,还真是能把人给逼疯了。 无聊到爆炸啊,有木有? 当然,并不是大唐没有娱乐活动,而是李忘忧他没兴趣。 大唐的娱乐活动,尤其是权贵间,首先便是各种宴会。 大小宴会上觥筹交错,吟诗作对,笑语喧扬,美哉妙哉……但在李忘忧看来,实在无聊无趣。 其次便是听歌看舞,花舞、剑舞、马舞、狮舞、踏歌舞、节庆舞、娱神舞……但李忘忧还是不觉得有什么意思。 他连后世的春晚歌舞表演都没兴趣,一千三百年前的歌舞,嗯,虽然别致,但也就那样。 其他什么看戏,斗鸡、看杂耍等,大唐人民喜闻乐见的娱乐活动,李忘忧统统木有兴趣。 所以,躺在躺椅上的李忘忧,只能长吁短叹着无聊。 这大唐人民也的确可怜,连能够用来打发时间、休闲娱乐的小说都没有。 当然,大唐并不是没有小说,而是李忘忧他看不懂……文言文的小说,他读起来也就是一知半解,很有种在上高中语文课的诡异感觉。 读那种小说,根本不是休闲娱乐,而是自我折磨! 想到小说,李忘忧又开始琢磨起来,自己要不要干脆再抄几本小说,丰富一下大唐人民群众的业余文化生活? 琢磨一下四大名着,《西游记》似乎可以。 不过孙悟空一个道家的弟子,结果被佛教收编了,这小说写出来,要是被孙思邈、袁天罡他们看了,怕是要找自己拼命? 还是算了,不怵这霉头,留个吴承恩去写。 《水浒》自然也不能写,且不说需要修改故事背景,关键写一群造反份子的故事,李二看了怕是会让自己去解释清楚,到底想造谁的反。 《红楼梦》倒是好书,修改修改拿到大唐来,估计能让那些书生小姐喜欢的死去活来。 但最大的问题是,李忘忧他没读过红楼…… 其实也不是没看过,李忘忧确实也看过好几遍《红楼梦》,不过看的却是小人书版本的《红楼梦》……这就很尴尬了。 思来想去,能写的也就只有《三国演义》这本书了。 李忘忧本身也爱读三国,对三国故事情节也很熟悉,不如干脆把三国提前给抄出来。一来打发时间,二来还能丰富大唐的文化生活嘛。 想到这里,李忘忧立即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兴冲冲跑回书房之中,研得墨水,提笔便开始在纸上写道: 第一回 宴桃园豪杰三结义斩黄巾英雄首立功。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写到这里,李忘忧便写不下去了。 好半响,他才颓然丢下毛笔,郁闷地走出书房。 到不是李忘忧良心发现,不好意思抄袭罗贯中的的小说,而是,他根本背不下来。 这又不是唐诗宋词,那是他爷爷从小逼着他背下来的,《陋室铭》那些文章,则是语文老师逼着背的…… 可是没有人告诉他,需要背《三国演义》啊! 《三国演义》全书一百二十回,六十四万多字,谁会闲的无聊去背下来啊? 要说三国演义的情节,李忘忧确实一清二楚。 但知道情节,却不代表能够将其写成小说,更何况还得写成白话文的小说,这更是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眼看一个能装逼,哦,不对,是能丰富大唐文娱生活的好机会,就这样从自己的指尖溜走,李忘忧愈发觉得的憋屈了。 美女上司回来后,他很郁闷的提起自己企图抄袭《三国演义》未果的糗事,惹得苏长卿好一阵大笑。 不过苏长卿笑完,却也有些遗憾:“要是手机还有电就好了。” “废话,我也知道,能听音乐能玩游戏,我早遗憾八百遍了。” 苏长卿摇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手机里存了不少小说,好像四大名着什么的都有。” 李忘忧鄙视的看她一眼,你手机就算开机后能打电话回21世纪,都屁用木有。 没电的手机,还不如砖头! (未完待续) 第258章 手摇发电机 李忘忧正吐槽美女上司的不靠谱时,却忽然身体僵住了。 好半响,他才小声问道:“长卿,你还记得中学物理里面,关于发电机的内容吗?” 苏长卿闻言也是一愣,想了一会才不确定的回答道:“好像是导体在磁场里做切割磁感线的运动时,会产生电流?是这样吗?” 李忘忧点点头,咽下了一口唾沫:“貌似,大唐也是磁铁的……” 他的话让苏长卿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惊叫出声。 犹豫半天,苏长卿才小心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自己在大唐做发电机?给手机充电?” 李忘忧不确信,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记不太清楚了,那是中学物理知识,我物理学的很一般啊!不然我会只考上二本大学?长卿,你可是宾夕法尼亚大学的高材生,你应该会?” 苏长卿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我是文科生!” 这话让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天,良久,苏长卿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算了,没电就没电。” 李忘忧的倔劲倒是上来了:“不行,我非得试试不可!我就不信弄不出一个简易发电机来。” 在一千三百年前的大唐发电,这事怎么听怎么都觉得玄幻。 就连李忘忧自己,都在心中吐槽,怎么有种浓浓的后世小白文,yy的味道在其中呢? 但是仔细琢磨琢磨,似乎也并非做不到的事情。 他就记得,初中物理课上,那位胖乎乎的物理老师,在课堂上给他们演示过,手摇发电机的结构和作用。 就是线圈在磁场中旋转,似乎变能发电,原理一点也不复杂。 摇动发电机的手柄,带动小灯泡亮起时,在初次接触物理知识的李忘忧看来,很是神奇,印象还是深刻的。 其实如果大唐有度娘存在,百度一下后,自制一个简易手摇发电机给手机充电,在再简单不过,甚至高中生都有不少动手能力强的学生能够做出来。 但李忘忧一个学渣,苏长卿一个文科生,要想在大唐捣鼓出能给手机充电的发电机,却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发电机的原理,两人倒是清楚,但如何切割磁力线圈产生电流,却是一个很技术性的问题了。 李忘忧说大唐有磁铁,其实是不对的。 磁铁是利用现代工艺制作出来的产物,在华夏古代,只有天然的磁石可以使用。 磁石,又被称为慈石、磁石、玄石。而在大唐,要买到天然磁石却很容易,各大药铺均有销售! 没有错,天然磁石,是一种中药的药材…… 性味,咸,寒。归经,归肝、心、肾经。主治,用于惊悸失眠,头晕目眩,视物昏花,耳鸣耳聋,肾虚气喘。 在《本草纲目》都有记载。 不管怎么说,李忘忧打算尝试一番,要真能搞出发电机,给手机充电,那就厉害了。 吩咐牛武在药铺买回来大块的天然磁石,去首饰铺买铜丝,李忘忧便准备在大唐开始中学物理实验课了。 拉这苏长卿一起,两人绞尽脑汁回忆初中、高中那些物理知识。图纸倒是画出了数张,但两人画出图纸,却都不觉得有什么把握。 “试试再说。”李忘忧伸了个懒腰,让牛武去帮自己把刘木匠请来,准备干活。 他和美女上司两人,就回忆出发电机的结构,是一个转子,一个定子组成。 定子是外侧固定的圆环构成,上面要缠绕铜丝,转子在定子中间,上面安装磁石,利用手柄转动,快速旋转后便可以产生电流。 原理说起来似乎很简单,但两人却是谁也没有真正操作过,只能慢慢实验了。 而且即便能弄出发电机来,能不能给手机充电,也是未知数。 不过李忘忧反正如今闲的无聊,加上能使用手机的诱惑,倒是让他充满了干劲。 听说户县男又让自己帮忙做事,村里的刘木匠没有丝毫迟疑,丢下手里的活计,带着全套家伙事,便跟着牛武来了。 等他拿着李忘忧画出的图纸,却怎么也看不明白这是做什么。不过刘木匠也不敢多问,总之李忘忧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就是了。 在定周村的庄户们,以及刘木匠看来,李忘忧绝对是天下神仙下凡。 尤其是刘木匠,在帮着李忘忧捣鼓出水车、四轮马车后,更是坚信如此。 刘木匠甚至在家中,偷偷供上了李忘忧的牌位,每日焚香祷告,完全是将李忘忧当成神仙来拜了。 要是李忘忧知道此事,不知道会不会吐血三升…… 好在李忘忧不知道刘木匠给他上牌位的事情,不然指不定今日户县县男府邸,就要发生血案了。 捣鼓了大半天天时间,李忘忧却也不觉得烦躁。没有手机、电脑、网络的干扰,专心做一件事情似乎并不枯燥。 刘木匠的手艺也着实不错,仅仅凭借一张,李忘忧画的不甚清楚的草图,便将手摇发电机的主体结构,用木头给做了出来。 李忘忧满意的摇动手柄,看着里面的转子运转自如,现在就该往定子上缠绕铜丝了。 刚缠了几下,李忘忧却又停了下来,将缠绕上铜丝重新取了下来。 美女上司不解的问道:“忘忧,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李忘忧摇摇头:“不是,我是忽然想起来,貌似用银丝的效果更好,好像银子才是导电效果最好的金属?” 美女上司跟着回忆了半天,才点点头,似乎是这样的。 于是,刚刚牛武买回来的铜丝被弃之不用,李忘忧又打发他去户县的首饰铺,去给自己买银丝回来。 大唐虽然银子不是通用货币,但却也很常见。 尤其用来制作饰品和用具,是很寻常的。首饰铺中自然也不缺少金丝银丝,牛武没费什么力气,便买回来了不少。 纯手工打造的银丝,虽然不能与后世工业加工出来的相媲美,却也相当精致。李忘忧对于大唐工匠的精湛手艺,也只能说一个大大的服字。 见李忘忧准备将银丝缠绕到定子上去,美女上司却出声叫住了他。 “等等,忘忧,我怎么好像记得上物理课的时候,缠绕在定子外的是电线啊?” 李忘忧没明白:“是啊?大唐那里有电线?就用铜丝或者银丝代替嘛?怎么了?有问题吗?” “笨死了,绝缘啊!电线不是绝缘的吗?你直接将银丝缠绕上去,不绝缘怎么行。” 美女上司的话说得李忘忧一愣,貌似还真是如此…… 坑爹了,这大唐,让他哪里去找绝缘的电线? (未完待续) 第259章 你真没用 县男府邸后院中,李忘忧的书房房门紧闭。 阿芙洛、佩兰两人,只能听见从书房中不时传出自家郎君和长卿姐姐的声音。 尤其是自家郎君,呼吸声相当的急促,似乎在房中做着什么剧烈运动。 “啊!快点,你再快点!”书房中传出苏长卿兴奋的声音。 “呼……我不行了,休息……让我休息一会。”李忘忧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 “忘忧,别停下来,不准停,继续!” “呼,累死我了,不行了,让我休息一会再继续。” “你真没用,该锻炼身体了。” “咳,你怎么说话呢,怎么能说男人没用?我已经坚持的够久了!有半个小时?” “哼,真没用,最多才十分钟!” “……” 小丫头佩兰不明所以,还想去敲书房门看看长卿姐姐与郎君在做什么,却被听得满脸通红的阿芙洛给拽走了。 阿芙洛虽是处子之身,但在胡人酒肆之中,似乎没有少听见这样的声音啊…… 不过,书房之中自然没有阿芙洛脑补出来的,少儿不宜画面。而是李忘忧气喘吁吁地,不断快速摇动着发电机的手柄…… 发电机的一端,两根银丝缠绕在美女上司手机充电器上,充电器的数据线正连接着手机,而手机上,正显示着充电的图标。 很显然,李忘忧搞出来发电机成功了,现如今正在给手机充电。 之前学渣李忘忧,被苏长卿提出的问题给难倒了,如何让金属丝绝缘,在大唐是一个很严肃的课题。 琢磨了许久,李忘忧与苏长卿都不知道,如何能够让金属丝绝缘。 在一千三百年前,手摇发电机哪里有那么好制造的? 忙乎了半天的“发电机项目”,还没有开始以失败告终,这让李忘忧备受打击,接连好几日都闷闷不乐。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李忘忧很快便找到了,解决金属丝绝缘的方法——给金属丝涂上一层漆。 华夏很早以前,就已经有生漆的使用记录,《山海经·北山经》中说:“虢山,其木多漆棕。英靼之山,上多漆木。” 生漆是从漆树上采割的一种纯天然液体涂料,正因为如此,华夏自古生漆的产量低,价格昂贵,非权贵豪门是用不起的。 别说寻常大唐人家不可能用生漆来刷家具,即便是大唐权贵家中,能够用生漆的,也是不多的。因为生漆无毒,倒是经常被用来制作食具。 李忘忧府里,就有一套上过生漆的木制食具。 这是当日传出他被敕封户县男爵后,长安城中某位权贵送来的贺礼。 原本还在苦恼如何让金属丝绝缘的李忘忧,在吃饭的时候,见到家中婢女用这套漆木的餐具给他上菜,才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生漆这种好东西。 李忘忧不由哈哈大笑,饭也顾不上吃了,立即找来牛武,让他去帮自己买一点生漆回来。 去哪里购买生漆? 自然还是万能的药铺……没有错,生漆还是一种药材。 《本草纲目》:“干漆入药,主治绝伤今卜中,续筋骨,填髓胞,安五脏,五侵六急,风寒撮脾……有驱虫止咳等动效。” 华夏中医就是如此牛逼! 嘛玩意都能入药,李忘忧就很钦佩华夏的中医,一直想弄明白,他们是如何发现,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能当药吃的? 而且华夏古人更牛逼的是,他们能够保持生漆不会凝固硬化。 方法便是在生漆之中丢入几个螃蟹壳,生漆便能保持液态,而不会干涸硬化。 从山东、甘肃、贵州等地割下的生漆,就是靠着几个螃蟹壳,千里迢迢运输到长安城中贩卖,甚是神奇。 牛武从县城药铺买回生漆后,李忘忧将银丝铜丝全部在生漆中浸泡了一遍,等取出阴干之后,便成了简易版的漆包线了。 终于有了绝缘的银丝、铜丝,李忘忧搁置了几天的“大唐发电机计划”又有了重启的机会。 仔细将漆包银丝仔细的缠绕在定子上,又将磁石紧紧固定在转子之上,一台简易到极点的发电机,便算是完成了。 不过这玩意到底能不能发电,无论是李忘忧还是美女上司,谁也没底。 要是在后世,接一个小灯泡,看看摇动手柄后灯泡是否亮起,便一清二楚了。但大唐可没有灯泡这玩意,要试试发电机是否能产生电力,就得靠“人体实验”了。 李忘忧贼笑着将牛武找来,让他握住了银丝的两端。 “郎君,这是做什么?”牛武傻乎乎的问道。 李忘忧憋着笑意,故作轻松的说道:“没什么,我做了个小玩意,让你试试。牛武,你捏好这两个银丝,不要松手啊。” 美女上司在一旁猛翻白眼,却也没有阻止李忘忧的搞怪。 反正如今除了人体直接去感应,她也不知道李忘忧捣鼓出来的这东西,究竟能否发电。 牛武一头雾水,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双手紧紧拽着两个银丝,眼睁睁看着李忘忧快速摇动起了手柄…… “啊!”牛武发出一声惨叫,瞬间将手上握着的两根银丝给甩开了。 “郎君,这银丝为何会咬人?”牛武甩着双手,一脸惊恐看向连接在手摇发电机上的两根银丝。 李忘忧和美女上司却都眼睛一亮,盯着牛武:“牛武,真的有感觉?” “是啊,疼的很呢,郎君,你又在捣鼓什么仙法?为何这银丝忽然咬人?被你点化成精了吗?”牛武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惊骇莫名。 李忘忧却不理会他,眼睛看向美女上司:“这应该是成功了?” 苏长卿不确定的点点头:“可能?看起来电流还不小,不然不能将牛武电成这样。” “那试试?” “嗯,试试。” 牛武一头雾水,却也没人和他解释。李忘忧与苏长卿两人,抱起那手摇发电机,跑回了书房,再次碰的一声紧闭了房门。 于是,便有了佩兰和阿芙洛在书房外听到的那一幕。 不管怎么说,李忘忧那简易到极点的手摇发电机,算是成功了。苏长卿那部早已没电自动关机的手机屏幕上,如今却是已经亮起充电图标…… (未完待续) 第260章 为所欲为 李忘忧虽然搞出了手摇发电机,不过人力手摇发电,用来给手机充电,却是一件非常坑爹的事情。 他与美女上司两人,轮换着摇动手柄,没有坚持多长时间,两人就都累得气喘吁吁。 用这种方式给手机充电,还真的很不靠谱。 没有万用表,李忘忧他们两人也根本不知道,这台手摇发电机的输出功率是多少。 而且手摇发电机的输出电压,也与摇动速度有关。 摇得慢电压低,摇得快电压高,非常的不稳定。 后世的手摇发电机,会安装一个加变速装置,在快速旋转的轴上加一个比较重的飞轮,利用它的惯性增加转速的稳定性。 但李忘忧与苏长卿两人,却并不会这些,能成功让手摇发电机发电,已经是极限了。 为了不损坏手机,李忘忧必须尽量匀速摇动手柄,给手机充电。而这个工作,没有几个小时是不可能完成的。 “不行了,我手都快抬不起来了。”李忘忧摇了半个多小时的手柄,累得差点吐舌头了。关键是手臂酸痛难耐,实在无法坚持。 而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电量,才刚刚充了不到10。 苏长卿不满的皱起鼻子:“哼,你这样的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充满电?” 李忘忧直接装死狗了,任凭美女上司怎么说,他也不肯再去摇那该死的发电机手柄。 给手机充电这件事情,又需要保密。除了他们两人,不方便让牛武牛勇他们来帮忙。 在偷懒和使用手机两个选择之间,李忘忧坚持了半个小时,终于选择了前者。 美女上司被李忘忧这幅疲怠模样气得直磨牙,却也无可奈何。 人力手摇发电,确实也太累了,她自己坚持了五分钟就放弃了,自然也不好再数落李忘忧了。 李忘忧乘机溜出了书房,跑到后院中,坐到了躺椅上,吩咐婢女送来茶水,当起了大爷。 李府老宅后院中,李忘忧在改造的时候,让刘木匠的两个儿子,帮自己在院中用毛竹将泉水源源不绝的送入其中。 甚至还专门搭建了一个木架,顶部放置一个巨大的陶罐,陶罐中的泉水如同小型瀑布般不断流下,汇入下方的水渠之中。 耳边听着泉水的潺潺流水声,李忘忧楞了半响,忍不住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真是猪脑子啊,堂堂后世大学生,虽然是二本大学的,也不能那笨? 明明有简单的办法,自己为何要和一个傻-逼一样,疯狂的摇动了半个多小时的手柄? “长卿,我们两人好像做了一件蠢事。”李忘忧无语看向苏长卿。 苏长卿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不解问道:“怎么了?” 李忘忧手指向后院中的人工小瀑布:“我们为什么不用水流来推动发电机?做一个小型水车就行了,用皮带轮,带动发电机的手柄。” 他的话让美女上司也楞了下,恶狠狠的瞪向他:“哼,就知道你够笨的,这么简单的办法也想不到,害我摇了那么久手柄,你还不快去找刘木匠来?” 李忘忧被苏长卿的话给弄得瞠目结舌,还讲不讲道理了?这明明是我想出来办法,这么反而是我错了? 更何况刚才你明明只摇了五分钟不到,我可是摇了半个小时! 好在李忘忧也知道,和美女是不能讲道理的,只能默默接受了美女上司的指责,转身吩咐牛武去请刘木匠。 一天后,后院中的人工小瀑布下便多了一架微型水车,被上方陶罐中流出的泉水冲刷着不断旋转。 水车车轴上,安装上了一个圆形轱辘,轱辘上被李忘忧装上了皮带,代替传动的皮带轮。 皮带另一端连接到发电机上,带动着发电机转子匀速旋转。 李忘忧还专门让刘木匠在后院中,用原木搭建了一个岗亭大小的小屋,将发电机放在其中。以后他和苏长卿需要给手机充电,就到这小木屋中来,免得暴露他们的秘密。 对于自家郎君这些奇奇怪怪的举动,无论是李衡还是牛武牛勇兄弟,都已经见惯不惊,也没人去询问其中缘由。 书房中,李忘忧看着几案终于充满电量的手机,满心激动。准备开机之前,他专门去洗了手,就差没有焚香祷告了。 “长卿,我开机了啊。” “嗯,开。” 李忘忧激动地将手指按向开机键,片刻之后,手机屏幕亮起…… 熟悉的开机音乐、熟悉的开机动画,这一刻,李忘忧的热泪都快要流下了。 老子要听音乐!看小说!玩游戏! 不等李忘忧在心中咆哮完,一只纤纤玉手便伸到了他眼前,施施然从他手中抽走了刚刚开机的手机。 “喂,长卿,你干嘛?”李忘忧不满的问道。 美女上司眼中带笑:“没什么,这是我的手机。” “……”她这话让李忘忧差点没被噎死,好,这确实是美女上司的手机。 “这可是我帮你充的电,你不能过河拆桥啊!长得漂亮了不起吗?可以为所欲为吗?”李忘忧此刻演技爆棚,那副委屈到了极点的模样,简直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不过苏长卿却根本不吃他这套,葱葱玉指点在他的脑门上:“哼,算你说对了,本小姐就是漂亮,你想怎么样?这是本小姐的手机,我先用!你有意见吗?” 李忘忧无语,自己还能怎么办,只能忍了呗。 看着兴高采烈拿着手机,趴在几案上玩手机的美女上司,李忘忧是那般弱小、可怜、无助,一个人蹲到墙角去画圈圈了…… 在李忘忧的不懈努力与抗争下,他终于从美女上司的手中,争取到了使用手机的时间,那就是每天晚上美女上司睡觉之后。 好在美女上司很注意保养,通常不会熬夜,加上大唐又没有什么夜间娱乐活动,她睡得都很早。 于是,晚上八点以后,手机的使用权,终于归李忘忧所有了。 不得不说,美女上司的手机是个好东西。以她的收入,手机买的也是高端型号,内存足够大。 不嫌麻烦的苏长卿,当初在手机里面下载了很多东西,音乐p3、视频、小说、游戏……就连电视剧都下载了好几部。 李忘忧满腹怨念,将书房里面的沼气灯再弄亮了一些,点开手机中的阅读软件,打开《三国演义》,开始了无耻的文抄公工作…… (未完待续) 第261章 坐等更新 李忘忧痛并快乐着,当起了一名可耻的文抄公。 至于节操,他早在多次剽窃李白等大佬的作品时,就已经全部抛之脑后了。 之所以李忘忧继续当文抄公,除了丰富大唐人民业余文化生活这个高大上的理由外,纯粹就是因为他太无聊了。 手机如今虽然充上了电,重新开机,但李忘忧却不知道这部手机究竟能坚持工作多少时间。 自制的发电机,电流电压都不符合标准,也不稳定,万一哪天把手机给烧了怎么办? 所以李忘忧也打算趁着现在手机使用正常,自己辛苦一点,将苏长卿手机里面储存的小说都给抄写下来。 万一手机今后完蛋了,也不至于人生太无聊。 另外一个抄书的原因,便是为继续刷名望。 虽然出名之后不堪其扰,但是李忘忧如今却不得不捏着鼻子,继续为自己扬名。 经过这几次的事情,李忘忧也算是看明白了。 要想让自己与美女上司,今后在大唐的日子过得舒心,就必须刷名望。 政治那东西太危险,他也不想碰。要想自保,不让五姓七望那些世家门阀打自己的主意,拥有足够的名望是必须的。 刷名望刷到人人敬仰,让世家门阀,甚至包括李二在内,都不敢轻易动他,他才能继续当一个悠闲的小地主。 不过文抄公也不是那么好当滴,尤其是在大唐,用毛笔写瘦金体蝇头小字,更是一种痛苦的工作。 李忘忧从晚上八点,拿到手机开始,一直抄到了半夜十二点。除了让自己的右手手腕变得酸痛无比外,收获便是抄完了《三国演义》第一回的四千来字。 看看《三国演义》一共六十四万多字,一百二十回的内容,李忘忧忽然觉得,是不是又给自己挖了一个巨坑? 按照今天的速度,他不得抄写四五个月,才能将一本《三国演义》给抄完? 想到这里,他便觉得有点眼前发黑。 这份书稿,李忘忧写出来后,是打算送去雕版印刷成书的,所以每一个字,都必须认真书写,马虎不得。 能够用四个小时,写出四千多字,已经算他速度超快,天赋异禀了。 这样一计算,李忘忧差点就打算放弃了,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片黑暗。 不过自己挖的坑,含着泪也得继续抄下去。李忘忧满含怨念,将手机关机收好,回去睡觉了。 之后一周时间,李忘忧每天便躲在家中,当起了一名苦逼的抄书工。 成绩倒是斐然的,没用多少时间,他抄下来的《三国演义》书稿,便有厚厚一叠。 其实也不是李忘忧抄得有多快,而是一张书稿能够写的字少。 即便是蝇头小字,但为了能够雕版印刷,字也不可能写得太小,一页纸上满打满算,不会超过两百字。 他一天能抄写四千多字,便是二十多张手稿,抄写了将近五六日时间,居然让他累计了一百来张手稿,拿在手中是厚厚的一叠。 看着眼前一叠手稿,李忘忧忽然忍不住笑了,腹黑男心中又冒出了坏主意。 既然自己抄写的那么痛苦,不如再拖大家一起下水,跟着自己一起痛苦? 恰好这时,老管家李衡前来通秉,马周与阎立本来了。 今日是每旬休沐的日子,马周与阎立本自从拜了李忘忧为师后,休沐便会来定周村跟着李忘忧学习。 李忘忧一听马周他们来了,脸上不由露出贼笑。 得了,上佳的小白鼠有了,自己的拉人下水计划可以试验一下是否可行。 拿起写好的书稿,李忘忧便去找马周二人。 “见过师长,师长,你这是又写什么诗作文章了吗?” 李忘忧一出来,马周与阎立本立刻站起身来,恭敬施以揖礼。 见到李忘忧手上那厚厚一叠手稿,两人都是惊喜不已,以为李忘忧又有新作。 前段时日,世家门阀让人攻击抹黑李忘忧,马周与阎立本二人是最着急的。 随着《忘忧文集》和传单一样撒满长安城,李忘忧一时名声大噪,马周与阎立本二人也是与有荣焉,为自己能够拜倒李忘忧的门下而庆幸。 对于李忘忧,两人均是钦佩的无与伦比,恭敬更胜往日。 李忘忧嘿嘿一笑:“非也,这只是我闲来无事,写的一本长篇章回体历史演义小说,名叫《三国演义》,拿给你们二人看看。” 听闻不是诗作文章,而是什么小说,马周与阎立本的兴趣都减弱了几分。 不过师长如此说了,他们二人自然也不能拒绝。 恭敬从李忘忧手里接过了书稿,二人凑到一起,翻看起《三国演义》来。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三国开篇一首《临江仙》读完,马周激动得一拍大腿。 “师长果真大才,小说中也能写出如此雄壮的长短句,真是荡气回肠、回味无穷啊!” 词便是产生于唐朝,又叫诗余,长短句。 对于马周的赞叹,李忘忧只是很装逼的淡然一笑,示意他们继续看下去。 原本还没有将小说放在心上的马周二人,再看过一首《临江仙》后,都收拾了小觑的心情,认真阅读了下去。 《三国演义》第一回便是桃园三结义,小说情节很快便将马周与阎立本二人给吸引住了,也不再说话,只是低头翻看着书稿。 李忘忧现在一共抄了五回,刚刚写到三英战吕布的章回。 马周二人正看得激动,就看书稿上写到:张飞大叫:“此必董卓!追吕布有甚强处?不如先拿董贼,便是斩草除根!”拍马上关,来擒董卓。正是:擒贼定须擒贼首,奇功端的待奇人。未知胜负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书稿再往后翻,却是没有了。 “师长,后面的文稿呢?” “没有了,我才刚刚写到这里。” “……” 马周与阎立本立刻变得脸色非常难看,正看得心痒难耐,李忘忧居然来了一句没有了,让他们两人都差点骂娘了。 见马周两人一副吃了大便般难受的表情,李忘忧差点笑出声来。 嘿嘿,果真拉了两人下水,难受不死你们,慢慢坐等更新!想当初,李忘忧在后世追读网络小说,追的那叫一个伤心啊。 他给作者寄刀片的心思都有了,敢不敢更新再快一点? 更难受的是除了追更,就是遇上太监的作者了,那更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李忘忧现在就准备使出这天怒人怨的一招,学网络小说一样,来个更新发书。 (未完待续) 第262章 标点符号 李忘忧打算与后世网络小说更新一样,每抄完五个章回,就送去户县的书坊,雕版印刷出版一册。 华夏自从雕版印刷诞生后,受限于工匠们的雕刻技术和工艺,印刷的字体就不能太小。 两百字左右一页,即便是双面印刷,一万字左右的《论语》,也有三四十页的厚度。 而大唐能够用来印刷的书籍的纸张,又比后世的纸张厚得多。一本论语的厚度,也大抵相当于后世两百页左右的图书厚度。 李忘忧打算将《三国演义》这本书,分开印刷出版,一次就出五个章回,大概两万多字,相当于两本论语的厚度。 一百二十回的《三国演义》,能出版二十四册。 自己抄书都抄得那么辛苦,自然要收点利息回来,让那些等着看书的人也难受难受。 只看面前马周与阎立本二人那郁闷的模样,腹黑男就为自己这方法默默的点了一个赞。 李忘忧又想到一个主意,扭头对阎立本说道:“立本,这本《三国演义》我打算出书,你帮我画几幅插图。” “插图是何物?”阎立本被李忘忧的话给搞糊涂了,没明白他的意思。 书籍中带有插图,是到明清两代的书籍中才大量出现的。 没有印刷术的时代,总不能让抄书的读书人,还照着书稿每一本去自己画插图。随着唐代雕版印刷技术的成熟,在书籍中出现插图,才有了实现的可能。 阎立本自然不懂什么叫做插图,所以有此疑问。 “呃,插图就是根据书里的内容,画的配图。比如第一回桃园三结义,你帮我画一张刘备兄弟三人,在桃园中结义的图。只需线条勾勒即可,我会让人拿去雕版印刷,与书稿一起装订成册。” 阎立本一听李忘忧如此说,不由大为兴奋。 “师长,你的意思是,我画的图,你也要一并印刷成书?画也能雕版印刷?我,我能落款吗?” 李忘忧奇怪的白他一眼,心道你不落款,谁会知道插图是你画的?我还打算留着当传家宝收藏呢。 嘿嘿,《三国演义》的插图若是阎立本所画,这到后世要是上拍卖行,得值多少钱啊? “当然,立本你必须落款,每张插图都必须落款。嗯,你就帮我每一章回画一幅插图。现在就画,今日我便准备送去书坊。” 李忘忧的话,让马周听得羡慕不已,将炙热的目光投向阎立本,恨不得抢下这工作,由自己代劳。 雕版印刷这事,马周与阎立本都已经早已从李忘忧口中得知。对于书籍能够快速大量印刷这事,这二人都感到不可思议,对此惊叹不已。 着书立传,对于读书人,无论是什么朝代,诱惑力都是无比巨大的。 但费时费力的石刻、厚重的竹简、昂贵的丝绸,在雕版印刷诞生之前,让着书立传都是读书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 如今李忘忧要出书,能让阎立本在其中留名,那也是无比巨大的诱惑力,怎能不让马周羡慕不已。 唯一遗憾的是,李忘忧写的居然是一本小说。 这在马周与阎立本二人看来,都觉得自己的小师长,有些不务正业。 小说在大唐,并不被时人所看重,视为难登大雅之堂。 别说是在大唐,即便是明清两代,那些写小说的作者,为了顾及自己的名誉,都是用笔名来出书的。 但李忘忧却是不怕被人诋毁,反正他才年方十六,即便孟浪一些也是应该的。与《三国演义》这书会带来的影响力相比,那点争议就不算什么了。 阎立本也不多说,立即让李衡给他送来笔墨,自己跑去一旁,一边翻看书稿,一边开始构思插图应该如何绘制。 马周却有些迟疑的问道:“师长,你这书似乎有些错误,与史书不符啊。史书中并未记载刘备三人有结拜为兄弟,只提到了他们情若兄弟。而公孙瓒也并未参加讨董联盟,刘备三人应该没有参战,何来的三英战吕布一说?” 李忘忧听他说完,不由哈哈大笑。 “宾王,我写的这是小说,是演义,并非正史。这叫艺术的夸张,呃,有些部分是我自己虚构杜撰出来的,无需当真。” 对这解释,马周也只能点点头,表示接受。 不过他又再次拿起一张李忘忧抄的书稿,询问道:“师长,你这书稿上,这些圆圈都是何意?” 李忘忧抬眼看去,马周指的,正是书里的标点符号。 他抄书的时候,虽然是按照唐人的习惯,从右到左,从上到下的抄写,也将简体字变成了繁体字。 但这标点符号,他却也一并习惯性的,给抄写了上去。 大唐自然是没有标点符号的,只有一种名为“句读”的符号,表示语意完整的一段为句。 明朝才出现了人名号与地名号,这些都是早期的标点符号。 而李忘忧写在书稿上的,却是后世的标准标点符号,马周自然是看不懂了。 李忘忧一琢磨,反正抄袭也抄袭惯了,这标点符号也就继续给抄了。 他也不急于回答马周的疑问,而是抬手在纸上写下了一段话:此屋安能居住其人好不悲伤。 “宾王,你看看这话是何意思?” “是此屋安能居住,其人好不悲伤?”马周读了出来。 李忘忧笑着摇摇头,再次提笔,在句子中加上了标点符号:“你再读读看。” “此屋安,能居住。其人好,不悲伤。嘶……师长,这意思完全变了啊。”马周也立即反应了过来。 李忘忧点头:“宾王,这是我创造的一种辅助阅读的符号,嗯,我称之为标点符号。你看,这圆圈状的叫句号,表示一句话结束。这像蝌蚪模样的,我称之为逗号,表示……” 李忘忧干脆拿过一张纸,在上面将所有的标点符号全部写了出来,在一旁写上了这些标点符号的含义。 既然自己抄都抄了,那就印刷《三国演义》的时候,将这标点符号一起推广出去好了。 “妙啊!实在是妙!师长,这标点符号真乃神器,如此一来,便再也不会有断句之错误了。” 面对马周的称赞,李忘忧再次装逼的淡然点点头,表示自己便是如此天才…… (未完待续) 第263章 印书成本 马周看向李忘忧的眼神更加灼热了,如今他也顾不上《三国演义》仅仅是话本小说了。 这是大唐第一本雕版印刷的书籍,第一本采用了标点符号的书籍! 阎立本都能画插图,并且落款,怎么能不让马周眼热。 “嘿嘿,师长,你看有什么事情,是弟子我能代劳的?我也想为师长你这书尽一份绵薄之力啊。”马周搓着手,不好意思的说道。 李忘忧眼带笑意看看马周,心里却忽然有了计较。 这么好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啊。 他抄写《三国演义》,最累的就是用毛笔一笔一划的誊写。 因为这手稿是要送去书坊雕版的,每个字都马虎不得,所以就必须全神贯注,认真书写,甚是累人。 一不小心写错一个字,整篇书稿还得重写,连涂改的机会都没有。 这几天早就抄写得李忘忧十分不耐烦了。 手机虽然不能给马周,但要是能够自己不用在乎书写,随便誊抄出来,再让马周帮自己重新认真写成书稿,那得节省多少时间啊。 “宾王,你可愿意帮我誊抄书稿?这书稿会直接送去雕版,以后《三国演义》这本书,可就全是宾王你的笔墨了,如何,你可愿意?” 马周的脑袋点得与小鸡啄米般:“愿意,自然愿意,能为师长效力是弟子的荣幸。” 李忘忧甚是高兴,拍拍马周的肩膀再送上一颗甜枣:“这本书的封皮上,我会写上你的名字,注明是你马周马宾王的墨稿。” 这话刺激得马周更加兴奋,恨不能现在就开始誊抄。 自己不仅能在师长的书上留名,还能第一时间看到“更新”的内容,马周对此非常的满意。 而一旁专心作画的阎立本听到这话,也忍不住抬起头来,眼巴巴看向李忘忧,眼神中满是期待。 李忘忧看到阎立本的小眼神,立刻也送上甜枣一枚:“立本自然也要在封皮上留名,插图绘制,阎立本。” 装着自己并不在意的模样,阎立本低头不语,只是继续作画,但嘴角却忍不住的上翘,显然满意至极。 《三国演义》第一册,也就是前五回,李忘忧已经誊抄完了,自然不用马周重新誊写一遍。这让马周甚是遗憾,只能等待李忘忧将后面部分书稿写出来。 两人说话的功夫,阎立本那边已经完成了一张画稿,吹干了墨迹递给李忘忧。 “师长,你看看这样可否?” 李忘忧接过手稿,一看之下,差点都想把手稿自己收藏算了,拿去做雕版真是浪费。 不得不说,让阎立本这样的大拿来为自己画插图,还真是大炮打蚊子,杀鸡用牛刀,大材小用了。 阎立本原本就擅长绘画人物,在与李忘忧学习过一段时间的素描透视后,画出的人物线描画刚劲圆润,衣物简练粗重,愈发逼真传神。 他画的正是桃园三结义中,桃花园中,刘关张三人结拜的画面。 阎立本能被誉为“丹青神话”,他画的插图水平,比之后世的插图画家,那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让李忘忧无比满意。 “立本,这插图很不错,非常的好。还有四章回,你一起画出来,回头我便送去书坊雕版,争取一旬之后能够印刷成书。” 得到师长夸奖,阎立本立刻点头,跑回几案旁,再次伏案认真作画。 因为只需要白描线条,加上插图的尺寸不大,没用多少功夫,阎立本便将五个章回的插图都画了出来。 李忘忧也提笔写好《三国演义》的封面,并在阎立本的期待下,写上了一行小字:“插图绘制 阎立本” 这七个字却看得马周眼热不已,恨不能现在就将前五回重新誊抄一遍,好让李忘忧也在封面写上:“誊写 马宾王”几个字。 《三国演义》第一册的书稿全部准备完成,李忘忧准备趁热打铁,今日便送去书坊,争取早日雕版印刷出来。 早一天推出,就能早一天让那些看过此书的人,了解到什么叫“追更”的痛苦,哇哈哈哈,岂不快哉! 李忘忧带着牛武,骑马去往户县书坊。 书坊的孙坊主见到李忘忧到来,连忙上前施礼:“老朽见过户县男,可有老朽能效劳之处?” 李忘忧笑笑,伸手将自己那一摞书稿递了过去。 “孙坊主,这是我打算印刷出来的一本书,你看看,多久能印刷出来。” 孙坊主毕恭毕敬双手接过书稿,简单翻看了一下:“户县男,老朽自然可以印,不知道你需要印多少本此书?” 李忘忧琢磨一下,这是第一本,还是暂时不要印得太多,万一卖不出去,自己可就亏大发了。 虽然《三国演义》是华夏四大名着,可万一大唐人不喜欢呢?这也未必没有可能。 李忘忧原本想印一万本,反正木刻雕版的使用寿命,也就是印刷万次左右,印一万本正好完成雕版的使用寿命。 不过出于成本考虑,他决定还是先少印点试试水:“先印一千本,要是卖得好,再加印便是了。” 孙坊主听闻后,却有些迟疑:“户县男,你看,这工钱……如何计算啊?” 上次帮李忘忧印刷传单,因为一共只雕刻了几个雕版而已,加上为了得到雕版印刷的技术,孙坊主自然很大方的没有收李忘忧的雕版人工费用。 可现在李忘忧拿出来的这一摞手稿,差不多有一百多页,也就是说需要雕刻一百多个雕版。 而雕版的人工费用,却并不便宜。 书坊里雕版的工匠,雕刻印刷用的雕版收费,与雕刻印章其实是一样的,都是按照字数收钱。 每刻一百字,孙坊主需要支付工匠二百文铜钱,一页书稿的雕版,差不多是四百文钱。 这厚厚一摞百多页书稿,全部雕版完成,仅仅是雕版的工匠人工花费,就需要四万铜钱,折合四十贯。 而其他如纸张、油墨以及印刷的人工,孙坊主还不知道需要多少。 因为他虽然得到了这雕版印刷技术,却还从未印过书籍,需要多少本钱他就只能大致估算了。 但以孙坊主在心中默默估算了一番,得出的数字吓了他一跳。 按他的估计,不算雕版的成本,仅仅是纸张和油墨等印刷成本,李忘忧想要印刷的这本书,本钱就不会低于一百文。 也就是说,李忘忧如果要印刷一千本《三国演义》,仅仅是书坊的本钱,便差不多是一百四十贯左右,平均每本140文铜钱。 这么大一笔支出,由不得孙坊主不谨慎了。 (未完待续) 第264章 二百五就二百五吧 孙坊主的心算水平还是不错的,他估计的价格并没有错。 在华夏古代,印刷一本书的成本确实高的吓人。 南宋时雕版印刷了一本名为《大易粹言》的书籍,详细记载了花费。 “……今具《大易粹言》一部,共贰拾册。合用纸数,印造工,墨钱下项:纸副耗共壹千叁百张;装背饶青纸叁拾张;背青白纸叁拾张;棕、墨、糊药、印背匠工食等钱共壹贯伍百文足;赁板钱壹贯贰百文足……” 后世专家进行了计算,得出的结论是南宋《大易粹言》每部成本3贯290文,平均每册书一百六十文钱。 一文钱购买力折合后世四块钱人民币左右,也就是说,印刷一本书的成本需要六百四十块钱,简直堪称天价。 不过比起人工誊抄的书籍,其价格却又便宜了至少十分之一了。 李忘忧自然知道印书的成本不低,不过他如今倒也不缺钱,拿几百贯出来印刷自然拿得起。 再说这书他是准备拿去卖的,说不得还能赚点钱回来。 他很大气的一挥手:“需要多少花费,孙坊主只管开价,我只有一个要求,便是越快越好。” “这是自然,不过户县男你这书稿字数太多,需要工匠雕刻一百多个雕版出来,也是需要一些时间的。老朽估计大约需要五日时间,才能将这些书稿全部雕刻出来,七日后便可以全部印刷装订完成。” 孙坊主的书坊内,技术好的雕版工匠,也只有两三人而已,毕竟原来这些工匠都是篆刻印章或者刻碑的,他这书坊也养不起太多的工匠。 “可以,孙坊主你尽快。对了,还有这五幅插图,也要一并雕版印刷,每一章回前面,需要加一张插图,有没有问题?” 孙坊主点点头:“没有问题,交给老朽便是。” 李忘忧道:“如此甚好。” 他从怀里掏出两锭五两重的金锭,交给孙坊主。 “这十两黄金,便算是定钱,七日后我来取书,再给你付剩余的钱款。” 孙坊主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收下黄金后连连称是:“是,是,户县男请放心,七日后老朽保证将书印刷完毕。如若完成不了,户县男你摘了老朽的脑袋去当夜壶!” 李忘忧笑骂道:“我要你脑袋做甚?你用心帮我印好,我取书之时,还有书稿交予你印制。” “是,老朽明白。”孙坊主笑得更开心了,这样的大客户没有商贾不喜欢的。 见李忘忧准备要走,孙坊主连忙问道:“敢问户县男,你这本《三国演义》印制好后,可是准备出售?” 李忘忧点点头:“这是自然,不然我印那么多干嘛?” 孙坊主道:“不知户县男是否愿意,将此书交给老朽代售?” “交给你?”李忘忧连连摇头:“户县太小了,卖不出如此多的书籍。再说我还打算如果卖的好,便再继续印制一万本,你这书坊如何卖得掉?” 孙坊主却笑道:“户县男大可放心,老朽其实在长安城东市经营有一家书坊,生意还是不错,户县男大可放心销售的问题。” 老头的话倒是让李忘忧有了兴趣,他原本就在琢磨这《三国演义》印刷出来后应该如何销售,既然孙坊主在长安东市有书坊,倒是省了他不少麻烦。 不等李忘忧点头同意,孙坊主又继续说道:“户县男,以老朽的经验,你这本《三国演义》,应当能卖到四百到五百文左右。老朽的书坊只收取两成的寄卖费用,而印书的花费,老朽只收取本钱即可,户县男你看可否?” 李忘忧心中暗道,大唐的书还真是贵的离谱,两万多字的一册书,便要售价那么多,折合后世差不多两千块钱了。 关键他的《三国演义》打算出24册,按照这个价格,要购买全本三国,就需要12贯铜钱,折合后世四万八千元! 后世哪个奸商敢这么卖书,肯定会被活活打死的。 不过看看书坊之中,手抄版的《论语》书卷,标价居然是两贯铜钱,李忘忧却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良心了。 马周如今一跃而成六品朝官,月奉也不过两贯四百钱,如果来书坊买书,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仅仅够买一卷《论语》而已。 对于孙坊主提出的方案,李忘忧琢磨一下,便点头答应了下来。能够有人帮自己卖书,倒也省了他很多麻烦。而且孙坊主这人,给李忘忧的感觉不错,他自然也是愿意继续合作下去的。 《三国演义》第一册,印书成本,每本一百五十文,出售按五百文算,就有三百五十文的利润。 给孙坊主一百文,他还能赚二百五十文钱,一千本便是二百五十贯。如若销售的好,加印一万本,那便是二千五百贯的收益。 而这仅仅是《三国演义》的第一册前五回而已,如果书真卖的好,貌似光靠卖书,他也能发一笔小财啊。 不过一本书赚二百五? 麻蛋,这数字怎么听怎么别扭……算了,有钱赚就是好事,二百五就二百五! 李忘忧也没矫情,立即点头同意了孙坊主的提议,准备将《三国演义》交给这老头去操作。 待孙坊主听说,这本《三国演义》,李忘忧打算写二十四本出来,乐得胡子都开始跳舞了。 谈定合作示意,李忘忧便返回定周村中,准备继续文抄公的工作了。 既然马周愿意帮他誊抄,李忘忧自然乐得省事。回到家中,他便开始琢磨能够省时省力的完成抄书这么“辛苦”的工作。 最主要是笔,毛笔肯定是不能继续使用了。 李忘忧即便被爷爷逼着从小练习毛笔字,但不管怎么说,用毛笔来写字,是如何也写不快的。 钢笔、圆珠笔什么的自然不用想了,李忘忧打算先试试做几支鹅毛笔试试。 但定周村中并没有养鹅,李忘忧一琢磨,干脆让牛武带上弓箭,去帮自己射杀几只乌鸦回来。 乌鸦的毛也是可以用来制作羽毛笔的,效果并不比鹅毛笔差,而且正好适合用来书写小字。 对于李忘忧种种稀奇古怪的要求,牛武早就已经麻木了,也懒得多问,背上弓箭便出门去找乌鸦的晦气。 以他的箭术,射杀几只乌鸦实在是再简单不过,没用多少功夫,几只乌鸦的尸体便摆在了李忘忧身前。 “阿米豆腐,罪过罪过。”李忘忧嘴上说这罪过,手上却毫不含糊,直接伸手,将乌鸦翅膀上,几根最长的大羽给拔了下来…… (未完待续) 第265章 妖妖灵,有人抢劫! 制作羽毛笔,李忘忧小时候觉得好玩,倒也尝试过。 为了做羽毛笔,他甚至偷偷拔过家里养的几只大鹅的毛。为此,家中的大鹅每次见到李忘忧出现,都会立即进入攻击模式,追得李忘忧四处逃窜。 农村里有句俗话,叫做“宁可让狗咬,不敢让鹅拧”,这鹅看起来并不凶猛,其实却是看家护院的好手,凶悍无比。 大鹅不仅咬人,而且还会飞起来扑打,边打边发出很刺耳的叫声。 再加上成年的大白鹅体型甚至比家猫都大,哪里是李忘忧能招架的住的,所以每次他都会被家里的鹅,追得溃不成军,很是狼狈。 但即便付出了那大的代价,李忘忧小时候也没有成功将羽毛笔做出来。 制作一支羽毛笔,可并不是拔一根毛就行了。 李忘忧为了做出羽毛笔,还专门询问了阿芙洛这位欧洲少女,想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谁成想阿芙洛却也是一头雾水,她压根没有听说过什么是羽毛笔。 还是美女上司将李忘忧拉到了一边,小声解释了一番,才让李忘忧恍然大悟。 美女上司在美国留学,去博物馆参观时,留意过羽毛笔的介绍,她还记得很清楚。 欧洲的羽毛笔,是在公元700年左右才发明出来的,而现在是贞观二年,公元628年,阿芙洛自然不知道什么是羽毛笔。 至于如何制作羽毛笔,美女上司倒是记得简介上的文字说明,首先是需要脱脂。 鸟类的羽毛上都有一层薄薄的油脂,时间长了会发臭,所以要去掉。 放在蒸笼上蒸,然后清洗干净,就可以去除羽毛上的油脂。 然后用小刀清理羽毛根部,再之后便是硬化笔杆。 将羽毛的根部,插入装满沙子的铁锅中,加热一刻钟时间,冷却后取出便可。 最后是用小刀,将羽毛笔的根部,削出钢笔一样的形状,并且和钢笔一样,中间切出细缝,作为墨水槽。 李忘忧实验了几次,损坏了好几根乌鸦的大羽,才终于成功制作出了两三根羽毛笔。 蘸上墨水后,羽毛笔能够非常流畅的在纸上书写,墨迹清晰,使用起来,与后世的钢笔差距并不大。 对于自己的动手能力,李忘忧非常满意。 但还不等李忘忧得意炫耀一番,就眼睁睁看着美女上司,伸出她那纤纤玉手,抓起了几支羽毛笔,一把抢走了…… “喂,喂,你干嘛?抢东西啊?妖妖灵吗?这里有人抢劫!”李忘忧连忙大喊道,试图保护自己的作品。 美女上司斜撇他一眼,威胁的晃了晃自己的粉拳:“哼,这是我教你做的,收你一点学费,不应该吗?你有意见?” 现代都市人,除了李忘忧这样,从小被爷爷逼着练习毛笔书法的,没几个会用毛笔的。 苏长卿自然也是不会用毛笔写字,但却又不得不用。 四轮马车行中,每日她也是必须要记录不少东西。这段时间,苏长卿都只能捏着鼻子,用毛笔写出奇丑无比的字迹。 李忘忧虽然没有明说,但眼神中经常流露出的笑意,却让美女上司早已恨得牙痒痒。 她也是一时糊涂,忘了可以制作羽毛笔来写字。 李忘忧一说要做羽毛笔,最高兴的便是美女上司了。 所以羽毛笔制作完成后,苏长卿毫不迟疑,直接伸手,强行霸占了这几支羽毛笔的使用权。 面对美女上司的威胁,李忘忧很没有节气的立即认怂:“没,没有意见,应该的,都是应该的。” 美女上司傲娇地扬起天鹅般白皙的脖颈,得意的带着自己的“战利品”离去了。 悄悄的她走了, 正如她悄悄的来; 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只带走了我的羽毛笔…… 李忘忧含泪四十五度角看向天花板,满腹的心酸与委屈,此时此刻,他只想吟诗一首……无奈之下,他将目光再次投向了牛武。 还不等他开口,牛武便鄙视的看他一眼,抓起弓箭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麻蛋,这部曲也是要不得了,居然敢鄙视他家郎君! 李忘忧愈发无语,连牛武都敢鄙视他了,这家主的威严何在? 等牛武再次带回来几只被箭射死的乌鸦后,李忘忧又是一顿忙乎,才终于用上了羽毛笔。 用羽毛笔抄书,速度比用毛笔快了不知多少,加上还有马周给他誊抄,李忘忧就写得更加龙飞凤舞,速度快得要飞起了。 一晚上时间,李忘忧就抄出了差不多两章回的内容,让他无比满意。 果然,工具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解决了抄书难的问题后,李忘忧的苦逼日子算是熬到了头。虽然依旧每日要花不少时间抄书,不过效率却高了许多。 每天他都让牛武骑马,将自己抄出来的书稿送去长安城,交给马周与阎立本,让他们誊抄、绘制插图。 马周与阎立本二人倒是甘之如饴,一点也不觉得辛苦,反而每天都能看到最新“更新”的章回,满意无比。 甚至有时候牛武有事耽搁,去得晚了一些,还会遭到马周二人的埋怨。牛武也只能默默翻着白眼,果然,有什么师长,就有什么样的弟子。 有一日李忘忧因为一时偷懒,不想抄书,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结果马周与阎立本两人在长安城中翘首以待,左等右等,等不到牛武来送书稿。一时着急下,干脆自己骑马跑来定周村“催稿”了。 这种上门“催更”的行为,李忘忧也是无语。 只能好言宽慰,再三保证明天一定让牛武给他们送书稿,才总算将两位急于看后续章节内容的弟子,给打发回去了。 七日之后,李忘忧终于收到了孙坊主派人送来的,新鲜出炉的《三国演义》印刷成品。 并且告知李忘忧,明日长安城东市,孙记书坊,准备正式开始出售《三国演义》第一册。 李忘忧对此,也是寄予厚望。 他打算第二天亲自去东市走一趟,看看自己辛苦抄下来的这本四大名着,究竟在大唐反响如何。 (未完待续) 第266章 销售惨淡 午后,长安城东市,孙记书坊外,李忘忧一脸的郁闷。 他今日来长安,自然是为了来看看自己辛苦抄出来的三国销售状况,却没想到与他想象中,热闹的抢购画面完全不一样。 孙记书坊,在东市之中却也不算小。 三间门脸房,里面销售着各种手工誊抄的书卷,碑文拓片,还有寄卖的书画以及笔墨纸砚,也承接印章篆刻等生意。 生意倒是相当的不错。 书坊之中,进进出出读书人打扮的士子儒生不少。李忘忧观察了片刻时间,就见到书坊内做成了数笔生意。 但两贯铜钱一卷的书卷有人购买,而售价五百文的《三国演义》却鲜有人问津。 雕版印刷,线装版的《三国演义》,便安静的摆在书坊中的柜台上,丝毫不起眼。 没有广告,没有宣传,更没有店伙计卖力吆喝宣传。 偶尔有士子好奇,拿起书籍翻阅了几下,见到是章回体的小说,便又放了回去。 倒也有士子仔细阅读后,眼睛一亮,掏出铜钱,买下了书籍。 但还不等李忘忧露出微笑,就见那位买了书的士子,却立即与做贼一般,将书揣入怀中藏了起来,生怕被旁人见到。 这一幕看得李忘忧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老子写的是四大名着,不是《金瓶梅》那样的风月小说,你特喵的这幅在大街上买了毛片的模样是几个意思? 见自己小师长这幅咬牙切齿的模样,陪着他前来书坊的马周与阎立本,都出言安慰。 “师长,这士子也是怕人见到他买小说后,被人斥责为不务正业,荒于学业。” “是啊,师长,我等虽然知道你这小说气势磅礴,并非游戏文字,但小说总归在时人眼中,难登大雅之堂。” 被马周和阎立本这样安慰,李忘忧反而愈发郁闷了。 这与自己想象的画风一样啊,不应该是《三国演义》一上市,就受到大唐首都各界人民的热烈欢迎,踊跃抢购吗? 不应该是洛阳纸贵,供不应求,货缺而贵吗? 结果却是这种门可罗雀的凄惨模样…… 李忘忧都有种想要“太监”了的想法了,辛苦抄出来的书无人问津,他还费力继续抄写作甚? 几人驻足书坊之外观察,而孙坊主也终于看到了书坊外李忘忧等人,连忙迎了出来。 孙坊主一脸笑意,朝李忘忧施礼:“恭喜户县男,今日三国开始发售。卖得却是相当的好,一个时辰时间,便已经卖出去了三本,甚是了得。” 纳尼?你丫逗我玩呢? 老头的话,让李忘忧哑然了,这老头是不是对销售的好有什么误解? 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时间,只卖掉三本书,你居然跑来恭喜我? 这叫卖得好? 那自己这一千本三国得卖到什么时候去? 其实在孙坊主的眼中,一个时辰卖出三本,确实是非常好的成绩了,这也主要是雕版印刷的三国定价便宜。 五百文的价格,对比一两贯铜钱一卷的书卷,已经属于非常廉价了。 而他书坊之中,那些书卷,誊抄出来的《大学》、《中庸》、《论语》、《孟子》这些书卷,每日也不过能卖出一两卷而已。 在雕版印刷发明之前,由于书卷的高昂价格,书坊做生意有点类似后世的古玩店,讲究的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所以在孙坊主看来,一个时辰能够卖出三本,这已经是好得不了的生意。 但李忘忧却愈发觉得蛋疼,这与自己想象的差距太大了。 东西两市,可并不是一大早就能开门做生意。 大唐的规定是“日中为市”,也就是说,东西两市,只能在中午开始贸易,下午暮鼓响起后便结束。 每天只有半天的营业时间,如果按今天的销售速度,那一天卖不出十本《三国演义》。 三国第一册让孙坊主印制了一千册,按这个销售情况,那不是得三个多月才能卖完? 这还仅仅是三国的第一册,之后还有二十三册的内容呢,这得卖到猴年马月去? 而且李忘忧的目标可不仅仅是卖出一千册,他还琢磨着买出一万册,甚至更多。 大唐虽然识字率不高,但全大唐的读书人,怎么也有十几万人?在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时代,自己写出一本小说,卖个几万本难道很难吗? 他却不知,如若三个月时间,能卖掉一千本三国,都能让孙坊主这老头笑死。 孙记书坊之中,原本卖得最好的书卷,也不过一个月时间卖掉了四十来卷而已。 其实别说孙坊主是这般认为,即便是马周与阎立本二人,都觉得一个时辰,能够售出三本书,已经属于大卖特卖了。 见几人都是这样一幅理所当然的表情,李忘忧也是无语,他只能自己琢磨,应该如何提高书籍的销量。 要是被美女上司知道,他辛苦抄写出来的三国,两个小时就卖出去三本,还不得被她给笑死啊。 “子乔兄,走,去书坊瞧瞧,有什么新书画卷。”李忘忧正自己琢磨时,却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他扭头看去,不由面露鄙夷之色。 这长安城还真特么的小,哪里都能遇到这几个搅屎棍啊! 说话的正是清河崔氏的崔道谷,他身旁还有太原王氏的王子乔,博陵崔氏的崔宏,范阳卢氏的卢思阳等人。 四个世家门阀的纨绔的身后,自然还跟着大群的部曲仆役,呼啦啦一大群人好不热闹。 李忘忧也懒得与这几个纨绔照面,便拉着马周两人走到一旁,避开了王子乔等人视线。 这群纨绔们进入孙记书坊之中,身后的部曲们便立刻霸道无比,将书坊中买书看画的客人们全部赶了出去。 这般驱赶自己店铺客人的行为,孙坊主还只能装着没看见,陪着笑上前招呼:“诸位公子,不知需要买些什么?” “掌柜的,可有什么新书?” “有,有的,这话本小说《三国演义》,是今日才开始售卖的。是户县男所着,诸位公子可有兴趣?” 孙坊主自然不知道李忘忧与这几位纨绔之间的矛盾,还很热情的拿起一本三国恭敬递了过去。 “哪个户县男?”王子乔语气不善的问道。 孙坊主尤不自知,笑道:“户县李子忧,户县男爵。” 他话刚说完,就见王子乔愤然出手,刺啦一声,将手中的那本三国给撕成了两半…… (未完待续) 第267章 好大的威风 如今包括太原王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清河崔氏在内,这些世家门阀最不愿意听到的名字,便是户县李忘忧。 之前世家门阀想要出口恶气,让人散布谣言,妄图抹黑李忘忧。 却被李忘忧连续数日,在长安城中抛洒自己的作品,狠狠地打了世家的脸面。 不仅目的没有达到,反而让李忘忧的名气变得更大,这简直就是为他人做嫁衣,让世家们都憋屈不已。 而李二为了恶心这些世家门阀,丝毫不顾及他们的脸面,在朝会之上,命人大声诵读李忘忧的作品,更让世家们难堪不已。 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这长安城中,但凡有点能力的,谁又会不知道是世家们,在李忘忧的身上,跌了一个大大的跟头。 那些并非出身世家的群臣,在朝堂之上,看向出身世家的大臣,眼中那种揶揄嘲笑的眼神,让郑元寿等人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至于王子乔、崔道谷、卢思阳、崔宏等人,更是将李忘忧视为眼中钉,恨不能将之食肉寝皮、焚骨扬灰。 孙坊主居然拿着李忘忧的书去向他们推荐,这对他们几人而言,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王子乔一把撕烂手中的三国后,不等孙坊主反应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将老头打得差点闭过气去,后退几步,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老匹夫,你安敢羞辱我等!”王子乔打完了人,还出口怒骂道。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将孙坊主给打懵了。 他怎么想不到自己为何会被打,刚才有说错什么话吗? 王子乔等人进来书坊,他虽然并不认识王子乔等人,但只看其身后部曲驱赶客人的霸道做派,便知道这几位年轻人都是长安城里世家豪门,不是他这样的商贾可以得罪的。 所以即便客人被赶走,他心中再不痛快,也没有展现出来丝毫,而是笑脸迎人。 甚至怕书坊里的伙计说错话,得罪了贵人,他还亲自上前接待。 至于给他们推荐李忘忧的三国,一来是他们询问新书,他自然要如实回复。 二来是李忘忧的《三国演义》确实是好书,虽然仅仅是前五回,两万多字,但孙坊主读过后也是爱不释手,反复研读。 如若不是他与李忘忧的身份差距巨大,他都想向李忘忧“催稿”了。三国第一册,短短两万多字,实在看得不过瘾啊。 让人觉得意犹未尽,回味无穷,却又无比期待后续的章节内容。 所以孙坊主才没有顾忌这是话本小说,向王子乔等人进行了推荐,却没想到换来了一记耳光。 “诸,诸位公子,何出此言?老朽可是有什么得罪诸位之处?”孙坊主挨打了,却还不敢怨恨半句。 一介商贾,被这群鲜衣怒马的纨绔打了,那也就打了,即便砸了他这间孙记书坊,他又能如何? 有唐以来,商人的地位,较之以往的朝代,已经有了大幅度的提高。 但所谓士农工商,商人却始终是个亦尊亦卑的职业。 “老匹夫,可是觉得我太原王氏好欺辱否?” “太原王氏?公子何出此言啊?老朽安敢羞辱太原王氏,公子是不是搞错了?”孙坊主无辜说道,他是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呸,老匹夫,还敢说没有?你拿这李忘忧这混账的书给我等,是什么意思?”王子乔不依不饶的骂道。 孙坊主一听这话,才反应过来,感情眼前这几位贵人,与户县男不对付。 自己向他们推荐户县男的书,才遭了这无妄之灾。 他只能苦笑,爬起来向王子乔等人连连鞠躬道歉:“误会,误会,老朽如何会有这等心思,老朽并不知……千错万错,都是老朽的错,几位公子原谅则个。” 孙坊主的低姿态,却并没有换来王子乔等人的谅解。 他们几人就是因为心情不佳,今日才来东市闲逛散心。 孙坊主给他们推荐李忘忧的书,让几人不免又想起李忘忧那可恶的嘴脸,不由怒火中烧,便要找这书坊坊主的麻烦,出口恶气。 “给本公子把这书坊给砸了,居然敢卖李忘忧那混蛋的书,我呸,这是要我们五姓七望作对吗?凭你也配?给我砸!” 王子乔朝身后的部曲挥挥手,示意他们把这书坊给砸了,给自己等人出气。 “砸不得,砸不得啊,诸位公子,老朽给你们认错了,放过老朽的书坊,砸不得啊!” 孙坊主一听王子乔等人居然还要砸店,慌忙上前阻止。 不过他哪里拦得住这群如狼似虎的部曲,一把被推到了一旁,差点再次摔倒。 书坊中这番动静,加上之前王子乔等人的部曲,强行驱赶客人的举动,早已引来了东市中往来人群的围观。 孙记书坊外,围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群,摄于堵住书坊那些凶悍部曲的威慑力,没人敢去帮孙坊主。 有几位巡街的东市武侯,见到这边围聚了那么多人,也连忙跑了过来。 但看清楚孙记书坊内的情况后,这几位武侯却也一声没吭,转身便走。 “孙记书坊这是怎么了?为何被人给堵住了?孙坊主如此年纪,怎么还被人给打了?东市的武侯怎么也不管管?” “嘘,慎言,那些人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兄台请指教一二。” “那些都是五姓七望的公子,刚才打了孙坊主的那位,是太原王氏的嫡子。你说谁敢管他们的事情?” “啧啧,五姓七望啊,好大的威风。这孙坊主如何会招惹到这些世家?也难怪巡街武侯不敢管。” “谁说不是呢,算这孙老头倒霉了,今日孙记书坊,我看是保不住了。” “哎,还真是可怜。” 就在孙坊主觉得世界末日到来之际,就听耳边一声大喝:“住手!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尔等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子乔、崔道谷几人立即怒视出声之处,想看看是何人如此不开眼,敢管他们世家门阀的事情。 “李,李忘忧!你,你为何在此!” 看清说话的人后,王子乔等人不由都有些心虚。 虽然他们怨恨李忘忧到了极点,但当李忘忧站到他们面前时,四人却又都有些心虚。 推开众人,站出来阻止他们,正是李忘忧,他身后的马周与阎立本,也都是一脸怒容。 “嘿嘿,果然是五姓七望,好大的威风!”李忘忧语带嘲讽的说道。 (未完待续) 第268章 赔还是不赔? 李忘忧原本是懒得理会王子乔等人,与这些世家门阀的人说话,他都觉得凭地弄脏了空气。 所以李忘忧才拉着马周与阎立本走到了一边,不想与这几个货色照面,免得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谁成想,仅仅因为孙坊主向王子乔几人推荐了自己抄来的三国,就被无故牵连,甚至还想让人砸了老头的书坊。 王子乔等人行事如此嚣张跋扈,叔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啊,李忘忧对此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五姓七望,好威风!动不动就要拆别人的店铺,你们这么牛逼,圣人他知道吗?”李忘忧嘲讽道。 “李忘忧,你少胡说八道!是这书坊坊主羞辱了我等,我等给他一个教训而已。”崔道谷连忙辩解道,他可不希望这事被李忘忧捅到李二那里去。 李忘忧面露不屑之色:“羞辱你们?你们也配?” “你,你休要猖狂,你是要与我五姓七望为敌吗?要为这一微不足道的商贾出头?此等没有上下尊卑的商贾,我等如何教训不得?” “呵呵,商贾微不足道?那不知几位是何官职?如今是什么爵位?”李忘忧追问道。 他的话让王子乔几人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五姓七望为首的世家门阀,其势力主要在于地方。依仗其有权势,有钱,有威望,把持地方政治,享有优越政治及社会地位,与皇权相抗衡。 但论其在朝堂之上的地位、爵位,却是差得很远,李二自然也不会给世家门阀出身的官员授予高官与爵位。 哪怕荥阳郑氏的家主郑元寿,也不过是正三品的鸿胪寺卿而已。 而他们这些世家弟子,其实更是无官无职,更没有爵位在身,真要论起来,也不过是一介白身罢了。 与程处默这群纨绔却是不同,别看爵位程处默他们虽然也没有,但这群纨绔各个都有朝堂授予的官职在身,虽然大多是虚衔,却也说明了李二的态度。 寻常哪里会有人这般不知趣,追问王子乔等人是何官职,是何爵位? 五姓七望就是这几位世家嫡子最好的身份。 “你,你可是在羞辱我等?”王子乔气急败坏的吼道。 李忘忧伸手从怀里掏出他的金鱼符,在王子乔几人面前晃了晃:“看清楚了吗?某是大唐开国县男爵位,封号户县,你们几个白身,可有上下尊卑?为何不向某行礼?” “你……”他的话,堵得王子乔几人哑口无言。 李忘忧如今是李二敕封的开国县男男爵,按道理来说,他们几人却是应当向李忘忧屈身行礼。 但王子乔几人,又哪里会肯向李忘忧低头,几人对视一眼,便打算转身离去。 “站住!你等撕了某的书,便准备这样就走?” “你待如何?” 李忘忧道:“你等家中大人,没有教过你们,毁坏了他人东西要赔礼道歉吗?” 王子乔却噗嗤一声笑了:“赔礼?谁当得起我五姓七望的赔礼?就凭这书坊掌柜吗?你且问问他,是否敢要我的赔礼?” 孙坊主一听他的话,连忙摆手:“老朽担不起,担不起,几位贵人莫要如此说。” 孙坊主的认怂,自然没有出乎李忘忧的意料。一介商贾,哪里能与五姓七望作对。 别说一个小小的书坊坊主,即便长安仇家那般的巨贾之家,长平郡公张亮说要他的画,他不也只能乖乖双手奉上。 李忘忧不理会孙坊主,只是盯着王子乔道:“你方才撕的书,是某放在书坊之中寄售的,与这书坊坊主无关。我就问你,你赔是不赔?” “赔又如何?不赔又如何?” “赔便好说,赔礼道歉,此事作罢。如若不赔,那就请便,我自会去与你家大人索要赔偿。”李忘忧再次向王子乔几人晃了晃手上的金鱼符,示意自己的身份。 以他开国县男的爵位,即便是太原王氏,如今与他身份对等的,却也是王子乔等人家中长辈。他们这几个嫡子,说是身份高贵,但在大唐律法上而言,却又与普通白身一般无二。 李忘忧的话气得王子乔几人差点吐血,真按照他的说法,左右都是他们四人丢脸。 赔礼道歉自不用多说,今日世家门阀的脸面,就被李忘忧给踩到地上去了。 而如果不赔,李忘忧真要依仗其身份登门,强行索要说法,却更是丢脸。 被一介少年郎找上门去,要见“家长”告状,他们四人以后真的就不用在长安城里混了。 王子乔、崔道谷、崔宏、卢思阳四人,此时算是被李忘忧给逼到了墙角之中,左右为难。 正不知所措时,崔道谷无意中瞥见了那一堆三国,还有地上被王子乔撕毁的残本,想起之前孙坊主的介绍,不由眼珠子一转,开口狡辩道。 “户县男,这便是你所着书籍?哼,身为大唐开国县男,不思报效圣人,却去写这等道听途说、不入流的话本小说,实在是有辱斯文,君子不为之。我等也是为圣人所想,才撕毁此书,便是不希望户县男你玩物丧志、误入歧途罢了。” 小说,在华夏古代确实一直风评不佳,处在被压抑的地位。 《汉书艺文志》曰:“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涂说者之所造也。” 意即小说家所做的事以记录民间街谈巷语,道听途说,被视为不入流者,是不务正业。 崔道谷虽然是狡辩,但说的却也是当时大唐士林对小说的通常认知。 李忘忧却丝毫不为所动,眼皮一翻:“那又如何?你管我写的是什么?与你有何干系?干卿何事?” 马周也不忿接口道:“我师长即便写的是话本小说,却也是传世之作,如何能叫不入流?这本《三国演义》雅俗共赏,乃是不可多得的佳作,必然流芳百世!” 崔道谷、王子乔等人听了马周的话,却笑得前仰后伏。 “哈哈,一本话本小说,居然要流芳百世,你们师徒倒是不怕说大话,风大闪了舌头。” “啧啧,原来这道听途说的小说,也能成传世之作,今日还真是开了眼界。” “不如让士林大儒们来看看,这话本小说究竟是不是玩物丧志?” 王子乔几人的冷嘲热讽,李忘忧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了。 “再问你们一遍,赔还是不赔?” (未完待续) 第269章 签字画押 “撕了你一本无人问津的破书,你又待如何?”面对李忘忧的逼问,王子乔也豁出去了,脖子一梗,强硬回答道。 李忘忧蔑视他一眼:“无人问津?凭你也有资格评价我的书吗?” “我又如何说不得了?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话本小说,还堆如此之多在书坊之中。李忘忧,你是打算卖出去当擦腚的纸吗?”王子乔嘲笑指着书坊中那一摞《三国演义》嘲讽道。 “哈哈,不如我出一贯铜钱,把这些无人问津的书当成废纸,都卖给我便是了,用来烧火也是可以的。”崔道谷也接口取笑道。 卢思阳和崔宏也是大笑不已,连连点头称是。 马周与阎立本,都被这群世家的纨绔子给气得差点暴走,如此羞辱李忘忧,那就是对他们两人的羞辱。 不过李忘忧却拦住了暴走的二人,对于王子乔等人的嘲讽只是蔑视一笑:“你们几位既然口口声声,宣称某的书无人问津,不如立个赌约可好?” “赌约?你想赌什么?”一听赌约二字,王子乔几人忽然有了不好感觉。 无论是在祆祠之中,还是平康坊画楼妓馆,两次与李忘忧打赌,他们可全都输了。 王子乔更是脸色难看,想起了与李忘忧打赌,说要对他退避三舍的赌约。 李忘忧眼带深意看了眼王子乔:“就赌某的这本《三国演义》,一旬时日,能卖出多少本,如何?” “行啊,我们就赌你的书,一旬时日,卖不到一万本,如何?你可敢赌?”一听李忘忧如此说,王子乔不由眼睛一亮,立刻提出了一个刁难至极,根本不可能完成的赌约条件。 他话说完,崔道谷几人也都哈哈大笑符合道:“对,我们便赌你一旬时日,这破书卖不到一万本。如何,户县男,你可敢赌啊?” 马周不由大急:“尔等安敢如此胡言乱语?一旬时日出售一万本,这怎么可能?” “哈哈,这又关我们何事?不是户县男要赌他这书的销量吗?我们的条件便是如此,敢不敢赌那是你们的事情!如果不敢赌,那我等可没功夫陪你们磨牙,就此告辞!” 王子乔自以为得计,抓住了李忘忧的痛脚,奚落了马周一番,便准备招呼几人离去。 “慢着!你们还没说赌注是什么!”李忘忧却忽然出声叫住了他们。 “什么赌注?”王子乔几人没明白李忘忧的意思。 李忘忧追问道:“你们不是要赌一旬时日,我的书卖不掉一万本吗?那便说说你们的赌注是什么?倘若卖掉了,你们又当如何?” “那不可能!” “不可能,你们不就赢得更轻松吗?怎么,不敢与我打这赌吗?”李忘忧继续出言刺激道。 “有何不敢赌?倘若你这破书一旬时日,能卖出一万本,我们……我们便输给你万金又能如何?”王子乔被李忘忧一激,脱口而出。 李忘忧却摇摇头:“万金?呵呵,你们拿的出来吗?不如就赌黄金千两便是了,怎么样?堂堂五姓七望的世家嫡子,千两黄金赌得起吗?” 黄金千两?那便是六千贯铜钱,六百万钱! 王子乔四人都有些面面相觑,他们虽是世家嫡子,但确实也拿不出那么大一笔钱来。 家族有钱,却不等于他们这些世家子手里有钱。 不过话说到这里,他们几人又如何愿意松口,更何况在王子乔几人看来,自己根本就不可能会输。 一旬时日,就是十天时间。 而卖出一万本书,别说十天时间,就是一年时间,他们也是不相信的。 大唐毕竟不是后世,整个长安城东市所有的书坊加在一起,一年时间也未必能够售出一万卷书卷。 虽然李忘忧这话本小说看起来奇奇怪怪,并非他们常见的书卷,但那又如何? “户县男,你可别空口胡言,可敢立下字据,定下赌约?”王子乔等人笃定了自己稳赢不输,自然也就无所畏惧。 李忘忧洒然一笑:“哈哈,正当如此,免得某些人赌输了又不认账。孙坊主,麻烦给我们取纸笔来。” “这……户县男,你真要与他们赌?不如算了?何苦做着意气之争?”孙坊主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劝说道。 他并不希望李忘忧为了帮他出头,输掉如此大一笔钱财。即便是孙坊主,也觉得李忘忧是绝对不可能赢的。 一旬时日,卖掉一万本书,这太匪夷所思了。 签订这样的赌约,除了输掉千两黄金,没有别的可能。 马周与阎立本二人也被李忘忧的话语吓了一跳,他们虽然觉得《三国演义》是一本很好的历史话本小说,但一旬卖出一万本,这也是不可能的。 “师长……”马周想开口劝说,却被李忘忧伸手拦住了。 “孙坊主,我只有主张,你去取笔墨来便是了。” 见李忘忧态度坚决,孙坊主也只能无奈摇头,按照他吩咐取来了纸笔。 李忘忧在纸上一挥而就,写下了两份赌约,并且画押签字。 “好了,轮到你们了,画押。”李忘忧将笔搁下,挑挑眉毛,看向王子乔几人。 王子乔与崔道谷四人也有些傻眼,他们没有想到李忘忧居然真的同意了如此荒诞的赌约,难道他真的有信心在一旬内卖出一万本书? 这怎么可能? 在唐人眼中,这赌约约定的内容,几乎与后世要在十天内粉刷长城一般,没有什么区别。 “画押!我就不信他能赢得了!”王子乔冷哼一声,提笔在赌约上写下了自己名字。 崔道谷三人也对视一眼,纷纷点头,在赌约上签字画押。 李忘忧嘿嘿一笑,拿起一张赌约,吹干了墨迹收了起来。 “如此便好,白纸黑字,契约即成,那就一旬之后见胜负好了。记得,准备好黄金,否则我直接请圣人为我向你们家族讨要赌债。” 王子乔等人只是冷笑一下:“户县男,你还是自己准备好黄金,旬日之后,拿不出黄金来,小心我等上太极宫打官司!” 几人说完,也不多留,收好了赌约,招呼一声部曲,一众人等便如潮水般退去了。 “户县男,这,这可如何是好?老朽……哎,都是老朽连累了户县男。”孙坊主诚惶诚恐的连连向李忘忧躬身行礼。 李忘忧摆摆手:“无妨,我自有办法。” (未完待续) 第270章 无耻想法 李忘忧与王子乔等人定下如此赌约,最受惊吓的便是孙坊主了。 他既担心李忘忧输了赌约,日后怪罪于他;又担心万一李忘忧赢了,那些世家公子,把气撒到他这书坊头上,又如何是好? 对于老头来说,今日之事左右为难。 但不管怎么说,孙坊主还是希望李忘忧能够赢得赌约,毕竟李忘忧是为了帮他出头,才会与世家公子定下如此不公平的赌约。 如果李忘忧输了,孙坊主必然会觉得良心难安。 大唐的商贾,还是非常守诚信的,“奸商”一词还没出现呢。 其实奸商便是从无奸不商演化而来,而原本的意思其实“无尖不商”。 古代米商做生意,除了要将斗装满之外,还要再多舀上一些,让斗里的米冒尖儿,也就是但凡做生意,总给客人一点添头的意思。 不过后世却因为人心变化,慢慢变成了无奸不商,却也却是一种道德的倒退。 “户县男,有什么是老朽可以做的,老朽绝不推辞。”孙坊主拍着胸脯向李忘忧保证道。 李忘忧点点头,笑道:“还真有事情,必须孙坊主帮忙。” “户县男,你尽管吩咐。” “通知户县书坊,赶紧抓紧继续开始印刷。这书坊之中可只有一千本三国,如果没有书印出来,就算这些全部卖完了,输的可也是我啊。” 孙坊主连连点头答应:“户县男请放心,老朽立即回户县,马上安排书坊开始印制。十二个时辰不停工,老朽保证,五日之内,将一万本剩余书册全部印制出来。” “如此便好,有劳孙坊主了。”李忘忧想了想又继续说道。 “《三国演义》第二册也已经誊抄好了,明日我便让人送去书坊,请孙坊主也让人开始雕版,争取七日后,将第二册开始上市销售,依旧印制一万册。” “老朽知道了。”孙坊主如今与李忘忧也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自然点头答应下来。 离开书坊后,阎立本与马周都是一脸的担忧。 “师长,你如何能答应那王家、崔家和卢家那几个浪荡子的赌约呢?旬日时间,卖掉一万册书,这真的办不到,到时输了赌约,难道师长真要赔他们千两黄金不成?” 李忘忧却根本不慌,朝两人一笑:“怕什么,这赌约根本没输的可能啊,你当我和姓王的那几人一样傻吗?你们仔细看看这赌约,是不是他们必输无疑?” “什么?这怎么可能?”马周与阎立本闻言都是一愣,连忙伸手又接过了那张双方签字画押的赌约,仔细看了几遍。 看了数遍赌约,两人依旧是一头雾水,不知李忘忧究竟是何意思:“师长,恕弟子愚钝,为何没有看出这赌约有何不妥?” 李忘忧嘿嘿一乐:“这赌约只约定了,书坊旬日内售出一万册《三国演义》即可,对不对?” 马周与阎立本对视一眼,连连点头:“是这样没错。” “还没明白吗?你们两个笨死算了。我且问你们,若是程处默他们去书坊将书买光,算不算是完成了赌约?”李忘忧白了这两个弟子一眼。 “啊……”马周与阎立本二人瞬间石化,脑海中一片电闪雷鸣,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还能这样?怎么能够这样?这不作弊吗? 不过貌似还真的可以……反正无非是左手换右手,将一万本三国全部“卖给”程处默他们,之后再交给书坊慢慢出售便是了。 如此一来,王子乔这些世家弟子,还真得吃一个哑巴亏! 反正赌约上面,可没有约定这一万册三国需要卖给什么人…… “师长,这,这是不是有些……”马周琢磨着应该用什么话语,形容李忘忧的无耻想法,但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词语。 李忘忧瞪他一眼:“怎么?你准备让我输给那几个混账纨绔才好吗?” “那自然不会,弟子自然是希望师长赢的,只是……” “只是什么?赶紧走,我还得赶回定周村去,你和立本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去,别跟着我了。”李忘忧也不理会傻掉的两个弟子,自己招呼一声牛武,骑马向定周村赶去。 他着急回去,自然是去找美女上司商量如何给《三国演义》做营销方案。 别看李忘忧与马周他们说要坑王子乔等人一把,其实他并不打算如此“欺负”这几个世家纨绔,仅仅是当成一种保险罢了。 李忘忧并不希望自己辛苦“抄”出来的名着,在大唐来个明珠蒙尘,那就枉费他一片苦心了。 想要扬名,反而成了一场笑话,那可不是他想看到局面。 《三国演义》在大唐遭遇冷落,倒是李忘忧之前没有想到的,不过他倒也没有灰心。 至少从马周与阎立本的表现看来,《三国演义》这本书,还是能够被大唐读书人所接受并喜爱的。 只是这本三国的名气还没有打出去,无人知晓而已。 所以,像孙坊主那般,仅仅将书摆放在货架之上,等待人们慢慢自己挖掘宝藏的销售方式,就肯定不行。 他需要去与美女上司好好商量一番,如何在大唐来一次营销运作,让大唐人民了解一下广告营销的巨大威力! 华夏七十年代末,第一条电视广告出现。 一款名为“参桂养荣酒”的产品,在沪市的电视台做了几次电视广告。 而产生的后果便是,全沪市,所有销售这款药酒的商店,全部销售一空,产品脱销。 后世电视广告才出现的时候,都有如此爆炸的效果,大唐出现广告营销又会是何等效果?李忘忧很是期待。 李忘忧就不信,凭借他与美女上司两人的能力,还不能让三国这本名着,在大唐掀起一场风暴,那就枉费了两个“穿越者”的名额了。 回到李家老宅,李忘忧立刻找到了苏长卿,拉着她跑去了书房,紧闭房门,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与她述说了一遍。 两人在书房之中嘀嘀咕咕商量了大半天时间,终于确定了好了一系列的“广告营销”方案…… (未完待续) 第271章 三英战吕布 五日之后,长安皇城朱雀门。 朱雀门是皇城的正南门,因四象中的朱雀代表南方而得名,城门外便是长安城的中轴线朱雀大街。 热闹的朱雀大街上,车队驮马往来穿梭,相当的繁华。 一百五十米宽的朱雀大街,中间有五十米宽的御道,寻常百姓可横穿,但不允许在上面行走。 巳时,也就是早上九点过,太极宫中的常朝刚刚结束。 参加常朝的文武百官下朝后,需要从太极宫承天门,一路向南,出皇城朱雀门。之后诸位大臣该回家睡回笼觉的回去睡觉,该去衙门点卯值守的去衙门上班。 一众大臣,有熟悉的凑在一起边走边说着闲话,或讨论着朝政,却猛然听见朱雀大街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长安城内,非特殊情况,是不允许奔马的。 急促的马蹄声,自然吸引了群臣的注意力,纷纷抬眼寻声看去。 却见一名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的武将,手持画戟,胯下一匹赤红马,直冲朱雀门而来。 这什么情况? 所有的文臣武将,脑海中的第一反应便是,又要来一次“玄武门之变”吗? 三年前,李二不就是全副武装,带着士卒从玄武门冲入了太极宫中,逼迫太上皇李渊退位的? 难道今日要来一场“朱雀门之变”? 朱雀门外,刚刚下朝的群臣不免一阵骚动,甚至有胆小的人发出了惊呼之声。 不过很快,群臣便察觉到了不对。 守卫在朱雀门外的那些禁军,对于骑马冲来的武将,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丝毫没有任何反应,显然这些禁军都清楚发生了何事。 而直冲朱雀门而来的武将,也仅仅只有一人,这当然不可能是来起兵造反的,否则也太儿戏了。 那武将奔马跑到朱雀门前,勒住了马缰,手中画戟舞了个枪花,大喝一声:“我乃吕布吕奉先,谁敢与我一战?” 朱雀门的一众文臣武将这才看清来人,立刻便有人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这不是谯国公的嫡子柴令武吗?怎么这般打扮?还说什么他是吕布吕奉先?吕奉先是三国武将?” “不错,所谓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说的便是吕布。《三国志》中说吕布有虓虎之勇,善战无前。不过这柴令武究竟在做什么?” “谯国公,你家公子这是唱得哪一出啊?”有与柴绍相熟的官员不由出言打趣道。 而人群之中,柴绍此时也是眼角突突的直跳,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他恨不能现在就去把自己这个混账小子拖过来揍一顿。 丢脸,实在是太丢脸了。 就在众人嘻嘻哈哈看热闹时,却见不远处又冲出了一匹骏马,上面一员黑脸虎将,圆睁环眼,手持丈八蛇矛,飞马大叫:“三姓家奴休走!燕人张飞在此!” 群臣这下更是哄堂大笑,这来人不是程咬金的嫡子程处默又是谁? 程咬金那老货也在人群之中,见到这一幕,居然也不恼,反而哈哈大笑。 “哇哈哈哈,直娘贼,这小子居然还演上了燕人张飞,这等有意思的事情,为何不喊老子?回到府里,老子定要收拾这个逆子!” 程咬金的话,让看热闹的群臣都楞住了,你丫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没对? 居然觉得此事有意思,还想亲自上阵…… 不自觉中,程咬金身旁的群臣慢慢挪动了几下脚步,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生怕被这个老匹夫传染上了疯病。 程处默与柴令武两人,就这样在朱雀门大街上乒乒乓乓打斗了起来,好不热闹。 引得朱雀大街上围聚的人群越来越多,鼓掌叫好,倒让这两人愈发来劲了。 两人打斗了数十回合,又见一红脸大汉,手持青龙偃月刀,拍马冲了过来。 “我乃关羽关云长!” 这回轮到尉迟敬德这老匹夫开始大声叫好了,扯着破锣嗓子吼道:“是我家娃子!狗东西,还把脸给涂红了,尉迟宝琳,打不过他们就别回家!” 他的话,差点没让扮成关羽的尉迟宝琳,一头栽下马来。定了定神,只当没听见,提刀便与柴令武杀到了一起。 三匹马丁字儿厮杀,战到三十合,又见刺斜里冲出了一匹骏马,马背上一白面武将,手掣双股剑。 “我乃刘备刘玄德!吕布小儿,休伤我兄弟!”说完便打马上前,四人在朱雀大街上战成了一团。 这次轮到房玄龄在人群之中目瞪口呆了,老头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刚才那自称刘备的,不是他的次子房俊房遗爱又是谁。 杜如晦还揶揄的用手肘捅了捅他:“玄龄兄,你家次子也甚是勇武啊。” 房玄龄被他的话给噎了个半死,只能当做没听见,双眼怒视自己儿子,心里琢磨着回府里去后如何执行家法。 程处默、尉迟宝琳、房遗爱三人围住柴令武,转灯儿般厮杀。看的群臣与朱雀大街上百姓们眼睛都直了,叫好声浪一阵高过一阵。 谁也没有注意到,朱雀门的皇城城墙上,李二的身影也悄然出现,饶有兴趣看着下方四人厮杀。 “子忧,这便是你书里写的‘三英战吕布’?还甚是有趣啊。” 李忘忧居然也在李二身旁,听到李二的问话,笑着点头:“陛下,正是三英战吕布。” 李二又问道:“嗯,有点意思,你后面的章回呢?写到哪里了?第二册印制出来没有?” “第二册正在雕版,这两日便能完成。书一印出来,臣立即给陛下送来御览。” 李二满意点点头,继续扭头去看下方。 李忘忧长出口气,尼玛,这么大牌的“催更读者”,招惹不起啊。惹恼了这位,可不是寄刀片的问题了。 为了给自己的《三国演义》打广告,做营销,李忘忧几日前便进宫面圣,呈上了自己写的三国第一册,请李二过目。 李二倒是一下就喜欢上了《三国演义》,这本描写三国波澜壮阔的历史小说很对他的胃口。 李忘忧也趁机向李二提出了一系列请求,包括今日朱雀门外这场“演出”,得到了李二首肯同意后,才得以实施。 朱雀门外,演出还在继续…… (未完待续) 第272章 快闪大唐 朱雀城门外,四名纨绔乒乒乓乓打斗了半响,终于以“吕布”的败退而告终。 四人打马离去,朱雀大街上围观的人群,再次发出一阵喝彩声。对于大唐百姓来说,能看到这么一出,简直太值了。 对于长安城居民来说,刚才那一幕能让他们谈论许久。 文武百官也互相议论纷纷,弄不太明白今天这几位纨绔来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 李二虽然知道,那几个纨绔是在模仿书中“三英战吕布”的情节,但见他们打马离去,不由也些狐疑。 “子忧,这就是你的安排?如此便结束了?” 李忘忧嘿嘿一笑:“陛下,你继续看下去,还有好戏登场。” 他好不容易说服了李二,允许他今日在这朱雀门外,当着文武百官以及长安城居民的面,搞一场《三国演义》的营销活动,怎么能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 方才四个纨绔的表演,不过是热场罢了,目的只是吸引众人的目光而已。 四名纨绔打马离开后,围观的人群以为没有热闹可以看了,互相高声喧哗着,议论着方才那一幕是什么意思。 有熟读历史的读书人,立刻卖弄起自己的知识,给众人讲解三国的吕布、张飞、关羽和刘备都分别是谁。 就在围观人群准备散去之时,却见朱雀大街两侧看热闹的人群中,走出了几位手持各种乐器的宫装歌姬。 她们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下,款款走到朱雀大街中间的御道之上,面朝朱雀城门,拨动了手中的乐器,发出悦耳的音乐。 刚刚还准备散去的人潮立刻停了下来,只听见歌姬们齐声开口,唱道:“汉朝天数当桓灵,炎炎红日将西倾。奸臣董卓废少帝……踊出燕人张冀德,手持蛇矛丈八枪……吕布力穷寻走路,遥望家山拍马还……” 歌姬们唱得正是三英战吕布,《三国演义》书中这一章回的诗词。 伴随着歌声,在李二和群臣们诧异的目光下,从朱雀大街两旁人群中,走出越来越多的舞者、歌姬、乐师,融入到了之前那些歌姬队伍之中。 吟唱的声音越来越大,下方队伍中的人数也越来越多。 伴随着音乐与歌声,朱雀大街上的众人纷纷起舞。 这一幕,让李二和文武百官完全看傻了眼,居然还能这般操作? 这些人,刚才不是朱雀大街两旁看热闹的吗? 怎么忽然一个接一个走到了朱雀大街上,开始载歌载舞起来了? 一百多米宽的朱雀大街,此时已经汇集了上百人。这些歌姬、舞者、乐师,跳着一样的舞蹈,口中吟唱着同样的诗词…… 诗词吟唱三遍后,音乐声猛地停下,朱雀大街上这些表演的人全部齐声高吼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煮酒论英雄,尽在《三国演义》!户县男李子忧全新力作,历史话本小说《三国演义》,道尽天下大势!长安东西两市,各大书坊均有出售!” 广告语喊出口后,震得朱雀门前的文武百官差点石化,大街两旁看热闹的人群也都瞠目结舌不已。 李二更是无语瞪向一旁偷笑的李忘忧,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吆喝是不是也太直白了? 把朕的朱雀大街当成什么了?就是走街串巷的商贩,也没有这般吆喝的? 不管他们如何做想,朱雀大道上那些舞者、歌姬和乐师,高声连喊了三遍广告语后,忽然各自向四周散去,很快融入到了看热闹的人群之中,再也找不着人影了。 朱雀大街,再次变得空荡荡起来。 李忘忧在心中偷笑不已,后世的快闪见过没有? 快闪指得就是,很多人在一个指定的地点,在明确指定的时间,出人意料的同时做一系列指定的歌舞或其它行为,然后迅速离开。 李忘忧与美女上司一番商议后,将快闪表演搬来大唐长安,搞了这么一出,就为给《三国演义》这本书打广告,也算是颇下一番功夫。 这些在朱雀大街上进行快闪的人,全都是李忘忧让纨绔们帮他从平康坊找来的。 整整一百人的队伍,快闪演出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排练用了一天。为此,李忘忧付出了每人一贯铜钱的酬劳。 要不是现在终于攒了一些家底,他还真不敢如此大手笔的挥霍。 而开场那出“三英战吕布”的sy,原本李忘忧是打算去请戏子来扮演。结果纨绔们得知此事后,立刻将这差事给抢了过去。 为了争夺这四个角色,纨绔们甚至爆发了激烈的“战争”,一番血战后,程处默、柴令武、房遗爱和尉迟宝琳抢下了演出权。 柴令武原本还不愿意扮演吕布,想要和程处默交换角色,被李忘忧给劝阻了。 “子忧,为何不让我扮演燕人张飞?” 李忘忧上下打量了他半天,只丢下一句话,便让柴令武打消了念头。 “程处默他脸黑……” 没有捞到演出角色的纨绔们很是不满,还是李忘忧再三保证,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机会给大家,才算是暂时打消了一众纨绔的怨念。 对此,李忘忧只能摇头,大唐严重缺乏娱乐项目啊! 看把这群纨绔们给憋屈的,连个sy的机会都要抢,差点没酿出血案,啧啧,甚是可怜! 纨绔们自然也都拜读了《三国演义》这本书,于是,李忘忧又多了一群动辄武力威胁他的“追更党”。 面对纨绔们的威胁,李忘忧开始考虑,要不要在定周村的村口立一块牌子,“纨绔与狗禁止入内!”。 不过考虑到如此一来,对狗狗们实在不公平,他才十分不情愿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皇城朱雀门前的一场sy演出,以及一场广告快闪,旋即便以光速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于此同时,李忘忧的传单宣传再次开启。 写满了三国宣传语与简介的传单,再次被四轮马车撒满长安城。 也幸亏大唐没有城管,否则这种抛洒垃圾的行为,绝对能罚到李忘忧破产! 不管怎么说,李忘忧的《三国演义》就这样,突如其来的闯入了大唐人民的视线之中…… (未完待续) 第273章 彩色海报 李忘忧让人抛洒在长安城中的传单,被读书人捡到后,一看上面的内容,各个都脸色大变,与做贼一样将传单小心收藏了起来。 如果有后世的穿越众看到这些传单标题,一定会破口大骂李忘忧无耻。 这些传单上的标题,实在是深蕴新闻震惊部的精髓。 “震惊!三个男人在桃园之中做出这般举动……”,嗯,这是桃园三结义。 “震惊!男人看了会沉默,女人看了会流泪” “震惊!一女子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种事情!”,这是凤仪亭,貂蝉美人计的故事…… “震惊!……” 这种震惊体的标题党,乃是后世人们最痛恨的。 总之,标题党很可恶,却又足够吸引眼球。 李忘忧很无耻的抄袭了这一招,将其堂而皇之的,印制在了传单之上。 对此,美女上司只能用一个白眼,来表示她对李忘忧无耻的赞赏。 即便是在后世,经历过无数标题洗礼的网民,却依旧一次次被这些骇人听闻的标题所吸引,点击进去上当受骗,就更不用说没有经受过标题党洗礼的大唐人民群众了。 总之,这些传单起到了应有的作用。 长安城内,但凡识字的读书人,在拿到传单后,都对《三国演义》这本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至于书里究竟是否能够找到他们想看的内容,那就不关李忘忧的事情了。 朱雀门外的快闪广告效果自然是爆炸性的,加上震惊体传单抛洒的宣传效果,很快,长安城中的各个书坊便迎来了海量的购书客人。 东西两市在中午开市之后,无数好奇的读书人便纷纷涌入坊市之中,直奔书坊而去。 就连那些朱雀门外的文武百官,也都让自家的仆役去书坊,给自己买那本《三国演义》回来。 太子帝师,李二身前的大红人,新晋户县男爵所着的书,自然要捧捧场。 且不管书究竟好不好,至少好奇心是所有人都有的。能在朱雀门外搞出那么大的阵仗,这书说什么也得读上一读了。 孙坊主没有食言,他在户县的那家书坊,经过数日时间的赶工,终于将一万册《三国演义》全部印制了出来。 不过数量如此多的书籍,仅仅凭他一家书坊出售,显然是不行的。 于是在经过李忘忧的同意后,孙坊主联系了长安城中东西两市,数十家书坊,将书铺货过去,请他们代为售卖。 每本《三国演义》定价五百文,那些书坊代售后,可得一百文铜钱。这种好事,自然没有人会拒绝,没费多少功夫,长安城中大小书坊就全部摆上了三国。 让这些书坊坊主们没有想到的是,随着书册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张大大的彩色海报。 真人版大小的人像,前所未有的真实与震撼。 画像上一位楚楚动人的美人,身旁是位手持画戟,孔武有力的武将。 这美人竟然如此逼真,好似真人被封印在画中一般。 身姿俏美,细耳碧环,那一颦一笑,勾人心魄。 更让人受不了的是,画上的美人那丰腴润泽的胴体,纤细的腰身……瞬间让几位书坊的坊主都有了一丝冲动。 巨大的画像上,很煞风景的写着“三国演义”四个大字,让这些坊主心疼的捶胸顿足。 如此一副绝世好图,怎么就这般浪费? 海报上方,则是“美人计”三个字,下方人物身上则写着貂蝉与吕布的名字。 这些彩色海报,全是李忘忧拉着阎立本,用了几天时间手绘出来的。 两人总共绘制了十张海报,也被累得不轻。 对此,李忘忧怨念深重,这该死的大唐,为什么不发明彩色打印机! 而这些去书坊买书的读书人、权贵家的仆役,都被悬挂在书坊门前的彩色海报给震惊了。 如此勾人心魄的美人图,让没有经过后世各种小电影摧残的男性,都觉得有些难以把持。 画中那名为貂蝉的女子,那身段、那曲线……对于大唐这些读书人来说,这么大的写实彩图美人,简直堪比视觉炸弹! 凡是悬挂了彩图海报的书坊门前,都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群。 即便是不识字的人,也都死死盯着那彩图海报看个不停,甚至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了。 那些书坊的坊主,赶紧将店里的伙计派了出来,就为了看守好这彩色海报,以防被人给抢跑了。 不少浪荡子甚至挤到了跟前,就差把眼睛贴到海报上去了,被伙计连忙拦住。 “喂,做什么?这画弄脏了你可赔不起!要看离远点,别凑那么近!凑得再近也不会多看到什么!” “闻什么呢?你属狗的啊?还能从画上闻出味来啊!” “把你的脏手拿开,再伸过来,小心我喊巡街的武侯了!” 即便伙计再大声斥责,那些浪荡子居然也不恼,只是盯着彩色海报看个不停,神情极度猥琐。 如果李忘忧在此,肯定会发现这些人看彩色海报的表情,居然特瞄的与他上大学时,寝室里几个哥们,关起门来看岛国爱情动作电影时的表情,是一模一样滴! 至于士子文人还算矜持,稍微盯着海报看上一会,便心中默念非礼勿视,然后挤进各家书坊之中,点名要购买户县男所着的《三国演义》。 厚厚一本三国,居然售卖价格才五百文钱,如此便宜的价格,倒是让不少士子文人感到惊讶。 有性急的,交了钱后,在书坊之中开始翻阅起来。 开篇一首临江仙,便引得士子们的叫好,户县男李忘忧还是如此有才华。 这一首诗,便道尽了历史兴亡,人间沧桑! 再读下去,这些读书人便看得入迷了,东汉末年的三国时代,如同一幅浩瀚的历史长卷,在书中慢慢展开。 仅仅翻看了数页,所有士子心中便只有一个念头,这本《三国演义》,是一本绝世奇书! (未完待续) 第274章 惊涛骇浪 《三国演义》能被称为华夏四大名着,自然不凡,更难得的是,它恰好很对如今大唐君臣以及读书人的胃口。 这本演义了汉末“由乱入治”天下大势的书,与隋末天下大乱后,到如今大唐取隋而代之,是有很大的相同之处。 经历过隋末大乱后,民心思定,《三国演义》也恰恰符合了大唐读书人的心理需求,用后世的话来说,“代入感”是极强的。 那些在书坊中翻看三国的读书人,不由愕然发现这本话本小说,明快流畅,雅俗共赏,而且文字中处处透着深意。 正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书中的每一段文字,都充满了智慧与华夏传统文化的精髓。 好书!难得一见的好书! 这是所有翻看过三国后,所有读书人心中的一致想法。 这样的好书,就应当倒上美酒一杯,边看边饮,细细的阅读,那才是一种享受。 或者煮上一壶香茶,再有佳人相伴,被看添香,再品味这等妙书。正所谓,地炉茶鼎烹活火,一清足称读书者。读书之乐何处寻?数点梅花天地心。 总之,看过三国的士子都纷纷解囊,掏钱买书。 即便是有家中贫寒,一时手头不凑的读书人,也厚颜向同伴借取了铜钱,咬牙买下一册。 长安城东西两市,十几家书坊中,皆是如此这般。 前所未有的火爆! 这般售书的场景,甚至吓到了书坊的坊主们,谁也没见过这样卖书的。 那些读书人送出大把的铜钱,就为抢一本三国。 李忘忧抄袭的这本三国,彻底大火。 各家书坊之中的存货眼看着减少,书坊的坊主们连忙叫过店里的伙计,让他们迅速去东市孙记书坊补货。 由于嫌弃《三国演义》是话本小说,大多数的书坊坊主在孙坊主送书来时,都没有多要,嫌书太多了占地方。 这些书坊里面的三国,多则百十本,少则几十本。 现在被涌进来的读书人一抢购,不少书坊中甚至将书给售罄了。 这些书坊的坊主已经开始后悔,当初孙坊主来铺货之时,为何不多留下一些,这可都是铜钱啊。 售卖一本便收入百文,十本便是一贯铜钱。 看着挤进书坊,手里攥着一串串铜钱的客人,坊主们都在心中感叹,这钱也太好赚了。 “孙坊主,我是西市马家书坊的伙计,我们书坊要补五百本三国。” “坊主,我是东市刘记书坊的,给我们书坊再送六百本三国。” “孙坊主,我们书坊的书已经全部卖完了,先给我们送!我们书坊里全都是等着买书的客人。” “我们书坊也是这般,都卖完了,孙坊主,请先给我们书坊送书。” 孙记书坊中,同样挤满了买书的读书人。 孙坊主听到这些书坊伙计的话,乐得胡须乱颤,忙不迭的答应下来,开始安排店里的伙计送货。 李忘忧倒是早已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安排了数辆四轮马车等候在孙记书坊的附近,告知孙坊主,这几辆马车都可帮他送书去各家书坊。 原本孙坊主还有些不以为然,认为李忘忧过于乐观。 长安城中各家书坊,他可是总共送去了一千多本三国,难道还能都卖完了不成? 一天时间售卖千本书籍,想想也不可能。 不过李忘忧的安排,孙坊主自然不能多说什么,只是笑着谢过后,便也没当回事。 现如今,孙坊主才明白原来自己还真是小觑了这三国的影响力,也对李忘忧的眼光独到,钦佩不已。 他连忙招呼那些四轮马车过来,让店里的伙计开始从仓库之中往外搬书。 一摞摞散发着油墨芳香的书籍,被搬上马车,在书坊伙计的指引下,运往了长安城中各家书坊。 抢购三国的人越来越多,许多仅仅是路过书坊的读书人,或被彩色海报吸引,或被如潮水般涌入书坊购书的人群所吸引。 好奇之下,都不自觉的挤进了书坊,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书,让如此多人抢购。 翻阅几页后,这些原本不知道三国这书的人,也纷纷解囊,买下一本,准备回去细细研读。 书越卖越快! 仅仅半日时间,待长安城中暮鼓敲响,坊市中客人们无奈散去,各家书坊也送来了当日的销售统计。 上面的数字,看得孙坊主这老头的心脏病都差点犯了。 四千七百多本的销量! 这才仅仅半日时间! 对于大唐来说,这般恐怖的销量,简直堪比惊涛骇浪,在长安城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孙坊主忽然有点想笑,那群世家公子居然要与户县男打赌,这不是摆明了准备送钱吗? 距离赌约时间,还有五日时间,而赌约中约定的一万册书籍,今日就已经售出了近一半,这赌还有什么打的必要? 他倒是忘了,当日他却也是认为这赌约,输的人会是李忘忧。 孙坊主乐了半天,却又立刻招呼了一声店里伙计,也不顾自己那年迈的身体,骑马便向长安城外跑去。 他要去给李忘忧报喜,顺便通知户县书坊里面的工匠们,继续印制三国。 按照今天的趋势,一万本三国可不够卖。 不提孙坊主如何心中乐得开花,李忘忧在长安城中搞出如此大的阵仗,王子乔等人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自己的部曲与仆役去东西两市的书坊之中,打探了一番消息,回来描述的那种抢购的场面,让王子乔、崔道谷四人心中都不免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要是李忘忧的书是这般火爆的销售状况,保不齐他们真要输掉那匪夷所思的赌约了。 得到消息的四人面面相觑,要真输掉一千两黄金,他们四人每人便要拿出二百多两黄金。 虽然对于太原王氏这些世家门阀来说,千两黄金不过是一笔小钱,但对于他们四人来说,却并不少了,甚至会觉得肉痛。 即便身为世家嫡子,每月能够从家中拿到的钱也是有定数的。 他们每月能从家中拿到两三百贯铜钱,这已经足够他们每日花天酒地,流连于平康坊中各个画楼妓馆。 要知道,朝堂上的一品大佬,月俸也不过才六贯零八百钱而已! 由此可见世家豪门生活之奢侈。 也难怪老杜会写出“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这般愤愤不平的诗句来。 而王子乔等人更不会有什么积蓄,通常每月都会将身上的铜钱花个干净。如果真的输掉了与李忘忧的赌约,他们恐怕还真掏不出这笔钱来。 “诸位,我等可不能坐以待毙,让那姓李的小王八蛋得意嚣张!”平康坊画楼内,王子乔搂着一名妓家,恶狠狠的说道。 (未完待续) 第275章 东市大火 王子乔等人自然不愿意白白输给李忘忧一千黄金。 原以为与李忘忧定下的赌约,纯属李忘忧脑子进水,要给他们几人送钱。 尤其前几日,孙记书坊之中,那本《三国演义》卖得不温不火。每日书坊也就卖出不到十本三国,就更让王子乔他们大笑不已,奚落李忘忧脑袋被驴踢了。 但如今李忘忧搞出来的这么一出,却是出乎了四名纨绔的意料,让他们显得有些慌张。 “你们说怎么办?我可是让仆役去打听了一番,那本破书,今日就卖出了几千本之多。”崔道谷问道。 崔宏一梗脖颈:“能怎么办?你还能强拉着别人不许去书坊买书吗?要我说,输就输了,他李忘忧还能来找我们要账不成?老子就不给他!” 卢思阳道:“屁!这可是写了赌约的,你能赖掉?他要真拿着赌约去府里要账,你怎么办?” “他敢上门,老子就让部曲乱棒将他打出去!” “那他去太极宫找圣人呢?” “这……” 万一真输掉了赌约,赖账是不用考虑了,这次赌约可是落在纸上,不同于之前双方仅仅是口头约定。 白纸黑字,双方签字画押写下的赌约,他们要赖着不给,李忘忧真敢闹到太极宫去让李二替他收债。 李忘忧如今被敕封开国县男,从地位上来说,与这几位纨绔的长辈相同。 他们几个依靠家族势力的嫡子,又如何能赖掉赌债?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那你说要怎么办?难道真等着输掉赌约,乖乖将黄金双手奉上?”崔宏也怒了。 他的话却让王子乔三人都一时无言以对,不知应当如何是好。 王子乔忽然将身旁的妓家歌姬全部赶了出去,压低了声音对三人说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却不知道你们敢不敢做?” “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附耳过来,法不传六耳!” 崔道谷三人连忙凑过来,听完王子乔的话后,三人都哑然了。 “子乔兄,如此做法,风险极大啊,万一……”崔道谷有些犹豫了,二百多两黄金其实也不多,为了这点黄金冒险似乎不值得。 卢思阳也大摇其头:“是啊,最多输个二百多两黄金,不值当?” 崔宏却支持王子乔的想法:“我看行,我等要是真输了,可不是区区千两黄金的事情,输的可是我们世家的脸面!” 他这一说,倒是又让崔道谷和卢思阳有些犹豫了。 确如崔宏所言,输掉点金子不算什么,可丢了世家的颜面,那可不行。 王子乔又劝说道:“此事我们各自派一名得力的部曲去做,完事之后给他们一笔钱财,打发他们回太原、博陵等地就是了,能惹出多大的麻烦?” 言至于此,崔道谷与卢思阳默默对视一眼,点头答应了下来。 …… 是夜,长安城东市,忽然响起了尖锐刺耳的铜哨声。 坊市之中,冒起了熊熊烈火! 火势之大,映亮了长安城漆黑的夜空,火焰腾起数丈之高,声势骇人。 东市武侯铺的旅帅秦宣,领着手下的武侯,拼命地挤压水袋,想要浇灭大火。 但火势不仅没有被扑灭,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旅帅,这必然是有人纵火,用了火油引火,不然不会用水袋浇不灭火势!”手下奋力灭火的武侯,大声向秦宣喊道。 这一点,其实秦宣自然也早已看出来了。 火势来得如此突然,而且水浇不灭,除了有人恶意纵火,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他脸上早已都是黑色的烟灰,被汗水浸透后,脸庞上都是一道道黑色的印记。 不过秦宣现在却顾不得这些,只能继续拼命催促手下武侯灭火,同时让武侯们推倒火场两侧的商铺,制造出隔离带,避免火势的蔓延。 “他娘的,真是邪门了!这着火的商铺是哪家的?做什么买卖的?” “回旅帅,这是家书坊,孙记书坊。” 秦宣听到是书坊,也没太在意,不过今日白天他倒是也知道,东市之中涌入了许多读书人来书坊购书。 好像都是为了买户县男所着的一本话本小说,也不知道今夜书坊被人纵火,与此事有关不? 不过秦宣毕竟只是武侯铺的旅帅,缉拿案件可不归他负责,所以这个想法仅仅是在脑海中转了一圈,便没有再去深究,只是专心指挥武侯们扑灭大火。 作为万年县管辖范围内最重要的坊市,东市起火的消息,自然立即有人通知了万年县县令卢德景。 被叫醒的卢德景吓出一身冷汗,匆忙从床榻上姬妾的粉臂环绕中挣脱出来,胡乱穿上衣服,便领着一群县衙的衙役赶去了东市。 待他赶到东市之时,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已经快被扑灭了。 孙记书坊以及隔壁的几间店铺,都被大火烧成了一片白地,余烬没有熄灭,在黑夜中不时冒出暗红色的火星。 “秦旅帅,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走水了?”卢德景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找到了秦宣询问道。 包括大唐在内,华夏历朝历代都很重视消防灭火。 虽然在大唐不会因为失火而惩罚官员,但总归是有不小的影响,所以一听到火警,卢德景这万年县县令觉都睡不好了。 “卢明府,根据下官的推测,应当是有人纵火,具体还得等火势完全扑灭后,再进火场勘验。” 听闻可能是有人纵火,卢德景不由再次吸了口凉气。 纵火可是重罪,唐律疏议中就规定,纵火是要被处以绞刑的,如果火灾伤了人性命,则“以故杀伤论”。 而且纵火属于十恶,是遇赦不赦的大罪! 要真是纵火案,他这万年县县令又有的头疼了,还得敦促手下的衙役侦破案件,想想都是麻烦事。 要是侦破不了,还得将案子上报刑部与大理寺,那更是麻烦一桩。 卢德景长叹口气,只能暗自祈祷是秦宣判断错误。 但待火势完全扑灭,武侯铺的武侯与县衙的衙役进入火场查看后,一个坏消息传来。 不仅可以肯定是人为纵火,而且火场之中还发现了一具被烧焦的人体残骸…… (未完待续) 第276章 杀人纵火 隋唐时期,衙门中并没有专门验尸的仵作。 仵作,在隋唐时,指得是从事殡葬行业的人。 由于检查尸体是件很卑贱、辛苦的事,因此一般在检查尸体的时候,官府都是让这些从事殡葬的仵作前来检查尸体。 直到宋代,仵作才成为官府之中正是吏役,相当于后世的法医。 被万年县县衙招来的仵作,在检查过火场中发现的那具尸体后,给出了死于兵刃再被烧焦的判断。 听到这样的报告,卢德景更觉得牙疼。 如今不仅仅是纵火,居然还有杀人案件在其中,这可是了不得的大案。 天亮之后,万年县的衙役,从户县找到孙坊主,将他带到了万年县县衙问话。 待得知自家的书坊昨夜被大火烧成废墟,而且还死了人后,孙坊主差点晕死了过去了。 被烧焦的那具尸体,在孙坊主辨认过残余的身上物品与衣物后,确认正是昨夜在书坊之中守夜的店伙计。 自家的店伙计是死于非命,而书坊也是被人纵火烧毁,老头声泪俱下,给卢德景连连磕头,请卢明府为他做主,一定要抓住那杀人放火的凶徒。 对此,卢德景自然也是头疼不已。 详细询问过孙坊主最近是否与人结怨,是否有仇家等信息后,卢德景便将老头打发了出去。 且不提卢德景如何敦促手下衙役办案,孙坊主失魂落魄的走出万年县县衙,麻木被店里伙计接到了东市。 看着被烧成一片白地的书坊,老头不由老泪纵横。 这间书坊,建筑自然不算值钱,几十贯便能重新修起来。但书坊里面大量的存书,尤其是那些手抄本的孤本,名人字画,都是无价之宝。 大致估算一下,仅仅这些被焚毁的书卷、画卷以及纸墨笔砚什么的,价值就不下五百贯。 如今被一把火全部烧完,让孙坊主寻死的心都有了。 周围商铺的掌柜,见到孙坊主忽然遭此厄难,都摇头叹息,纷纷出言安慰老头。 “孙坊主,节哀顺变,哎,这真是造孽啊。” “朗朗乾坤,居然有凶徒在长安城内杀人放火,真是该死!孙坊主,有什么需要你与老夫说,老夫等自会帮你度过这难关。” “孙坊主平时多好的人,从未与人红过脸,做生意也老实本分,怎么会有人如此凶残?” 一众商家,都出言安慰老头,让孙坊主心中稍显宽慰。 他朝众人连连拱手致谢,开始安排处理后事,让人清理书坊的废墟,盘点损失。 被害的伙计,他也安排人去伙计家中报信,又让人送去铜钱以示慰问。 忙乎了半天,孙坊主忽然想起什么,猛地一惊,脸色聚变。 他也顾不上旁地,拉过店铺之中的伙计匆忙吩咐几句,便慌忙翻身上马,向长安城外跑去。 孙坊主是猛然想起书坊之中尚存的几千本《三国演义》,此事事关户县男,他必须去定周村通知李忘忧。 骑在马背上奔驰时,孙坊主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不会与那些世家有关? 仔细一思索,老头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他平日与人无冤无仇,书坊之中除了那些书册画卷,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要是为财,东市之中的商铺大有做黄金珠宝生意的,值钱的玩意多的是,哪有蟊贼杀人放火就为偷书的? 除了前些时日与太原王氏、博陵崔氏那几位世家嫡子发生过小小的冲突,孙坊主想来并没有什么仇家会如此这般凶悍。 再往深层次一琢磨,孙坊主更觉得心惊,心跳加速。 想到李忘忧与那几名世家公子定下的赌约,一旬时日卖出一万册三国,可如今他书坊之中的三国存书,却被一把火给烧了个精光…… 孙坊主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这种事情,不是他一介商贾能够参与的。 老头又再次鞭打了两下胯下的马匹,加快了速度向定周村疾驰而去。 李忘忧刚刚起床,就得到如此噩耗,也不免吃了一惊。与美女上司对视一眼,都从眼神中看出了对方的想法。 此事要是与世家无关,李忘忧敢把自己脑袋拧下送给世家当球踢! 昨日他刚刚搞出了轰动长安城的营销,让《三国演义》这本书开始大卖,夜里就有人潜入孙记书坊杀人放火,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书都被烧掉了,自然没有可能再卖出一万册三国,几日之后,那赌约就算是他输了,需要赔付给王子乔等人一千两黄金。 李忘忧没有料到,王子乔等人居然如此疯狂! 为了千两黄金的赌注,就敢杀人放火,实在是猖狂至极。 李忘忧自然不知,这些世家门阀,为了自己的颜面,什么事情都敢干的出来。 他如若不是因为被李二敕封为勋贵,恐怕世家门阀早就对他动手了。 无论是荥阳郑氏还是太原王氏,早已看他不爽很久了。如今只是忌惮于李二,这些世家门阀才不敢明火执仗的对付李忘忧而已。 李忘忧阴沉着脸,问道:“孙坊主,你户县书坊中,还能紧急加印书册吗?” “这自然是可以,老朽昨日就想着一万册恐怕不够卖,便已经通知书坊中开始加印了。估计再有两三日,应该能赶出五千册。” “那便好,孙坊主,那就有劳你了,尽快安排印制。至于杀人纵火的案子,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李忘忧沉声道。 孙坊主连连点头:“老朽知道了,书册一印制出来,老朽立即让人送往长安城中的书坊售卖。户县男请放心,还有四日时间,一定能卖出一万册的。” 李忘忧安排好事情,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让老管家李衡将孙坊主送出门外。 发生在东市的这起杀人纵火的案子,给了李忘忧极大的震撼。 这一刻,他才明白过来,这不是后世的法制社会,而是一千三百年前的大唐。 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与家人,恐怕真能被人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仅仅几名世家门阀的嫡子,就敢在长安城中杀人纵火,这天下,又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做的? 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 这些世家,所谓的仁义之名,果真就是这般虚伪! 与苏长卿简单商议了几句,李忘忧便招呼上牛武,两人一同骑马,向长安城赶去…… (未完待续) 第277章 找家长告状 李忘忧去长安城,自然是去告状的。 如今他虽然有个开国县男的爵位,但实际上无权无势,除了去找李二“告刁状”,他也没有其他办法。 他李忘忧后世只是个二本大学毕业的小白领,即不会破案,也不是诸葛亮那般多智近乎于妖的大牛。 受欺负了,找家长告状就是唯一的选择了。 好在他如今的“家长”也足够的牛,李二不管怎么说,也是他没出五服的叔叔。 李忘忧自然不会矫情,想要把什么事情都自己扛下来,该哭闹的时候,他可不会舍不得那点脸面。 太极宫立政殿中,李二依旧在此召见了李忘忧。 “子忧,今日怎么又来宫中了?可是有事?”李二笑着问道。 李忘忧没事可不会来长安城,更不会来太极宫中,这点李二可是非常的清楚。 自己这个侄子,什么都好,就是太疲怠了,没有事情一定是缩在定周村中逍遥自在,躲清静。 昨日李忘忧才进过太极宫,搞出了那么一出好戏,倒是让李二看得很满意,却不知道他今日进宫又是所谓何事。 李忘忧却满脸的凄苦之色:“叔叔,小侄今日进宫,是来请叔叔救命的。” “嗯?发生何事了?”李二不解问道。 李忘忧取出与王子乔等人签订的赌约,双手递给了李二过目。 “叔叔,小侄前几日,与太原王氏、博陵崔氏几家世家的嫡子,发生了一些矛盾。一时不忿下,便与他们打了一个赌,赌我写的《三国演义》旬日可以卖出一万本。” 李二看了一遍那赌约,示意李忘忧继续说。 “昨日小侄一番宣传后,长安城中各家书坊,一共售出了四千多本三国。这眼看小侄就要赢得赌约,可谁成想,昨日夜里,帮小侄卖书的书坊就被人给放火焚毁,所有书籍化为灰烬。” 李二闻言,不由脸色慢慢变得严峻起来。 李忘忧叹口气继续说道:“如果仅仅是烧了书也就罢了,可关键连书坊之中守夜的店伙计也被人杀害。这实在是……” 这一刻,李忘忧的演技爆炸,就差没用洋葱头抹眼睛了。 “叔叔,小侄也不求赢得什么赌注了,就求叔叔替小侄与这世家说和一下,取消这赌约便是了。哎,小侄这小胳膊小腿,实在不敢沾染这等凶徒。” 他说得甚是可怜,不过话里话外的意思,李二却听得很明白,就是咬死了世家门阀为了赢得赌注,杀人放火。 李二瞪他一眼,阴沉着脸,伸手招来内侍:“让百骑司去查查,东市火灾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多时,百骑司负责宫中事务的内侍便进了立政殿,向李二回禀。 “回大家,百骑司已经查明,昨夜丑时,东市孙记书坊走水,确为人为纵火。死的那名店伙计,也是被人用刀刃刺死后抛弃在火场之中。” 李二冷声问道:“查出来是何人所为了吗?” “还在勘查之中,不过百骑司检查过尸体后确认,那杀人手法是军中老卒的手法。被害的店伙计,应该是睡梦之中,被人捂住了口鼻,之后用兵刃直刺心脏。兵刃从骨缝间插入,当场毙命,手法十分娴熟,这肯定不是蟊贼能做到的。” “昨夜宵禁之后,巡街的武侯询问过了吗?可有什么异样?”李二又问道。 长安城内,入夜之后就有宵禁。 那些一百多米宽的大街,就像天然的隔离带,将各个坊市隔开。 而大街上,随时都有巡街的武侯,想要悄无声息的翻过高高的坊墙,再穿过一百多米宽的街道,爬上坊墙进入东市,并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情。 “没有,巡街的武侯都盘问过了,并没有什么发现。不过百骑司可以确认,凶手有四名。在仔细检查过东市的坊墙后,百骑司在靠近平康坊的坊墙上,找到了四个人踩踏坊墙的印迹。而平康坊一侧的坊墙,也发现了同样的印迹。” “能避开武侯,悄无声息翻越两堵坊墙,不简单啊。” “回大家,百骑司也是由此推断,行凶的凶手必是军中踏白军的悍卒,否则不会如此轻易得手。” 李二闻言不由再次看向手中的那张赌约:“凶徒是从平康坊里去东市的?昨夜太原王氏、博陵崔氏这些世家,可有人在平康坊喝酒留宿?” “太原王氏的王子乔、清河崔氏的崔道谷,博陵崔氏的崔宏,范阳卢氏的卢思阳,这四人昨夜都留宿在平康坊中。” 李二冷笑两声:“哼,四名凶徒行凶,他们四人又在平康坊中喝酒,呵呵,还真是巧合!命百骑司继续查,尤其是这四人身边的部曲,去查查都是什么身份。” “诺!”百骑司的内侍太监应道,立刻退了下去,自去安排百骑司查案。 两人间的对话,李忘忧也在一旁听得真切,待内侍退下后,他立刻一副可怜巴巴模样看向李二。 “叔叔,你要给小侄做主啊!” 李二没好气瞪他一眼:“行了,别演了,此事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五姓七望,哼,果然嚣张跋扈!” 听李二这么说,李忘忧自然也不演了。他就是来告状的,现在达到了目的,自然懒得继续演戏。 李忘忧嬉皮笑脸的说道:“叔叔,小侄与他们打的这赌,万一他们要赖债,你可得帮我收债啊。” “臭小子,快滚!让朕帮你收赌债,亏你想得出来!”李二笑骂道。 “嘿嘿,要不我分你一半?” 李二气得差点踹他一脚,越说越混账了。 “你的书都给烧了,你拿什么去赢这赌约?” “我已经让书坊抓紧印制了,今日就继续送书去书坊之中,误不了事情。” 李二点点头:“子忧,你弄出来的这个雕版印刷,确实不错,算是于国有利!有了这雕版印刷,书便能大规模印制,那些世家想要把持学问,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哈哈,算是你又立了一功,朕给你记下来。” 雕版印刷的事宜,李忘忧早已禀告了李二知晓。 而李二立即从中看到了,打破世家门阀对于学问垄断的作用,早已让李忘忧将雕版印刷技术交予了将作监。 现在将作监已经开始着手对宫中存书誊抄,准备开始大规模印制成书,发行天下。 李忘忧在太极宫中告状时,太原王氏却也并非风平浪静…… (未完待续) 第278章 杀人灭口 长安城,辅兴坊,王府。 太原王氏族长王仁佑,一巴掌扇在王子乔的脸上,直接将他的脸庞打出了红印。 “混账东西,谁允许你们如此胆大妄为?” 王子乔用手捂住脸,一脸不敢置信看向自己父亲:“我怎么了?不就是让手下部曲烧了一间书坊吗?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李忘忧那混蛋羞辱我等?” 王仁佑怒道:“仅仅是烧了一间书坊吗?你那部曲还杀了一名店里伙计!” “哼,不过是个贱民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王子乔完全不以为意。 放火烧掉东市的孙记书坊,毁掉李忘忧的存书,从而赢得赌约,便是他出的主意。 崔道谷与卢思阳在他与崔宏的鼓动下,加上喝了不少的酒,在酒精刺激下,也都点头答应了下来。 四人各自派出了一名身手高明的部曲,趁着夜色,翻出平康坊,进入东市。 那几名部曲也是心黑手辣之辈,原本是用不着伤人性命的,不过为了预防万一,他们还是直接将书坊中,守夜的店伙计一刀捅死。 将书坊中浇上火油,吹燃火折子后,四人一把火将书坊烧了个干净,又趁着武侯忙于灭火的混乱,翻过坊墙,溜回了平康坊内。 天亮之后,王子乔四人一觉醒来,酒醒之后开始感到有些害怕。 他们这些世家纨绔,欺行霸市甚至强抢民女的事情都没少干,并不比郑康伯那混蛋好到哪里。 但杀人放火这样的事情,却是从未做过,此刻也不由感到心悸。 四人强装镇定,和没事人一般,在平康坊的坊门开启后,各自领着手下部曲回府。 王子乔有些后悔,便找到了自己父亲王仁佑,一五一十将事情交代了,却没想到换来了自己父亲的一巴掌。 王仁佑冷哼一声:“愚不可及!你当李世民手下的百骑司,都是酒囊饭袋吗?你这是自己送把柄给他抓!要对付那李家小娃,办法多的是,而你却选择了最愚蠢的办法!” 王子乔有些懵了,强撑着说道:“百骑司又能如何?他们难道还能上门抓人不成?我和崔道谷他们已经说好了,会将那几名部曲都打发回太原、博陵、范阳等地去,他李世民手再长又如何?更何况这四个部曲都不会出卖我等的。” 王仁佑看看自己儿子脸上的红印,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解释道:“子乔,你太小看李世民了,也太小看百骑司了。他真的敢让百骑司上门抓人,只要严刑拷打,你那部曲一招供,你以为李世民会放过这等羞辱我等世家的好机会?” 王子乔此刻也敢到了害怕,慌乱问道:“难道他李世民会不讲一点情面?阿娘可是他亲姑姑!” “愚蠢,你难道指望李世民因为你母亲,就放过我们王家吗?” 王仁佑的妻子,王子乔的亲生母亲,便是李忘忧的唯一的亲姑姑,太上皇李渊的亲妹妹同安公主。 在李渊镇守太原,尚未起兵反隋,龙兴之前,双方就结成了亲家。 王仁佑身为李二的姑父,按说太原王氏与李唐皇室关系密切,双方不应如此明争暗斗。 但世家与皇权,双方之间相爱相杀了上千年,这不是双方互相嫁娶几个女人,就可以化解的矛盾。 对于自己父亲的话,王子乔却并不认同:“那又如何?难道他李世民还敢对我们这些世家下死手不成?怕他作甚?我们可是千年的世家!” 对于儿子的话,王仁佑只是冷笑一下,并没有多说。 世家门阀一直都是隐藏在皇权背后的中坚力量,他们掌握着与皇权类似的权利,甚至可以动摇皇权的根本,这是任何帝王都无法容忍的。 但帝王又需要世家门阀的支持,来坐稳皇位。 所以皇权与世家,永远都处于一种相互利用又相互对立的局面。 繁荣千年,百年的世家比比即是,但超过四百年的王朝几乎没有,这也是王子乔这些世家子弟,对皇权蔑视的缘由。 王莽想要改革西汉土地兼并的状况,结果世家门阀群起反抗,直接推翻了王莽的统治,由关中世家豪族,支持南阳刘氏建立了东汉。 东汉末年的三国群雄争霸,背后还是那些世家大族在支持。 西晋世家南迁,导致了西晋国库空虚,国力衰败,五胡乱华与世家南迁有这千丝万缕的关系。 直至东晋,世家门阀通知达到了鼎盛,世家的权利甚至超过了皇权。 隋朝杨坚开创了科举制度,原本是希望以此制衡世家。 却恰得其反,反而加大了世家的能力,被世家利用科举制度,将世家与皇权的争权夺利,从暗地里放到了朝堂之上。 时至大唐,世家与皇权的争斗,又岂是风平浪静? 只看前些时日,世家利用蝗灾,妄图逼迫李二下罪己诏,便知双方之间的关系了。 王仁佑朝王子乔挥挥手:“行了,此事我自会解决,你不用管了。你去看看你阿娘,她近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 打发走自己的儿子,王仁佑闭目思索了一会,召唤来了府里的管家,低声吩咐了几句。 管家低头领命,退了出去,去执行王仁佑的命令了。 …… 太极宫立政殿内,李二与李忘忧正在手谈下棋,等待百骑司的回禀。 百骑司那位内侍太监蹑手蹑脚走进殿内,面露难堪之色。 李二抬眼看了他一眼:“说,有什么消息?” “回大家,方才百骑司传来消息,太原王氏杖毙了一名部曲,罪名是盗窃府中财物。王氏将他杖毙后,已经派人去长安县报备了。” 李二与李忘忧闻言都是一愣,不明白这内侍太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氏杖毙一名盗窃财物的部曲,这事也值得说给李二听? 不等李二发问,那内侍太监又接着说道:“博陵崔氏、清河崔氏和范阳卢氏,方才都在府中杖毙了一名部曲,罪名不一,此刻都去长安县与万年县报备了。” 他这话一说完,李二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暴怒之下,李二一巴掌拍在面前的几案上,顺手将几案上的棋盘全部拂到了地上。 “这些混蛋!安敢如此!” 李忘忧也回过味来,这特喵的就是杀人灭口啊! 世家门阀,好狠的心! (未完待续) 第279章 釜底抽薪 部曲并非主家资产,其地位高于奴婢。 但部曲因为犯错,被主家惩罚,甚至失手打死,却并不会受到惩罚。 唐律疏议规定,“主殴部曲至死者,……其有愆犯,而因决罚致死及过失杀之者,并无罪。” 也就是说,太原王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以及范阳卢氏这四家的部曲,只要他们扣上一个因过失而触犯律法的罪名,被处罚打死后,是完全不用担负任何责任的,只需要去县衙报备一下即可。 百骑司才查明东市行凶之人有四人,正在调查四位世家嫡子身边的部曲,就传出这四家部曲,因为犯错被杖毙这种事情,就是傻瓜也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种毫不留情杀人灭口的手段,让李忘忧觉得不寒而栗。 这些世家门阀,丝毫没有将人命放在眼中! 即便是为他们世家效力的部曲,说给打死就给打死了。 这等心黑手辣的决断,视人命为草芥的做法,是李忘忧无法理解与接受的。 而李二的暴怒,则更多是因为自己被世家所戏耍。 如此这般毫无掩饰的杖毙四名部曲,分明就在嘲笑他这位大唐君王。 无凭无据,死无对证,即便李二又能奈他们如何? 王仁佑可不是王子乔他们那般纨绔,什么将部曲送回老家,只会留下了隐患。 百骑司能查到端倪,他们世家自然也知道,昨夜四名纨绔仓促让手下部曲出手,早已留下了许多线索。 而如果让百骑司查证是世家所为,恐怕又是一场不大不小的麻烦。 既然做都做了,那就将事情做绝,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绝对的秘密。 所以王仁佑毫不留情,直接将家中那名动手的部曲,随便找了个由头给杖毙了。 而另外三家世家,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得到消息后,也都同样选择了杀人灭口。 李二发了一阵怒火后,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挥挥手让内侍退下。 李忘忧也满腹无奈与惊恐:“叔叔,这些世家门阀,还真是肆无忌惮啊。” “哼!迟早要他们好看!子忧,你现在就会去,督促书坊将书籍迅速印制出来发售,那赌约绝对不允许输掉!朕要这些世家乖乖低头,双手奉上黄金!”李二咬牙说道。 如今对于李二而言,李忘忧与世家纨绔们打的赌,已经不仅仅是李忘忧的事情了。 他要李忘忧赢得赌约,从而羞辱这些世家。 这份近似玩笑一般的赌约,却成了李二与世家之间的争斗了。 李忘忧如果输了,那他李二身为帝王的颜面更是丢尽。 身为大唐帝王,不能护佑李忘忧,还让世家们,笑着在长安城内杀人灭口,这简直就是一巴掌扇在李二的脸上。 李忘忧点点头,又不无担心的问道:“叔叔,那些世家不会再继续用什么手段?不会对我动手?” 这些世家门阀,行事肆无忌惮,实在是让他这后世的小白领感到有些害怕。 正常人谁会不怕? 他又不是什么见惯了杀人放火的枭雄,他只是一个小白领,经历过最刺激的事情,也不过是上学的时候与人打群架罢了。 而现在五条人命已经告诉他,这就是大唐! 李二瞪他一眼:“你怎么凭地胆怯?朕会让百骑司暗中保护你的,子忧你无需担心。” 李忘忧无语,什么叫我胆怯? 你要给我宫中禁卫团团守护,我也不怕!可自己家中只有牛家兄弟护卫而已。 自己的安危尚且罢了,真惹急了大不了与他们拼了,但美女上司与阿芙洛她们怎么办? 无论是谁,真要因为自己,被那些世家门阀所伤害,即便他弄出炸药来,将那些世家全部送上西天,又能如何? 所以李忘忧不能不先确保自己与家人的安危。 “还有定周村,叔叔,你也得让人帮我护佑住,那可是小侄的封地。” “可!”李二点头答应了下来。 既然李二说会让百骑司保护自己与定周村,李忘忧也略微放下心来,准备放开手脚,与那些世家斗上一斗。 出了太极宫,李忘忧便带着牛武,打马向户县而去,他要去催促孙坊主抓紧时间将书籍印制出来。 孙坊主也没有耽搁时间,半日时间,便已经让书坊之中紧急印制出了数百本三国。 李忘忧查看过后,便安排四轮马车,将这些书册全部运往长安城东西两市的书坊,准备发售。 不过让李忘忧与孙坊主没有料到,这些书册运到了长安城中那些书坊后,却又被全部退了回来。 连同昨日书坊之中没有售卖完的《三国演义》,全部给退了回来。 这些书坊,一夜之间,全部拒绝代售三国,中断了与孙坊主的合作。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忘忧与孙坊主都大吃一惊。 李忘忧心中有了明悟,这绝对是世家出手了,直接斩断了他的销售渠道。 这招釜底抽薪,比起王子乔那些纨绔们杀人放火的手段,可谓更加毒辣。 以世家的影响力和实力,要想逼迫长安城里十多家书坊低头,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而且昨日孙记书坊的那一场大火,也吓坏了其他书坊的坊主。 孙记书坊为何被烧,原本众人各有猜测。 但今日五姓七望这些世家派人上面,警告他们禁止再出售三国,所有人立刻恍然大悟。 谁也不是傻子,两相一结合,这些书坊的坊主全都明白,孙坊主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而根源就在这本《三国演义》身上。 身为商贾,即便再同情孙坊主,再鄙夷世家的所为,这些书坊的坊主也只能乖乖听话。 毫不迟疑的将书坊之中的三国书册全部撤了下去,给孙坊主退了回去。 那些彩色海报,也被他们仔细收了起来,不敢再堂而皇之悬挂在书坊外。 世家们的这等手段,却是打了李忘忧一个措手不及。 孙记书坊被焚毁,又失去了销售渠道,即便后续的书册印制出来,却又去哪里卖? 就在李忘忧冥思苦想对策之时,长安城内再次传出了坏消息…… (未完待续) 第280章 大唐没有文字狱 《三国演义》一日之内,在长安城中卖出了四千多本,堪称恐怖。 一时之间,长安城人人谈论三国,为一时之风尚。 但当这本名着在长安城中开始广为流传之时,也遭到了不少酸儒的批判。 《三国演义》只是历史类小说,不同于《三国志》这样的史书。 罗贯中在撰写三国的时候,是大量参考了《三国志》这本史书,进行艺术加工而成。 所谓三分真实,七分演义,便是如此。 后世由于《三国演义》这本书名气太大,流传太广,甚至许多人都将其当成了正史。但既然是小说,那么自然有其艺术夸张和加工的成分,也有作者的臆想在其中,这原本就无可厚非。 也正是罗贯中的这些加工与篡改,才使得三国演义,成为塑造一个历史的典范与精品。 可是不少酸儒,再看过三国的第一册,前五章回后,便对这本书大加批评。 这些酸儒认为三国这本书歪曲史实,张冠李戴,漏洞百出,乃是误人子弟的劣作。 有人批评,这原本也很正常,正所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即便是《三国演义》这般的名着,也不可能人人喜爱。 对此,原本李忘忧是根本不在乎的。 但让李忘忧无语的是,孙记书坊留在长安城中处理善后的店伙计匆忙来报。 那群闲得蛋疼的酸儒,居然聚集起来,跑到朱雀门外去跪拜,要向李二进奏,请求查封《三国演义》这本书。 甚至这些酸儒还将他们买来的书,堆在朱雀门外放了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引得不少人群围观。 李忘忧气地差点破口大骂,这群酸儒,闲的啊!老子抄一本小说,关你们屁事! 坏消息接踵而来。 长安城里,各个坊市之中,再次开始暗流涌动,指责三国此书实则包藏祸心,乃是在映射当今圣人。 传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甚至有人拿出李忘忧的那本三国,指着上面的内容,向众人绘声绘色的描述,这里如何如何在映射圣人云云。 这番传闻听得李忘忧愈发无语,这尼玛大唐也要搞文字狱吗? 他很想问问罗贯中,您老人家当时写这书的时候,是不是有这种想法啊? 李忘忧都被气笑了,他想到了后世某年高考语文阅读理解,文中作者叙述了关于美食的一件事,写道一条鱼“只是眼睛里还闪着一丝诡异的光。” 题目中问,这丝诡异的光指什么? 然后原文作者懵逼了……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我特喵的什么想法也木有! 标准答案没出来,我怎么知道我想表达什么? …… 现在李忘忧就是这般懵逼的状态,居然还有人能从《三国演义》中,解读出他在映射李二,也真是特喵的醉了! 不过好在大唐没有文字狱这种事情,李忘忧倒也不太担心。 华夏历史上,盛唐开放的胸襟与气度,是为世人所推崇的。 杜甫白居易这些大佬,没少在诗词中骂皇家与朝堂,不也屁事没有?最多不受待见就是了。 有唐一代,或许有人因为诗歌文章罢官贬职,但却绝对没有明清两代,那种血淋淋的抄家杀头、剖棺剉尸的事情发生。 文字狱这种事情,到明清两代才是文人的噩梦,尤其以清代文字狱最为惊心动魄。 雍正时期,只因白云观老道咒语中有“天地听我主持,鬼神归我驱使”,就使得雍正大怒,老道被立即斩首…… 雍正的翰林官写“清风不识字,何事乱翻书?”,诽谤朝堂,斩! 乾隆的礼部侍郎一句“夺朱非正色,异种亦称王”,剖棺锉尸! 乾隆的内阁大学士一句“一把心肠论浊清”,侮辱大清,腰斩! 明清两代的文字狱,真可谓是空前绝后,登峰造极。 不过好在如今是大唐,李二又是自己的后盾,所以对于这种不靠谱的坊间传闻,李忘忧只是觉得又气又好笑,但却一点也不担心。 毕竟他的三国,李二早已看过,而且还是“催更党”之一。 不过这一番闹腾,却让李忘忧嗅到了浓浓的阴谋味道。这一系列手段,不可不谓阴毒狠辣。 切断书籍销售渠道、散播谣言、抹黑污蔑…… 李忘忧自然清楚这些事情都是何人所为,除了那些世家也没有其他人了。 但这般手法,却明显不是王子乔等世家纨绔能够搞出来的了,相比较起来,昨夜在东市之中杀人放火,反而显得简单粗暴,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而今日这番动作,却是杀人不见血的阴谋,反而让李忘忧被整的有些焦头烂额,不知所措。 更蛋疼的事情还在继续,不等李忘忧想出对策,李二便派内侍来定周村传话,让他明日去太极宫中,参加常朝。 原因很简单,他李忘忧被人给弹劾了。 李忘忧对此瞠目结舌,内侍一番解释,他才清楚发生了何事。 御史台的监察御史,又有人跳了出来,向李二弹劾他,称他李忘忧写的书包藏祸心,诋毁圣人。 那监察御史一副忠心耿耿,一心维护李二尊严的架势,让李二都无语了。 李二还无法出言斥责这名监察御史,毕竟监察御史风闻奏事,这是他们的职权。 他更不能说户县男李忘忧没有诋毁朕,你不要咸吃萝卜淡操心…… 所以李二只能招李忘忧上朝,让他与那监察御史当面对质。 李忘忧对此,心里只觉得哔了狗了! 原本还想着大唐没有文字狱这东西,结果还真有监察御史因为这种事情弹劾他。 他拉这前来传话的内侍太监,打听弹劾他的监察御史究竟是何人。 这内侍早已得到了李二的吩咐,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那名叫皇甫仪的监察御史情况,一五一十全都交代了个清楚。 甚至李二怕李忘忧大意吃亏,还让人从吏部调出了皇甫仪的资料,偷偷让内侍太监交给李忘忧。 对此,李忘忧也只能仰天长叹,这世家门阀,为了对付自己,还真是舍得下本。 (未完待续) 第281章 臣有罪 翌日一早,李忘忧便领着牛武匆匆出门,骑马赶去长安城参加常朝。 如今他倒是也习惯了在长安城与定周村两地奔波,反正左右不过百里路程,也就是五十公里左右。 策马奔腾也不过半个多时辰的事情,并不算什么。 后世他租住的房子与公司之间,距离虽然没有这个远,但每日花在上下班的时间,也接近三个小时,所以他到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的。 唯一蛋疼的是常朝的时间太早,天刚蒙蒙亮就得出发,不然就得“迟到”了。 对于今天上朝可能遭到的诘难,李忘忧倒是并不担心。 昨日宫中内侍走后,他拿着皇甫仪的资料,与美女上司研究了半响,倒让两人想出了办法。 加上有李二在背后默默撑腰,李忘忧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压力,他今日倒是要在朝堂上闹上一闹,给世家门阀一点颜色看看。 至于《三国演义》如今遇到的销售阻碍,他与美女上司两人也想出了对策,就等今日常朝之后开始实施了。 赶到朱雀门外,等候上朝的官员已经在此列队等候了。 常朝不同于李忘忧参加过的朔望朝参,上朝的人数少了许多。 五品以上的官员、监察御史、以及主管祭祀的太常博士,才需要参加每日的常朝。 李忘忧忙着与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一众认识的大佬们恭敬见礼。 还没寒暄两句,宫门开启,百官上朝。 常朝不摆仪仗,也无大排场,就是每日处理朝堂行政事务的朝会。 李忘忧随着众人进入大殿之中,拜礼之后,便百无聊赖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各级官员向李二进奏,商议国事。 他对这些完全没有兴趣,加上今天起得又早,耳朵里面听着那些官员们“之乎者也”的声音,忍不住就犯瞌睡。 脑袋耷拉着,眼皮越来越沉,李忘忧在太极宫大殿上冲起盹来。 说起坐着睡觉,那可是李忘忧的拿手好戏,想当初上学的时候,他上课睡觉,可是从来没有被老师抓到过。 左手扶额做苦思冥想困惑状,然后低下头,开始睡…… 常朝从早上七点左右开始,处理公务,一般要进行到辰已时之间,也就是早上九点到十一点左右。 如此长的时间,李忘忧坐在大殿之中睡得相当开心,就差没打呼噜了。 正与周公女儿约会之时,耳中却猛然听到有人再叫他的名字,让睡梦中的李忘忧猛然惊醒。 他不动声色的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抬眼向前方望去。 李二的御座前方,站着一名身穿八品深青色官服的年轻官员。 李忘忧心中立刻明了,肉戏来了! 想来这人,应当便是弹劾自己的监察御史,皇甫仪。 李二正一脸古怪,将视线投来:“户县男,你可听到了皇甫御史的话?” 李忘忧哪里还不清楚,自己打盹睡觉肯定被李二看在了眼中,他的御座在众人正前方,又高居御阶之上,自然看的一清二楚。 李忘忧赶紧站起身来,朝李二恭敬施礼:“陛下,臣听到了。” “那你可有什么解释?” “臣没什么好解释的。”解释个毛啊,他压根不知道刚才说了什么,正睡得香呢。 却见那皇甫仪手中拿这一本书,正是他抄来的《三国演义》。 皇甫仪见李忘忧不接话,便立刻翻开手中的书,指着其中一页说道:“陛下,户县男所着这本三国,这第四章回,废汉帝陈留践位,谋董贼孟德献刀,便是其不臣之心的证明。” 李忘忧默默翻了个白眼,也懒得接话,继续看他表演。 皇甫仪大义凛然,继续说道:“陛下,你看这书里写:‘卓叱左右扶帝下殿,解其玺绶,北面长跪,称臣听命。又呼太后去服候敕。帝后皆号哭,群臣无不悲惨。’,这分明是在映射武德九年太上皇退位于陛下。户县男将陛下隐喻为董卓,实在包藏祸心!” 李忘忧差点就给这皇甫仪竖起大拇指了,这文人的嘴还真特喵的厉害。 连书里董卓逼汉帝退位,都能生拉硬拽说成是,他在映射李二玄武门之变后,逼迫李渊退位。 李二闻言,脸色十分难看。 他自然不会相信皇甫仪的鬼话,但玄武门之变却又是李二心中的一根刺,这皇甫仪拿玄武门出来说事,李二却也发作不得。 他干脆阴沉着脸,看向李忘忧:“子忧,你对于皇甫御史的话,可有什么辩解?” 满朝文武,那些非世家出身的官员,都觉得这皇甫仪实在是过分,如何能如此解读书中文章。 这本三国,群臣昨日都已拜读过,哪里会看出这番意思在其中?皇甫仪分明就是在无理取闹! 虞世南差点就要站起来破开大骂,却被身旁的孔颖达一把拉住,向他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且听李家小郎如何分辨。 大殿之中,群臣都将目光投向李忘忧,打算看他如何解释。 却见李忘忧不紧不慢点点头:“回陛下,臣就是这个意思,确如皇甫御史所言一般。” 他的话却如一道惊雷,炸得大殿之中满朝文武都惊呆了。 这户县男李忘忧是要疯吗? 他刚才说什么?他说自己就是在映射李二?映射玄武门之变? 太极宫大殿内,安静了片刻后,瞬间响起了嗡嗡之声,群臣互相交头接耳,都在询问方才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李二不敢置信的用手摸了摸自己耳朵,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子忧,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陛下,我书里的意思,就是皇甫御史所言,是在诽谤陛下。没有错,臣就是那么想的。”李忘忧慢条斯理的回答道。 一旁的虞世南、房玄龄等人都不由惊骇出声:“子忧,休要胡言乱语,好好回话!” 而皇甫仪却是面露惊喜,他根本想不到,这李忘忧居然在李二面前,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原本皇甫仪只是想恶心一下李忘忧,顺便抹黑一下这本三国,谁能想得到居然还有这般收获。 皇甫仪大笑道:“哈哈,既然户县男你承认了,那便最好。陛下,臣请治户县男诽谤圣人,妄议朝政之罪……” 他话还没说完,却又听到李忘忧朗声开口:“陛下,臣有罪!臣还有同伙,愿意一并供出……” (未完待续) 第282章 臣有证据 李忘忧的话,引得大殿之中议论之声四起。 连王仁佑、郑元寿这些世家大佬,都被他话给惊得瞠目结舌,户县男莫不是疯了? 这几位世家的大佬,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却又琢磨不出究竟有什么问题。 昨日一系列针对李忘忧的动作,都是王仁佑与郑元寿这几位世家大佬商议出来的。 这群老狐狸的手段,自然不是王子乔那群纨绔可以比拟的。 他们毫不留情的杖毙了在东市杀人放火的部曲,掐断了百骑司追查的线索,将东市的案件变成了无头公案。 即便百骑司和李二心知肚明东市案子是谁干的,但那又如何?没有证据,李二心中怒火再旺,也只能忍了。 其后便是通过世家的影响力,给李忘忧下套。 三两下功夫,就让李忘忧焦头烂额,昨日整个长安城中,一本三国都没有能够卖出去。 至于皇甫仪,当然也是世家所安排,其目的就是恶心李忘忧与李二,顺便抹黑三国此书。 总之只要在朝堂上闹上几天,拖着不让李忘忧顺利卖书就行。 在他们想来,面对这种弹劾,李忘忧自然不会承认,那这嘴炮官司就有的打了。 如此一来,闹一闹拖一拖,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只要弹劾一事没有定论,李忘忧这本三国就别想继续在市面上发售。 拖过赌约约定的旬日时间,那赌约就是他们世家赢了,非常的轻松简单。 之所以这群世家大佬,会开始插手李忘忧与王子乔等人的赌约,倒不是因为舍不得那一千两黄金。 这点黄金,对于世家门阀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他们不愿意输的,是脸面。 几个世家的“傻儿子”,喝多了酒让手下部曲去杀人放火,这简直就是愚蠢的送上把柄,让李二抓。 王仁佑为了世家的颜面,也只能杖毙的了家中部曲,掩盖事实。 虽然对于打死一名部曲他们并不在意,但这种为求自保自己动手杖毙掉家中部曲的行为,却让世家觉得丢了颜面,于是愈发嫉恨李忘忧。 如此一来,原本看似胡闹的赌约,就被王仁佑等人所看重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输掉赌约,否则他们世家的脸面就真的不值钱了。 李忘忧输掉赌约,世家的颜面保住,还能顺手给李二来一记耳光。 你李世民贵为大唐帝王又如何? 你护佑李忘忧又如何? 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侄儿输掉赌约,乖乖双手奉上黄金。 但今日常朝,李忘忧居然点头承认了皇甫仪的弹劾,还开口说他尚有同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二在震惊之后,立刻察觉到不对劲。 且不说李忘忧是不是真有这种想法,就算有,他也没疯?如何会在众人面前坦然承认? 看看李忘忧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李二不由心中松了口气,这混账小子,必有后手! 大殿之中,就听闻李忘忧朗声说道:“陛下,臣有罪,臣还有同伙,愿意一并供出。这位皇甫御史,就是臣的同伙,臣之所以在书中污蔑陛下,都是因皇甫御史所指使!” 他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愣。 而皇甫仪则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刻炸了毛。 “胡说八道!陛下,户县男纯属胡说八道!臣根本就不认识户县男,如何去指使他!臣更不是他什么所谓的同伙,请陛下明察!” 李忘忧斜暼他一眼:“陛下,臣有证据。” 李二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也不理会皇甫仪如何为自己辩解,只是问道:“子忧,你有什么证据?” 李忘忧一指皇甫仪:“皇甫御史,你是贞观元年的进士?” “不错,那又如何?户县男,你休要血口喷人,污蔑于我!”皇甫仪愤怒喊道。 李忘忧不理他,躬身向李二继续说道:“陛下,这皇甫御史早就对陛下心怀不满,他在春闱进士科,科举中写的那首诗就是明证。” 皇甫仪闻言就是一愣,去年春闱他在考场上写的诗,那是他的得意之作啊。 虽然他在春闱之前就投卷了太原王氏,拜入其门下,但科考考场上那首诗却也是做得极好,否则也不会进士及第后,被授予监察御史这般重要的官职。 李忘忧口中念道:“玄武湖中春草生,依稀想见长安城。后来万堞如云起,方恨图王事不成。民失德世路屈曲,几处今宵垂泪痕。这首诗,是皇甫御史,你在春闱考场上所写的?” “不错,正是我所做。”皇甫仪气呼呼的点头应下,他没觉得自己这诗作有什么问题。 同样,李二与大殿之中的文武百官,也没觉得这诗作有什么问题,都将目光投向李忘忧。 李忘忧嘿嘿一笑,再次朝李二躬身道:“陛下,这是皇甫御史写的一首反诗!诗里的玄武湖就是暗指玄武门,他是在说陛下玄武门后登基为帝,他恨王事不成。后面一句民失德世路屈曲,更是暗指陛下,用陛下的尊讳来隐喻陛下失德,民生艰难委屈。” 他这一番解释,大殿之中所有人,包括李二在内,全都石化了。 尼玛,这诗作还能这样解释? 皇甫仪更是直接跪下,连连给李二磕头:“陛下,臣万万没有户县男所言之意,他这是曲解臣的诗作。臣对陛下是一片赤诚之心,断无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请陛下明察,臣冤枉啊!” 李二的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几下,他也觉得李忘忧所言,实在是太扯淡了。 不过李二却没有急于说话,而是将质询的目光投向李忘忧,等待他的解释。 李忘忧看了看跪伏的皇甫仪:“陛下,既然臣写董卓逼死汉帝都是在映射陛下,这皇甫仪写的这诗如何不是反诗?哦,对了,朝中不少大臣都是臣的同伙,都写有反诗,污蔑陛下,有不臣之心。” 他手指向大殿中,连指了数十位出身世家的大臣,口中念出他们的诗作。 凡是诗里有“世”、“民”、“唐”之类字出现,他都能将其曲解,变成这些大臣的“罪证”。 一时间,太极宫大殿之中,随着李忘忧的指证,呼啦啦跪下了一群大臣…… (未完待续) 第283章 朕很喜欢 李忘忧这一招,其实就是胡搅蛮缠。 他与美女上司,想到了明清两代的文字狱,那种胡乱曲解文章诗词含义的做法,虽然无耻,不过却能让他借来一用。 既然什么“清风不识字”都能被曲解成污蔑大清,那皇甫仪一句“民失德世路屈曲”,被他指鹿为马,称为反诗,也不为过嘛。 没有经历过文字狱腥风血雨洗礼的这群大唐朝官,如今在大殿之上,被李忘忧如此一番搅闹,却全都慌了神。 他们想为自己辩解,却都不知如何开口。 就像李忘忧所言,既然三国里面董卓逼死汉帝,都被被皇甫仪说成是在映射玄武门之变,是在诋毁李二,那李忘忧如此解释他们的诗作文章,自然也是可以的。 “子忧,不可胡说。”李二见此情况,哪里还不懂李忘忧的意思,憋着笑出言斥责道。 “陛下,如若皇甫御史说臣是映射陛下,那臣就没有胡说,这群人,可都是臣的同伙。” 李忘忧这话,却是在给皇甫仪拉仇恨了。 他不说还好,话一出口,那些糟了无妄之灾,被李忘忧拉出来当靶子打的臣子,纷纷将怨恨的目光投向皇甫仪。 都是这个混蛋,好端端的去招惹户县男作甚? 别人好端端写自己的话本小说,你吃饱了撑的,去弹劾他? 皇甫仪面对众人愤怒的目光,更是有口难辩。 他总不能和众人解释,这都是王仁佑这些大佬的主意?那更是自寻死路。 这大殿之中,都是人精。 原本还为李忘忧担心的虞世南、房玄龄等人,此时也都看出了李忘忧的用意,一个个也不说话,只是笑呵呵的坐一旁看笑话,当一名合格的吃瓜群众。 这世家想要恶心李忘忧,却没想到被李忘忧这小子给拉下了水,有趣,实在是有趣!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步,王仁佑等世家大佬也都傻眼了。 这混账居然不为自己辩解,反而大大方方承认了皇甫仪的弹劾,然后反手就将皇甫仪,以及一众世家出身的大臣给拉下了水,这招太狠毒了。 王仁佑与郑元寿等世家大佬,自然不能再坐看这场闹剧继续,万一李二当真了,他们世家的损失就太大了。 几人对视一眼,只能硬着头皮站起身来,出言进奏。 “陛下,我大唐不因言获罪,陛下胸襟更是海纳百川,何须在意这些文字游戏?” 李二看看这群世家大佬,轻咳一声:“如此说来,诸公也觉得,皇甫御史的弹劾是无稽之谈了?” “这……臣等以为,便是如此。”面对李二的问话,王仁佑等人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他们要敢说皇甫仪弹劾李忘忧是对的,李二真敢将大殿之上,被李忘忧点名的大臣全部革职查办。 反正李忘忧不过只有一个空头爵位,无官无职,就算因为被弹劾,丢了爵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李忘忧刚才拉了十几位世家出身的官员下水,拿那么多的官员“陪葬”,这事王仁佑等人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答应的。 事到如今,就只能先将李忘忧身上的淤泥洗干净,他们的人才能同样干干净净上岸。 李二也从御座之上站起身来,环视群臣,半响,才开口说道。 “我大唐,不因言获罪,但亦不可妄自诽谤他人!朕不是始皇帝,不做那焚书坑儒之事,尔等也切莫自误!世人鲜有读三国史者,惟于李子忧演义得其梗概耳。李子忧所着三国,朕很喜欢,此事到此作罢,休要再提。” “谨遵陛下教诲!”群臣跪伏,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李忘忧却笑嘻嘻的说道:“陛下,臣无缘无故遭此不白之冤,还请陛下为臣张目。” “朕不是说了,此事作罢了吗?”李二没懂李忘忧什么意思,疑惑问道。 李忘忧手指大殿外:“可长安城中百姓不知啊,不如陛下给臣写个条子,以证臣的清白。” 李二无语:“你又做什么幺蛾子?想要朕给你写什么?” “嘿嘿,陛下,你就给臣写你方才那句话。就是‘李子忧所着三国,朕很喜欢’,这几个字就行。” 李二开始觉得有些牙疼,这混账小子,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他很想拒绝,不过大殿之中群臣都在看着,他也拉不下脸来。 干脆让内侍研墨,提起笔来,刷刷几下,写下了那句话,丢给了李忘忧。 “退朝!”李二很羞耻的写下那句话,也懒得继续废话,转身就走。 李忘忧倒是笑呵呵上前,拿起李二的墨宝,小心吹干笔墨,收入怀中,又得意朝王仁佑、郑元寿等世家大佬挑了挑眉。 郑元寿气道:“这个混蛋,我等还是小觑了他!” 王仁佑不屑的笑笑:“算他运气好,不过那又如何?如今长安城大小书坊,可是都不售卖他那本书。难道这小子还能让李二郎下旨意,强行命令书坊卖书不成?还有两日时间,老夫倒要看看他如何卖出几千本书来。” 郑元寿略一琢磨,确实如此。 封杀了李忘忧书籍售卖渠道,任凭他有天大的本事,那书也是卖不出去的。 几人对视一眼,不由都哈哈大笑起来。 李忘忧与王子乔等人的赌约,如今连虞世南和房玄龄等人也都知晓了。 下朝之后,李忘忧刚想离去,就被虞世南等人给叫住。 “子忧,我等听闻,如今这长安城中,大小书坊都不肯售卖你那本三国,可需要老夫出面为你说合一二?” 李忘忧连忙谢过几位大佬的好意:“谢过虞公、房相,不用了。我也知道他们是被人所迫,何苦让这些商贾左右为难。” “那你这书如何售卖?”虞世南担忧的问道。 李忘忧神秘一笑:“嘿嘿,山人自有妙计!” 离了张屠夫,他不信还能只吃带毛的猪!要想售卖书籍,办法多的是。 虞世南和房玄龄还想追问清楚,李忘忧只是笑而不答,只说明日便可见分晓。 对此,虞世南和房玄龄等人也只能无奈摇头,随他去了。 翌日,李忘忧与王子乔等人赌约的最后一日。 长安城中晨鼓敲响,城门开启,从城外驶来了一队车队…… (未完待续) 第284章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大唐长安,这个时代,人类唯一百万人口的城市,地球上最繁华的都城,每天有无数的马车牛车、商队骆驼进出其中。 作为明德门的守城兵卒,早已见惯了这些车队马队。 不过今日明德门开启后,排队准备进入长安城的马车车队,却让看守城门的士卒和旅帅都呆滞了。 这些四轮马车,明德门的旅帅自然早已熟悉,那是东市顺丰快运的马车行的马车。 这种四轮马车甚是厉害,四匹挽马,就能拖动三十石的货物,还在在官道上跑得飞快。 这旅帅更知道,顺丰快运马车行,那可是长孙皇后的产业。所以平日里对于这些进出城门的四轮马车,明德门的旅帅也是照顾有加。 但如今出现在守门士卒和旅帅眼前的四轮马车车队,马车上都堆着不少书册,这倒并不稀奇。 让众人傻眼的是这些马车上,全部高高悬挂着一个幌子,上面写的内容,让看守明德门的士卒与旅帅,全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幌子,就是古代店铺招徕顾客时,门面上展示的标志。 “旅帅,咱们需要跪下吗?”有士卒小声问道。 那名守门的旅帅瞪他一眼:“跪个屁!快去检查公验,然后让他们进城。” 虽然知道是顺丰快运马车行的马车,不过旅帅也不敢随意放行。该检查公验,还是必须一一检查的,不然万一出了事情,他一个小小的旅帅可负不起责任。 近百辆四轮马车排出很长的队伍,等待检查进城。 马车上悬挂的幌子,同样也让城门外排队等候的商队与行人目瞪口呆。 花费了半天功夫,看守城门的兵卒才全部检查完了公验,将车队放行进入长安城中。 看着四轮马车车队远去,那名旅帅忍不住再次将目光投向马车上悬挂的幌子……这样真的可以吗? 四轮马车车队进入长安城后,立刻向四处散开,朝着各个刚刚开启坊门的坊市驶去。 那些看守坊门的老卒、巡街的武侯以及来往的长安城百姓,在见到这些四轮马车后,都不由呆滞了。 但凡识字的人,都傻傻的盯着马车上的幌子,甚至有胆小的已经径直跪倒,朝四轮马车跪拜行礼。 身旁不识字的百姓连忙询问这些人,马车上悬挂的幌子写的什么?让他们如此反应。 待听完解释,又稀里哗啦跪下不少。 就是坊市中居住的读书人,在见到这些四轮马车上的幌子后,也都纷纷躬身行礼,以示尊敬。 之所以这些四轮马车如此吸引众人的目光,并引出一番骚动,全在于马车上悬挂的幌子,上面写着的十一个大字…… “李子忧所着三国,朕很喜欢” 这是昨日太极宫中,大殿上,李二拗不过李忘忧的请求,亲笔书写下的手书。 但李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李忘忧会将他的亲笔手书弄到幌子上当广告使用。 李二亲笔书写的墨宝,被李忘忧放大拓印了出来,做成了幌子,整整拓印了一百多份,悬挂在每一辆的四轮马车上方。 众人也正是因为见到幌子上的内容,才会如此吃惊。 用圣人墨宝打广告,这是前所未有的壮举。 坊市之中,围观的百姓有不知道,幌子上圣人写的这字是什么意思的,便互相打听询问。 “劳驾这位郎君,这马车幌子上写的李子忧所着三国是什么意思?” 有读书人打扮的路人,被人拉住询问。 “李子忧便是圣人敕封的开国县男,户县男李忘忧,表字子忧。他如今可是鼎鼎有名,甚至年仅十六就做了太子帝师。” “嘶……”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太子帝师,开国县男,这些名头对于百姓来说,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这位郎君,那这三国又是何意?” “你们不知道前日朱雀门外的事情?这三国便是户县男所着的话本小说,名为《三国演义》。这书可不得了,诸位你们看,那幌子上可是圣人亲笔手书,圣人都喜欢啊。”读书人无比钦佩的回答道。 “啧啧,圣人都夸赞的书,我得去买上一本才是。”人群中有人立刻说道。 “你又不认识字,买来作甚?”有人知道说话的人不识字,不由出言取笑道。 “屁话,老子不识字,老子的儿子以后难道也不认字吗?再说了,就算不认字,我买一本供在家中也是好的,这可是圣人都喜欢的书!” “如此说来,倒也是这个道理,回头我也去书坊买上一本!” 那读书人却摇摇头:“不知为何,长安城中,各家书坊居然都没有这本三国出售。我昨日便想去买,结果东西两市,跑了数家书坊都没有买到。” “怎么?那些书坊还不卖书?” “嘘,小声,这事我倒是知道。我家中有亲戚在家书坊做伙计,他偷偷告诉我,是有人不准他们书坊卖这本三国。” “还有这等事情?这可是圣人都喜欢的书,这些书坊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谁知道呢,反正如今长安城中,书坊里确实没这本三国出售。” 众人议论纷纷时,这些四轮马车,行驶到各个坊市中的十字街道上,停下了下来。 就见四轮马车上的驿夫跳下马车,左右看了看,清了清喉咙,猛然出声,吆喝起来。 “户县男李子忧所着《三国演义》,圣人都喜欢的书!五百文铜钱一本!五百文你买不了吃亏,五百文你买不了上当!走过路过,你千万别错过,机会难得,物有所值……” 不用说,这些驭夫吆喝的广告,是李忘忧这个穿越男所教。 后世烂大街的两元店里口播广告,被李忘忧剽窃来“毒害”大唐人民群众的耳朵了…… 这种直白到极点的吆喝,让马车周围的人群都听楞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这些马车居然是跑来卖书的? 而坊市之中的武侯,听到这马车驭夫的吆喝,也有些迟疑,不知道应该不应该上前阻止。 大唐坊、市分开,坊为生活区,是不允许摆摊的。 不过看看马车上刺眼的幌子,武侯们决定还是当做没看见比较好…… 拿圣人墨宝做幌子,惹不起惹不起! (未完待续) 第285章 君子报仇,十年太晚 用四轮马车售书,是美女上司给李忘忧想出来的办法。 吉普赛人可以将大篷车当成移动的家园,李忘忧自然也可以将四轮马车,摇身变成售卖书籍的移动店铺。 既然那些世家门阀,利用自己的权势威逼利诱,东西两市的书坊不准售卖三国,那就干脆另起炉灶。 如今顺丰快运马车行在美女上司的经营下,四轮马车的数量,早已突破了三百辆。调集一百辆马车临时借用一天,并不麻烦。 而且李忘忧许诺这些马车驭夫,每售出一本三国,便给他们一百文铜钱作为酬劳。 如此一来,这些马车行的驭夫们,自然不介意客串一回货郎。 孙坊主拼了命让户县书坊中的工匠昼夜不停,印刷新书,仅仅三天时间,便加印出了一万多本《三国演义》第一册。 不过这也是极限了,雕刻有三国第一册的木制雕版,再印制了一万五千多册书籍后,已经磨损的差不多了。 再想重新印制,唯有重新雕版刻印才行。 如今这些四轮马车之上,都堆积着这些新鲜出炉的三国新书。 随着客串临时货郎的马车驭夫吆喝声,坊市之中的四轮马车旁,很快便围聚过来许多想买书的顾客。 就如之前人群中互相议论的那般,围聚到马车旁准备买书的人群,不仅仅是读书人打扮的顾客,还有许多并不识字的长安百姓也围聚了过来,想要买上一本“圣人都喜欢”的三国回去。 五百文铜钱,说起来比手抄的书卷便宜许多,但也绝对说不上不廉价。 一匹生绢的价格也不过四百七十文,一把铁制的锄头,不过才五十文。 大唐如今因为蝗灾影响,粮价有所上涨,从三百六十文一斗,涨到了四百五十文一斗,也就是说一册三国,能换一斗多米。 而且李忘忧知道,历史上,贞观三年,粮价便会回落到二十文左右一斗,也就是说一本三国,能换二十五斗粮食。 所以,即便是五百文钱,能舍得花钱购买的,也至少得是大唐的小康家庭,普通人想买也未必买得起。 由此可见,在大唐想要读书,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没有一定的家底,是供养不起家中的孩子念书的。 但即便如此,售卖书籍的四轮马车,生意却是出奇的好。 那些曾经说《三国演义》歪曲史实的酸儒,如今看到马车上那幌子,一个个全都闭紧了嘴巴,再也不敢多言。 连李二都说喜欢的书,他们除非嫌自己活腻歪了,否则又如何还敢唧唧歪歪。 市井中那些流言蜚语,更是不攻自破。 说户县男所着三国映射圣人,居心叵测的谣言,更是一点市场都没有了。 李二亲笔写下的墨宝,那十一个大字,简直晃瞎人的眼睛。 去务本坊、平康坊、崇仁坊卖书的马车,驭夫们仅仅吆喝了一声,身旁就围满了想要买书的顾客。 马车上的百本三国,片刻时间便全部售罄,换成了沉甸甸的的铜钱,铺满了马车车厢。 务本坊中因为是国子监所在,李忘忧特意安排了两辆马车去售书,也同样迅速清货。 这些国子监的生徒,与后世的大学生并没有什么不同,对于三国这种话本小说,是没有什么抵抗能力的。 加之能进国子监读书的,皆是官宦世家弟子,更不缺少买书的铜钱。 他们之中有不少人,前日已经在东西两市的书坊之中买到了这本三国,一看之下便爱不释手。 这本在大唐难得一见的话本小说,自然在国子监中掀起了一波三国热潮。 不少生徒第二日便匆忙赶去书坊想要买书,却没料到,跑遍了长安城中的书坊,居然都没有这本三国出售。 于是为了借阅同学手里的三国,国子监中差点引发血案冲突,由此可见他们对三国的喜爱之情。 整个国子监共有生徒二千多人,而今日来务本坊售书的马车才两辆,不过两百余本。 这对于诺大的“学生消费群体”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两辆马车中的三国瞬间被抢购一空,而没有买到书的生徒,全都将马车团团围住,让他们快去运书来,自己等人还要购买。 这两位驭夫被弄得一头大汗,只能点头答应。 两人匆忙赶着马车,又去其他坊中售书的马车那里调货,连跑了五六个里坊,终于又凑出了两三百本书,才勉强让国子监中的生徒满意。 日头才到午时,东西两市刚刚开市,定周村的四轮马车车队便陆续向长安城外驶去。 所有马车上的书籍全数售出,换成了沉甸甸的铜钱。 旬日时间,李忘忧的三国,一共在长安城中卖出了一万四千多册,堪称恐怖! 他与王子乔等人的赌约,赢得没有丝毫悬念。 李忘忧今日搞出这番动作,自然瞒不过世家的眼睛。 但他们却也无可奈何,总不能派家中部曲,去砸了那些卖书的马车? 随着一辆辆马车上的书籍售罄,带着铜钱满载而归,得到消息的王仁佑不由长叹口气。 他没想到在自己出手的情况下,居然还是无法阻止李忘忧赢得赌约。 杖毙了家里部曲,还得赔上黄金和世家的颜面,再想到与李忘忧的婚姻,是自己主动提出,甚至还赔上了不少黄金,王仁佑更觉憋屈。 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让王仁佑愈发嫉恨李忘忧。 不过太极宫中的李二,却是得意地哈哈大笑,心情极度愉悦。 他已然忘记了,之前听百骑司回报说,李忘忧那混账居然把他的墨宝当成幌子时,气得差点想派人去定周村,将李忘忧给抓进宫来打屁-股的想法。 “观音婢,子忧这小子,又赢了那些世家一回,哈哈,痛快,实在痛快!” 长孙皇后也捂住轻笑:“子忧常有惊人之举,这太原王氏算是又在他身上栽了个跟头。” “明日常朝,我就去帮子忧要赌债,哈哈,朕倒要看看那王仁佑等人,是何表现。”李二抚掌大笑道,一想到又可以奚落这些世家大佬,他就无比兴奋。 不过李二想看世家笑话的愿望却没有得逞。 不等他去帮李忘忧要债,世家就主动让人给定周村李府送去了千两黄金,以示自己愿赌服输。 收到了黄金的李忘忧,却并没有什么喜悦之情。 他可不觉得自己与世家之间的债两清了,孙记书坊被烧,店中伙计被杀的仇,他可还没有报! 腹黑男可不准备一笑泯恩仇,君子报仇,十年太晚,只争朝夕! (未完待续) 第286章 三个流氓 《三国演义》第一册,孙记书坊一共印制了一万五千来册,每本毛利二百五十文。 仅仅依靠售书,李忘忧就收入了三百七十多万钱,合三千七百多贯铜钱。 四大世家又送来了一千两黄金的赌注,折合六千贯铜钱。 半个月时间,李忘忧便赚到了差不多一万贯铜钱的收入,也算得上户县的一方富豪了。 李忘忧也没小气,直接拿出了一千贯铜钱交给孙坊主,当成是东市书坊被焚毁的补偿。 对此,孙坊主连连推辞不收:“户县男,这铜钱老朽受之有愧,还请你收回去。” 李忘忧摇摇头:“孙坊主,你家书坊被人焚毁,此事我也清楚是因我而起,更何况你家店铺还有伙计为此丧命。这笔钱就算是给你的补偿,再麻烦孙坊主给那伙计家里送一百贯铜钱,算是我的一片心意。” “这事如何能怨户县男?哎,这都是命。那伙计家中,老朽已经让人送去了五十贯铜钱,作为烧埋钱,无需户县男牵挂。”孙坊主摇头叹气。 李忘忧说道:“此事总归是因我而起,不能让孙坊主蒙受损失。你就收下这些铜钱,尽快将东市的书坊重建起来,我那三国后面可还有二十三册要刻印发售,就有劳孙坊主费心了。” “这……那老朽就谢过户县男了。”话已至此,孙坊主也不多矫情,收下这笔铜钱。 他那书坊,重建起来大概花费也就是在五六百贯左右,李忘忧送来的这笔钱,倒是绰绰有余。 至于给那冤死的店伙计家中,李忘忧只给了一百贯铜钱,倒不是因为他小气,而是钱太多了对于其家人来说未必是什么好事。 过犹不及,对于大唐普通百姓而言,一百贯铜钱,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再多钱财恐怕会引来宵小的窥视,反而不美。 做完这一切后,李忘忧开始思索如何找王子乔等人算账。 东市杀人放火的案子,如今已经成了死案。虽然幕后指使者是谁,行凶的凶徒是谁,无论是李忘忧还是李二都心知肚明,却也无可奈何。 唯一让李忘忧稍微欣慰一些的是,行凶的四名凶徒,已经被世家自己给杖毙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事件就此完结,指使那四名部曲行凶的王子乔四人,可还依旧逍遥自在。 不过李忘忧思来想去,发现想要报仇却并不容易。 那几名世家的纨绔,无论去到哪里,身边都带着一群部曲。世家的庞大势力,即便李二都不愿意与他们硬碰硬,所以想靠武力报仇就不现实。 更何况李忘忧在后世就是个小白领,真让他想办法杀人,他还没有这个胆量。 在法制和谐社会生活了二十六年,怎么可能穿越到大唐仅仅数月时间,他就能变得硬下心来,想要谋人性命? 除了荥阳郑氏的郑康伯妄图欺辱美女上司那次,让李忘忧在心里忍不住动了杀心,当时他已经在琢磨如何制作黑火药了。 不过此时让李忘忧想办法弄死四名纨绔,不是做不到,而是他下不去这个手。 如何能够惩罚世家和世家那几位纨绔,就成了一个问题。 腹黑男思索了良久,却终于让他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既然世家门阀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那就干脆让这群世家彻底丢丢脸面,以泄他的心头恶气。 不过这件事情,他自己做不了,琢磨一下,李忘忧准备去找纨绔们帮忙。 他也懒得一家家去找这些纨绔,便直接杀到永兴坊卢国公府,给府门的程家部曲递上自己的名帖,要找程处默兄弟。 见是户县男来访,程府部曲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将李忘忧与牛武请入门房处稍后,然后让人去请自家小公爷。 听闻李忘忧来了,程家兄弟三人立刻迎了出来。 “哇哈哈哈,子忧,难得你主动登门,走走,府里说话,今日不醉不归!”程处默一见李忘忧便来了个熊抱,勒得李忘忧差点断气。 不等他说话,又是熊抱二连击。 程处亮、程处弼一人来了一个熊抱,让李忘忧忽然怀疑自己今日来卢国公府是不是一个错误。 “哥哥们,我们还是去外面喝酒。顺便将柴令武、房遗爱他们叫上,我有事想请哥哥们帮忙。”李忘忧边说边向程处默等人身后看去,生怕出现程咬金那老流氓的身影。 自从程咬金和尉迟敬德这群老流氓大闹后家里后,防火防盗防老流氓,就是成为了李家的头等大事。 他可不想在卢国公府里喝酒,那不是自投罗网吗?回头碰上程咬金那老流氓,肯定没好果子吃。 见李忘忧如此说,程处默兄弟倒也没拒绝。 “行,去平康坊还是胡人酒肆?” 李忘忧一头瀑布汗,尼玛,这群纨绔流氓,一说喝酒就这两处地方,还真是没救了。 他想想今日的事情不适合让其他人知道,还是去胡人酒肆方便一些。 “胡人酒肆。” 李忘忧话一说完,就见程家兄弟对着自己挤眉弄眼。 靠,这是干嘛?李忘忧被这兄弟三人弄得一头雾水。 “嘿嘿,子忧,你上回从酒肆买走到那名胡姬如何?服侍你服侍得可还满意?”程处弼一脸淫-荡的笑容。 李忘忧无语,给这三个流氓竖起一根中指表示自己的鄙视。 程处默笑道:“叫哥哥也没用,快点说说,你可已将那胡姬给开苞了?滋味可销魂?那胡姬丑是丑了点,不过身段确实不错,哈哈。” 李忘忧翻了白眼,懒得再理会这三个流氓,转身向门外走去。 其实李忘忧也很想给纨绔们显摆一番,可是他如今连阿芙洛的小手都没有摸过,这让他情何以堪。 一想到这里,李忘忧就满腹的心酸。 少女版“安吉丽娜朱莉”天天在自己眼皮下,却因为美女上司的严防死守……哎,说多了都是眼泪。 程处默叫来府里的部曲,让他们骑马去各家府里送信,让各家纨绔直接去胡人酒肆碰面。 没用太长时间,得到通知的一众纨绔们,便齐聚西市一家胡人酒肆之中。 刚一见面,房遗爱便先嚷嚷上了:“子忧,你那三国的第二册多久写完?我家大人可是天天惦记,我也等着看呢。” 柴令武等人也纷纷开口:“没错,子忧你这书写得太缺德了,正看得人心痒难耐时,来个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你缺德不?” “限你旬日内拿出第二册,否则别怪哥哥我直接住你府里去,守着你写书啊。” 一群催更党,你们赢了! 李忘忧连连求饶,自罚了数杯酒水,才终于让纨绔们笑闹着放过了他。 (未完待续) 第287章 此计甚好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的时候,李忘忧忽然将身边服侍众人的胡姬,全部赶了出去。 “子忧,你这是做什么?”房遗爱不解问道。 李忘忧嘿嘿一笑:“诸位兄长,小弟是有事想请诸位兄长帮忙。” “什么事情如此神秘?还将胡姬都赶走?” “子忧,有何事情需要哥哥们帮忙,你只管说来。” 李忘忧道:“诸位兄长,我与太原王氏他们的恩怨,想必诸位兄长都清楚。此次小弟请东市孙记书坊售卖我的三国,却无辜连累孙记书坊被人焚烧,店伙计被害。小弟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想请兄长们帮我出出气,收拾一下这些无法无天的世家。” 一听李忘忧这般说,纨绔们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程处默一拍面前的几案:“直娘贼,老子早就看王子乔他们那群混蛋不爽了!子忧,你说说看,如何帮你?” 房遗爱一挽袖子:“是去揍他们一个半死还是如何?子忧你说个章程出来,此事哥哥们绝不含糊。” “对,弄死这几个狗-娘-养的!” “子忧你不早说,我早想揍他们这群混蛋了。” 见纨绔们大有一言不合,就准备去找王子乔他们干架的冲动,李忘忧连忙拦住众人。 “嘿嘿,诸位兄长,莫急莫急。揍那群混蛋一顿简单,不过也太便宜他们了。” 程处默不耐烦的说道:“子忧,你有什么鬼主意快快说来,别卖关子。” 李忘忧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朝众人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听得纨绔们连连点头。 听完李忘忧的计划后,房遗爱一巴掌拍在了李忘忧的背上:“子忧,你小子果然蔫坏啊!哈哈,此计甚好,我喜欢!” “哇哈哈,子忧你真的是够坏,就这么办,哥哥我支持你。”程处默也大笑道。 柴令武、尉迟宝琳等人也是哄堂大笑,神色中满是兴奋之色。这群纨绔们觉得李忘忧想出的这个主意,实在太对他们的胃口了。 纨绔们的家族,都是跟着李二打天下的功臣,与五姓七望这样的世家豪门,属于互相看不顺眼,互相鄙视。 世家门阀看李二都觉得是暴发户,更不用说程咬金、房玄龄等人,那更不入世家的法眼。 而房玄龄等人,如今全都敕封开国国公,掌握着朝堂大权。更是看世家这些把持地方政治经济的豪门不爽,早就想除之而后快。 一方势力在地方,一方在朝堂之上,一时半会,却也都无可奈何对方。 如今李忘忧要给世家上眼药,添堵,他们这群纨绔哪里还会不乐意。 众人一番商议过后,酒也不喝了,各自散去做准备。 …… 几日之后,清晨,长安城随着响彻全城的晨鼓敲响,整座城市再次慢慢苏醒过来。 负责看守坊门的老卒们,用力推开沉重的坊门。 坊门打开后,老卒们忽然注意到坊门之上,不知被何人贴上了几张大大的纸张,如同官府布告一般。 这些老卒都不识字,并不知道坊门上贴的是什么,只当是昨夜官府贴上的布告。 有读书人打扮的路人正打算出坊门时,被老卒们叫住了,请教这门上贴的纸张,写的究竟是何内容? 那读书人定眼一看,却不由呆立当场,傻傻地盯着那几张纸看个不停,脸色涨红,却也不回答老卒们的问话。 “这位郎君,这布告上究竟写的什么内容啊?” 发现坊门上贴着的布告,围聚的人群越来越多。不过受限于大唐的教育水平,识字率低得可怕,能看懂告示内容的着实不多。 那些看懂了告示上内容的,却一个个表情古怪,任凭旁人如何催问,也不回答。 但他们也舍不得挪动脚步,只是死死盯着坊门上贴的纸张,看个不停。 终于有人在围观众人的不断催促下,小声将纸张上写的内容给读了出来。 这一读不要紧,围聚在坊门处的人群越来越多,却还都安静的很,一点声音都没发出,生怕漏掉了读书人口中的一言半语。 一个个全都神色异常兴奋,伸长了耳朵,全身贯注听着读书人轻声诵读纸上的内容。 甚至有年轻人,听着读书人的诵读,满脸通红,脸上兴奋的连痘痘都涨得油亮。 这样的一幕,在长安城中,不少重要的里坊坊门口,都在不断上演。 王子乔、崔道谷四人,又在平康坊中花天酒地了一整夜,此时正哈欠连天,在一众部曲的护卫下向坊外行去,准备回府。 一行人走到平康坊坊门口,却愕然发现,原本宽大的坊门已经被人潮堵死,根本无法进出。 “发生什么事情了?去个人看看。”王子乔骑在马上,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耐烦的朝手下部曲挥挥手,示意他们去看个究竟。 立即有部曲跳下马背,用力向人群中挤了过去。 半响,这名部曲满头大汗的挤了出来,脸上的神色却是一脸古怪。 他朝王子乔躬身一礼,吞吞吐吐的回话道:“回郎君,那坊门处,不知被何人贴了几张纸,上面,上面写的是,是……” “是什么?把话说清楚了!”王子乔怒喝道。 “是,是一篇艳文……” “艳文?”一听部曲这样说,王子乔几人不由来了兴趣,立刻朝手下部曲喊道:“去,把人群给驱散了。” 一众部曲轰然领命,诺一声后便冲了出去。 这群部曲身强力壮,加上无人愿意招惹太原王氏、清河崔氏这些世家门阀。 部曲们一亮出世家身份,围聚在坊门处的人群便一哄而散。 不过这些人却也没走远,让开了坊门后依旧聚集在一起,对着王子乔等人指指点点,不时人群之中还爆发出一阵阵哄笑声。 王子乔四人好生奇怪,见部曲驱散了人群,便双腿一夹马腹,催马上前,准备看看贴在坊门上的纸上写的什么。 这一看不要紧,原本还好奇的四人,瞬间脸色就被涨得通红,王子乔愤怒得眼珠子都充血了。 他一鞭子抽在坊门上的纸张上,朝手下部曲怒吼道:“都特么的是死人吗?给我撕!把这东西全部给我撕下来!” 说完他又冲着看守坊门的老卒吼道:“是谁?是谁贴的这东西?可是不想活了吗!某要将他碎尸万段!” (未完待续) 第288章 以毒攻毒 能让王子乔几人如此暴怒,就在于这张贴在平康坊坊门上的布告,上面却是一篇让人面红耳赤的艳文。 艳文的主角,正是太原王氏、荥阳郑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以及范阳卢氏这五家。 甚至没有一点掩饰之意,直接将王子乔几人的名字,以及他们的家族堂而皇之的写在文中。 这篇艳文,文笔描写相当的露骨,细腻生动,其想象力之强,令人目瞪口呆。 也难怪围观的人群如此兴奋。 艳文这种东西,华夏早已有之。 先秦时期,便有艳文出现,《诗经国风》中就有许多男欢女爱的篇章,宋代朱熹甚至认为《风》为淫。 自从华夏有了礼教,男女交往授受不亲,世人皆视这些艳文是坏人心术,教人想入非非的禁文。 但历朝历代,这类艳文禁-书却层出不穷,直到明清时,达到了历史新高。 类似《剪灯新话》、《国色天香》、《红楼春梦》等等,这些书籍大尺度的色-情描写实在是令人咋舌,脸红心跳。 即便是后世人人皆知的《金瓶梅》,在这些艳文小说面前,都属于小清新的范畴了。 这些书籍,自古便是禁-书。 李忘忧曾经因为好奇,找到这些古代禁-书一一拜读。 对于历经岛国爱情动作片洗礼的李忘忧,其实并不觉得这些所谓的禁-书如何,算不了什么,最多只是情节香艳一些罢了。 但是对于华夏古代的读书人来说,这些艳文的杀伤力就实在太大了,简直堪称精神炸弹。 而此时贴在坊门上的艳文,正是李忘忧炮制出来,用以报复恶心世家的。 世家门阀自诩千年世家,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名声。 即便王子乔等人在长安城中浪荡不羁,做下各种丑事,也都被世家利用自己的权势,给捂得严严实实。 这世家门阀,为了维护自己的声望,每年不惜抛洒出海量的铜钱,让那些文人墨客为自己摇旗呐喊。 而李忘忧便是想,扒去他们身上那层光鲜亮丽的衣服,让世人看到世家的丑陋一面。 世家几次三番妄图用士林流言对付他,更让李忘忧恼火不已。 既然世家喜欢扇动民心,那李忘忧就不介意让世家门阀享受享受什么叫“满满的恶意”! 所以他选择了看似荒诞的艳文,以毒攻毒。 正所谓三人成虎,虽然这些艳文的情节看起来荒诞不羁,但看得人多了,议论的人多了,自然就会有人相信。 更何况他这也不算完全捏造,反正只看荥阳郑氏的郑康伯,便知道这类的丑事,世家的纨绔们便没有少做。 如今只不过是李忘忧通过“艺术加工”加工的办法,将其呈现在众人眼前罢了。 李忘忧虽然背不下来那些艳文,却记得大致的情节。加上他自己的臆造想象,几篇在大唐人看来,堪称经典的艳文便被他炮制了出来。 这些艳文,他还不止写了一篇,而是写了一个系列。 一篇《剪灯新话》,李忘忧在其中描写了一个人鬼之间的情欲故事,而主角,自然是几位世家的嫡子。 还有什么《飞花艳想》,描写世家之间男女乱配的情节。 《国色天香》,则写的是几位世家公子如何偷香窃玉…… 总之,看完李忘忧写出的这些艳文,程处默等一众纨绔,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不过这些艳文,对于唐人来说,效果却是出奇的好。 即便是程处默这些流连花丛中的纨绔们,看过这几篇艳文后,也是一个个弯着腰,不敢直起身体。 好在他们当时身处胡人酒肆,这群看得心中火起,身体充血的纨绔们,只能一人抓过一名胡姬,扛起便跑入房间之中…… 李忘忧将炮制出来的艳文,全部交给了纨绔们。 他的计划便是在长安城中散发这些描述世家的艳文,将这些艳文贴遍长安城中,让世家们好好露一个大脸。 不过李忘忧却又不想被世家查到真相,真站出来与世家门阀,当面锣对面鼓的硬刚,他这小身板却没这能力。 他敢肯定,这些艳文一旦公之于众,必然会让那些世家发疯。 而疯狂了的世家门阀,那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所以,如何能够隐秘不为人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些艳文贴满长安城,就不是容易的事情了。 至少李忘忧这孤家寡人,是办不到的。 所以他才找到纨绔们,希望利用纨绔们的家族势力。 而程处默等人,如今也是各个兴奋不已。 这么好玩,又能恶心王子乔几人的事情,如今就算赶他们走都不行。 一众纨绔们,在胡姬的身上终于发泄一番,看“小黄文”导致的不良反应后,众人再次聚到了一起,开始商量如何坑世家一把。 众人讨论之热烈,甚至连李忘忧都插不进话去。 他只能在一旁无奈喝着酒,听纨绔们商量如何行事。 首先是如何制作这些艳文布告,他们可是打算在长安城中四处张贴,那就需要不少的数量。 好在随着孙记书坊的雕版三国上市出售,雕版印刷这种工艺,却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本身这就是一点就通的技术,许多书坊的坊主拿着孙记书坊印制的三国,让自家书坊的工匠一看,便都琢磨出这是如何做到的了。 于是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长安城中各家书坊都推出了雕版印刷的书册。 而且这雕版印刷的技术,也随着各种印刷书册的传播,以很快的速度向全大唐扩散而去。 这也是当初李忘忧,为何仅仅因为孙坊主给他雕版,就将技术送与他的原因。 篆刻、拓印技术都是现成的,缺乏的仅仅是一个捅破窗户纸的机会而已。 一旦有人发现了这雕版印刷的书籍,自然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纨绔们为了保密,找来一名不识字的工匠,让他在木板上雕刻出了几篇艳文的雕版。 大唐书坊中负责雕版的工匠,确实大多并不识字。 他们只是根据贴在木板上的摹本进行雕刻,识字与否,并不影响他们的工作。 雕版完成,纨绔们为了保密,干脆自己动手,开始印制艳文…… (未完待续) 第289章 左右金吾卫 一众纨绔,在李忘忧的指导下,在长安城中寻了一处僻静院落,干起了“黑作坊”的勾当。 几篇“小黄文”,他们各印刷了几百份后,便将雕版毁去,毁尸灭迹,不留后患。 这件给世家添堵的事情,其可能的严重后果,这几位纨绔们也都心知肚明。 所以这件事情,即便是他们父亲,纨绔们也都没有告知,都是纨绔们加上李忘忧,偷偷摸摸进行的。 一切准备妥当,就差张贴这些艳文了。 即便是程处默等人,要想在宵禁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长安城中各个坊市的坊门上,全部上贴上这些艳文,却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不过好在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纨绔们一番商议,倒真让他们想出了办法。 外郭城内一共有南北十一条大街,东西十四条大街。入夜宵禁之后,除了巡夜的武侯,便只有掌宫中及京城警备的左右金吾卫了。 大唐十六卫,除了左右金吾卫,左右监门卫掌诸门禁卫,左右千牛卫是皇帝的侍从仪卫,其余诸卫则驻扎长安城外,负责宿卫京城。 这十六卫的上将军,基本都是程咬金、秦琼、尉迟敬德这些军方大佬兼任。 而程处默三兄弟、尉迟宝琳、尉迟宝琪这几位纨绔,也都在十六卫中挂有虚衔。 比如程处默便是左金吾卫的亲勋翊卫羽林郎将,正六品上武官品级,尉迟宝琪是右千牛卫的千牛备身,正六品下的品级。 不过纨绔们也就是挂个虚衔而已,毕竟程咬金、秦琼还是尉迟敬德,都正当壮年。 李二就算再豁达,也不能让这群手下武将,把自己的儿子们都弄进军中掌握兵权。 所以即便程处默等人身上挂有官衔,其实也就是奉旨“吃空饷”。 平时屁事没有,最多去军营之中点个卯。 纨绔们成天除了聚一起胡闹,也没别的事情可以做。 但虽然程处默这个亲勋翊卫羽林郎将不管实事,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左金吾卫军官。 这便给了纨绔们施展“计谋”的机会。 昨日暮鼓敲响后,长安城中城门、宫门以及各坊的坊门纷纷关闭。 负责巡街的武侯以及左右金吾卫的禁卫们,开始举着火把、气死风灯上街巡逻。 其实这夜间巡逻相当的枯燥无味,而且即便想偷懒都很难。 长安城中的这些大街两侧,除了树木,便是高高的坊墙。街道上空荡荡的,连个避风的场所都没有。 除非躲到道路两旁那些排水沟渠中去,否则可没有能够让这些禁卫、武侯休息的地方。 而那些满是污秽之物的排水沟渠,想来只要脑袋正常的人,都不会产生这种想法。 这些大街之上,也只有靠近皇城附近,那些王公贵戚、三品以上的官员府邸,才能临街开设府门。 宽大的街道上,也唯有这些府邸的门口上方,悬挂的灯笼,才能发出些许微弱的灯光。 左金吾卫一火负责巡逻的禁卫,刚刚经过卢国公府,就听见府门吱呀一声开启了。 禁卫火长扭头看去,借着府门悬挂着灯笼的灯光,看清了来人。 “见过程郎将。”火长慌忙跳下马背,向程处默行了一个军礼,他手下的一火禁卫,也纷纷下马行礼。 “今日是你们这一火巡逻?辛苦诸位兄弟了,现在时辰尚早,进府里来,我请你们喝杯水酒,暖暖身子。”程处默大大咧咧的说道。 他的话让那左金吾卫的火长,略微迟疑了片刻,点头应了下来。 “那某替兄弟们谢过程郎将了。”火长恭敬施礼道。 他们平日在长安城内巡逻,倒也没有人来约束。 反正这大晚上的,左金吾卫的将领也不担心他们偷懒,而他们这一火也要在街上巡逻一夜时间,晨鼓敲响才能回军营复命。 如此一来,耽搁些许时间也并没什么关系。 更何况这是卢国公的长公子,他们左金吾卫的亲勋翊卫羽林郎将发话,他一个小小的火长,哪里有拒绝的勇气。 一火左金吾卫的禁卫,毕恭毕敬的拴好马匹,放下兵刃武器,跟在程处默身后进了卢国公府。 这群禁卫,进来卢国公府邸后,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低头紧跟程处默的脚步。 他们只是普通禁卫士卒,与卢国公的身份差距,那是云泥之别,如何敢放肆。 虽然不知道今日亲勋翊卫羽林郎将,为何忽然召唤他们,但无论是禁卫火长还是其他士卒,也都没有拒绝的资格。 程处默将他们领到了府邸前院一处耳房,推门走了进去。 耳房之中,几案上却已经摆好了酒菜。 程处默招呼一众禁卫:“来来,诸位都是军中袍泽,无需客气。你们把甲先卸下,只管放心吃喝。” 火长略微迟疑:“程郎将,我等待会还需夜巡,这……” 程处默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大手一挥:“不碍事,我今日心情好,想请军中袍泽饮酒,你们无需拘束。至于夜巡的事情,那更好办,尔等只管放心,中郎将那边,我自会去说明便是。” 左金吾卫,设上将军一名,正是卢国公程咬金兼任着。 另有大将军一名,正三品官品;将军两名,从三品。其下便是中郎将四人,从四品。 中郎将便是负责安排督促京师之中,昼夜巡警之事。 以程处默的身份地位,给中郎将打一声招呼,说自己要留一火禁卫饮酒,那确实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见程处默都如此说了,禁卫的火长自然也不能不知趣,便招呼手下纷纷解甲,坐到了几案旁边。 程处默笑呵呵看着众人坐下,拍拍手掌,便有程府中的婢女进入耳房,将这些铠甲搬走,又为禁卫们倒上酒水。 “来,诸位袍泽,胜饮!这酒坊间可还喝不到,这可是户县男亲自酿造的烧刀子酒。其味浓烈,似火烧,乃是不可多得的美酒。” 程处默二话不说,端起酒盏便开始劝酒。 这些禁卫,都是军伍之人,哪里有不好酒的。 见卢国公的小公爷如此说,他们自然毫不犹豫,谢过程处默后,纷纷仰头喝下杯中美酒。 耳房隔壁的房间中,却还有不少人在,正是一众纨绔与李忘忧他们…… (未完待续) 第290章 瞒天过海 大唐军制,十人为一火。 而房间内的纨绔们,除去程处默,加上李忘忧,正好十人。 众人在耳房隔壁没有等待多时时间,便有程府的婢女,将那群禁卫解下的铠甲送了进来。 程处亮招呼一下众人,拿起那些左金吾卫的铠甲,开始往身上穿戴起来。 杜荷、杜构、魏叔玉以及李忘忧几人,都不会穿戴铠甲,自有婢女上前,帮着他们穿戴。 “子忧,你那酒没有问题?这些军中糙汉,酒量可都大的很。”程处亮一边穿铠甲,一边问道。 李忘忧嘿嘿一笑:“除非他们都是神仙,否则必醉无疑,诸位兄长大可放心。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待会可要跑不少地方。” “如此便好。” 一众纨绔也不多言语,在程府婢女的协助下,穿戴好禁卫铠甲,转身便出了房门。 十人直接出了卢国公府,披挂上那些禁卫的兵刃,翻身上了府门外禁卫的马匹。 众人在程处亮的带领,慢慢走向了宵禁夜色中的长安城大街。 这便是一众纨绔们商量出来的计策,伪装成一火巡街的左金吾卫的禁卫,去各个里坊的坊门,张贴那些印制出来的艳文。 瞒天过海,偷梁换柱。 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被程处默留在府里饮酒的那一火禁卫,一时半会是不用想出来的。 即便李忘忧酿造的烧刀子酒灌不醉他们,程处默也会将他们留下来。 被蒙在鼓里的这一火禁卫,至今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今日倒是走了什么大运,能被卢国公的长公子叫到府里喝酒。 其实程处默更想跟着纨绔们一起,而不愿意留在府中演戏。 不过要怪只能怪他自己的手气太背,与自己兄弟划拳输了,只能憋屈无比的进行他的“影帝”生涯。 而扮成了禁卫的一众纨绔,却觉得刺激无比。 即便是他们,也从未有过在宵禁之后,还能在长安城大街上溜达的经历。 更何况还是假扮左金吾卫的禁卫,这可是不小的罪行。要是被人给识破了,即便是他们,那铁定也得倒霉,说不的要脱上一层皮。 李忘忧此刻骑在马背上,也是心脏咚咚跳得相当急促。他在后世,可也没干过这般刺激的事情。 长安城内大街上,不时便有左右金吾卫和武侯巡街的队伍经过。 那些武侯自然不用去管他们,不仅不是一个系统的,而且对于金吾卫来说,武侯就相当于后世的城管或者警察,而他们是正规军,自然瞧不上那些武侯。 不过来往巡逻的左右金吾卫,每每相遇的时候,都会询问军中口令。 这也是担心有人冒充禁卫,意图不轨。 如若对不上军中口令,那禁卫手中的铜哨便会立即吹响,周围巡逻的禁卫便会立即赶来支援。 但好在这种互相确认身份的办法,对于纨绔们来说,那就完全无效了。 谁让程咬金就是左金吾卫的上将军呢,程处默又是左金吾卫的亲勋翊卫羽林郎将,要搞清楚当天晚上夜巡的口令,再简单不过。 纨绔们就这样,借着夜巡,骑马在长安城中四处张贴艳文。 每个里坊四个坊门,他们一个没漏下,借着夜色的掩护,将长安城中,靠近皇城的几十个里坊,全部在坊门上贴上了艳文。 甚至经过太原王氏、荥阳郑氏等世家府邸的大门,纨绔们也没放过,左右看看没有巡街的禁卫经过,便跑去府门上,贴上了那些艳文。 忙乎了两个多时辰,众人印制的这批艳文全部贴完了,纨绔们和李忘忧才兴奋的对视一眼,拨转马头,向着程府慢慢走去。 回到程府之中,拴好马匹,脱下铠甲,招呼婢女将那些禁卫的铠甲送回去。 众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这才开始感到疲倦不已…… 而耳房之中,那一火禁卫也早已被程处默灌醉,一个个东倒西歪的趴伏在几案上。 李忘忧为了这计划,连仅存的一点高度数的高粱酒都贡献了出来。没有经过烈酒洗礼的大唐禁卫,很轻松的就被灌醉了。 直到长安城中晨鼓敲响,这一火禁卫才被卢国公府里的仆役叫醒。 眼见一夜过去,自己等人居然在卢国公府邸内待了一夜,这一火的禁卫也不由惶恐起来。 匆忙重新披挂好自己的铠甲,被府里仆役送出府门外。 这一火禁卫,至今也不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当得知昨夜长安城中,四处被人张贴了羞辱五姓七望这些世家门阀的布告,那名禁卫火长脑海中似乎猜想到了些许什么。 但他很聪明,只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闭紧了自己的嘴巴。 今日一早,不仅仅是王子乔等人发现了这些张贴在平康坊坊门上的艳文,半个长安城的人都看见了,其中自然也包括世家。 那些艳文都被人贴到了自家府邸大门上,实在无法看不到。 暴怒之下,这些世家纷纷派出家中部曲,去长安城中四处撕毁那些张贴的艳文。 但却为时已晚,此时长安城内,那些被李忘忧与纨绔们张贴了艳文的里坊,坊门处都早已挤得人山人海,无数好事者都在“认真研读”这些不可多得的艳文。 甚至不少读书人拿出了笔墨,将这些艳文抄写了下来。 有些坊门上的艳文,则被人小心翼翼的揭下,自己珍藏了起来。 不少坊门处,有人高声诵读那艳文中的内容,听得围观人群之中的温度陡然升高。 “谁他娘的顶老子!”忽然,人群之中有人高声怒骂道。 他这话引得周围人群,发出一阵男人都懂的哄笑。 没办法,听这人诵读而听得石更的,可不止那位顶人的老兄一人啊…… 不少人甚至顾不得此时还是清晨时分,扭头便向平康坊内跑去。 原本刚刚送走客人的画楼妓馆,忽然就再次迎来了上客高峰,让那些鸨儿都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些客人大清早的,这是抽得哪门子风。 由于涌入平康坊的客人太多,这些原本清晨都不营业的画楼妓馆,居然开始有客人排队了…… 总之,即便世家门阀再暴跳如雷,此刻也无法阻止这些艳文在长安城中如火如荼的传播起来。 甚至有胆大的书坊坊主,在事后,私下偷偷让人将这些艳文刻印成书,高价悄悄贩卖,生意居然也是出奇的好。 长安城中一大清早,便乱哄哄时,始作俑者李忘忧却已然悄然出了明德门,返回定周村去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未完待续) 第291章 丧家之犬 世家门阀收到如此羞辱,几乎都快要疯了。 为了找出究竟是何人在羞辱他们,世家几乎将自己全部的力量都用上了,却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查到。 长安城,包括周边的书坊,但凡能够进行雕版印刷的,世家全部搜查了个底朝天。 面对世家咄咄逼人的压力,这些书坊坊主,自然不敢有所隐瞒。 但依旧是一无所获,这些艳文可以确认,并不是这些书坊印制出来的。 查不到艳文的来源,世家们也没有能够查到,这些艳文是如何被张贴到各个坊门上去的。 纨绔们与李忘忧贴这些艳文时,那是相当的小心,都是避开了巡街的武侯与禁卫的。 再加上大唐又没有路灯这种公共设施,一到夜间,到处都黑漆漆的。 为了保密,纨绔们甚至连火把都没有举,全都是借着微弱的月光,抹黑干活。 这大唐又没有监控摄像头,也没有什么指纹对比之类的侦察技术。 纨绔们的这一招瞒天过海,却是相当成功。 任凭世家如何查询真相,却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无人知道,这些艳文究竟是如何做到悄无声息,就被张贴到坊门上去的。 查寻了不少时日,一无所获的世家更是恼火不已,满腹的怒火却不知道应该向何人发泄。 这让太原王氏、荥阳郑氏这些世家之中的婢女仆役全都噤若寒蝉,生怕触怒了府里暴怒的主人们。 事到如今,王仁佑、郑元寿等人却在心中有了一丝猜测。 能够在宵禁之后,还能如此大张旗鼓,于长安城中贴上几百张艳文的,似乎除了太极宫中的那位,也没有其他人可以办到了。 在世家门阀多方查证未果的情况下,王仁佑等人更坚定了这个猜测,心中对于李二的怨恨愈发强烈。 李二哪里知道,自己会帮李忘忧与纨绔们,背上了那么大一个黑锅。 发生在长安城中的这等热闹,自然早已有百骑司汇报给了李二知晓。 甚至那些艳文,都被百骑司收集齐了一套,送到了李二的案头。 李二看过这些李忘忧炮制出来的艳文后,只是哈哈一笑,只当热闹去看,甚至都懒得让百骑司去查证究竟是何人所为。 不过看过这些艳文的李二,却也将这些艳文收了起来,并在当日忍不住宠幸了几位后宫嫔妃…… 不提李二如何在后宫“荒淫无诞”,世家如何愤怒,但五姓七望这些世家,以及艳文“主角”,王子乔、崔道谷几人的名声,却在长安城内算是臭了大街。 即便是这几位世家纨绔的朋友,在见到他们几人后,脸上也忍不住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而长安城中,也满是各种议论之声。 有人在看过艳文后,一脸卫道士的正义模样。 “这是何人写的?庸俗不堪!用这种不堪入目的文字,实在是有辱斯文!” “没错,写这文的人道德极其败坏,这等坏人心术的文章,如何能够写出来?败坏风气,世风日下啊!写这文的人,其心当诛!” 这几位卫道士,一边怒骂,一边小心将坊门上张贴的艳文揭下,揣入自己怀中。 然后口中怒斥,同时向外挪动了脚步,快步离去。 不过他们行走的方向,却是向着平康坊而去…… 更多的是长安城内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啧啧,没想到太原王氏的嫡长子如此会玩,真是看不出来啊,不仅家中的婢女、姐妹,他父亲的姬妾都没有放过,甚至连他府里的狗都没放过。” “谁说不是,还有那荥阳郑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还有范阳卢氏,我原本以为这些千年世家是士林领袖,却没想到居然都如此污秽不堪,藏污纳垢。” “嘘,小声,你们不要命了,如此议论世家……对了,你们有没有看到那篇艳文,就是说这几位世家公子之间,互相……”这位越说声音越低,但周围的人群却听得愈加兴奋。 类似的情景,在长安城内四处上演着。 五姓七望苦心经营的形象,就被李忘忧的这几篇艳文,给打击的差点崩溃。 就连那些世家出身的官员,无论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衙门里办公,都免不了面对同僚们那诡异的眼神。 这让世家气得差点吐血,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程处默等纨绔自然是偷乐不已。 李忘忧丢出的这几篇艳文,简直堪称精神炸弹。 让王子乔、崔道谷他们几人都觉得神情恍惚。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究竟是什么人,想要摧毁他们世家的骄傲? 究竟是什么人,如此恶毒的羞辱他们? 此乃生死仇敌也! 王子乔几人如今都不敢出自家府门了,觉得走到哪里,自己都是人群的视线中心,总觉得有人指着自己窃窃私语。 这种精神折磨,让一贯锦衣玉食的几位世家纨绔,变得心力憔悴起来,短短数日时间,便瘦得快不成样了。 王仁佑等人见此情况,干脆让家中部曲,将这几位嫡子,统统送出了长安城,回太原等地去休养,顺便避避风头。 长安城外,灞桥边,王子乔等人一脸落寞,扭头看向身后巍峨的长安城城墙,身后却无人相送。 如今这几位的名声臭了大街,此次离京,居然连平日里与他们称兄道弟的那些世家纨绔,都没有人来送别。 甚是凄凉…… 王子乔等人,如同丧家之犬,狼狈不堪的离开长安城时,李忘忧的《三国演义》第二册,也开始准备发售了。 三国的第一册,李忘忧也不准备再让孙坊主刻印了,因为他愕然发现,长安城中,居然已经出现了盗版。 大唐读书人的需求,显然不是孙记书坊,刊印的那一万五千册三国可以满足的。 在求购三国不得的情况下,便立即有书坊坊主找工匠翻刻雕版,直接印刷上市售卖。 对此,李忘忧也是无可奈何,大唐可没有知识产权保护的说法,书被盗版也就只有认了。 更何况他李忘忧也是“盗版”罗贯中的,大哥不说二哥,他也没那脸皮去指责别人盗版。 三国的第二册准备售卖,长安城的三国迷已经翘首以盼多日了。 如今,就连程咬金、尉迟敬德这些武将,都迷上了三国。 对于李忘忧迟迟不“更新”的做法,几位老流氓没有直接操刀子杀上门去,已经算是李忘忧被满天神佛保佑了…… (未完待续) 第292章 三国书迷 东市,被焚毁的孙记书坊,已经重建了起来。 东、西两市之中的这些店铺,毕竟不是住宅,没有那么多画梁雕栋,而且结构也很简单。 孙坊主大把的铜钱撒出去,钱使得足,工匠自然用心。李忘忧又让美女上司借了几辆四轮马车给孙坊主,帮着运送木料。 三间铺面倒是只用了五六日时间,便重建了起来。 《三国演义》的第二册早已印制了出来,如今孙坊主在户县的书坊,已经开始雕刻第三册的雕版了。 不过李忘忧却一直压着没有向外发售,就是在等东市的孙记书坊重新建好。 自从他赢得与世家的赌注后,长安城内那些大小书坊,自然也不用再理会世家当初对三国禁售的命令。 但李忘忧虽然不怪这些书坊,却也不愿意就这般,给那些书坊甜头吃。 他宁愿等孙记书坊建好,首先由孙记书坊开始售书,之后再让孙坊主将书,送去其他书坊售卖。 如此一来,能够给孙记书坊带来的好处,自然不言而喻。 李忘忧这般重情重义的做法,孙坊主自然心知肚明,也感激涕零。 在老头看来,户县男这等勋贵,还能为他这等商贾草民考虑,实在是难能可贵。 对于李忘忧吩咐的事情,孙坊主更是十二分的上心,务求要让李忘忧满意。 孙记书坊建好后,便早早的贴出了告示,告知众人《三国演义》第二册即将发售。 这消息,立刻被众多翘首以盼的三国迷注意到了。 如今三国此书,不仅看书的书迷多,勾栏瓦舍之中,说书人居然也开始讲起了三国。 说书,其实也是从有唐一代开始的。 原本是在寺庙之中,为了吸引信徒,传播佛经,给大众讲经,便出现了俗讲。 俗讲便是僧人用通俗易懂的故事来讲解佛经,其内容精彩,很受大众喜爱。 于是勾栏瓦舍之中,也出现了讲书的人,通常讲一些志怪小说之类吸引顾客。 李忘忧的三国面世之后,自然引起了说书人的注意,不少说书人见喜欢者众多,便也开始尝试讲三国。 但因为李忘忧的三国只出了第一册,仅仅五个章回,两万来字,内容实在太少,也让这些说书人苦恼不已。 如今得知三国第二册即将发售,长安城中最兴奋的,莫过于这些以此为生的说书人了。 到了孙记书坊重新开业这天,李忘忧带着牛武,早早出门,准备去给孙坊主朝贺一番,顺便看看第二册上市后的销售状况如何。 他可还记得,当初信心满满去看三国第一册卖得如何,结果只有大小猫三两只买书……场面十分尴尬。 还莫名其妙与王子乔等人发生了冲突,最后导致了孙坊主的书坊被焚毁,伙计遇害。 如今王子乔等世家纨绔被赶出了长安城,到让李忘忧心情好了不少。 他抵达东市的时候,尚未到午时,东市还没有开市。 去到孙记书坊,得到消息的孙坊主立即迎了出来。 “孙坊主,恭喜恭喜,祝你财源广进,生意兴隆。”李忘忧笑道,同时让牛武送上自己准备好的贺礼。 “多谢户县男,有劳了,老朽感激不尽,里面请。今日三国第二册开售,老朽已经全都准备妥当了。” 孙坊主今日一袭新衣,笑得满脸褶子。让店伙计接过贺礼,自己则恭敬将李忘忧请进了店铺内。 李忘忧打量了一番新修好的书坊,里面已经摆放上了不少书卷字画。不过店铺最醒目的位置,却专门摆放着一个木制几案,上面整齐叠放着三国第二册的书籍。 见都准备妥当,李忘忧满意的点点头,便与孙坊主去到店铺后方饮茶闲聊,只待午时东市开市。 今日因为是孙记书坊再次开业,为了喜庆,孙坊主还准备了不少爆竿,准备等吉时到来后燃烧。 爆竿,也就是鞭炮的前身。 唐以前,人们是用火烧竹子,使之发出噼啪的爆裂之声,以驱逐瘟神。到了唐初,便出现了将硝石装入竹筒中燃烧,从而产生更大的爆裂声,这就是爆竿。 唐诗《早春诗》中有,“新历才将半纸开,小庭犹聚爆竿灰”这样的诗句。 不过,还不等吉时到来,点燃爆竿,书坊中的店伙计就匆忙跑了进来。 “坊主,不好了,我们书坊被人给围了!” 孙坊主闻言也是大惊,怎么自己这书坊尚未重新开业,又惹出事端来了? 他连忙给李忘忧告了一声罪,匆忙跟着伙计去查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李忘忧也不放心,便也跟着一起去看个究竟。 他担心那些世家门阀还不肯放过这孙记书坊,又找人来闹事。 书坊外,此时果然聚集了许多人,将书坊大门给围得水泄不通,喧闹不已。 孙坊主与李忘忧见此情况,心中都不免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两人也不敢贸然出去,便隔着尚未开启的书坊大门,准备听听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等仔细听清围在书坊外人群中发出的声音,两人都不由长出口气。 就听见书坊外距离较近的几人高声议论着。 “哎,不知那董卓狗贼是否能被张飞张翼德捉住。我每每读到那狗贼谋害汉帝,就恨不能将他敲骨吸髓,以解心头之恨。” “然也!那吕布这等英雄,如何却助董卓这等奸臣贼子,实在是可惜了。” “某还是觉得关羽关云长了不得,那华雄连斩数将,却被关云长温酒斩杀与刀下,实在痛快!” 原来书坊外都是三国书迷,却因为店伙计没搞清楚状况,瞎嚷嚷,差点没把孙坊主的心脏病给吓出来。 老头瞪了那慌慌张张来报信的店伙计一眼,又对李忘忧恭维道:“恭喜户县男,这些书坊外可都是等待买书的客人。” 李忘忧自然也听见了书坊外人群发出的声音,也是心中暗喜,自己总算是没有白费“抄书”的功夫。 但随着书坊外围聚的客人越来越多,李忘忧却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孙记书坊不过三间店铺,而此时围聚在书坊外的人群,却至少都有数千人了。 这要是直接开门售书,如此多的顾客一涌进来,怕是要出事啊。 李忘忧可不希望喜事变悲事,万一因为人多,拥挤踩踏,发生点什么意外可就不妙。 他蹙眉思索半响,心里却有了计较…… (未完待续) 第293章 摇号与黄牛 无论是李忘忧还是孙坊主,都没有想到今日书坊重新开业,居然会引来如此多的顾客。 他倒是小觑了《三国演义》带来的影响力。 作为华夏四大名着,自然有其独到的魅力。 即便是在明清两代,各种话本小说不断涌现,三国都能脱颖而出,就更不用说在大唐了。 李忘忧又很“缺德”的将三国拆分开来,每两万多字出一册,让众多已经看入迷的读书人欲罢不能。 于是在得知,今日孙记书坊将重新开业,并且发售三国第二册后,便涌来近千人,准备抢购。 这般阵仗,孙坊主即便是做了大半辈子的书坊生意,却也是从未见过的。 面对如此多的客人,孙坊主高兴之余,也不免开始担忧起来,老头也想到了之前李忘忧的顾虑。 还不等老头思索出对策,李忘忧便伸手召唤他,对他小声吩咐了几句。 听完李忘忧的话,老头不由一愣:“这,这真的可行?是否太儿戏了?” “没事,你听我的,绝对可行,孙坊主你快去安排。”李忘忧笑道。 见户县男如此笃定,孙坊主又没有什么好主意,便只能将信将疑,按照李忘忧的吩咐,自去安排。 好在书坊之中,李忘忧所说的那些物件倒是不缺,孙坊主招呼来店里的伙计,一通忙乎,倒是在开业的吉时前,将东西准备妥当了。 孙坊主专门请道观中道长,测算出来的开业吉时一到,便立刻有店伙计将火盆端出店铺外,开始将爆竿放入其中焚烧。 爆竿燃烧炸裂,发出噼里啪啦的炸裂声,硝烟四散。 书坊外的人群,也都发出一阵欢呼,就等着书坊打开店铺大门,他们就要涌进去买书了。 不过爆竿燃放过后,书坊的大门却没有开启,只有孙坊主带着几名伙计从书坊内走了出来。 孙坊主深吸一口气,用上了丹田之力,大声朝众人吼道。 “诸位贵客,今日孙记书坊重新开业,感谢诸位贵客莅临。不过由于书坊地方有限,容纳不下如此多的贵客同时光顾。为了诸位贵客的安全着想,老朽制作了一些号牌,请诸位贵客来领取号牌。一会老朽会分批次,随机抽取号牌,请叫到号的贵客依次进入书坊购书。如有不便,还请诸位贵客海涵一二。” 孙坊主的话倒是让众人都是一愣,这什么意思?买本书还要抽取号牌? 只有躲在书坊内的李忘忧此时忍不住偷笑,嘿嘿,让你们知道一下什么叫“摇号”的恐惧! 他方才见现场人太多,便灵机一动,想到了他在后世那次购房摇号的经历。 小区楼盘一共五百多套房源,居然来了三四千人想要排队买房,让李忘忧深深的怀疑,这房子是不是不要钱白送? 好在李忘忧运气不错,摇号摇到了前五百名,顺利抢下了一套房子。 想到那套房子,李忘忧又开始心疼了。 尼玛,白白交了首付和那么长时间的按揭款,结果还没等到交房,他就被美女上司送来大唐了…… 所以他方才也是恶趣味发作,才想出了“摇号”这个损招。 书坊外,等着买书的顾客,一头雾水,从店伙计的手里接过了号牌。 因为是临时起意,这些所谓的号牌,不过是用书坊里面的纸张书写,然后裁出的小纸片,上面写着各种数字。 众人手里拿着店伙计发放的小纸条,各个都莫名其妙,不明白这孙记书坊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孙坊主看店伙计分发完号牌,便又让人搬出了一个箱子,伸手进去摸了一把同样带着号码的纸条出来。 “拿到一百二十五号、六十七号……的贵客,可以进书坊买书了。”老头对着手里抓出来的号码,念了三十个号码后,便开始请拿到这些号码的客人进入书坊。 “这里,我在这里。”人群之中,立刻有手拿小纸条的书生,高兴叫道,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 其他人等却是一脸羡慕,看着这三十人喜滋滋走进书坊中,很快便交钱拿书,完成了交易。 待这三十人手中捧着崭新的书册走出书坊后,围聚在书坊前面的人群,都投来了羡慕的眼神。 “这位兄台,我给你六百文钱,你将此书转让与我,可否?”有口袋富裕的人等不急了,也懒得继续排队,干脆挤到了第一批买到书的人身旁,打起了收购的主意。 被叫住的书生,其实囊中也有几分羞涩,买这本三国也是咬牙掏钱的。 见有人居然愿意加一百文收购,他哪里还会犹豫,立刻点头答应。 两人马上货银两清,拿到了铜钱的穷书生,又去问店伙计要了新的号牌,重新开始排队,等待摇号。 有了这个先例,书坊外很多不差钱的客人,便纷纷开始出声,加价收购。 他们也不傻,这书坊怕人多出事可以理解。但此刻书坊外堆了近千人,将街道都堵得满满当当。 要是继续等摇号,还不知道需要等候多少时间,不如加花点小钱。 一百文钱,即节约了自己的时间,又可以马上拿到三国这本书过瘾,何乐不为。 第一批买到书的三十人,有不少人都与那穷书生一般,将书转手倒卖后重新开始排号。 李忘忧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不由也有些愕然,居然连“黄牛”都出来…… 不过好在他也不在意,弄出这什么“摇号”,根本就是他的恶趣味发作而已。 否则他大可以让牛武拿上自己的金鱼符,去东市的武侯铺,调集一批武侯来维持秩序。 哪里还需要那么麻烦,让孙坊主搞出什么摇号这种东西出来。 这腹黑男,纯粹就是因为想到了当日为了买房,摇号的不爽,估计来折腾这群买书的人群而已。 美女上司正好处理完了马车行的事务,也来书坊看看李忘忧这本三国售卖的如何了。 看到这令人无语的“摇号”买书,她甩给了李忘忧一个美丽的白眼,这货实在是太恶趣味了! 李忘忧也不以为意,哈哈一笑,十分地得意。 (未完待续) 第294章 炎热的大唐 李忘忧也想不到,自己仅仅为了打发时间,同时也是出于恶趣味,将《三国演义》抄了出来,却弄出了如此多的麻烦事情。 不过好在,如今麻烦全都被解决掉了。 三国这本书,不仅掀起了一股大唐的三国热,还给李忘忧带来了不菲的收益。 李忘忧每一册三国,都只打算印制一万本。 不过三国一共二十四册,全部抄写完,光是卖书,他就能赚上六千万钱,折合六万贯铜钱,一万两黄金。 他自己都被计算出来的这个数字吓了一跳,这钱也实在是太好赚了? 如今李忘忧是彻底摆脱了,刚刚穿越到大唐时,成为负二代的窘迫了。 家里的产业遍地开花,还都是日进斗金的产业。 四轮马车行,皇家占了五成份子,李家则有三成。但每辆马车,每日平均盈利一贯,李家就能收入三百文。 如今顺丰快运马车行,在美女上司的经营下,仅仅月余时间,便已经有了三百多辆马车。 如此一来,仅马车行,每日就能给李家带来九万铜钱的收入。 而且这个收入还在持续上涨中,在美女上司的商业计划中,顺丰快运未来要达到一千辆马车的规模。 到那个时候,李家仅靠四轮马车行,一天就能坐收三十万铜钱,合三百贯铜钱。 要知道,这可是一天的收入而已! 烧酒作坊,在李二假公济私,派出了工部赶工修建后,也已完工,开始酿制高度数的高粱酒了。 第一批的高粱酒已经酿制封坛,只等四十天后,便可以蒸馏装坛,运往长安城售卖了。 酿酒,尤其是这种独一无二的烧刀子酒,在大唐那绝对是暴利中的暴利。 李二即便再没有经济头脑,也深知这酿酒作坊,将是他皇家的又一颗摇钱树。 为了守住酿酒作坊的秘密,他甚至派出了禁军,将酿酒作坊所在的小山谷给严密封锁了起来。 至于那些酿酒的工匠,更是不允许自由出入其中。为了保密,连这些工匠的家人,李二都命令一并给迁了过去。 对此,李忘忧作为既得利益者,也只能在心中默默吐槽一下,万恶的封建帝王,之后也就不管不问了。 而且李忘忧在计算了一番,酿酒作坊未来可能产生的收益后,默默让美女上司又去了一趟太极宫。 主动找到长孙皇后,将原本李家六成、皇室四成的收益,给改成了皇家六成,他李家四成。 不是李忘忧胆小,实在是这钱太多了,他拿着心慌。 尤其自己拿的还比李二拿的多,那不是纯粹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与其将来被李二打秋风,还不如现在主动点,把股份交出去,大家面子上都好看。 如今李家,每天最烦恼的人就只有老管家李衡了。 原因无他,家里的铜钱实在太多了,他不知道应该收到哪里去才好。 户县县男府邸还在修建之中,没有半年时间,是不可能完工的。 而这李家老宅,又实在是太小了。 即便家里的铜钱,大多已经兑换成了黄金,但剩下的铜钱却依旧让李衡头疼,不知应当如何安置。 欠着县廨的公廨钱,之前李忘忧还不想那么早归还。 在李忘忧想法中,这公廨钱就和银行贷款一样,反正都要付那么多利息,何必提前归还呢。 不过如今老宅里的钱库居然堆不下了,看李衡那苦恼的模样,李忘忧也没犹豫,赶紧将铜钱拿四轮马车拉了,运去户县县衙,将家里的欠债给了清了。 五辆四轮马车,才将一百万的铜钱给全部运走。 没有纸钞诞生的时代,必须得说“钱”真的是很有分量的…… 李忘忧盘点完家中的资产,合上账本,得意的哼起小曲。 “我赚钱了,赚钱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去花。我左手买个诺基亚,右手买个摩托罗拉……” 美女上司在一旁看着嘚瑟的李忘忧,实在懒得理他。 拿着团扇扇着风,美女上司抹了一下额头浸出的香汗,忍不住说道:“忘忧,这唐朝的天气怎么那么热?现在才四月份,公历也就三月份,怎么就如此炎热了?” 李忘忧也抹了一下汗水,回答道:“你不知道吗?唐朝的时候,地球上的气温都比较炎热。我记得看过历史书中写的,唐朝好像有十九年时间,都没有下过雪。热过以后就是冷了,所以宋和明,都遇上了小冰河期。” “难怪才三四月份就那么热了。”美女上司惊讶道。 天气炎热,她都懒得出门了,每日就躲在府里后院避暑。好在有硝石,可以随时制冰,倒也让这初夏没有那么难过。 她觉得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衣物。 薄、透、露,就是大唐夏日里,女性的服装特点。 不同于后世的女性,直接露胳膊、亮大腿那般清凉,大唐女性的衣物虽然轻薄,却依旧是全身的纱裙,美女上司觉得出汗后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不过李忘忧却不那么看,他觉得那种若隐若现却更显诱人。 当然这话他自然是不敢对美女上司说的,否则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苏长卿不喜欢纱织的长裙,于是干脆去东市之中买来了布匹,叫来了府里会女工的婢女,好一顿忙乎。 这日,李忘忧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在书房中埋头抄书时,房门被推开了。 他头也没抬,知道进来的肯定是苏长卿。 如今因为手机的原因,只要他进入了书房,除了美女上司,其他任何人都不允许进来,这是府里的规矩。 “长卿,帮忙再给我弄杯冷饮来,这鬼天气,实在是太热了。”李忘忧一边抄写,一边说道。 见对面的美女上司没有说话,李忘忧好奇抬起头来,却直接石化了。 自己这是又穿越回现代了吗? 眼前这位美女,身穿热裤,露出雪白修长的大腿;贴身的小t恤,将她傲人的身材展露无遗。 甚至还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蛮腰,让李忘忧忍不住喉结滚动了几下…… 美女上司居然一副后世的清凉打扮,让见惯了唐人一袭长裙的李忘忧,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苏长卿示意李忘忧将手机收起来后,又转身拉开书房的房门,将门外的阿芙洛给拉了进来。 等看清阿芙洛的打扮后,李忘忧再也忍不住了,只觉得鼻子一热,两行鼻血不自觉的涌了出来…… (未完待续) 第295章 好色之徒 李忘忧呆若木鸡,傻愣愣地看着阿芙洛走入书房中。 少女满脸的羞涩,慢慢褪去了全身衣服,露出那犹如蜜桃般诱人的身体。 一旁的美女上司,居然也是同样的动作,将自己雪白的肌肤,展露在李忘忧面前。 两个女人就这样赤裸着娇躯,缓步走到了李忘忧身前…… 等李忘忧猛然惊醒时,愕然发现昨晚自己居然是春梦了无痕…… 他在梦里与美女上司,以及阿芙洛一起做出那等令人羞羞的事情,让李忘忧回想起来都觉得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这其实也不怪他,主要还是昨日受到的刺激太大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已。 更何况他还是身心都很健康的男人,正所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昨日,原本李忘忧猛地一下见到,美女上司亮出大长腿,就已经觉得心悸不已。 如果是在后世,见惯了大街上,大姑娘小媳妇露胳膊露大腿,自然算不得什么。 可如今穿越来大唐,李忘忧见惯了唐人打扮,猛地一下,见到美女上司这般热辣的穿着,就不免有点激动了。 虽然唐朝民风开放,并不是被程朱理学摧残后,那般保守封建。 在大唐,慢束罗裙半露胸的袒胸装也是很常见的。 但大唐女性的衣服,即便再轻、薄、透,却依旧不会如后世女性穿着的短裤、超短裙那般直接露出大腿。 所以李忘忧在看到美女上司这般清凉的穿着后,也不由目光凝滞。 而之所以见到阿芙洛会流鼻血,嗯,这自然是因为最近天气太热,上火而已。 李忘忧才不会承认,自己会因为看到一个金发美少女,穿着超短裙和绷得紧紧的t恤,就留鼻血……那实在是太丢人了。 少女版安吉丽娜朱莉,一头金发,扎成马尾辫,垂在胸前。 而那一身手工缝制出来的t恤,却因为少女那高耸的突起,给撑得超级爆满。 李忘忧忽然想起后世在网络上看到一句话,身材好的女人,穿t恤都是一种犯罪行为……此刻,李忘忧深以为然。 对于金发少女过分良好的发育,其实连美女上司也是吃味不已。 这欧罗巴人种,到底是怎么长的? 美女上司的身材,在亚洲女性之中,已经属于很劲爆的那一类了。无论是大长腿还是纤腰,都充满着致命诱惑,翘起的臀线与丰满的上围更是吸引男人眼球的所在。 但与阿芙洛这少女比起来,某些方面,她就必须甘拜下风。 美女上司遗憾的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胸前,轻声嘟囔一句:“大唐居然还没有木瓜卖,真是倒霉。” 李忘忧莫名其妙流鼻血,倒是让阿芙洛吃了一惊。 不过美女上司眼中却满是鄙夷,那眼神中透露出来的话都是“色狼、流氓、登徒子、好色之徒”。 阿芙洛有些慌张,她可不知道流鼻血,对于男人是因为什么。见到李忘忧鼻子中留下两行血迹,吓得惊呼出声。 “郎君,你这是怎么了?” 少女连忙扑上前来,掏出罗巾慌乱帮李忘忧擦拭鼻血。 少女身上的幽香,无法抑制的钻入李忘忧的鼻孔中。 更要命的是,少女那傲人的上围,此时也贴在了李忘忧的手臂之上。那富有弹性的柔软触感传来,让李忘忧的鼻血涌出得更厉害了…… 美女上司冷哼一声,上前拉开了被吃豆腐,却犹然不知的阿芙洛,冷声说道:“把头扬起来。” 李忘忧乖乖听话,将头扬起,苏长卿从几案上拿起一张宣纸,撕下两条塞入了李忘忧的鼻孔之中。 她又让阿芙洛去打一盆凉水来,用手沾了凉水后轻轻拍打李忘忧的后勃颈,这才让李忘忧止住了鼻血。 李忘忧瓮声瓮气的讪笑道:“嘿嘿,最近天气太热,上火了,上火了。” 美女上司剜他一眼:“大色狼!” “……”李忘忧很想为自己喊冤,但张了张口,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总之,自从美女上司搞出了后世清凉装,李家老宅,后院之中已经成了府里的禁地。 除了李忘忧外,府中其他男性一律不许进入后院。 对此,李忘忧痛并快乐着。 不光美女上司和阿芙洛换了衣服,小丫头佩兰以及府里那四名婢女,只要待在后院之中,也都羞答答的换了后世的清凉服装,倒是让李忘忧每天都大饱眼福。 不过也仅仅是看看罢了…… 李忘忧一场春梦后,偷偷换下内裤,也不好意思让婢女给自己清洗,自己拿去处理了。 说起这内裤,原本大唐自然是没有的。 后世习惯的内裤,严格来说,是上世纪四十年代,美国人发明的。 华夏古人自然是不穿内裤的,商周时期的男人没有内裤,也不穿裤子,只穿裙子,即是“裳”。 汉代开始,开始里面穿裤子,但却是开裆裤,此为跨,两股各跨别也。 唐宋之后,开裆裤和合裆裤成为男子的主流服饰,明清时期则是合裆裤一统天下。 除此之外,不少需要劳作的穷人,则有一种类似内裤的衣服,叫做“犊鼻裈”。 犊鼻裈与后世岛国相扑穿的兜裆布差不多,先缠着两边,再从裆下穿过。 这种裤子流行了几千年,原本属于内衣,但是底层人比如仆人、马夫、农民等劳动、行动时为方便,会直接穿在外边。 李忘忧与苏长卿穿越到大唐后,自然无法习惯不穿内裤。更不用说让李忘忧穿开裆裤,那就真是要了命。 于是自己动作自力更生,缝制了几条内裤,总算避免了不穿内裤的尴尬。 李忘忧一边清洗自己的内裤,一边在心里琢磨,这种苦逼的“单身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如今美女上司对他的态度,终于在他不懈的“讨好”和“献媚”中,有所松动了。 至少牵牵美女上司那柔若无骨的小手,是不会再被甩开了。 因为他私自将阿芙洛带回家中,而导致的长时间“冷战”终于结束了,但距离“革命”成功,李忘忧还需努力。 就在李忘忧缩在家中后院,天天看“风景”的时候,李二却又给他找了一件麻烦事,让李忘忧头疼不已…… (未完待续) 第296章 怨女三千出后宫 李宅后院,最近大小美女,都被李忘忧骚扰了个遍。 所有人都没搞明白,自家郎君嘴里,怎么和抹了蜂蜜一样,尽说那些甜言蜜语哄她们。 “佩兰,以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啊?郎君,你在说什么?为什么?” “因为我看见你一次,就喜欢你一次!” 小丫头佩兰轻呼一声,捂着羞得通红的脸颊跑远了。 “阿芙洛,快来看看我的眼睛,好像进东西了。” “嗯?郎君,没有东西啊?” “胡说,我的眼睛里明明有我喜欢的人。” 阿芙洛楞了半响,反应过来李忘忧说的是什么,少女娇羞的吻了一下李忘忧的脸庞,怀里像揣着小白兔一样跑来了,那抖动的曲线,看得李忘忧眼睛都快陷进去了。 “长卿,我……” “闭嘴!你敢和我说土味情话,我就打死你!” 美女上司威胁的向李忘忧挥了挥小拳头,她实在受不了李忘忧这货了。 自从在她的手机上看到了这些土味情话,这货就乐此不疲,天天在后院之中用恶心死人的土味情话撩妹。 美女上司咬死他的心都有了。 面对美女上司的威胁,李忘忧只能讪笑着摸摸鼻子,败退,扭头继续去撩拨阿芙洛去了。 日子要能一直这么过下去,李忘忧觉得还是很美好滴。 不过他想偷得浮生半日闲,却有人给他找麻烦。 一大早,李忘忧就被宫中内侍给叫起来了,李二要在太极宫中召见他。 虽然无比眷恋床榻,但大boss有请,就算心中再不乐意,李忘忧也只能乖乖爬上马背,朝长安城而去。 依旧还是立政殿,李二正一脸不爽的来回踱步。 “子忧,我这有件麻烦事,你来给我出出主意。”一见到李忘忧进殿,李二便丝毫不客气的说道。 这话让李忘忧觉得很蛋疼,李二你这混蛋,你都说了是很麻烦的事情,还找我来,是几个意思? 难道你觉得麻烦的事情,我这小身板就不麻烦吗? 不过心中腹诽归腹诽,李忘忧身体却还是很诚实的躬身一礼:“叔叔请讲,小侄必当竭力。” “近日有朝臣进奏,要朕下旨放出宫女,说今年春旱与宫中宫女太多有关。是阴气聚集导致干旱少雨,实在荒唐!不知子忧你如何看待此事?” 李二的话让李忘忧微微一愣。 贞观二年的春旱,居然有人说与李二的太极宫中宫女太多有关?这是什么奇葩逻辑? 不过李忘忧倒也没有急着说话,因为历史上,李二确实在今年放归了三千名宫女,让她们出宫嫁人。 这应该算是好事? 作为一名钢铁直男,李忘忧早就看不惯李二的太极宫中,养着那么多漂亮小姐姐了。 李二如果愿意放出宫女,倒是一件好事。 历史上,李二曾经两次放出宫女。 一次是武德九年,李二下诏放三千宫女出宫,任其嫁娶。 另一次就是今年,贞观二年,李二再次下旨放出宫女。 史书记载,贞观二年九月,中书舍人李百药请再出宫人。唐太宗命尚书左丞戴胄和给事中杜正伦,在掖庭西门简选宫人,前后放出宫女又达三千余人。 白居易在诗中曾经写道,“怨女三千出后宫”,讲的便是此事。 但那应该是贞观二年九月的事情,如今这才四月,怎么就提起这事了? 而且他听李二那语气,似乎是不太乐意的样子啊? 宫女太多,阴气聚集…… 他似乎记得,史书中记载,进奏李二的中书舍人李百药,似乎用的就是这个借口。 虽然作为后世人看来很扯淡,不过在连蝗灾都归结于皇帝不修私德的年代,也不能要求太高了不是? 总之,按历史书上来说,李二确实因为此人进奏,放出了三千宫女。 可刚才李二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明显不乐意啊,这又是为何? 李忘忧也不是愣头青,打算先探探李二的口风,看看这货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自己才好再做打算。 “叔叔,此言简直荒谬,宫中女子聚集如何能引发干旱少雨?前隋宫中不知宫女几何,为何不曾发生大旱?突厥草原没有宫女聚集,却又为何会发生大旱?” 李忘忧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神色激动的反驳。 他的话却是说到李二心坎中去了,不由的连连点头。 “说得好!朕也是如此想法,这群朝臣,还不如你这少年郎看得明白!” 李忘忧却话风一转,接着说道:“不过,宫中宫女也确实可怜,不少宫女都是前隋便入了宫?既然武德九年,叔叔已经下旨放出了三千宫女,何不继续顺水推舟呢?” 他这话让李二的脸色不由变得尴尬起来。 武德九年,是他李二刚刚通过玄武门之变,杀兄囚父,不甚光彩的坐上了皇位。 当时他下旨放出宫女,一方面是为了彰显自己的仁德,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恶心李渊。 被下旨放出宫中的三千宫女,基本都是原来服侍李渊的宫女,李二登基之后,自然不愿意留下这些女人。 谁知道这些宫女,有没有那些被他父亲曾经宠幸过? 虽然李二不在意这些,但也不想继承他父亲的这份“财产”。 李二下旨放出宫女,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穷…… 当时大唐新立不久,经历隋末天下大乱,其实大唐国库并不充裕。 后世印象中的盛世大唐,富裕无比,那都是从开元盛世开始的。 说得不好听一些,当时大唐国库里面的铜钱,恐怕还没有五姓七望,其中任意一家钱库里面的钱多。 所以李二自然不想白养那么多宫女,更何况还是服侍李渊的宫女,于是在他登基之后,便很痛快的下旨将那些宫女放出宫去了。 可如今李二登基已经四年时间,国库中的铜钱粮食逐渐富裕起来。 加上长孙皇后又与李忘忧家做了两笔好买卖,合股的马车行每日收益让李二都为止诧异,更不用说已经开工的酿酒作坊了。 而这些钱甚至连国库都不用进,都是他李二的小金库。 俗话说的好,钱是男人的胆。 口袋里面有钱了的李二,便不想将宫女放出宫了,于是但朝官再次进奏之后此事,他便扭捏了起来。 又想有个好名声,又不愿意放归宫女的李二,便想起了李忘忧,指望他给自己出个主意,能够两全其美。 李二倒也没把李忘忧当外人,略微迟疑了片刻,还是与他交代了一番。 搞明白李二想法后,李忘忧心中愈发鄙夷,李二这货,简直就是后世的“绿茶婊”! 又要当婊-子又想立牌坊,鄙视之! (未完待续) 第297章 上了鬼子的当! 说起来,这些宫女也甚是可怜。 不少宫女进宫十几年,甚至更长时间。年老珠黄,还无法出宫,没人管没人问,最后老死宫中的不在少数。 宫女们小小年纪进宫,一辈子得不到爱情的滋润。她们没有生儿育女的权利,只能孤苦无依,了此一生。 正所谓,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陌路人。 正是由于没有出宫的希望,历史上也发生过不少宫女出逃的事情。 其中最出名的一次,便是在大唐景云元年正月。 当时长安城中举办元宵灯会,唐中宗李显,恩准宫女出宫观灯。 结果《资治通鉴》中这样记载道:“春,正月,丙寅夜,中宗与韦后微行观灯于市里,又纵宫女数千人出游,多亡去。” 多亡去,不是死去的意思,而是失踪了,与亡羊补牢的亡是一个意思。 唐中宗李显,放纵数千名宫女出宫观灯,结果大多数宫女都借此机会失踪逃亡了,简直讽刺到了极点。 数千名宫女集体出逃,可见皇宫高墙,对于这些可怜的女人来说,是何其可怕的存在。 而在历史上,李二除了在武德九年以及贞观二年,两次下旨放出宫女,之后直至驾崩,都再未有过放出宫女。 李二的后世子孙,也鲜有放出宫女的举动。 唐玄宗李隆基刚登基时,倒是效仿曾祖父李二,下诏放宫女出宫。 但其晚年却愈发荒唐,四处征发民女入宫,大明宫中,最多之时,有宫女四万余人,可见其奢华无度。 李忘忧在后世读唐史的时候,就对这些可怜的宫女深表同情,更对无耻霸占那么多漂亮小姐姐的皇帝们,表示深深的羡慕嫉妒恨。 在李忘忧看来,李二如今的想法,就与他的那些后世子孙一般,因为口袋中不差钱了,所以也就不太愿意再次放出宫女。 对于李二这种强烈的占有欲,李忘忧只能表示鄙视。 压下了朝李二竖中指的冲动,李忘忧琢磨了半天,决定还是顺从自己的本心。 如此多的宫女,如果只能老死宫中,那实在是一种无法宽恕的罪行。 违背自己的良心,去迎合李二,李忘忧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但李忘忧却也不蠢,他才不会去学魏征那般,非要得罪李二,来一个死谏什么的。 把自己与老板之间的关系搞那么僵,即便再是出于为公司好的目的,也是一个蠢货。 嗯,李忘忧就是这样简单的,用后世的职场法则来看待朝堂上的君臣关系。除了公司老板只能开除你,而帝王却可以砍掉你脑袋以外,他的看法其实也并没有错。 李忘忧眼珠一转,便想到应当如何对付李二了。 随口附和了李二几句,摆出一副君忧臣辱的模样,让李二大为感动。 李二那一副还是自家的侄子懂自己,不似那些外臣,一个劲的琢磨他宫中的宫女,实在可恶的表情,让李忘忧偷笑不已。 与李二一起,申讨了几句朝臣,李忘忧便辞别出宫,找到美女上司后,两人躲在房间之中嘀嘀咕咕了半天。 其实李忘忧的想法很简单,对付拥有歼星舰级钢铁直男占有欲的李二,吹枕头风是最好的选择了。 虽然长孙皇后秉持着后宫不干政,但其实放归宫女,正属于后宫事宜。长孙皇后作为后宫之主,处置这些宫女,也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只要说服了长孙皇后,即便李二再不愿意,也得放出宫女,李忘忧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至于说服长孙皇后的理由,那多简单啊。 就说皇后殿下如今怀有龙子,为腹中孩子祈福,也为其健康着想,宫中不易阴气太重。 放出一些宫女,即可以为孩子祈福,又能减少宫中阴气聚集。 在李忘忧与苏长卿想来,作为一名怀有身孕的母亲,一定不会拒绝这种提议。 至于女人多,是否真的是阴气聚集,李忘忧也懒得去考虑。反正古人愿意相信这种扯淡的理由,那就拿出来一用便是的。 其他勋贵女眷,等闲要想见上长孙皇后一面,着实不容易,而对于美女上司来说,再简单不过。 无论是进宫与长孙皇后商量店铺事宜,还是去教授瑜伽,苏长卿都经常进宫。 去的次数多了,如今苏长卿对于太极宫的后宫,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十分的熟悉。 美女上司自然也看不惯李二的这种,霸占众多小姐姐的举动,毫不犹豫的进宫去给李二上眼药了。 苏长卿进宫去后,李忘忧十分惬意的翘着二郎腿,喝着茶水,哼着小曲,等美女上司得胜归来。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他觉得自己就如同诸葛亮一般,随随便便便将李二玩弄于股掌之间。 等长孙皇后大发雌威,要放出宫女,李二肯定十分的憋屈,好像看看李二届时那种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 哇哈哈哈,我果然是个天才,李忘忧如是想着。 正得意之时,就见美女上司,满脸郁闷,从门外走来。 “长卿,怎么了?一脸的不高兴?难道长孙皇后她没有同意?”李忘忧好奇问道。 美女上司摇摇头:“皇后同意了。” “那你为何这副表情?” “还不是因为你,你这个笨蛋!” 话才问出口,就见美女上司咬牙切齿的冲到他面前,小拳拳一顿乱锤胸口。 “让你出馊主意,让你出馊主意!笨蛋,我们被人给耍了!” 李忘忧被美女上司的话给弄得莫名其妙,连忙追问发生了何事。 苏长卿气鼓鼓的解释一番,李忘忧才恍然大悟,不由也连连拍打自己脑袋。 真是哔了狗了! 居然真的上当了! 自己和苏长卿还是太年轻啊,没有想到人心叵测,上了鬼子的当,自己挖了一个大坑把自己给埋了! 老狐狸!李二这个戏精,居然被他给骗了! 妄自他真的相信了李二的表演,傻乎乎的让美女上司去找长孙皇后,想让李二吃瘪。 结果这两公母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变换着花样来戏耍他和美女上司。 什么李二舍不得放宫女出宫,全都是假的! 李忘忧四十五度角望向天空,两行满是悔恨的泪珠落下……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感呢?结果全是套路!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未完待续) 第298章 你的良心不会疼吗? 李二哪里是不愿意放出宫女,他早就觉得宫中白白豢养那么多宫女,开支太大。 而且不少宫女,前隋便已入宫,如今许多都已三十五六岁了。 李二就算再是色中饿鬼,却也不可能看上这些,在唐人看来“年老色衰”的宫女。 不过如果仅仅只是一道旨意,就将她们放出宫去,却也并非什么好事。 武德九年,李二放出三千名宫女,却有许多宫女在出宫之后生活落魄。 虽然李二本意是让这些宫女去嫁作他人妇,但实际上三千宫女之中,在出宫以后嫁人的却并不多。 原因无他,盖因这些宫女年龄太大。 虽然在后世,三十五六岁的大龄圣女比比皆是,四十五的志林姐姐都能嫁人,何况三十来岁。 但在大唐,十几岁成亲才是正常的。 三十五六岁,许多大唐女人在这个年龄都当上了奶奶。 你让一名在时人眼中都是“奶奶辈”的宫女嫁人,这实在是太为难人了。 即便那些顺利嫁人的,也大多只是嫁给了鳏夫。 而且这些宫女,毕竟出自皇宫,见惯了荣华富贵,又有几人愿意下嫁到普通农家之中,去做一名普通农夫? 即便是商贾之家,她们也不未必愿意,更何况即便有人愿意娶,去只是因为其出自宫中的身份,想纳回家为妾。 所以,虽然宫女们期盼出宫,却也害怕。 甚至不少宫女出宫之后,因为缺乏生计来源,最后沦落到平康坊去当妓家的,也不在少数,这让李二感觉非常的没有面子。 于是,在中书舍人李百药请再出宫人后,李二与长孙皇后思来想去,觉得需要给这些宫女,在出宫之后谋一条生路。 而这两公母,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李忘忧,觉得这种事情,交于自家这侄子来办,才最妥当。 毕竟李忘忧搞出的产业,都相当的赚钱,而且他又是自家的子侄,让他去办这事,也不会丢了皇家的脸面。 只是想想李忘忧那疲怠性子,要是直接下旨给他,这混账小子肯定会想办法推诿。 于是李二与长孙皇后便合伙唱了一出戏,给李忘忧和美女上司挖了个巨坑。 李二在立政殿中,那种舍不得放宫女出宫的表演,让李忘忧信以为真,傻乎乎的撺掇美女上司去找长孙皇后,给李二下眼药。 自以为得计,却不知道凭借他一个后世小白领的道行,抄抄诗词文章,搞搞所谓的发明还行。要想与李二玩小心眼,那简直就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不自量力啊! 美女上司在丽正殿中,加油添醋的撺掇长孙皇后,什么为腹中胎儿行善祈福啊,什么宫中阴气太重,不利于孩子成长……等等,说了半天。 长孙皇后却只是静静听着,面露为难之色。 美女上司没有注意到长孙皇后眼底那一抹笑意,还关切询问皇后殿下有何为难之处。 “长卿,不是本宫不愿意让陛下放出宫女,只是……哎,算了,此事不提也罢。” 长孙皇后显然也是能够拿奥斯卡影后的人物,这一声叹息,让美女上司的心都揪了起来。 “皇后殿下,可有为难之处?长卿愿为殿下分忧。” “这,哎,还是算了……”长孙皇后欲言又止。 美女上司这后世的职场精英,此时一腔热血,只想拯救被李二“迫害”的宫女,哪里还有往日的精明。 在美女上司再三追问下,长孙皇后才半推半就将自己与李二的顾虑说了出来,之后一脸期待看向苏长卿,等她回话。 美女上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与李忘忧都被人给骗了。 她此时被长孙皇后架到了火堆上,总不能方才还一腔热血,现在就直接扭头说自己没办法? 于是,美女上司万般无奈下,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答应想办法,帮出宫的宫女谋取生计。 这件事情,会有多麻烦,她也想得出来。 数千名宫女,即便只有三分之一需要操心,那就足够麻烦的了。 而且这又不是每人发点铜钱就能解决的事情,长孙皇后的意思,那便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需要给这些宫女找到谋生的办法。 听完美女上司的解释,李忘忧还没从这打击之中走出来,老管家李衡就匆忙来报,有宫中内侍前来传敕旨。 “妇人幽闭深宫,诚为可愍。洒扫之馀,亦何所用,宜皆出之,任求伉俪。着户县男李忘忧,遴选出宫妇人……” 李二一点没给李忘忧后悔的机会。 美女上司前脚才进府门,李二的敕旨跟着便送到了,直接将遴选宫女的差事丢给了李忘忧负责。 前来传旨的内侍,仿佛也得到了李二的吩咐一般,宣读完敕旨后,也不等李忘忧有所反应,就像拿了烫手的山芋一般,放下敕旨便走,丝毫不给李忘忧说话的机会。 对此,李忘忧只能朝着长安城方向,送上两根手指头,以表达自己那犹如黄河泛滥一般滔滔不绝的敬仰之情…… “长卿,你看这事怎么办?”收拾收拾沮丧的心情,李忘忧扭头看向美女上司。 “哼,我不知道,你自己琢磨。”美女上司轻哼一声,一点想与李忘忧同甘苦共患难的意识也没有,拉着阿芙洛与佩兰便回后院去了。 看着撒手不管的美女上司,李忘忧心中无数神兽奔腾而过。 这人现在怎么都这样了? 见困难就躲,还怎么建设八荣八耻和谐共存的社会? “长卿,你不是这样……”李忘忧哀嚎一声,转身准备去追美女上司。 “不听不听,我不听!”一贯雍容大方的苏长卿,居然和小女生一般,捂着耳朵便跑。 这幅小女生的姿态,要是落在后世公司同仁眼中,不知道会摔碎多少眼镜镜片……向来高冷的苏经理,苏女神,也会有这样小女儿的一面? 总之,不管李忘忧与苏长卿二人如何沮丧抗拒,遴选三千出宫宫女,并将她们安置妥当,如此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这样摆在了两人面前。 对此,李忘忧只想问问李二,你的良心不会疼吗? 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未完待续) 第299章 厚脸皮的许敬宗 遴选出宫宫女的消息,随着李二敕旨的颁布,很快便在掖庭宫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如今太极宫中,共有宫女万名左右。而年龄在三十岁以上的,也有数千人之多。 李二的敕旨中,能够被遴选出宫的标准,是入宫十年以上,自愿出宫的宫女,皆可报名,登记造册。 对于出宫,许多年龄偏大的宫女,对此心情都十分的复杂。 她们即向往自由,想要逃离高耸的宫墙,却又对出宫后的生活充满了忧虑。 这些宫女,十几岁便入了宫,大好青春年华都在宫墙之中度过。 对于宫墙之外,这些女人即向往又恐惧。 有些宫女,是希望出宫后与家人团聚,在父母膝下承欢。有些则希望能够出宫嫁人,抚育后代。 但这些宫女入宫十几年,不少早已断了与家中父母的联系,甚至许多宫女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人世。 经历过隋末天下大乱,人口锐减,许多宫女都早已联系不上自己的亲人。 武德九年,李二敕旨放出宫女,其中许多也是遭遇如此情况。出宫后这些宫女无亲人投靠,又难嫁给如意郎君,生活窘迫者众多。 这也正是李二与长孙皇后,对于再次放出宫女的顾虑。毕竟皇家的颜面还是要的,任凭这些宫女出宫之后,生活无依,甚至流落至秦楼楚巷,那李二的脸上也着实难看。 不过即便有这样那样的顾虑,报名出宫的宫女还是络绎不绝。 没有几日,自愿出宫的宫女名单便统计了出来。 李忘忧此时,拿着初步遴选出来的宫女名单,就觉得牙疼。 放出三千宫女,其中与家人失去联系者,有过半数。 名册之上,有一千六百多名宫女需要李忘忧来为她们安排好出宫后的事宜,这实在不是一份简单的工作。 更让李忘忧觉得牙疼的,是跪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男人。 此人是李二安排给他的副手,协助他完成此次宫女出宫事宜。 李忘忧与此人是第一次见面,却怎么看眼前这名,一脸谄媚笑容的中年男人都不爽。 主要是因为此人,在历史上鼎鼎有名,却非什么善名。 《新唐书-奸臣传》,排名首位的人物,便是此刻毕恭毕敬,跪坐在李忘忧面前的这个男人,许敬宗。 其实李忘忧倒也清楚,许敬宗也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也没有做过什么丧权辱国的事情。 之所以被列在奸臣传首位,主要是这货丑事做得太多了。 例如篡改国史、因为贪财将女儿嫁给蛮夷、趋炎附势、联手武则天排挤忠良等等,用墙头草来形容许敬宗再恰当不过。 李忘忧对于这种人,自然是敬而远之。 却没想到李二居然下令,让此时任宗正寺少卿的许敬宗来协助自己,这就让他心中腻味无比了。 看看对面这个中年男人,李忘忧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如何与其相处。 他不知道,此刻满脸堆笑的许敬宗,心中更是忐忑不已。 许敬宗之前两次三番针对李忘忧,尤其是在宗正寺中,面对前来告状的户县李氏族长,他可是给其出了一个阴招,去对付面前这少年郎。 却没有想到,户县李氏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仅没有能够将这少年郎如何,反正自己被李二下旨斥责、禁足,连长安城都不允许他们进了。 而这位当日在曲江池诗会上大放异彩的少年郎,短短月余时间,居然就从一介白身,被敕封为了开国县男,这不能不让许敬宗感到绝望。 而之后李忘忧与五姓七望打擂台,太子与越王拜李忘忧为师,等等一系列的事情,都让许敬宗愈发后悔不已。 这少年郎,哪里是他可以去招惹的? 如今再面对李忘忧,许敬宗心中原本因为嫉妒,而产生的那点小心思,早已烟消云散。 此时的许敬宗,毕竟还不是武周朝时的右相,还在宗正寺担任少卿的他,哪里有资格去与李忘忧作对。 许敬宗如今只期盼户县李氏那老族长的嘴够严,千万别将自己给他出主意,想用调春天整李忘忧的事情给曝光了。 “户县男,此次遣宫女出宫的事宜,请户县男尽管吩咐。下走一定全力配合,绝无二话。” 李忘忧听许敬宗居然连“下走”一词都冒出来了,心中更是鄙夷。 宗正寺少卿,好歹也是从四品上的官职,真比较起来,他这开国县男,也不过从五品上的官品。 论起官品,许敬宗可还在其品级之上。 而下走那是什么意思?那虽是自谦,却指的是走卒,供奔走役使的人。 尼玛,这货的脸皮果然够厚! 李忘忧心中腹诽,表面上倒是没有露出什么不耐烦,或者鄙夷的神色。 后世跑业务的时候,各种奇葩客户他见多了。 李忘忧早已能够做到,客户虐我千百遍,我待客户如初恋……所以,他那一脸灿烂的笑意,连许敬宗都没看出李忘忧对自己的真实想法。 “许少卿客气了,虽然圣人敕旨让你协助于我,不过许少卿你多年为官,经验丰富。此次遣宫女出宫,还需许少卿多多出力才是。”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下走必当尽心竭力。不知这些没有亲眷可以投靠的宫女,户县男可有处置章程?” “嗯,我也正为此事发愁。此次出宫的宫女,蒙圣人开恩,每人赐予了百贯铜钱作为安家费用。不过这钱虽则不少,却也不多。要想妥善安置这些宫女,却是有些困难。” 李忘忧心道,李二这货也是抠门无比。 打发这些宫女出宫,一人才给百贯铜钱的安家费,实在是少得可怜。 这点铜钱,也就够这些宫女置办几亩田地而已,要想以此解决后半生的生计问题,那就纯属做梦了。 李忘忧鄙夷李二的抠门,却不知李二尚在心头滴血。三千宫女,那就是三十万贯铜钱的安家费,这可不是小数目了。 许敬宗眨眨眼睛,压低声音说道:“圣人也不容易,不过这百贯铜钱,也确实不够。下走倒是有个办法,还能筹措一些铜钱,不知当说不当说。” 李忘忧一听这货能搞来铜钱,也顾不上嫌弃许敬宗的为人了,连忙询问。 “许少卿有什么办法?” “呵呵,长安城中,东西两市有大小店铺万余家。这些店商皆是商贾富商,我们是不是可以让这些商贾为圣人分忧?” 许敬宗的话说得吞吞吐吐、含糊不清,不过李忘忧立刻明白了这货的意思。 次奥,他这是想搞摊派,从长安城中的商家那里打土豪啊? (未完待续) 第300章 一群死萝莉控 李忘忧听完许敬宗的办法,很想骂人。 这货出的什么馊主意?让他去向长安城中的大小商贾摊派,钱肯定能收上来,可他李忘忧的名声就臭大街了。 长安城里那些大小商贾,估计能把他李忘忧的名字,钉在草人上打小人。 这种缺德的事情,坚决不能去做。 他又不是许敬宗那种为了钱,连自己女儿都能拿去嫁给蛮夷的人。 不过许敬宗出这主意虽然损是损,却也不是为了自己捞钱,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摆摆手,表示这方法不可取。 “许少卿,那些无家可归的宫女如何安置,我们再商量。另外一千多名准备返回家乡的宫女,却需要许少卿多多费心才是。” 许敬宗连忙站起身来:“户县男放心,此事交给下走,一定办妥。” 放出宫女,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除了登记造册,发放安家费外,还需要通知将要返乡的宫女当地官府,让他们给这些宫女登记造册,重新加入户籍之中。 这些宫女,也不能一出太极宫就不管不问了,还需要安排人力护送这些打算返乡的宫女。 这些事,一件件都是麻烦事。 李忘忧可不想去做这些繁琐的事务,于是一股脑全部推给了许敬宗去操持。 反正李二敕旨认命许敬宗协办,李忘忧倒也乐得轻松。 而许敬宗去一点怨言也没有,拍着胸脯便立刻答应了下来,毫不迟疑的接手了这些麻烦事。 许敬宗这人,虽然风评不佳,人品更是不好,不过却也是一能臣,肚子里也有货,否则当年也不会成为秦王十八学士之一。 李二安排他给李忘忧做副手,处理宫女出宫事宜,也是看重其精明能干。 打发了许敬宗离去后,李忘忧脸色立刻变得愁眉苦脸。 他实在想不出来,应当如何安置那一千六百多名无家可归的宫女。 在李忘忧想来,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将这些宫女都嫁出去。 说起来这些出宫的宫女,就没有长得丑的,全都是靓丽可人的小姐姐。 能够被从民间甄选入宫,哪怕只是宫女,那身段与模样,也都属于上上之选。 无论是前隋,还是李渊与李二,可都没有选丑女入宫当宫女的嗜好。 而且这些女人,哪怕只是负责洒水打扫的宫女,也是经受过皇家严格培训的。 一颦一笑一回眸,亦诗亦韵亦端庄。 不少宫女,还擅长乐器、舞蹈,都是一等一的曼妙。 可是这般优秀的女子,居然很少有在出宫后能嫁好人家的。不少出宫的宫女,都沦落为有钱人家的“别宅妇”。 别宅妇,也就是后世的二-奶,是完全没有法律地位的,甚至连妾都不如。 说起别宅妇的由来,野史之中记载,便是与李二有关。 相传李二给管国公任瑰赐了两名绝色宫女,结果任瑰的夫人妒忌之下,用剪子将两位绝色美人的头发都绞成了秃头。 李二知道后,很是生气,便给任瑰夫人赐了一尊毒酒,说:“饮之立死。瑰三品,合置姬媵。尔后不妒,不须饮;若妒,即饮之。” 结果这位任瑰的夫人,与房玄龄的夫人一样,宁愿饮下毒酒,也不愿意让那两位绝色美人进家门。 毒酒自然是假的,李二无奈,只能让任瑰将两名美人别宅安置。 这种野史,连李忘忧都不知道其真假。不过在大唐,别宅妇却非什么好事。 大唐律法严禁别宅妇,《唐会要》记载:禁别宅妇人,如犯者,五品以上贬远恶处,妇人配人掖庭。 由此可见,在大唐,这些宫女能够选择的出路却是不多。而其根本原因,就是在于宫女的年龄之上。 对此,李忘忧的怨念深重。 这些大唐人,一个个难道都是死萝莉控吗? 那么多三十来岁的成熟漂亮的小姐姐,居然都不喜欢,一个个非要娶那些十几岁的青涩小女生,简直就是变态嘛! 呸,一群死萝莉控!鄙视他们! 其实李忘忧也是乌鸦笑猪黑,他自己也不想想,他府里的那位少女版的“安吉丽娜朱莉”,不也同样是十五六岁的年龄。 要不是美女上司看得紧,恐怕这货早就把少女给嚯嚯了。 李忘忧坐在堂屋之中,苦思冥想之时,眼角不经意见瞥见了前院中,牛家两兄弟正在说话。 他忽然脑海之中灵光一闪,连忙出声招呼道:“牛勇、牛武,你们过来,我有事问你们。” “郎君,有何事吩咐?”牛家兄弟不解问道。 李忘忧嘿嘿一笑,上下打量半天牛家兄弟,看得两人心里都有些发毛了,才开口问道:“牛勇、牛武,你们二人今年也有三十多了?” 牛武不解:“某三十六,大兄三十八。” “嘿嘿,你们两个都是单身狗,哦,不,是尚未婚娶?” 牛勇与牛武两兄弟对视一眼,心想今日自家这郎君又发什么疯?自己兄弟二人自然是没有娶亲,他又不是不知道。 李忘忧也不等他们说话,继续问道:“你们兄弟二人可想娶亲?” 这话倒是让牛武有些扭捏:“我兄弟都身体残疾,哪里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给我们兄弟二人。” “就说想不想。” “想。”牛武回答道,一旁的牛勇没说话,默认了自己兄弟的回答。 “对方姑娘年纪大一些你们介意吗?不过无论身材样貌都是一等一的。”李忘忧又问道。 牛武搓着手,独眼中都闪着光了:“那有什么关系?年龄大一些才知道心疼汉子,我们兄弟有什么资格嫌弃别人。问题是别人能看上我们兄弟两人吗?对方是哪家的姑娘?……” 见牛武居然那么多问题,李忘忧连忙摆手,不让他再絮叨下去了。 这牛高马大的精壮汉子,说起娶媳妇居然也是这般八卦,看来之前自己还是忽略了牛家兄弟,心中那颗闷骚的心啊。 不过牛家兄弟的反应,却坚定了李忘忧之前的想法。 这些出宫宫女,即便年龄大了一些,其实也不是嫁不出去,关键还是要找准人。 比如定周村中,类似牛家兄弟这般的老光棍,就还有不少。 原本这些老卒穷得顶儿郎当,自然没人愿意嫁给他们。可如今随着马车行的运作,这群单身汉子各个腰包可都鼓了起来。 能取个三十来岁,知书达理,长得又漂亮的小姐姐回家,还不乐死这群单身狗? 呸,便宜他们了! (未完待续) 第301章 大唐宫门抄 李忘忧反思自己,觉得之前似乎搞错了什么事情。 所谓“年老色衰”被遣出宫的宫女,其实愿意聘娶者并不少。 远的且不说,就说长安城以及周边县郡,数百万人口聚集,要找出一千多名愿意聘娶出宫宫女的男人,难道很难吗? 像牛家兄弟这般的情况,虽然不多,却也并不罕见。 只不过在信息闭塞的大唐,绝大多数人并没有获取信息的渠道而已。 只靠那些媒婆给双方牵线搭桥,效率实在太低。 也难怪那么多的宫女,在出宫后会有无家可归、流落民间,生活飘零无依的情况出现。 李忘忧联想到了后世那位光头主持,以及那档相亲节目。 自己是不是也能在大唐,搞一场前无古人的相亲活动,从而解决一千多名“大龄未婚女青年”的问题。 他正琢磨这事,美女上司端着一盘洗好的水果来了堂屋。 “长卿,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要和你商量。”李忘忧边说,边伸手准备去抓果盘里面的水果,却被美女上司一下拍掉了他的手掌。 “多大的人了?洗手去。” “嘿嘿,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美女上司也不说话,只是瞪着他,一直看得李忘忧不好意思了,讪笑着跑去洗手才作罢。 “长卿,你真是像我妈一样,什么都要管啊。”洗干净了手后,李忘忧才跑回来,从果盘里抓起一把樱桃塞入口中,边吃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美女上司一听他这话,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煞是可爱。 “李忘忧,你什么意思?你嫌我老是不是?” 李忘忧无语,你的关注点要不要那么奇怪?我是这个意思吗? 不过好在他还没有蠢到去与美女讲道理,连忙为自己辩解:“不,不,我的意思是说你温柔可人,善解人意又会照顾人。” “哼,算你会说话。”美女上司眉头一挑,算是认可了李忘忧的解释。 李忘忧默默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果然孔子说的对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他也不敢再纠缠这个问题,将方才自己想到的主意和美女上司说了出来。 “长卿,你怎么看?” “我用眼睛看。” “……” “嘻嘻,逗你玩的。我觉得这办法不错,不过重点是,你怎么找到一两千名合适的相亲对象?这年头可没有报纸广告和电视网络广告,能让你广而告之。”美女上司捂嘴轻笑。 李忘忧瞪她一眼,不要以为长得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 “这还不简单,找李二郎发皇榜啊。”李忘忧伸手潇洒地打了个响指。 苏长卿翻了个白眼,发皇榜,亏他想得出来,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更何况,李二要是愿意只为宫女招婿,就发皇榜公告天下,那就怪了。 哪怕苏长卿不是学历史的,也知道这种事情,在古代怎么看也不靠谱。 李忘忧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为出宫宫女招婿,这又不是他的私事。 能否顺利帮这一千多名宫女找到夫婿,可是关系到李二这大唐帝王的脸面,关系到大唐能否建立和谐、繁荣、富强、昌盛社会的关键,他李二凭什么不发皇榜? “怎么,你不相信?要不我们打个赌?”看美女上司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李忘忧眼珠一转,开口说道。 “赌什么?” “赌我能让李二郎发皇榜,为出宫宫女招婿,你赌不赌?” 美女上司轻哼一声:“哼,怕你不成?赌就赌!你要做不到怎么办?” 李忘忧左右看看,凑到苏长卿耳边,贼笑道:“我要输了,任凭驱使,绝无怨言。我要是赢了的话,你就给我……” 他话说完,美女上司的俏脸却忍不住变得绯红,伸手重重在李忘忧的肩头锤了一拳。 “呸,丑流氓,想什么好事呢?” “什么叫流氓,嘿嘿,我这是很正经的要求好不好?”李忘忧满脸的笑意。 “我不管,我说你是流氓就是!” “嘿嘿,有赌不为输嘛,你这是认定自己输定了是吗?你要赌不起那就算了。”李忘忧开口激道。 美女上司一扬天鹅般修长的脖颈:“谁说我输定了,赌就赌,三天之内,你要是做不到就算你输,你敢不敢答应?” “嘿嘿,来,拉勾盖章。说话算数,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李忘忧拉起苏长卿的小手,用小手指勾了上去,还和小孩一样晃了几下。弄得美女上司一脸无奈,只能与他拉钩盖章,算是定下这有些荒唐的赌约。 与美女上司打了赌后,李忘忧就跟打了鸡血一般,立刻领着牛武骑马跑去长安面圣了。 太极宫中,李二听完李忘忧的话,气得胡子都忍不住颤抖了几下。 强忍脱靴子抽他的冲动,呵斥道:“子忧,你莫要胡闹。宫门抄如何能拿来写什么招亲告示?要被御史知道了,非得弹劾你这小子放肆孟浪不可。” 李二说的宫门抄,便是李忘忧之前说的皇榜。 其实李忘忧与苏长卿说皇榜是不正确的,皇榜指得是科考后,公布考中进士的榜单。 因为通常是黄纸写成,又叫黄榜。 而宫门抄,则是为了传达朝政消息,由朝堂内部誊抄后,张贴于宫门,供人传抄,故此被称为宫门抄。 这也是华夏最早的新闻发布方式。 宫门抄后来也演变成为朝堂的邸报,由驿站将长安城的朝政消息,传达到全国各地。 而李忘忧想在宫门抄上发布招亲信息,这让李二有些哭笑不得。 就像是在后世,要在《人民日报》上打征婚广告一样不靠谱。 “叔叔,为何不可?为出宫宫女招纳佳婿,不正是因为叔叔爱民如子吗?此事谁能弹劾小侄?小侄非啐他一脸唾沫不可。”李忘忧不依不饶的劝说道。 如今这事可不仅仅是给宫女招亲的问题了,这可是他与美女上司的赌约,关系到他的个人“性福”,由不得他不上心。 李二却只觉得头疼,开始后悔为何要将此事交给这小子去操办了。 这个混账小子,让他妥善安置出宫宫女,居然将主意打到了宫门抄上来了,实在是荒唐。 他也懒得再和李忘忧磨牙,自己还有一堆朝政要处理,没功夫陪他胡闹。 李二干脆敷衍道:“好,此事子忧你去与房相商议便是。他若点头了,朕就同意。” 李忘忧还想继续与李二磨叽一番,却被不耐烦的李二直接赶了出去…… (未完待续) 第302章 臣有事进奏 李忘忧被李二赶出立政殿后,嘟嘟囔囔的无奈去了太极宫外的皇城,房玄龄任尚书左仆射,便在这里办公。 不过,正如李二预料的一样,房玄龄听完李忘忧的话,脑袋也摇得与拨浪鼓一般。 任凭李忘忧口若悬河,舌灿莲花,也不肯点头答应。 “房相,此事于国于民都是好事啊,在宫门抄上为出宫宫女公开招婿,这不是佳话一段吗?你就答应了小侄?看在我家大人与你乃是世交的份上,这点小事还不能通融一二吗?” 李忘忧也是够拼的,为了说服房玄龄,连死去的李周都搬了出来。 但不管他怎么说,房玄龄就是不松口,被他缠得实在烦了,干脆也推诿道:“子忧,此事关系重大,我不能一言而决,不如你去找找杜相,他若是点头同意了,我就没意见。” 李忘忧被房玄龄这话给弄得直翻白眼,怎么特喵的大唐这些官员,都学会踢皮球了? 是因为你们蹴鞠踢得好吗?居然都深韵此道。 他不用去找杜如晦也知道,肯定杜相也不会同意,指不定又把皮球踢给谁呢。 李忘忧仰头长叹,自己想做点事情怎么那么难呢?不就是在宫门抄上发个招婿的信息吗?至于吗? 他也不想想,那宫门抄可是代表了朝堂发声。 每次宫门抄张榜粘贴到宫门上后,全国各州郡那些进奏处的朝集使,都会命人立刻抄写下来,通过驿站传递到大唐各个州郡。 无论是李二还是房玄龄,自然都不觉得,为那些宫女招婿这样的事情,有资格被誊写到宫门抄上,让全大唐知晓。 连续被拒绝后,李忘忧不由觉得有些沮丧。如果要是没有与美女上司打那个赌,他说不定也就放弃了,懒得费那精神去折腾。 可是一想到自己如果能够赢得赌约……李忘忧又不由心头一片火热,原本有些泄气的心气又提了起来。 他也不想再白费功夫去找杜如晦了,干脆直接出了皇城,叫上一直在皇城外等候自己的牛武,径直返回定周村去了。 “怎么样?不行?嘻嘻,你还是早点认输好了,别白费心机了,你是不会得逞的。” 见李忘忧满脸的郁闷,美女上司哪里还不知道,这货肯定碰了一鼻子灰,不由有些得意的取笑道。 “哼!等着瞧,我是不会输的!”李忘忧转身就向书房走去:“不用叫我吃饭了,我有事情要做。” 丢下这句话,李忘忧便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之中,一直在写写画画着,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美女上司也懒得去管他,只当是这货怕丢了面子,不好意思认输罢了。 李忘忧一直在书房之中忙乎了半宿,第二日天不亮就爬了起来,把牛武也叫了起来,两人又匆匆忙忙赶去了长安城。 今日李忘忧还专门穿上了他那开国县男的朝服,赶到了皇城朱雀门外,正好赶上了常朝百官等候上朝。 虞世南等人一见李忘忧居然来了,不由好奇问道:“子忧,今日怎么来上朝了?” 李忘忧被敕封开国县男后,自然有参加常朝的资格。不过这货一贯懒惰,加上他又没有在朝中为官,自然是可以不用每日上朝的。 只有朔望朝参以及元旦大朝会,他才是必须参加的。 李忘忧嘿嘿一笑,也不解释,自己站到了上朝的百官队伍之中去了。 只有房玄龄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微微蹙眉,心道这小子不会又是为了昨日那事? 不过此时御使大夫已经开始招呼群臣排好队伍,噤声,准备上朝。 房玄龄自然也不好再与李忘忧说些什么,只能静观其变了。 太极宫大殿上,百官对李二见礼入座,高居御座之上的李二,忽然看到下方百官之中似乎混入了什么奇怪的生物。 定睛看去,才注意到李忘忧这货居然也来上朝了,不由也是一脸奇怪。 他很想走出大殿看看太阳,今日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出来的,才会让这个疲怠的小子来上朝? 这小子不会想要闹什么幺蛾子? 李二与房玄龄一样,都是一脸戒备,看向端坐在大殿中的李忘忧,搞不懂他究竟想做什么。 不过此时朝会已然开始,有大臣起身出列,开始汇报朝政,李二也没功夫去琢磨李忘忧的事情了。 大唐贞观年间,朝堂之上还是很务实的,一上午的朝会都在处理各种国事。 大殿之中,不时会因为某项政务事宜如何处置,有群臣当着李二的面激烈争论。 李忘忧居然从头到尾一声不吭,只是静静听着,仿佛他真的是来参加朝会的。 待到今日的朝政终于谈得差不多了,李二从御座上站了起来,准备宣布退朝时,李忘忧忽然站起身来,朗声开口。 “启禀陛下,臣户县男李忘忧有事进奏!” 李二与房玄龄都是心中咯噔一下,心道这混账小子,不会又是来说宫门抄的事情? 昨日拒绝了这小子的提议,他要当着群臣的面来提,就不怕被那些言官的口水给喷死? “奏来。”李二当着百官的面,也不能不让李忘忧说话。 “臣如今负责遴选宫女出宫,现有一千六百余名宫女无家可归,飘零无依。臣奏请陛下许可,于宫门抄上为出宫宫女招婿,以示皇恩浩荡。” 李忘忧这话说出口后,大殿之中安静了数秒之久,接着,便犹如一颗石子投入池塘之中,掀起了阵阵波澜。 “户县男在说什么?为宫女招婿这种事情,居然上宫门抄?他当宫门抄是什么?他家的草纸吗?” “啧啧,老夫一直还以为户县男少年持重,却没想到也有这般轻狂的时候。” “哈哈,子忧果然少年心性,为宫女招婿居然要写到宫门抄上,有趣,实在有趣!” 更有出身世家的御史立刻跳了出来。 “陛下,臣弹劾户县男肆意妄为,妄图乱用公器!” “臣也弹劾户县男!” 李二眼见大殿之中乱哄哄的场面,不由又开始觉得头疼了。他不满的瞪向李忘忧,这烂摊子,自己去收拾。 “户县男,你可有话说?”李二才懒得多事,也不想帮李忘忧辩解什么。这小子就属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自己昨日已经提醒过他了,居然还那么固执。 面对群臣的诘难,李忘忧倒是一点也不慌张,反而面露微笑…… (未完待续) 第303章 宫怨诗 李忘忧对于大殿之中的各种诘难,只是面露微笑,也不予以反驳,任凭这些大臣抨击。 大殿之中的群臣,有忙于落井下石的,这多是出身世家的官员。他们原本就对李忘忧不满,只是没有机会发作,如今逮到李忘忧的痛脚,岂有放过的道理。 另一些人与李忘忧并不熟悉,则只是看热闹。 而虞世南、孔颖达、阎立本等人,则是一脸担忧,想要为李忘忧辩解几句,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因为就算在他们看来,为宫女招婿,就在宫门抄上发布消息,确实也不妥。 至于一群武将,尤其是程咬金、尉迟敬德这些老流氓,却是一个个嘻嘻哈哈,只当是看戏。 这些也都是人精,自然知道李二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处罚李忘忧,也懒得与那些世家大臣说话,由得他们去表演。 而群臣之中,许敬宗脸色却变幻了几次颜色,最后一咬牙起身站了出来。 “陛下,户县男的进奏,臣附议!” 许敬宗的话倒是让大殿之中,众人都略微吃了一惊。这时候许敬宗居然站出来支持李忘忧,这可不符合他的性格啊。 对于许敬宗的为人,不齿之人众多。当年秦王十八学士,就数许敬宗的官品低,而且负责的还是宗正寺这种清水衙门。 其主要原因,不是因为许敬宗没有才能,而是李二也对他的人品不满,不愿意重用。 毕竟当年许敬宗的父亲许善心被宇文化及杀害,许敬宗为了求生,居然手舞足蹈表示欢心,这种行径,在李二等人看来,实在是不堪重用。 所以在历史上,许敬宗直到贞观十七年,才因为参与完成《武德实录》、《贞观实录》的撰写工作,被李二敕封为高阳县男,代检校黄门侍郎。 而这般油滑之人,今日吃错了药了?居然在众人都反对的情况下,站出列来,附和李忘忧的进奏。 李忘忧也被许敬宗的话弄得有些迷糊,不过他还是朝许敬宗点点头,以示感谢。 许敬宗之所以站出来附和李忘忧,是想赌上一把。 这些被遣出宫的宫女是否能够嫁人,他许敬宗根本就不关心。 不过既然李二敕旨让他协助李忘忧,他就想赌一下李二对李忘忧的重视程度。 反正就算李忘忧这进奏被李二驳斥回来了,甚至李忘忧因此受到责罚,也与他并无太大关系。 但如果李二真的看重李忘忧,他现在这雪中送炭的行为,就能在李二心中留下足够多的好感了。 而且在许敬宗看来,李忘忧如今是太子帝师,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这样有前途的大腿,他自然要抱紧。 虽然许敬宗也觉得李忘忧的进奏有些荒谬,用宫门抄为宫女招婿,也亏得这少年郎想得出来。 但那又如何?他可不相信李二会因此重罚李忘忧,左右不过训斥一番罢了。 李忘忧哪里会猜得到许敬宗心里那么多弯弯绕绕,即使猜得到,他也并不在意。 待大殿中,那些反对弹劾李忘忧的声音小了一些,李二轻咳一声,准备开口稍稍训斥一番李忘忧,就将此事给揭过了。 正如许敬宗所揣测的那般,李二自然不会因为李忘忧这番进奏,真的处罚于他。 但不等李二说话,李忘忧忽然朗声开口了。 “陛下,臣近日新做了几首诗,不知陛下可愿一闻?” 做诗?这时候做的哪门子诗? 李二与群臣都不明所以,不过李二还是挥了下手:“你且念来听听。” “是,陛下,此诗名《宫词》。”李忘忧踱了几步,走到了御阶前,开口念道:“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 李忘忧念的,是唐代的一首宫怨诗,意思是我远离故乡,在深宫之中幽闭了二十年,听了一首《何满子》,忍不住落下眼泪。 唐宋两代,宫怨诗是一个巅峰时期,白居易、李白、杜甫、陆游这些大佬,都写过不少宫怨诗。 这些宫怨诗,都以各种委婉的诗句,抒发宫女在深宫之中的哀怨与惆怅。 李忘忧便是打算用这些宫怨诗,来为宫女们鸣冤叫屈,希望引起朝堂上下的同情之心。 果然,他一首《宫词》吟完,大殿之中却是没人说话了。 李二的脸色却是有些难看,尼玛,这个混小子,你念着诗是几个意思? 宫女可不都是为他李二服务的,这诗里的幽怨,不全是冲他李二而来吗? 李忘忧也不看他的脸色,又继续说道:“陛下,臣这里还有一首《行宫》。”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 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炀皇。” 这首诗原本最后一句是闲坐说玄宗,那就是李二本人,李忘忧还好没犯错误,将它改成了炀皇,也就是隋炀帝杨广。 这首诗让李二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嗯,是说前隋宫女的……不过他仔细一琢磨,才又恨得磨牙。 这前隋的宫女,如今不也在他李二的皇宫之中吗? 李忘忧,你这个小王八蛋,这是指桑骂槐啊! “陛下,臣这还有一首《宫中词》,寂寂花时闭院门,美人相并立琼轩。 含情欲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 得,又是一首宫女哀怨之诗。 大殿之中,群臣都不想说话了。如今李忘忧是什么意思,瞎子都看得明白,更何况这群朝臣可没一个傻子。 诗都是好诗,意境也相当的凄美。 可是你当着李二吟诵这些宫怨诗真的好吗?简直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啊! 李二的脸上更是青一阵红一阵,这要不因为是在大殿之上,他早就将李忘忧拖过来狠狠地抽他屁股了。 朕不就是昨日没有应允你用宫门抄为宫女招婿吗?至于让你写那么多宫怨诗出来吗? 李二如今有些后悔,早知道这小子如此难缠,昨日不如干脆答应他算了。 何至于现在被这小子弄得有些下不来台? 许敬宗也是被李忘忧这一首首的宫怨诗给弄得目瞪口呆。 这战斗力简直太惊人了,为了帮宫女招婿,这户县男还真是够拼的。 如此多令人惊艳的诗作,他就当不要钱一般顺口吟诵了出来,实在是让人无法置信。 看看大殿之中那些哑口无言的世家官员,许敬宗却忍不住笑了。 (未完待续) 第304章 非诚勿扰 李忘忧几首宫怨诗吟出后,大殿之中无人敢出言反对他之前的进奏了。 这时候谁还能说什么? 说宫门抄事关朝堂体面?不能写招婿这种小事? 宫女们都那么可怜了,如今好不容易被放出宫外,用宫门抄为她们招婿怎么了? 反对这种事情,还有没有同情心了? 即便心里不以为然者,此时却也都不说话了。他们又不傻,配合李忘忧今日吟诵的这些宫怨诗,如果自己再出言反对,恐怕此事传到坊间后,自己会被人给骂死。 李二的脸色更是铁青,瞪着李忘忧,琢磨怎么收拾这个混账小子。 “陛下,臣这里还有一首,《上阳白发人》。上阳人,上阳人,红颜暗老白发新。绿衣监使守宫门,一闭上阳多少春。高祖末岁初选入,入时十六今六十。同时采择百余人,零落年深残此身。忆昔吞悲别亲族,扶入车中不教哭……” 李忘忧一首白居易大佬的《上阳白发人》才念了几句,就听到御阶之上李二冷声说道:“够了,户县男的进奏,朕准了,退朝!” 李二说完,也不等大殿中群臣说什么,转身边走,连御舆都不坐了。 嘿嘿,李二郎,你丫终于忍不住了啊?我还以为你脸皮有多厚呢。 李忘忧昨天把自己关在书房之中那么长时间,可是想出了十几首宫怨诗。 这才丢出了三四首,李二就投降了,让李忘忧不免有些遗憾。 他忍不住在袖子里比了一个v字手势,不枉费他的辛苦啊,终于让他赢了与美女上司的赌约。 不过看看负气而走的李二,李忘忧决定最近还是不要来长安城的好,免得李二这货打击报复。 不过李忘忧显然低估了李二的报复心,他还没有随着众人走出大殿,就有宫中内侍匆忙赶来。 “户县男,陛下有请。” “呃,我腹中不适,恐怕不宜去面圣,不如改日如何?”李忘忧有些傻眼,这时候李二召见,想也知道没有好事啊。 他可不想送上门去给李二出气,便想借故遁走。 不过那宫中内侍却不理会他的话,只是做出一副请的姿势。 “我府里灶台上还炖着汤呢,不行,我得速速回去。”李忘忧说着就想混入人群之中。却被内侍太监直接拦在了身前,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他。 编,继续编,看你还能编出什么借口。 李忘忧无奈了,尼玛,刚才光顾着装逼了,却没想到李二那么不要脸,刚刚下朝,就派人来堵自己,真是一点亏也不肯吃啊。 他心中腹诽,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磨磨蹭蹭跟着内侍向立政殿行去。 刚刚走进立政殿,李忘忧还没来得及给李二躬身行礼,就见一个大脚丫朝着自己踹了过来。 李忘忧大惊,转身就想跑。但他这小身板哪里跑得过李二这马上皇帝,被一脚丫子结结实实踹在了屁股上,疼得他嗷的一声就嚎了出来。 李二还不解气,又是几脚踹在李忘忧的屁股上,踢得李忘忧鬼哭狼嚎一般四处乱窜。 这个李二,不当人子!实在是下手太黑了,李忘忧怀疑自己的屁股是不是都被踹肿了。 不就是吟了几首宫怨诗吗?至于下脚那么黑吗? 挨了几脚后,李忘忧干脆也不跑了,直接趴地上开始装死。反正也跑不过李二这个禽兽,我投降认输,你李二一代帝王,好意思虐待俘虏吗? 李二狠狠踢了李忘忧几脚,算是出了一口心中恶气。 “好了,趴那里装死做什么?朕那几脚还踢不死你!”李二没好气的骂道。 李忘忧讪笑着从地上爬起来,张口就拍起了马屁:“嘿嘿,叔叔你真是英明神武,武功盖世,洪福齐天,寿与天齐,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什么乱七八糟的?以后再敢如此胡闹,朕直接命人把你绑起来打板子!”李二也被他的话给弄得哭笑不得,心里那点怨气也就散了。 “是,是,以后不敢了。”李忘忧好汉不吃眼前亏,忙不迭的回答。 李二瞪他一眼,转身坐回到几案前:“说,你打算如何给宫女们招婿?” “嘿嘿,小侄打算问叔叔借曲江池一用,搞一场大型相亲活动。通过宫门抄,邀约愿意迎娶宫女的男人,到曲江池与所有宫女直接会面。嗯,这相亲活动就叫非诚勿扰好了。” “相亲?”李二又蹙起了眉头。 从古至今讲究的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相亲之事也由媒婆或者是红娘张罗、父母操心。男女双方在未拜堂同房之前,很难见上一面。 李忘忧想让一千多名宫女与那些想迎娶宫女的男人直接见面,这似乎有些悖于常理啊。 不过再想一想,反正如今这些宫女也都没有亲人在世,既然如此就由得李忘忧去折腾,免得他回头又给自己写上几首宫怨诗,那谁受得了。 于是在李二的默许下,此事便算是定了下来。 当日,宫门外便张贴上了新的宫门抄。 各地在长安城中的朝集使纷纷派人去抄写,但抄回来的东西却让众人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旬日之后,于曲江池中,为一千余出宫宫女选婿?还邀约想要迎娶宫女之人亲自前往曲江池,与诸位宫女会面,把酒言欢畅谈人生? 还非诚勿扰…… 这,这是什么鬼? 这些朝集使看完宫门抄后,都是一脑门的黑人问号脸。还有人不敢相信下人抄写回来的内容,亲自跑去宫门处确认了一遍。 而长安城各个坊中,也都是议论此事的声音。 “诸位,今日的宫门抄可有见到?啧啧,此事还真是闻所未闻啊。” “兄台可是说那曲江池,宫女招婿一事?” “不错,正是此事。兄台你至今尚未婚娶?不知是否准备去曲江池走一趟?” “嘿嘿,这自然是要去的。我听说那些宫女姿容不凡,又有大家风范,比之市井之女不知好上多少,我自然想去求一段姻缘。兄台,你家夫人也过世多年,你不打算续弦吗?” “嘿嘿,我也正有此意,不然届时同去?” “哈哈,正当如此,同去同去。” (未完待续) 第305章 愿赌服输 宫门抄上为出宫宫女招婿,而且还破天荒地让男女双方在曲江池见面相亲,此事随着时间推移,在长安城以及关中道都引起了极大的热议。 除了不少老学究卫道士在嘴里嘀咕着,有伤风化,男女大防以外,民间对于此事倒是一片叫好之声。 就如李忘忧所预计的那般,在大唐民间,对于迎娶宫女而大感兴趣者众多。 甚至当消息随着驿站传递,远在银州这些州郡,得到消息后,都有人立即骑马向长安城而去,就为赶上此次史无前例的曲江池相亲大会。 而李二通过百骑司却意外发现,自己居然因为此事,在民间收获了意想不到的赞誉之声。 无论是坊间还是村落之中,称赞李二仁政爱民,即便是出宫宫女,也没任其自生自灭,当得起仁君的赞誉。 这倒是让李二有些意外,自己因为李忘忧的胡闹,被迫同意了此事,居然还有这等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效果。 更让李二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后宫之中,也因为此事产生了极大的变化。 大唐宫中的宫女,主要源于两个部分组成,一是由民间甄选而来,二是犯官女眷,被投入掖庭宫中劳作。 不管是民间甄选的宫女还是犯官女眷,原本都看不到出宫的希望,从而显得暮气沉沉。 即便这些宫女能被放出宫,也未必会有什么好的结局。 而此次李二不仅放出宫女,而且还在宫门抄上为其招婿,这种仁政让其他宫女看到了希望。 即便自己被放出宫的希望渺茫,但有希望却总是好的。 于是,原本暮气沉沉的掖庭宫中,如今居然也出现了宫女银铃般的笑声,连带着整个太极宫中,似乎气氛都变得灵动了几分。 而李二的那些后宫嫔妃,对李二愈发温柔可人起来。尤其长孙皇后与杨妃几人,对李二更是温婉到了极点。 甚至杨妃几人还羞答答的为李二解锁了不少新奇的姿势,让李二这大唐帝王都直呼受不了。 李二这几日沉迷于后宫的温柔乡中,差点都不想起床去上朝了。 后宫嫔妃对李二之所以如此表现,其原因就在于那张宫门抄上。 自己的男人如此维护女性,甚至不惜在宫门抄上为她们公开招婿,如何能不让这些李二的女人们感到骄傲?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女权一说,但不代表这些女人,不希望自己的夫君能够维护女性的权益。 不提一份宫门抄,在长安城以及关中道造成的巨大影响,李忘忧却是满脸得意之色,返回了定周村李家老宅。 虽然从马背上爬下来后,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屁-股因为李二那货下的黑脚还有些疼痛,不过他脸上的笑容却根本无法抑制。 一想到待会美女上司知道自己输掉赌约后的表现,李忘忧就无比期待。 “长卿,我赢了!愿赌服输,你不要赖账啊!”刚刚踏入府门,李忘忧就迫不及待宣称了自己的胜利。 苏长卿哪里还不知道这货心里想的什么,却装着没听到他说话,只是扭头与阿芙洛闲聊。 “阿芙洛,你知道长安东市马记绸缎吗?我昨日看到他们又有新的花色了,不如明天我们去逛逛。” 李忘忧一看美女上司不理他,心中大急:“喂,听到我说话没有?我赢了!” “咦,怎么好像有蚊子?天气热了真讨厌,蚊子苍蝇都出来了。”美女上司挥了挥手,好像刚才李忘忧说话是蚊子嗡嗡乱响一般。 李忘忧差点气结,这是几个意思?打算输了不认账?还把自己当成蚊子苍蝇,实在可恶! “喂喂,赖皮的人小心木有小鸡鸡……哦,错了,你本来也没有,小心赖皮木有胸!”李忘忧把脸凑到了美女上司眼睛前面,恶狠狠盯着她。 苏长卿很嫌弃的一把推开面前的大脸:“离我远点,小心我喊非礼啊。” “嘿嘿,你喊啊,喊破喉咙也没用有,来来,愿赌服输啊。” “破喉咙!” “……” 美女上司难得的冷幽默,冻得李忘忧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好了,不就是输了吗?你等着,晚上我肯定兑现赌注。”苏长卿忽然媚眼如丝,撇了李忘忧一眼。那一汪眼带春水的美眸,看得李忘忧差点都不知道自己信什么了。 “你确定?不是骗我的?”李忘忧有点不敢相信,真的会有这般好事。 美女上司笑着将他推走:“真的,绝对不骗你。” “你确定?” “确定!现在大白天的,人家不好意思嘛,乖,晚上天黑了去你房间。”充满成熟女人味的苏长卿一样会撒娇。 她这娇滴滴的话,让李忘忧的骨头都快要酥了,只知道傻乎乎的连连点头。 李忘忧那颗骚动的内心,被美女上司的话给撩拨的不能自已,一整天都咧着嘴傻乐。 到了晚上,早早地吃过了晚饭,李忘忧给美女上司递过去了一个,你懂的眼神,便充满期待的跑回自己的房间中等着了。 每每听到屋外有人走过,李忘忧的心脏就忍不住加速跳动几下。此时的他在房间中坐立不安,犹如猫爪挠心一般。 他与苏长卿打的赌,提出的赌约便是苏长卿如果输了,就要给他跳肚皮舞,而且要穿上她当初穿越大唐时,身上穿的那件豹纹内衣…… 之所以提出这个赌约,是因为李忘忧在后世曾经偶然得知,美女上司居然有学习肚皮舞。 肚皮舞原本是起源于阿拉伯地区,后来传入欧美并风靡全世界。在后世,有不少女性会练习肚皮舞,用以健身减肥减压。 随着快速的音乐节奏,摆动臀部和腹部,舞姿优美,花哨的胯部动作及性感妩媚的姿态,让肚皮舞充满了诱惑力。 这让李忘忧心中不时yy,美女上司这样的女神,跳肚皮舞是会是什么模样? 所以美女上司要与他打赌之时,他就立刻想到了这事,便提出了这个赌约。 就在李忘忧望穿秋水的期待中,他的房门终于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曼妙的身影闪身进了他房间…… (未完待续) 第306章 你居然还收钱 之后的几天时间,李忘忧看向美女上司的眼神都带着一种哀怨…… 原因无他,他又被美女上司给调戏了。 费尽心思赢得了与美女上司的赌约,甚至为此还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被李二的黑脚踢得屁-股生疼。 结果那天晚上,在李忘忧望穿秋水的期待中,美女上司倒是没有爽约,真的去了他的房间。 赤足、穿着低腰长裙、露出性感小蛮腰的苏长卿,上身披着薄纱,隐隐约约显露出豹纹的内衣……只看她这身打扮,李忘忧又开始觉得鼻孔有些发痒了。 自从苏长卿那部手机充上电后,他很多次都听到从美女上司紧闭的房门之中传出音乐声,窗纸上映出的舞动人影,就知道美女上司肯定一个人的时候有练习舞动。 对此,他眼馋了许久,想要看看女神的舞蹈,可惜却从来没有机会。 今天借着与美女上司打赌,他终于能够得偿所愿了! 李忘忧一颗闷骚的心都快要荡漾出来了…… 就见美女上司朝他抛了一个媚眼,拿出了手机,点击了播放音乐。 伴随着富有阿拉伯风情的音乐声,美女上司开始扭动腰肢…… 但不等李忘忧瞪大自己的双眼,就见美女上司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关闭了音乐转身拉开了房门,就准备离去。 “喂,喂,长卿,你这什么意思?”李忘忧急道。 美女上司面带得意之色,朝李忘忧挑了挑眉毛:“嘻嘻,我完成了赌约啊,没有赖皮哦。” “什么就完成了?你才刚刚开始啊?” “对啊,你想想我们的赌约是什么?” 李忘忧木然回答道:“穿着豹纹内衣,给我跳肚皮舞……” “嘻嘻,小笨蛋,我们没有说要跳多久?刚才我跳了呀,你看到了?所以,现在赌约完成了,拜拜,乖乖睡觉,做个好梦,不要胡思乱想哦。” 苏长卿轻轻摇动手指,还充满魅惑的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留下一阵轻笑就跑回了自己房间。 纳尼?这样也可以? 李忘忧被美女上司的话给弄得差点哭了,果然女人都是骗子! 这天晚上,李忘忧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无眠,第二天顶着一双黑眼圈,一直幽怨地盯着苏长卿。 苏长卿也不理会这个精虫上脑的家伙,只当没有看见他那双写满了“骗子、骗子、骗子”的双眼。 被美女上司调戏了一番的李忘忧,只能将满腔的热血投身到相亲大会的筹备上去了。 时间转眼而逝,旬日之后,李忘忧与许敬宗精心准备的“非诚勿扰大唐曲江池相亲大会”,便到了开始的这天。 与许敬宗合作几日后,李忘忧也必须承认,这个《新唐书-奸臣传》,排名首位的家伙确实是个能人。 相亲大会的一系列工作,都是许敬宗独自完成的。 也难怪其之后能逼得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人被流放岭南,客死他乡。 这日一早,李忘忧便先骑马进长安城,径直去往太极宫中。 李二昨日让内侍太监前来传话,他也要微服出巡,与李忘忧一道去那相亲大会一观,让李忘忧今日直接去太极宫中与他汇合。 “子忧,看看我这打扮不错?哈哈,今日我也要去与那些宫女相亲,你不准暴露朕的身份,听到没有?” 立政殿中,李忘忧看着一身文士服打扮的李二,就隐隐觉得有些牙疼。 这货不会真想去宫女相亲? 虽然这些宫女都出自太极宫中,但真见过李二的却也没有几个。万一哪个宫女眼瞎真看上了李二,那就喜剧了。 不过李二既然有这恶趣味,李忘忧才懒得多话,只是默默点头答应。 两人在同样换了便装的宫中禁卫护卫下,径直骑马上了复道,向曲江池而去。 走在复道上,李忘忧就觉得唐人工匠实在了不得,这种道路居然在一千三百年前的大唐就有了,说出去后世恐怕都没有人信。 所谓复道,便是后世的“高架路”,因为其被高高架在空中,好似楼阁一般,又被称为“阁道”。 其实阁道早在春秋便已出现,秦始皇的阿方宫中,便建有长五百步的阁道。 汉代皇宫同样建有复道,后汉书中记载诛杀大将军何进的一段中就有这样的描写:“……因将太后、天子及陈留王,又劫省内官属,从复道走北宫……” 而大唐长安城中,从城北的太极宫到长安城最南端的曲江池,都建有复道,贯穿整座长安城。 这复道并不供寻常百姓行走,只有官家可以使用。 而李二与长孙皇后等人如果要出宫,去曲江池游玩,便会走这些复道前往。 即不用仪仗出行,惊扰百姓,又相当的安全,不用担心刺客威胁。 长安城中复道,是全封闭式,行走在其中,与走在阁楼之中一般。 复道的两侧开有小窗,用以采光透气,同时还可以供人欣赏外面的景色,而下方的行人,却是无法看到复道中的情况。 李忘忧还是第一次走在这复道上,觉得十分新奇,同时也感叹古人工匠技艺高明。 高高架起的木制栈道走廊,不仅能够骑马,还能让马车通行,真是厉害的紧。 一路沿复道前行,不多时便抵达了曲江池中,这复道的终点便建在曲江池一处皇家庭院之中,自有宫中禁卫守卫。 李忘忧领着李二,一行人下了马,步行向举办相亲大会的所在行去。 一行人刚走到举办相亲大会的入口所在,就见到前方不知为何,一群人围在入口处,吵吵嚷嚷。 就听人群之中有人高喊:“我等是来与出宫宫女相亲的,为何还要收取我等费用?” “就是,居然要收每人一贯铜钱的费用,才准入内,凭什么啊?” “岂有此理,这简直荒唐至极,怎么相亲还要先收钱的?这是何人定的规矩?” “难道只允许大户人家入内吗?你们这是相亲还是卖女人?想钱想疯了吗?” “我等穷书生,同样仰慕这些宫女,凭什么不让我等入内?” 李二也被这些人吵闹的话语给弄得一愣,扭头看向李忘忧。 “子忧,你这相亲大会,居然还收钱?” 李忘忧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叔叔,这是自然。这主意就是我出的……” (未完待续) 第307章 自助酒会 李二若有所思,看了眼李忘忧,等待他的解释。 李忘忧耸耸肩膀,回答道:“我觉得这些宫女应该不会希望嫁给一个吝啬鬼?连一贯铜钱都不愿意出的人,还是不认识为好。”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既然叔叔让我妥善安置这些宫女,我就希望她们能有一个好的归宿。连一贯铜钱都拿不出来的人,如何能让她们出宫后,过上好日子?” 李二沉吟一下,问道:“但你不能否认,有些寒门士子,或许如今没有什么家产,但他们未必不能通过春闱,将来鲤鱼跃龙门也是未可知的。子忧你为何不网开一面?让这些士子入内?” 李忘忧不屑的撇撇嘴:“这些寒门士子,除了读书还会什么?肩不挑手不能提,让宫女嫁给他们是去当老妈子伺候他们吗?再说真有能耐的士子,就算平日帮人抄写文章,也不至于拿不出一贯铜钱?” 他说的其实也是实话,大唐识字率低,这些读书人想找个赚钱的事情,并不难。 就算是帮人抄书,也能赚到不少铜钱。 如果穷到为了迎娶媳妇,却连一贯铜钱都拿不出来,除了懒,李忘忧也想不出别的解释了。 对于这种人,还是有多远,就滚多远的好。 “小侄设置这一贯铜钱的入场费,就是想将那些混吃等死的废物拦在门外,免得这些人花言巧语,骗了这些宫女们。” 李二听完李忘忧的解释,略一思索,便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了。 其实李忘忧收“门票”,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报名的人实在太多了。 这几日时间,前往万年县与长安县登记造册,有意参加曲江池相亲大会的人数,很是出乎李忘忧的预料。 他想过应该能吸引来不少男人,却没有想到来了如此之多。 仅仅是在县衙登记造册的,便已经有五千人之多了,而需要安置的出宫宫女,却才一千六百余人。 这些宫女中,还有部分不愿意嫁人或者年龄偏大的,愿意招亲嫁人的,也不过千人左右。 李忘忧与许敬宗在得知这报名人数后,都有些不敢置信,居然会变成五个男人抢一名宫女的局面,倒是出乎了两人的意料。 于是两人一合计,干脆弄出了一个准入制度,缴纳一贯铜钱作为入场费用,借此可以过滤掉那些纯属来凑热闹的人。 一行人绕过了围聚在入口这里闹腾的人群,径直向内走去。 为了保障相亲大会的安全,李忘忧与许敬宗可是从长安县与万年县借调来了不少衙役,用以维持秩序。 尤其是得知李二也要来参加后,左右金吾卫那几位大将军,就差没派大军将曲江池给全部包围起来了。 所以李忘忧压根不担心,这些连一贯铜钱都不愿意出的货色,能够闹出什么事来。 曲江池畔,一处宽敞的草坪之上,却已经相当热闹,那些想要迎娶宫女的男人们,早已在此翘首以盼了。 不过这现场许多摆设,众人都没有见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围在草坪四周窃窃私语,互相讨论着。 李二看着李忘忧的现场布置,也不由有些好奇。 “子忧,那边有许多几案,上面都摆着各种吃食和酒水,这是何意?草坪上这些高脚圆桌又是做什么的?如此之高,让人如何使用?” 李忘忧嘿嘿一笑:“叔叔,这叫自助酒会,那些几案上的吃食酒水,可以自行去取用。至于那些高脚圆桌,却不是用来坐的,而是让人站着聊天。” 这货命人布置的这相亲会场,妥妥的后世鸡尾酒会的模样。 几条长桌上摆满了酒水与各色吃食,就差没有垒香槟塔了。 而散落在草坪上的高脚圆桌,自然是让人在此休息闲聊,圆桌只是让人放置餐盘酒杯用的。 李二看得新鲜有趣,便一马当先,向着摆放食物的长桌走去。 也不用李忘忧介绍,便很快从一旁摆放的干净碗碟那里取了一套餐具,自顾自的取用起食物。 一旁的禁卫首领还想劝阻李二,这宫外的食物,怎么敢让李二随便食用? 不过李二哪里管那么多,眼睛一瞪,便让那禁卫首领无奈退到了一旁,不敢再多说什么。 李忘忧也取了一些吃食,与李二一起自己端着走到了一张高脚圆桌旁,将东西放在上面,边吃边聊起来。 之前还在周围观望的人群,再看到李二和李忘忧的示范后,也立即明白了过来。 有胆大的马上有样学样,尝试着去取了食物酒水。很快前来求亲男人们都依葫芦画瓢,原本空档的草坪上很快热闹了起来。 李二饮下一口酒水,拍着李忘忧的肩膀笑道:“子忧,看来你收的那一贯铜钱,都用到这上面了?” “叔叔圣明,嘿嘿,其实那一贯铜钱,都是用到了他们自己身上,小侄可没有贪墨一文钱啊。” 李二想想那些之前在门外大吵大闹的人群,再看看这“自助酒会”,更觉得自己这侄子果然高明。 而且他很快就看出自助酒会的好处来,首先是客人们可以随意选取自己合意的食物,非常的随性。 其次是散落在草坪各处的近千张高脚圆桌,能让客人们各自闲聊,无拘无束气氛还很热闹。 比起他在宫中宴请群臣,一人一张几案,所有人一样的吃食,似乎李忘忧搞出的这种方式,更放松惬意。 李忘忧也很满意自己搞出来的自助酒会,虽然他在后世除了在电视上看过,并没有参加过真正的鸡尾酒会,但美女上司门清啊。 不管在美国留学期间,还是在公司里工作期间,美女上司都没少参加这样的酒会,对于流程自然熟悉的很。 本着美女上司的就是自己的原则,李忘忧很无耻的,将美女上司写下来的鸡尾酒会举办流程,据为己有,并且交给许敬宗,让他去操持。 看看川流不息,不断送上的各种吃食与酒水,李忘忧再次感叹,这奸臣榜首位的家伙果然有两把刷子! 为几千人准备一场自助酒会,而且还没有先例可循,却让许敬宗弄得有模有样,十分难得。 他正感慨时,肩膀忽然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 “哇哈哈哈,子忧,哥哥们来了!” 麻痹,这群纨绔们怎么来了?李忘忧的脸都黑了…… (未完待续) 第308章 一群土鳖 李忘忧搞不明白,自己搞的明明是非诚勿扰相亲大会,为什么这些纨绔们会想跑来凑热闹。 他可是知道,这群纨绔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这群纨绔尚未娶亲,但家中的姬妾却并不少。即便如此,这群纨绔们,最喜欢去的地方依旧是平康坊和西市的胡人酒肆。 对于这群醉生梦死之徒,李忘忧只能表示无比的鄙视以及深深的羡慕。 程处默等人刚想说话,却一扭头注意到了李二,吓得一个个赶紧老实站好,给李二行礼。 “见过陛下。” “免了,今日是相亲大会,我也是微服出游。你们这群小子就不用装模作样了,叫我李公便是。”李二今日心情大好,丝毫不介意的挥了挥手。 李忘忧却翻了白眼:“你们几个,今日来此作甚?别告诉我,你们也是来相亲的?” “嘿嘿,子忧你这话就不对了,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哥哥们尚未婚娶,怎么就不能来相亲了?”房遗爱嘿嘿笑道。 李忘忧无语,这群纨绔都是什么身份? 以后一个个不是尚公主就是娶世家豪门的嫡女为妻,怎么可能看得上什么出宫宫女? 而且这些宫女的年龄,都不知道比这群纨绔们大多少岁了,就算是收姬妾,恐怕他们都是不乐意的。 显然,这群该死的纨绔,就是把他辛苦搞出来的相亲大会当成好玩的事情,纯属来看热闹找乐子的。 不过仔细一琢磨,李忘忧忽然有些不寒而栗。 这群纨绔们,不少正因为尚了李二的女儿,结果一个个的下场可真说不上美好啊。 房俊房遗爱就不说了,想到这货未来的老婆可是高阳公主,李忘忧就用怜悯的目光看向这位大唐绿帽王。 不仅带了绿帽,而且高阳公主居然谋反,结果双双被赐死。 柴令武娶的是巴陵公主,同样也是一个愚蠢的女人,与高阳一起谋反,被诛杀。 杜荷娶的是城阳公主,结果自己因为牵连到李承乾谋反之中,被杀。哥哥杜构也被牵连,流放岭南而死。 魏叔玉差点娶了新城公主,不过后来婚约被取消了,程处亮以后娶的是清河公主。 说起来,李二这货还真的能生,自己后宫的女人够多,生的子女也够多。李二还喜欢嫁公主给勋贵子孙,用以笼络人心。 不过在李忘忧看来,李二的这些女儿们,还是不娶为好,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他在这里想着心事,琢磨着自己以后要不要给纨绔们提个醒,整胡思乱想时,肩膀又被重重拍了一下。 “子忧,你发什么呆呢?”房遗爱叫道:“那些宫女们怎么还不出来?” 他这语气,像极了众人在平康坊的画楼妓馆之中,催促老-鸨的话语,气得李忘忧直接给他竖起了一根中指。 “你叫哥哥也没用,快点说,宫女们什么时候出来?” 房遗爱还记得当初李忘忧忽悠他们的话语,竖中指是叫哥哥的意思,全然不知道自己又被李忘忧给骂了。 李忘忧无语:“又不是你们相亲,着什么急?这还没到时辰呢。对了,你们几个怎么进来的?有没有交钱?” “交钱?交什么钱?我们几个进曲江池,谁敢问我们收钱?”程处默大大咧咧的回答道。 李忘忧气结,就知道这群混蛋,肯定没有交钱就跑进来,白吃、白喝还等着白看姑娘……哦,不对,看宫女,一个个良心大大的滴坏! 李二倒是懒得理会这些小辈之间斗嘴,他注意到了摆放食物的几案上新端上来了几盘东西,不由好奇问道。 “子忧,你这够奢侈的啊?鱼脍下面居然扑着冰块,这是从哪家的冰窖里面弄来的?这可得花大价钱?我看你只收一贯铜钱,怕是不够本钱?” 李二说的鱼脍,就是生鱼片,也就是后世常说的刺身。 在后世,吃刺身的时候,盘子下方一般都铺着冰块。这一来是为了保持食材的新鲜,二来是为了最大程度激发刺身的口感。 唐人虽然极喜吃鱼脍,但在没有冰箱的年代,下面铺上冰块,这可是非常奢侈的做法了。 李二自然不知道李忘忧能用硝石制冰,以为他是从哪家豪门冰窖里买来的冰块,故而才有此一问。 李忘忧倒是嘿嘿一笑:“嘿嘿,叔叔,这冰块可不是买来的,是我做出来的。” “做出来的?如今已然入夏,如何能做出冰块?”李二疑惑问道。 “嘿嘿,秘密!”李忘忧可不想透露商业秘密,他还想靠这夏天制冰技术赚上一笔。 虽然如今李家不缺钱了,但是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不是?可不能平白让李二知道了自己制冰的秘密。 李二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也懒得继续追问,左右在他这帝王看来,不过都是小道罢了。 伸出筷子,夹起一片冰镇后的鱼脍,蘸了蘸料送入口中。 被冰镇后的鱼脍入口愈发的鲜美,让李二都忍不住叫好:“好!脍炙哉!入口冰融,至甘旨矣。子忧,你这点小聪明,还真是尽用到这些旁门左道上了。” 李忘忧无语,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吃得好吃就说好吃嘛,非要说自己弄的是旁门左道,真是让人恨不能掀桌子啊! 不过看在李二身旁,那些如狼似虎的宫中禁卫份上,李忘忧决定忍下了这口气。 他让侍者给众人送来果汁等饮料,里面都加入了许多冰块。这等冰凉爽口的冷饮,又让一群人等都喝得大呼小叫,直呼过瘾。 哼,一群土鳖! 还皇帝呢,鄙视他! 李忘忧带着极大的心理满足感,鄙视了一番李二和一众纨绔们。 众人边吃边喝,正聊得热闹时,不远处响起了钟声,丝竹乐声响起。 非诚勿扰相亲大会的时辰已到,在场中几千男人炙热的目光注视下,一千来名身材婀娜的宫女,款款行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上千名容貌身段姣好的女人聚集一堂,在场的所有男人,恐怕除了李二习以为常了外,其他人都觉得震撼无比。 就连见惯了平康坊春色花月的纨绔们,一个个都傻傻看着眼前的宫女们。 魏叔玉忍不住口中念诵出《登徒子好色赋》:“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未完待续) 第309章 媒妁之言 由于参加相亲的人太多,李忘忧早在众人入场之前,就让人给他们宣布了今日的规矩。 所有参加相亲的男性,不能去打扰宫女们,只能等待宫女们主动与他们交流,不守规矩者,就只能被驱逐出去。 有铠甲光亮的左右金吾卫的威慑,加上愿意交一贯铜钱入场的男人,都抱着极大的诚意,没有人想这时候给宫女们留下什么坏印象,所以现场倒是井然有序。 五千多名前来相亲的男人,成群,聚在高脚圆桌旁边,用充满期待的灼热目光盯着那些宫女们,希望能够得到佳人的青睐。 既然不能主动搭讪,那就想办法吸引宫女们的注意力好了。 于是在场众人,有高声吟诵自己诗作的;有装逼的取出带来的古琴,往草坪上盘腿坐下,旁若无人开始抚琴的;甚至不少读书人居然还随身携带了纸墨笔砚,开始现场为宫女做画的…… 至于那些颇有家产的,自然也有自己的本事。 有拿出镶嵌满各种宝石的黄金把玩件,在手上把玩的;有的人整理这自己一身价价格不菲的绸缎衣服,最让李忘忧傻眼的是,居然有个胖子,在面前的圆桌上摆上了几十锭黄金…… 总之,这五千多名男人,在李忘忧看来,就与开屏的孔雀一般,争相在一千多名宫女面前展现着自己,让他有些忍俊不止。 但很快让他傻眼的事情出现了,这五千多名男人之中,似乎混入了一些奇怪的“生物”…… 不远处圆桌旁,几个膀大腰圆的老流氓是个什么鬼? 李忘忧不由愕然扭头,看向一群纨绔,不敢置信的问道:“诸位兄长,是我眼花了吗?程叔叔、尉迟叔叔他们为何在此?” 程处默三兄弟以及尉迟兄弟等人,也同样长大的嘴巴,一脸惊愕的看向正向宫女们展示自己肌肉的父亲。 “这,这是什么情况?” “幻觉,肯定是幻觉!” “今日我没喝多少酒啊?怎么眼睛就有点花了?” 就连李二都无语了,这群老杀才,这是在做什么? 他才不相信这群国公,会是真的看上了什么宫女,要知道,被甄选出来出宫的宫女,都至少在宫中待了十年以上。 即便她们十六岁入宫,如今也是二十六岁了。这个年龄,在唐人看来,实在已经算是“阿姨”了。 更何况,这群国公府邸里面,谁家没有他李二赐予的绝色宫女? 那些能够被李二作为礼物送到国公府邸的,各个都堪称绝色,且皆是豆蔻年华的少女。 可就是这群老杀才们,居然成群结队跑来了这相亲现场,真是夭折啊! 李二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纨绔们:“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们还真是上阵父子兵。” 一众纨绔,只能面露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自己的父亲们。 好在这群国公,也只是闲得无聊,倒不是真的准备给自己府邸再添加几名姬妾。 不用说,这些老流氓,与纨绔们的动机是一样的,都将这场曲江池畔的相亲大会,当成好玩的事情,跑来凑热闹了。 李忘忧只能长叹口气,大唐的文娱建设需要加强啊,连堂堂国公都这般无聊,可见大唐的文化建设工作,任重道远! 一千多名宫女,在官媒的陪伴下,进入了相亲现场。 官媒,又被称为媒官、媒氏、媒互人。 在大唐,官媒乃是代表官衙行男女婚姻之事,也就是官方的“婚姻介绍所”。 官媒早在西周便已出现,从秦到清,官媒的权利都不小。 “凡男女自成名以上,皆书年、月、日、名焉,令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而官媒的主要工作职责,就是掌握全国男女的姓名和出生时间,督促适龄男女结婚。 有官媒便自然有私媒,私媒便是常说的媒婆、红娘。 但即便私媒促成的姻缘,一样需要到官媒处登记,接受官媒的监督。 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个媒指得便是官媒。 为何今日需要这些官媒陪同宫女相亲,这自然是有原因的。 就如《诗经·卫风》中说:“匪我愆期,子无良媒”,意思是没有好的媒人,便不能成亲。 还有“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意思是没有斧头不能伐木,没有媒人不能娶妻。 所以如若今日相亲,没有官媒出现穿针引线,协调双方的婚姻事宜,即便出宫宫女与男方互相看上了,那也属于私定终身,会被“父母国人皆贱之”。 而且大唐还有律法规定:“为婚之法,必有行媒”,这也是这些官媒陪同宫女们的原因所在。 其实李忘忧根本不知道,搞这相亲大会还需要官媒,还是许敬宗提醒之后才明白过来。 不过即便长安城中有百万人口,但却也没有那么多的官媒。 亏得许敬宗能干,命人紧急从长安城周边郡县调集人手,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如此多的官媒,否则今日这相亲大会就真成闹剧了,李忘忧非得被御史弹劾到死。 李忘忧弄出这“非诚勿扰”相亲大会,自然不能像后世那般,男女双方自由攀谈交流,而是必须通过这些官媒交流。 那些宫女,羞答答的抬头扫向在场的众多男人,有相中眼缘的,便会小声与身旁的官媒低声窃语。 自会有官媒去那男人身旁,询问对方姓名、家世,是否有意那位宫女。 如果双方都满意了,那便会由官媒登记下来。 即便如此,三媒六证却也是不能少的。 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六道手续,加上六证,便是天地桌上摆放墨斗、尺子、杆秤、剪刀、铜镜以及算盘,一点马虎不得,不过这些手续自然会简略许多。 比起盲婚哑嫁,全凭媒人一张口来描述双方长相与情况。毫无疑问,今日李忘忧搞的这曲江池相亲大会,能够让男女双方面对面看个清楚,是一种极大的进步。 对此,无论是那五千多名想要娶妻的男人,还是这些出宫宫女,都是满意至极。 李忘忧陪着李二,在相亲大会四处转悠。 李二已经亲眼见到,不少宫女与男方互相看对了眼,通过了官媒的认可,可以说,他们已经算是准夫妻了。 对此,李二非常的满意,连连夸赞李忘忧这事办的漂亮。 两人正闲聊时,李二却指着不远处一群人笑道:“子忧,你这算不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那群汉子,都是你定周村的邑户?怎么都弄来与朕的宫女相亲了?” (未完待续) 第310章 好汉饶命 李二手指的,正是定周村中那群身体残疾的老府兵。 这些老府兵当初大多家中贫困,加上身体残疾,自然没有婆姨愿意上门嫁给他们,一个个皆是老光棍。 如今短短月余时间,光是顺丰快运马车行的收益,便让这群老府兵们一个个腰包鼓了起来,颇有身家了。 李忘忧一番忽悠,哦,不,是劝说,便说服这群老府兵们,一股脑的跑来了这曲江池畔。想看看自己是不是也能撞个大运,取一位宫女回家当婆姨。 就连牛家兄弟,牛勇与牛武二人,也在李忘忧的劝说下,与老府兵们一起来了相亲大会,想要娶个婆姨回家。 虽然如今两人投身李家充作部曲,却也是可以娶良家女子为妻的。更何况李忘忧随时都可以放他们兄弟二人归籍,只是这兄弟二人都倔强的很,说什么也不愿意。 李忘忧正打算去与众人打个招呼,还没走到众人近前,就见一群宫女在官媒的陪伴下走到了附近。 李二与他都不由驻足,想看看这群宫女是否能相中这群老府兵。 不过即便是李忘忧,却也并不看好这群老府兵能够被宫女们看上。毕竟比起在场的其他人来说,这群身体残疾的老府兵,真心没有什么优势可言。 不过李忘忧还是想帮自己庄子上这些老府兵们一把,心里正在琢磨如何运作一番时,耳中却传来一阵不和谐的声音。 这群老府兵,包括牛家兄弟在内,都拘束的站在那些圆桌旁边,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他们虽然如今都不缺钱,但习惯了简朴的生活,今日来曲江池相亲,身上的衣物却也只能说是干净整洁,但却绝对与鲜亮说不上关系,都是相当普通的粗制衣物。 而他们周围的男人们,即便是穷书生,哪怕是去借,今日也都是一身新衣,颇有几分光鲜的味道。 这一比较起来,定周村的老府兵们,就显得有些寒酸了。 加上他们身体残疾,不少人缺胳膊少腿,这让他们在众人之中,更显得有些刺眼。引得周围不少男人都在窃窃私语,不时传出哄笑声,显然是在嘲笑他们。 而因为一群宫女们结伴走来,于是那些老府兵四周的男人们,不少人出于想表现自己的欲望,便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 “啧啧,还真有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居然也好意思来这曲江池畔,也不怕唐突了佳人。” “谁说不是?这缺胳膊少腿的也来相亲,还真是没点自知之明。怕是谁瞎了眼,才会看上他们?” “兄台你可不能这么说,保不齐有佳人同情他们呢?嗯,我听说这次圣人遣出宫的宫女,还有花甲之年的老妪,说不准那些老妪愿意收个儿子呢?” “哈哈,兄台言之有理!”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凭地污了佳人的眼睛,真是可笑。” “一群田舍郎,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居然也来这曲江池畔求亲,不知所谓!” “泥腿子把脚上的泥洗干净了吗?哦,忘了他们有几人少了一条腿,这倒也省事了,哈哈。” 这些自我感觉良好,前来求亲男人们的话语,听得定周村中一群老府兵各个火冒三丈。 有脾气暴躁的,挽起袖子就打算揍人,却被牛勇、牛武兄弟给拦住了。 “诸位,今日是郎君主持的相亲大会,我等莫给郎君添麻烦,有什么事情,待此间事了再说如何?” “牛大郎说的在理,我等切莫给户县男招惹麻烦,暂且放过他们。” “对,待此间事了,再收拾他们。” 老府兵们不想给李忘忧招惹麻烦,在牛勇的劝说下忍下了这口气。 这番言语冲突,自然都听在那些宫女耳中,不少宫女不由捂嘴轻笑。她们确实不想在出宫后嫁一位身体残疾的夫君,这倒也是人之常情。 但宫女们的笑声,却让周围那些求亲的男人们愈发得意,嘲讽老府兵们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牛武气得已经青筋暴起,如果不是兄长牛勇死死拽住他,恐怕此时他的老拳,已经挥到了那些人的脸上去了。 这群男人的话语,听得李二眉头紧锁。 定周村这群老府兵的情况,早有百骑司向他做过了汇报。 毕竟李承乾等人如今隔三差五,就去定周村中跟随李忘忧学习,村中所有人的来历,早已被百骑司搞得清清楚楚。 这十几位身体残疾的老兵,皆是前隋的府兵,大业十一年在雁门关与突厥人一番血战,幸存下来的老兵。 虽是前朝府兵,但李二却将他们视为自己的臣民,尤其是他们都是与突厥人作战时负伤残疾的,更让李二这位马上皇帝感慨老兵不易。 如今这些想要求亲的男人,居然出言不逊,羞辱这群百战老兵,让李二十分的恼火。 他自然不便出面,只是斜眼撇了李忘忧一眼。 李忘忧自然早就心中不爽,不用李二发话,他也打算发飙了。 给李二告了声罪,李忘忧看了一眼身后的一众纨绔。 “诸位兄长,有人嘴欠应当如何是好?” “彼其娘之!抽他!”程处默等人自然也看得明白,立刻明白李忘忧想做什么了,一个个兴奋无比,挽起袖子就准备动手。 社会我程哥,人狠话不多! 李忘忧朝他们竖起大拇指,领着一众纨绔便走上前去。 牛勇牛武等人见自家郎君来了,刚想躬身行礼,就见李忘忧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多礼。 李忘忧径直走到了那几位依旧喋喋不休,嘲讽老府兵的人群面前,也不废话,直接抡起了手臂,一巴掌便扇了下去。 那人正说得眉飞色舞,却没注意到李忘忧等人的到来。等他猛然觉得脸颊一疼,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给打了。 “你,你这少年郎是何人?凭什么打人?”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一众纨绔们便扑了上来,三拳两脚将刚才嘴欠的男人们们打翻在地。 能当着李二的面如此这般畅快的揍人,一众纨绔都觉得今日果然不虚此行,李家小郎弄出来的事情,都那么有意思。 “来人啊,有人闹事!禁军,禁军,快把他们抓起来!” “杀人啦!救命啊!” “好汉饶命,饶命,小的错了,别打了!” 方才还奚落定周村庄户们的这群男人,此刻鬼哭狼嚎,好不凄惨…… (未完待续) 第311章 他们是英雄! 发生在曲江池畔这场冲突,很快就因为那几位男人的哀嚎,而引起周围众人的注意。 那一群宫女更是各个被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发出惊呼之声,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负责维持曲江池相亲现场秩序,数十名左右金吾卫禁军,很快闻声赶了过来。 “住手!你们……”禁军火长话才喊出口,便戛然而止。 他就算不认识李忘忧这位户县县男,也不可能不认识程处默他们这群纨绔。 一群小公爷加以为开国县男要揍人,还需要理由吗?需要吗? 禁军火长只能在心中为这些不长眼的人默哀,这顿打显然是白挨了,连说理的地方都找不到。 不过那几位被纨绔们和李忘忧,揍得哭爹喊娘的男人,见左右金吾卫的禁军到了,还以为自己的救星终于来了。 那李忘忧狠狠扇了一巴掌的那男人,连滚带爬的跑到来了禁军火长身旁,指着李忘忧大吼道:“快,快把那人抓起来!他们在搅乱这相亲大会秩序,无辜殴打我等!” 禁军火长不耐烦的撇了他一眼,冷声道:“这位便是户县男,那几位是卢国公、莱国公、郑国公、梁国公、鄂国公、谯国公等国公府的小公爷,你确定是要控告他们殴打你们吗?” 火长的话让那男人直接傻掉,自己等人是被一群国公府的小公爷,以及户县男给打了一顿? 他目光呆滞,喃喃道:“我,我,我等如何招惹小公爷们了?” 一群被纨绔们揍得鼻青脸肿的家伙们,也听到了火长的话,皆是呆若木鸡,不知道自己等人是为何遭此无妄之灾。 “诸位小公爷、户县男,我,我等并未得罪诸位,这,这是为何?” 李忘忧甩了甩自己的手掌,刚才一巴掌用力太猛,打得他自己手生疼。 听到那挨打男人的问话,他用手指了指牛勇等人。 “你可知道他们是谁?” “我,我等不知。” “哼,好一个不知道!”李忘忧冷笑一声,盯着这群人,一字一句的高声说道:“大业十一年,突厥始毕可汗二十万铁骑围攻雁门关,雁门守军仅一万七千余人,粮草不足。突厥人十余倍我汉家男儿的兵力,却在雁门关守军的拼死抵抗下,久攻不下。” 他顿了顿,再次提高了音量:“一个月时间,整整月余时间,突厥铁骑无时无刻不在进攻,雁门关守军伤亡惨重!但他们没有投降没有逃跑,只有拼死血战!突厥铁骑最后无奈败退,还丢了两千余人的俘虏。” 李忘忧用手一指定周村的老府兵们:“他们!就是雁门关大战的老兵,百死余生,浴血奋战,抵御异族铁骑的入侵!他们,在那场大战之后人人身体残疾!他们,是大唐的英雄!” 说到这里,在场众人鸦雀无声,连纨绔们都脸上满是崇敬之色。 而那些左右金吾卫的禁军,更是用充满敬仰的目光看向那群身体残疾的老府兵们。 牛勇等人,随着李忘忧的话语,将自己的腰杆挺得笔直,犹如一把把的长矛般屹立着。 而那群宫女,许多人已经眼带泪光,用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丝声音。 李忘忧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了出来:“你们这群垃圾,告诉我,你们有什么资格羞辱他们?你们又是什么身份?敢这般不自量力挑衅大唐的英雄?” “来人啊!”李忘忧也不等那些男人说话,朝禁军吼道:“给我把这群混蛋丢出去!陛下的宫女,不嫁这种垃圾!” “诺!”一众左右金吾卫的禁军,重重的用拳头锤打自己胸口处的铠甲,发出哐哐的声响。 这群禁军,冲上前来,也不能这些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男人们哀嚎求饶,直接将他们如同拖死狗一般,拖了出去。 待禁军将这些人全部拖走,现场才终于气氛为之一松。 李二也满意的点点头,正打算招呼李忘忧继续去其他地方看看时,就见那群宫女走向朝李忘忧,屈膝行了一个万福礼。 “见过户县男。” “娘子们无需多礼。”李忘忧朝她们摆摆手,示意她们不用多礼。 “户县男,奴等听说了你当日在大殿之上,为奴等做诗求情,才有了宫门抄为奴等公开招婿一事。奴等感激涕零,无以为报,请户县男受奴等一礼。” 宫女们说完,便也不顾李忘忧的劝阻,全部双膝跪地,拱手于地,头也缓缓点在手背上。 这是稽首礼,是大唐最隆重的拜礼。 李忘忧也不能去拉扯她们,只能受了宫女们的大礼,才连连催促她们起来。 “诸位娘子,无需如此,尔等要感激应当感激圣人。圣人一代明君,心怀天下苍生,尔等出宫后切莫辜负了圣人的一片苦心,可要好好生活。” 李忘忧不着痕迹的拍了拍李二的马屁,倒是让一众不明真相的宫女,又全部跪下朝太极宫的方向叩拜一番。 李二哪里不知道李忘忧的小心思,不过却依旧觉得很受用,嘴角都忍不住的开始上翘。 却见那些宫女感谢完了李忘忧,从宫女中又走出了十多人,走到了牛勇他们身前,再次跪拜了下去。 这倒让牛勇等老府兵吓了一跳,一个个变得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诸位小娘子,你们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奴家谢过诸位恩公!” “什么恩公?诸位小娘子,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等并不认识你们啊?”牛勇等人被这些宫女的话都给整懵了,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 李二、李忘忧以及一众纨绔们也好奇的看向宫女们,不明白她们为何忽然这般举动。 “恩公,我等原本祖籍皆是代州,于大业十二年被选入宫。雁门关大战,全依仗诸位恩公浴血杀敌,才没让奴家等人落入突厥人之手。这份恩情,今日终于能对恩公们说一声谢谢。” 宫女们的话,让是让李忘忧等人恍然大悟。 雁门关便是代州所辖,这些宫女原本都是代州人士,当年如果不是牛勇等人在雁门关死死挡住了突厥人的铁骑,恐怕这些宫女的下场真的会很凄惨。 突厥人每次入侵,最喜欢干的事情,便是掳掠人口,尤其是女人,更是突厥人最喜欢抓的。 这样说起来,牛勇等老府兵,要说是宫女们的恩公,倒确实也说的过去。 牛勇等人弄清楚原委后,这群铁打的汉子,一个个却更是面红耳赤,搓着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忘忧气结,这群白痴,这时候怎么都哑巴了? (未完待续) 第312章 愿意不愿意 李忘忧都替牛勇等人着急,这群混蛋,是不是忘了今日来曲江池的目的了? 相亲啊! 娶婆姨回家啊! 一个个傻乎乎的楞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趁此机会与宫女们多聊上几句? 难道这群混蛋还等着天上掉下一个林妹妹,非他们不嫁吗? 哎,真是气煞我也!李忘忧心中吐槽,准备亲自上阵,用他这张在后世锻炼出来的三寸不烂之舌,帮牛勇等人吹嘘一番,看看能不能说晕几位“小姐姐”。 万一有小姐姐一时头晕,点头答应了呢? 人生嘛,总是需要一些梦想的不是。 李忘忧算了一下,从大业十二年到贞观二年,整整十二年时间。 这些宫女当初十五六岁被甄选入宫,如今却都已经二十七八岁了。这年龄,配牛勇等人岂不是正好合适? 李忘忧吐槽牛勇等人,其实完全是乌鸦笑猪黑。 这货还有脸说牛勇他们,也不想想自己面对美女上司的时候是什么样。 如今穿越大唐都两个多月了,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又住在一个屋檐下……可即便如此,他李忘忧攻略了那么长时间,居然只摸过美女上司的小手,实在是耻辱! 这种泡妞的水平,也好意思吐槽牛勇等人,简直是不知廉耻! 不过李忘忧却不会那么想,他只觉得牛勇等人弱爆了,还是需要他这郎君出马才行。 李忘忧轻咳一声,正打算开口替牛勇等人鼓吹一番时,却见一名宫女款款走到牛勇身前,轻启樱桃小口,说出一番话来。 那宫女的话说完,李忘忧就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尼玛,这天上真的会掉下林妹妹吗? “这位恩公,你,你今日也是来相亲的吗?奴家苏巧,不知奴家这浦柳之姿能否入得恩公之眼?奴,奴愿与恩公共结连理……” 这位名叫苏巧的宫女,生的一副俊俏模样,这番话说出口后,却已羞得面若桃花,烟视媚行。 而牛勇却更是不堪,这个连老虎都能赤手空拳打死的汉子,面对宫女的话却涨得面皮通红,说话结结巴巴:“我,我这身子,残,残缺,怕,怕,怕唐突了小娘子。” 李忘忧气急,这样的货色,居然还有漂亮小姐姐主动表白,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一脚踹在牛勇屁股上:“你就说愿意不愿意,那么多废话作甚?” “愿,愿意……”牛勇憋了半天,终于憋出肯定的回答。 李忘忧也懒得与他废话,伸手招过了一旁的官媒,让她马上帮二人登记造册。 这又不是后世,还讲究什么互相了解,加深感情,这些事情,等洞房花烛夜后再慢慢了解。 郎有情妾有意,那就行了,至于苏巧是出于报恩之心,还是感激之情,李忘忧可不在乎。 更何况牛勇绝对是个好男人,重情重义,以后必然也是个疼老婆的家伙。 虽然少了一条胳膊,不过却依旧壮得能一拳打死牛。 而且如今牛勇牛武兄弟二人口袋里也不缺铜钱,李忘忧可没有亏待这兄弟二人。论起收入,牛勇与牛武二人在定周村中,那绝对属于最顶级的。 至于这位叫苏巧的宫女,这身段这容貌,都是一等一的。李忘忧只能在心中暗自吐槽一句,牛勇这家伙走了狗屎运了! 李忘忧又转身看了看那群宫女,高声说道:“诸位娘子,这些郎君都是我封邑的邑户,如今可全都是长安城顺丰快运马车行的东家之一,家底丰厚,可是做夫婿的良配啊。” 他这话可不算骗人,马车行原本有定周村两成份子,后来仇元良、仇昆父子找到了老村正,死乞白赖花了大价钱,买走了其中一成的份子。 这定周村如今还有一成的马车行份子,所以说这群老府兵都是马车行的东家之一,倒也说得过去。 再小的股东也是东家嘛。 如今顺丰快运马车行,在长安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即便这些宫女被幽闭在宫墙之中,却也知道长孙皇后与户县男搞的马车行。 更知道这马车行可是日进斗金的产业。 而这群身体残疾,穿着又简朴的男人们,居然都是马车行的东家之一,就不能不让宫女们略感吃惊了。 李忘忧之所以说这些话,只是想让宫女们知道,这些刚才被讽刺为泥腿子的老府兵,并不寒酸。 这些宫女,谁不想在出宫后,嫁个好郎君? 这本就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的事情。 正所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要是穷得连婆姨都得跟着一起受冻挨饿,那任谁也不乐意。 李忘忧一番鼓动的话后,再加上有了苏巧的先例,那群宫女身旁的官媒又走出了数位,拉着一群老府兵窃窃私语,不时将手指向宫女的方向。 显然,这是有其他宫女相中了这些定周村的老府兵,她们没有苏巧那般大胆,只是让官媒出面,从中牵线搭桥。 这群老府兵,如今一个个乐得脸上笑开了花,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他们怎么会不答应? 这群汉子,其实想婆姨想得都快疯了,如今有这些出宫宫女想要嫁给他们,这简直就和做梦一般。 牛武的身旁,也跑来了一名官媒,指着宫女之中一位正向他说着什么。 李忘忧连忙凑了过去,想看看是哪位宫女小姐姐相中了这货。 顺着官媒手指的方向,李忘忧抬眼看去,不由在心中暗骂一句这货运气还真是够好。 看上牛武这憨货的,正是这群宫女之中,长得最漂亮的一位宫女,那模样李忘忧觉得像极了后世某位电影明星。 见牛武只是咧着嘴傻笑,李忘忧恶狠狠的拍了一下这好运气的家伙脑袋。 “傻笑个屁啊,快点说行不行?” “嘿嘿,行,行,咋不行呢?就怕唐突了这位小娘子。” 李忘忧翻了个白眼,尼玛,你还知道拽词了,唐突都出来了。 他倒是没有想到,今日曲江池畔的相亲,定周村十几位老光棍,居然全部脱单。 李忘忧是打心眼里替他们感到高兴,自己的封邑之中,看来要办连十几场婚礼了…… (未完待续) 第313章 娘家人 曲江池畔的相亲,仅仅一日时间,数千名宫女便在官媒的协助下,找到了如意郎君,这个结果让李二相当的满意。 本着一切从简从快的原则,在官媒的操持下,三媒六证,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一系列的迎亲程序开始快速推动。 在官媒协助下,那些要迎娶宫女的人家很快完成了纳采、问名、纳吉等娶亲的程序,到了该纳徵的时候,却不知应当如何是好了。 纳徵便是要给女方家里送聘礼。 可这聘礼要送到哪里,不仅那些男方挠头,连那些官媒也头疼了。 这些被遣出宫的宫女,大多已经没有家人,而且如今宫女们都居住在掖庭宫中,又哪里去找女方家里送聘礼? 此时被官媒禀告给了许敬宗,许敬宗自然也没辙,又找到了李忘忧商议此事。 李忘忧他两辈子都没经历过婚姻,更不知道这些繁琐的大唐婚礼应当如何操持。 他本来不想管这种事情,反正他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了。 不过看看家里牛勇牛武兄弟二人那哀怨的目光,李忘忧才想起,自家这两位部曲也一样需要送聘礼。 无奈之下,李忘忧只能与许敬宗一道,再次进宫去面见李二,看看他如何决断。 让李忘忧与许敬宗没有想到的是,李二居然大手一挥,决定自己充当宫女们的娘家人。 这一千余名即将出嫁的宫女,其夫家可以将聘礼全部送来太极宫,而宫女出嫁之日,他将亲自为这些宫女送亲。并且作为宫女的娘家人,为这些宫女准备好嫁妆。 对此,李忘忧只能耸耸肩膀,表示你高兴就好。 张贴在朱雀门上的宫门抄,再次破天荒的发出消息,李二将在五日之后,亲自将这些宫女送出朱雀门,为她们送亲。 这消息传出后,长安城再次轰动。 那些参加了曲江池相亲大会,并且顺利通过官媒牵线,与某位宫女定下了婚约的人家,此时都觉得有种被馅饼砸中脑袋的感觉。 圣人给出宫宫女做娘家人,这是何等荣耀! 一时间,即将迎娶出宫宫女的人家,走路时,腰杆都挺得更直了。 用后世的话来说,那便是走路带风,说话带雨。 长安城中,一辆接一辆送聘礼的马车,驶向了太极宫,何其壮观。 李二到不是借此敛财,他在宫门抄上已经写得很明白,要迎娶宫女的夫家,准备的聘礼不收金银,不收财物,聘礼皆为九礼。 九礼,指的是合欢、嘉阿禾、阿胶、九子蒲、朱苇、双石、棉絮、长命缕、干漆等九种物品。 这九种物品,皆有祝福夫妻爱情永固的意义。 当然,这仅仅指得是民间习俗,像当初李忘忧如果没有与太原王氏退亲,他需要准备的纳徵,可不是这九礼便足够了。 这些送入宫中的纳徵,更多仅仅是一种象征罢了。 纳徵之后,便是请期,也就是确定迎亲的日子。不过李二都发话了,五日后他亲自送亲,所以这请期也就忽略不计。 到了五日之后迎亲这日,黄昏时分,一百五十多米宽的朱雀大街,都被前来迎亲的马车给堵得严严实实。 大唐迎亲,是在黄昏之时,直到中唐之后,才有出现清晨迎亲的现象。 婚礼,最早为昏礼,指的便是黄昏时举行。 《白虎通义》中记载,“婚者,谓黄昏时行礼,故曰婚。” 黄昏时刻是阴阳交替之际,男子属阳,女子属阴,男女结合便是阴阳交替之义,故而无违于天时。 不过如果是寻常婚礼倒也罢了,可今日数千名新郎迎亲,一番折腾下来,恐怕等所有的迎亲队伍接到新娘,早已入夜宵禁。 为了今日数千名新郎顺利迎亲,李二再次出人意料的宣布,取消了今日长安城中的宵禁。 要知道,原本每年长安城中,只有上元节前后三天,金吾不禁,所有百姓可自由出入街巷,通宵达旦观赏花灯。 其他时间,长安城中的宵禁,除了疾病、生育、死丧可以通行外,犯了宵禁就要被笞打四十下。 得知今日不宵禁,加上前所未有的数千名新郎迎亲,几乎半个长安城的百姓,都挤到朱雀大道两旁来看热闹了。 李二也算是下了血本,命礼部将朱雀门张灯结彩,装扮一新,颇有几分喜庆的味道在其中。 数千名新郎迎亲的车队,在官媒的带领下,于朱雀大道上排起了整齐的队伍,等候从朱雀门那里接回自己的新娘。 不过大唐迎亲,可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第一道难关便是“障车”,意思是女方会集结一批人,拦着新郎迎亲的车架,不允许通过。 想要过去,必须留下钱财或者满足障车队伍的要求。 通过了障车,便有新娘的女性宾客,人人手中拿一根包着布的棍子,棒打新郎。 这意思是要给新郎一个下马威,让新郎今后不能欺负新娘。 其他类似还有让新郎做催妆诗、却扇诗等等,不一而足。总之,无论是大唐还是后世,结婚从来也不是一件轻松简单的事情。 李忘忧今日,也作为牛勇牛武的夫家人,陪着一起来长安城中迎亲了。 不过等他看到堵在朱雀门前的“障车”队伍后,这货很不讲义气的丢下了牛家兄弟,以及定周村那群老府兵们,直接选择了叛变。 原因无他,堵在朱雀门前的障车队伍,居然是程处默那群纨绔们,身后还跟着上百名膀大腰圆的禁军。 这尼玛是来“障车”的吗?确定不是准备上阵杀敌的?你们身上穿着那身铠甲是什么意思? 李忘忧看看身旁,穿着一身大红色新郎服的牛家兄弟等人,决定还是弃暗投明毕竟好。 于是他直接跳下了迎亲的马车,一溜小跑到了程处默等人的身前。 “诸位兄长,你们为何在此?难道你们也算出宫宫女的娘家人?”李忘忧好奇问道。 程处默嘿嘿一笑:“圣人都算宫女的娘家人了,我等为何不能算?废话少说,亲兄弟明算账,要想从我们这里过,留下买路钱!” 呸,一群土匪!李忘忧心中鄙夷道,不过身体却很老实的站到了程处默身旁。 “嘿嘿,我是陛下的侄子,自然也是娘家人。” “哇哈哈哈,子忧,你倒是圆滑的紧啊,那就一起,今日谁也别想那么轻松接走新娘子!” (未完待续) 第314章 红男绿女 自家郎君居然那么没有义气,让牛勇、牛武兄弟二人也傻眼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 革命队伍中出了叛徒,这种行为应当严加批判和谴责! 不过好在前来迎亲的众人也早有准备,立刻有人开始抛洒铜钱,以求能够通行。 程处默却鄙夷的撇撇嘴,大声吼道:“告诉你们,今日给钱不好使了,想娶婆姨回家,你们自己冲过去!” 他这话倒是让一众新郎都愣住了,怎么?给钱还不行?还得冲过去? 看看对面这数百名穿着鲜亮铠甲,拦在朱雀大道上的禁军,这些新郎的脸都绿了。 这群迎娶出宫宫女的男人们,年龄可都不小了,要他们冲破这些禁军的围堵,不是开国际玩笑? 倒是牛勇、牛武两兄弟,加上定周村十几位老府兵,全都跳下马背,站到了迎亲队伍前方。 “哈哈,冲就冲,怕你们不成?诸位,来我等兄弟身后站好了,我们一起冲进去!”牛勇笑着大声招呼道。 十几名老府兵人数虽少,却直接摆出了军阵之中冲锋陷阵的三角矢形阵,身穿大红喜服,却自有一副彪悍的味道。 见有人带头,那些新郎们也都纷纷翻身下马,站到了府兵们的身后。 “冲!冲过去接婆姨!”牛勇大喊一声,便领着众人开始向前冲去,这十来名百战余生的老卒,居然冲出了一种沙场陷阵的气势出来。 他们身后,那一千余名新郎则跟着一起,众人大笑着向前冲去。 纨绔们领着禁军,自然也是嘻嘻哈哈的用身体去阻止他们前进,这障车本身就只是烘托一下气氛而已,又不是真的要阻止这些新郎迎亲。 这番热闹,倒是让朱雀大道两旁看热闹的人群轰然叫好,鼓掌叫好声此起彼伏,煞是热闹。 围观百姓,开始齐声高呼:“新妇子,新妇子……” 牛勇等人挤出了一身汗水,才终于冲过了禁军的人肉围墙,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就让他们傻眼了。 尼玛,这么搞会不会出人命啊? 寻常人家接亲的时候,手持棍棒准备棒打新郎的女性宾客,多不过十余人而已。 而此时堵在朱雀门两侧,手持棍棒的这些宫女,放眼看去,已经不下千人之多了。 即便那棍棒头上都包着厚厚的棉布,打不伤人,可被那么多棒子劈头盖脸打一顿,这滋味可就有的难受了。 李忘忧见到这一幕,不由竖起了大拇指,李二你够狠,你老人家会玩! 他更庆幸自己“叛变”的早,这要是作为牛勇牛武二人的迎亲傧相,不得跟着一起挨顿打啊? 牛勇牛武对视一眼,这时候了还能说什么?含着眼泪也只能冲啊! 于是,数千名身穿大红婚服的新郎,双手抱头便向着朱雀门冲了过去。 而围在宫门两侧的宫女们,则各个笑得花枝乱颤,手中的棍棒却丝毫不见留情,劈头盖脸的打了下去。 人群之中,不时有新郎发出一声声惨嚎,这让围观的人群笑声更大了。 这群被前所未有“照顾”的新郎们,好不容易冲进了朱雀门中,便有内侍开始引导他们前往朱雀门右侧的太常寺,李二将在这里为出宫宫女送亲。 太常者,掌陵庙群祀,礼乐仪制,天文术数衣冠之属。 此时太常寺中,却已经铺上了红毯,有数千身着翠绿色喜服的宫女新娘在此等候了。 大唐婚服,并不是后世电视剧中那般,男女都穿红色喜服,而是新娘穿着绿色喜服。 男子着红彰显地位,女子着绿展现美丽与温柔。 所谓红男绿女,便是这个意思。 而且唐时,新娘也不用盖头,而是手持羽扇遮面,娇羞的等待自己的新郎。 在双方进入洞房后,自然也没有揭盖头的仪式,而是新郎需要念一首却扇诗,新娘才会娇滴滴的将手中羽扇移开一点,缓缓地露出含情眉目芙蓉面。 这些新娘的服装,也都是李二慷慨赠予宫女们的。 这些新娘,身着翠绿大袖长衫、长裙,身披长而精美的披帛,脸上贴金箔花钿,显得分外娇羞可人。 一众新郎都睁大了眼睛,想要看看自己的新娘在哪里。 不过面对千余名同样身着翠绿色喜服,又用羽扇遮面的宫女,就算是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也未必找得到。 好在每对新人,都有官媒负责,这些新郎到不用担心自己娶错了老婆。 李忘忧甚至不怀恶意的琢磨着,这些新郎新娘就曲江池畔见过一面,只怕真搞错了,也就稀里糊涂的将错就错,那就热闹了。 不过有官媒负责,自然不会发生李忘忧心里恶趣味所想的事情。 一位位盛装宫女被官媒引导着走了出来,站到了自己夫君的右侧。 一众新郎新娘在太常寺中红毯上站定后,就听内侍太监用尖锐的声音喊道:“圣人至!皇后殿下至!” 在官媒提醒下,一众新郎呼啦啦跪了下去,叩拜李二。 今天不为君臣之礼,而是跪拜李二为他们促成良媒。 并蒂莲花两相偎,红毡展地迎亲回。 红毯之上,新郎于右侧跪拜李二,新妇立右,却并不跪拜,只是屈身行礼。 这也是大唐的婚礼习俗,结婚有男拜女不拜之风俗。 李二哈哈大笑,心情非常的愉悦,身旁身怀六甲的长孙皇后也是一脸喜色。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之……” 李二为新人们送上一段祝福话语,又勉励了几句,便让这一千多对新人出宫去了。 新妇被接出朱雀门,送上各家迎亲的马车。新郎还得骑马绕行马车三圈,这才能出发返回男方家中。 等牛家兄弟与定周村一众老府兵,将自己的新妇扶上马车后,李忘忧才不知道从哪里又钻了出来,翻身上马。 “走喽,接新妇子回家。” 李忘忧说完,还装模作样揉了揉自己肩膀,抹了下不存在的汗水,那副模样,就像方才接亲他出了多大力一般,全然忘记了自己之前叛变的行为。 牛武暗中磨了磨牙,这货不是看在他是自己郎君的份上,打死都不冤枉啊…… (未完待续) 第315章 集体婚礼 长安城不眠夜! 长安城中,各个里坊几乎都有今日成亲的人家。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一千多名出宫宫女,大部分都嫁到了长安城里。一百零八坊,几乎每一坊都在办喜事,甚至许多坊还不止一家今日成亲。 这一日,长安城中各个酒坊、酒楼的酒水都被售卖一空,加上今日长安城不宵禁,四处张灯结彩,甚是热闹。 许多长安城的百姓,直到年老后,还不时对自己的儿孙说起当年那一幕,这是长安城中前所未有的喜庆一天。 定周村迎亲的车队返回定周村后,整个村子更是变得喧闹无比。 “新妇子来了,新妇子来了!”村里的熊孩子见到迎亲的马车车队回来,一个个兴奋地高声尖叫着,围着马车跑前跑后,闹腾个不停。 牛勇的新娘,那位叫做苏巧的宫女,悄悄掀开了马车上的帘子,想看看这个今后自己将要生活的村庄,看看自己未来的家。 此时虽然已经天黑,不过今日村中为了办喜事,李忘忧让人四处都悬挂上了气死风灯与大红灯笼,倒是将村子里照得相当亮堂。 苏巧偷眼望去,待看清村庄中的环境后,心中却有些略感失望。 与两个月前,李忘忧坐着牛车,带着美女上司第一次进入定周村一样。 她看到的都是黄泥堆筑的茅草房,破旧不堪的院落…… 苏巧自然不知道,如今村中各家各户,之所以还住着这般破旧的茅草屋,主要是没有功夫盖新房。 村里各家的男人,几乎都在马车行中工作,每日忙不完的生意,一时半会,都抽不空来折腾重建自家的宅院。 于是,家家户户都藏着近百贯铜钱,却依旧住着破烂的老屋…… 如苏巧这般,偷偷旁观定周村情况的宫女并不少,她们大多与苏巧一样,在看到定周村这破破烂烂的模样后,不免有几分失望之情。 不过也仅仅是略感失望而已,苏巧以及这些宫女却并没有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 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在大唐,女人们可不像后世女性想的那么复杂。 即便是嫁了个穷汉,那就夫妻一起吃糠咽菜便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巧甚至开始盘算,自己出宫,李二赐予的那一百贯安家费,以及那份嫁妆,能帮自己的夫君如何改善生活。 李二这次嫁宫女,也是很慷慨的大出血了一回。 除了一百贯的安家费,但凡出嫁的宫女,李二还为她们准备了价值不菲的嫁妆。 礼书三缄,销金缬一匹,利市彩一匹,画眉褐织一匹,转官球须掠一副,叠金箧帕女红五事,红罗复斗帐,四角垂香囊,春凳一张…… 苏巧在心中默默盘算了一下,这些嫁妆如果拿去东市卖掉,应该也能换回来至少百贯铜钱。 而入宫十二年时间,她也积攒下了不少铜钱。 宫女在宫中也有月俸,不过并不多就是了。每月大约有一贯铜钱左右,一年十二贯。 这十多年时间,苏巧也积攒下五六十贯铜钱。 有了这两三百贯铜钱,回头与夫君商量一番,如果家里也是中黄泥堆筑的茅草房,不如拿出几十贯重新修建。 自家夫君如今是户县男爵的部曲,却不知道月俸几何,够不够养家?以后家中要是有了孩子……苏巧坐在马车上,心中盘算着这些事情,想到了孩子,不由羞得满脸通红。 这些宫女,大多与苏巧都是同样的想法,坐在马车中,盘算着自己那两三百贯铜钱,应当如何贴补家用。 正想着心事,马车却停了下来,外面的喧闹声传入了马车之中。 她们知道这应当是到了夫家了,连忙整理一下身上的翠绿喜服,拿起手中的羽扇遮面。 不过当马车的门帘被掀开后,一众宫女都略感惊讶,为何马车停在村中打谷场上? 被自家的夫君牵着,小心从马车上下来后,这群新娘透过手上羽扇看清楚周围环境后,都有些懵。 为何众人还在一起?难道此时不应当去夫君家中拜堂吗? 牛勇似乎看出身旁苏巧的疑问,便小声解释了一句:“娘子,这是郎君的安排,呃,他说这叫集体婚礼。” 集体婚礼?牛勇的话让苏巧更摸不着头脑了。 集体又是何意?户县男这安排到底是什么意思? “郎君的意思,就是大家一起成亲拜堂,热闹。”牛勇又补充了一句。 这倒苏巧愈发迷惑了,成亲还能大家一起? 大唐自然是没有“集体”这个词出现,什么集体婚礼,也纯属李忘忧的恶趣味又发作了。 当然,李忘忧也并不是为了瞎胡闹,他也是迫于无奈。 定周村中,一日之内十余位老府兵与牛家兄弟都要成亲,他这户县男自然便成了香饽饽,家家都要请他前去赴宴。 牛家兄弟因无父无母,还请他做自己婚礼的主婚人。而老府兵中,孤家寡人的也不在少数,请他做主婚的同样也不少。 主婚一词,便是出现在唐朝。 《唐律疏议·户婚·义绝离之》之中有规定,“诸嫁娶违律,祖父母、父母主婚者,独坐主婚。”意思是,违法结婚的,祖父母、父母主婚,只追究主婚人的责任。 李忘忧虽然年仅十六,但他作为户县县男,又是牛家兄弟的主家,定周村又是他的封邑所在,他自然有资格做这主婚人,主持这婚姻大事。 不过他就一个人,总不能劈成几半,去参加每家的婚礼并充当主婚人? 左右为难下,李忘忧便想到了后世的集体婚礼。 他找到了老村正,与他商量,干脆帮村里这些老府兵与牛家兄弟,一起办个热闹的婚礼,所有的花费,他全部包了。 集体婚礼这种事情,华夏自古闻所未闻,老村正自然大摇其头,说什么也不同意。 李忘忧为了说服老村正,口水都快说干了,却依旧没有让这个固执倔强的老头同意自己的想法。 他没想到,最后帮他说服老村正的,居然会是许敬宗这个大奸臣…… (未完待续) 第316章 噪音攻击 许敬宗能够成为当年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自然有其能耐。 他在得知李忘忧的想法后,居然从故纸堆里,翻出了东汉时期的一段典故来说服老村正。 东汉一位名叫任延的官员,受命任九真太守。 九真就是后世的越南中部,但是九真百姓没有婚姻礼法,各自凭着情欲喜好,没有固定的妻子。 任延便下令所属各县,男女结婚,并为他们办了婚礼,当时共有两千多对男女同时成婚。 九真百姓为感谢任延,许多人给孩子取名为“任”。 许敬宗便以此典故,来说服老村正,说这同时成婚,并非自古未有,应是美事一桩。 被许敬宗这一番忽悠,再加上李忘忧的强烈要求,老村正最后也只能无奈同意了集体婚礼这事。 牛勇、牛武,以及那群老府兵们,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要能娶婆姨回家,怎么操持婚礼他们并不在意。 于是,大唐史无前例的集体婚礼,便这般被李忘忧给搞了出来。 如今李忘忧的腰包厚实的很,给牛家兄弟以及一众老府兵办喜事自然大包大揽。 村中的晒谷场被装扮一新,四处张灯结彩,全村一百二十七户人家,五百六十三口人全都聚集于此。 大唐还从未出现过的流水席摆到了晒谷场上,为了这顿婚宴,李忘忧可是专门从太极宫中,找李二借了十余位御厨,那手艺自然相当的好。 十余对新人,被官媒引领着,准备拜堂成亲,不过吟却扇诗就难道了牛勇等人。 要靠这群糙汉子,那是连打油诗都念不出来的,更不用说做什么却扇诗了。 无论是牛勇、牛武,还是那十几位老府兵,成亲时要念的却扇诗,都是李忘忧提前找人给他们做好的。 只需要牛勇等人背诵出来就可以了,但即便如此,也让牛勇这些握惯了刀剑的关中汉子,急出了满头大汗。 “花……花,花芳不满……满面,罗薄讵……讵障声……同……同心如可……可赠,持表……表合欢……欢情……” 一首却扇诗让牛勇念得那叫一个便秘,听得李忘忧杀人的心都有了。 好在定周村中,识字的都没几人,更不用说作诗了。牛勇等人即便将这却扇诗念成这样,在场五百多名庄户们也同样发出轰天响的叫好声。 却扇诗念完,宫女们羞答答的移开遮挡在面前的羽扇,露出娇艳的面庞。 看清楚新娘们的长相,定周村这群庄户们再次欢呼起来,汉子们大声笑骂着牛勇等人走了狗屎运,居然娶到了那么漂亮的婆姨。 村里的婆姨们则互相打趣,八卦着谁的新妇子更娇艳,以后是不是好生养。 合髻结发,夫妻拜堂,拜见公婆,拜见李忘忧这主婚人,拜见宾客,送入洞房…… 这场婚宴一直闹腾到了二更天,才终于散去,众人喝得晕乎乎的各自返回家中。 由于县男府邸还在建设中,原本的牛家老宅子又已经破旧不堪,李忘忧便做主让牛勇与牛武二人,暂时将新房设在了李家老宅的前院厢房之中。 不过,李忘忧很快就后悔了这个决定…… 第二日,村中公鸡打鸣之时,不少庄户已经起床,准备洗漱之后赶着马车去长安城开工。 李忘忧却一脸目光呆滞,抱着被子坐在床榻上,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把牛家兄弟赶出家门。 原因无他,这兄弟二人,昨日夜里折腾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吵得他差点就想去敲房门了。 要不是考虑到牛家兄弟昨天是新婚燕尔,洞房花烛夜,他昨天夜里就要暴走了。 不仅昨夜李忘忧被吵得心烦意乱无法入睡,家里的美女上司、阿芙洛、佩兰她们,今日更是不堪,早上出房门的时候都是黑眼圈加面带桃花状……显然,她们昨晚也被“噪音”攻击了一晚。 李忘忧甚至有点嫉妒牛家兄弟二人,果然是壮得像小牛犊的兄弟两人,居然能折腾一晚上时间,这腰子也太好了! 不仅仅是李家遭遇到“噪音”攻击,村子里昨天晚上备受其扰的人家数不胜数。 一大清早,村中不少人都顶着一双黑眼圈出了家门,不停打着哈欠,显然昨天夜里都没有能够睡好。 那十几户老府兵的家,分散在村中各处,等于昨晚全村来了一次“音波洗礼”,这能让村里人睡好觉就见鬼了。 单身快四十年的一群老光棍,遇上三十来岁,在宫中幽闭十多年的出宫宫女,这才真叫干柴烈火…… 只不过作为晚上这把火烧得有些太旺了! 别说村中那些黄泥堆筑的破房子能有什么隔音效果,即便是经过修葺的李家老宅,牛家兄弟二人在前院折腾出来的动静,都吵得后院中的李忘忧与美女上司等人一夜无眠。 起床之后,李忘忧一脸怒意瞪着牛家兄弟,这兄弟两人却丝毫不以为耻,反而一脸的容光焕发。 李忘忧不是自付打不过这两个牲口,早就和他们拼了。 自己就是嘴贱,好端端的让这些牲口相什么亲,简直太折磨人了。 对于自己被听了墙根这事,牛家兄弟倒是丝毫不在乎,这群糙汉子看来,能满足自家婆姨,说明身子骨壮实,旁人羡慕不来。 面对李忘忧那已经实体化的怨念眼神,这兄弟二人居然还光着膀子,在前院之中抡起了石锁健身。那一身腱子肉,看得李忘忧只能掩面而走,实在是太气人了! 经过一晚上的“噪音”攻击,李忘忧便开始琢磨,是不是应该帮村里修房子了? 自己那县男庄园府邸已经开工,待半年后修建完成,自己搬进那么奢华的庄园居住,而庄户们却住着茅草屋,就太说不过去了。 更何况,自己可是答应过美女上司,要将定周村建成桃花源的。 反正大唐修建房屋也不贵,加上自己还有水泥,哦,不,现在是李二御口命名的蜃泥,修建房屋不仅更快,成本更低,也更牢固。 李忘忧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也懒得再与牛家兄弟这两个牲口置气了,一溜烟跑去找苏长卿商量建房的事情去了…… (未完待续) 第317章 人间仙境 大唐修建房屋成本并不高,玄宗时期朝廷拍卖国有房产的碑文拓片显示:一座拥有39间房屋、占地29亩的大房子,成交价格是138贯。 由此可见,其修建成本,不会超过一百贯铜钱。 李忘忧穿越到大唐后,位于户县县城中那套宅院,连地皮在内,不过抵了八万钱的债务,也就是八十贯。 这还是杨纂看在李周的份上,多给抵掉了部分债务的原因。 而即便李忘忧想给村里人修大房子,却也是不行的。 庶人所造堂舍,不得过三间四架,门屋一间两架,仍不得辄施装饰。 庶民百姓住宅占地也有规定:“良口三人以下给一亩,三口加一亩。贱口五人给一亩,五口加一亩。” 这些在《唐律疏议》上都有明确的规定,违反不得。 所以,在李忘忧与美女上司估算后,即便设施齐全,配套完善,修建一个院落也最多不过五十贯铜钱,换算成后世货币就是二十万左右。 定周村中一百二十七户人家,不过花费五千多贯铜钱便足够了,这笔钱,李忘忧如今还真拿得出来。 对于李忘忧要给村里建房子的想法,美女上司自然非常赞同。 两人一番合计后,决定干脆在县男庄园府邸附近,重新新建一个定周村。 新定周村不仅要有规划有序的居住院落,李忘忧与苏长卿还打算给村中修建完善的景观、道路、下水管道、沼气池、厕所、沟渠等一系列的公共设施。 要新建一个村庄,李忘忧自然设计不来,不过他也不打算自己来瞎折腾,找阎立本就行了。 阎立本的哥哥阎立德,便是将作大匠,专门负责掌管宫室修建。找他为自己设计一个村子的建筑,那再简单不过。 李忘忧专程跑了一趟长安城,让阎立本为自己引荐其兄长。 阎立德自然知道李忘忧这位户县男,太子帝师,自己弟弟的小师长。听李忘忧说出自己来意后,二话没说,拍着胸脯应了此事。 当日阎立德便领着将作监的人跑了一趟定周村,勘验地形,丈量土地。 李忘忧拿出了一张,他与美女上司商议后画出的新定周村草图。 草图上,一百二十七座四合小院有序坐落于县男府邸山坡下方,毗邻甘河。 李忘忧勾勒出的定周村草图,虽然简略,却融合了唐以后许多华夏建筑特色,让阎立德看得拍案叫好。 虽然李忘忧提出了许许多多,在阎立德看来很古怪的要求,不过也并不麻烦。 包括用蜃泥建瓦房,如今将作监已经开始按照李忘忧当初提供的配方,大规模烧制蜃泥了,工匠都摸索出了蜃泥的使用方法。 如今恰好将作监没有什么宫室的营造任务,李忘忧便干脆禀明了李二,自己出钱,请将作监帮自己新建村庄。 对此,李二自然没有什么意见,点头应下了他的请求。 当将作监的工匠用马车牛车,拉着各种营造工具,材料驶进定周村后,立刻引起了村子里众人的注意。 “大郎,这又是要做甚?户县男又要继续扩建县男府邸吗?” “不清楚,或许是?我去叫村正,问问有没有需要我等出力的?” “同去同去,户县男的事情,那便是我等的事情。” 李忘忧的县男府邸开工建设之时,定周村的老村正便领着一群庄户们找到了李忘忧,想要去工地上做工帮忙。 村里的庄户们常年需要服徭役,这些营造事宜做起来都是一把好手。 对于李忘忧,定周村上下五百余口,无不感激涕零。 能去他的府邸工地劳作帮忙,也是老村正等人的一片心意。 再说如今定周村是李忘忧的采邑所在,庄户们今后不在为官府服徭役,那么去李忘忧的府邸工地做工,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不过李忘忧自然婉拒了老村正的好意,毕竟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四有青年,这点觉悟他还是有的。 这些庄户们虽然如今是他的邑户,但李忘忧可没觉得自己就应该盘剥庄户们。 如今定周村的庄户们,可都是四轮马车行的驭夫,耽误一天时日,那就少一天的收入,他怎么好意思让庄户们帮自己盖房子。 所以无论老村正等人如何要求,李忘忧就是不同意,让老村正等人甚是遗憾。 不过今日村中再次运来大量的建筑工具与材料,让庄户们误会以为李忘忧要扩建自己的府邸。 老村正也不去找李忘忧了,自己领着一群庄户们便赶了过去。 见到那些工匠们已经在村外向阳山坡下,停下了马车牛车,开始向下卸载搬运工具,连忙上前。 “诸位,错了,错了,户县男的府邸在山坡之上,你们搞错位置了。” 将作监的工匠狐疑的停下了自己手头的工作,将目光投向了一位身着浅绿色官服的官员。 那位将作监的官员连忙走了过来,朝老村正拱了拱手:“这位老丈,没有错,我等并非给户县男建设府邸的。” “不是给户县男建府邸?那你们这是干啥咧?”老村正问道。 “我等是来修建一座新的村庄。” 这位将作监官员的话,让老村正和一众庄户们都楞住了。 “修建村庄?这是何意?此处是我们定周村的土地,如何能新建什么村庄?” “谁让你们来此修村庄的?老夫姓钱,是定周村的村正,为何老夫不知此事?”老村正皱眉询问道。 那位将作监官员微微一笑:“钱村正,让我等来此修建村庄的,正是户县男。” 老村正楞住了:“什么?户县男让你们来的?这到底是何意?” “哈哈,户县男出资,请我们将作监,为诸位修建新房,便是如此简单。” 官员边说,边展开手中的一卷画卷:“你们看看,这便是户县男亲自绘制的村庄草图。我等将按此图,修建新定周村。” 呼啦一下,庄户们全部簇拥了过来,待看清画卷上的内容后,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这……这是真的?” “此等人间仙境,是户县男为我等修建的新房?” “二郎,打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 “村正,到底发生了何事?” (未完待续) 第318章 踢皮球 再三确认,这群将作监的工匠,真是在为自己等人建造新房后,包括老村正在内,所有庄户们都激动不能自已。 倒不是庄户们自己花钱盖不起新房子,五六十贯对于如今的定周村庄户们来说,已经不算什么天文数字了。 但李忘忧给他们建房,其意义却是完全不同的。 在老村正以及庄户们的眼中,开国县男这般勋贵,居然出钱给自己等庶民建房,简直太难以理解了。 修新房的事情,瞬间传遍了全村。 在老村正的带领下,定周村李家老宅门前,呼啦啦跪满村中的庄户们,不管男女老少,皆是如此。 李忘忧对此哑然无言,自己貌似只是出钱帮村里修个房子而已,至于这样吗? 他自然无法理解老村正等人的所思所想。 可以说自打修房子的事情,在被庄户们得知后,定周村这一百二十七户庄户,对李忘忧彻底变得死心塌地起来。 原本因为李忘忧与苏长卿两人,给村中做了如此多的事情,众人就已经感恩戴德了。 但今日今时,定周村这些庄户们,对于李忘忧那绝对属于忠心耿耿。 如果用后世电脑策略游戏里面的数据来形容,就是忠诚度爆表,全部达到了ax级别。 估计就算李忘忧登高一呼,揭竿而起,想去造反谋取皇位,这些庄户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手持菜刀锄头,跟着他一起杀向长安城。 当然,李忘忧他不会有这种脑子坏掉了的想法,庄户们也不用跟着李忘忧去亡命天涯。 面对在自家府邸门前行稽首礼,叩拜不已的众人,李忘忧只能硬着头皮劝说众人起身。 “诸位,快快起来,快快起来,何至于此!老村正,使不得,使不得。”李忘忧搀扶起了这个,身旁的人却又跪了下去,让他万分无语。 尤其老村正这样的耄耋老者向着自己跪拜,更让李忘忧觉得折寿,自己何德何能,让定周村这些庄户们如此对待自己?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力,才将激动得不能自已,甚至老泪流涕的老村正等人劝了起来。 庄户们感激再三,才在李忘忧的劝说下慢慢散去,这让他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白毛汗。 麻蛋,封建思想要不得啊! 不过被人这般对待,其实闷骚男心中却也是暗爽的。这般待遇,可是在后世不可能经历的,这让李忘忧在烦恼之余却又觉得很过瘾。 户县男给定周村修房子的事情,很快随着众人之口,在十里八乡都传开了。 对此,听闻此事的百姓,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原本烂泥一般的定周村,是周边村镇中有名的穷地方,无论哪家嫁女,都是不愿意嫁到定周村来的。 定周村里,可不光是老府兵们打着光棍,穷得娶不上媳妇的人家大有人在。 想想也很正常,谁家嫁女儿,又愿意将自己的女儿推到火坑之中,放着好人家不嫁,非要嫁到定周村来吃糠咽菜? 不过随着李忘忧搬来定周村,短短两个来月时间,就已经有周边村镇的人家,请了媒人来村里说媒了。 而李忘忧给村里修房子的事情传开后,那些官媒、私媒,都快把村中尚未婚娶的人家门槛都踩平了。 村里这些人家,原来为娶不上媳妇而苦恼,如今却又为选哪家的姑娘烦恼起来。 不过这种烦恼,却是令人幸福的烦恼。 庄户们如今一闲下来,就会跑去向阳山坡下的工地转转,顺便帮着将作监的工匠们干活。 甚至连老村正这样的耄耋老者,都杵着拐杖,去给工匠们送水送吃食。 这倒是让那些工匠们更加用心,那一百二十七座小院,每天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修建着。 阎立德估摸着,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便能将这新定周村给修建完成了。 对此,李忘忧倒是没有任何意见,他把修建村庄的事情全部丢给了阎立德后,便当起撒手掌柜来。 倒不是李忘忧想偷懒,而是许敬宗又缠上了他。 依旧还是安置出宫宫女的事情。 李二将妥善安置出宫宫女的事情交给李忘忧负责,命许敬宗协助后,这位武周朝的大奸臣便想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也好在李二面前多露露脸。 不过李忘忧这货却疲怠的很,在打发了千多名宫女各自返乡,又搞出了一个相亲大会,嫁出去了千多名宫女后,他就不想再管这件事了。 其实也不是李忘忧想撒手不管,而是如何安置剩下的宫女,却真的是件很头疼的事情。 剩下的宫女,尚有五百人左右。 这些宫女的家乡,亲人早已没有了音讯。 而剩下的宫女又不愿意嫁做人妇,或者是因为年岁太大,不适合嫁人。 除了李二赐予的一百贯铜钱的安家费,以及自己积攒下来的些许月俸,这些宫女又身无长物。 如何安置她们,真的让李忘忧伤透了脑筋。 大唐毕竟不是后世,女人是很难抛头露面,找到合适的营生的。 否则之前放出宫女后,也不会有那么多宫女,甚至沦落到画楼妓馆去了。 那安家的铜钱,虽然不少,却也并不多,总有坐食山空的一天,到那个时候,这些女人断了生计,就真的很可怜了。 李忘忧琢磨了许多办法,却都觉得并不可行,于是干脆又将此事推给了李二,请李二圣心独断。 李二虽然算是勤政爱民的好帝王,却也并非什么宅心仁厚的善人。 这些宫女,要搁武德九年,也就任由她们自生自灭了。 但如今却是不行。 李二之前无论是放出宫女,还是命户县男搞相亲大会,又在宫门抄上造势,如今大唐民间都在传扬圣人的仁厚。 如果最后因为这五百多名宫女处置不当,让百姓诟病,李二自然是不肯的了。 要面子的李二,也没有别的主意,便只是敦促许敬宗。 被李二逼得无计可施的许敬宗,自然又只能跑来定周村找李忘忧。 感情这皮球踢来踢去,又踢到自己的脚底下…… 对此,李忘忧除了朝长安城方向竖中指,表达自己的“激动心情”,也别无它法了。 (未完待续) 第319章 原来如此 李忘忧被许敬宗纠缠得有些心烦,却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保证自己会尽力,这才打发了许敬宗离去。 至于如何给宫女们找到安身立命的营生,李忘忧只能自己继续头疼了。 不管是他,还是美女上司,对此也都没有什么好主意。大唐这种时代,女人要抛头露面赚取铜钱,真的太难了。 这个时代,讲究的是男主外女主内。唐朝女人虽然不是明清那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也少有外出劳作的。 当然,普通农家妇人不在此列,为了生计,即便是妇人,在农忙之时,一样需要跟着家中的汉子们下地劳作。 除了当伶人,表演弹琴跳舞,以色娱人外,也就是少量富贵人家,需要聘请一些年纪较大,又有文化的女人,来教导自己家中女眷,学习礼仪。 这些出宫宫女,毕竟都长期接受宫中女官的调教,其能力自然不用多言。 许多年岁较大的宫女,反而有不少被长安城的富贵人家请了去,作为府里的“女教习”,教授自家女眷。 但当伶人,显然并不是这些出宫宫女所希望的,更何况即便是做伶人,她们的年纪也偏大了。 对此,李忘忧想得脑仁发涨,也没想出什么靠谱的主意。 这日,李忘忧百无聊赖躺在后院之中,扇着团扇喝着加了冰块的果汁纳凉,一双眼睛则滴溜溜转着,不断偷瞄一旁的“风景”。 如今李府的后院,除了李忘忧与蚊子是公的,其他男性都不允许进入。其原因自然是因为天气炎热后,后院之中的女眷们穿着都相当的单薄清凉。 这自然便宜了李忘忧这闷骚男,一双眼睛天天吃着豆腐。 但这种看得到摸不着的感觉,也实在让人窝心,作为一名身心健康的男性,李忘忧每日痛并快乐着。 天气炎热,美女上司每日练习瑜伽,也从室内搬到了后院的树荫之下。 如今李府后院之中,不仅美女上司练习瑜伽,佩兰与阿芙洛也跟着她一起练习起了瑜伽,就连府里仇昆赠送的那四名婢女,只要没事,也跟着家中女主人一起锻炼。 瑜伽能够给女性带来气质与体态的好处,即便是这些大唐女人,也是无法抵挡其吸引力的。 于是,每日后院中女人们练习瑜伽的时候,便成了李忘忧每日的“福利时间”。 对于李忘忧每日这时候坐在躺椅上,以纳凉的名义偷瞄自己等人,府里各位娇娃自然心知肚明,各自的反应倒是不一。 美女上司在后世,早已习惯了这种目光。 现代女性去海滩或者泳池游玩,穿着更加性感,对于这种男性的注视,早就不以为然了。 所以李忘忧这种“偷窥”,苏长卿只是冲他翻了个美丽的白眼,心态自若地做自己的事,丝毫不受影响。 阿芙洛的心态比较接近苏长卿,一则她毕竟出身拜占庭帝国,与大唐习俗不同;二来是她自从被李忘忧赎买回来,早已将自己当成了李忘忧的女人。 所以,对于李忘忧那灼热的目光,阿芙洛不仅不抗拒,反而会迎合着他的目光,骄傲的挺起自己那傲人一等的山峰所在…… 对此,李忘忧除了咽口水,还是咽口水。 妖精!要命! 至于佩兰与那四名婢女,则每次都会被李忘忧的目光看得俏脸通红,低头不敢与他对视。 那娇羞的模样,让李忘忧都觉得古诗果然写的好,“香靥凝羞一笑开,柳腰如醉暖相挨”,说得可不就是这般吗? 李忘忧惬意的喝上一口冰爽的果汁,摇了两下团扇,觉得似乎差点味道。 这时候,自己手上拿的扇子,不应该是潇洒的“唰”一声抖开,然后风雅的摇头晃脑摇摇折扇,一副风流才子的模样吗? 他嫌弃的看了一眼手中的团扇,这种模样与后世胡同大爷手中蒲扇,没什么区别的扇子,如何显示出自己的风流倜傥? 对了,折扇,貌似这东西在大唐还没有发明出来。 李忘忧回想了一下,自己似乎还真没在在大唐见到有人使用折扇。 他并不知道,折扇要到宋代才会出现,到明代才因为永乐皇帝的喜爱,而流出宫外,风行一时。 风流名士,要是手上没有一把名家字画的折扇,那简直羞于出门见人。 李忘忧兴趣来了,便起身跑回书房,取来炭笔与纸张,开始绘制折扇的结构。 折扇也并不复杂,只是扇骨与扇面组成而已。 李忘忧虽然并不会做扇子,不过他相信自己画出一个示意图来,让村里刘木匠去完善一下,做出这折扇并不困难。 到时候,让阎立本给自己画扇面,再去让李二给自己题几个字,啧啧,这扇子,拿在手上得是什么气派? 三两笔画完折扇的图纸,李忘忧便将它丢在了一旁,回头去找刘木匠做扇子,现在还是继续看家里的大小美女,做瑜伽才是正事。 后院树荫下,铺着厚实的毯子,家里大小美女穿着单薄的衣物,赤足在毯子上跟着美女上司一起练习。 李忘忧左看看右看看,甚是满足。 尤其是美女上司,成熟女性的身体,笔直浑圆的大长腿,那小蛮腰与高耸的山峰,都让李忘忧的眼睛差点陷进去了。 而一旁的阿芙洛,虽然年方十五,却丝毫不逊色于美女上司。 欧罗巴女性的发育,某些方面真的完胜东方女性。 李忘忧敢打赌,美女上司那傲人的上围,绝对能让绝大多数的东方女性感到羡慕嫉妒恨。 但十五岁的阿芙洛,即便是美女上司,也只能仰视以表示羡慕。 李忘忧的眼神,总是会不自觉的被美女上司与阿芙洛,那散发着致命诱惑的身体吸引过去,流连忘返…… 不过他很快以男人那“敏锐的观察力”,注意到了一个有意思的情况。 美女上司与阿芙洛两人,同样在运动的时候,美女上司那傲人所在,并不会剧烈晃动。而阿芙洛,却颤动得让李忘忧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李忘忧忍不住在脑海中琢磨,这究竟是地心引力的问题,还是人种的区别。 不过当他眼神不自觉的扫过阿芙洛,目光不由自主的被阿芙洛衣服上的凸起所吸引……李忘忧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接着,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中产生了。 似乎,这倒是适合出宫宫女们做的事情…… (未完待续) 第320章 过河拆桥 李忘忧以男人那特有的“观察力”,发现的问题所在,便是美女上司穿了内衣,而阿芙洛却没有穿。 这自然很正常,这个时代,无论是大唐还是远在欧洲的拜占庭,女性的内衣都并不科学。 其实也不能说是阿芙洛没有穿内衣,而是没有后世那种女性内衣。 古代的内衣,又被称为“亵衣”,亵的意思是“轻薄、不庄重”。 汉代的亵衣,又被称为抱腹、心衣。就是在腹部简单地横裹一块布帕,露出后背。 到了魏晋,内衣名字变成了“两当”,通常为两层,夹层可衬棉,既可挡胸又可挡背,贴身保暖。 时至大唐,女性内衣被称为“袔子”,是一种无肩带、侧开合内衣形式。 大唐女人喜欢穿半露胸裙装,她们将裙子高束在胸际,在胸下系一阔带,外披透明薄纱,袔子若隐若现,甚是大胆。 内衣外穿,其实唐人才是首创。 无论是惊艳式的风花女子,闺中式小家碧玉的少女、还是雍容华贵的命妇,皆是如此。 至于后世电视剧中常见的肚兜,则是到了清代才出现的产物。 李忘忧在注意到了阿芙洛她没穿内衣后,鼻子又开始有些发痒。 揉了揉鼻子后,他突发奇想,自己是不是能组织那五百多名出宫宫女,制作售卖内衣? 在李忘忧想来,后世那种能够衬托身材,又对女性身体有好处的内衣,在大唐,这个女性还没有受到封建思想束缚的时代,应该会很有市场前景。 大唐盛世,女人们并不会如同明清时代那般,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反而如同后世一般,很大胆的展露自己的身体。 而且,愈是身份高贵的女性,穿着愈发暴露。 透、露、丰腴,是那些贵妇们的着装潮流,这早已被后世的史学家们证实,而各种唐代壁画上的公主、贵妇图画,在穿越了千年时光后,也向后世的人们展示了这一点。 不过李忘忧很幸运,他能够亲眼见证这一幕。 在他看来,后世各种电影颁奖典礼上,那些穿着性感的女明星们,还未必比得上大唐这些贵妇。 展露深不见底的事业线,绝对是大唐的一道风景。 老谋子拍的电影《满城尽带黄金甲》,曾经因为银屏上的事业线太过丰满,而被人吐槽。 其实这还真冤枉了老谋子,大唐女性真的以白皙丰润的事业线为美,而且不吝于展示出来。 李忘忧在太极宫中,见到的宫女服饰,丝毫不比电影中含蓄,甚至更加的大胆。 不仅宫中如此,即便民间也是这般景象。 欧阳询曾经有诗曰:二八花钿,胸前如雪脸如花。 意思是十六岁的姑娘,白白嫩嫩如雪一般露出一大片,啧啧,真是老流氓也! 唐朝时,这般猥琐的怪蜀黍诗人还不在少数。 唐代诗人周濆,有因为邻家姑娘貌美的,便写一首《逢邻女》:日高邻女笑相逢,慢束罗裙半露胸。莫向秋池照绿水,参差羞杀白芙蓉。 什么是慢束罗裙半露胸,什么是羞杀白芙蓉,老司机李忘忧表示自己不懂,他很单纯滴。 《全唐诗》中收录关于美胸的诗词数不甚数。 就连白居易也不能免俗,也写过“半露胸如雪,斜回脸似波”这般诗句。 总之,唐人对于女性展现自己事业线的着装风格,有着充分的宽容与欣赏态度,这更坚定了李忘忧发展内衣产业的信心。 李忘忧自然不会做什么内衣,他又不是变态,没事去研究女人的内衣构造。 但他不会不要紧,美女上司懂啊,更何况她身上还有穿越到大唐时穿来的那件豹纹内衣,可以作为样品仿制。 将美女上司拉到一旁,小声说出自己方才冒出来的天才想法后,美女上司忍不住脸带羞意的伸手,在李忘忧的腰间软肋狠狠揪了一下。 “臭流氓,这种事情你也想得出来?” “疼、疼,松手,快松手,我怎么就流氓了?我这不是为那些宫女着想吗?再说这也是一举数得的好事,大唐女人会感激你的。” “呸,臭流氓。”美女上司俏脸通红,松开了揪在李忘忧腰间的手指。 李忘忧嘿嘿一笑:“再说我这不也是为你考虑吗?嘿嘿,你当初掉到我浴桶里面的时候,身上应该只有一套内衣?” “你还说,你还说。”美女上司脸色窘迫,用粉拳不断捶打着李忘忧的肩膀。 “好,好,我不说了。这件事你觉得如何?能做吗?” 美女上司微微点头:“这事我自会去找长孙皇后,不准你插手。” “那怎么行?嘿嘿,我得给你们把把关嘛,不然你们怎么知道内衣上身效果好不好?这内衣总归需要男人的眼光来审视的,对?”李忘忧哪里肯放手,这可是难得的福利啊。 一想到后世那些知名的内衣秀,什么维多利亚的秘密之类,那些身穿性感内衣的超模们在t台上的模样,李忘忧就忍不住咽口水。 而且李忘忧听说,那些超模在后台换衣服的时候,根本不会避开男性设计师或者工作人员。 啧啧,想想还真是一个幸福的行业啊。 在大唐做内衣产业,是不是他也能因此大饱眼福? 不过他的这点小心思,一眼就被美女上司给看穿了。她双手抱胸,冷眼斜暼李忘忧。 “哼,你想看内衣模特,才是真的?告诉你,想都别想!” “这是我想出来的主意!”李忘忧据理力争自己的权利。 美女上司再次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那又怎么样?” “真不让我参与?” “哼!色狼!” “……” 面对丝毫不退让的美女上司,李忘忧只能败退,乖乖双手让出了内衣产业。 无论他如何反对,美女上司也不会让他有机会染指内衣行业,这让李忘忧非常的郁闷。 对此,李忘忧深表遗憾,并且强烈谴责苏长卿这种过河拆桥的行为。 不过,似乎李府又将多出一项日进斗金的产业,也算能让他略感欣慰了。 (未完待续) 第321章 开办内衣坊 美女上司不让李忘忧插手内衣产业,倒也省却了他许多麻烦。 家中的几个女人,除了苏长卿自己,包括阿芙洛在内,都有一双巧手,都有一手上等的女红手工。 就连牛家兄弟的两个新媳妇,也皆是如此。 至于美女上司,就不用指望了,她在后世连电动缝纫机都不会用,更不用说用针线缝制衣物。让用惯了键盘鼠标的白领丽人去学女红,这确实也太难为人了。 美女上司将牛家两位新媳妇也拉来了后宅之中,如今苏巧应该被称为牛苏氏,而牛武的那位漂亮媳妇姓谢,应该被称为牛谢氏。 出嫁之后,冠以夫姓,这是华夏自古的传统,即便到了后世,香江等地区,也有这样的习惯。 牛苏氏与牛谢氏自然也有一手好女红,美女上司自然信得过自家部曲的媳妇,便让她们二人与佩兰她们一起,开始试着缝制内衣。 有苏长卿穿越时穿来的那套内衣作为样品,后宅之中,几位心灵手巧的女人们,很快便用针线绸缎,缝制出了几套规格不等的内衣。 新鲜出炉的内衣,给了这些大唐女人们一个极大的惊喜。 一个个迫不及待,又羞涩无比的,在苏长卿的指导下,去房中各自换上了内衣。 那种前所未有的包裹舒适感,让这群女人立刻疯狂爱上了这些内衣。 从觉得这么羞涩的东西,为什么要穿,到穿上之后再不穿,感觉像裸奔,仅仅用了片刻的时间。 见府里的女人都如此喜爱,美女上司自然也知道这事成了。 她带着几套新缝制出来的绸缎内衣,便去了长安城太极宫,面见长孙皇后。 这种赚钱的产业,赚的又将是大唐那些贵妇的钱,而且还是为了安置出宫宫女,自然要拉上长孙皇后一起发财。 美女上司当初灵机一动,拉了长孙皇后入股马车行,早已尝到了与皇家合作的甜头。 可以说,李家如今的产业,百无禁忌,没有人敢伸手更无人胆敢给李家的这些产业下绊子。 即便那些世家门阀,对户县男有诸多不满,却也不敢在这些产业上,做什么文章手脚。 恰好今日杨妃也在长孙皇后的丽正殿中闲聊,见苏长卿进宫来了,两个大唐身份最尊贵的女人都非常高兴。 对于苏长卿,无论是长孙皇后还是杨妃,那都是喜爱有加。 且不说这个能干的“侄媳妇”,给宫里带来如此多的收益,就连她教授的瑜伽,都让二人受益匪浅。 更何况李忘忧身为自己儿子的老师,爱屋及乌下,也让长孙皇后对苏长卿另眼相待。 “长卿,今日怎么有空闲进宫来看本宫?” “皇后殿下,杨妃娘娘,我今天是来献宝的。”美女上司捂嘴轻笑,取出了那几件绸缎内衣。 长孙皇后与杨妃伸手接了过去,好奇打量道:“这是何物?似乎有些像袔子?不过样式怎么如此奇怪?用料如此之少?” “这是内衣。”苏长卿压低了声音,边比划边向她们二人解释了一番。 “这内衣倒是有趣,我去试试。”杨妃听这是女人专用的亵衣,也有了兴趣,拿了一件便招呼宫女去内殿服侍她更衣试穿。 苏长卿连忙跟了过去,指点杨妃应该如何穿戴。 不多时,杨妃重新从内殿之中走了出来,却让长孙皇后微微一怔。 “妹妹,你这身段,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啊。”长孙皇后眼睛盯着杨妃的胸口处,不太确信的询问道。 杨妃如今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与李二生有五皇子齐王李佑,又刚生下六皇子梁王李愔不久,其身上自然有成熟人妻的丰腴。 而此时的杨妃,胸脯处却愈发高耸,事业线深邃,让平日里见惯了她的长孙皇后,都有些愣神了。 怎么片刻功夫,杨妃便有如此变化?这叫内衣的衣服真的如此神奇? 有了杨妃这先例,长孙皇后也顾不得自己身怀六甲,便让宫女搀扶自己去内殿更衣。 果然,但内衣上身后,那种被紧紧包裹的舒适贴身感,让长孙皇后觉得满意至极,更不用说,由此带来的塑身效果了。 “长卿,你这内衣端是神奇,本宫很喜欢,回头你可得多给本宫送些过来。” 见送出的样品效果绝佳,苏长卿不由捂嘴轻笑:“皇后殿下,我今日便是想与你合伙做这内衣生意,你看可行?这内衣如果发售,可有人愿意出钱购买?” “行,当然可行,本宫觉得此物会让那些命妇,打破脑袋也要买。长卿,你这聪明劲,真赶得上你家户县男了。”被美女上司这般提醒,长孙皇后也反应了过来,连连叫好:“便还是依照马车行与酒坊的模式,你看可好?” 苏长卿摇摇头:“皇后殿下,恐怕此事得换个方法操作才是。” “哦?这是为何?”长孙皇后不解问道。 苏长卿便一五一十将那五百余位宫女之事和盘托出,想借着这内衣的买卖,让那五百余宫女有个安身立命的营生。 长孙皇后闻言,好半响才长叹口气:“哎,这是本宫与二郎的错,还是你与子忧想的周全。如此,便按你说的便是,本宫应下了。” “皇后殿下哪里的话,是你与陛下慈悲心肠,见不得那些宫女受苦。” 与宫女一起开办内衣坊,制作售卖内衣的事宜,便被两人三言两语定了下来。 长孙皇后出资五万贯,用以在东西两市购买商铺,占据内衣坊四成份子。 户县李家占三成份子,以技术和管理入股。而其余的三成份子,则分给那五百余名宫女。 不过这些宫女,也需要每人拿出一百贯铜钱,作为入股的资本。 原本长孙皇后是不想收宫女这钱的,但是美女上司坚持要收。 用她的话说,宫女们如果没有付出,就未必会珍惜这份产业。所以让宫女们将宫中发放的,那百贯安家费拿来入股,却是非常合适的。 长孙皇后思索一番,也点头认可了她的话,便命人去掖庭宫传话,五百余名宫女,凡是自愿出钱,皆可成为内衣坊的东家之一。 掖庭宫中,由此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未完待续) 第322章 悠闲时光 放弃出宫的百贯安家费,去换取一个众人都不清楚的内衣坊份子,这事在掖庭宫中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什么是内衣坊,没有人清楚;内衣坊未来能盈利几何?也没有人知道。 这就让宫女议论纷纷,不知道自己应当何去何从。 百贯铜钱,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换成大唐七品官员的俸禄,差不多五十个月左右,也就是四年左右的俸禄。 而长安城中普通百姓人家,每月的平均收入,也不过一贯铜钱左右。一百贯钱,相当于普通人家八年的收入。 这不能不让宫女们犹豫,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入股。 有犹豫不决的宫女,自然也有看得明白之人。消息刚刚传入掖庭宫中,便有宫女毫不犹豫的报名了。 对于这些“大胆”的宫女,不少相熟的宫女也不由出言劝说。 “柔娘,这可是一百贯啊,你就这样放弃了?值得吗?那什么内衣坊,可不知道究竟是做什么的啊。” “玉娘,你要相信我,就赶快去报名,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被称为柔娘的宫女嫣然一笑,反而劝说道。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不想想,这内衣坊可是皇后殿下与户县男的产业。户县男那是谁?那可是文曲星下凡,他与皇后殿下的马车行,可是日进斗金的好营生。有这二位做东家,你还担心什么?” “那可是一百贯呢。”这位宫女依旧有些舍不得,百贯铜钱,可是她从未有过的。 柔娘叹口气:“就算千贯铜钱又如何,总有坐食山空的一天,到那时候我等又该如何?既然我等不愿意嫁人,总不能去平康坊以色娱人?玉娘,你听我的,快去报名。” “这……好,我听你的,我也去报名登记造册。”叫做玉娘的宫女犹豫再三,终于还是被说服了。 类似这样的对话,在掖庭宫中并不少见。原本犹豫不决的宫女,在一番思想斗争后,全都决定赌上一把,用安家费去换取一个能够安身立命的营生。 倘若这些宫女知道什么是内衣,知道当李二见到身穿内衣的杨妃后,因为惊艳于自己媳妇身体的变化,而一夜梅开几度的话,恐怕就不会这般担心了。 宫女们自然想不到,数年之后,长安城中因此多出了五百多名身价不菲的“女大户”。 貌美又颇有身家,倒是引得长安城中不少人的窥视,却也引出了不少麻烦事。 这些都是后话,此时这五百余名心情忐忑的宫女,自然不会预知未来发生的事情。 内衣坊的建立,有长孙皇后的支持,又有足够的铜钱,倒是一切进展顺利。 不过这些倒是与李忘忧没什么关系,被摒弃在“内衣产业”之外的他,又不用烦心如何安置宫女,倒是过了几日悠闲时光。 《三国演义》已经誊抄完了,已经丢给了孙坊主去慢慢雕版印刷。三国在长安城以及周边郡县卖得大火,各种盗版层出不穷,让李忘忧也很无奈。 好在他也不是指着这本书赚钱,也就并不在意了。 李承乾、李泰两个小屁孩,来定周村的次数越来越多,与李忘忧也愈加亲近。 对于这个总能想出各种方法带着他们玩的小师长,两小是钦佩有加。 李忘忧对于这两个小屁孩的教育方式,就是寓教于乐,带着他们与村中孩子一起玩,希望给他们重新树立一个正常的三观,免得未来那么悲剧黑暗。 至于长公主李丽质,每次来定周村后都被美女上司给带走了,毕竟是女孩子,有美女上司教导也更合适。 马车行蒸蒸日上,酿酒作坊的高度数酒水也开始上市售卖。 当品尝过蒸馏出来的高度数白酒后,长安城简直疯了,为这种前所未有的美酒而疯狂。 嗜酒如命的唐人,哪里抵御得住这般美酒。 但凡是售卖酒水的酒楼酒肆,飘出的都是阵阵前所未有,浓郁到极点的酒香。 这酒香勾得唐人肚子里的酒虫子难受地不行,许多人都被这浓郁的酒香勾进了酒坊。 平素喝惯了低度数酒水的唐人,哪里受得了高度白酒的酒精刺激。原本能喝一斗酒水不醉的唐人,一升白酒下肚就醉的不省人事。 李白斗酒诗百篇,会饮一饮三百杯,换成高度数高粱酒早就醉成一滩泥了。 一时间,长安中酒鬼的人数激增,醉酒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每天巡街的武侯,都得从大街上拖出许多醉倒在路上的酒鬼。 尤其是宵禁之后,那些醉倒在大街上的,不仅要被?四十下,甚至还会被丢到大牢里面去让他们醒酒。 但即便如此,酒坊酿制的烧刀子酒依旧卖到脱销。 五十贯一斗的高价,五倍于大唐最贵的酒水价格,依旧没有能阻止大唐酒鬼们对烧刀子的追逐。 目前那座位于首阳山山坳之中的酿酒作坊,因为刚刚投产,产量不高,月产白酒十吨左右。 换算成大唐的计量单位,就是一千斗,全部售出,收入五万贯铜钱,利润至少有四万贯。 酿酒作坊的产量还在不断增加之中,只要有足够的高粱,再多的酒水都能酿造出来。 如今长安仇家正源源不绝的从大唐各地调集高粱,运往李忘忧的酿酒作坊。 不过受制于今年关中道蝗灾影响,能调集的高粱有限,这也限制了酿酒作坊的产量。 李忘忧倒是不担心,毕竟他是知道到贞观三年,大唐的粮食就会迎来大丰收。 《资治通鉴》记载,“是岁,天下大稔,流散者咸归乡里,米斗不过三、四钱。” 虽然李忘忧不相信米价会降低那这种程度,但至少粮食丰收是一定的了。 心里盘算完家里的产业,李忘忧甚是满意,每日小日子过得相当悠哉。 不过这日一众纨绔们又突然杀上门来,硬要拖着李忘忧去长安城看马球比赛。 李忘忧抬头看看天上散发着灼热阳光的太阳,一点出门的心思都没有。这大热天的出门,哪里又在自家后院,喝着冰镇果汁,眼里看着大小清凉美女舒坦? 但耐不过纨绔们的生拉硬拽,李忘忧很无奈的被硬拖着架上马背,一众人打马向长安城而去…… (未完待续) 第323章 大唐马球 马球在华夏古代被称为“击鞠”,发明始于汉代,兴盛于唐宋。 三国时曹植的《名都篇》中有诗曰:“连骑击鞠壤,巧捷推万端”,说明至少在汉末马球已经存在了。 马球,在大唐被称为“击球”,可以说是大唐的第一运动项目。其风靡程度,远不是后世什么足球、篮球这些项目可以比拟的,堪称国球也不为过。 不仅文武百官与百姓喜爱马球,即便是大唐的皇帝们也同样如此。大唐二十三位皇帝,其中居然有两人因为打马球而死,可见其狂热程度。 甚至大唐还有女子马球队,而且水平不俗。 大唐马球已经有了详细的规则和礼仪,并且全国都建有马球场。 后世陕西出土于唐章怀太子墓的壁画《打马球图》,形象地描绘了唐代打马球的场面。 只可惜,随着历史的滚滚车轮,明清两代,马球几乎从华夏绝迹,反而在西方盛行。这种盛唐遗风西方存,却是一种遗憾。 李忘忧在前世只是知道马球这运动而已,从未有过接触,自然并不感兴趣。 不过既然被纨绔们拖着来了,他也就随遇而安,权当体验一番大唐风俗好了。 今日纨绔们拖着他来看比赛,在李忘忧还从未去过的地方,位于北禁苑之中的北衙六军驻地。 见马球比赛居然在禁军驻地举行,李忘忧不免有些好奇。 “诸位兄长,今日击球为何在北衙禁军驻地进行?比赛双方是何人?” 程处默哈哈一笑:“今日乃是北衙六军与我南衙十六卫之间的比赛,上次这群直娘贼在南衙驻地输了,很不服气,便叫嚷着要在他们北衙驻地再打一场。打便打,老子们会怕他们?” “没错,怕他个球,今日我们南衙必胜!”尉迟宝琪也大笑道。 李忘忧被这两个混球的话弄得有些迷糊,干脆拉了房遗爱小声询问,才弄清楚其中缘由。 这长安城中,北衙六军乃是李二亲军,是李渊起兵太原时的元从军人及其子孙担任。 北衙六军又称为“元从禁军”﹐负责守卫宫城的北门及随同皇帝在苑中游猎﹐乃是是李二最亲近的侍卫军队,驻扎于长安城皇宫北苑。 而南衙十六卫,则掌管天下府兵,包括程处默挂名的左右金吾卫、尉迟宝琪所在的千牛卫,都属于南衙十六卫。 因为十六卫官署在皇宫之南,所以被称为南衙十六卫。 这北衙六军与南衙十六卫,因为都驻扎在长安城中,平素里少不了摩擦。 不过都是大唐禁军,有了矛盾,总不能真刀真枪干一场?于是,打马球以决胜负,就成了一个很好的选择。 每次双方禁军有了摩擦,南衙十六卫的大将军们便会与北衙禁军协商打一场马球,输了的退避三舍。 对此,李二也是乐见其成。 反正他喜欢打马球,这群禁军如此做又能解决矛盾,还能锻炼骑术,何乐而不为? 在李二的默许与支持下,这打马球解决军中矛盾冲突,便成了惯例。 今日在北衙禁军驻地的这场比赛,其缘由却与李忘忧也有一定的关系。 对此,李忘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此事与我有和干系?诸位兄长,你们莫要胡说。” “屁,还不是你那酒坊酿出来的烧刀子惹的祸?前几日,我南衙十六卫一群士卒出营休沐,喝了你那烧刀子,结果喝醉了酒,与同样醉得不轻的一群北衙六军的士卒起了冲突。”程处默拍着李忘忧的肩膀大笑。 尼玛,喝多了酒闹事,跟我有屁的关系,李忘忧表示这个锅自己不背。 程处默又接着说道:“啧啧,那群醉猫互相打得那叫一个热闹啊,最后都说是对方的过错。这不,就得靠打马球解决问题吗?输了的赔礼道歉,就这么简单。” 李忘忧无语翻了个白眼,这些禁军大将军,真是闲的蛋疼,屁大的事情也要弄得那么大阵仗。 他觉得多半就是程咬金、尉迟敬德这些老混蛋,闲的无聊,才会让禁军打马球比赛,以此来打发时间。 李忘忧懒得再问这事,左右看看,向一众纨绔询问道:“怎么没看到仇昆那胖子?这里是北衙禁军驻地,他自己恐怕进不来?” 这个当初在平康坊买他春宫图的胖子,如今虽然两人身份已然不同,但关系却依旧很好。 顺丰马车行,仇家占了一成份子;而酿酒作坊用的高粱,也全部是通过仇家采购,双方的关系愈发紧密。 李忘忧挺喜欢这个没什么心眼的胖子,也不在其面前摆开国县男的架子,还将他介绍给了一众纨绔们认识。 胖子仇昆倒也很对一众纨绔们的胃口,也没把他当成什么商贾贱民。在胖子苦心结交下,倒也让他与纨绔们成了朋友,平日里时常约着一同饮酒作乐。 今日来北衙禁军看马球比赛,纨绔们也把胖子给喊上了,所以李忘忧才有此一问。 “胖子让人传话了,他家大人今日偶感风寒,他稍微迟一些来。我吩咐人在军营门口等他了,待他到了就将他带进来。”程处默答道。 李忘忧点点头,众人在北衙军营中下了马,将马匹丢给禁军照顾,一行人结伴向马球场行去。 行至马球场,李忘忧倒是略微有些吃惊,主要这马球场实在太大了。 韩愈曾经有诗云:汴泗交流郡城角,筑场千步平如削。短垣三面缭逶迤,击鼓腾腾树赤旗。 说得便是击球场地三面置有矮墙,四周插有红旗,球场长千步,平整的如同刀削。 华夏自古一步的距离就不一样,大唐的一步,乃是李二左右脚各走一步,定为长度单位“步”,也就是后世的一米五左右。 马球场长一千步,那就是一千五百米,一点五公里的长度。后世标准足球场,最长不过120米,也就是等于十二三个足球场的长度。 李忘忧对此只能咂舌,表示自己也土鳖了一回,被盛唐的规模与气势所折服了。 此时马球场三面矮墙外,已经站满了身穿铠甲的北衙六军士卒,球场一侧还有原木搭建有平台,应是供人观看比赛所在。 李忘忧与一众纨绔说说笑笑,向着平台走去,却听身后忽然有禁军士卒快步跑来。 “小公爷,你那位朋友,被人给打了……” (未完待续) 第324章 四象生八卦 朋友被人打了?谁被打了? 李忘忧与一众纨绔都懵了半响,才猛地反应过来,这禁军说的是仇昆那胖子。 “说清楚,在哪里?何人敢动我等兄弟?” “在,在辕门处。” 辕门便是军营营门,纨绔们对视一眼,全都一脸怒色朝北衙禁军营门方向冲了过去,李忘忧在他们身后紧跟着一路小跑。 奈何这群纨绔们都是一群牲口,没两下就跑的不见人影。可怜李忘忧这十六岁的小身板,又还很瘦弱,哪里追得上他们。 这北衙禁军的驻地,又大得可怕,如果不是营地内不许跑马,李忘忧都恨不得找匹马骑了。 待他跑得面红耳赤,上气不接下气赶到辕门处时,却见纨绔们已经与一群壮汉扭打在了一起。 这群纨绔,程处默兄弟、尉迟双胞胎,柴令武等人自不用说,被程咬金、尉迟敬德这种老流氓教导出来的,皆是一身腱子肉,弓马娴熟,一身的功夫。 牛正平别看腿脚不方便,可方才跑的比李忘忧还快,此时动起手来,更是生猛,丝毫不见腿疾影响。 至于房遗爱的孔武有力,那是在史书上都有记载,就更不用说了。也不知道房玄龄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来,真不知道是不是房夫人给房相带了绿帽子。 魏叔玉、杜荷杜构兄弟,与程处默等人混迹的太久,居然各个动起手来也丝毫不含糊,下手之黑,让李忘忧都替他们的对手感到悲哀。 总之,与纨绔们打成一团的壮汉,足足有二十多人,但纨绔们看起来却占据了上风,此时被打倒在地的,都是对方的人。 李忘忧自然不甘落后,打群架,他小时候又不是没干过。 不过看看自己这幅身体与那群壮汉的巨大差异,他很明智的没有直接冲上去。 左右看看,李忘忧顺手从地上撬起了一块青砖。 这北衙禁军的辕门,修建的相当气派,连地面都铺上了专门烧制,品质上好的青砖,这倒是给了李忘忧方便。 正所谓武功再好,板砖撂倒。 街头巷战冷兵器榜上,板砖不说是第一,也是排名靠前的。 李忘忧用手颠了颠手中板砖的重量,觉得手感不错,便手掌一翻,将板砖缩入了宽大的衣袖之中。 准备好了顺手的“兵器”,李忘忧便溜向了“战场”。 这边魏叔玉正与一名精壮汉子扭打在一起,显然力气不够,被那汉子压在身下,眼看就要吃亏。 李忘忧如幽灵一般出现在了那壮汉身后,手中板砖高高举起,朝着他脑袋便重重拍了下去。 不得不说,大唐烧制的青砖质量绝对过硬。 一板砖下去,那壮汉脑袋上就与开了染料坊一般,直接被板砖拍开了花,闷哼一声便倒了下去。 如果魏叔玉也是穿越人士,肯定会朝李忘忧翘起大拇指,以示感谢。 不过可惜翘大拇指这动作,是古罗马人发明的,至今尚未传播到大唐来,甚是遗憾。 魏叔玉笑着朝李忘忧挤了下眼睛,用力推开那名被李忘忧拍晕过去的壮汉,大叫一声朝另一名与杜家兄弟扭打的对手扑了过去。 李忘忧则不动声色,再次留到正与柴令武扭打在一起的壮汉身后,又是一板砖拍出…… 靠着李忘忧的无耻偷袭,加上程处默等人强悍的战斗力,很快地上躺了一地的壮汉,全都哼哼唧唧半天爬不起来。 而那些头破血流的倒霉家伙,显然都是糟了李忘忧的“毒手”,被他用板砖偷袭的结果。 见己方大获全胜,李忘忧顺手将那块青砖丢到了一旁,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他这才注意到一旁的胖子仇昆,这倒霉孩子显然之前被揍得不轻,两个眼眶都已经变得青紫,嘴角也被打破,渗出血水,衣服变得破破烂烂满是污垢。 “仇昆,这是怎么了?这些人是谁?为何打你?”李忘忧跑来的时候,双方已经扭打在了一起,他也没空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至今还是一头雾水。 仇昆还没说话,程处默愤愤朝地上啐了口唾沫:“直娘贼,都是长平郡公的假子,领头那人叫张慎几,是长平郡公的养子。老子们赶来的时候,这群混账正在围殴胖子,我们便打起来了。” 长平郡公?张亮?怎么又是他? 这仇家难道真与张亮八字不合吗?前次因为仇元良喝多酒吹牛逼,结果被张亮的假子,上门索取那莫须有的古画,逼得李忘忧出手帮他们伪造了一副。 今日好端端的,仇昆这胖子,怎么又招惹到这群张亮的假子了? 李忘忧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仇昆,却见胖子一脸委屈,胖脸上乌青的小眼睛眨啊眨,大吐苦水。 “子忧,我哪里知道这是为何?我刚到这北衙禁军辕门处,正请禁军兄弟代为通传,想找诸位兄长。这些人也准备进军营,便说我挡了他们的道,让我滚远点。我哪敢招惹他们,便退到了一旁。” 仇昆委屈无比的用手一指张慎几:“可那人说我窥视他家夫人,意图不轨,就让人把我给揍了。我,我真是冤枉啊,方才我连眼皮都没敢抬一下。” 听了仇昆的话,李忘忧这才注意到,不远处还站着一位满脸寒霜的宫装丽人,身后跟着几名婢女。 这女人长得倒是漂亮,但一双桃花眼和嘴角的泪痣,却让李忘忧觉得这宫装女子,身上透露出一股风骚狐媚的味道。 “那是长平郡公的新夫人,李氏。嘿嘿,这女人可不得了。”房遗爱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边说还边朝李忘忧挤眉弄眼,显然话里有话。 见李忘忧还是不明白的样子,一众纨绔们立刻来了兴趣。 也不顾那位长平郡公的夫人,就在不远处冷眼盯着他们,自顾自的说起长平郡公与李氏的坊间传闻来。 正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一群八卦的大唐顶级纨绔,三言两语将张亮与李氏的事情说了出来,却让李忘忧听得目瞪口呆。 人才,这特喵的才是人才啊! 他表情复杂的看了眼正说得口沫横飞的房遗爱,心中默道。 遗爱兄,小弟我错了,大唐绿帽王不是你,而非长平郡公张亮莫属啊! (未完待续) 第325章 功夫了得 长平郡公张亮,出身贫贱,最大的本事就是运气好,选对了大腿抱。 因在玄武门之变中,有功与李二。 故此在李二登基后,张亮也因功被李二封为右卫将军、怀州总管、长平郡公。 不过这张亮发迹之后,却嫌弃农妇出身的原配,便休妻另娶了这新夫人,李氏。 李氏年轻貌美,却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这女人水性杨花,四处招惹年轻英俊的男人,给张亮带了不少绿帽子。 但让李忘忧难以理解的是,张亮不仅没有选择休妻,反而因为舍不得李氏的美貌,便任她胡来。 最让李忘忧咂舌的便是这名叫张慎几的张亮养子。 此人原本只是一名男伶,擅长音律,便被李氏所看上了。结果二人在府中幽会私通时,被张亮给撞破了。 在李忘忧看来,正常版本的剧本,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长平郡公愤而拔刀,一刀剁了这对狗男女。 但显然张亮手里拿的剧本是黑化版的,张亮居然不仅没有拔刀杀人,反而将这名男伶收为养子,赐名张慎几,任其自由出入府邸,从此不再避讳…… 好,李忘忧只能说贵圈真乱,佩服佩服! 他自然懒得理会张亮这绿帽王是如何想的,但仇昆无故被打,此事却不能不要个说法。 虽然如今纨绔们将张慎几,以及一群张亮假子都给揍了一顿,但此事可不算完了。 李忘忧也不去理会那李氏,踱步走到了张慎几与那李氏身前。 这张慎几只是男伶出身,不像张亮那些假子般孔武有力,小白脸一般的瘦弱身材。 刚才与纨绔们斗殴,这货也没有参与,而是与李氏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见张亮的那些假子,被纨绔们和李忘忧打翻在地,他也并不在乎,只是冷笑不已。 李忘忧见此人面白无须,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也难怪能勾引得李氏与他私通。 李忘忧皱着眉语气冰冷的问道:“你叫张慎几?我且问你,那胖子可是你喊人打的?你为何无故纵人行凶,殴打他人?” 张慎几面露不屑表情,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物,故作潇洒的说道:“一介商贾贱民,打便打了,你又待如何?” “我这兄弟,可有招惹你们?” “哼,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这等商贾贱民,打他还需要理由?真是不知所谓!倒是尔等丘八,好大的胆子,胆敢殴打长平郡公的假子!尔等可知大祸临头?” 张慎几轻描淡写的说着,看向李忘忧等人的眼神,充满了鄙夷之色。 他身后的李氏,也是同样一副你们闯了大祸,要完蛋的戏谑表情。 李忘忧闻言愕然,这货怕不是洗澡的时候脑子里面进水了? 不认识自己到也罢了,今日李忘忧又是习惯性地,穿着一身庶民的白衣,认不出他来也是正常。 可程处默这群纨绔,诺大的长安中,世家贵族和百官之中,不认识他们的,怕是一只手都数得出来? 这张慎几莫不是疯了?敢骂纨绔们是丘八,果然好胆色! 李忘忧默默在心中给张慎几竖起大拇指,敬你是条汉子! 其实李忘忧还真错怪这张慎几了。 他原本就是男伶,地位卑贱,哪里接触得到大唐权贵阶层,程处默这等大唐顶级纨绔,自然是不认识的。 张亮那群假子,倒是有认识的纨绔们的。不过方才纨绔们冲过来,一见到胖子被在被人围殴,二话不说便直接动了手。 双方打成了一团,他们自然也就来不及将纨绔们的身份,说与李氏和张慎几知道。 此时见张慎几口出狂言,倒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张亮假子中,有人听到他的话后脸色微变,想要开口阻止。 但那人犹豫了一下,却把话又咽了回去,继续倒地装死。 张慎几是张亮养子,而他们只是假子,身份与部曲相差不大,双方身份地位还差着不少。 这张慎几从男伶骤然变成张亮养子,又仗着有李氏宠爱,平日里骄横无比。 即便是张亮这些假子,也没少受这货的气,众人皆不喜他。 所以此时居然没有人出言提醒张慎几,由得他继续胡说八道,巴不得这货倒霉才好。 而那李氏却也是不认识李忘忧与纨绔们,因见纨绔们是从北衙辕门之中冲出,与张慎几一样,误会纨绔们都是北衙禁军士卒,一群粗鄙的丘八而已。 之所以张慎几与李氏会如此误会,也与程处默等人今日所穿衣物有关。 今日是北衙六军与南衙十六卫之争,程处默等人自然要支持南衙十六卫。于是包括魏叔玉、房遗爱在内,统统套了件南衙禁军的衣袍,以示支持。 这与后世球迷看球赛,会穿上一件自己支持球队的队服是一个道理。 却没想就是这身南衙禁军的衣袍,倒让张慎几与李氏都误会了,将纨绔们当成禁军士卒。 李氏自持身份,只是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她在等自己夫君到来,再收拾这群无法无天的禁军凶徒。 今日不让这群无法无天的丘八脱层皮,李氏觉得心中的一口恶气难出。 张慎几的狂言,不禁李忘忧笑了,一群纨绔们也都笑了。 众人全部围聚了过来,双手抱胸笑嘻嘻将张慎几围在了中间。 “呦呵,这还有位贵人,我好怕怕啊,要不要跪下给你磕头作揖,求你放过我们啊?” “哇哈哈哈,有意思,我等如何大祸临头?吓死我了!” “呸,你这丘八,还不快跪下给贵人磕头认错?哈哈!” 张慎几被纨绔们围在当中,脸色变得有些惨白,他也怕挨打。 不过他依旧嘴硬强撑道:“尔等凶徒,还不快速速退下?我乃是长平郡公养子!尔等身为禁军兵卒,安敢如此放肆?还有没有上下尊卑了?” 程处默伸手拍了拍张慎几的脸,嬉皮笑脸的说道:“好久没人说老子放肆了,哇哈哈哈,你这直娘贼,还真把自己当成贵人了?” “哈哈,处默兄,话可不能那么说,别人养子可是凭本事得来的,啧啧,肯定一身功夫了得。”房遗爱说着,很猥琐的耸了耸下身,又朝向一旁的李氏挤挤眼睛。 在场纨绔那都是大唐老司机,哪里不明白房遗爱话里的意思,众人的笑声更大了。 李氏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话语,一张俏脸上寒霜密布…… (未完待续) 第326章 添油加醋 纨绔们嘲讽张慎几的话,让这位男伶瞬间变得暴怒起来。 张慎几此人自卑又敏感。 男伶出身,原本因为地位卑贱,被人肆意玩弄,也算可悲。他也算豁的出去的,为了荣华富贵,不仅愿意给张亮当养子,甚至连姓都改了。 他这养子,不如说是李氏的男宠。 这般大逆不道的行为,他祖宗要是地下有灵,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得从坟里爬出来找他算账。 张慎几骤然小人得势,又有李氏宠爱,立刻变得蛮横起来。 今日他陪同李氏,领着张亮一群假子来看马球比赛,在北衙禁军辕门处见到一袭黑衣的仇昆,心中不爽,便故意上前找茬。 他做男伶之时,没有少被那些富贵人家玩弄。 如今那些贵人他依旧要低声下气的伺候,但如同仇昆这般有钱没地位的商贾,却变成了他发泄自己心中怨恨的对象。 成为长平郡公张亮的养子后,长安城中不少商贾,都被张慎几借着张亮的名头给羞辱过。 张亮在长安城中的名声,也被他那五百假子和张慎几、李氏等人给败得差不多了。 张慎几如今最听不得别人说他原先的身份,在被纨绔们如此嘲笑后,他居然不管不顾的朝程处默等人破口大骂起来。 “你们这群贱胚杀才,也敢对长平郡公不敬?有娘生没爹教的狗东西,今日非要让你们知道长平郡公的厉害!” 他又扭头对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张亮假子吼道:“都他妈的死了吗?能喘气就给我滚起来,骑马去府里请大人!反了天了,这群丘八今日我要活剥了他们的皮……” 张慎几的话还没说完,就猛地觉得面皮一阵剧痛传来,接着耳中雷鸣般“啪”的一声,当时就觉得眼前一黑,金星乱冒。 这是程处默听到这货口中的粗言秽语,还敢骂到他家大人与母亲身上,当下便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程处默那蒲扇大的手掌,一掌下去,立刻将张慎几的脸颊打得高高肿起,连后槽牙都打飞了一颗。 这一巴掌,连李忘忧看着都替张慎几觉得疼,啧啧,实在是太惨了。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口出狂言?即便是张顗在此,也不敢如此,你这卑贱男伶,还真把自己当成长平郡公的儿子了?呸!” 程处默一巴掌将张慎几打翻在地,还觉得不解气,又一口浓痰啐到他身上。 张顗便是张亮的嫡长子,也是与原配夫人所生的儿子。 张顗与父亲张亮性格完全不同,一生谨慎。他多次劝谏其父,不过张亮根本听不进自己儿子的话,最后被李二弄去长安西市斩首处死,也算是自取其死了。 房遗爱等人自然也不敢示弱,包括李忘忧在内,一群人围着被打倒在地的张慎几就是一顿踢踹,打得方才还一脸傲气的张慎几只能双手抱头,将身体缩成了虾米一般,大声哀嚎起来。 见自己宠爱的养子被打,之前还冷眼旁观,笃定这群军士不敢放肆的李氏,立刻抓狂了。 她口中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双手胡乱挥舞着,朝一众纨绔们扑了过来,那雍容华贵的贵妇模样全然不见,就和市井中的泼妇一般无二。 “敢打我儿子,我,我跟你们拼了!你们这群丘八,杀才!我要让夫君砍了你们脑袋当夜壶!” 见李氏忽然发了疯一般冲过来,纨绔们自然嬉笑着一哄而散,向着辕门内跑去。 这李氏再怎么不堪,那也是长平郡公的夫人。他们能够打骂张慎几,却不能将李氏如何。 李忘忧见纨绔们跑了,自然也拉着胖子仇昆,跟着一起撒腿就跑。 反正这架打也打了,之前揍了仇昆的那些张亮假子,也都被胖揍了一顿,张慎几更是被揍得很惨。 仇昆之前被打的事情,在纨绔们看来,也算是报了仇,自然也懒得与发了疯的李氏纠缠。 李忘忧拽着仇昆追上纨绔们,口中抱怨着他们不讲义气,刚才跑路居然不叫自己。 一行人嘻嘻哈哈互相打闹着,谁也没将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仇昆倒是有些担心,胖胖的脸庞都皱成包子了。 他一介商贾子弟,要真因为今日之事,被长平郡公嫉恨,那就没活路可走了。 李忘忧看出他的担忧,便好言宽慰,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长平郡公府也不占理,用不着怕他们。 程处默更是大手拍着胸口,向仇昆保证不会有什么麻烦,如果长平郡公要找麻烦,他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众人这番说辞,才让胖子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一行人继续说笑着向马球场行去。 李忘忧与纨绔们离开后,自然不会注意到身后李氏那双怨毒的眼神,一直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 纨绔们走后不久,一队人马又骑马到了北衙禁军辕门处,见到这番情景,其中一名身穿锦袍的中年男人连忙翻身下马。 “夫人,这是怎么了?为何慎几他们这般样子?” 来人正是长平郡公张亮,他今日也约了军中同僚来看马球比赛。 李氏一见张亮出现,立刻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委屈:“夫君,你再不来,妾身就要被人给欺负死了!” “夫人有话慢慢说,究竟怎么了?” “呜呜,方才慎几陪我刚刚行到这辕门处,就有一商贾贼眉鼠眼,窥视于我,慎几就让假子们教训了一番那商贾。谁知道后来这军营之中,冲出来十几名粗鲁军汉,不仅对妾身出言不逊,口出秽语,还将慎几打成了这样。夫君,你要替妾身做主啊!否则妾身不要活了,呜呜……” 李氏添油加醋,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番,自然将所有责任推到了纨绔们身上。 见李氏哭得伤心,张亮当时也变得怒不可遏。 “何人如此大胆,居然羞辱某的夫人!来人啊!去辕门那里问清楚,查出是什么人所为,给某把人抓出来!”张亮朝手下部曲下令道。 当下便有部曲跑去了北衙禁军辕门处,向守卫辕门的禁军士卒询问情况。 不多时,就见那部曲脸色难看的走了回来,犹豫了下,附耳到张亮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张亮听完那部曲的话,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心中暗自思索。 怎么会是这群纨绔?今日这事不好办了…… (未完待续) 第327章 出口恶气 张亮得知殴打他的养子与假子们的,居然是程处默等人后,不由踌躇了起来。 如果仅仅只是张慎几和那些假子被打,张亮肯定是哈哈一笑,只当此事没有发生。 可自己最疼爱的夫人在面前不住哭泣,就让他有些坐蜡了。倘若就此作罢,他在李氏面前,可就有些颜面全无啊。 但真要追究,且不说事实是不是真如李氏所言那般,即便是,他又能拿这群纨绔们如何?更何况还有如今圣人最宠幸的户县男涉及其中,张亮更不想多事。 这户县男虽然不在朝中为官,但圣人将自己的太子与越王李泰都交给他教导,可见其信任程度。 而且张亮还知道,之前太原王氏等五姓七望,与这户县男之间有过龌龊,却依旧拿其无可奈何,似乎还吃了点亏,所以张亮更不想与李忘忧结怨。 “夫君,怎么了?为何不说话?快点让人去把那群丘八抓起来,妾身要亲眼看他们受到惩罚!”李氏见张亮半天不动,又开始做委屈状,拉着张亮的衣袍撒娇。 张亮更觉得头疼,只能压低了声音,将李忘忧等人的身份告知了她。 得知真相后,李氏这女人此时也不哭泣了,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煞是难看。 她这才知道,原以为只是禁军闹事,却没想到对方居然是程咬金、房玄龄等人的儿子,这倒让她吃了一惊。 不过李氏扭头看到张慎几脸上的红肿,心里又开始别扭起来。 “夫君,这事就这样算了?卢国公的公子也不能随便打人啊,你看慎几脸上这伤,我瞧着都心疼。” 张慎几在一旁身体抖如筛糠,自己刚才居然骂了一群国公的儿子?此时听到李氏的话,他很想说自己没事,不过却不敢开口,生怕惹恼了李氏。 “行了,此事你不用管了,我自有主张。我让人送你回府,今日击球你不要去了。”张亮只能好言劝慰李氏。 “哼!夫君,你莫不是怕了程咬金他们?”李氏不依不饶的说道:“夫君你不帮妾身出这口气,今日你就别进我房门了!” “好好好,都依你。你先带慎几回去治伤,我一定让你满意,行了?” 话已至此,李氏也只能点点头,万般不情愿的领着张慎几等人,返回府里去了。 李氏走后,张亮眉头锁得更紧了,要想找回场子,那可不易啊。 “郡公,发生了何事?为何尊夫人回去了?”张亮正纠结时,身后传来了说话声,他扭头看去,连忙见礼。 “见过潞国公,没有什么事情,只是贱内身体不适,提前回去了。”张亮敷衍道。 来人正是潞国公侯君集,左卫将军、潞国公。 他与张亮算是军中同僚,两人一是右卫将军,一是左卫将军。 二人又同为旧时秦王府所属,与李二东征西讨,又有玄武门拥立之功,互相之间关系还算不错。 甚至贞观十七年侯君集与太子李承乾密谋谋反,侯君集还去拉拢过张亮。只不过张亮这货不厚道,转身就去李二那里告密,把侯君集给卖了。 侯君集对于张亮客套的话,哈哈一笑:“郡公,你我二人有什么话还不方便说吗?” “这……”张亮略微迟疑了下,将刚才辕门处,自家夫人与纨绔们发生的冲突讲述了一番。 “我当是什么事情,不过是小辈玩闹罢了,郡公不用放在心上。”侯君集没当回事,这种事情也不值得一提。 “话虽如此,不过我家夫人却心疼我那养子,非要出口气。潞国公,你说这不是妇人胡闹吗?” 侯君集听他这么说,心中便有几分鄙夷。 李氏与那所谓的养子,长安城勋贵之间都当成笑话传遍了,张亮也好意思说出口。 不过因为侯君集与程咬金等人关系不佳,他不介意撺掇一下张亮,给程咬金他们添添堵。 “哈哈,郡公,此事有何为难的?呵呵,你可忘了今日我等是来作甚的?”侯君集心中有了计较,大笑道。 张亮一愣:“潞国公此话怎讲?” 侯君集用手中马鞭指了指北衙军营赛马场的方向:“郡公,不就是想让你家夫人出口气嘛,简单啊,邀那户县男打一场击球不就行了。” 侯君集的话倒是让张亮的眼睛一亮,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大唐勋贵之间,以击球胜负,解决矛盾再平常不过。 只要赢了击球,即可以让李氏出口气,又不会过于得罪程咬金等人。 他那五百养子,其中击球高手可不少。张亮本身就爱好打马球,更是专门收了许多假子,就为了陪他打球取乐。 “哈哈,还是潞国公高明,某多谢了。走走,速去球场,莫要耽误了今日球赛。”张亮大笑,请侯君集向辕门内行去。 李忘忧与纨绔们再次回到北衙禁军马球场,正饶有兴趣看着场上的击球手们在场中热身。 球场四周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专门用来观看球赛的木台上也坐满了勋贵百官。果然唐人喜爱马球,即便是北衙六军与南衙十六卫的比赛,也吸引了众多旁观者。 等不多时,球场四周有鼓声响起,这是比赛即将开始的信号。 就听有内侍那尖锐的声音传来:“圣人至!” 李忘忧闻声扭头望去,正是李二安步当车,在一众禁卫的保护下来到了球场,身后还跟着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一众大佬。 显然,大唐的马球爱好者,是全方位的,自上而下的。 球场四周,一众前来看比赛的勋贵百官,纷纷向李二躬身行礼。 “诸公无需多礼,朕今日也是来看击球,与诸公同乐!”李二笑着朝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平身。 他又看到李忘忧等人,便笑着朝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胖子仇昆哪里想得到会见到李二,此刻还吓得跪伏在地上不敢起身呢。 李忘忧也懒得理这怂货,跟着纨绔们一起,走到李二身旁。 “子忧,你也喜欢看击球?”李二询问道。 李忘忧摇头:“叔叔,我是第一次看击球,是程处默他们非要拉我来此。” “哈哈,处默他们做得对,我大唐男儿,谁不爱这击球?子忧,你会喜欢的。” 李忘忧对于李二的话,只能耸耸肩膀,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此时太阳逐渐升高,气温上升,略感有些燥热。 李忘忧便顺手从怀里掏出一物,潇洒的一抖。 “唰”的一声,吸引了众人目光…… (未完待续) 第328章 不要菲斯 李忘忧拿出来的,正是一把折扇。 这是前几日他在自家后院看美女纳凉时,突发奇想琢磨到的物件。 他画出了折扇的大致模样,交给村里刘木匠一家去琢磨。 这刘木匠也果真有双巧手,没有两日时间,便用竹子将李忘忧所要的折扇给做了出来。 而且竹子经过刘木匠一家的处理,抛光、打磨、上漆、雕刻后,李忘忧拿在手中的折扇扇骨居然颜色金黄,摸起来手感莹润如玉。 李忘忧自然大喜过望,他没想到刘木匠手艺如此精湛。美女上司见到后也很喜欢,又让刘木匠给她做了数把女性用的折扇。 扇骨做好后,就需要裱扇面。 美女上司的女用折扇倒是简单,选择花纹漂亮的绢面丝绸即可,美观方便。 但李忘忧想要的纸质扇面,还让他费了一点功夫。最后在孙坊主的帮助下,从长安城中找了位手艺俱佳的装裱工匠,用薄宣纸裱糊了七层,这才完工。 拿到裱糊好扇面的折扇,李忘忧兴冲冲跑去找到阎立本给自己画扇面。 结果阎立本也对这折扇爱不释手,硬生生从李忘忧这师长手里讨要去了一柄。 而马周得知后,自然也不示弱,骑马杀去了定周村,死磨硬泡也讨要走了折扇。 果然折扇是文人装逼神器,李忘忧见阎立本与马周这般表现,心中不免有几分嘚瑟。 李某人出品,必是精品! 今日马球场边,李忘忧又唰的一声,抖出了折扇,故作潇洒的轻摇扇子,十分地潇洒写意。 他这动静,自然吸引了包括李二在内一干人的注意,皆把目光投向他手中那柄摇动的扇子。 “子忧,你这是何物?”房遗爱立刻凑了过来,眼睛死死盯着李忘忧手中的折扇。 李忘忧淡然装逼一笑,手中折扇轻摇几下,向回一收,啪的一声,宽大的扇面消失不见,又折叠回了柄中。 “嘿嘿,此物名为折扇,区区不才,新近搞出的小玩意。”李忘忧还拽起词来,那嘚瑟模样,看得程处默等人都觉得有些牙根发痒。 他这番姿态,纯属故意逗弄纨绔们,想借手中折扇戏耍他们一番。 这能随意开合,将扇面变大变小的折扇,他就不信这些纨绔们不感兴趣。 李忘忧猜得没错,纨绔们自然对他手中的折扇有兴趣,但李忘忧却低估了纨绔们的无耻程度…… 不等他继续逗弄纨绔们,就觉得手中猛地一空……他手中的折扇已然被程处默一把抢走了。 “子忧,你不厚道啊,有这好玩的玩意,为何不早些拿出来?”程处默一边摆弄抢来的“贼赃”,一边还数落着李忘忧的不是,差点没把他给气死。 见纨绔们互相抢夺他那把折扇,笨拙的不断开合着,李忘忧差点骂娘了。 彼其娘之,这群无耻混蛋! 自己高估了他们的道德底线! 这还是当着李二的面,光天化日之下就如此出手抢劫,还有没有王法了? 李二你管不管?大唐的律法道德建设还要不要了? 李忘忧心里吐槽着,顺手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柄折扇,唰的一声打开,继续摇动。 幸好本爵爷神机妙算,早已算到这群纨绔们的无耻之处,哇哈哈哈!李忘忧心中暗爽,他身上可不止带着一把折扇。 不过这把折扇,也没有能在他手上坚持多长时间,房遗爱一把又给抢走了。 麻痹!一群土匪! 李忘忧心中暗骂,再次伸手取出一柄折扇……这次还没等打开,手里就已经空了。 眨了眨眼睛,李忘忧很无语地看了看空荡荡的两手,而身旁一群饿狼还虎视眈眈的盯着他,想看看他还能再从怀里掏出折扇来不。 不等李忘忧说话,却听得一旁有人咳嗽,李忘忧闻声看去,却是李二正盯着他,假咳不已。 又是一个盯上自己折扇的,不过这位还要点脸面,身为大唐帝王,总不能和纨绔们一样直接抢啊。 李忘忧哪里还不懂李二的意思,乖乖再从怀里掏出一柄折扇,双手恭恭敬敬递到了李二面前。 “叔叔,这是小侄闲来无事,让人做的折扇,请叔叔鉴赏一二。” 李二满意的点点头,毫不客气伸手接过折扇,嘴里却还数落着李忘忧:“子忧,你那天纵之才尽用到这些地方了,以器物为戏弄则丧其志,今后切莫如此。” 尼玛,缺德不缺德?拿了我的东西,还要口是心非的教训我?李忘忧被李二的话气得差点吐血而亡。 要不是看在李二是大唐帝王的份上,他都有心把那折扇给抢回来了。 李二教训完他,悠然自得的把玩起手中折扇,与那群纨绔们一样,不停开合着扇子。 不等李忘忧转身离去,他就敏锐的察觉到数道灼热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甚是难受。 抬眼看去,却是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一众大佬,目光不断在李忘忧与李二手上的折扇之间打转,那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李忘忧面对这群大佬的咄咄目光,哪里还能装着没看到,只能无奈再次伸手从怀中掏出折扇,毕恭毕敬送到诸公手中,还得客客气气地请对方笑纳。 他今日准备显摆这折扇,倒是准备的相当充分。 也亏得大唐的衣袍足够宽大,他的怀里揣了十几柄折扇,如今全部送了出去。 不过这木台之上,僧多粥少,这十几柄折扇如何够分? 纨绔们抢走的那三柄折扇,还不等捂热,就被自己的父亲给没收了。 两手空空的纨绔们再次围住了李忘忧。 “子忧,你怎么凭地吝啬?那折扇也准备的太少了,这如何够分?” “没错,都是子忧的错,你这般作为,实在是让为兄寒心啊!”程处默一副捶胸顿足,叹其不争的样子,让李忘忧都想咬人了。 你妹的,老子欠你们的吗?这群混蛋! 李忘忧敢想翻个白眼,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没有了时,就听见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声音传来。 “哇哈哈哈,居然还有这种有意思的扇子,小子,老子的扇子呢?快快拿来!” 李忘忧默默看了眼程处默,哎,自己还是误会处默兄了,刚才不应该在心中骂他的。 比起程咬金这老货来说,程处默已经很文明了。 程咬金太不要脸了,直接开口就是他的扇子,呸! 鄙视这种不要菲斯的老流氓! (未完待续) 第329章 马球比赛 对付程咬金这种老流氓,李忘忧已经很有心得了。 那就是不要反抗,直接认怂…… 反正你如何抗争,也比不过这大唐第一滚刀肉的不要脸与无耻。 听到程咬金的话后,李忘忧扭头便向木台下跑去。他倒不是被程咬金吓跑了,而是去拿扇子。 李忘忧毕竟不是机器猫,口袋里不可能装那么多折扇,揣上十来把已经是极限了,其他的折扇都在牛武身上背着呢。 刘木匠一家做出折扇后,李忘忧就让他们继续制作,如今已经做出了近百把。 今日纨绔们拉他来看马球,说过包括他们父亲在内,许多朝中大佬都要去观看比赛。李忘忧既然准备拿折扇出来装逼,自然要准备充分。 于是便吩咐牛武,将那些制作好的折扇全部带上了。 这小玩意,正适合拿来送礼,即精巧又花费不多。 他倒是也想过找工匠大量制作,拿到长安城去发售,肯定也能赚上一笔。 不过李忘忧如今却是看不上这点小钱了,而且折扇工艺又很简单,一旦出现后必然会被大量仿制,他也就懒得去费这功夫了。 让牛武将一大包的折扇送上木台,李忘忧毕恭毕敬给今日来看马球的诸位大佬送上扇子。 这份礼物果然让众人都相当满意,有客气的对李忘忧点头称谢,感谢再三才收下礼物。 有不客气的,比如程咬金这种,收下扇子还嫌弃李忘忧送的太少,而且扇面上没有画作,太素了。 对于后者,李忘忧就只能当做没有听见。 他送出的扇子,除了之前被纨绔们抢走的几把,其他都没有画上扇面。 一来是他懒得找人画那么多的扇面,如果让阎立本画一百多个扇面,恐怕也得累吐血。 二来这些朝中大佬,除了程咬金这些武将,都有一手好字画,送出空白的扇子,让大佬们自己去画扇面,恐怕更合适一些。 一时间,马球场旁,诺大的木制看台上,一片稀里哗啦的声音,全都在不断开合着折扇,煞是热闹。 李忘忧小小扇动了下历史的蝴蝶翅膀,折扇算是提前了百多年,成为华夏文人泡妞装逼必备神器了。 众人正兴致勃勃把玩着折扇时,就听见马球场旁响起了龟兹风格的鼓乐。 这是大唐教坊司龟兹部的鼓乐手开始敲响了鼓声,马球比赛即将开始。 北衙六军与南衙十六卫的大佬,来请李二开球,这也是马球比赛的仪式。 李二欣然跨上马背,接过球杖,策马向球场中央疾驰而去。 正式开球之前,李二还得训话,向二十名双方马球手讲上了一堆废话。类似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团结进取为大唐和谐社会添砖加瓦之类。 当然,这些都是李忘忧自己脑补出来的。 李二象征性的将那颗红色,拳头大小的圆球击出后,便策马跑回了场边的看台。 李忘忧倒是觉得挺有意思,这与后世世界杯之类的比赛,要请名人开球一样啊。 其实在李忘忧看来,大唐的马球规则很像后世的足球。 除了场地更大,在场上奔跑的是健马以外,其他许多方面都很类似。 比如马球比赛场地两端也设置有两个丈许高的球门,将球打入其中便可得分。马球场上双方各有十名击球手,穿着颜色不同的窄袖袍。 而且场上有负责守门的守门员,有裁判周卫球场。貌似除了没有红黄牌和越位这种规则,其他都很类似现代足球。 这个发现让李忘忧来了兴趣,他在后世最喜欢的运动项目就是足球和篮球这两项。 足球,李忘忧拿过无数个世界杯冠军了,当然,那是在实况足球这款游戏中。 原本对马球并不感兴趣的他,在裁判吹响了口中铜哨后,忽然有了兴趣。 与后世的足球比较起来,马球由于在球场上奋力奔跑的是马匹,这就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视觉冲击力。 近一吨重的马匹,以时速五六十公里的极速奔跑起来时,那种力量感与冲击力令人无比震撼。 赛场上击球手骏马加鞭,奔驰腾跃,空中击球抽打,红色的马球在空中飞舞快若流星。 这些击球手的马术之高明,控球技术之娴熟,看得李忘忧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木质看台上的李二等人,也不时为击球手击出的好球鼓掌叫好。那些大佬还自持身份,不会有太大的倾向性。 而一众纨绔们就没这些顾虑了,每每南衙十六卫的击球手控球,他们就口哨声叫好声不断;反之北衙六军控球,这群家伙就跳着脚大声骂娘。 这总让李忘忧有种错觉,自己是不是又穿越回后世了?此刻是不是正坐在看台之上,被狂热球迷包围着看球赛? 随着比赛进行,李忘忧也开始全身心投入了其中,随着纨绔们大声叫好,或者骂娘。 球场上,不时有击球手在马匹的剧烈撞击下滚落马背,每每引起众人一阵惊呼声。待那击球手重新爬起来,示意自己没事后,场边又会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急促的马蹄声,就像踏在李忘忧的心口,震得他心脏也随之跳动。他敢摸着胸口发誓,他真的爱上这项令人热血沸腾的运动了。 刺激,实在是太刺激了! 马球的激烈程度与可观性,远远超过后世的足球比赛,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力量,让他彻底爱死马球了。 想到后世马球居然从华夏绝迹,李忘忧就深感遗憾,好在他如今身处盛世大唐,能亲身一睹这项运动的魅力。 马球比赛规则与后世的篮球类似,中途要休息三次,一共比赛四节,每节一柱香的时间,大约就是后世半个小时左右,一场正式的马球比赛,用时一个时辰,后世两个小时。 中途休息时间用以更换马匹,高速奔跑的骏马,可没有足够的体力,能够全力跑完整场比赛。 到了第一节比赛结束休息时,李忘忧这才觉得自己的喉咙都有些生疼。显然,刚才自己太投入了,喊叫过于用力,有些伤到声带了。 不过他并不在乎,伸手拿过牛武递来的水酒,仰头猛灌。 “爽!诸位兄长,今日真是来对了,哈哈,痛快痛快!” “哈哈,我说子忧会喜欢,来来,诸位,胜饮!”南衙十六卫现在比分领先,程处默等人也是心情大好。 众人正热闹之时,却见魏书玉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恐怖存在,眼中瞳孔剧烈收缩,然后一个闪身躲到了胖子仇昆身后…… (未完待续) 第330章 羊鼻公 能将魏叔玉吓成这般的,全大唐也只有一人。 尚书左丞、御史大夫、郑国公,魏征,魏叔玉的亲爹。 这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直臣,能气得李二经常暴跳如雷,恨不能拔刀砍人,却又拿他无可奈何的魏征,也算是盛唐的“名片”了。 李二喜好玩鹰,臣子有人进献鹞鹰一只,李二爱不释手。 某日李二正在玩鹰时,魏征有事求见。李二怕魏征的唠叨,便将鹞鹰塞入自己怀中隐藏。结果魏征这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出端倪后故意东拉西扯,废话连篇。 等魏征好不容易退下,那只鹞鹰,早已被李二活活捂死在了怀中。 连李二都怕魏征的唠叨,更不用说魏叔玉这亲儿子,见了他老爹,比耗子见了猫更加不堪。 魏征并不喜爱马球,所以魏叔玉也没想到今日会遇见自己亲爹。猛地看到魏征出现,魏叔玉下意识的就身体抖如筛糠,躲到了胖子仇昆身后。 不过魏征似乎并没有看到自己儿子,而是直奔李二而且。 “陛下,臣有事进谏!” 李二今日看击球正看得高兴,见到魏征出现,不由觉得头疼。 别看李二后来命人在凌烟阁设置二十四功臣画像,并将魏征排在第四位,但却不代表李二看到魏征就会高兴。 魏征一生的谏诤多达“数十余万言”,其次数之多,言辞之激切,态度之坚定,堪称朝堂群臣之首。 李二虽离不开他,却依旧会感到头疼。 这也是人之常情,谁也受不了天天有人在自己耳边唠叨,就算说得再正确,也受不了啊。 对于这位上怼天下怼地的魏征,李二甚至给他取了个绰号——羊鼻公。 这也是李二这辈子唯一给人取的绰号,意思是这个羊鼻子老头跟山羊一样好斗:“性又抗直,无所屈挠。” 对于魏征,李二是又恨又离不开他,甚是苦恼。 见魏征又有谏言要提,他忍不住皱起眉头,伸手揉了揉自己太阳穴:“魏公,有事待这场击球结束,再说可好?” “陛下,不可!臣此来,就是为了请停这场击球。”魏征丝毫不给李二面子,直接怼了回去。 李二闻言一愣:“停了击球?这是为何?” “因为马!” “马?”李二被魏征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君臣二人的对话,自然也传入了众人耳中,在场众人也都被魏征的话给弄得莫名其妙,好端端的,这击球怎么又惹到这位羊鼻公了? “陛下可知突厥敦马我大唐购买,许多多少铜钱一匹?”魏征板着脸问道。 李二略一沉吟:“铜钱五十到百贯一匹不等。” “没错,去岁我大唐从西域各国,购买了战马三千匹,共计花费二十多万贯铜钱,合三万五千多两黄金。陛下可又知道去岁军中淘汰了多少突厥战马?”魏征继续追问。 “这……”李二似乎知道魏征要说什么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魏征也不等李二回答,自顾自的说道:“去岁军中共计淘汰战马四千六百余匹,皆是因为马蹄受损,无法负重。” 他指着马球场继续说道:“陛下,突厥战马如此宝贵,岂可用来嬉戏?战马购买培育不易,如何能这般肆意使用?臣请陛下速下敕旨,禁止军中击球!” 魏征的一番话说完,原本对他的话非常不满的李二,以及一众军中大佬,此时都默不作声了。 他们必须承认,这个羊鼻公的话确实没错。 大唐并不缺马,但并不是马匹都可以充当战马使用。在冷兵器时代,骑兵就是战斗力最强大的军队,所以战马的来源和饲养就非常重要。 中原的马匹大多比较矮小,并不适合用做战马,最好的战马都是突厥马。 李唐定鼎江山后,李二亲自下令挑选突厥马2000匹与隋朝官营马场的3000匹剩余马匹,放牧陇右,目的就是培育出优秀的战马。 但即便如此,大唐每年依旧需要从西域购买大量的突厥马,用以补充战马不足。 而马球场上,用来比赛的马匹,则更是精挑细选出来,最优秀的马匹。 而魏征自然看不得李二与大唐权贵,将这些宝贵的战马用来打马球,徒增马匹损毁,这简直就是玩物丧志的败家行为。 自觉理亏的李二,以及北衙六军、南衙十六卫的一众大佬,此刻都不说话了。 就连一贯咋咋呼呼的程咬金,都闭紧了自己的嘴巴,一声不吭。 魏征这羊鼻公说的自然没错,但要让李二下敕旨,禁止击球,无论是李二还是这些大佬,却也是不愿意的。 场面一度变得相当尴尬。 李忘忧在旁听清了这番对话,却有些迷糊。 在他看来,打马球是项很好的运动,虽然需要让马匹奔跑,却也不至于像魏征说的那般严重? 战马多打几场马球还能打废了?这不是搞笑的? 可看周围人群,都是一脸严肃,他又有些拿不准了,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李忘忧凑到房遗爱耳边,压低了声音询问道:“遗爱兄,魏公为何说击球伤马?这马多跑跑能有什么事?” 他的问话让房遗爱很奇怪的看他一眼,仿佛在看个傻子一般。 “子忧,难道你不知道,马蹄不耐磨损吗?魏公的意思是用战马来击球,磨损了马蹄得不偿失。” 磨损马蹄?这是什么意思? 李忘忧眨眨眼睛,依旧没有明白。 房遗爱只得继续给他解释,这马匹的马蹄,与人类的指甲差不多。由于战马需要长距离奔跑,很容易磕到或者踩到石子儿或者其他东西,马蹄上的角质层很容易会裂开。 一旦马蹄开裂或者磨损严重,这匹战马就废掉了,再也无法高速奔跑,只能退出军伍转做挽马使用。 这也就是为何魏征要阻止马球比赛的原因所在。 听明白房遗爱的话后,李忘忧长叹口气,原来如此……他刚刚才喜欢上这项运动,要是因为魏征一番话,就给禁止了,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不过略一琢磨,这事情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后世在网络上看到的一段英格兰民谣。 少了一枚铁钉,掉了一只马掌;掉了一只马掌,瘸了一匹战马;瘸了一匹战马,败了一次战役;败了一次战役,丢了一个国家……马掌! (未完待续) 第331章 打擂台 没错,就是马掌! 李忘忧不由拍拍自己的脑子,怎么将这穿越福利给搞忘了? 马掌,又叫马蹄铁。这东西简单到了极点,就是一块与马蹄一般大小的u型铁片,用钉子钉在马蹄上,便能起到保护马蹄的作用。 李忘忧看过不少穿越小说,这马掌可是装逼打脸的神器啊! 李忘忧在后世,还因为闲得蛋疼,与人在网上争论,华夏到底什么时候出现马掌的。 虽然后世有说法称,隋朝以前就有马蹄铁出现,证据是敦煌莫高窟中有一副壁画,画的是钉马掌图。 但那副图李忘忧在网上找来看过,并看不出是在钉马掌,而且也没有马蹄铁出现,更像是在为马蹄做护理。 而在史书上有明确记载以及实物为佐证的,是五代十国,后晋外交官高居诲奉命出使西域地区的于阗国,从回鹘人那里见识了钉马掌的技术。 不过华夏倒是有用竹木、藤条、皮革制作简易的马鞋保护马蹄,但装饰作用更大于实际保护,这些东西在马匹高速奔跑时很会容易就磨损坏掉。 历史上,卫青和霍去病领大军出塞痛击匈奴人,出发时有十四万匹马匹,而班师时,却仅剩余三万匹了。 这些大量损耗的马匹,大多都是因为没有马蹄铁,长距离奔袭造成马蹄磨损,不得不放弃的。 李忘忧想到那么简单一个u型小铁片,就能解决的问题,却让魏征与李二等人这般对峙,不由傻呵呵的笑出声来。 他这一笑不要紧,却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此时木台之上,魏征正与李二以及一众大佬们顶牛呢,大家都大眼瞪小眼,默不作声,气氛一时凝结。 结果这时李忘忧在旁笑出声来,魏征不由眼睛一瞪看了过来。 “户县男,缘何发笑?老夫说的话很可笑吗?” 被魏征这般瞪着,李忘忧也有些心头发毛,连连摆手:“没,没有,魏公你说得对。” 魏征撇他一眼,又扭头看向李二:“陛下,击球伤马,万不可继续!还请陛下准臣之奏,停办击球。” 李二被魏征的话逼到墙角里了,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这羊鼻公,真是倔强的让人难受啊。 李忘忧见此,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陛下,魏公,其实此事有两全之法。即不用停办击球,又能保护马匹。” 李二闻言眼睛一亮,但他还没说话,魏征在一旁又开始吹胡子瞪眼了,话说出口却是相当的不客气。 “户县男,你莫要胡闹!此事事关国体,怎能儿戏视之?老夫看你年少,又得陛下信任。你应慎言慎行,切莫学那佞臣,肆意妄为!” 魏征对于李忘忧,其实并没有恶感。 李忘忧搞出的水车、治理盐碱地以及那四轮马车,都是利国利民的良器,让魏征十分欣赏。 老头还是三国迷,闲来无事都会抱着那套《三国演义》,仔细研读品味。 对于李忘忧这少年,无论是诗词文章,魏征都喜爱到了极点。 魏征更清楚,自己的儿子魏叔玉,与这户县男关系匪浅。老头便愈发不客气,完全将李忘忧这少年郎当成了自己子侄来教训了。 在老头看来,老子的儿子与你是兄弟,老子就应该管束于你,免得你小子骄傲放纵。 魏征这话也是好意,但怎么听怎么难受。 李忘忧鼻子都快气歪了,什么叫儿戏?什么叫肆意妄为? 被魏征这样一说,他的倔驴脾气也出来了,脖子一梗说道:“此事就是庸人自扰,战马马蹄磨损,那就想办法保护马蹄便是。哪有为了保护马蹄,便不让战马奔跑的?难道我唐军骑兵作战之时,也要小心翼翼,舍不得战马奔腾吗?” “胡言乱语!这二者如何能相提并论?此乃国事,户县男勿要儿戏!”羊鼻公听李忘忧这般说,也发了脾气。 李忘忧被倔老头的话给噎得无语,干脆也不理他,直接朝李二拱了拱手。 “陛下,臣有办法能让马匹奔跑时不会磨损马蹄,甚是简单。” 不等李二说话,魏征便出言驳斥道:“胡说,谁听闻过马匹奔跑,能够不磨损马蹄的?哪本古籍中有此记载?《伯乐相马经》、《齐民要术》、《司牧安骥集》这些书老夫看过数遍,何来能不磨损马蹄的方法?” 李忘忧白了老头一眼:“魏公若是不信,不妨与我赌上一赌?” 听到李忘忧提打赌,魏征的面皮忍不住抽动了几下。 “户县男,休要厮闹!此事事关大唐马政,岂能用什么赌约来儿戏?” 李忘忧干脆看向李二:“陛下,不知是否相信臣方才所言?” “这……”李二也不好回答了,李忘忧是经常出乎他的意料,但要说能让马匹不磨损马蹄,这事他也不信啊。 李二作为马上皇帝,对于马匹的了解不逊于那些养马之人,他自然很清楚马匹的总总。在他看来,马匹奔跑,从而磨损马蹄,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果能够人力扭转? 但面对魏征此时的咄咄逼人,李二又说不出不信的话,那不更得让这羊鼻公,逼着自己下敕旨,禁止击球吗? 作为一名狂热的马球爱好者,要他下这道敕旨,实在是太难受了。 不过李二也知道魏征说得没有错,如今大唐勋贵之间,打马球是种潮流。 长安城中,几乎每家勋贵都养着一群马球手。 一场两场马球对马匹的损耗不大,不过日积月累下,每年因此损耗的马匹数量就很可观了。 见李二也这幅模样,李忘忧有些郁闷了,他干脆提高了音量:“陛下,臣有事进奏!” “奏来。” “臣请陛下在长安城中,修建一处大型击球场。球场四周堆筑土坡,安置长凳,以容纳数万长安百姓观看比赛。击球即可锻炼军中骑术,又能让长安百姓以及四方来朝的藩国,知晓我大唐军威,扬我大唐国威!请陛下圣裁!” 李忘忧这话简直就是在和魏征这老头打对台了,不说李二以及一众大佬听得目瞪口呆,就连纨绔们都傻眼了。 躲在仇昆身后的魏书玉,更是忍不住探出脑袋,想看看李忘忧是不是疯了,哪里来的勇气与怼天怼地的老爹打擂台? (未完待续) 第332章 勇则冠军 李忘忧一番话,震得众人瞠目结舌,他却还觉得不过瘾。 之前在看马球比赛的时候,他就在琢磨,大唐娱乐生活如此匮乏,为何不将马球这运动推向民间? 即便不能让所有人都有条件打马球,至少能大家看马球嘛。 像今日这次北衙六军与南衙十六卫的比赛,除了那些北衙禁军,只有不足百名观众,实在是浪费。 既然马球比赛规则与后世足球近似,那不如干脆在大唐搞一个马球联赛,岂不快哉? 原本这只是他心里的yy而已,不过现在被魏征这老头的话一怼,这货干脆不管不顾,来了个竹筒倒豆子,干净利索的将自己那不成熟的想法全部倒了出来。 “陛下,臣再进奏,奏请陛下举办大唐皇家击球联赛!”李忘忧提高了声音。 魏征这老倔头的脸色,已经黑的和锅底没什么区别了,恶狠狠的瞪着李忘忧,如同在看乱臣贼子一般。 李二愈发觉得头疼,却又不能不问:“何为联赛?” “可让北衙六军、南衙十六卫各自组队,一共二十二支击球队,互相作对比赛。胜者积三分,平局双方各得一分,负者不得分。最终积分最高队伍为冠军,由陛下授予奖励。” 李忘忧直接照搬了后世足球联赛的规则,却听得李二与程咬金这些大佬双眼放光。 这什么联赛,听上去相当有趣啊! “勇则冠军,威能振敌!列于诸军之首,好!好一个冠军!”李二听得高兴,抚掌叫好。 他这话让魏征的脸更黑了,瞪向李忘忧的目光如果能杀人,此时李忘忧恐怕早已千疮百孔了。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户县男此言包藏祸心,这是要坏我大唐马政,长此以往,军中优良战马将消耗殆尽!难道让将士们骑着驽马去杀敌作战吗?” 魏征又指向李忘忧,双目都快要喷出火来:“户县男,老夫只当你是少年顽劣,却不想你居然会给陛下出此等祸国殃民的主意,就只为讨好陛下,实为佞臣也!老夫打死你这龌龊之徒!” 说完,魏征便一把拽过李二身后禁卫腰间的御刀,“呛!”的一声拔了出来,举着明晃晃的御刀便开始追杀李忘忧。 老头这举动,吓得李忘忧白毛汗都出来! 这羊鼻公太特么吓人了,言语说不过,居然直接拔刀砍人,一把年纪了,那么激动也不怕心脏病发作啊? 李忘忧被吓得撒腿就跑,跳下木制看台便向马球场内跑去,身后魏征居然还气喘吁吁的紧追不舍。 其实李忘忧不知道,李二身边的禁卫,腰间挂的御刀只是一种仪仗刀,根本就没有开锋,只是看起来明晃晃的很吓人罢了。 皇帝身边的禁卫,身上带的兵刃大多都是如此。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倒是让李二以及一众大佬都愣住了,等看到李忘忧被魏征那老头追得四处逃窜,又忍不住全都发出了哄笑声。 李二大笑数声后,终于想起自己的身份,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压下了笑意,冲身后同样忍俊不止的禁卫吩咐道:“还不快去速速阻止他们?这成何体统?” 被李二那一说,这些禁卫们才反应过来,乱哄哄跑出去,拦住了气喘不已的魏征,拿回了那柄御刀。而李忘忧也跑出了一身汗,见没有危险了,才期期艾艾的重新走回木台之上。 “子忧,赶紧给魏公致歉,你看把魏公气成什么样了?”李二憋着笑意,开始和稀泥,让魏征这倔老头好有台阶下。 李忘忧倒是觉得自己冤枉,这尼玛和我有一文钱的关系吗?明明是这羊鼻公不讲道理,怎么还要我给他道歉? 不过李二朝他挤眼睛,示意他快去道歉,李忘忧也只能无奈朝魏征躬身行礼:“魏公,都是小子孟浪,原谅则个。” “哼!”倔老头还不理他,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脑袋扭到一边,看也不看他。 李忘忧无奈耸耸肩膀,又看了下魏叔玉,心里琢磨着回头如何去找魏叔玉报仇。 你丫的,弄不过你家大人,还弄不了你吗? 魏叔玉自然也被刚才那一幕闹剧给弄得哭笑不得,看到李忘忧那威胁的目光,连连做出告饶的手势。 至于程处默等人,早已笑得腰都快直不起来。 对此,李忘忧只能在心中暗恨,这群混蛋,刚才居然没有一人来帮他拦一下倔老头,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被追杀,实在可恶! 李二轻咳一声,再次向李忘忧询问道:“子忧,你方才所言,有办法能不损耗马蹄,此事可是真的?” “这是自然,此事再简单不过。我们人若光脚,便会磨破脚无法走路,马也是如此,给马穿上鞋子,不就解决问题了?” 李忘忧的话,却让李二摇头不已,魏征更是再次冷哼一声,而程咬金等大佬却是忍不住发出了哄堂大笑。 “哈哈,子忧,你终于露怯了啊,这马鞋自古就有,竹木、藤条、皮革皆有,不算什么新奇玩意。但却不实用,马匹一旦奔跑便会损坏。”程咬金边笑边给他解释道。 在众人看来,李忘忧的所谓办法,就是胡闹而已。 “程叔叔,你怎知我的办法不行?可要打赌?”李忘忧被程咬金等人笑得有些气恼,干脆也不说出u型马蹄铁的实情,梗着脖子大声问道。 “混账小子,你是又皮痒了吗?老子抽死你!”老流氓根本不接李忘忧的话,直接举起了蒲扇大的手掌威胁道。 李忘忧顿时无语,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一言不合不是拔刀子要砍人,就是要动手打人,粗鲁!野蛮!鄙视他们! 李二摇摇头:“子忧,此事不可儿戏,莫要再提了。” 他又扭头对魏征道:“魏公的话,朕自会考虑,此事改日再议,如何?” “不可!”他的话刚说完,李忘忧与魏征同时开口劝阻,倒是让李二气得牙根子痒痒。 对魏征不好说什么,对李忘忧就没那么客气,眼睛一瞪:“子忧,再多言语,小心朕让人赶你出去!” 李忘忧的脾气也上来了,不管李二的威胁,大声说道:“既然陛下不相信臣,不如三日后打一场击球,验证一番臣之所言,请陛下许可!” 李二还没发话,却听一旁有人接口道:“陛下,臣愿与户县男三日后击球一场……” (未完待续) 第333章 危险的运动 这时候居然有人跳出来附和李忘忧,不怕被魏征的口水给喷死吗? 众人闻言纷纷侧目,却是长平郡公张亮。 张亮这是什么意思? 包括李二在内,所有人都不明白,只有李忘忧与一众纨绔们对视了一眼,似乎猜到了这位长平郡公的心思。 今日众人与他夫人和养子,在北衙禁军辕门处发生了冲突,难道这是长平郡公想借击球的机会报复一下? 李忘忧他们猜测的的确没错,张亮被侯君集撺掇着,想通过打马球,给纨绔们以及李忘忧一个小小的难堪,以此给他夫人李氏出口气。 原本张亮一直苦于找不到机会开口,此时见李忘忧居然主动提出三日后击球,他也顾不得魏征在旁气得跳脚,连忙插话,表示自己愿意与李忘忧比赛。 他怕李二不允许,还主动解释道:“陛下,臣愿与户县男三日后击球一场。今日户县男与我夫人,在北衙辕门发生了一点误会,臣希望借此机会与户县男击球,消除误会,还请陛下允许。” 张亮说的这话,要在后世人看来,可能有些荒唐可笑。不过在大唐勋贵之间,这倒是一种常见的解决双方矛盾的方法。 在李二登基之前,李渊在位时,大唐勋贵之间有了矛盾,不时有大规模部曲私斗的情况发生。 当口舌说服不了对方的时候,就让刀剑来解决问题。 这也是勋贵豢养部曲的原因之一。 自从李二玄武门之变登基后,便下旨禁止勋贵之间动用部曲私斗,一旦发现必将严惩不贷。 摄于李二的皇权压制,私斗的情况得到了遏制。但勋贵之间有了矛盾,总得有解决的方法。 于是,击球解决矛盾,便成了大唐勋贵间的一种潜规则。 张亮之所以不提程处默等纨绔,而只说李忘忧,却是因为这货也是欺软怕硬之辈。 在他看来,李忘忧虽受李二喜爱,但毕竟只是最末等的开国县男,又未担任朝中官职,无权无势。 而程处默等人背后却是程咬金、房玄龄等一众朝中军方大佬,他也不想轻易得罪。 所以即便之前侯军集撺掇他找程处默等纨绔的麻烦,他也很“聪明”的绕过其他人,只提与李忘忧发生了些许误会。 对于张亮的话,李忘忧倒还没觉得如何,一众纨绔们却急眼了,连连朝李忘忧摆手。 程咬金与房玄龄也开口了。 “张公,些许误会而已,何至于如此?” “直娘贼,不就是与你那夫人有点矛盾吗?屁大的事情,你也要与我侄子击球,你也好意思?” 李二也瞪了张亮一眼,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张亮没想到李二与程咬金房玄龄等人,这般维护李忘忧,不由有些下不来台了。 倒是李忘忧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就是击球吗?多大的事啊?至于吗? 反正他想的是在三日后,向李二和倔老头魏征展示马蹄铁,和谁打马球又有什么区别? 他也没理会纨绔们劝阻的眼神,居然大大咧咧点头应了下来。 “张公,倘若陛下应允,那就三日后你我击球一场便是。” 他这话说完,木台之上居然瞬间没有了声音,就连方才一直怒视他的魏征,此时都是一副看傻瓜的表情看着他。 纨绔们更是无语,直接以袖遮面,不想看他了。 李二也愣住了:“子忧,你当真要与张公击球?” 李忘忧见到众人这般反应,终于开始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他弱弱的开口问道:“陛下,我现在要是说不愿意,还来得及不?” 李二没说话,一旁的程咬金却骂道:“屁话,男人说出的话,一口唾沫一口钉,怎么能不作数?” 李忘忧翻了个白眼,老流氓,旁人说这话也就罢了,你特喵的将打麻将欠我的铜钱,结清了再说这种话! 众人的这番反应,倒是让李忘忧知道其中肯定有问题。他赶紧小声向纨绔们询问,得到的回答让他不由额头上冷汗直冒。 特喵的,这叫什么破规矩? 像张亮提出的这种为了解决双方矛盾而打的球赛,只要他答应了下来,李忘忧作为家主,就必须出场比赛! 张亮自然也需要出赛,但他能和张亮比吗? 这张亮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本事,但那也是戎马一生的沙场老将,打马球对于他来说,再简单不过。 但李忘忧学会骑马,也不过就两个来月,勉强算是会骑马而已,哪里说得上娴熟? 而他这瘦弱的小身板,要真从马上摔下来,那不得摔个头破血流,甚至摔断骨头? 大唐打马球,真的是太危险了。 如今打马球,击球手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非常容易受伤。韩愈在《上张仆射第二书》中就说:“小者伤面目,大者残形躯。” 有唐一代,因为打马球而受伤甚至死亡的例子比比皆是。 唐穆宗李恒打马球时摔下马背,中风而死;唐宣宗时,金吾将军周宝被打瞎一只眼;唐末,大将朱全忠的儿子陪着唐昭宗打马球,不幸摔落在地,当场身亡…… 总之,这是一项很危险的运动。 李忘忧真的懵逼了,让他上场打马球,这怎么可能? 他还来不及出言反悔,就听李二起身宣布道:“既然长平郡公与户县男都同意此事,那便三日之后,在太极宫武德殿击球一场,检验户县男所言。” 真要打?李忘忧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滚落马背,摔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模样了。 他后背都被冷汗给浸湿了,在生存压力面前,李忘忧脑中思绪快如闪电,倒让他想出了一个主意。 “陛下,臣有话说。”李忘忧连忙大声喊道。 “讲。” “既然三日后,要验证臣保护马蹄之法是否可行,那击球场地就让臣负责布置,可否?” 对此,张亮倒没什么意见,李二思索了一下点头同意了。此事就此定了下来,连倔老头魏征都没再说话,一切且待三日后再做分晓。 被魏征如此一番搅闹,今日这场击球是进行不下去了,李二直接暂停了球赛,准备摆驾回宫。 李忘忧连忙小跑追了上去,李二疑惑扭头:“子忧,你还有事?” 李忘忧搓着双手,嘿嘿笑道:“叔叔,嘿嘿,是还有事。” “嗯?何事?” “借马……” (未完待续) 第334章 奇怪的铁片 大唐一场正规击球比赛,需要上场十人。 李忘忧如今即没有人也没有马,自然要向李二索要。 马匹好办,李二别的也许没有,宫中的骏马却多的是。其中有十匹突厥宝马,被李二命名为十骥,都是一等一的良驹。 李二当然舍不得将十骥借给李忘忧打马球,不过其他骏马倒是随他选择。一场马球比赛,需要更换三次马匹,三十匹骏马便足够了。 解决了马的问题,李忘忧还想借人。 他李家人丁单薄,总不能把老管家李衡,以及美女上司、阿芙洛、以及佩兰和那四位婢女都拉上场比赛? 不过李二这次却摇头拒绝了他:“子忧,三日后击球乃是你与张亮之间的事情,朕不便于将宫中击球手借于你。” 李忘忧略一琢磨,就明白了李二的意思,他作为大唐帝王,自然要不偏不倚。李忘忧虽然如今身份是他侄子,但却也不能偏袒。 如果借出击球手,那就表明了他的偏向性,容易引起朝臣非议。 送走李二后,李忘忧开始冥思苦想,自己要去哪里找击球手。牛武那群老府兵,倒是各个弓马娴熟,但他们哪里会打什么马球? 正苦恼时,一众纨绔们围聚了过来。 “子忧,三日后击球,你要敢不带上哥哥们,便与你绝交!”程处默拍着李忘忧的肩膀说道。 “没错,我等兄弟也要下场击球!”尉迟双胞胎也是如此表态。 房遗爱捏着指关节笑道:“嘿嘿,这等事情,怎能不算上我?” 就连腿脚不方便的牛正平也是如此:“老子腿瘸了,击球却是没有问题的,子忧,你可别忘了哥哥!” “哈哈,今日揍了小的,过三日去教训老的,怕他个逑!” “子忧,无需担心,人是我们一起揍的,他长平郡公有什么不满,我们兄弟一起接了!” “对!三日后整死张亮那个老不修的混蛋!” 纨绔们的话,让李忘忧忽然觉得鼻头也些发酸,这群混蛋,很够意思啊。 自己避之不及的事情,这群纨绔们居然要亲自下场,这份情他必须记下,嗯,就原谅了魏叔玉,以及刚才这群混蛋见死不救的恶劣行为。 李忘忧朝纨绔们感激的点点头,一圈罗圈揖做下来:“诸位兄长,多谢了。” 仇昆在一旁黯然道:“子忧,此事皆是因我而起,有什么我能做的,绝不推辞。” 方才说要上场击球的,唯独胖子仇昆没有开口,倒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这体型,能驮着他奔跑击球的马匹,实在是太难找了。 李忘忧大笑着拍拍他那如同妇人四月怀胎的肚子:“少废话,再如此矫情小心我揍你啊。” 纨绔们也笑着上前蹂躏胖子的一身肥肉,嬉笑打闹着,这才让仇昆心中的内疚减轻了些许。 程处默笑道:“子忧还不会击球?走,哥哥带你练球去。” 纨绔们也都来了兴趣,知道李忘忧向李二借出了马匹,全都嚷嚷着要去骑宫中御马。 李忘忧赶紧拦住了他们:“诸位兄长,且慢,击球一事不着急,现在当务之急是制作马掌。你们可是忘了三日后我与长平郡公击球的目的?” “嗯?马掌是何物?子忧,你真有办法减少马蹄损耗?马鞋那可不靠谱啊。” “我看子忧肯定行!”房遗爱自从李忘忧上次在祆祠一番神操作后,就对李忘忧百分百信任。 魏叔玉也点点头:“我看我家大人这次要跌个跟头了,哈哈,子忧,你可一定要赢啊!” “对,要真有办法能不磨损马蹄,那就太好了。子忧方才说的那什么劳什联赛,听着就很带劲。更不用说那能坐几万的人击球场,想想就令人激动啊。” “子忧,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快说来听听,哥哥们帮你谋划一下。” 李忘忧神秘一笑:“嘿嘿,暂且保密,你们且随我来。对了,谁认识手艺好的铁匠铺?我需要去打制一批东西。” 胖子仇昆连忙开口:“这我知道,东市谢记铁匠铺,我家米行需要的铁器,都在他家打制。” “走,速去速去。”李忘忧推着胖子,便向军营外跑去,一众纨绔对视一眼,全都笑着追了上去。 东市谢记铁匠铺中,谢掌柜见到仇昆领着一群人来,连忙迎了出来。 “郎君今日可是需要打制铁器?” 仇昆点点头,指着李忘忧道:“这位是户县男,他需要打制一些物件,谢掌柜你让工匠用心打造,耽搁不得。” 一听眼前的少年郎居然是开国县男,谢掌柜连忙上前见礼。而当他得知纨绔们的身份后,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说话都不利索了。 “下走不,不知贵人上门,怠,怠慢了。贵人们稍等,我马上去唤工匠来。”说完谢掌柜扭头就向店铺内跑去,片刻功夫,便领着一位中年壮汉走了出来。 “这位便是我店铺中手艺最好的工匠了,贵人们有何需求,尽管与他吩咐。不是我吹牛,我们谢记铁匠铺,手艺在长安城中也是数得着的,一定能让贵人们满意。” 李忘忧点点头,却没着急说自己要打制什么东西,而是让程处默牵一匹马来。 程处默被他弄得一头雾水,还是按他吩咐,牵了马匹。 李忘忧又请谢掌柜取来笔墨和纸张,将纸铺在了地上,让纨绔们帮忙,让马匹将马蹄踏在纸张上不要动。 他则拿着笔,沿着马蹄勾画出了马蹄的轮廓。 “子忧,你这是作甚?”纨绔们愈发看不懂他想做什么了。 “嘿嘿,莫急,一会便知。”李忘忧拿着那张画有马蹄轮廓的纸张,又在一旁比着马蹄的大小,画出了一个u型的图案,然后递给了那名精壮工匠。 “麻烦帮我打制这物件出来,不需要太厚,寸余厚度即可,铁片上这些位置需开孔。”李忘忧指着图纸上标注出来的地方解释道。 那中年工匠皱着眉,看了半响也不清楚这形状奇怪的小铁片,是做什么用的。 不过知道眼前这些都是贵人,他也不敢多问,只是点点头,瓮声瓮气的回答道:“贵人请稍候片刻,坊里有现成的铁条,只需弯曲后开孔即可。” “如此便好,你且先打制四片出来。” 中年工匠点头,自去后方铁匠铺中打制。 差不多半个时辰,四片还冒着热气的马蹄铁,便送到了李忘忧眼前…… (未完待续) 第335章 造的什么孽 程处默等人一把抢过那四片马蹄铁,上下打量了半天,也没研究出这东西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子忧,这便是你说的马掌?” “此物如何使用?” 李忘忧却不回答,只是问道:“你们谁府上有手艺好的马倌?借来一用,一会你们便知这马掌的用处了。” 卢国公府距离东市不远,众人略微商议几句,便再次上马,向着卢国公府行去。 刚进卢国公府的大门,李忘忧就后悔了。 他居然忘了老流氓程咬金,在马球比赛被取消后,也回府了。 失策,实在是太失策了! 他扭头狠狠瞪向程处默,你丫故意的? 程家三兄弟,如今和李忘忧相处的久了,也学会了他的动作,朝李忘忧耸耸肩膀,那意思是关我们屁事。 “哇哈哈哈,小子,快点过来和老子说清楚,你到底有什么办法不让马蹄磨损?要是做不到,办不成那联赛,小心老子揍你!”程咬金摇着李忘忧送的折扇,态度十分嚣张。 面对老流氓的威胁,李忘忧只能乖乖认怂:“程叔叔,小侄便是专程来府上给你演示的。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府里马厩?将贵府的马倌唤来,小侄自会教授他。效果如何,程叔叔一看便知。” 包括程处默在内,一众纨绔都鄙夷的看向李忘忧。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专门上门给程咬金演示?你确定? 李忘忧回瞪向他们:麻痹,是你们敢说不吗? 众纨绔:不敢…… 程咬金对于李忘忧回答相当满意,一马当先向府中马厩走去。 到了马厩,李忘忧让马倌准备好平日里用来削马蹄时候的木架,从马厩之中牵出一匹骏马绑在木架上固定住,免得一会钉马掌的时候马尥蹶子伤人。 让马倌将马蹄清理干净,用小刀削去马蹄上不平整的地方。 准备完成后,他才取出了在铁匠铺打制的马蹄铁,让马倌用钉子将马蹄铁钉在马蹄之上。 用铁钉将这铁片钉在马蹄上?对于李忘忧的指示,卢国公府的马倌楞了半响,不知道应不应该照做。 倒是一旁的程咬金猛地双眼放光,他已经琢磨出其中的味道来了。 “直娘贼,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按户县男所言去做?”见马倌愣着没动,程咬金不由破口大骂道。 马倌这才如梦方醒,赶紧拿起木锤和钉子,安装李忘忧的吩咐钉起了马掌。 马蹄是一层角质层,类似人类的指甲,是不会感到疼痛的。 在众人的注视下,这匹马的四蹄都钉上了马掌,李忘忧让马倌松开被绑缚住的马匹,准备试试马掌钉上后效果如何。 程咬金一把拽开准备翻身上马的程处默,自己直接跃上了马背。 卢国公府占地相当之大,府内甚至还设置了一处跑马习武场。程咬金一拉马缰,便驾驭着这匹钉了马掌的马匹向习武场跑去。 李忘忧与纨绔们苦笑一下,也只能一溜小跑,跟在马屁股后面追了过去。 钉了金属马掌的马蹄,在府内的青石板板上发出前所未有的清脆敲击声,踢踏踢踏,甚是好听。 程咬金耳中听着这声音,愈发兴奋,驭马至习武场便开始驾驭马匹,撒欢的奔驰了起来。 这老东西跑得高兴了,一把拽过习武场旁武器架上的长槊,演练起了马战。 李忘忧等人心惊胆战的缩在习武场一角,眼睁睁看着老流氓撒野却也无可奈何。 甚至好几次这老流氓故意策马从他们面前跑过,雪亮的兵刃就这样从众人面前划过,吓得李忘忧赶紧将身体缩到了程处默身后。 “处默哥,委屈你了。”李忘忧拍拍程处默的肩膀,很同情的说道。 其他纨绔们也将同情的目光,投向程家三兄弟,摊上这样的老爹,算他们倒霉。 程家三兄弟眼带泪光,自己的爹,含着泪也得鼓掌叫好啊。 好不容易等老流氓过足了瘾,策马跑到众人面前翻身下马,亲自检查了一番马蹄,才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小子,有这种好东西,为什么不早些拿出来?你可知你差点误事?我大唐军中要早有这马掌,每年能多出多少骏马?” 得,自己搞出马蹄铁,结果在老流氓的口中,还成了自己的不是了。 李忘忧也懒得争辩,很乖巧的低头连连认错,这才让程咬金放过了他。 “这马掌果然有用,老夫怎么就没想到,钉一片铁在马蹄之上,就能防止马蹄磨损?就算马掌磨损了,换一片新的便是了,好,实在是好!不行,老夫现在要去进宫面圣,此事耽误不得!” 李忘忧连忙一把拉住程咬金:“程叔叔且慢,你这一去宫中,那不是闹得人人皆知了?嘿嘿,小侄还等着三日后,与长平郡公击球呢。” 程咬金瞪他一眼,刚想说什么,不过转念一想却又大笑起来:“哇哈哈哈,你小子说得对,那便三日后再说。不过你这马掌也需要保密,万不可让旁人知晓其中关键。你这马掌是在哪里打制的?” “长安东市谢记铁匠铺。” 程咬金点点头:“来人啊,派人去东市谢记铁匠铺,把所有人都带到左金吾卫军营中去,不得放走一人,听见没有?” “诺!”立刻有程咬金的亲兵领命,带着人向府外奔去。 李忘忧不由一头的瀑布汗,这老流氓是要做什么? 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把铁匠铺的人全部抓到军营里面去,这也太夸张了? 不等他劝说一二,程咬金又扭头继续安排道:“子忧,你与处默他们,这三日也都搬去左金吾卫军营,陛下借给你的马匹也都送去那里,这几日你们也就不要出军营了,在里面好生练习。” 纳尼?连他们也要住到军营里面去?老流氓到底想干什么?李忘忧都被弄糊涂了。 张了张口,想要反对,但程咬金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挥挥手就让人送他们去左金吾卫的军营了。 对此,李忘忧欲哭无泪,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他只能让人去给定周村家中送口信,说自己要在长安城小住几日,让美女上司她们不用担心。 而一众纨绔们也被程咬金的安排给搞懵了,也只能各自让人回府传话,说自己被卢国公留下了…… (未完待续) 第336章 违和感 李忘忧与一众纨绔,连同胖子仇昆一道,被老流氓给塞进了左金吾卫的军营之中。 而东市的谢记铁匠铺,更是从掌柜到工匠,再到店里的伙计,一个没少全部被弄进了军营里。 谢掌柜被吓得瑟瑟发抖,不知道自己这是糟了什么灾,待见到李忘忧等人后,一直哭诉自己上有老下有小,请李忘忧他们高抬贵手,放了他。 对此,李忘忧只能好言宽慰,保证三日后便能回家,这才让谢掌柜等人半信半疑稳定了下来。 程咬金让人连铁匠铺打铁的工具,都给搬进了军营之中,命他们立刻开始打造马蹄铁。 谢掌柜等人,这才知道是今日打造的这小铁片惹的祸,却也不敢埋怨,只能埋头打铁,只求能早日回家。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打造的这一枚小小的铁片,就能解决困恼华夏历朝历代的问题,实乃神器! 可以说,谢记铁匠铺开启了一个全新的骑兵时代。 当然,这对于此时心里七上八下的谢掌柜等人来说,并没有意义。 一众纨绔,却因为马蹄铁,对李忘忧钦佩到了极点。 这个小团体之中,李忘忧的年龄最小。但如今他说话却没有人不听,一众纨绔隐约间,都以李忘忧马首是瞻。 不夸张的说,李忘忧如今说话,可能比他们老子们说话还管用。 众人被程咬金强行塞到军营之中,却都觉得很好玩,嘻哈打闹一番后,便准备去左金吾卫的马球场练球。 李忘忧如今可还不会击球,三日后便要上场比赛,程处默等人准备好好操练一下他。 不说真的学会打马球,至少也得学会保护自己,不至于届时滚落马背。 李忘忧却忽然想起了要布置场地的事情,这可是展示马蹄铁效果的关键,而且能否赢得与张亮的球赛,也靠这场地布置了。 他连忙拉住程咬金,将自己的想法合盘托出。 程咬金这老流氓听完李忘忧的话,忍不住重重在他肩头拍了一巴掌,震得李忘忧身体发麻。 “老子以后要让三个傻儿子,离你小子远点,免得被你给糊弄了。你和老子说实话,前段时间长安城中各个坊市大门上,连夜被人贴上的那些东西,是不是你干的?” “嘿嘿,程叔叔,你这说的什么话?那天晚上小侄可一直在你府上,和处默哥他们喝酒。”李忘忧当然不会承认,讪笑着回答道。 程咬金点点头:“知道了,看来就是你这小子干的,肯定我那三个傻儿子,还要你们那帮狐朋狗友也一起参与了。” 尼玛,这程咬金果然贼精贼精的,李忘忧翻了个白眼,表示心好累,自己不想和这老混蛋说话了。 “行了,东西我会让人给你准备。倒是你小子行不行啊?击球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小心从马背上滚下来,摔个头破血流。要老子说,你小子就是太孟浪了,那张亮虽然没什么狗屁本事,却也不是你这少年郎能抗衡的。” 李忘忧很想对这老流氓竖中指。 尼玛,今日在木台之上,是谁用话堵我的口,说什么男人说出的话,一口唾沫一口钉的? 自觉说不过老流氓,李忘忧转身便走,去找纨绔们练球去了。 大唐马球比赛,每方上场十名击球手。众人商议了一番,除了李忘忧必须上场外,另外九人便是程家三兄弟,尉迟家双胞胎,房遗爱、柴令武、牛正平和魏叔玉。 至于杜荷杜构,就只能很委屈的充当替补加啦啦队了。 这九人,包括魏叔玉在内,打马球都是一把好手。而平日里一贯低调的牛正平,更是个中翘楚。 毕竟是牛进达的儿子,虽然一条腿瘸了,却不影响他习自自己父亲那一身的弓马功夫。也正因为腿脚不便,牛正平对于马球才愈发热爱,因为骑在马背上,与他腿脚是否方便无关。 说起他爹牛进达,这也是唐初一员猛将,不过做人却过于本分低调,官运不佳。 连张亮那种货色后来都混了个国公,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列。而出自瓦岗寨,与程咬金、秦琼等人一起投奔李二的牛进达,到死也只是被封为琅琊郡公。 甚至低调到连新旧两本《唐书》,都没有给他列传。 而其本身,却是立下了赫赫战功,远不是张亮那种货色可以比拟的。所以有些时候,做人过于老实本分,却也是不行的。 牛进达与程咬金、秦琼等人却是感情深厚,连带这牛正平与程处默等人,也因此兄弟情深,好地就差穿一条裤子了。 老牛家的人,还真没辜负这个姓,各个都低调的与老牛一般。 牛正平平日在纨绔之中,话语也是不多的,不过今日骑上马背,拿上球杖后,就和变了个人似的,异常兴奋。 “子忧,看哥哥给你表演一下什么叫击球!”牛正平一拉马缰,胯下骏马便冲了出去。 程处默用力将马球打向牛正平所在方向,却见牛正平也不等马球落地,直接凌空一杖击出,隔着球门七八丈的距离,直接将球击向球门。 红色的马球如同流星一般,直扑球门而去,准确的如同制导导弹般钻入球门之中。 李忘忧与一众纨绔们连连鼓掌叫好,牛正平这球打得实在精彩,比之今日在北衙禁军球场上,见到的那些击球手丝毫不差。 为了练球,程咬金还给纨绔们安排了对手,左金吾卫的击球手陪他们练习。 李忘忧暂时待在场边旁观,打算先熟悉一下规则。 不过看了半响纨绔们的练习,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这大唐的马球,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看着诺大的马球场上,二十人追着那颗红色马球狂奔的场面,李忘忧单手抱肘,另一手托着下巴,脑海中思索起来。 到底哪里总觉得有种违和感? 此时,球场上,房遗爱刚刚拦截下对方的进攻,用力将马球向前方击出,二十匹骏马再次扭转马头向着马球追去。 李忘忧猛地一拍巴掌,把身旁的胖子仇昆吓了一跳。 “没有错,就是这样!我知道了!”李忘忧也顾不上旁地,连忙吹响了铜哨,叫停了比赛…… (未完待续) 第337章 排兵布阵 唐朝马球虽然兴盛,但以李忘忧后世的眼光来看,却还很粗糙。 并不是指技术,以他看来,包括纨绔们在内,无论马术还是击球的技巧,都已经堪称完美,那是后世电影里面特技演员都无法呈现的个人技术。 但大唐这些击球手,在打马球的时候却多采用骑兵军阵。十名击球手,除去一名守门外,剩余九人皆是骑兵三角冲锋的阵型,三人一组互相配合。 在场上的众人,也并没有什么前锋中场后卫的区分。 于是,原本很宽大的马球场,却并没有被有效的利用起来。看在李忘忧的眼中,精彩却是精彩,热闹也很热闹,但却没什么技战术在其中。 他在后世玩惯了实况足球游戏,什么三四三、四四二这些足球战术耳熟能详。 为什么打马球不能也是如此? 程处默等人正玩得高兴,被吹停了比赛一脸郁闷:“子忧,怎么了?为何吹哨?” 李忘忧让人给他取来纸笔,一边在上面写写画画,一边回答道:“诸位哥哥莫急,小弟我有点想法,与你们商议一二。” “子忧你还懂击球战术?” “嘿嘿,你们等我画给你们,一看便知。” 李忘忧在纸上画出了马球场的示意图,从地上捡起一把石子,将其中两块石子放在上面:“哥哥们请看,这两块石子就代表两名击球手。” 他指了指牛正平与程处默:“正平兄与处默哥技术好,可以专门负责进攻,是球队进攻的第一线,主要在这个区域游曳,我称之为前锋。” 他用笔在马球场的前方勾画出了一个区域:“正平兄与处默哥就在这个区域之中,等待时机,一击致命!” 牛正平与程处默对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前锋好,老子们便是先锋官,直捣黄龙,懂了。子忧你接着说。” 李忘忧点点头,又取出三块石头,摆在了纸上。 “这三块石头代表了尉迟兄弟与遗爱兄,你们三人便是中军,我称为中场。主要在球场中间活动,负责联系前锋与后卫,进可攻,退可守!” 房遗爱与尉迟双胞胎也兴奋点头:“明白了,子忧你这是在排兵布阵啊!” 李忘忧嘿嘿一笑,将最后三块石头放到了纸上:“令武兄、叔玉兄还有处亮、处弼哥,你们四人是场上后军,我称为后卫,主要负责防御和拦截对方进攻。” 四人也都点头,兴奋不已,看着李忘忧摆在纸上的九块石子,却有一种沙场战阵的感觉。 仇昆忽然开口:“子忧,那你做什么?” “我?守门啊。”李忘忧理所当然的回答道:“难道指望我去冲锋陷阵不成?” 众人闻言一愣,接着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纨绔们出于对李忘忧的绝对信任,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反而兴致勃勃的认真听李忘忧的讲解。 李忘忧又拿起笔,围绕每个位置,应当如何跑位进攻,拉开场地宽度,以球调度球员,和纨绔们解释了半天。 纨绔都相当的聪明,李忘忧一番解释后,便都大致明白了自己在场上的职责与跑位路线。 “哈哈,子忧,你这阵型有点意思,我们上场试试?”程处默迫不及待了。 李忘忧点点头,正准备上马,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叫来一名禁军兵卒,让他给自己送顶头盔来。 众人不解,李忘忧也懒得解释。尼玛这群野蛮人,那么危险的运动居然什么护具都不带,实在是过分了。 自己这细皮嫩肉的,可不敢学他们。 要不是唐军的盔甲实在过于厚重,李忘忧都想全副武装披挂上阵去打马球了。 带好头盔,系紧了绑带,李忘忧才小心爬上马背,准备上场。 训练赛重新开始,左金吾卫的击球手都漫不经心的骑着马走上球场。在这群老兵油子们看来,与李忘忧等人打马球,不过是陪他们游戏罢了。 虽然纨绔们技术不错,但哪里比得过这群军中老卒。三名击球手互相配合下,纨绔们便很难抗衡。 这便是军中骑兵的配合,在战场之上,骑兵冲击时也是如此。看似铺天盖地冲击而来的骑兵阵型,其实都是三名骑兵互相配合作战。 一人负责进攻,另外两人负责保护左右两翼,这与后世解放军发明的的三三制步兵战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三人组成战斗小组,以三角形进行进攻或者协防。这种战术攻防兼备,分工明确,可以将骑兵战斗力发挥到最大。 但这种战术用在沙场之上,固然勇猛无比,但用在赛场上却未必合适了。 过于集中的场上球员,就给对方留出了太多空间可以利用。 原本大唐打马球,大家都是如此,也就无所谓,正所谓菜鸡互啄,便是如此。 但李忘忧无耻的,将后世足球战术给抄袭了过来后,原本那种马球战术立刻变得落伍了。 当纨绔们骑着马上场后,尝试着按照李忘忧交代的那般站位,还引起了场边禁军的一阵哄笑声。 虽然只是陪纨绔们训练,但马球场边依旧吸引不少左金吾卫的禁军士卒旁观,包括不少军中的将领,也跑到场边凑热闹。 见纨绔们稀稀落落的驭马站位,众人不由嬉笑起来。 “小公爷们这是玩什么呢?为何不集结战阵?这般独自为战,那不得被虐死啊?” “嘿嘿,怕是小公爷们又玩什么幺蛾子,且看,这般阵型,是绝对挡不住进攻的。” “小公爷们这是准备投降了吗?” “我赌小公爷他们按这阵型击球,至少得输五个球,有人与我赌不?” “滚一边去,谁特么疯了和你赌这个。” 场边一角,程咬金也在一群左金吾卫的将领簇拥下,旁观者纨绔们训练。见到场上这般情况,一群将领也忍不住议论纷纷。 “大将军,小公子他们这是玩的哪一出啊?这般胡闹,可赢不了长平郡公家的击球队啊。” “怕是那位户县男的主意?方才看他将小公子他们都叫了过去,这才变成这般模样的。” “某还第一次见人这般站位击球,哈哈,真是开了眼了,这位户县男还真是有想法。” 程咬金挥了下手中的马鞭:“直娘贼,这群混蛋小子,今日要让老子在军中士卒面前丢了脸面,老子揍死他们!” 不等程咬金暴怒,担任裁判的士卒吹响了口中铜哨,比赛开始…… (未完待续) 第338章 还能这样打? 率先开球的是纨绔这方,牛正平随手将马球推给了程处默,左金吾卫的三名击球手双腿一夹马腹,便驾驭着马匹冲了过来。 但见程处默不紧不慢,用手中球杖赶在那三人围堵过来前,将球抽向了自己身后。 马球场长一千步,半场的距离便是五百步,合七百多米。他们其的马匹,都是军中骏马,时速能达五十公里左右。 即便如此,马匹全速冲过半场,也需要将近一分钟的时间。 电影《一球成名》中,有一句经典台词,叫做“足球永远比你跑得快,所以,我们需要传球。” 这句话,放到马球场上更加合适。 虽然马匹奔跑的速度,远远超过人跑步速度,但马球场更加宽大,那颗红色的马球在球杖的抽打下,飞行速度也远远快于足球。 虽然纨绔们在场上的站位并不娴熟,策马跑位也很稚嫩,但却完美的利用了马球的宽度与长度。 球赛刚一开始,场边禁军士卒的笑声便越来越小,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倒吸凉气的声音。 而程咬金身旁的几位将领,也被球场上的一幕震惊了。 他们左金吾卫军中,技术最好的十名击球手,在球场上居然连马球的皮都摸不到。 三人一组的击球手们,忙于奔命的在球场上徒劳的追击着马球。 而反观纨绔们一番,却打得十分轻松写意。 每当快被对手追上或者围堵时,他们总能即使将球转移出去,闲庭信步一般轻松。 开场纨绔们第一次进攻,马球被三传两倒,便送到了牛正平的马前,而此时他的前方却只有球门和一名守门的击球手了。 那名击球手大急,策马便朝牛正平冲了过来,拼命想要阻止他射门。 就见牛正平高高扬起球杖,却并未用力,而是赶在那名禁军击球手到来前,将马球推了出去。 守门的禁军击球手骇然扭头,顺着马球前进的方向看去,却见那马球滚动的方向,程处默正拍马赶到,弯腰,手中球杖轻松推射……马球没有任何的阻碍,滚入了禁军把手的球门之中。 场边的裁判立刻脆响了铜哨,并伴有鼓声响起。 有禁军士卒举着一面旌旗跑到球门后方,插于地上,这表示纨绔们得到一分。 李忘忧一个人待在自己这方的球门前,远眺前方。 大唐的马球场实在是太大了,一点五公里外的对方球门,让他看得相当吃力。 不过当哨声与鼓声响起,那面迎风飘荡的旌旗让他立刻明白,纨绔们攻破了对方的球门。 他不由捏紧了拳头,朝空中狠狠的挥舞了几下,成功了!把足球的战术搬来打马球,果然有用! 程咬金更是被这一幕给弄得半天合不上嘴,好半响才喃喃自语道:“直娘贼,击球还能这样打的?” 之前那纨绔们打趣的一众将领也都不做声了,自觉得面皮火辣,这是被打脸了啊。 有面皮薄的,忍不住高声朝场中的禁军击球手,高声大喝,斥责他们,让他们认真点。 球赛重新开始,这些禁军击球手再不敢小觑纨绔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但比赛的结果依旧是一边倒的,只打了一个时辰的比赛,纨绔们便以七比三大比分领先。 而丢掉的三个球,却几乎都与李忘忧有关。 这货守门实在是太水了,水平惨的无法直视。就连对方一次毫无威胁的射门,他都没有能够将其拦下来,反而自己差点滚下马背,惹得纨绔们大笑不已。 比赛后半段时间,左金吾卫的击球手也试图模仿纨绔们的战术,但毕竟没有人教他们,仅仅凭眼睛观察,那又能学到多少东西? 结果反而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变得一盘散沙,更无法威胁李忘忧把守的球门。 训练赛结束,纨绔们各个喜笑颜开,他们从未想过自己可以赢得如此轻松。 而左金吾卫的禁军全都不吱声了,这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纨绔们骑马簇拥着李忘忧向场边行去,众人笑闹间,却见一群人打马飞奔而来。 “混账小子,你今日不把方才那击球战法,教给我左金吾卫的击球手,你就别想离开这军营了!”隔着老远,就听见程咬金那破锣嗓子大声吼道,吓得李忘忧直缩脖子。 这老流氓,眼里就看不得好东西! 马蹄铁被他抢去了,连打马球的战术也要抢,实在是欺人太甚! 李忘忧深吸口气,怒目圆瞪,张口吼道:“是!程叔叔放心,小侄必然尽心竭力教会他们。” 麻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可是左金吾卫的大营,面对老流氓的威胁,李忘忧自认不是硬汉,说不出个不字来。 三日时光匆匆而过,这日太极宫武德殿前,热闹异常。 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长安城中的八卦人士又是相当的多。 太子帝师、户县男李忘忧,三日前在北衙禁军军营之中,当面怒怼羊鼻公魏征、与长平郡公家的那位夫人李氏发生冲突、打了张亮养子;今日他又要向圣人进献保护马蹄之法、与长平郡公击球…… 这些八卦消息三日内,早已传遍了长安大小勋贵、文武百官的耳朵。 这个严重缺乏娱乐项目的年代,即便是长安城中的勋贵和百官,也都是很无聊的。 得知今日武德殿前的这场热闹后,谁又还坐的住? 于是,但凡有资格在今日进入太极宫中观看球赛的,一个没少,全部来了。 由于大唐盛行马球,太极宫中武德殿前,也设置有一处马球场,不过面积稍小。长度大约在八百米左右,宽度四百米。 不得不说,大唐盛世最有特色的一点,便是一个大字。 宽达一百五十米的街道,高耸的宫殿……所以在武德殿前,有那么大一处马球场,也就不足以为奇了。 勋贵与百官陆续抵达武德殿,不过众人在看清今日用于击球的马球场后,不约而同在心中冒出了一句话。 “这击球场里,都特么的是个什么鬼?” (未完待续) 第339章 有赌不为输 大唐对于用于击球的马球场,是有严格的要求的。 首先,场地需要平整,不能有坑洞,否则会摔伤马匹与击球手。其次场地内不能长草,必须是被压实的土地。 可今日武德殿前这块马球场上,却丢满了各种残破的兵刃、箭头,甚至许多都已经锈迹斑斑。 这块场地能用来击球? 这确定不是垃圾场?哪里来的如此多破铜烂铁丢在上面? 百官勋贵全都一脸的黑人问号脸,有年老眼花的,甚至还专门走到近处去看个究竟。 有人伸手招来了武德殿中的内侍,询问马球场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那内侍左右看看,很无奈的小声回答道:“回贵人话,这是卢国公经过圣人同意后,专门用马车运来这些兵刃,倾倒在场中的。” “你可知这是为何?” “奴实在不知。” 见从内侍这里问不出所以然,这更让勋贵与百官议论纷纷。 卢国公程知节这是要干什么?是怕那户县男吃亏,所以故意捣乱,想让今日击球被取消吗? 这种猜测得到了多数人的认可,毕竟就现在的情况看来,今日的击球,肯定无法继续进行了。 马蹄脆弱,谁敢让这些宝贵的骏马在这样的场地上奔跑? 那些残破兵刃箭头虽然锈迹斑斑,但却依旧可见其锋利程度,这要被马匹踩实了,恐怕一匹好马都有可能因此而废掉。 “卢国公这招够狠的啊?那长平郡公今日就算想给他夫人出口气,怕也是不行了。” “可不是,卢国公不愧是我大唐第一滚刀肉,嘿嘿,这脸皮真够厚的,如此手段也用的出来,也不怕臊得慌。” “你们见到羊鼻公了吗?魏公原本今日脸色铁青,不过此时见击球不进行了,却是没那么瘆人了啊。” “嘘,小声点,别被羊鼻公给听到了。” “可惜今日击球看不成了,不知道一会长平郡公来了,会不会很失望。我可听说那日在北衙辕门处,他那养子被户县男一群人打的很惨啊。” “嘿嘿,什么养子啊,我看长平郡公也根本不在意,恐怕是他那位夫人在意?你还不知道?他夫人与那养子……” 众人话题很快便从马球场诡异的状况,八卦到了长平郡公夫人与那名叫张慎几的养子关系上去了,这歪楼的水平,与后世论坛也相差不大了。 古往今来,八卦人士却依旧如故。 不出众人所料,但张亮领着一群假子进入武德殿前广场时,看到那片击球场,当时就跳着脚骂娘了。 一旁的侯君集也有些傻眼,他没有想到程咬金作为堂堂国公,居然干出这种事情来。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李二居然默许了程咬金这般作为,看来今日想给程咬金他们添堵是不可能了。 他遗憾的摇摇头,转身想与张亮一同离去。 却见身后程咬金领着李忘忧与一众纨绔过来了:“张公、侯公,这击球就要开始了,你们二位准备去哪里?” 张亮怒视程咬金:“卢国公,你心知肚明,何必多问?武德殿前的球场被你弄成这般模样,今日这击球还如何进行?” “哇哈哈哈,谁说不进行了?张公你莫不是怕了?”程咬金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你……”张亮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怎么有如此无耻之人? 程咬金也不理会他,径直大步流星走到了武德殿前,提高了声音朝站在殿前台阶上的百官和勋贵们喊道。 “诸公,今日击球可有想赌一把的?本公坐庄,有没有想下注的?” 唐人好赌,这群百官勋贵自然也不例外。程咬金的话立刻引起众人的兴趣,纷纷开口询问。 “卢国公,如何赌来?请国公明示。” “哇哈哈哈,简单。就赌今日击球结果。长平郡公胜,一赔二;户县男胜,一赔三;平局一赔二。另外户县男今日要向圣人进献保护马蹄之法,这也可以赌一赌,倘若户县男所言不虚,一赔一,如若方法不可行,一赔二。你们压多少,本公今日都接下了,诸公谁有兴趣啊?” “今日这场地,还能继续击球?” 程咬金大笑:“能,为何不能?户县男反正肯定会上场,倘若长平郡公拒绝上场,那就是长平郡公自行认输呗。” 众人闻言,不由纷纷看向张亮,想看他如何表态。 张亮被程咬金的话气个半死,见此情况,也只能咬着牙道:“只要户县男敢上场,老夫自然奉陪到底!” “哇哈哈哈,你们看,这不就成了?今日击球肯定继续,如何?诸公谁要与本公赌上一把?” 程咬金的话倒是引起了众人的兴趣,却又有人问道:“卢国公,长平郡公府上我们倒是知道,他那几位假子都是击球好手,却不知道户县男这边,击球手是何人?” “本公的三个儿子,郑国公的长子,梁国公的次子,鄂国公的两个儿子,谯国公的长子,琅琊郡公的长子,加上户县男本人。”程咬金说出李忘忧队伍人员名单,却听得众人摇头不已。 一群国公郡公的纨绔子弟,去和张亮府上的那些假子们比赛?这不是纯属搞笑吗? 张亮的那些假子,在长安城里的击球手中,也算是小有名气,在场不少勋贵都看过他们的比赛。 而那群纨绔,要说与其他勋贵子弟比起来,也算是不错了,但对上张亮这群假子,那可就不够看了。 用后世的话来说,相当于职业球员对上业余球员,这比赛结果还用说吗? 倘若一群nba球员与业余球员比赛,会有人相信业余球员能赢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问一百个人,都会选择nba球员获胜。 此时百官与勋贵们,便是如此想法,看向卢国公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这老货脑子进水了?怎么会开这样的赌局?长平郡公赢了一赔二,那恐怕今日卢国公府可要大出血了。 “卢国公,你没开玩笑?那我可要押一千两黄金,赌长平郡公赢了。” “放心,老子什么时候说话不算了?有赌不为输,只要你们敢押注,老子就敢收。”程咬金大大咧咧的回答道。 “卢国公,既然如此,那我也押一千两黄金,赌长平郡公赢。” “我压一千五百两黄金……” “我压两千两黄金……” (未完待续) 第340章 人无横财不富 老流氓在那里开赌,甚至因与其定下赌约的人实在太多,程咬金还专门找来了宫中内侍,拿着纸墨笔砚在旁记录。 百官与勋贵几乎都在下注,赌长平郡公获胜,只有寥寥几人压注在李忘忧与纨绔们身上。 李忘忧不由恨得牙根发痒,他可算是知道了,为何老流氓要将他们,都弄到左金吾卫的军营里面关上三天了。 感情就是担心消息泄露,影响他今日开局设赌啊? 尼玛,这个老人渣,真是太过分了! 李忘忧大步流星走到了程咬金身边,正义凌然的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耳语道:“程叔叔,见面分一半,否则小侄可就喊了啊。” 程咬金怒目圆瞪,李忘忧毫不示弱……黄金面前,老流氓的威胁也不好使! “滚,臭小子,最多分你两成,陛下那边还要拿一半呢。”程咬金压低声音说道。 “一言为定。”李忘忧心满意足退到一边,笑呵呵的看着内侍不停记录着百官与勋贵下注金额。 两成就两成,他也不贪心,两成也有不少黄金呢,今日看来要小赚一笔了。 刚才他粗略计算了一下,现在压住在张亮身上的黄金,都已经有两万两左右了,而且还不断有百官下注。 果然古人诚不欺我,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啊。 最无耻的还是李二,居然不声不响的,便与老流氓勾结起来,合伙骗钱啊。 难怪程咬金能拉来那么多破损的兵刃,大摇大摆的将武德殿前的马球场弄成这般模样。 自己辛辛苦苦“发明”马蹄铁,又拉着纨绔们练习,还得上场比赛,才能分到两成。而李二啥也不做,居然就要拿走一半的黄金,实在是无耻,鄙视他! 没用多少时间,在场的百官与勋贵,便与程咬金定下了赌约。 最后统计下来,压住在长平郡公身上的黄金,居然高达五万两之多,尤其是世家门阀,更是下了重注。 五万两黄金,折合三十万贯铜钱,这确实是笔巨款了。而如果程咬金输了,他就需要赔出十万两黄金。 李忘忧不怀恶意的琢磨着,恐怕老流氓真输了,卢国公府就得当裤子了?甚至说不得还得把那诺大的国公府拿去抵债,啧啧,想想真是过瘾。 一会击球的时候,自己守门的时候要不要放水,给老流氓找点刺激呢?不过还是算了,这五万两黄金,其中可有自己的一万两。 六万多贯铜钱,也真不是小数目了。 李忘忧却是忘了,以他那烂到极点的马术和击球技术,放水不放水又有什么区别? 武德殿前,内侍高声呼道:“圣人至!” 众人躬身行礼,李二带着身怀六甲的长孙皇后、杨妃等后宫嫔妃出现了。 李二一堆废话过后,饶有深意的看了李忘忧一眼,便准备宣布击球开始。 张亮忽然出列,向李二躬身揖礼:“陛下,不知为何今日这击球场变成这般模样?卢国公在场中倾倒如此多的破损兵刃却又是为何?” 他还是不甘心在这样的马球场上与李忘忧比赛,这样的场地,他即便能赢,却也得小心翼翼,而且保不准还有马匹会因此受伤。 马匹那近一吨重的体重,加上几十公里的奔跑速度,带来的冲击力是非常巨大的。 球场中那些破损兵刃,万一被马匹踏实了,那可比人用力砍上一刀的力量还大,马肯定会因此受伤。 长平郡公这三十匹骏马,可都是他辛苦四处搜罗而来,平日里宝贝的不得了。 要是因为今日击球而废掉几匹,那就太心疼了。所以他才出列,有此一问。 李二倒是很淡定,只是微微朝程咬金点点头,示意他来解释。 老流氓大大咧咧的站了出来:“今日是户县男,要向陛下进献保护马蹄之法,自然要严加测试。骑兵在沙场之上,难道还能要求敌军清理战场,然后再冲锋不成?老夫这般布置,便是在模拟战场环境,张公可有问题?” 张亮被程咬金的话说得无言以对,只能拱拱手,表示自己认可了。 李忘忧与纨绔们纷纷翻身上马,向场中行去。 另一侧,张亮也无可奈何,只能吩咐自己的假子们多加小心,待会放慢一点马速,免得马匹受伤。 之前在见到马球场这般状况,又确定今日必须要继续击球后,张亮已经吩咐人临时给马匹的四蹄,都套上了藤制的马鞋。 虽然用处不大,但也聊胜于无,多多少少总能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 而百官勋贵们却发现,李忘忧与纨绔们骑的马匹,四蹄却根本没有做任何的保护措施。 众人瞪大了眼睛,仔细盯着那些马匹,但那些马的四蹄之上却空空荡荡,什么也没见到。 “户县男不是今日要向陛下进献保护马蹄之法吗?为何不见有所不同?连马鞋都没有套上,就上这样的场地击球,也不怕伤了这些好马?” 有眼尖的认出了李忘忧他们骑的马匹的印记,不由摇头苦笑:“户县男他们骑的,可都是宫中御马。啧啧,陛下将马匹借给他们,倘若御马受损,看这户县男如何向陛下交代。” “真是御马?户县男也太孟浪了,就这般毫无保护的骑马上场了?” “哈哈,难道你还真相信这户县男,能搞出保护马蹄之法?从古至今,何人听说过什么,能让马蹄不被磨损的办法?这纯属胡闹,我看今日卢国公是要大出血了。” “估计这户县男会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有仙法保护马蹄,哈哈。” “这些御马,可都是难得的良驹,要因此而废掉了,那还真是可惜。” 百官议论纷纷,而一旁的魏征的脸却又黑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大步流星走到李二面前:“陛下,如何能让那小儿如此胡闹?户县男他哪里有对马匹做什么保护?这场击球打完,这批御马怕是要废了,请陛下立刻阻止户县男的胡闹。” 李二却不紧不慢的回道:“魏公如何知道户县男没有保护马蹄?” “这不是明摆着吗?臣眼睛又没瞎!”魏征怒道。 “呵呵,魏公莫急,且安心看。这些御马都是朕的,朕尚且不急,魏公又何必如此焦急。” 李二这态度气得老头差点吐血,刚想脖子一梗,继续进谏时,却听得击球场边一阵急促的鼓声响起,马球场上击球比赛已经开始…… (未完待续) 第341章 聪明人 如同在左金吾卫军营之中一样,百官与勋贵在看到纨绔们的站位后,都不由发出了哄堂大笑。 即便是李二,虽然程咬金已经与他合盘托出,包括那神奇无比的马蹄铁,以及李忘忧搞出来的全新马球战术,李二都一清二楚。 但他在亲眼见到这一幕后,依旧摇头不已。 在众人的认知之中,击球手三三结阵是必须的,连三人配合都做不好,那就不是好的击球手。 但此时马球场上,纨绔们却站得相当分散,前后间隔开,在众人眼中这种战术完全不可取,根本挡不住长平郡公的进攻。 张亮更是大喜过望,这简直就是在给他送钱。 方才程咬金坐庄开赌,他也下了一千两黄金的赌注,赌自己赢。看来今日即可以为自己夫人出口气,又能小赚一笔了。 张亮大手一挥,便招呼自己的假子们向前推进。 在他的想象中,这般松散的队形,那将被己方一冲就破,毫无阻碍的将马球送入对方的球门之中。 他只要小心驾驭马匹,不要踩到地上那些破烂兵刃就可以了。 这倒是延缓了张亮的推进速度,不过在他看来,这倒是无所谓,只是稍稍慢上一些罢了。 纨绔们见对方攻了上来,也丝毫不慌张,驾驭马匹缓缓后撤。 待张亮在两名假子的保护下,带球冲到了己方腹地时,散落在场地四周的纨绔们猛然提速,朝张亮冲了过来。 原本面前还只有一人,瞬间张亮就愕然发现,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五六匹骏马,直接将他与假子们拦截了下来。 这便是这几日时间,纨绔们与李忘忧在左金吾卫的军营之中,演练的全攻全守战术。 李忘忧将足球场的全攻全守搬到马球场上,却发现效果出奇的好。 全攻全守是由后世荷兰人提出的一种战术,强调的是场上除了守门员以外,在场上球员没有固定的位置之分,需要进攻时你就是前锋,需要防守时你就是后卫。 荷兰人就是靠这这种战术,在世界足坛上掀起了一股橙色旋风。 全攻全守只风靡了一时,很快便被淘汰掉了,最大问题就在于对球员技术要求太高,以及球员体能的分配问题。 但换到马球场上,体力就不是问题了。 马的耐力要远远好于人类,更何况每三十分钟还能够更换一次马匹,这就更不用担心马跑不动了。 马球被纨绔们拦截下来后,攻守转换。 张亮刚想招呼假子们去把球抢回来,却愕然发现球不见了。 四处张望,才愕然发现,那只红色的马球已经被远远击飞,直奔自己的后场。而马球飞行的方向,却已经有纨绔在等待着了…… 张亮看纨绔们驾驭马匹的速度,不由心中暗骂,这群混蛋,真的不是自己的马,不心疼吗? 球场中那么多破铜烂铁,这要是被马蹄踩中了,马就废了! 不过对方一路狂奔,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啊,只能口中咒骂一声,拨转马头追了过去。 纨绔们如此快的马速,就仿佛场地中那些兵刃,根本不存在一样,看的场边众人不由发出一阵阵惊呼声。 魏征这老头更生气了,扭头又大声朝李二进谏,唾沫星子都快要飞到李二的脸上了。 “陛下,这群纨绔如此肆意妄为,这些宝贵无比的御马如果受损,如何是好?快快叫停击球,不能再让他们胡闹下去了!” 李二摆了摆手:“魏公莫急,你且继续看看。” “还有什么好看的?难道这些马匹,真被户县男施了仙法不成?能马蹄踏兵刃而无损?简直荒谬,老夫……” 魏征的话没说完,忽然声音被卡在喉咙之中。 他虽然年岁不轻,却也没到老眼昏花的时候。方才分明看到程咬金的长子,驾驭的马匹在飞奔之时,一马蹄踏在一块明晃晃的刀刃之上。 魏征差点惊呼出声,却愕然发现那匹马居然啥事也没有。踏过了刀刃后,举行继续保持着之前的高速,继续朝着长平郡公一方的球门奔去。 “这,这怎么可?”倔老头喃喃失声,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哈哈,魏公,如何?户县男此法效果如何?”李二得意大笑。 魏征激动得胡子都翘了起来:“陛下,这真是户县男所言,保护马蹄之方法?当真如此神奇?却不知是否方便推广全军?靡费几何?” 李二捻须得意笑道:“花费几乎忽略不计,而且此法甚是简单。魏公你可知户县男,三日前只是在东市谢记铁匠铺用了半个时辰,打制出的那保护马蹄之物,哈哈。” “谢记铁匠铺?胡闹!此等军国重器,怎能在民间打制?陛下,请立刻派禁军去东市,将那谢记铁匠铺控制起来,不可让此法流落民间。” 要是李忘忧听到魏征这话,估计能一口盐汽水喷死他。 封建王朝还真是没有人权啊,铁骨铮铮的谏臣,居然与程咬金那老流氓的想法是一模一样的。 李二却摇摇头:“魏公,此事知节三日前便已经做了,那谢记铁匠铺的掌柜、工匠,都在左金吾卫军营之中,不过朕今日便准备让知节放人了。” 魏征急道:“陛下,不可……” 李二不等魏征喷口水,继续说道:“魏公,盖因户县男此法太过简单,一旦军中开始使用,就无任何秘密可言。世人一看便会,毫无保密的意义。所以朕自然不会枉做小人,继续扣留那谢记铁匠铺的工匠掌柜。” 大唐皇帝的话,魏征自然不能不信,虽然他还是不明白李忘忧是如何做到的,却也只能默默点头。 “臣为陛下贺!是臣误会了户县男,待击球结束,臣自会向他致歉。” 李二笑着摆摆手:“魏公无须如此,那小子当不起你这话。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切莫让这小子骄傲自满。” 魏征也笑道:“户县男少年聪慧,也是陛下慧眼识珠,才没有埋没了他的才华。” 李二闻言,也不由点头哈哈大笑,一时间君臣和睦,气氛融洽。 李忘忧倘若听到二人对话,肯定会惊掉眼珠子。历史上以直谏李二而着称的魏征,居然也会拍马屁? 其实魏征情商可不低,否则怎么会每每气得李二半死,却活得好好的,而且身居高位? 这也是个聪明人! 李二与魏征对话之时,武德殿前的马球比赛,却已经进球了…… (未完待续) 第342章 照夜白 纨绔们在球场上,如同猫戏老鼠一般,很轻松的撕开了长平郡公队的防守,第一次进攻,就将那颗红色的马球送入了球门之中。 这一变化,不仅让张亮傻眼了,场边那群下了重注的百官和勋贵也都傻眼了。 当象征进球的鼓声响起后,居然场边一片寂静,连喝彩声都没有。 半响,李二才轻轻拍响了手掌,程咬金、尉迟敬德等人开始跺脚叫好,这才打破了场边那诡异的宁静。 接下来的比赛,更是一边倒,甚至比纨绔们第一次与左金吾卫的禁军比赛还轻松。 毕竟那次禁军不用担心马匹受伤,拼尽了全力策马奔驰。而张亮此时就和带着镣铐跳舞般,束手束脚,根本不敢全力驾驭马匹奔跑。 即便如此小心,那些穿了藤条马鞋的马匹,却依然有两匹马不慎受伤,更让张亮心中滴血,后悔不已。 看看己方球门后,那七八面旌旗,他便知道今日自己彻底栽了。 李忘忧骑着马,来回在自家球门前方溜达,实在是太轻松了,他甚至连一次打马奔跑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时辰的比赛结束,旁人都是一身臭汗,换了几次马匹,只有他身上干干净净,连马都没有换过。 而场边的百官,则和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对于这种出乎了所有人预料的结果,简直匪夷所思到了极点。 要不是长平郡公张亮自己也输了一千两黄金,而且还在众人面前,丢了一个大大的脸面,恐怕众人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串通了纨绔们打假球了。 自家的儿子居然真的赢了张亮,房玄龄、杜如晦这些大佬,虽然嘴上不说,但那一脸的喜色是人都看得出来。 而程咬金、尉迟敬德这些武将,则丝毫不顾及旁人的感受,在那里大呼小叫,让一旁输了大笔黄金的百官,都有一种揍人的冲动。 老流氓还拿着内侍记录下来的下注名单,得意朝百官挥了挥:“诸公,抓紧时间把黄金送到我府上啊,别让本公去找你们收账,哇哈哈哈!” 尼玛,这个混蛋! 要不是真心打不过这老匹夫,程咬金明年坟头草能三尺高。 魏征则根本不关心击球谁输谁赢,见李忘忧等人下场了,立刻提着衣袍一路小跑过去,二话不说,便要去掰马蹄子查看究竟。 老头这动作吓了李忘忧和纨绔们一跳,还是魏叔玉心疼自家老爹,连忙跳下马背,牵住自己的马,让老头查看马蹄。 等魏征看清楚钉在马蹄上的那块u型铁片后,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就如此简单?就如此简单?居然这般简单的办法,历朝历代无人想出来……”魏征喃喃自语,终于明白为什么李二说这东西没有保密的价值了。 确实如此,这马蹄铁实在过于简单,一旦在军中骑兵大规模使用,不可能保守得住秘密。 他又猛地如同着了魔怔一般,上前一把抓住李忘忧的手臂:“户县男,你此举乃是大功一件,堪比开疆拓土之功,老夫定要向陛下为你请功!之前是老夫误会你了,还请户县男勿要怪罪老夫。” 羊鼻公这举动吓了李忘忧一跳,以为老头又要和他拼命。 待听清魏征的话后,李忘忧才赫然一笑:“魏公这是哪里话,全是小子孟浪,还请魏公不要见怪才是。” 武德殿前,那些懒得看老流氓程咬金他们嘚瑟的百官,也都围聚了过来,想看看李忘忧他们骑的马,马蹄到底有何玄机。 之前双方马匹在场上的表现,众人都看在眼中。 谁也没想到,穿了藤条马鞋的长平郡公,如此小心,还是伤了两匹马。而看上去似乎毫无保护措施的户县男这一方,不仅马匹毫发未损,而且完全无视那些破损的兵刃,这不能不让众人好奇。 待看清马蹄上钉着的马蹄铁后,所有人全都恍然大悟。有这等奇思妙想,长平郡公输得不冤啊! 那些马球的狂热爱好者,更是将纨绔们团团围住,询问他们方才的击球战术,待得知也是户县男这位太子帝师传授,百官不由纷纷侧目。 这户县男难道真是天上文曲星下凡? 据说长孙无忌都说天下才分十斗,李忘忧独占八斗,如今看来,却是不虚。 这些朝堂大佬,摇着那日李忘忧赠送的折扇,感叹少年不凡,李忘忧一时之间,风头无二。 张亮这时,一脸的郁闷,牵着自己的坐骑走了过来。 “户县男,今日击球你赢了,某甘拜下风。” “长平郡公,承让了。” 张亮冷哼了一声,直接将手中的马缰丢给李忘忧,也懒得继续废话,转身便走。 李忘忧被弄得莫名其妙,这是什么意思? 程处默看出他的疑惑,哈哈大笑道:“子忧,击球输的一方,家主会将自己的坐骑输给对方,这是规矩。啧啧,你运气真不错,长平郡公这匹照夜白可是不可多得的名驹,真是便宜你了。” 他口中的照夜白,便是一匹浑身雪白,一根杂毛都没有的白马,甚至连马尾马鬃都是纯白色的。 与之前李家那匹杨纂送的白马比起来,照夜白简直位华贵到极点的王子,而原先那匹白马就是穿着脏兮兮白衣的乞丐,两者简直不能同日而语。 李忘忧一眼就爱死这匹白马了,毛色在阳光下甚至白的有些耀眼,难怪被称为“照夜白”,实在贴切到了极点。 原来赢了击球,还有这种好处,李忘忧忍不住想要感谢张亮,实在是好人啊,又送黄金又送马,真是太客气了。 “子忧,不如我拿两匹马与你交换如何?嘿嘿,哥哥我也很喜欢这匹照夜白啊。”房遗爱恬不知耻的凑过来问道。 对于他的话,李忘忧抛出王之蔑视:“请你以圆润的姿势离开!” “啥意思?”房遗爱傻乎乎的问道。 杜荷眼珠子一转,便琢磨出了李忘忧话里的意思,憋着坏笑:“就是喊你滚!” “……老子弄死你!” 纨绔们嬉笑打闹时,武德殿前,李二却因为魏征的一句话为难了。 “魏公,此事恐怕不妥,他毕竟才年方十六……” (未完待续) 第343章 开国县子 李二与魏征两人,说的自然是关于李忘忧的事情。 面对李二的犹豫,魏征一脸正气:“陛下,马者,国之武备,天去其备,国将危亡。户县男献上这马掌,其功绩不亚于开疆拓土,如此奇功,岂能因其年幼而不赏?” 李二迟疑道:“魏公的话,朕自然是同意的。但子忧他毕竟刚刚封爵才月余时间,倘若再次封爵,这是否有些拔苗助长了?” 原来方才魏征居然向李二谏言,要求李二以户县男进献马蹄铁之功,予以爵位奖励。 对于魏征的进言,李二相当犹豫。 倒不是他舍不得爵位,说实话,以李忘忧的功劳,当初只敕封了一个最末等的开国县男,已经属于亏待了。 四轮马车,工部大量试制后,发现用此马车运输粮草辎重,不仅速度比以往快了数倍,而损耗则降低到原先的一成。 仅此一物,便让原本岌岌可危的陇右道安定了下来。 陇右道的军事压力非常之大,尤其为了防御西突厥人,大唐在此一直想投入重兵。但受限于补给困难,诺大的陇右道,不过有数千人马驻扎。 从长安城到陇右道的几个重要州郡,距离超过了两千里。在李忘忧搞出四轮马车之前,牛车需要一两个月时间才能将粮草从长安运抵陇右。 路途人吃马嚼,最后运抵陇右的物资十不存一二。 而工部试制出四轮马车后,用四匹挽马拉车,从长安城往返陇右州郡,不过用了短短二十来日时间。 一次便运去了足够数千人马,一年使用的辎重粮草。 这极大的缓解了陇右的军事压力,甚至开始有能力向西域各国进行渗透了。 获得足够的补给后,朝中甚至有声音出现,商议是否要讨伐高昌。 总之,看似不起眼的四轮马车,带给大唐的,绝不仅仅是一种交通运输工具而已。 如今李忘忧搞出来的马蹄铁,其在对于大唐的意义,丝毫不弱于与四轮马车。故此,魏征才直言进谏,要求李二再次给李忘忧封爵。 “陛下,甘罗十二可为相,李子忧为何就不能封爵了?夫有功不赏,为善失其望!请陛下三思。”魏征不依不饶继续说服李二。 李二身旁的长孙皇后,虽然从不干预朝政,此时却也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二郎,臣妾觉得魏公言之有理。” 连长孙皇后都开口了,李二便没有再纠结。他略一沉思,缓缓点头:“观音婢与魏公所言极是,朕受教了。” 大唐爵位,是帝王对贵戚功臣的封赐。如何封赏,李二可一言而决,无需与群臣商议。 李二让内侍将一旁的房玄龄、杜如晦招来,小声吩咐了几句,却听得老房与老杜同学,忍不住将目光投向还在与纨绔们打闹的李忘忧。 这少年郎,不得了啊! 看看他身旁的自己儿子,老房与老杜这两位朝堂大佬就觉得有些心塞,果然“别人家的孩子”这个话题,是从古至今就绕不开的。 对于李二的吩咐,房玄龄与杜如晦都没有表示任何疑问,点点头便自去忙活了。 待李忘忧与纨绔们打闹过后,一脸兴奋的走到李二面前,准备向李二再提建马球场和马球联赛的事情。 他尚未开口,就见李二身旁,房玄龄手持一卷黄绢站了出来。 “有制!户县开国男李忘忧接敕旨!” 房玄龄的话,立刻让武德殿前,乱哄哄的场面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这时候颁发什么敕旨? 百官之中,自然有精明之人。联想到马蹄铁,立刻猜到了这敕旨的内容,八成这位十六岁的户县男,又要升爵位了! “门下:户县开国男李忘忧,有功于社稷……勋户县开国子,赐万金,食邑五百户,食实封二百户,主者施行……” 随着这份房玄龄与杜如晦匆匆写就,李二用印的敕旨颁布,李忘忧不由觉得有些晕晕乎乎。 自己又升爵了? 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没想到李二居然如此大方。 自己的封号从户县男变成户县子,感觉似乎好听了那么一丢丢啊。 百官议论纷纷,羡慕之色溢于言表。 倒是没有人站出来反对,即便是世家豪门与李忘忧不对付,却也知道凭李忘忧进献马蹄铁之功,仅仅敕封开国子,已经属于苛待了。 “恭喜户县子,迁擢润朝廷,可喜可贺!” “为户县子贺,为陛下贺!” “户县子,恭喜恭喜,老夫早就看出户县子气度不凡,必不是池中之物。” 李忘忧晋升爵位,当着众人的面,即便是世家门阀,此时也只能捏着鼻子,上前朝贺一番,说两句客套话。 对于众人的朝贺,李忘忧也只能一直笑着回礼,脸上的肌肉都快笑抽筋了。 其实晋升爵位,对于如今的李忘忧来说,意义并不大。他又不想为官,更不想介入朝政。 开国县男和开国县子,对于他而言,不过是称谓上的区别而已。 李忘忧需要的仅仅是一张护身符,一个勋贵的身份,能够保护自己和美女上司,仅此而已。 作为一个胸无大志,企图在大唐混吃等死的屌丝而言,爵位太高其实反而是种负担。 不过旁人自然不会这样看,一众纨绔对此羡慕不已,嚷嚷着要让李忘忧去平康坊请客。 这群流氓,就想去和小姐姐们喝花酒,李忘忧鄙视的看了纨绔们一眼,迫于众人的压力,也只能无奈点头答应。 不过他还没有忘了建马球场和搞马球联赛的事情。 大唐的文化娱乐生活实在太无聊了,好不容易找到一项他喜欢的运动,自然想要将其弄得更加热闹,也好打发自己无聊的时间。 李忘忧趁着李二高兴,再次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这次魏征没在反对,只要那些马匹不会因为击球受伤磨损,其实羊鼻公对于击球也是有兴趣的。 李二虽然也对李忘忧提出的联赛有兴趣,但听到要兴建包含几万个座位看台的马球场,他不禁又迟疑了。 “子忧,如今大唐国库尚不宽裕,修建这马球场,怕是靡费巨大,朝堂实在负担不起啊……” (未完待续) 第344章 叔叔,借钱可否? 李二却也没说错,其实早在三日前,李忘忧提出要修建大型马球场,让数万长安百姓,能够观看马球比赛,他便动心了。 在回宫之后,李二招来了工部官员,询问倘若按照李忘忧的构想,修建这样一座马球场需要靡费几何。 不过最终工部官员大致核算出来的造价,却是让他大吃了一惊。 首先是需要征用土地,安装李忘忧的规划,如此大型的马球场,只有城南的那些里坊有足够的面积。 而且要修建这样巨型的马球场,一个里坊的面积还不够,至少需要两个里坊合并在一起。 工部官员拿着长安城地图,给李二圈出了外郭城安化门旁边的两个里坊,昭行坊与大安坊。 昭行坊长661米,大安坊长955米,加上两坊中间宽百米的景耀门大街,总长度达到了1700多米,两坊南北宽477米,面积足够修建一个长千步的马球场。 而且这两个坊紧邻外郭城墙,合二为一也不会影响景耀门大街的交通,很是方便。 大唐修建房屋成本不高,但长安城中的土地面积却相当的高昂。 正所谓“尺土寸地,与金同价”,即便昭行坊与大安坊位于长安南门,属于长安城中低价最便宜的所在了,却依然是天价。 历史上,马周身为御史,想要在长安城中买一套房子,都买不起,因为那套房屋售价二百万钱。 二百万钱,就是两千多贯,三百多两黄金。 而马周要买的房屋,仅仅占据了一个里坊三十二分之一的面积而已。 这笔钱,最后还是李二大笔一挥,让有司衙门去帮马周把房款付了,马周才有了自己的住房。 虽然长安城南的地价,比其城北官员居住区域,便宜了许多。但工部官员大致估算后,收购昭行坊与大安坊的全部土地,也需要六七万贯铜钱,合六千多万铜钱,一万多两黄金。 这还仅仅是收购土地的价格。 按照李忘忧的构想,马球场两侧,还需要堆筑大量的泥土,形成高高的看台。 一道简单的小学数学题,长一千五百米,宽四百米的长方形,周长便是三千八百米。全部堆筑起十米高的土堆,这工程量在唐人眼中,十分惊人。 工部官员计算了一下造价,估计需要不下五千万钱,又是一笔巨额费用。 加上其他附属设置,林林总总加再一起,工部官员给李二报出了一个令他牙疼的数字。 一亿二千万钱,两万两黄金! 其实这钱李二当然拿的出来,仅仅今日程咬金那老流氓开赌,除去赔付的,足足赢了长安城中百官和勋贵们四万多两黄金。 这四万多两黄金,李二便要拿走一半,程咬金拿三成,李忘忧拿两成。 仅靠李二拿走的黄金,就足以修建这座大唐前所未有的马球场了。 可是李二他舍不得啊。 这么多黄金,要去西域采购骏马,那得买回来多少?拿去修一座给百姓娱乐用的马球场,他怎么算也觉得并不划算。 “子忧,修建你说的那马球场,至少需要黄金两万两,如此大一笔钱,国库实在捉襟见肘。你若不信,可以问问房相、杜相和魏公他们。”李二两手一摊,表示自己没钱。 李二这搪塞的话语,要是旁人,估计也就信了。 但李忘忧却是知道,程咬金赢走的钱,一半都要分给李二,这货就是吝啬小气! 李忘忧故意朝程咬金的方向努了努嘴,表示自己可是知道了分赃的事情:“陛下,再想想办法呗。” 李二压根不理会他的暗示,只当没有看见,咬死了不松口:“子忧,朕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实在无计可施啊。” 麻痹,这货就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啊。 李二这般耍无赖,李忘忧也拿他无可奈何。这货就不懂想要有产出,就必须有投入的道理吗? 三日前,他是脑子一热,想出了修建马球场的事情。但这几日,李忘忧仔细琢磨了这事,觉得大有可为。 马球场的门票、现场广告、附属的周边商铺,都是钱啊。 而且未来很长时间内,长安城中也不可能再出现第二座这般规模的马球场了,还怕不能盈利吗? 大唐如此缺乏的娱乐项目,马球又受人喜爱但却难得一见,还怕每场比赛,球场中不会爆满吗? 见李二不愿意出钱,李忘忧便眼珠子一转,凑到李二身旁小声问道:“叔叔,那小侄问你借钱可否?” “借钱?你要借多少?朕可没有两万两黄金借给你。”李二闻言,十分警惕的看向李忘忧。 李忘忧嘿嘿一笑:“不多,借一万两黄金即可。” “没有!” “叔叔,我按公廨钱的利钱给你付利钱,如何?” “不借,朕没钱。” “当真不借?” “不借。” 李忘忧故作遗憾的摇摇头:“叔叔不借就算了,一会小侄去问问百官们,看能不能借到一万两黄金。对了,顺便还能和他们聊一聊,卢国公坐庄设赌的事情。” “回来,你这混账小子,小心朕抽你!行了,等卢国公收到黄金,让他拿一万两给你便是,你休要去胡言乱语!” 李二一听他这话就急了,堂堂大唐帝王,伙同开国国公设赌骗百官的黄金,这事要传出去,他李二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嘿嘿,叔叔,你放心,小侄的嘴最严了。”李忘忧连忙拍着胸口保证。 “快滚快滚,今日不要让朕再见到你!你这个混账小子,气死朕了!”李二说完扭头便走,一句话也不想再和李忘忧说了。 长孙皇后与杨妃两人,都捂嘴轻笑,跟着李二离去了。 李二走后,李忘忧甚是得意,对于纨绔们让他去平康坊请客,也没有丝毫的不乐意。 多亏了这群可爱的纨绔们,强拉他去看北衙禁军军营看马球比赛。 结果看一场马球,不仅自己的爵位升了一级,还空手套白狼,在长安城赚了一座巨型马球场。 当然,最让他满意的便是那匹“照夜白”了,李忘忧简直对这马爱不释手,对张亮这送财童子更是感激到了极点。 好人啊,大唐就需要这样的好人! 不过俗话说,帅不过三秒。李忘忧那得意的心情,却也没能持续太长时间…… (未完待续) 第345章 黄金万两 大唐百官和勋贵的道德水准,都还是在平均线上的。 至少武德殿击球结束后,并没有哪位学习老流氓程咬金那般不要脸,赖掉赌账的。 没用两日时间,各家便分分派人,给卢国公府送去了黄金,了清了赌账。 程咬金这老匹夫这次倒是没有给李忘忧添堵,很痛快的便让人给他送去两万两黄金。 唐代一两折合后世三十克左右,两万两便是六百公斤的重量,倒也不算太重,一辆四轮马车很轻松就拉走了。 不过那么大一笔黄金送到定周村的户县男爵府,哦,如今已然是户县子爵府后,可把老管家李衡吓得不轻。 老头什么时候见过如此多的黄金,就算锁到了府中钱库中,却依然担心的连觉都睡不好。 李忘忧与美女上司也觉得家里存那么多钱,似乎也不合适。 不过大唐又没有银行,家家户户都是将钱存在自己府里,他就算苦恼,却也没什么好主意解决这个问题。 他倒是有心多招些部曲看家护院,但这定周村李家老宅,面积太小,现在家里这些人,住着已经很局促了,实在没地方安置人了。 只有等半年后,那座庄园府邸修好,才能扩张自己的家族势力。 好在定周村中一贯治安良好,又有威名在外,普通的蟊贼也不敢来定周村中生事。 李忘忧出门一趟,便弄出诸多事情,让美女上司都无语了。 他的爵位晋升,整个定周村与李府之中,最淡定的便是她与李忘忧两人了。 不过对于李忘忧想建马球场,美女上司倒是举双手赞成。倒不是她喜欢打马球,而是她比李忘忧更清楚,这样一座大型体育场所意味着什么。 李忘忧没去过欧美,而华夏的大型体育场馆却并不赚钱,绝大多数都是亏本运营。 但美女上司在美国留学期间,却对欧美体育场馆的运营有足够的了解。只要上座人数有保证,盈利是必然的。 她与李忘忧看法一样,在大唐,这个尚没有体育场馆出现的时代,一座百万人口的城市,修建一座能够容纳几万观众的马球场,那是非常有“钱途”的。 对于未来马球场建成后如何运营,美女上司还给出了许多建议,让之前一直懵懵懂懂的李忘忧茅塞顿开。 接下来几日,定周村中又是热闹异常。 长安城中的百官勋贵,如同李忘忧刚被封爵时一般,又命人送来各色礼物以示朝贺。 而熟络李忘忧的,则亲自上门,让李府之中每日宾客不断,酒席从早摆到晚。 马周、阎立本这两位弟子,更是为自己的小师长感到兴奋,两人甚至专门在各自衙门中请了假,跑到定周村帮李忘忧接待各方宾客。 也亏得有这两位弟子帮忙,否则李忘忧都怀疑,自己会成为大唐首位因为加爵而累死的勋贵。 村中庄户们对于自家爵爷又升爵位了,更是与有荣焉,纷纷上门拜贺。为此,李忘忧也只能让牛武去买猪杀羊,在村中摆出流水席,让村里又好是热闹了一番。 折腾了几天,总算打发了各方朝贺的人群,李忘忧连忙让牛勇牛,押运一万两黄金去工部,用以收购土地。 工部官员给李二的建议,李忘忧全盘接受。他在看过长安城地图,又亲自去昭行坊与大安坊查勘了一番,觉得这两个坊用来修建马球场再合适不过。 户县子亲自送一万两黄金来工部,甚至惊动了工部尚书段纶。 长安城中,压根没有什么能够保密的事情。李忘忧要兴建马球场一事,早已传遍了百官。对此,百官众说纷纭。 有嘲讽户县子少年心性,不知天高地厚,花费两万两黄金修建用于玩乐的马球场,实乃穷奢极欲,骄奢淫逸。 有的坐看其成,觉得这马球场若当真能够建成,不失为长安城中一道风景。 也有马球的狂热爱好者,对于李忘忧要修建这般规模的马球场,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总之,此事算是搅动了长安城的一波春水。 各部衙门中,各级官员吏员也都议论纷纷,尤其工部,更是说什么的都有。 不少人都不太相信此事,这可是真正的一掷千金啊。一位十六岁的少年子爵,要拿出那么多真金白银,就为修座马球场,这不是钱多的烧的? 连李二都看不到马球场蕴含的商业价值,就更不用说这些官吏了。 也正是这种情况下,当李忘忧领着牛家兄弟,押运着黄金进入工部后,整个工部全都轰动了。 段纶亲自迎了出来:“户县子,你当真要建那马球场?这可是两万两黄金啊。” 李忘忧给段纶见礼后,笑着回道:“段尚书,小侄这黄金都送来了,还能有假?这一万两黄金,是用于赎买昭行坊与大安坊土地的,还请段尚书多多费心,帮小侄这个忙。” 段纶这位工部尚书,真论起来,和李忘忧也能扯上姻亲关系。他是隋朝兵部尚书段文振之子,起兵反隋后投了唐,后来娶了李渊的女儿,尚高密公主为妻。 高密公主是李二的姐姐,段纶也就是李二的姐夫。李忘忧自称小侄,倒也说得过去。 马球场想要修建成功,可离不开工部的配合,不光是赎买土地,还有之后征召民夫修建球场,都需要工部出力。 而自古建筑工程,其中的猫腻都太多了,李忘忧可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从李二那貔貅嘴里掏出来的黄金,被人给贪墨了。 “户县子果然少年英雄,大手笔啊。你且放心,此事老夫自会替你敦促。只要你资金充足,最多一年时间,那座马球场必然落成。”段纶捻须点头微笑。 李忘忧连忙再次深揖一礼:“多谢段尚书,待马球场落成,小侄请段尚书去看球赛。” “哈哈,如此甚好,老夫也很期待啊。”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李忘忧与工部的官员交割了黄金后,便满意离去了。 但出乎李忘忧意料,工部开始赎买土地,进行了才几天时间,给他添堵的事情就发生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大唐居然也有“钉子户”…… (未完待续) 第346章 不给面子 昭行坊与大安坊,位于长安城外郭城南城墙边,坊中大多都是田地,居住的人家并不多。 在城中屯田,是华夏城池的习惯。像长安这般巨大的城市,即便被敌军围城,短时间内也不虞会缺乏粮食。 对于户县子要赎买自家的土地,这两个坊中的居民倒没什么意见。 反正户县子按市价补足了铜钱,还略有超出,足够他们再去其他坊中另行购买土地。 工部帮李忘忧赎买土地的事宜,进行的很是顺利。 但凡事皆有例外,工部官员在大安坊中一户人家那里,就碰了个钉子。 哪怕工部的官员给出了溢价两成的价格,这户人家也咬死了不肯卖地。 消息传到李忘忧耳中,倒是让他略微惊讶,大唐居然也有“钉子户”? 且不说他给出赎买土地的钱足够,就说他这户县开国子爵的面子,以及工部官员出面,都不能让这户人家低头,这就值得琢磨了。 长安城中,城南几乎都是普通人居住,属于长安城中最穷的区域,称为“贫民窟”也不为过。这里的坊墙,甚至都是黄土堆筑,不过半人高而已,甚是破旧。 住在这种地方的人家,还能强顶着工部,不卖土地,不能不让李忘忧感到奇怪。 眼见赎买土地的事情被耽搁了,李忘忧也有些心急,干脆再次领着牛武去了长安,准备亲自去工部问个究竟。 “段尚书,不知究竟是哪家不愿卖地?可有什么背景?”李二与段纶见礼后,直接开门见山询问道。 段纶沉吟一下,说道:“户县子,你可与民部李郎中有隙?” 他这话,让李忘忧不由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民部,也就是之后的户部,掌管天下财政、民政,包括土地、婚姻、钱谷、贡赋等,所属有民部、度支、金部、仓部四司。 段纶说的李郎中,便是指民部郎中,民部头司民部司的长官,从五品官品。 李忘忧又哪里认识什么李郎中,更不觉得自己会与此人有仇。 诺大的民部,他就认识民部尚书戴胄一人而已。 他摇摇头:“段尚书,小侄并不认识什么李郎中,怎么?此事与他有关?” 段纶不由有些诧异:“你不认识李郎中?那他为何拒绝卖地?那处大安坊的土地,便是这位李郎中置办的别院。” 李忘忧也楞住了,当朝五品官员,好端端的跑去贫民区置办哪门子别院? 不过此时也不是探究这事的时候,他连忙询问:“段尚书,这位李郎中可有说为何不愿卖地吗?小侄并未得罪过此人啊。” 段纶摇摇头:“那就麻烦了,李郎中咬死了不愿卖地,工部拿其也没办法,总不能强迫人家卖地啊,此事户县子还得想想办法。” 李忘忧闻言眉头紧锁,果然搞拆迁不管何时都是麻烦事。 现如今昭行坊与大安坊中,已经有不少土地被买了下来,倘若搞不定这民部李郎中,那马球场的建设就无法继续。 谢过了段纶,李忘忧起身告辞离去。 他打算先找人询问一下这位李郎中,究竟是何来头,又为何要与自己作对。 打探消息,去找纨绔们就行了。这群大唐顶级纨绔,每日里无所事事满长安乱窜。长安城中,他们不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多。 果然,如李忘忧所料,那位民部李郎中的底细,纨绔们果然一清二楚。 但得知其跟脚后,李忘忧却更郁闷了。 这位民部李郎中,与李忘忧确实不认识。但他还有一个妹妹,嫁给了长平郡公张亮为妻…… 李郎中便是李氏的兄长,张亮的妻兄,大舅子。 这让李忘忧郁闷得差点吐血,要不要那么寸?你特喵的好好一个五品官员,府邸也在城北,你去城南买哪门子地,建什么别院? 李忘忧自然不知道,李郎中会在大安坊买下那块地,却是被人忽悠所致。 李氏的大兄名叫李孺,是非常虔诚的道家居士。他与长安城中道观太清宫的主持乃是好友,某次他向主持询问风水之法,主持言其吉星在南,应在城南居住,有利于官运亨通。 李孺对此深信不疑,便在大安坊买下那块地,建了座别院。 每到休沐日,李孺都会去城南大安坊别院,小住一日。 其实倘若没有李忘忧与李氏的冲突,李孺也就给工部和李忘忧个面子,将地给卖了。 反正城南的里坊多的是,以李孺民部郎中的身份,去哪里建别院不行? 但李孺那日却也在武德殿前,眼睁睁看着自己妹夫憋屈的输掉了马球,不仅没能给妹妹出口气,还赔上那匹照夜白。而且他自己还因此输给了程咬金五百两黄金,这便让他愈发嫉恨李忘忧。 如今李忘忧想买自己的别院建马球场,李孺又如何肯让他如愿以偿,将地卖给他? 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后,李忘忧也只能谈天长叹,自己要不要那么倒霉? 早知道当初就换两个坊买地了,也不会如此麻烦。 如今说什么也晚了,只能想办法解决这问题。 他知道自己与张亮以及那李氏有隙,贸然上门求购土地,只能白白受一肚子气,此事只能想办法找人为自己说情。 李忘忧首先想到的便是民部尚书戴胄。 作为李孺的顶头上司,在李忘忧想来,李孺这点面子不会不给戴胄的。 李忘忧与戴胄也有数面之缘,算是熟人了。他便带着礼物和拜贴,亲自去了一趟戴胄府邸,请戴尚书为自己说和一二。 只要李孺愿意卖地给他,价格都好商量。 对此,戴胄自然点头答应,在他看来,不过是小事一件而已。 但无论是戴胄还是李忘忧,都没有想到,李孺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的顶头上司。无论戴胄如何劝说,这位李郎中就是咬死了不卖地。 被扫了颜面的戴胄也是无可奈何,只能让人给李忘忧传了话,自己无计可施,让李忘忧另寻它法。 见这位民部的李郎中如此难搞,李忘忧也有些傻眼。这种小事,他总不能去找李二? 而且经过戴胄说项失败,李忘忧甚至怀疑这位李郎中连李二的面子都未必会给。 毕竟即便是李二,也不能强逼着自己臣子卖地啊。 一时间,李忘忧一筹莫展,昭行坊与大安坊赎买土地也被搁浅了下来。 李忘忧还在想办法,如何搞定这钉子户时,却没料到因为修建马球场的事情,自己又被御史在朝堂之上弹劾了…… (未完待续) 第347章 众怒如水火 以太原王氏为首的世家门阀,可并没有因为李忘忧加爵,便放下与其之间的矛盾。 只不过李忘忧不在朝堂之上,只是一个闲散的勋贵,他们平日里想拿捏李忘忧的痛脚却也很难。 但李忘忧想在长安城中修建马球场,这倒又给世家攻击他提供了靶子。 这日常朝,群臣拜见过李二后,刚刚坐定准备开始议事,就有御史抢先起身出列。 “陛下,臣有事进奏!” “奏来!” “臣弹劾户县开国子,骄佚奢淫、鼎铛玉石,其贪图享乐,仅为击球取乐,便要花费两万两黄金建击球场,实乃穷奢极欲。陛下,子曰:‘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户县子这奢淫之风不可开,奢者之靡其财也,害在身!” 李二闻言,不由的眉头蹙起,这好端端的,怎么李忘忧又被人弹劾了? 他心中对于御史的弹劾并不以为然,别人李忘忧愿意花钱修马球场,管尔等何干? 这话他自然不能随便说出口,只是继续听那御史说话。 “陛下,先正有言:‘天地生财,止有此数。’,俭,美德也;禁奢崇俭,美政也。然户县子为建击球场,一掷千金,又强购百姓土地,惹得民怨四起,臣请陛下追责户县开国子,禁修击球场。” 李二听到这里,心里不由暗骂这御史没事找事。 说李忘忧穷奢极欲,你特喵的怎么不去看看,那些世家门阀过的是什么日子? 大殿之中,一众与李忘忧亲近之人,都面露不豫之色,对于这名御史的弹劾,众人都觉得此人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马周身为侍御史,自然要为自己师长说话,立刻也起身出列,出言反驳道。 “陛下,户县开国子,靡费重金,修建击球场,却并非为了个人私欲,乃是为我大唐百姓而建。” 李二故作惊讶,很配合的问道:“哦?此话怎讲?” 马周躬身一礼:“陛下,户县子所筹建击球场,可容纳数万百姓同时观看击球。我大唐百姓喜好击球,平日却无缘一见。倘若此击球场建成,便可让长安城中,数万百姓与陛下同乐,此乃美事,如何能叫骄佚奢淫?” 他看了一眼那名出身世家的御史,又朗声道:“户县子一掷千金,让长安城百姓受益,此举乃是毁家纾难,理应受到陛下嘉奖。” 马周顿了下,又继续说道:“至于你所言户县子赎买土地,民怨四起,我且问你,这民怨是什么民?为何我从未听闻昭行、大安两坊百姓有任何怨言,反而对户县子给出的赎买土地的钱款十分满意?” “这……”御史有些哑口,他总不能说是民部李郎中有怨言?一时之间,他也无言以对。 马周的话,大殿之中的群臣也纷纷点头,赞同马周所言。 毕竟众人都看不到马球场的商业价值,即便在李二看来,李忘忧也是钱多的烧的,才会拿自己的钱去建如此巨型的击球场。 这般行为,说其是大公无私,毁家纾难,却也不为过。 甚至不少朝臣,还在心中暗骂李忘忧是个败家子。两万两黄金干什么不好,居然拿去修什么击球场,真是吃饱了撑的。 御史被马周怼了后,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几位世家家主,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道:“陛下,户县子数月之前,尚欠户县县衙公廨钱两百万之巨,他如何能拿出两万两黄金修建击球场?此事必有蹊跷,请陛下下旨严查,其中是否有贪赃枉法之事。” 大唐可没有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罪行,御史这话纯属捕风捉影,想尽办法要给李忘忧的脑袋上扣屎盆子。 不过御史这话,却让李二冷汗差点下来。 他总不能告诉群臣,李忘忧那两万两黄金,是自己伙同程咬金设赌,从百官那里赢来后,分赃给李忘忧的? 李二正琢磨如何回答时,却见老流氓程咬金站了出来,指着那名御史就开骂。 “直娘贼,户县子那两万两黄金,是老子送给他的,怎么,你有意见?” 送的?程咬金的话,让大殿中群臣不由一头黑线,你丫的老匹夫,说话敢靠谱一点不? 那是两万两黄金,不是两百文钱,说送给户县子,程知节你亏心不亏心?你怎么不送给我呢? 但程咬金就这样说了,他们又能如何?你还能去咬这老匹夫不成? “卢国公为何要赠予户县子,如此多的黄金?”御史还想挣扎一下。 程咬金口水都喷到了他的脸上:“关尔屁事!” 那名御史被程咬金的话给骂的满脸通红,不知如何回答。 程咬金胡搅蛮缠一番,李二也不由松了口气,他也懒得继续纠缠此事,便金口一开:“户县子愿为百姓修建击球场,乃是佳话。朕乐见其成,此事勿要再提。” 李二的御口一开,便算是定下了基调了。世家虽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李孺更是心中冷哼一声,却也并不言语。 反正他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大安坊的地,他也不会卖给李忘忧的。 世家在朝堂之上没有扳倒李忘忧,却又故技重施,开始让人在坊间散布谣言,诋毁李忘忧。 原本只是无稽之谈,却没想到这次针对李忘忧的谣言,却来势汹汹,引得长安城中不明真相的百姓议论纷纷。 “大郎,你听说了吗?城南昭行、大安两坊要被推平了建击球场。听说那位户县子,要花两万两黄金去修这击球场呢。” “啧啧,两万两黄金啊?这是多少钱啊?这些该死的权贵,那么有钱,也不知道分给我们一点。” “原本我还以为那户县子是好人,却也没想到也是这般奢华无度。” “呸,这些权贵,哪有什么好人?都该杀头!”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 “听说昭行、大安两坊的人才可怜,直接被户县子派人驱赶出门,沦为乞丐,好好的家就这样没了。” “这户县子小小年纪,就这般为富不仁,真是该死!” 类似这样的谣言,因为百姓的仇富心理,经过众人之口发酵,却引得长安城中众怒如水火。 李忘忧的名字,一时之间简直臭大街了。 对此,在定周村中苦思冥想,如何从李孺手上买地的李忘忧,还一无所知…… (未完待续) 第348章 乞索儿 其实李忘忧花多少钱,本与百姓无关。但在大唐这些普遍目不识丁的百姓眼中,富,本身就是一种原罪。 正所谓“我穷我有理,你富你不仁”,对于商贾巨富和世家豪门,百姓大多都有这样的想法。 这也是历朝历代的造反者,只要喊出“等贵贱,均贫富”的口号,就总能吸引到足够响应者的原因之一。 当然,这也并不怪百姓。 即便是盛世大唐,在这种封建王朝的制度下,各种不公比比皆是,百姓仇视权贵,也是相当的正常。 但李忘忧却算是遭了无妄之灾,被世家散布了一波谣言后,加上百姓天生对权贵的仇视以及仇富心理,李忘忧就这样被坑了。 如今长安城中,要不就是讨论,那位户县子究竟有多少钱,才会花两万两黄金建马球场;要不就是对这种为富不仁的权贵,咒骂不已。 为此,李忘忧这几日在家中没少打喷嚏,还以为自己感冒了。 这日,李忘忧还在府中苦恼李孺的事情,就见老管家李衡匆匆忙忙领着老村正进来了。 “老村正,有事情吗?为何如此匆忙?”李忘忧见老头神色紧张,不由好奇询问。 “李家小郎,村中今日忽然来了许多乞索儿,呼啦啦一大群。老朽已经让村中青壮将他们拦在了村口,你看要不要将他们赶走?” 乞索儿,就是乞丐。 李忘忧闻言不由一愣:“最近可是有哪里遭了灾?” 自从官府下令灭蝗,原本贞观二年的大蝗灾,如今却已被扑灭的差不多了,虽然今年粮食减产是一定的,但应该也不至于出现逃难乞讨的人? 而且就算要逃难,不也应该是七八月份,青黄不接之时吗?如今这才四月底五月初,怎么就出现了成群的乞丐? 老村正摇摇头:“看起来不像是逃难的,倒像是长安城中那些乞索儿,说话也都是长安口音。” 李忘忧不由奇道:“长安城中的乞索儿?为何这些人会跑到我定周村来乞食?” 定周村偏居长安一偶,距离长安城有百里路程。虽然骑马不过半个多时辰的事情,但显然这些乞丐不可能是骑马跑来的。 五十公里路,徒步可是得走一天,是什么引得这些长安城的乞丐跑来定周村? 对此,连老村正都一头雾水,他活了一辈子,还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 “走,去村头看看究竟。”李忘忧干脆起身,招呼老村正向村口走出。 待几人安步当车行至村口,却见这里已经聚满了人。 村外果然有一群衣着褴褛的乞丐,正吵吵嚷嚷的要进村中,人数不下百人。 村口处却是一群老府兵领着村中青壮,手持兵刃棍棒,虎视眈眈的看着这群乞丐,不准他们前行。 如今定周村中虽然房屋还破破烂烂,但各家各户家中都藏有许多铜钱,老村正自然不肯放那么多乞丐进村,生怕惹出什么祸端。 村中的庄户们也都跑来看热闹,婆姨孩子对着村外的乞丐指指点点,不时发出一阵笑声。 牛勇牛武见有那么多乞丐,也怕出事,便阻止了李忘忧上前,两人手持兵刃挤到了村中青壮前方。 “尔等是何人?为何来我定周村?”牛勇高声问道。 “诸位大爷,我等生活无依,甚是可怜。特来向户县开国子求助,请贵人看我等可怜,救助一二。” “我等要见户县子,求贵人相助。” “请贵人开恩,看我等可怜,救苦救难。” 一众乞丐乱哄哄的叫嚷起来,喊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人唱起了乞丐歌:“一天只有十二时,一时只有两三间,一间只讨一文钱,苍天苍天真可怜。” 这群乞丐吵闹得让牛家兄弟头疼,便想给他们一些衣物吃食打发走。 “我家郎君岂是尔等乞索儿能见的,我让人给你们准备些衣物和吃食,便速速离去。一个个有手有脚,干点啥不好?非要乞食!” “大爷,我等不要衣物吃食,还请户县子施舍我等一些黄金,我等立刻离去,绝不纠缠。” “啥?”这乞丐的话,让牛勇牛武以及定周村的一众青壮都听得楞住了。不要衣物吃食,要黄金?这是哪里来的一群疯子? “对,便是如此,户县子黄金都多的没处花,长安城中都传遍了,户县子的黄金都是随手丢弃,如弃敝履。既然如此,不如丢给我等!” “是啊,长安城中人人皆是这般说,户县子家中,黄金多的已经装不下了,有金山银山,就请可怜我等,随便从贵人指缝中漏出一点,救我等于水火。” “奴不贪心,给奴一片金叶子便好。” 乞丐们的话,差点把村中庄户们都逗笑了,连人群后方的李忘忧也是苦笑摇头不已。 这特瞄的是哪个王八蛋传的谣言,自己还家里有金山银山,真是不知所谓。 他哪里知道,正所谓谣言猛于虎。 李忘忧那两万两黄金的事情,经过长安城中无数百姓之口,加之有心人的推波助澜,早已夸张得没法听了。 如今李忘忧俨然已经成为了大唐第一首富,传闻中,户县子家中器具皆是黄金所铸,就连他家院子里种的树,从树干到树叶都是黄金的。 更有人言之凿凿,自己亲眼所见,那户县子,连家中的石头都是黄金的,就那样随意丢弃在地上,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等等诸如此类,大唐百姓是卯足了劲,打开脑洞,用自己的想象力去构思李忘忧是如何的富有。 对于这种谣言,稍有脑子的人自然一笑而过,并不会当真,但长安城中这群乞丐却是信了。 在李家有用不完花不完的黄金吸引下,这群乞丐成群结队,徒步走了整整一日才跑来了定周村,就是想请李忘忧施舍他们一些黄金。 乞丐们的话语,自然是让定周村的庄户们哈哈大笑。看向乞丐们的眼神,都从之前还略有几分同情,变成了看疯子一般。 乞索儿不要衣物吃食铜钱,居然索要黄金,这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听闻。 你们这是要上天啊!怎么不干脆去太极宫,要求圣人把宝座让给你们呢? 李忘忧也是无语,懒得理会这群疯子,便想让牛勇牛武将他们赶走了事。正闹腾时,却又见村外道路上,十几匹健马奔驰而来…… (未完待续) 第349章 不约儿童 见有健马直冲村口而来,牛勇牛武等人不由握紧了手中兵刃,待看清来人后,才松了口气。 来人正是户县县令杨纂,身后还跟着县尉方春,以及一众衙役。 这群乞索儿从长安而来,要到定周村,自然需要经过户县县城。 原本杨纂也没太当回事,待手下衙役来报,乞索儿都去了定周村,他才感到紧张,连忙领着县尉方春与衙役们赶了过来。 “子忧,没事?” “明府,没什么事,只是一群莫名其妙的乞索儿而已,有劳明府跑一趟。” “我这就让衙役驱散他们,这群混账东西,好逸恶劳,搅扰事端,实在可恶。”杨纂见没发生什么大事,也松了口气。 李忘忧这位开国县子,要在他的县治中出了事情,那可不得了,由不得他不重视。 虽然自从李忘忧封爵,两人关系依旧亲近,甚至他想尊称一声“户县男”、“户县子”,都被李忘忧拦住了,说二人还是原本那般称呼便好。 但不管怎么说,李忘忧如今乃是大唐勋贵,开国县子。要真出点什么意外,他这小小的县令可是负不起责任的。 杨纂说完,便忙让县尉方春,带一众衙役去驱散乞丐们。 这群乞丐却并怕衙役,不仅不肯走,口中还骂骂咧咧:“凭什么驱赶我等?我等犯了什么王法?” “我们要见户县子,求户县子开恩,赏赐黄金!” “户县子黄金都多的用不完,凭什么不肯施舍给我等?” “对,我等要黄金,随便摘点金叶,捡点金石头即可。” “别和这群县衙的废话,冲进村去,那户县子家里数不尽的黄金供我等取用。” “对,对,冲进去,拿黄金!” 县衙的衙役要驱赶这群乞丐,却见乞丐们忽然激动起来,居然不管不顾便想要冲开村中青壮的阻拦,向村中冲去。 眼见这群乞索儿,有要暴动闹事的趋势,衙役们也不敢大意,连忙从腰间抽出腰刀锁链,劈头盖脸便向乞丐们砸了过去。 定周村的青壮们也一脸紧张,握紧了手中兵刃棍棒,凡是想要冲击村庄的乞丐,全部被他们揍翻在地。 百多名乞索儿,在定周村这群孔武有力的青壮,以及县衙衙役面前,自然讨不了好。 没闹腾多久,便被打倒了一地,剩下不少乞丐转身想跑,又全部被衙役给追了回来,用绳索绑在了一起。 李忘忧一脸茫然,眼前的这出闹剧,他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这特喵的都是什么事啊? “明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大批长安城的乞索儿来我定周村闹事?”李忘忧向杨纂出言询问道。 杨纂一脸的古怪:“子忧,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李忘忧更奇怪了。 杨纂犹豫了下,将发生在长安城中的事情说了出来。 待李忘忧听闻如今长安城中关于他的种种流言,不由傻眼了。 这都叫什么事? 自己就打算修座马球场,招谁惹谁了? 居然能被传成这样,还他家里树和石头都是黄金的,尼玛,你们怎么不说老子拉的屎都是黄金的呢? 更气人的是,他这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四有青年,二十一世纪穿越男,居然还被坊间谣传成了为富不仁的典型,实在是叔可忍,婶不能忍啊! 这特喵的到底是什么人在恶心自己? 李忘忧又开始翻心里的小黑本,准备看看自己到底有些什么仇家。 思来想去,能如此做,会如此做的,似乎除了那些不要脸的世家门阀,也没别人了! 他倒是忘了,自己给世家门阀,贴大字报小黄文的做法,似乎也没比世家散播谣言强到哪里去。 李忘忧这边生闷气,心里画着圈圈诅咒世家时,杨纂已经让县尉方春,将那群乞索儿全部用绳索绑缚了起来,串成了一串,打算押回县衙去。 不过他那户县县衙,也关押不下如此多人,多半也就是弄回县衙打一顿板子,然后驱赶出去。 杨纂担心这些乞索儿又回来闹事,还将老村正叫来吩咐了几句。让他最近多加小心,不要让宵小侵扰了村子,惊扰了户县子。 对此,老村正连连点头。 老头也担心,如今村中骤然“暴富”,万一有宵小窥视,那就不好了。 在请示过李忘忧后,老村正便让老府兵们,带领那群青壮,开始在村口设置栅栏,又安排人手开始昼夜巡逻村庄。 杨纂与老村正这边忙乎时,李忘忧气呼呼的返回了府邸,找到了美女上司,大倒苦水。 美女上司听到如今长安城中,那些不靠谱的流言蜚语,不由捂嘴偷乐。 李忘忧气恼的瞪她一眼,什么人嘛,不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还在一旁幸灾乐祸,实在该打屁股! 他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了美女上司,那因为跪坐在木榻之上,而被衣裙绷得如同诱人蜜桃般的所在,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眼睛往哪看呢?小心我咔嚓了你!”美女上司自然注意到了李忘忧那直勾勾的目光,不由脸色微红。 她扭动了下身体,伸出两根纤纤玉指,做剪刀状在李忘忧眼前晃了晃。 “没,没看什么。” 李忘忧连忙挪开自己的眼神,也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情。如此佳人在侧,自己还去想那些什么狗屁流言蜚语作甚? 那些鬼话,谁爱传传去,自己还能少块肉不成? 倒是看着美女上司那勾人心魄的脸庞,李忘忧不由心头一片火热。 “嘿嘿,长卿,你看自从我们来了大唐,还没一起出门去逛过。不如今天一起去长安城中游玩一番?” “哼,你这是在约本小姐吗?” 苏长卿傲娇的扬起白皙细长的脖颈,惊艳绝伦的脸庞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李忘忧又忍不住吞口水了:“嘿嘿,是啊,小妞,今日陪大爷乐呵乐呵,如何?” “对不起,本小姐不-约-儿-童!”美女上司一字一句的说完,也不等李忘忧反应过来,咯咯笑着跑回了自己房间。 待李忘忧琢磨出她话的意思的,气得差点拔出四十米长的大刀追杀她。尼玛,又被调戏了,你丫才儿童! “长卿,你给我把话说清楚,谁是儿童?”李忘忧转身便追了出去。 一番闹腾后,李忘忧与美女上司二人,还是骑着马直奔长安城而去了。 绝色佳人胯下一匹雪白的骏马,又看得李忘忧好一阵怨念。毫无疑问,张亮输给他的这匹照夜白,又被美女上司给霸占了。 当不成白马王子的李忘忧,也只能捏着鼻子,骑着枣红马陪伴在佳人身旁。 这还真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 (未完待续) 第350章 吹牛不上税 贞观年间的长安城,适合穿越众游玩的景点也不多。 至少什么大雁塔、小雁塔都还没修建起来,兵马俑还静静躺在地下陪伴着秦始皇。 在大唐约会,即没有电影院可以去,也没有酒ktv和夜店,李忘忧左思右想,觉得也就是曲江池最值得一去了。 有诗云:锦堂昼永绣帘垂,立却花骢待出时。红粉美人擎酒劝,青衣年少臂鹰随。轻将玉杖敲花片,旋把金鞭约柳枝。近地独游骑,等闲行傍曲江池。 这曲江池畔,倒是很适合与红粉佳人出游,正好美女上司还未去过曲江池,听李忘忧这么一说,便也有兴趣。 万紫千红,柳岸莺歌畔,两人信马由缰悠悠行,面对池水轻声交谈,轻松惬意。 唯一让李忘忧不满的,是身后跟着的那个“大灯泡”! 牛武死活要跟着两人,护卫左右。李忘忧怎么劝说都不行,最后只能在美女上司的偷笑中,恶狠狠的让牛武离他们远一点,这才能和苏长卿两人有空间说说悄悄话。 逛至午时,李忘忧与美女上司都感到腹中饥饿,便准备在长安城中找地方吃饭。 曲江池距离西市太远,李忘忧可不想穿城去那些酒楼吃饭,忽然想起了长安城中有名的萧记汤饼。 大唐时的汤饼,也就是后世的馄饨。 西汉扬雄所作《方言》中提到“饼谓之饨”,馄饨是饼的一种,以汤水煮熟,则称“汤饼”。 这长安萧记汤饼,李忘忧曾经慕名去吃过一次。 萧记的馄饨肉馅鲜美,却不油腻,调味汤水香醇而不清淡,令人回味悠长,让李忘忧吃得食指大动,甚是满意。 听李忘忧这般介绍,美女上司腹中馋虫也被勾了起来,连连点头。 萧记汤饼没开在东西二市,而在距离曲江池不远的昭国坊,崇济寺外。 老两口领着儿子、儿媳妇,在坊中经营着一家吃食铺,生意却是相当的好。 李忘忧领着美女上司到来时,吃食铺中几乎已经坐满了食客。 充当跑堂伙计的是萧掌柜的儿子,见三人都是骑马而来,尤其美女上司胯下那匹照夜白,几乎闪瞎众人的眼睛,便知道这三位都是贵人。 在大唐,如此神骏的马匹,看在众人眼中,堪比后世的超跑,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吃食店中的食客们也压低了声音小声议论。 萧掌柜的儿子不敢怠慢,殷勤的帮他们拴好马匹,将三人请到一张空桌旁落座。 “给我们三碗汤饼……哦,四碗。”李忘忧想到牛武的食量,连忙补充道。 “好咧,汤饼四碗,贵客请稍候。”萧掌柜的儿子连忙应下,便去后厨通知自己老爹了。 萧家的吃食铺不大,客人们坐得也很近,李忘忧他们等待送菜来时,耳中便很清晰的听到食客们的交谈声。 美女上司骑的那匹照夜白,很是引来不少羡慕之声。 大唐爱马之人比比皆是,不少食客对这匹神骏的白马点评的头头是道,羡慕有加,倒是听得李忘忧心中有几分小得意。 “万三郎,你看着白马,能值多少铜钱?” “嘿嘿,那可不得了。西市挽马只需十贯铜钱,但军中战马却需五十贯铜钱。这匹白马,我看还得再贵上数筹,少于百贯,那是肯定买不到的。” 这名被称为万三郎的食客说话声音不小,让吃食铺中的一众食客闻言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嘶,如此之贵?万三郎你莫不是哄骗我等?” “嘿,这有什么好哄骗尔等的,我在西市的牛马市中做了那么多年,这还能不清楚?” 万三郎的话,让食客们看向李忘忧三人的眼神都变了。此时李忘忧三人的馄饨已经送了来,他们只当没有听见,埋头吃饭。 众人议论,却很快从这匹名贵的照夜白身上,转到了近日长安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黄金两万两,修建马球场这事上,听得李忘忧不由眉头都皱了起来。 “其实与那位赫赫有名的户县开国子比起来,这匹马又算得了什么?你们怕是不知道?我有位兄长就在那户县子府上做事,啧啧,说出来不怕吓死你们,这位开国子的府上,连出恭用的马子,都是黄金的,上面还镶嵌满了各种宝石。光是那些宝石,随便拿出一颗来,就能换好几匹这样的骏马。” 这位仁兄的话,引得吃食铺中,众人又是一阵倒吸凉气。而李忘忧却差点因为他的话,好一阵咳嗽,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 真是吹牛不上税啊。 还有兄长在我府里做事,这牛吹得真是煞有其事。李忘忧觉得要不是在说自己,保不准他也信了。 麻痹,原来杨纂说的还都是真的! 这传闻是越来越夸张了,再传下去估计他李忘忧就得是点石成金的财神了? 美女上司自然也听到了这话,忍不住捂嘴偷笑,气得李忘忧狠狠瞪了她一眼。 牛武则嘴巴大张,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他刚想起身反驳,被李忘忧一把拉住,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吃食铺中的气氛,却因为这位吹牛逼的仁兄话语,愈发热闹起来。 “所以说那户县子一掷万金,就为修个供自己嬉戏的击球场,也是小事一桩。只可怜那昭行大安两坊的人,为了给户县子腾地方,连夜就被人给赶出了家门,好端端的一个家,说没就没了。” “这事我听说了,那户县子家中黄金无数,居然还如此吝啬。不仅不给赎买土地的钱,还让府中部曲强抢民女,啧啧,那两个坊的百姓算是糟了殃了,家没了,连稍有姿色的女儿,也被抓去了户县开国子府里供其日夜宣淫。” “可不是吗?幸好我家是在安乐坊,与那大安坊就隔着安化门大街。这些时日,那大安坊百姓的哭声,隔着坊墙都能听到,太可怜了。” “那户县子真是不知羞耻,行同禽兽!” “骄奢淫逸到了这般地步,妄自我当初还以为能写出三国这种奇书的人,定是一位大儒,却没想到也是如此这般不堪。” 李忘忧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啪的一下拍案而起。美女上司也是脸色一冷,不复之前促狭的表情。牛武更是握紧了拳头,脖子上青筋都气得鼓了起来。 编排自己为富不仁也就算了,特喵的连强虏民女,日夜宣淫都出来,这简直是逼着往他嘴里喂翔嘛! 彼其娘之! (未完待续) 第351章 狗咬吕洞宾 李忘忧这拍桌子的声音极大,“啪”的一声,引得众人纷纷侧目看了过来。 “诸位,口下积德,胡乱编排这种谣言,就不怕被官府治罪吗?”李忘忧恼火的质问道。 不过他的话语,只是让吃食铺中安静了数秒,立刻遭到了众人的嘲笑。 “呸,那户县子做得,我等为何说不得了?”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这小郎君,必然也是富贵人家出身,才会如此维护那户县子?哼,都是为富不仁的一丘之貉。” “有钱了不起吗?骑了匹好马就吆五喝六的,什么玩意?” 要是平日里,这群食客是断然不敢,对骑照夜白这种骏马之人,口出秽语的。 不过今日这吃食铺中众人都在谴责户县子,到有点万众一心的气势,加上法不责众的心理,所以即便知道李忘忧三人身份不凡,却也群起攻之。 美女上司满脸寒霜,冷声说道:“诸位,无凭无据的事情,为何无故辱人清白?那户县子何曾有过什么强抢民女,霸人田地的事情?” 她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更引得吃食铺中众人大笑。 “哈哈,这位小娘子,你不好好在府中相夫教子,如何也出来胡言乱语?那户县子所作所为,我等乃是亲眼所见,如何是辱人清白了?” “模样长得不错,却没想也是毒蝎心肠。那户县子给了你多少黄金,让你如此维护这等禽兽之徒?” “这小娘子,怕不是这小郎君的别宅妇?又或者是平康坊哪家的姑娘?” 李忘忧原本就已经被这些市井流言,说得怒火中烧。此时听他们还出言羞辱美女上司,便再也忍不住了,径直端起了桌上盛着热汤的碗,朝着刚才说美女上司是平康坊姑娘的那人,就砸了过去。 萧记汤饼用的都是上好的鸡汤做汤底,味道鲜美,但那鸡汤的温度却也相当的高。 这一碗汤劈头盖脸的淋到了方才说话那人的头上,烫得他立刻鬼哭狼嚎起来。 见李忘忧忽然暴起发难,吃食铺中的食客们在楞一下后,也都勃然大怒,全都霍然起身朝李忘忧三人冲了过来。 一时间,萧家那不大的吃食铺中乱成了一团。 牛武见自家郎君动手了,手下更不含糊,挥动他那砂钵大的拳头,便朝围攻过来的食客砸了下去。 凭他的手上功夫,对上这些普通人,简直再轻松不过,三两拳,就揍倒了数人。 不过正所谓唐人尚武,宋人崇文,这些食客虽都是市井中人,却丝毫不畏惧牛武的拳头,反而在被他打倒几人后,其他人愈发凶悍的围堵了过来。 李忘忧丢出汤碗后,也有几分后悔。 这吃食铺中,有十几名食客,而牛武却只有一人。 他如今这小身板却又帮不上什么忙,要是万一打架,伤到了美女上司,那就追悔莫及了。 见食客全都围了过来,李忘忧连忙一把将美女上司拉到自己身后,伸手再次操起桌上的碗筷,便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 吃食铺中,这叫一片混乱。 那萧家掌柜和他儿子都忙不迭缩在了柜台后面,连声叫众人住手。 但此时这种情况下,众人哪里还停得下来。 牛武自然是一身好本事,要真狠下心来,拔出腰间的兵刃,这十几名食客恐怕都得躺地下去。 但仅仅是言语不合,打架而已,牛武自然不能暴起伤人。而赤手空拳下,他虽勇猛,却也未必应付得了十几人的围攻。 李忘忧眼见牛武被人围攻,自己这边也有数人再次围了过来,他连忙端起桌上的汤碗,作势又要泼出去。 他这动作,倒是吓得几名围过来的食客,立刻闪身避开,生怕被那热汤给浇到身上。 方才被李忘忧一碗热汤淋在头上那人,此时还在满地打滚的哀嚎呢。 用热汤将那几位食客稍稍逼开,李忘忧也不废话,丢下汤碗,拉着美女上司转身就跑。口中还不忘招呼道:“牛武,速走,莫要与他们纠缠!” “郎君,你们先上马!”牛武一人堵在了吃食店门口,倒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李忘忧解开马缰,也顾不得避嫌,伸手托住美女上司的翘臀,用力将她推上了马背。 之后他也翻身上了马,一手拉过牛武那匹马的马缰,朝牛武喊了一声:“牛武,走!” 牛武一脚将自己面前一人踢翻在地,转身就跑,翻身便落上马背。 三人也顾不得长安城内禁止奔马的禁令了,打马便跑。那群食客们挤出吃食店,看着远去的马匹,也追之不及,只能跳着脚破口大骂。 策马一路直接跑出昭国坊,李忘忧才哈哈大笑着勒住了马缰。 方才一番冲突,倒是让他出了口心中恶气,心情爽快了不少。 “牛武,回头给萧记汤饼送十贯铜钱去,作为赔偿。”今日萧记汤饼铺算是糟了无妄之灾,好端端的因为李忘忧等人打架,吃食铺中被砸了个乱七八糟。 李忘忧自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今日之事虽然是那些食客口出秽语所致,但却与萧记汤饼铺无关,他自然要赔偿。 牛武咧着嘴,笑着点头应下。 美女上司风情万种的白了李忘忧一眼,嗔怪道:“你看看,好端端的修什么马球场。这下好了,把自己弄成了长安城人人喊打的害虫了,我看你现在怎么收场。” 她当然不是真的怪李忘忧,只是出于关切之心,抱怨一声罢了。 李忘忧也是苦笑不已,他哪里知道,会惹出那么大的麻烦。 “这长安城的百姓,莫不是都疯了?这么离谱的话都有人信,一个个还说得就跟真的一样。” 美女上司也叹口气:“人人心中其实都有暴富的想法,却难以实现。你这么高调,花那么多黄金修马球场,再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自然就从羡慕,变成了嫉恨。” 李忘忧心中愤恨不已,自己明明是想给大唐百姓增加点文娱项目,居然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之前买地的事情还没解决,现在长安城里自己的名声还被流言蜚语传得如此不堪,李忘忧还真有点后悔了。 早知如此,他肯定不会去修什么马球场。 不过事到如今,却是说什么也晚了。 要是不能想出办法解决此事,自己以后真不用来长安城了,一百多万长安百姓,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李忘忧仰头长叹,老子有钱怎么了?招谁惹谁了? (未完待续) 第352章 彩票也疯狂 李忘忧确实感到很恼火,这种明明是做了件好事,却被对方误解甚至谩骂,很难让人不发火。 就像那孙猴子一般,明明打的是妖怪,却被唐僧误解,不仅念紧箍咒,还把猴子给赶走了。 实在憋屈! 这也是他今日一时没有忍住,在萧记汤饼铺中大打出手的原因。 被这么一打扰,他与美女上司也都没有了继续约会游玩的兴趣,更懒得再找一家酒楼吃饭,三人径直打马回了定周村。 回到后院,李忘忧左右看看没人,便朝美女上司张开了双臂:“可怜弱小无助的我,求一个爱的抱抱。” “呸,臭流氓,离我远点。”美女上司一眼看穿他的险恶用心,表情十分嫌弃的用手推开了他。 李忘忧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逗得美女上司都忍不住笑了。 “好了,看你那么可怜,本小姐赏你一个拥抱好了。”美女上司嘴上嫌弃着李忘忧,却还是上前轻轻抱了一下他。 这还是第一次被美女上司主动拥抱,让李忘忧瞬间和打了鸡血一样,原地满血复活。 他刚想伸手环住美女上司的纤腰,就见这女妖精已经咯咯笑着推开了他:“喂,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啊。” “小气,又不少你一块肉!”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美女上司两个手指已经搭在了李忘忧的腰间。 “没,没说什么,嘿嘿,我是说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不然,我看见一次喜欢你一次。”李忘忧求生欲很强烈,马上开始卖弄他的土味情话。 美女上司做出一副被恶心到,要呕吐的表情:“呕,太恶心了,这些土味情话,你留着去和阿芙洛说。” 笑闹中,两人小情侣之间的玩笑,倒是让李忘忧郁闷的心情好了不少。 对于李忘忧的郁闷,美女上司倒是很能理解。 她好言宽慰道:“忘忧,你也别急。这种事情没法解释,越描越黑,还是随它去。反正人都是健忘的,过段时间,这事大家也就淡忘了。” 美女上司的话虽然在理,但李忘忧却依旧觉得憋屈。 “哎,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行了,别感叹了,你总不能真去给长安城百姓发黄金?” 美女上司说者无心,李忘忧却忽然觉得抓到了一丝灵感。 “长卿,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我说你总不能给长安城百姓发黄金……” 美女上司的话没说完,却见李忘忧猛的把她一把抱住,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在她的俏脸上亲了一口。 “哇哈哈哈,我有办法了!对,就是给他们发黄金!嘿嘿,我看长安城中,谁还说我的坏话,他们非得把我当财神爷供起来不可!” 李忘忧放声大笑,刚才美女上司的话提醒了他,让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能完美的化解如今这事。 不就是长安城那些百姓看自己有钱,眼红了吗? 多大的事情啊,给他们一个暴富的机会,还怕这些百姓说自己的坏话吗? 他这边嘿嘿直乐,却没注意到美女上司脸颊变得绯红,目光已经快要杀人了。 “李-忘-忧!”被李忘忧忽然突袭,轻薄了一口的美女上司含羞带怒,暴走了。 李忘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连忙撒腿就跑…… 好不容易躲过了美女上司的追杀,李忘忧嘿嘿傻笑着摸摸自己的嘴唇,嗯,触感相当的好! 傻笑一阵后,他开始认真琢磨起自己刚才冒出的想法,那就是发行彩票! 彩票这东西,李忘忧在后世没有少买。不过显然他没有什么中奖的运气,到他穿越那天,最高中奖金额也不过五元而已。 不过这东西能够风靡全球,自然有其道理。 带有博彩性的彩票,能够满足人们好奇与冒险心理,虽然中奖率非常之低,但在巨额奖金以及小投入的诱惑下,却依旧刺激着人们乐此不疲的掏钱购买。 作为一名资深彩民,李忘忧对彩票还是很了解的。 这玩意最早能追溯到两千多年前的古罗马,也就是比如今大唐还早几百年的罗马。最早的现代彩票,则在十五世纪的佛罗伦萨就开始发行了。 所以即便是在一千三百年前的大唐,李忘忧如果想要发行彩票,也是没有一点问题的,至少技术上不会有任何问题。 唯一需要考虑的便是彩票的防伪功能,他苦思冥想了半天,觉得只有学习明清两代,银票的防伪办法,应该能够防止有人伪造中奖彩票。 李忘忧越想越觉得可行,而且发行彩票,还有巨大的利益可图,估计李二要知道能赚多少钱,会乐疯的。 且不说后世的彩票盈利多少,就李忘忧知道,十五世纪,西班牙首创发行彩票以敛聚巨额资金,每年收入五百万元左右,是国家的巨大的财源之一。 十五世纪的西班牙五百万比塞塔,在当时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以大唐的富饶程度,李忘忧估计通过彩票能够赚取的利润,同样会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数字。 这么巨大的财富,他李忘忧可不敢掌握在自己手里,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所以李忘忧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将彩票这事汇报给李二,他不贪心,能从中分一杯羹就行了。 李忘忧又想到,大唐倘若要发现彩票,估计也是归民部管辖,嘿嘿,说不得还能顺手解决那位民部郎中李孺的小麻烦。 待美女上司不在追杀他后,李忘忧立刻将自己的想法对她合盘托出,倒是让美女上司翘起了大拇指。 “忘忧,彩票倒真是个好办法!恐怕一旦发行,会引起长安城中轰动的。” “嘿嘿,那是自然。不是都想要黄金吗?我看大奖就就二百两黄金,价值一千二百贯铜钱好了。每注彩票两文钱,哈哈,不怕长安城的百姓不疯狂啊。” 李忘忧越想越兴奋,干脆取过纸笔,与美女上司商议彩票发行的具体细节,一条条罗列于纸上。 从彩票如何印制、奖金如何分配、如何开奖等等,两人根据对后世彩票的所知,写得甚是详细。 李忘忧打算明日一早便去太极宫,找李二商议此事。他要让长安城中,为彩票疯狂一把! (未完待续) 第353章 亏本的买卖 长安城,太极宫立政殿中,李二正仔细阅读着,李忘忧呈给他,关于发行彩票的建议。 李忘忧得意的坐在案几旁,小口品着香茗。 自从李二在李家尝过孙思邈亲手炮制的“药王茶”,便对如此喝茶的方法有了兴趣。 回宫之后,李二命人采摘新鲜茶叶,按老道的办法炮制,得到的茶叶倒也风味俱佳,很受他的喜欢。 宫中的煎茶,大多都换成了这般冲泡茶水的方法。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李二这种对茶叶的喜好,倒是让不少臣子也学了去,如今长安城中,这种直接冲泡茶叶的喝法,倒是逐渐流行开来。 不过没有经过炒制的茶叶,茶叶的香气并不浓郁,而且茶叶有股臭青味。 李忘忧一边悠然自得喝着茶水,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琢磨着是不是什么时候,把炒制茶叶给弄出来。 给李二呈上这位卖彩票的计划书后,李忘忧就等着看李二那震惊的表情。 哇哈哈哈,本爵爷果然是天才,这种办法都能想得到!李忘忧甚是得意。 但御座上的李二,眉头越来越紧,不仅没有露出李忘忧想象中的震惊与喜色,反而一脸的困惑与不解。 “子忧,你这彩票,怕是不妥啊。朕也知道,你近日受委屈了,但也不至于如此败家,真把黄金散出去?更不用说还让朝堂来发行彩票,此事万万不可。” 纳尼?李忘忧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李二他在说啥? 彩票这种敛财的手段,居然说是败家? “叔叔,如何会是败家?彩票发行可是收益不菲啊。” “你当朕傻吗?两文钱买一注彩票,猜测七个号码,猜对就中奖二百两黄金,你这不是明摆着给人送黄金吗?” 李二摇头不已,这几日,长安城中关于李忘忧的风言风语,他自然早已通过百骑司,了解得一清二楚。 不过对于世家这般煽动民心,散播谣言,李二却也无可奈何。 他总不能去发个宫门抄,去帮李忘忧解释澄清,说户县子家里没有那么多黄金,李忘忧也没有欺行霸市,强抢民女,霸人田地……这也太无稽了。 看过李忘忧这份发行彩票的建议,李二只当是自己这侄子受了委屈,一时受了刺激想不开,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黄金散出去。 对于李二的回答,李忘忧不由瞠目结舌,尼玛,这个文盲,小学数学都没及格? 那么简单的概率学,李二都搞不明白吗? 李忘忧与美女上司搞出的这彩票方案,基本照抄了后世的双色球。 只不过六个红球,最大数字不是1至33,而是1至20,蓝色球还是1至16。 一个简单的数学公式就可以算出特等奖的中奖概率。 20乘19乘18乘17乘16乘15,除以6乘5乘4乘3乘2乘1,再乘以16,得到的答案是。 六十二万分之一的中奖几率! 虽然这比起福利彩票双色球,一千七百多万分之一的中奖几率大的多,但毕竟大唐的人口要少许多。如果完全照抄福彩的规则,李忘忧都担心,会没有人能够真正中奖。 假如全长安城一百万人,每人都购买了一注彩票,那么就能收入两百万钱,即便有人能中头奖,也不会亏本。 更何况并不是说有一百万人购买,就一定会中奖,这就是概率问题了。 彩票要是会亏本,后世全球各国的彩票发行机构,早就破产关门了。 不过李忘忧张了张口,觉得这事和李二这文盲肯定说不清楚。 “叔叔,此事,嘿嘿,还是请戴尚书来,他肯定明白是怎么回事。” 在李忘忧想来,戴胄的数学水平还是可以的,与他应该能解释清楚。 李二疑惑的看了眼李忘忧,还是命内侍去传戴胄。 六部衙门都在皇城之中,距离倒是不远,戴胄很快在内侍的带领下走进了殿内。 给李二见礼后,李二便将李忘忧写的那份关于发行彩票的建议书递给了他,让戴胄去研究一下是否可行。 出乎李忘忧的意料,在他看来,属于大唐“顶级数学人才”的戴胄,居然在看过他这彩票发行方案后,也是大摇其头。 “不妥不妥,户县子,恕老夫直言,你这彩票风险实在太大。倘若中奖人多,怕不是一次就得赔付出去许多黄金?” 李忘忧彻底懵逼了,这什么情况?如此赚钱的彩票,居然连戴胄这民部尚书都看不出来吗? 他张了半天口,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这君臣二人的反应,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一时半刻,李忘忧也不知道应该作何感想了。 琢磨了一下,李忘忧也懒得再多费口舌去说服这君臣二人。既然送上门的财源不要,那就怨不得他了。 李忘忧打算自己发行彩票,等李二看到这彩票的好处了,自然会“真香”,吃回头草。届时再让自己交出彩票自然可以,不过到时候自己就得多要些好处了。 想到这里,李忘忧脸色不由浮出笑意,看向李二与戴胄的眼神都充满了智商优越感。 “陛下,既然你与戴尚书都觉得这彩票不可行,那就算了。小侄自己发行便是,还请陛下应允。”李忘忧朝李二躬身一礼,脸上却笑得如同即将偷到老母鸡的狐狸一般。 “子忧,你这是何必?百姓愚昧,有些风言风语,无需太过在意。你家大人不在世,朕这做叔叔的不能看着你胡来,做那纨绔败家子。此事不可,朕不同意!” 李二依旧还是认为,李忘忧是被气糊涂了,才会想出发行什么彩票。 两文钱中奖二百两黄金,在他看来,就是在往外送钱。 李忘忧见李二居然不允许,不由大急,这可是发财的好机会,又能洗白自己的名声,怎么能让李二这样给破坏了。 “叔叔,不是你想的这般。此事真的大有可为,你就相信小侄。你何成见过小侄做过亏本的买卖?” “子忧,无需多言,此事朕不许!” 李二这坚决的态度,差点没把李忘忧的鼻子给气歪了。 这货挡人财路,还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样子,让李忘忧实在不知应该说什么好了。 果然,真理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 李忘忧自然不愿意就这样算了,他眼珠子转了半天,倒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未完待续) 第354章 双色球 李忘忧自然不会放弃发行彩票的想法,既然李二咬死不松口,他便得另寻它法。 李二有张良计,他就有过墙梯。 被李二拒绝后,第二日李忘忧居然一反常态,穿上了开国县子的朝服,跑来长安城参加常朝了。 与李忘忧相熟的众人,纷纷好奇询问,今日他上朝可是有事? 马周与阎立本这两位弟子也是一头雾水,自己这位小师长的疲怠性子,他们早就了解。那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今日破天荒来参加常朝,却不知为何。 程咬金看着李忘忧手里还捧着一个木匣,更是好奇。 “小子,你这怀里抱的是何物?” “小侄见过程叔叔,这只是个小玩意,嘿嘿,小玩意。”李忘忧赶紧给老流氓见礼,对于他的问题却避而不答。 程咬金眼睛一瞪,就想发飙,幸好这时虞世南过来给他解了围。 老流氓再无耻,面对虞世南这等大儒,却也是不敢造次的,更不用说老头的年龄,都能当程咬金的爹了,他更不敢在虞世南面前放肆。 程咬金只能鼓着眼睛瞪了李忘忧一眼,去与秦琼说闲话去了。 虞世南倒不关心李忘忧今日为何上朝,他更关心李忘忧是否被最近的流言说困扰。拉着他劝慰了半响,让李忘忧很是感动。 这老头,实在太可爱了,很像他前世那已经过世的爷爷…… 御使招呼众人上朝面圣,到解剑台前接下自己那把纯属装饰用的佩剑后,李忘忧却死活要将手里抱的木匣,带入大殿之中。 见李忘忧坚持,御史也只能无奈让他打开匣子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利刃后才让他带进了大殿。 不过对于李忘忧木匣中的东西,那位御史也是一头雾水,弄不懂这户县子究竟是要做什么。 群臣在大殿之中坐定,李二坐着御座后,却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的李忘忧,不免也是一愣。 这小子今日怎么来上朝了? 莫非又是为了昨天他说那什么彩票一事? 李二心中不满,打定了主意,不管今天李忘忧说得如何天花乱坠,也不同意他搞什么彩票。 简直就是胡闹,败家! 李忘忧却好似没事人一般,仿佛今日就是闲得无聊,来旁听朝政的。一个多时辰的常朝,他都一声不吭,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似乎听得津津有味。 这倒让李二心中狐疑,不过既然李忘忧不搞事情,他也就懒得去管他了。 眼看一上午的朝政商议完毕,内侍太监正准备高声宣布散朝时,李忘忧起身了。 “陛下,臣见陛下与诸公商议国事辛苦,小子这里有一博弈游戏,想搏陛下与诸公一乐,怡悦心情。还请陛下应允。” 大殿之中,群臣愕然,都将好奇的目光投向李忘忧,搞不懂这位户县子想搞什么幺蛾子。 李二下意识就想出言拒绝,但看着李忘忧手中抱着的木匣,却又忍不住有几分好奇。李二心道,且看着小子想做什么,反正任他待会说出花来,那彩票也休想让他点头。 “子忧,你且说来听听。” “是,陛下。诸公,我这里有20个写有数字一到二十的红球二十枚,写有数字一到十六的篮球十六枚。”李忘忧说着,打开了手中的木匣,展示给李二和群臣看。 双色球! 这便是李忘忧准备与李二和群臣玩的游戏。 这些乒乓球大小的木球,都是昨日他在李二那里碰了钉子后,回到定周村中,找来刘木匠,让他给自己车出来的。 大唐工匠也确实厉害,虽然没有后世的机器,但此时却已经有了手工打制的脚旋床,其作用与后世机器车珠子的原理一样。 刘木匠很轻松,便用脚旋床帮李忘忧加工出了,三十六枚乒乓球大小的木珠。 用木漆涂上红蓝两种颜色,再写上号码,大唐版的双色球就做好了。 李忘忧的想法很简单,既然用数字说服不了“数学学渣”李二,那就让他亲身体会一下,让他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发疯,想要拿家里的黄金出去败家。 给众人展示过木匣中的双色球后,又拿出一叠准备好的小纸片,让内侍分发给大殿之中的群臣。 “陛下,诸公,可有愿意与我玩上一手的。你们只要给我两文铜钱,便可在这纸片上写上一组数字。六个一到二十的任意红球数字,一个蓝球数字。” 李忘忧又将木匣交给内侍:“待会我请陛下随意从木匣中抽取六枚红色球,一个蓝色球,但凡猜中陛下抽出的这七个木球所有数字的,我即赔付诸位一千两黄金。不知诸公可有兴趣与我玩玩?” 他的话一说完,大殿之中群臣不由一片哗然。 给户县子两文钱,猜中七个数字,便能换取千两黄金,这倒是很有意思。 能进这太极宫大殿,参加每日常朝的,大约有四五百人,都是长安城中五品以上的官员,以及那些低品级的御史。 千两黄金,对于那些朝堂大佬们自然没有什么吸引力,却不妨碍他们觉得这游戏很有意思。 而对于那些普通官员,千两黄金却不算是小数目了。 大唐官员的工资,实在是不高,甚至可以说很低。 与宋朝比起,大唐的官员工资简直就与农民工没什么区别了。同样是正一品,贞观时期月俸才六万八千钱,而大宋则高达十二万钱,另外还有一百五十石的禄米以及其他福利。 除了世家出身的官员,或者有经商头脑,会让家族中人经商补贴家用的,大唐普通官员是真心的穷。 历史上马周做御史时,想买一套两百万钱的房子,都囊中羞涩,无力支付。 而一千两黄金,那是六百万钱,相当于当朝一品800多个月的月俸了。 李忘忧这话,不能不让大殿之中的大部分官员,都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户县子,你莫不是开玩笑?” “当真给你两文钱,猜中陛下抽取的数字,你就给一千两黄金?” “哈哈,甚至有趣。户县子,老夫给你十文,是否能写五组数字?” “我出二十文,写十组数字!” 李忘忧再三确认自己所说无误,并请李二为自己作证。而且不限制百官下注数额,愿意出多少钱都行。 一时间,太极宫大殿之中人声鼎沸,热闹得无以复加…… (未完待续) 第355章 给朕滚出去 李忘忧提出这双色球的博弈游戏后,就连一直反对他搞彩票的李二,都有了兴趣,伸手招来了内侍,让他拿一张纸片给自己,他也要下注。 大殿中群臣纷纷解囊,少则两文,多则百十文,要下注号码。甚至连马周和阎立本,都朝自己的小师长嘿嘿一笑,也各自丢出了铜钱,开始下注。 百官下注的同时,也对李忘忧此举议论纷纷。 两文钱搏一千两黄金,这户县子莫不是疯了?今日要是有多人猜中号码,他岂不是要赔出甚至上万两黄金? 如此不对等的博弈,在好赌的唐人看来,简直就是疯了。 “户县子此举究竟是何意?诸公可知道?” “哈哈,许是黄金太多了,府中放不下了。坊间传闻,皆言户县子家中马子都是黄金的,看来确有其事。”有拿坊间传闻调侃李忘忧的,虽然百官谁也不会当真。 “两文钱搏千两黄金,这种事情我还闻所未闻。” “我看户县子今日怕是要输得很惨,如此多人还怕没人猜中七个数字?倘若真有许多人猜中,户县子拿得出那么多黄金吗?”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是有圣人作证吗?还怕户县子赖账不成?再说户县子可是准备两万两黄金建击球场,还怕没钱吗?” “哈哈,恐怕今日之后,户县子准备建击球场的黄金,都得易主了?” “老夫还是猜不透这户县子,究竟是何用心,甚是古怪啊。” “崔公你管他想作甚,反正只要届时有黄金拿即可。许是户县子得了失心疯呢,嘿嘿。” 百官有嘲讽的,有取笑的,不过这并不妨碍百官下注。 甚至连大殿之中,帮忙分发纸片,收铜钱的内侍,都忍不住询问李忘忧,自己等人是否也能下注。 对此,李忘忧自然是笑着点头同意。他笑呵呵看着百官下注,心情甚好。 他才不相信这大殿之中,四五百人就有人能中奖,要真有谁运气如此逆天,六十二万分之一的几率都能碰上,他也就认了。 其实李忘忧提出这玩法,要是遇到后世彩民,他就亏定了。 因为中奖几率是六十二万分之一,换而言之,有人将所有号码买下,也只需六十二万注。 如此换算一下,仅仅需要一百二十多万铜钱,就能肯定赢得他这一千两黄金。 要知道一千两黄金,可是价值六百万铜钱。 所以李忘忧发行彩票,特等奖仅仅是二百两黄金,换算下来也就是一百二十万铜钱,真有人那么干,还得亏上不少铜钱,他自然不怕有人会如此做了。 今日李忘忧是为了吸引百官注意,才故意将奖金提高了一千两黄金,赌的便是大唐这些数学学渣,根本算不出这其中的中奖概率。 没用多长时间,内侍便帮着李忘忧将百官下注的铜钱全部收集了起来。这些官员身上,或多或少都带有零散的铜钱,这一统计,居然有三万多钱,合三十贯铜钱。 李忘忧笑嘻嘻的让内侍帮自己将这些铜钱收好,他则抱着那一匣子双色球走到了御阶前,请李二亲自来开奖。 李二也没拒绝,在百官殷切的目光下,将手伸入木匣内,随便抽出了第一个红色木球。 李忘忧伸手接过,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高声喊道:“十七号!” 喊了两遍,他将木球交给内侍太监,让他展示给百官们看,以示公正。 这个号码念出后,百官都忙着查看自己手中小纸片,有人发现自己下注的号码有十七号这个数字后,兴奋地眉飞色舞,甚是高兴,仿佛千两黄金已经属于自己了一般。 而那些没有猜中这个号码的,则一脸沮丧,无奈的丢掉了手中的纸片。 由于今日李忘忧,只是想给李二演示一番彩票如何运作,所以也就没有再设置什么一等奖、二等奖之类,凡是猜错一个数字的,统统作废。 才抽出第一个红球,大殿之中,就已经有半数的官员,丢掉了手中小纸片,显然这些都是没有猜到十七这个数字的。 李二继续从木匣中抽取红色小球,李忘忧在一旁不断高声报出号码,“五号!”“十九号”、“十一号”…… 还没有等李二抽取木匣中的蓝色小球,却愕然发现大殿之中百官都丢掉了手中的小纸片。很显然,六个红球号码,一个全部猜中的都没有。 方才还嘲笑李忘忧的百官,此时都不说话了。原本自信满满,想要从他这里赢走千两黄金的众人,此刻才愕然发现,居然最后是李忘忧赢走了他们三万钱。 众人不由有种上当的感觉,却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二也愣住了,这便是李忘忧所言的彩票?他似乎从中品位出一些味道来了。 他朝内侍打了个手势,示意散朝,又指了指李忘忧,示意他跟自己走。 内侍太监高呼“散朝”,百官朝李二躬身行礼后,互相议论着方才这名为“双色球”的博弈游戏,向大殿外行去。 李忘忧连忙跟上李二坐的御舆,一路向立政殿而去。 “子忧,方才便是你所言的彩票?”李二终于有了兴趣,刚一回到立政殿,就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叔叔,没错,这便是彩票的玩法。用极小的代价去博取巨奖,以此吸引百姓出钱购买。购买彩票的钱看起来虽小,但积沙成塔,集腋成裘。这不起眼的两文钱,却会汇聚成一笔可怕的财富。” 李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也看到了,方才仅仅在大殿之上,四五百人,李忘忧就收取了三万钱。 倘若这彩票是长安城百万百姓购买呢?倘若是关中道的千万百姓呢? 李忘忧见李二动心了,连忙趁热打铁,将彩票可能带来的收益给他分析计算了一遍,这次李二终于听进去了。 “子忧,你真有信心?” “叔叔,小侄敢拿脑袋担保,这彩票绝对可行。” “既然如此,朕准了!” “叔叔圣明!”李忘忧大喜过望,连忙一连串的马屁送上:“叔叔文成武德,顺天心,康民意,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二听完他的马屁,正端着茶碗喝水的大唐皇帝,好悬没被茶水给呛死:“咳,咳……子忧,你给朕滚出去!” (未完待续) 第356章 彩票发售 旬日之后,长安城中关于户县开国子李忘忧的各种谣言,倒是少了许多。 即便大唐百姓再无聊,也不至于八卦一个人的流言八卦那么长时间。但说到李忘忧,却大多面露鄙夷之色。 但这日李忘忧却又成为了,长安百姓口中讨论的热点所在。 长安城中晨鼓敲响,一百零八坊的坊门开启。忙于生计的长安百姓有准备出坊去上工的,却愕然发现坊门之上,又被张贴上了布告。 立即有人联想到了不久前那次的艳文布告,以为又有热闹看,便全都围聚了过去。 待有识字的念出布告上的内容,发现不是他们期盼的东西,众人不免心中有些失望。但等听清布告上所写消息后,这些百姓却又都炸开了锅。 “文兄,你确定你没有念错?这什么双色球彩票,当真是花两文钱,便可搏二百两黄金?” “这又是那位户县子搞出来的?啧啧,还真是家中黄金多的没处花了吗?” “真中奖了给二百两黄金吗?那可是一百多万钱啊,道祖在上,这,这得是多少钱。” “大郎,你快看看布告上写的是不是真的?” “双色球彩票又是怎么回事?这位郎君,麻烦给大伙解释一下。” “猜中七个数字,便能拿到二百两黄金?这莫不是在开玩笑?” “这可是盖着官府大印的告示,那还能有假?” “户县子当真是财神爷吗?这不是上赶着送钱吗?” 类似的场景,几乎在长安城中一百零八坊都在重现。即便是城北那些“富人区”,也因为这告示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赶着去上朝的百官,注意到了这布告后,立即联想到了旬日之前,在太极宫大殿上,户县子与他们玩的那博弈游戏。 原来这叫彩票! 不少囊中羞涩的官员,居然还有些喜悦之情。 原以为自己错过了发财的机会,却没想到户县子居然将彩票公之于众,还搞出如此大的阵仗。 虽然中奖金额从当日的一千两黄金变成了二百两黄金,却依旧有着足够的吸引力,毕竟只需要花两文钱,便有机会搏得一百二十万钱,这谁不愿意。 更有不少官员注意到,这次公之于众的彩票,玩法与之前在大殿上又有所不同。 不仅仅是猜对了全部七组数字才能中奖,还多出了二等奖、三等奖之类的小奖。 一等奖即全部数字猜对,可得二百两黄金。 二等奖猜中六个红球数字,即可得五十两黄金。 三等奖猜中任意五个红球数字,或四个红球加篮球数字,可得黄金五两……依次类推,直到六等奖,铜钱十文。 李忘忧这是几乎完全照抄了后世华夏的双色球福利彩票规则,不过这简单易懂的彩票规则,却在长安城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他为了宣传双色球彩票,可不仅仅在坊门处张贴了布告。四轮马车行的马车,又再次客串了一次宣传车,满长安的行驶,抛洒下大量宣传广告。 如今有了雕版印刷,印制这些广告倒也简单。 最夸张的是李忘忧在说服了李二后,尤其一番计算让李二终于知晓这彩票蕴含的巨大利益,这位大唐君王也坐不住了。 在李二的默许下,长安城中几处重要的城门之上,居然也破天荒的悬挂出了大幅的广告布幅。 “发财,双色球彩票助你一臂之力!” “买彩票,中大奖,名利双收!” “百万巨奖不是梦,幸运就在两文钱!” “一注彩票,一次机会,一中大奖,一生受益!” “多买少买多少要买,早中晚中早忘要中!” 这些李忘忧从后世福彩广告,直接剽窃来的广告语,刺激得大唐百姓简直与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对于那陌生的彩票,都期待无比。 就仿佛真的只要花两文钱,就能拿到那二百两黄金一般。 此次双色球彩票发行,在李二的授意下,民部配合李忘忧共同操作。 长安城内,在东西两市,平康坊、布政坊,以及长安万年两县所在的长寿坊、宣阳坊设置了六个彩票销售点。 这六处销售点,各有民部二十多名书吏负责,还有长安万年两县的衙役维持秩序。 对于彩票的玩意,无论是长安县令崔倬,还是万年县令卢德景,却也有几分了解。 当日常朝,这两位大唐首都的“市长”也在朝堂之上,也掏了腰包买了几注号码。虽然都未中奖,但却对这彩票有了不小的兴趣。 如今有李二的敕旨,又有民部戴尚书的授意,他们自然也是全力配合,抽调出县衙衙役帮着维持秩序。 大唐可没有计算机联网,一切都得靠人工操作,包括填写彩票与统计皆是如此。 为此,民部尚书戴胄直接从民部的各级衙门之中,抽调了一百多个书吏,去这些彩票销售点填写彩票。 戴胄本以为自己准备的已经很充分了,却低估了彩票这玩意,对大唐百姓的吸引力。 花两文钱便能中二百两黄金,这种巨大的财富刺激,让长安城中的百姓,在搞懂了彩票是何物后,全都红了眼。 一个个工也不去上了,慌忙跑回家中取钱袋子,准备赶去最近的彩票销售点购买彩票。 有信佛教道教的信徒,先跑去寺庙道观给神像上香,祈祷保佑自己中奖。甚至还有人请道长帮自己算一算中奖数字,让那些占卜的道长们都楞了半响。 有人口中念念有词,抓着一把铜钱自己心里盘算应该买哪七个数字。 还有好赌之人,更是拿出了算筹开始计算…… 而设置在长安城中那六处销售彩票的坊间,则瞬间被汹涌的人潮挤了一个水泄不通。 就连今日负责维持秩序的长安万年两县的衙役,都被人潮给挤得没有了影,在黄金的刺激下,这些红了眼的长安百姓,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衙役们。 原本定在巳时,这个司天台算出来的良辰吉时,开始发售彩票。 因为聚集的人群实在太多,负责销售彩票的官员担心出事,连爆竿都来不及燃放了,就匆匆宣布开始发售。 见销售彩票的铺面前衙役散开,那些手中抓着钱袋的百姓立刻涌入了店铺之中。 大唐双色球彩票,正式开始发售…… (未完待续) 第357章 不会做题就选c 大唐的第一张彩票,被民部的书吏手写出来,交到了购买彩票的百姓手中。 当这名长安百姓兴奋的接过彩票,愕然发现手中的彩票居然是彩色的。 学过高中历史的都清楚,在历史考试中有这样的题目,问我国最早的套色印刷技术,出现于什么时期。 a-隋唐时期 b-唐宋时期 c-宋元时期 d-元末明初 按照不会做题就选c的原理,c,宋元时期就是正确答案。 所以,贞观年间,虽然出现了雕版印刷,但套色彩印的技术,还得再过三四百年才会出现。 在山西应县佛宫寺释迦塔内,发现的宋辽时期《释迦说法相》三幅,也被历史学家认定为华夏最早的,雕版彩色套印印刷品。 毫无疑问,印制彩票的彩色套印技术,又是李忘忧搞出来的。 其实彩色套印的原理并不复杂,和雕版印刷一样,窗户纸一捅就破。 根据需要,分别雕刻红蓝黑三个雕版,一张纸重复印刷三次即可将色彩套印在一张纸上。 之所以李忘忧要搞出这彩色套印技术,其目的就是为了防伪。 因为彩票需要大量印刷,李忘忧甚至连铜版印刷都了弄出来。这也并不难,只是将雕版用的木头换成铜板而已。 用铜版印刷,优点就在于铜版使用寿命长,而且需要印刷的花纹可以雕刻的非常精细,印刷出来线条鲜明,可再现精细的图纹。 有李二发话,将作监最好的工匠全部被击中起来,倒是在短短几日时间内,将这套复杂的铜版雕刻印刷给搞了出来。 印刷出来的彩票,巴掌大小,上面却有着繁琐精细的彩色花纹。这些花纹却并不是随意画上去的,李忘忧让阎立本画底图的时候,可是故意在其中设计了暗码隐藏之中,这当然也是为了防伪。 清代的宝钞也是如此,用繁琐的花纹以及红蓝色三色套印来防伪。 彩票的另一项防伪技术就在于防伪印章,这也是李忘忧从清代宝钞上学来的。 专门请手艺高超的工匠,用微雕的手法雕刻印章,加盖于彩票之上。不大的一枚印章,居然能雕刻三四百字的《兰亭序》,而且还故意雕刻错几个字,作为防伪记号。 彩票上甚至还印上这样话语:“伪造者处死,首告者赏黄金十两。”,用以警告那些企图铤而走险之人。 有彩色套印,铜版印刷、暗纹、防伪印章,如果彩票还能被人伪造出来,李忘忧他也只能认了。 这些彩票上,由民部的书吏用蝇头小楷,手写中文数字填入其内。一张彩票,最多可以写下十组彩票数字。 至于彩票的销售收入,则有民部的官吏登记做账,御史台派出御史从旁监督。 为了预防民部的官吏从中舞弊,李二甚至连百骑司的人都派了出来。长安城中六个彩票销售点,全部有百骑司的人在其中监督。 每一张空白彩票都有严格的记录,甚至销售出去的彩票号码,民部也有专门的人员登记造册,以备有人中了一等奖后可以查询。 可以说,有李忘忧和美女上司两人后世的经验,大唐破天荒的发行彩票,却丝毫不显混乱,一切都井井有条。 唯一需要诟病的,就是因为需要人工填写彩票号码,即便每个彩票销售点有二十多名书吏,但面对如同潮水般涌来的长安百姓,却也是杯水车薪。 人工填写,又不能马虎,即便这些书吏累得手腕酸痛,额头上也是一层层的汗水,但彩票销售点外的人群却依旧没有减少的趋势,反而越来越多。 甚至连东西两市、平康坊这些坊市外那百米宽的大街都被人潮给堵死了,就仿佛全长安城的人,今日都挤来了这里一般。 李二还在上朝时,便得到了内侍通秉,告知彩票销售的火爆情况,这让李二也感到难以置信。 他也顾不得常朝还在议事,直接宣布散朝,之后轻衣简行,换了便服带着几名护卫便出宫而去。 不亲眼看看那彩票的销售状况,李二还是放心不下。 李忘忧今日自然也早早来到长安城中,领着牛武在六个彩票销售点四处巡查,准备查遗补漏。 他的身后,还跟着程处默等一群纨绔,一个个还在不停抱怨,如此好玩的事情,李忘忧居然不叫上他们一起,实在不够意思。 房遗爱还恬不知耻的询问李忘忧,彩票的中奖号码是多少,他也要去买彩票。 对于房遗爱这混账话,纨绔们居然也跟着起哄,闹着要让李忘忧给他们一等奖的中奖号码。对此,李忘忧只能默默翻个白眼,朝他们竖起中指。 这群混蛋,真是气煞人也! 懒得理会闲得无聊的纨绔们,李忘忧在看过六处彩票销售点后,也有些着急了。 他也没有预计到长安百姓对彩票的热情如此之大,民部准备的一百多名书吏,居然是杯水车薪,根本忙不过来。 二百两黄金的吸引力实在不算小,李忘忧觉得是不是长安城的人,在看过布告和广告后,都跑来买彩票了? 李忘忧赶紧打马向皇城行去,准备去民部找戴胄商议一下,看能不能再抽调一些书吏,去那六处彩票销售点帮忙。 一群人刚到朱雀门,却恰好遇见了便装出巡的李二,众人连忙见礼。 “子忧,你来的正好,我正准备去那六坊市看看。现在情况如何?” “叔叔,人太多了。”李忘忧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小侄与戴尚书都低估了百姓买彩票的热情,如今六坊市都挤满了人群,全是要买彩票的。民部的书吏根本忙不过来,小侄正打算去找戴尚书,看他能不能再抽调一些人手去帮忙。” “当真有那么多人购买彩票?” “确实如此,小侄估计,六个坊市,已经有不下七八万人聚集在那里,等着购买彩票。” 李二听闻有如此多人聚集,也有些紧张,伸手招来了身边内侍传出口谕:“传令左右金吾卫,立即派出禁军去六坊市维持秩序。再让戴尚书调集书吏,去那六坊市协助售卖彩票。子忧,走,你陪我去看看。” 最后一句话,他是对李忘忧说的,叔侄两人领着程处默那群纨绔,向最近的平康坊行去…… (未完待续) 第358章 排队通道 李二当机立断,调左右金吾卫来维持秩序,是非常英明的选择。否则今日长安城中,说不得就要因为这彩票销售,引起一场大麻烦。 六个售卖彩票的坊市,早已人满为患。 无论是长安万年两县的衙役,还是坊里的武侯,即便吼破了嗓子,也没能阻止百姓不断前拥挤。 如此多人挤在这里,万一有点什么意外发生,人潮恐慌发生的大规模踩踏,可是会造成无法想象的后果。 要真如此,恐怕李忘忧这辈子都难以心安,内疚终生。 当全副武装,浑身铠甲的左右金吾卫禁军开始入场维持秩序后,六个坊市那汹涌的人潮终于得到了遏制。 黄金的诱惑再大,也抵不过左右金吾卫那明晃晃的兵刃威胁。急于购买彩票的长安百姓,终于冷静了几分,不在用力向六坊市之中挤去了。 即便如此,李忘忧与李二等人,在宫中护卫的保护下,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挤进了位于平康坊中的彩票销售点。 这些彩票销售点,都设置有长长的木制柜台,后方坐着一排民部的书吏,各个都忙得不可开交。 售卖彩票的柜台前,更是乱得无法直视。 即便有县衙衙役,武侯以及左右金吾卫禁军维持秩序,柜台前却依旧乱成一团。 急于购买彩票的百姓差点都将木制柜台给挤倒了,看得李忘忧好一阵揪心。 大唐百姓,看来急需普及排队意识啊。 不过想想后世到李忘忧穿越时,国家都还在大力宣传文明排队,培养公民的排队意识,李忘忧也就释然了。要求一千三百年前的唐人也有排队意识,这似乎也不现实。 理解归理解,但如此乱哄哄的,即容易出事,又影响众人购买彩票的效率。 李二也眉头紧蹙:“子忧,如此多人,怕是容易出乱子啊,我让金吾卫将人群驱散?” 李忘忧连忙摇头,这彩票是个新鲜事物。如今百姓是在黄金的刺激下,才会来此抢购。倘若让金吾卫将百姓驱散,怕会影响彩票的销售。 但李二的担心却也不无道理,如此多人拥挤在此,也确实不妥。 此事必须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看看挤在柜台前的人潮,李忘忧忽然懊恼的一拍脑袋,自己怎么把排队栏杆和一米线给忘了? 他连忙伸手招来一旁的禁卫,吩咐他们立即去运送一批竹子,再从将作监找批木工工匠来此。 李二不明所以,却也没阻止他。 竹子和工匠很快送来了,金吾卫的禁军听从李忘忧的吩咐,暂时将彩票销售点内的百姓全部清了出去,让工匠进场。 李忘忧拿过纸笔,画了一张简单的示意图,让将作监的工匠用竹子赶制排队通道。 排队通道制作起来甚是简单,将竹子锯成长度合适的竹竿,用麻绳捆绑起来就行了。 这东西对于将作监这些工匠来说,再简单不过,李忘忧稍微一说便都清楚了。 没用一炷香的功夫,彩票销售点内,就出现了二十几条竹制的排队通道。 而此时,戴胄也领着一群书吏赶了过来。 他在接到李二口谕后,又紧急从民部各衙门调集了百多名书吏,分到六处彩票销售点去支援。 一番忙乎后,彩票销售点再次重新开放。 有了金吾卫禁军在现场维持秩序,又有竹制的排队通道,将百姓物理分隔开,之前那种乱哄哄一拥而上的情况再没出现。 加上有新的书吏帮忙,彩票的销售速度,一时间提高了不少。 见这方法有效,李忘忧连忙让那些工匠去其他五坊,按照这办法进行改造,确保彩票的销售顺利进行。 看着这些百姓一个个兴奋的举着刚刚买到彩票,挤出人群,李二不免有些感慨。 “子忧,此举到底是否正确?朕有些拿不准了。你看他们一个个都抱着希望而来,可能中奖的万中无一,这不是在欺骗他们吗?” 李忘忧却并不这样看,他摇摇头:“叔叔,这彩票只要操作得当,应该算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两文钱,对于百姓来说,并不是负担。但积少成多,这钱汇集在一起,却能让国库充盈。还能让朝堂有余力保息万民,这是大功德啊。” 他所说的“保息”,是指安养百姓,使之繁衍生息措施的意思,也就是大唐的福利制度。 《周礼》记载:“以保息六养万民:一曰慈幼,二曰养老,三曰振穷,四曰恤贫,五曰宽疾,六曰安富。” 这便是保息六政,“慈幼”为养育儿童,“养老”为赡养老人,“振穷”与“恤贫”为赈济贫困人口,“宽疾”是公共卫生,“安富”是安定富人。 李忘忧所言也并没有错,就如同后世的福利彩票一般,他给李二的进言中,也将彩票的销售金额分成了几个部分。 四成为彩票的奖金支出,三成收归国库,两成用于保息万民,剩下的一成,则归宫中与李家六四分。 虽然李忘忧忙乎了半天,看起来只拿到了4的股份甚少,但这可是彩票!未来一旦长安城中试发行效果好,还将推向关中道,甚至全大唐。 在李忘忧和美女上司的粗略计算下,即便是4的彩票收益,那也是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数字。 李忘忧的话,倒是让李二沉吟半响后点了点头:“子忧,你所言甚是,是老成谋国之道。此事若真能成功,朕必定给你封赏加爵。” 啊?又加爵? 李二这话要是说给旁人听,恐怕得乐疯过去,李忘忧却被吓了一跳,连忙推辞。 “叔叔,这都是小侄应该做的。你可切莫再提加爵的事情,小侄如今身为开国子爵,已经甚是满足。小侄还年幼,再加爵位恐怕朝臣多有非议,还请叔叔勿要再提此事。” 李忘忧的话却让李二冷哼一声:“哼,子忧你有功于社稷,旁人又能说出什么话来?谁有意见,让他来与朕说便是!” 李二这霸气十足的话,却让李忘忧不由苦笑,他可不是矫情,而是真的加爵太麻烦了。 对于大唐勋贵来说,能够被李二加爵不仅等于荣华富贵,更是一种荣誉。 而李忘忧与美女上司两人,至今也没真正把自己当成唐人。穿越至今三个月时间,对于他们而言,这盛世大唐,还像是一场梦或者游戏,那般不真切。 在李忘忧看来,开国县男也好,开国县子也罢,都只是护身符而已。如今凭他与李二的亲近程度,这些爵位并无多大的意义。 不过李二如此说了,李忘忧也不好扫了他面子,只能含糊其辞:“嘿嘿,小侄谢过叔叔。却不知今日彩票销售能有几何?” (未完待续) 第359章 买了吗? 李忘忧这话,只是想岔开话题,倒也引起了李二的兴趣。 他大致估算了一下今日涌来平康坊抢购彩票的人数,不确定的说道:“我估计今日至少有八九万人购买彩票,这一日下来,恐怕能有百万钱以上。” 李忘忧却嘿嘿一笑:“叔叔,小侄觉得恐怕能有一百五十万钱。” “哦?子忧,你如此有信心?” “小侄是对叔叔有信心!是叔叔文成武功,建我盛世大唐。如今隋末天下大乱过去,百姓休养生息,安居乐业,这才会有闲钱来此抢购彩票。说起来,这都是叔叔的功劳啊。” 李忘忧这一记马屁拍得相当到位,听得李二龙颜大悦,不由仰头哈哈大笑。 而程处默等纨绔,却暗中对李忘忧竖起来大拇指,表示自己等人的钦佩之情。 大唐自然是没有竖大拇指这动作,不过李忘忧却有这习惯,纨绔们与他接触的久了,自然也学了去。 就连李忘忧朝他们竖中指的动作,这群纨绔们自然也不是笨蛋,早就知道是被李忘忧那什么手语“兄长”的意思给骗了。 话说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分钟。如今纨绔们在得知竖中指的真实含义后,各个都乐此不疲,让李忘忧十分后悔,教会了这群混蛋。 李二今日也不准备处理朝政了,领着李忘忧一行,将六处彩票销售点全都转了一遍,还掏出了二十文钱,亲自排队买了十注彩票。 而当日暮鼓敲响,百姓们各自散去后,李二还拉着李忘忧,让他与自己一起等待民部统计销售金额。 当最终彩票收入销售金额出炉后,李二却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二百四十万钱! 这个数字不仅李二吃惊,李忘忧也同样没有想到。 戴胄的脸上也笑得褶子皱成了一团,就像菊花一般:“贺喜陛下,户县子果然没有虚言,这彩票当真了得。一日时间便是二百四十万钱,这一旬时日,能售卖多少,臣还真难以想象。彩票真能成功,臣为陛下贺!” 之所以戴胄说一旬时日,是因为李忘忧给出的彩票开奖方案,便是一旬一次,每个月开奖三次。 倘若十天时间,都有今日的销售额,那可就是两千四百万钱啊。按照彩票金额分配方案,民部掌管的国库能拿走三成,就是七百二十万钱。 一年便是二十万贯的收益,而这还仅仅是初始阶段,随着彩票推向关中道,上千万人口,其聚敛财富的能力会更加惊人。 即便是二十万贯,也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大唐最盛世的天宝年间,中央财政收入,不过三千四百万贯左右。 而其中,粟米收入二千五百余万石,布绢绵二千五百余万匹,钱则只有二百余万贯。 也就是说即便在盛唐时期,国家收入的铜钱,只有仅仅二百余万贯。 而这些钱却几乎没有盈余,一百四十多万贯是朝堂百官和诸州郡的月俸,课料及驿马等支出,六十余万贯需要添充诸军州和军粮。 铜钱不够,出现钱慌,大唐更多还是以绢帛当做货币支出。这也是历朝历代的通病,也是宋代诞生交子这样纸钞的原因之一。 而贞观初年,大唐的岁入铜币却不过百万贯左右,倘若真能靠着彩票便岁入二十万贯,那就着实惊人,也由不得戴胄这民部尚书笑得如此灿烂。 “哈哈,子忧确有不世之材,是朕的股肱之臣!待彩票一事效果彰显,朕要给子忧封赏加爵!”李二大笑,又提起了给李忘忧加爵一事。 倘若彩票销售真能一直如此火爆,李二也确实得给李忘忧加爵。有功不赏,这非君王之道。 戴胄听得暗自心惊,这位户县子,如今年方十六,月余时间便已两次敕封爵位。如今圣人又想继续加封,这份恩宠真是简在帝心,无人可及。 但戴胄仔细想来,却又觉得合情合理。 户县子献上水车、四轮马车、蜃泥、马蹄铁等等诸多格物之作,却无一不是利国利民的良器,甚至其重要性不亚于开疆拓土。 这么一计算,戴胄甚至还觉得李二小气了,仅仅一个户县开国子,当真不足以犒赏李忘忧这少年的功劳。 李忘忧得知第一日彩票便卖出了二百四十万钱,也乐得合不拢嘴。 他那4的股份,按这比例,一年也能收入三万多贯,一笔很惊人的财富,估计李衡又要头疼家里的黄金铜钱太多,无处堆放了。 看来自己还真得催促一下工部,再多拿出一些铜钱去犒赏工匠们,看能不能再加快一些自己那庄园府邸的修建速度。 不提李二等人如何兴奋,随着彩票的发售,如今长安城中人人见面第一句话都是:“买了吗?” 谁家倘若还没有去购买彩票,立即会有街坊邻居热情无比的,向其科普彩票为何物,如何玩如何选号码,何时开奖。 即便是不识字的百姓,如今都已经快能将布告上,关于彩票的玩法、开奖方式、时间这些都背下来了。 那些对彩票不屑一顾的人,就如同异端一般,受人白眼。 黄金的吸引力实在太大,让长安城的百姓,都如同着了魔怔一般。 之前坊间关于李忘忧的种种流言蜚语,如今倒是没有人再提了。 官府的告示中写得很明白,这彩票便是户县子弄出来的。善变的长安百姓再没人说户县开国子为富不仁、鱼肉百姓了,反而将其当成了财神爷。 甚至有人偷偷在家中给李忘忧供上了财神牌位,天天焚香叩拜,企图让李忘忧能保佑他彩票中大奖,拿到二百两黄金。 每日位于六坊市的彩票销售点,都是人潮汹涌。 随着民部那些书吏越来越熟悉彩票的销售流程,每日卖出的彩票也越来越多。 就连朝堂之上那些百官,也都遣其家人仆役,去彩票销售点排队,购买彩票。 这巴掌大的一张彩票,一时间倒成了洛阳纸贵,人人趋之若鹜。 一旬时日一晃而过,大唐的首期彩票到了开奖之日。长安城中一时万人空巷,全都跑去朱雀大街翘首以盼,等待彩票开奖…… (未完待续) 第360章 彩票开奖 为了能让长安百姓安心,李忘忧在征得李二同意后,决定每旬的彩票开奖,都放在朱雀大街,皇城朱雀城门之上进行。 为了能够让所有人直观见证彩票摇奖,李忘忧早已让将作监的工匠们,打造出了一个巨型的摇奖机,放置于朱雀城门楼上。 外观类似后世仓鼠跑的滚筒一般无二,只是这滚筒十分巨大,直径大约在三米左右。耸立于城门之上,百姓们在朱雀大街上一眼就能看清。 用于摇奖的滚筒以粗铁丝编制而成,镂空,内中状况一清二楚。 而摇奖的球则是李忘忧让工匠以蹴鞠的皮球代替,刷上漆写上号码。 大唐蹴鞠用的是充气的空心球,用动物的膀胱吹满气,外面八片皮革包裹,球体轻盈圆润。 李忘忧让工匠准备了三十个红色球,十六个蓝色球,用于今日摇奖。 摇奖的时间,也早已公之于众,甚至又破天荒的上了宫门抄。 这日,长安城中百姓纷纷走出家门,去朱雀大道看摇奖情况。 诺大的朱雀大街,满是黑压压的人群,而且还不断有百姓从长安城各处涌来。初略估计,今日来此看摇奖的人数,不下十万之巨。 一百五十米宽的朱雀大街,从朱雀门前的金光门大街向南,一直延伸了四五条街,七八里长的距离,都挤满了人群。 其实在没有电视直播的时代,即便朱雀城门上的摇奖机再大,两里外的人群也是绝对看不清楚的。 但即便如此,长安百姓也乐此不疲。即使看不清朱雀城门上的场景,也都互相交头接耳,热烈探讨着自己能否中奖。 如此汹涌的人潮,这让今日负责朱雀大道安全的左右金吾卫禁军,都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兵刃,全神戒备,生怕发生意外。 巳时三刻,当天的常朝结束之后,李二也登上了朱雀城楼。 今日开奖,他要亲自为彩票摇奖。 见一身黄袍的李二露面,城门下已等候在此的百官纷纷躬身行礼。而朱雀大道上的十多万长安城百姓,也知道是皇帝陛下现身,全部呼啦啦跪倒,三呼万岁。 李二满脸灿烂的笑容,挥挥手示意准备摇奖。 确实由不得他不高兴,旬日时间,长安城中本期彩票,居然一共销售出了近三千万钱! 李二都恨不得立即下令,将彩票推广到整个关中道去。 还是李忘忧与戴胄,劝住了这位被海量铜钱冲昏了头脑的帝王。彩票毕竟是新鲜事物,还是在长安城中多运作一些时日,再做打算为好。 李二好在是听得进劝说的皇帝,一番冲动过后,也就没有再提此事了。 见李二下令,朱雀城门上一队禁卫齐声高喝:“开奖!” 朱雀门下立即传出震天的欢呼之声,声音之大,引得长安上空的飞鸟都惊慌四散。 民部官吏捧着三十个红色蹴鞠,依次将之投入摇奖的滚筒之中。 李二挽起黄袍袖口,上前开始摇动转筒上的手柄。 这转筒直径三米,又是粗铁丝编成,自然十分沉重。原本李忘忧是准备让身体强壮的禁军士卒来摇。但好面子的李二,哪里肯将第一次摇奖的机会让给旁人? 拒绝了他人协助的请求,李二涨红了面皮,用尽全身力气,终于摇动了这巨大滚筒。 随着滚筒开始转动,原本朱雀大街上还人声鼎沸的众人,全部屏住了呼吸,眼神灼热的盯着那越转越快的滚筒。 滚筒之中,三十个红色的球不断碰撞、翻滚。 李忘忧见状,连忙让人将滚筒下方一块挡板抽掉,露出了一个出球的孔洞。三十个红球在李二摇动的滚筒不断转动下,终于有一个红球顺着滚筒上的孔洞,落了下来。 民部的官员立刻上前,拿起那红球,双手举起,展示给下方的人群观看。 同时城门上的禁军也齐声高呼:“三号、三号!” 报出彩票第一个号码的呼声,也由朱雀大街两旁的禁军一路高呼,向后方传递。片刻功夫,整条朱雀大街上的人群都听清楚了。 当第一个号码被摇出后,方才还安静无比的朱雀大街上,再次爆发出了巨大的音浪。 那些焦急等待,手拿自己购买彩票的百姓,有的发出欢呼声与尖叫声,有的发出沮丧的叹气声。 “二十九号!二十九号!……”彩票号码不断被摇出,下方朱雀大街上不时随着号码爆出,引发一阵阵的骚动。 当最后一个蓝色球号码被摇出后,朱雀大街上更是鬼哭狼嚎,什么声音都有。 “我中了!中了!二等奖!道祖在上,我中了!哈哈哈哈,五十两黄金啊!” “恭喜恭喜,大郎,你可得请客啊!” “今日平康坊,我请客,诸位不醉不归!” “哈哈,我也中了,三等奖,也不错!五两黄金!” “一等奖呢?有人中一等奖吗?那可是二百两黄金啊!” 不过有人喜极而泣,有人大呼小叫,却没有人承认自己中了大奖。 李二与李忘忧站在城门上看着下方的人群,忽然开口问道:“子忧,这一等奖不会没有人中?万一没人中奖,百姓岂不会以为这彩票都是骗局?” 他这么一说,李忘忧也有些挠头。 当日他在太极宫大殿之中,与李二演示彩票玩法的时候,只有二十个红球,中奖几率是六十多万分之一。 不过回到定周村后,他却被美女上司无情的嘲笑了。 美女上司只是让他简单计算了一下,倘若有一千万注彩票,会有多少人中头奖。 李忘忧这一计算,不由吓出了一头冷汗。 要按自己当初所想,只有二十个红色彩球号码,那他肯定得赔得连底裤都没有,真成了散财童子了…… 所以在正式发行彩票的时候,李忘忧将二十个红球号码,变成了一到三十,三十个红球号码。 如此一来,一等奖的中奖几率,就从六十四万分之一变成了九百五十万分之一的几率。 他不太确定的回答道:“叔叔,应该不至于?彩票一共售出了一千四百多万注,而中奖几率是九百万分之一,按说至少也有一两人中大奖。” “万一没人中大奖,那又当如何?”李二心中计算了一下,还是觉得很有可能无人中奖。 李忘忧嘿嘿一笑:“那个,嘿嘿,叔叔,小侄方才已经让戴尚书去准备了一张彩票,号码就是你方才摇出的号码。万一……” 他话没说完,李二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瞪了他一眼。 这混账小子是打算作弊,弄个假的一等奖,来忽悠百姓啊! (未完待续) 第361章 虚假广告 李二自然也理解李忘忧的做法,这也是为了预防万一。 毕竟第一次开奖,李二还打算大张旗鼓的宣传一番,好让这彩票能够持续发展。 倘若真的无人中大奖,那确实会让百姓对彩票产生不信任感。所以李忘忧这番操作,其实也不能说作弊,只能说是“虚假广告”罢了。 李忘忧设定大唐的彩票兑奖规则,与后世一样,一月时间内,中奖者携带公验与中奖彩票到民部领奖。 他与戴胄商议过后,打算先等等看,倘若五日内没有人来领奖,那便安排人拿那假彩票去领奖。届时宫门抄上再宣传一番,也好保证之后的彩票销售不受影响。 当然,能够不弄虚作假是最好的,毕竟假的就是假的,瞒得过一时未必瞒得过一世。 彩票的二三四五六等奖,则可直接到六坊市的彩票销售点去兑奖。 自从李二在朱雀城门上公开摇奖后,这两日时间,前去六坊兑奖的百姓络绎不绝。 其中二等奖五十两黄金的中奖者,就有七八人之多,至于其他小奖更是数不胜数。 凭借彩票领到了奖金的百姓,不仅各个喜笑颜开,而且转身就直奔售卖彩票的柜台,去继续买下一期的彩票。 这些来领奖的百姓,更是引得周围人群羡慕不已,原本只是观望的人也忍不住走进了彩票销售点,花上几枚铜板,买上几注彩票。 不过两三日时间过去,始终不见有一等奖的中奖者出现,不免让长安城中购买彩票的百姓议论纷纷。 怀疑者有之,质疑官家作弊者有之……连锁反应便是开奖后几日,位于六坊市之中的彩票销售,都出现不同程度的下滑。 原本高峰时期,六坊市的彩票销售点能售出两百多万钱的彩票,这两日也下降到一百多万钱,让戴胄都看得焦急不已。 不提戴胄这民部尚书如何着急上火,恨不能立刻就让假冒的中奖者去领奖,西市东侧的延寿坊内一处民居中,却正闹腾。 延寿坊因为紧邻西市,多是富甲商贾在此居住,此处的房价仅此于城北那些勋贵官员居住的里坊。 坊内东街北里一处民居外,此时却围堵了许多人,正拍门叫嚷不停。 “开门!快点开门!任掌柜,我等知道你在家中,快点开门!今日欠账必须了清,否则老夫去长安县衙门告状了!” “对!任掌柜,我等已经给了你三日时间,让你筹集货款,如今躲着不见算怎么回事?出来说话!” 这群人显然是来要债的,而围聚在这户民房外的,还有几位身穿孝服的人,也正哭天抢地,哀嚎着拍门。 “任掌柜,还我的大郎!我儿死得好惨啊!” “别以为躲在家里就没事了,今日不给我家一个说法,我就去县衙报官!” “姓任的,你出来,还我兄长命来!我兄长为你做牛做马,如今命丧火海,你岂能只给十贯铜钱,就打发了我们?休想!” 任家大门外的喧闹,早已引得四周的街坊邻居出来看个究竟。 “鲁娘子,这任家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吵闹?” “哎,还不是任掌柜运气不好?他家的店铺前些时日走了水,货物被焚烧一空。这不,货主和债主上门来要债了。” “任掌柜还真是倒霉,多好的人啊,平日里没与人红过脸,做买卖也是本分老实,怎么就遭了这无妄之灾?” “任掌柜的做鞍辔的手艺,那是祖传的好手艺。长安城中即便是那些贵人,也都找任掌柜定制鞍辔。这生意也做得不小了,即便店铺被烧,也不至于被人催债?”有了解任家的街坊,不解的问道。 这位被催债的任掌柜,在长安西市经营一家鞍辔铺,专门打造马鞍、马缰等用具。因为手艺上佳,生意向来不错。 有了解此事的街坊解释道:“我听说是前些时日,有贵人向任掌柜定制了一副鞍具,要求用上好的牛皮与木料打造,还要镶嵌黄金珠宝在马鞍上。任掌柜收了定钱后,就下大本钱进了一批名贵木材和小牛皮,又赊欠了不少金饰与珠宝。结果一把火全烧没了,这不,鞍具交不了货,那些赊欠的黄金珠宝,别人也来收账了。” 街坊都摇头叹气,觉得那任掌柜实在运气不好。 有人不解问道:“那些戴孝的又是何人?” “是店里伙计的家人,嫌任掌柜给的烧埋钱少了,也来吵闹不休。这事任掌柜才真的是冤枉,西市的武侯都说了,是店铺里守夜的伙计,不慎打翻了油灯,这才走的水,伙计被烧死。按说任掌柜没要他家赔偿就不错了,还给了十贯的烧埋钱,算得上是仁义。可那伙计家人却嫌钱少,找他哭闹,要求赔偿呢。” “呸,那家人也好意思?把东家的货全给烧了,还要赔偿?真不要脸!” “谁说不是呢,哎,真是世风日下啊。” “佛祖在上,希望任掌柜一家能平安度过此劫。” 街坊议论,门外吵闹砸门之时,任府内也是愁云密闭,一片凄苦之色。 “娘子,你带着小郎先回娘家住段时日。家里的事情,为夫自有办法。” “夫君,如今你还有什么办法?家里欠了快五百贯铜钱,除非将这宅子卖了,否则夫君你拿什么去还钱?”任家夫人抹着眼泪哭泣道。 “不行,宅子不能卖,这是祖产,怎么能变卖?为夫岂能做那不肖子孙,让祖宗地下蒙羞?” “那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外面那些人天天吵闹不休,就连那店伙计的家人,开口就索要五十贯铜钱,真是恬不知耻!” “好了,你少说两句,人死不能复生,算了。有为夫祖传做鞍辔的手艺,还能饿死不成?哎,实在不行,我去问西明寺的大师借香积厨钱。” 任掌柜的话却让他夫人霍然起身,死死拽住他的衣袍:“相公,千万不能去借香积厨钱啊,那些和尚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娘子,不借香积厨又能怎么办?长安县县衙我去问过了,公廨钱也没那么好借。哎,你不用多说了,为夫心中有数,那香积厨虽然利钱很高,但只要度过了这个难关,将店铺重建起来,为夫一定能还得上香积厨的。” “可是……” (未完待续) 第362章 香积厨 任家夫妻两人口中的香积厨,便是指的寺庙借贷。 香积厨也就是寺庙里的厨房,与民间交往密切,久而久之,香积厨就成了寺庙在民间放高利贷的称呼。 别看是寺庙放贷,但利钱却一点也不低,借贷粮食尚好,春借秋还,利息50。 但借贷铜钱,利息则是月息10,一年的利钱就是本金的120。 也就是说,如果问寺庙借了香积厨一百贯,每月需归还十贯铜钱作为利钱,一年后再归还一百贯的本金。 年息高达120的香积厨,让许多借贷之人无力偿还,倾家荡产。 如今任家欠外债五百贯,倘若要重建鞍辔铺,至少也得有一二百贯铜钱。换而言之,任家想要度过这难关,少于七百贯铜钱,是不行的。 任家几代经验鞍辔铺,也是小有资产。 除了房产、店铺,家中上千贯铜钱也还是有的,放在后世,相当于身家几百万。 原本就算店铺走了水,也不至于伤筋动骨,被逼着要去举债借香积厨。 但一贯小心谨慎的任掌柜,前些时日,禁不住朋友的劝说,被数十倍的利润所吸引。将家中绝大部分资产,都投到了朋友的商队之中。 他花费重金采购了熟绵绫丝绢,委托朋友的商队贩运往西域。 大唐熟绵绫一匹,价值三千六百钱。 丝绸之路,大多是以物易物,一匹丝绢在贩运到西域诸国,便能换取两名绝色胡姬,或者一匹西域宝马。 无论是绝色胡姬还是宝马,在运回长安城后,都能售出不下五十贯铜钱的高价。在数十倍的利润刺激下,任掌柜直接采购了两百多匹丝绢,委托朋友商队贩卖。 倘若一切顺利,这两百匹丝绢在一年之后,就能变成四百多匹骏马,除去分润给朋友的利润以及支出,能给任家带来不下两万贯的收益。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说:“有50%的利润,资本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任掌柜虽然不敢践踏法律,却也因高昂的利润,铤而走险,将家中的所有积蓄投入了其中。 朋友的商队按时出发,但即便一切顺利,其回归之日,至少也是一年以后。 而一场意外的大火,却将任掌柜逼上了绝路。 任家,任夫人哭泣不止,她想不通怎么好端端的家,就变成如此这般模样。 任掌柜长叹口气:“哎,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如此这般也不是办法。今日我便去西明寺,先将欠债还了再说其他。” “夫君,真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任掌柜苦笑一声:“难道天下还能掉铜钱不成?哎,都是为夫一时贪心,将家中积蓄全部投到商队之中。” 任夫人抹着眼泪,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跑回后宅取出了一张纸。 “夫君,前些时日那位户县子搞的彩票,妾身也买了一张,这要是中奖了,岂不是就有钱了?二百两黄金呢!” 任掌柜脸上苦涩更甚:“娘子,你不懂算学,不明白这彩票其中奥秘。为夫曾经大致算过,虽未算出这彩票中奖的几率到底有几何,却知道指望彩票中奖,那真是白日做梦。” “妾身不懂什么几率,但彩票总归只要猜中七个数字就能中奖不是?说不准妾身买的这张彩票,就中奖了呢?夫君,我听闻前几日,圣人在朱雀门上,已经摇出了中奖号码。因为家里出事,妾身也没去看过那中奖号码。要不夫君你去看看,万一真的中奖了呢?” “哎,娘子,你这真是病急乱投医。莫胡闹咧,为夫不与你多说了,我这就去打发了门外的债主,然后去西明寺借钱。” 任掌柜转身要走,任夫人却一把将那彩票塞入他手中。 “夫君,你便去看看,万一要是中奖了呢?” 任掌柜摇头苦笑,拗不过自己夫人,只能胡乱将那彩票揣入袖中,转身向大门外走去。 他刚一打开房门,门外的人群将任掌柜团团围住,吵嚷着让他还钱。 “林掌柜、马掌柜,我现在就去西明寺借香积厨。明日,明日我一定如数奉还欠款,可否?我们也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了,你们给老夫一个面子,宽限一日如何?” 任掌柜连连作揖,他的话倒让围着他要账的几名掌柜迟疑了片刻。 “任掌柜,非是我等逼你,实在是我等也是小本生意,拖欠不起啊。哎,既然你都如此说了,那便明日,明日我等再来,你可千万不能避而不见。” “是,是,诸位放心,今日我就去借香积厨,明日一定了清欠款。我任记鞍辔铺在长安城中经营多年,诸位何时见过我不讲信用?” 见任掌柜如此说,那几位急于要账的掌柜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约定明日再来。 至于那店伙计的家人,又开始哭闹不休,任掌柜头疼不已。最后只能答应明日再给他们三十贯铜钱,了解此事,这才打发了这些人离去。 众人散去后,任掌柜苦涩一笑,着朝周围的街坊拱拱手,背影萧然地朝坊外行去。 “哎,这任家要借了香积厨,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多好的一家人,平日里也照顾坊里的街坊邻居。” “这不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吗?哎,诸位,都回去,希望任掌柜吉人自有天相,能熬过这难关。” 街坊们纷纷摇头,各种返回家中。任家欠了如此多钱,他们这些街坊就是想帮忙也没办法。 任掌柜走出坊门,又是长叹口气,迈步准备向南边的延康坊行去,那西明寺就在延康坊内。 刚走出几步,他无意间看到坊墙上挂的一条彩票广告布幅。 “百两黄金不是梦,中奖就在两文钱!” 任掌柜苦笑一下,却不自觉的摸了摸衣袖中的那张彩票。他脚步顿了一下,迟疑了片刻,鬼使神差的转动了脚步,向着坊墙西侧的西市行去。 西市的彩票销售点前,已经不复前几日,那般人挤人的热闹场面了。虽然依旧有络绎不绝的百姓出入其中,但这购买彩票的人数却少了许多。 任掌柜站在彩票销售铺的门前,半天没敢迈脚进去。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他有些不敢去看那彩票的中奖号码。 正踌躇时,耳中却听到身旁两人在小声交谈。 “子忧,不如今日就安排人去民部?” “戴公,再等两日。许是有人没看到呢?” “这怎么可能?又不是傻子,连自己中奖与否都不知道?子忧,你莫要骗自己了。这彩票中奖号码,长安城中还有人不知?有人不晓吗?” 说话的正是戴胄与李忘忧。 今日彩票销售连连下滑,戴胄心急,便拉这李忘忧来西市彩票销售点看看,与他商量要不要尽快安排人去“领奖”。 李忘忧耸耸肩膀,正要回答时,却听身旁传来声音:“两位郎君,劳驾,能麻烦问问,这彩票中奖号码是什么?” (未完待续) 第363章 我中了! 李忘忧与戴胄两人闻言不由愕然扭头。 方才戴胄还在说这长安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彩票中奖号码,这便立即就有人出言询问。这让戴胄不由有些恼怒,觉得此人是不是故意在扫他这民部尚书的脸面。 两人看清问话的是位身穿皂衣,商贾打扮的中年人,不由也是一愣。 “两位郎君,劳驾,能麻烦问问,这彩票中奖号码是什么?”问话的正是任掌柜。 他有些不敢踏进彩票销售点,正好见面前一位少年郎与一位老者,在说彩票中奖号码的事情,他便不由自主的开口询问了。 戴胄见眼前这中年商贾自己并不认识,知道自己错怪了此人,脸上恼怒的表情不由舒缓了下来。 “这位郎君,你当真不知道这彩票中奖号码?”戴胄好奇询问道。 任掌柜拱手回道:“是,是,前些时日,家中出了些事情,没有顾上来看。这彩票是贱内买的,我想看看是否中奖了。” “呵呵,彩票中奖号码是三日前,圣人在朱雀门上亲手摇出来的。老夫记得很清楚,分别是三、七、十一、十七、二十……”戴胄捻着胡须笑道。 他自然不认为眼前这中年男人就能中奖,不过只要是购买了彩票的百姓,他这民部尚书如今都觉得很亲切,自然没有推辞,将彩票中奖号码报了出来。 任掌柜起初还未在意,待听完三组数字,心脏却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跳动速度。 这彩票号码,是他夫人购买的,用的还是她与自己还有他家大郎的生辰。 他是农历三月十七日的生辰,他夫人则是七月二十日生辰,他家大郎是农历十一月二十九日……最后一个蓝色球,她夫人就买了一个三,意思是一家三口…… 所以他袖口中那张彩票,他夫人只花了两文钱,买的号码便是三、七、十一、十七、二十、二十九以及三! 戴胄口中继续报出中奖号码:“……二十、二十九,最后蓝色球号码,三。呵呵,如何,这位郎君,你可有中奖啊?” 他的话,如同一道春雷,炸响在任掌柜的耳中! “郎君,你,你,你没哄骗与我吗?这,这真是,中,中奖号码?”任掌柜的话都说不清楚了,舌头一个劲的打结。 “这是自然,老夫闲来无事,哄骗你作甚?你若不信,彩票销售铺中有张贴出那中奖号码,你一看便知。”戴胄有些不满的轻哼了一声。 任掌柜也顾不上礼节了,提起衣袍,撒腿便向彩票销售铺内冲了过去。 因为跑的太快,甚至撞到一名买完彩票,从里面出来的百姓,差点跌上一跤。 他也顾不得撞到了人,没头苍蝇一般,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彩票销售铺中。 李忘忧与戴胄对视一眼,忽然两人心中都有了一个猜测。 “戴公,这人……” “子忧,他不会是中奖了……” 两人说完也皆是一愣,不会那么巧?自己二人今日那么巧,遇上这中大奖之人? “走,进去看看。”戴胄心急,一把拽住李忘忧的手臂,便向彩票点跑去。 此时彩票销售点内,墙壁上张贴着纸张,上面用斗大的字写出了中奖号码。 任掌柜跑到中奖号码下方,抬眼一个个数字看过去,越看心脏跳动越快,他激动的心情,就像胸中有壶刚刚烧开的沸水,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中了,中了,我中了!此时任掌柜的心中,来来回回只有这一句话。 他手哆嗦着,从袖口颤颤巍巍的掏出彩票,一个字一个字的仔细又对了一遍上面的数字,“三、七、十一……三。” 此时的任掌柜,前一秒几乎踏入地狱,后一秒却猛地升入天堂。 一忧一喜的巨大刺激下,他就像范进中举时一般,看了一遍,又念一遍,自己把两手拍了一下,大笑了一声,道:“噫!我中了!中了!” 说着,他往后一跤跌倒,牙关咬紧,不省人事晕死了过去。 他这一嗓子,却引得彩票销售点中人人侧目。无论是民部的书吏,还是前来购买彩票的百姓,都听到了他的话。 正狐疑时,却见到此人忽然晕倒,众人都是一惊。 任掌柜晕倒时,恰好落在刚刚赶进来的戴胄与李忘忧的眼中。 两人也吃了一惊,连忙招呼销售点内的民部书吏,去取水来,赶紧将这中年商贾救醒。 而他手中那张死死攥着的彩票,也被戴胄轻轻掰开了他的手指,拿了起来。 “咦,子忧,这人居然真的中奖了!哈哈,老夫还担心无人中奖,却不想居然那么巧,能遇上这样一幕。”戴胄看过那彩票的号码,不由抚掌大笑。 李忘忧也接过彩票,仔细检查了一番彩票上的各种防伪措施,确定这是一张千真万确,一等奖中奖彩票! “哈哈,戴公,你看,我说许是别人不知道自己中奖了,果真如此?” 戴胄无奈摇摇头:“居然还有这等事情发生,还真让你给说中了。” 销售点内,众人一阵忙乎,终于让激动过度,晕死过去的任掌柜苏醒了过来。 之见他眼皮颤抖几下,悠悠转醒:“这是怎么了?……对了,我中奖了,我中了……我的彩票哪里去了?我的彩票……” 眼见他又要激动,李忘忧连忙上前,将彩票递还给他:“这位郎君,莫急,你的彩票在这里。恭喜阁下,你确实中奖了,一等奖,黄金二百两!” 任掌柜慌忙接过那张,如今视若珍宝的彩票:“多谢小郎君,多谢小郎君。” 他又扭头看向销售点中的民部书吏,问道:“劳驾,我现在能兑这彩票吗?请问在哪里领取黄金?” “恭喜阁下,一等奖领取需要阁下带上公验和彩票,去民部官廨领取奖金。” “民部?”任掌柜有些迟疑,那民部官廨可是在皇城之中,他一商贾,何曾进去过皇城? 李忘忧忽然出言:“戴公,不如通融一次,就在这里给这位郎君发放奖金?也能让百姓们亲眼见证,不知戴公意下如何?” “可!”戴胄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李忘忧的意思,点头答应了下来。 (未完待续) 第364章 积善行德 彩票售卖点中这番动静,自然早已听在围观百姓的耳中。一听这晕倒的中年商贾,居然真的中了一等奖,所有人一片哗然,各种惊呼之声不绝于耳。 “中了,这人中了一等奖!” “佛祖再上,真有人中一等奖?那可是二百两黄金啊!” “该死的,一等奖啊!为何不是老子中奖?要是老子中奖便好了,我非得先去西市,买个胡姬回家不可。” “你这浪荡子就别做梦了,啧啧,此人还真是好运气啊。” 越来越的百姓听闻有人中了大奖,都围聚了过来,让任掌柜万分紧张,手中紧紧攥着自己的彩票,生怕被人抢了去。 李忘忧见状,连忙招呼在彩票销售点守卫的金吾卫禁军,去将围观人群隔开,这才让任掌柜稍稍安心。 还有更多的百姓,原本已经买好了彩票准备离去,却又转身回到了柜台前,从钱袋中再次摸出了铜钱购买彩票。 显然,这是受到了任掌柜中奖的刺激。 “这位郎君,你有带公验吗?”民部的官员见戴胄点头同意了立即兑奖,便上前询问道。 “有,有,我有带。”任掌柜连连点头,伸手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公验。他本来是准备去西明寺借香积厨的,自然要带上自己的身份证明。 民部官吏检查过他公验,又让人反复核对他的那张彩票,才拿出了笔墨纸砚,让任掌柜登记画押,领取彩票奖金。 “任公,你要黄金还是铜钱?黄金二百两,合铜钱一千二百贯。” “可否一半黄金一半铜钱?”任掌柜想到自己有五百多贯铜钱还赔付,全是黄金并不方便,故此问道。 民部的官员笑着点点头:“没问题,任公你稍安勿躁,我立刻安排钱库将黄金和铜钱送来。” 任掌柜感激的连连作揖,此时他才想起还没感谢李忘忧与戴胄,连忙又走到二人面前,躬身一礼。 “任某感谢二位郎君方才出手相助,方才多有得罪,还请二位郎君勿怪。” 戴胄捻须笑道:“无妨,中了大奖,欣喜若狂之下也是情有可原的。不过以后切莫如此激动,伤了身子可不值当啊。” 任掌柜赫然:“是,郎君教训的是,方才任某过于激动了。主要是家中出了些事情,太需要这笔奖金了。不瞒二位,方才任某,本来是准备去西明寺借香积厨的。万幸出坊门之时,看到了彩票的幌子,这才抱着万一的希望,来西市看看是否中奖。” “哦?看你这打扮,应当也是商贾?怎么会弄得自己如此窘迫?”李忘忧好奇问道。 任掌柜长叹口气,将自己的遭遇讲述了一遍。说到最后,任掌柜都忍不住老泪横流:“万幸户县子弄出这彩票,也万幸贱内买了这注彩票,否则,否则任某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戴胄听完,不由朝李忘忧哈哈大笑:“子忧,没想到你这彩票,居然还能让任公一家绝地逢生,倒也是一桩佳话啊。” 李忘忧也没想到居然会如此巧合,看来这还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戴胄的话却让任掌柜一愣,不敢置信的看向李忘忧:“郎,郎君便是户县子当面?” 李忘忧微笑朝他点点头:“我便是户县开国子李忘忧。” 他话才说完,却见任掌柜直接给他跪了下去,梆梆几个结结实实的响头便叩了起来,吓了李忘忧一跳。 “任公,你这是作甚?快快起来说话。” “户县子,任某替全家感谢你,感谢你弄出这彩票,救我于水火。长安城如今人人都说户县子是财神转世,当真不假啊。” 任掌柜这话,倒是让李忘忧赫然了。 他弄出这彩票,可不是想当什么财神。最初的想法很简单,不过是想让出于长安城流言蜚语、风口浪尖上的自己,能够靠彩票的巨大吸引力,转移一下百姓的注意力罢了。 很自私的一个想法,却被这任掌柜如此重礼拜谢,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任掌柜这一嗓子,周围围观的百姓也都听了个清楚。 见眼前这少年郎,居然便是众人口中传说的户县子,当下又有许多百姓直接叩拜了下去。 “是户县子!户县子你真乃财神在世!请受奴一拜。” “户县子,保佑我等也中这彩票。” “托户县子的福,某中了二等奖!户县子,某给你磕头了!” 周围百姓这反应,让李忘忧不禁一头黑线。 尼玛,自己成了庙里的泥像了吗?你们要不要干脆再给我上柱香啊? 他哪里知道,不少购买彩票的百姓,真在家中供了写有他名字的牌位,每日焚香叩拜。 李忘忧要知道这事,估计杀人的心都会有了。 “任公这是哪里话,快快起来。这彩票,全靠圣人英明,加上戴尚书的大力支持,才能诞生。某不是什么财神,不过这彩票确是利国利民的良器。” 李忘忧将任掌柜扶起,又朝四周百姓虚托了几下,示意大家起来。 “诸位,圣人与朝堂设立这彩票,除了能让中奖者生活富裕外,还能充盈国库,更有两成银钱将用于保息万民!所以诸位买彩票,不仅仅有可能富裕自己,更能慈幼、养老、振穷、恤贫、宽疾,此乃大功德之事。诸位要感谢某,那不如多买几注彩票,买彩票,便是积善行德啊,哈哈。” 李忘忧的话,让周围百姓鼓掌叫好。 一旁刚刚中了大奖的任掌柜,也忍不住跑去了柜台,从钱袋中拿出了不少铜钱,又买了数注彩票。 不多时,民部从钱库中取来的黄金与铜钱,便由金吾卫的禁军押运,由一辆四轮马车送来了西市彩票销售点。 一百两黄金不显眼,不过一小包裹的事情。而六百贯铜钱,却是三吨多重的一大堆。 看着满满一车铜钱,围观百姓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羡慕嫉妒之声四起。 炫富,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炫富! 这一车铜钱,与后世装了满满一卡车的人民币没什么区别,都是不少人一辈子没见过的财富。 李忘忧与戴胄,征得任掌柜同意,干脆让金吾卫禁军护送,民部官吏敲锣打鼓,直接将这些铜钱送去了延寿坊任家。 这一路上,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让彩票在长安城中,狠狠打了一次活广告…… (未完待续) 第365章 臣有事进奏 长安西市任记鞍辔铺的任掌柜,中了彩票一等奖的事情,如同长了翅膀般,几日时日内。便传遍了长安城大大小小的里坊。 而当日,任掌柜当着延寿坊街坊的面,从民部那辆四轮马车上,不断搬下黄灿灿、沉甸甸的一贯贯铜钱,交于那几位债主的手中,了清欠账的场景,也随着众人之口,四处传播。 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而结果便是位于六坊市的彩票销售点中,再次挤满了购买彩票的人群。 任掌柜一家,因为这两文钱一注的彩票,避免了倾家荡产。不久之后,西市的任记鞍辔铺重建起来,生意更胜往日。 而一年半以后,任掌柜的朋友商队,赶着大群西域骏马重返长安城,任家再次获利两万余贯,成为长安城有名的富商。 他当初那一注彩票中奖的事情,却始终被人津津乐道,任掌柜也以此为荣。 买彩票,也成了任掌柜的习惯。虽然之后再未中奖,他却依然乐此不疲。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彩票顺利发行,李忘忧成功洗白了世家泼在他身上的污水,他又开始琢磨如何从民部郎中李孺手中买地了。 如今长安城中,再没人议论户县子重金修建击球场的事情,大安、昭行两坊的土地,除了李孺的别院,其他都已被李忘忧通过工部收购了下来。 如今马球场想要开工,就必须搞定李孺。 这段时间,李忘忧也没闲着,这民部郎中李孺的情况,他早已让纨绔们帮他打听清楚。 李孺与其妹妹李氏,虽然都姓李,但却并非出生陇西李氏或者赵郡李氏这般世家豪门,也并非李唐皇族宗亲,只是一小族出身而已。 查清楚李孺的背景,李忘忧敢肯定这货手头绝对不干净。 贞观年间,是华夏历史上反腐最严厉的朝代之一,李二曾经有言,“人有所犯,一一于法”。意思是只要有贪腐,不管什么身份,统统法办。 即便是当年秦王府旧人,李二也照样依律判罪。皇叔贪污,也一样下狱,王公皇族“皆至清谨”。 不能贪腐,而大唐的官员俸禄不高,唐初朝堂又不禁止官员经商,所以百官大多家中皆有产业,安排族人负责经营,补贴家用。 即便是房玄龄、程咬金这些国公大佬,也是如此。否则只靠那点禄米俸禄,如何养得起一大家子人。 不过李忘忧通过纨绔们的各种关系网,却发现这李郎中家中,虽然也经营有店铺,但却生意惨淡,并没什么进项,甚至还会亏进去不少。 但只看李孺能在大安坊内置办别院,就只其身价不菲。大安坊中的那套别院,占地颇大,当初李孺买下来时,也花了二百万钱。 李孺这民部郎中,不过从五品上,月俸三千六百钱,即便加上每月一百六十石的禄米和职田收入,满打满算,他一个月的正当收入,不会超过十贯铜钱。 李郎中府上,自然也是一大家子人。人吃马嚼,这十贯铜钱足够其生活富裕,却也难得结余多少。 如此情况下,他还能拿出二百万钱买别院,要是其中没有猫腻就见鬼了。 民部郎中,乃是民部头司民部的司长官。 这可是掌管大唐钱褡子的衙门,指缝里流点出来,就能让李孺这民部郎中,吃得盆满钵满。 李忘忧琢磨着,与其想办法让这李孺让步卖地,不如干脆帮李二搞搞“廉政建设”。他就不相信这李孺在民部之中没有上下其手,捞点油水。 既然李孺为了李氏铁了心要与自己作对,那就怨不得他李忘忧下狠手了。 不过如何揪出李孺这贪官,却也并不容易。 无凭无据,总不能因为别人买了处别院,就以此控告他?那显然不现实。 而民部的账簿,即便他深受李二信任,又与戴胄这民部尚书关系良好,却也不可能让他这开国县子,莫名其妙就跑去民部查账。 李忘忧左思右想了半天,却让他想出了一个曲线救国的办法。 这日,李忘忧又穿上他那身崭新的开国县子朝服,一大早便出了门跑去长安城准备参加朝会。 百官见到李忘忧又难得出现了,与他熟悉之人不免纷纷上前打趣。 “子忧,今日又是为何上朝?你又弄出什么稀奇玩意了?” “李家小侄,可是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快快拿出来给老夫看看,哇哈哈哈。” “子忧,老夫算来,这应当是你第五次上朝?你还真是稀客啊,哈哈。” “师长,今日又有何事?不如先与弟子说说?弟子待会也好配合你。” 李忘忧一头黑线,只能朝众人拱手作揖,表示自己没什么事情,就是在家中憋闷,来旁听一下朝政而已。 他这话,却没有一个人相信,全都面露笑容,打算看看这货又打算搞什么幺蛾子。 不仅百官这样看,就连李二坐上御座之后,也是如此想法。 “户县子,今日可是有事?”李二干脆先出言询问,让百官纷纷侧目。 李忘忧更觉得心中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为啥人人都觉得老子上朝,就为了搞事情呢? 虽然他今日确实有事,但如此被李二揭穿,却让李忘忧不免汗颜。 “陛下,臣无事。” 李二狐疑的看他一眼,脸上却写满了“朕不信”三个字。 这李忘忧上朝的次数屈指可数,第一次朔望朝参弄出了道祖显圣,让一干逼着李二下罪己诏的世家门阀哑口无言。 第二次第三次则是被御史弹劾,结果被李忘忧在朝堂之上,连消带打,驳斥得几位御史都颜面无光。 上一次上朝则是为了彩票,在太极宫大殿中,从群臣那里弄走了三万钱,还让李二点头同意了发行彩票一事。 今日这货又上朝来了,却不知又想作甚? 见李忘忧咬死了说自己无事,李二也只能压下心头狐疑,开始与群臣商议朝政。 议事过半,民部尚书戴胄正起身,向李二汇报今日彩票售卖情况时,李忘忧站了起来。 “陛下,臣有事进奏!” 李二与群臣心中都是一个想法,这货又来了…… (未完待续) 第366章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忘忧这一嗓子,引得大殿之中群臣侧目,连戴胄都不说话了,笑呵呵看向李忘忧。 李二无语的朝他抬了下手臂,示意他有话快说。 被众人如此注视,李忘忧也有些汗颜,只能清清嗓子,朝戴胄不好意思的拱拱手,才继续说道:“陛下,臣方才听戴尚书说民部统计彩票销售金额,忽然想起一事。我大唐民部掌管天下土地钱粮,然则民部官吏算学不佳,计算效率太低……” 他话没说完,就被一旁的戴胄忍不住出言打断了。 身为民部尚书,戴胄虽然与李忘忧关系不错,此时却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户县子,我民部官吏,皆精通算学一道。虽未必有户县子如此博学,然仅计算一道,老夫敢说,天下还未有出民部之右者。” 戴胄也有些生气,语气不免强硬。 他身为民部大佬,自然听不得李忘忧批评民部的计算能力不佳。 李忘忧见老头生气了,连忙深揖一礼:“戴尚书,我倘若说得不对,还请戴尚书勿怪。不过民部的计算方法确实落后,此乃事实。我也是为民部着想,才如此冒昧提出此事。” 其实李忘忧如果是私下与戴胄沟通,戴胄肯定不会有丝毫反感,反而得感激李忘忧。 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民部的计算能力不行,这不是在打他戴胄的脸面吗?也难怪老头气恼。 不过李忘忧他另有用意,自然也就顾不得小小得罪一下戴胄了。反正他相信,只要最后证明他所言无误,戴胄这老头还得感谢他。 “哼,老夫今日倒要请教一番,看户县子的算法如何高明!”戴胄气恼的一甩衣袍,也不给李忘忧好脸色了。 李忘忧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连忙顺杆往上爬:“陛下,既然戴尚书不信,臣请今日就在这大殿之上比试一番,以证明臣所言不虚,可否?” 李二揉了揉太阳穴,心道这货果然是来搞事情的! 不过李忘忧的话,他又不能无动于衷,毕竟倘若他说的是真的,民部的计算效率提高,却也是好事。 “户县子,你想如何比试?”李二问道。 “嘿嘿,简单,请戴尚书从民部找来十位精通算学的官吏,就在这大殿之上,与我两位弟子比试一番计算速度,看看我所言是否有虚。” 李忘忧的话一说完,群臣纷纷看向大殿中的马周、阎立本二人。这二人也是一脸懵懂,不敢置信的站起身来,看看李忘忧,又用手指指自己。 那意思是师长你确定? 他们二人虽跟随李忘忧学习,却甚少接触算学,让他们与民部官吏比试算学,这不是开玩笑吗? 李忘忧连忙摆摆手:“宾王、立本,我说的不是你们。” 他又朝李二拱手道:“陛下,臣说的是太子殿下与越王殿下。” 李忘忧的话一出口,戴胄的脸都黑了,民部的那些有资格参加常朝的官员,脸色也同样变得很难看。 群臣哗然,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有人甚至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觉得刚才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太子和越王殿下? 李承乾如今不过九岁、李泰更只有八岁,这两人虽然身份高贵,但如今不过两稚童而已。 户县子方才说让这两个稚童,与十位民部精通算学的官吏比试计算速度?这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李二也无语了,虽然李承乾和李泰是他的宝贝儿子,但李忘忧也不能这般胡闹啊,这不是在赤裸裸的羞辱戴胄等人吗? 要说李忘忧的计算能力比民部官吏强,这点无论是李二还是戴胄,都是相信的。 当初在张亮府邸,李忘忧便已经展示过他的算学能力。 但他现在居然大言不惭说两个稚童,不过跟随他学习了月余时间,便能比民部官吏强,这话任谁都不会相信的。 “户县子,莫要玩闹!”李二把脸一板:“快给戴公道歉,这等玩笑话,如何能随意说出来。” 李二这话是给戴胄台阶下,也是在维护李忘忧,将他刚才的话说成是玩笑,大家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 谁知李忘忧却丝毫不领情,摇摇头道:“陛下,臣没有开玩笑,此事做不得假,陛下一试便知。臣若有半点虚言,愿受陛下责罚。” 见李忘忧如此坚持,李二到有些犹豫了,不由看向戴胄,想看看他如何说。 戴胄此时是真的生气了,见李忘忧如此不依不饶,要打他民部的脸面,他也顾不得与李忘忧之间的那点情分了。 老头气呼呼,梗着脖子道:“陛下,既然户县子如此笃定,臣愿意接下这比试。就依户县子所言,臣请陛下应允!倘若臣输了,臣这民部尚书不做也罢!” 戴胄这话,可把李忘忧吓了一跳,他可不是想把戴胄往死里得罪啊。 李忘忧连忙朝戴胄躬身揖礼:“戴尚书,何出此言。倘若方才言语有所得罪,还请戴尚书勿怪。我也是一片好心,见我民部计算方法确实稍显落后,一时心急下才提出此事。确非我有意羞辱民部,还请戴尚书明察。” 他这番话,才让戴胄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 不过双方的话都说到这番地步了,李二也不能装着没有听见,略一思索便点头应了下来。 他也想看看李忘忧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难道自己的两个儿子,真的是算学天才? 别看李二身为大唐帝王,骨子里与普通人家的父母,也没什么区别,都是望子成龙心切。否则他也不会在见识过李忘忧的才学后,便硬把自己的嫡长子与次子,塞入其门下,拜李忘忧为师了。 算学虽是小道,但两个稚童,倘若能强过民部那些官吏,却也是值得李二骄傲的事情。 “户县男,你准备如何让承乾、青雀与民部官吏比试?”李二如今也是一脸期待。 “陛下,戴尚书,不如这般比试。请戴尚书命人取来今年民部的钱粮账册,十位民部官吏与太子殿下、越王殿下一同验算。看最终双方谁的计算速度快,结果准确,戴尚书意下如何?” “这个嘛……”戴胄沉吟一下,又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房玄龄,想征求他的意见。 (未完待续) 第367章 天下最快 大唐六部,皆归尚书省管辖。 由于李二做秦王时,担任过尚书令一职,故此他登基为帝后,为了避讳,尚书令一职便长期空缺。 尚书省只设左右仆射,左仆射房玄龄便是尚书省的长官。 房玄龄略一沉思,觉得李忘忧并非孟浪之人,今日这事必有缘由。 想到此处,房玄龄轻轻颔首,表示自己同意。 戴胄见自己顶头上司同意了,自然也不再多说什么,便答应了李忘忧这看似荒唐的要求。 “可,既然户县子如此有信心,那便比上一比便是。老夫这就命人去民部搬运公卷……” 戴胄的话尚未说完,却见百官之中忽然站起一人,开口插话道:“戴尚书,下官觉得此事不可。民部的公卷,干系重大,如何能随意取出?” 李忘忧一看说话之人,不由一乐,心道这货果然有问题。 出言反对的,正是民部郎中李孺。 “陛下,戴尚书,民部钱粮公卷非同小可,如何能拿来用做比试?倘若户县子要与民部官吏比试计算,大可请陛下出题便是。” 李孺的这番话倒也说得义正言辞,但李忘忧哪里肯让他如愿,朝李二躬身道:“陛下,臣的计算方法,不仅更快,也更准确。用民部帐簿为题,能让陛下看到效果,也能顺便帮民部复核一番,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他又撇了一眼李孺 ,继续说道:“除非民部帐簿有什么猫腻,不便于见人?否则这大殿之上就陛下与诸公,李郎中一口一个干系重大,又在防着谁?” 李忘忧这话就有些诛心了,李二闻言也不由眼睛轻眯,看向李孺。 这把李孺吓得后背都快被冷汗给浸透了,连忙辩解道:“陛下,户县子血口喷人。民部公卷一向稳妥,何来什么猫腻?” “既然没有猫腻,李郎中你反对什么?”李忘忧立即逼问道。 李孺被问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没有再出言反驳。 原本李忘忧提出拿民部钱粮帐簿为题,李二也觉得不妥。 想要比试计算,办法多的是,哪怕用民部每日统计的彩票销售金额,也是可以的。 大唐虽然没有什么保密制度,但民部这般掌管天下钱粮、田地、人口的重要机构,公卷怎么能随意示人? 但李忘忧忽然提出此事,却让李二不由感到狐疑。他与房玄龄看法一样,李忘忧虽然年少,却非孟浪之人。 今日他在大殿之上莫名其妙提出民部算学落后,又要求比试,还要求以民部钱粮公卷来比试双方计算,这就不能不让李二多想了。 难道真有人如此胆大妄为?敢在民部公卷之上做什么手脚不成? “戴卿,便依户县子的提议,你让人送今岁的日成钱粮帐簿来,另外选派十位精于算学的官吏进殿。” “诺。”李二金口一开,此事再无争议。戴胄躬身一礼,立刻去安排事宜了。 李二也命内侍,去东宫禀明长孙皇后,将太子李承乾与越王李泰带来大殿。 而百官此时也都互相交头接耳,议论着今日户县子此举究竟是有何用意。 这些百官都不是傻子,李忘忧非要拿民部的帐簿做文章,这是所有人都得看出来的。百官都在揣测,莫菲民部的钱粮帐簿真有什么猫腻在其中不成? 至于李忘忧所言,让太子与越王殿下,与民部官吏比试计算速度,众人包括李二在内,都认为只是李忘忧的借口而已。 李孺此时,心中自然忐忑,但却并不怎么担心。他方才出言反对,也只是出于谨慎罢了。 李忘忧猜测的自然不错,这李孺身为民部郎中,家中又无产业,自然有在账簿之中动过手脚。 不过李孺却很自信,即便是积年的老账房,没有数月时间去清理民部的账簿,也是不可能抓得住他的把柄。 更不用说拿来这大殿之上,让民部官吏与太子他们计算了。那根本不可能发现其中的猫腻。 大唐的记账,继承了秦汉“日成、月要、岁会”的体系,共有三套账簿。平日里他向戴胄提交的,都是月要与岁会的账簿。 而“日成”,也就是每日的民部银钱流水账,数据太过于繁琐,戴胄是不看的。而他做手脚的部分,就在其中。 民部的财务报告,必须一式二份,正本报李二审阅,副本报尚书省。而其他会计报告,需一并交给比部“勾覆”审计,再将结果上报李二。 比部,是刑部所属四司之一,职掌稽核簿籍。 就连比部这专业审查机构,都没有在其账簿中找出问题,李孺又怎么会担心李忘忧发现什么。 他现在也有些后悔,觉得方才自己过于紧张了,失了身份仪态。 民部县廨就在皇城之中,距离不远。不多时,十名民部的官吏,以及一大摞的账簿被送进了大殿之中。 而太子李承乾与越王李泰也跟随内侍进了大殿,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身怀六甲的长孙皇后居然也跟来了。 “陛下,臣妾听闻户县子要让承乾与青雀,与民部官吏比试算学。臣妾也很好奇,冒昧上殿,请陛下应允臣妾旁观。” 李二自然笑着点头,招呼内侍给自己媳妇搬来软凳,放在御座旁边。他自然清楚长孙皇后为何而来,哪有拒绝的道理。 这夫妻二人,虽然贵为大唐皇帝与皇后,乃世间身份最为尊崇的两人。但却与后世的父母一般无二,对于自己儿子参加的任何比赛,都是充满期待与关注的。 百官也纷纷起身,给长孙皇后,以及太子殿下见礼,一番礼仪过后,李二朝自己的两个儿子招了招手。 “承乾、青雀,你们师长想让你们二人与民部官吏比试算学,你们可愿意啊?” “父亲,我愿意。”李承乾立刻回答道:“师长说了,他教我们的方法,天下没有能比我们算得更快的。” “父亲,我肯定算得比兄长快!师长经常夸奖我!”李泰也不甘落后。 李二与长孙皇后,对此自然只是哈哈一笑,两人都只当这是稚童之言罢了。至于李承乾说他们算学的速度天下最快,这话即便他们身为父母,却也是不信的,只当是李忘忧哄小孩的话而已。 “户县子,账簿已经在此,你可以开始了。”李二看向李忘忧,准备看看他究竟打算如何比试。 (未完待续) 第368章 丢不起那人 李二其实是不相信自己的两个儿子,能与民部这些精于计算的官吏,比什么计算速度。 这是在是太荒谬了。 即便李忘忧的算学出众,但自己两个儿子,如今一个八岁,一个九岁,跟随李忘忧也不过学习了两个多月时间。 据太子李承乾与李泰身边的禁卫回报,户县子通常都只是带着两个孩子做游戏,真正用以学习的时间很少。 这般情况下,即便李忘忧他真是文曲星下凡,也不可能让两名稚童一夜之间变成神童? 李二想来,应当是李忘忧偶然发现了民部有人在账簿之中做手脚,才以什么比试为借口,让戴胄搬来账簿,他好当着百官的面揭穿其中猫腻。 所以他也并不阻止,打算看看究竟何人如此胆大妄为,敢在民部账簿之中做手脚。 李二的猜测没有错,李忘忧便是那么想的,但却也不仅仅如此。他是真的想让李承乾与李泰,在李二与百官面前,露上一手。 这也是学习成果展示嘛,李承乾与李泰越厉害,不越显得他李忘忧这师长当的好? 一举两得的事情,李忘忧才会如此上心,甚至不惜小小的得罪了一番戴胄与民部官吏。 李二发话后,李忘忧命人搬来一道屏风,立于大殿之上,安排民部那十名官吏与李承乾李泰二人,分别坐与屏风两侧。 “陛下,民部送来的钱粮账簿,分别为铜钱账簿与粟米账簿。臣以为这些账簿,必然是准确无误的。否则即便民部记错了,比部的“勾覆”审计,也一定查得出来。” 李忘忧的这番话,倒是让戴胄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他说的也是实情,从一开始,李忘忧也没想过民部的账簿,会有什么计算错误。 就如李孺所言,民部的账簿不仅民部内部会审核,而且刑部的比部也会审核。如果在数字上做假,肯定会被查出来。 李忘忧不知道李孺在其中如何贪墨,为此还苦恼了数日时间。 直到与美女上司聊过后,美女上司的回答才让他茅塞顿开,恍然大悟。这才有了今日他跑来太极宫,搞出来这番动静。 戴胄面色稍缓,李忘忧却又接着说道:“不过,即便民部账簿准确无误,还是可以再复核一遍,花不了多少时间。也正好让太子殿下、越王殿下与民部官吏比试一番计算速度。这比试方式,就由臣念出账簿上的数字,双方进行计算。最终计算速度快,结果准确的一方获胜,陛下以为如何?” 李二不由抬眼看了看大殿中央,那厚厚一摞账簿,又与长孙皇后对视了一眼,一脸的疑惑。 这小子到底想干嘛? 难道真的准备让自己的两个儿子,与民部官吏比试不成? 李二还没说话,戴胄却忍不住蹙眉开口了。 “户县子,今岁的日成账簿如此之多,一时半刻如何算得完?” 如此多的账簿,即便是民部平日核算,那也需要月余时间。 这如何能在一时间之间算得完? 李忘忧却嘿嘿一笑:“戴尚书,用不了多少时间,一炷香的时间足以。” 他这话让百官又是一片哗然,觉得户县子又在说笑了。民部搬来的钱粮日成账簿厚厚一堆,即便只是看一遍,一炷香时间也是远远不够的。 戴胄还没说话,李忘忧却走到了账簿前面,伸手拿起了一册账簿,看向民部官吏:“诸位,你们准备好了吗?” 这些民部官吏,在听说自己居然要与两位稚童比试算学,一个个都觉得受到了羞辱。 即便那两位稚童,是大唐太子殿下与越王殿下,但对于这些精于算学的官吏来说,李忘忧的提议也是一种羞辱。 面对李忘忧的话,十位民部官吏都没说话,而是默默从怀中摸出算筹,摆在了几案上。 李忘忧略显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又看向李承乾与李泰:“承乾、青雀,你们准备好了吗?” 李承乾与李泰早已一脸期待,两人闻言纷纷从衣袖中取出了一物,哗啦一声摆放在了自己面前的几案上。 “师长,放心好了,我们肯定能赢!” 李承乾在与定周村那群熊孩子相处多日后,性子却也开朗了许多,终于又恢复了九岁孩童应有的模样,而不是之前那般刻意装出来的“太子威仪”。 李泰也不甘示弱,小胖子挥舞了一下拳头:“师长,今日我肯定算得最快。” 他们两人拿出的东西,很是让李二与戴胄等人好奇,都伸长了脖子想看个究竟。 一个木制小方框,里面装着许多木珠……倘若大殿之中百官里也有穿越人士,必然能一眼认出这物件。 算盘! 李忘忧教二小算学,却没想到这李承乾与李泰都很聪明,九九表背得比他还熟。 在学会李忘忧教授的阿拉伯数字后,单纯比加减乘除的计算速度,李忘忧都比不过这两个小家伙,这让他觉得十分没面子。 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李忘忧很无耻的将起源于北宋的算盘给抄袭了出来。 于是,只会用算筹的李承乾与李泰两个小家伙,又被李忘忧给虐了。 其实李忘忧打算盘并不熟练,毕竟在后世计算器盛行,除了那些老会计,谁会去用算盘? 李忘忧会用算盘,那还是小时候爷爷在世的时候,教会他的。他也仅仅是会而已,距离熟练还很遥远。 但即便他拨算盘的动作再生疏,其计算速度也是远远超出算筹的。 要知道,华夏两弹一星的那些功勋们,可是靠着手摇计算机与算盘,验算出了极为庞大的数据。 被李忘忧拿出的算盘给震惊到的二小,对于自己的师长愈发崇拜。 这两人也确实聪慧,没用多少时间,算盘就能打得相当纯熟。尤其小胖子李泰,那小胖手拨起算盘来,简直快如闪电,让李忘忧咂舌不已。 他在后世看过一些游戏大神的视频,那些简直是用手在键盘上跳舞的非人类,都让他咂舌不已。 日本一位叫高桥名人的玩家,他能够在老式的游戏手柄上,一秒钟按下十六次按键,发射十六发子弹,被称为“一秒十六郎”。 更不用说那些职业游戏选手,一分钟内在键盘上有效操作200至300下,更让身为手残党的李忘忧感到无语。 而小胖子李泰,居然也是这样一位手速达人。 他自从学会打算盘后,每次拨动算盘的时候,李忘忧都不自觉的联想到漫画中,带着残影的画面…… 总之,自从二小学会了算盘,李忘忧便再没有在二小面前动过算盘了。 丢不起那人啊! (未完待续) 第369章 意外之喜 李承乾与李泰手上的算盘,也是李忘忧专门找来上好的楠木,让刘木匠精心打造出来,送给二小的礼物。 刘木匠在知道,是为太子殿下与越王殿下打造算盘后,那叫一个用心。甚至连自己儿子想要搭把手帮忙,都被刘木匠赶得远远的,自己使出了全身功夫,才打造出了两把精巧的算盘。 而这两把精致的算盘,也让李承乾与李泰爱不释手。 对于自己儿子拿出的算盘,李二与长孙皇后自然都不认识。长孙皇后没有忍住自己的好奇,开口问道:“承乾、青雀,你们这是何物?” “阿娘,这是算盘,师长送给我们的。”李承乾得意的晃晃自己的算盘,发出哗啦啦的轻响。 “有何用处?”长孙皇后又将目光投向李忘忧,希望得到他的解释。 李忘忧连忙躬身:“皇后殿下,算盘是用来计算的,就与算筹一般,但比算筹更快更准确。” 长孙皇后点点头,这户县子倒是经常弄出这些稀奇玩意,却不知这算盘能比算筹快上多少,是不是真能让自己两个儿子赢得比试。 她不关心民部的账簿有什么问题,那是自己夫君需要操心的事情。 作为母亲,长孙皇后更在意自己的儿子,是不是真的如李忘忧所言,能够比十名民部官吏计算得更快。 李泰忍不住开口喊道:“阿娘,师长说了,论计算速度,我用算盘天下第一,没有人比我更快!” 他的话,让长孙皇后忍不住捂嘴偷笑,觉得自己这傻儿子,什么话都信。这八成就是李忘忧逗他们玩的话,居然还当真的。 “好,好,阿娘知道了,那青雀你一会努力。”长孙皇后笑道,不过她这敷衍的语气,连李泰这小屁孩都听出来了。 见母亲不信自己的话,李泰急得小胖脸通红,伸手拉了拉李忘忧的衣袖。 “师长,阿娘她不相信我的话。” 李忘忧笑着出言安慰:“呵呵,青雀,那你就证明给长孙皇后看。为师相信你计算速度是天下最快的,谁也比不上。” 两人说话声音不小,这话让大殿中群臣听见了,不少人都发出了笑声。 多数人是觉得李忘忧又在哄骗小孩,发出的是善意的笑声。但有不少人却是噗嗤一笑,那其中嘲讽的意味实在是太浓了。 李孺之前觉得自己过于紧张,丢了些许脸面,又看李忘忧不爽,便忍不住又站了出来。 “户县子真是好大的口气,真当我民部官吏都是酒囊饭袋不成?” 他这话倒是聪明,直接把李忘忧放到民部众多官吏的对立面上,惹得大殿之中,一干民部官吏都朝李忘忧怒目相向。 李忘忧撇了一眼李孺:“李郎中莫菲不信?那也简单,你若认为我在妄言,不如打个赌如何?” “赌便赌,你想赌什么?” “嘿嘿,就赌你在大安坊的那套别院。倘若民部官吏赢了,我双手奉上黄金千两。若太子殿下与越王殿下赢了,我也不要别的,你将大安坊的宅子送给我即可。如何?李郎中,敢赌吗?” “哈哈,既然户县子要给我送钱,如何有拒绝的道理。”李孺听到黄金千两,瞳孔都放大了。生怕李忘忧反悔,立刻哈哈大笑点头应下。 李忘忧之所以提出这赌约,也是怕万一待会没有从账簿之中发现什么猫腻,他也不至于白忙乎一场。 原本就是试试看,提出的赌约,却没料到李孺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倒是让李忘忧有些意外。 早知道这货那么容易搞定,自己还那么费工夫做什么? 李忘忧心中一边吐槽,一边拿起账簿准备开始比试,却听百官之中又有人出声。 “户县子且慢,我也有兴趣与你赌上一赌,你可愿意?” 李忘忧愕然看去,却是长平郡公张亮。 “哦?郡公也有兴趣?不知你想赌什么?” “赌那匹照夜白!倘若太子殿下与越王殿下赢了,我便给你一百两黄金,反之户县子便将那匹照夜白输给我,如何?” 张亮是实在舍不得那匹照夜白,自从武德殿前击球输给李忘忧,还赔上自己的坐骑照夜白,他便耿耿于怀。今日一见李忘忧居然大言不惭,说两名八九岁的稚童算术比民部官吏快,而且还是二对十,他便觉得机会来了。 所以李忘忧与自己大舅子李孺打赌后,他便立即起身,也想与李忘忧打赌,将自己心爱的坐骑给赢回来。 李忘忧闻言,忍不住咧嘴笑了。 自家就那么一匹宝马,被美女上司“无情霸占”后,他还在琢磨从哪里再去购买一匹呢。 他可是知道,张亮府邸可还有一匹与照夜白差不多的宝马,名为玉花骢。 骢,便是青白毛色的马匹。 这照夜白与玉花骢,便是张亮花了大价钱,从西域弄来的两匹宝马,平日里爱惜得不得了,说价值黄金百两也不为过。 “郡公,嘿嘿,赌是可以赌,不过我不要黄金。郡公输了,将你那匹玉花骢输给我就行了,不知郡公意下如何?” 李忘忧的这个条件,让张亮觉得有些牙疼。 输掉照夜白已经让他食不知味了,万一将玉花骢也输掉,那真比杀了他还难受。 不过看看一脸怒容的民部官吏,又看看还在朝长孙皇后撒娇卖萌的李承乾与李泰,张亮犹豫半天。还是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好,便依户县子,我拿玉花骢与你赌了!” 李忘忧差点没笑出声来,这还真是有人上赶着给自己送好处啊。这运气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想什么来什么,真是意外之喜。 他赶紧上前与张亮击掌为誓,定下赌约。他正要宣布比试开始,百官之中却又站起数人。 “户县子,老夫也想与你赌上一赌,不知你可愿意?” 李忘忧一愣,还没说话,却听程咬金猛的拍案而起:“姓王的,你们几个什么意思?欺负老子的子侄吗?你要如何赌?老子赔你赌便是!” 出列要与李忘忧打赌的,正是太原王氏的家主王仁佑,荥阳郑氏的郑元寿等人。 世家门阀数次针对李忘忧,都连连吃瘪,双方积怨早已不可调解。今日李忘忧所言,王仁佑、郑元寿等人,自然也是不信的。 见李孺与张亮纷纷出列与李忘忧打赌,他们几人对视一眼,觉得这是落井下石的好机会,便也站了出来,却没想到程咬金横插一杠。 “卢国公何出此言?难道长平郡公赌得,我等就赌不得了?” “直娘贼,想赌可以啊,老子和你们赌!” 程咬金这话,让李忘忧又是感动,又是气恼。这老流氓,不是挡着自己发财的机会吗? (未完待续) 第370章 吊打民部官吏 御座之上,李二的脸都黑了。 原本李孺、张亮要与李忘忧打赌,他便已经心中有些不满,如今世家门阀也跳了出来,更让李二心中腻歪。 要知道,这些人虽说是与李忘忧打赌,可赌的却是他的嫡长子与次子。 虽然李二也不太相信李忘忧所言,但自己不相信归不相信,却由不得旁人如此看低了自己儿子。 唐人好赌,不信太子李承乾与越王李泰两个稚童的大有人在,见到王仁佑、郑元寿等人提出也要参与赌约,大殿上百官不少都蠢蠢欲动。 但李二那张黑脸,却让众人改了主意。 在场的没有笨蛋,很快便意识到了不妥,原本想起身的众人又全不做声了,安心当个吃瓜群众看热闹。 李二的臭脸,李孺与张亮自然也看到了,不禁在心中有些后悔,不过如今赌约都定下了,说什么也晚了。 而王仁佑、郑元寿等人,却是不惧李二的脸色,他们这些五姓七望,连逼着李二下罪己诏都敢干,如今拿李二的两个儿子打赌,又算得了什么? 面对程咬金的叫骂,王仁佑只是很淡然的点点头:“卢国公愿意赌,自然可以。那就赌黄金万两,如何?卢国公可愿意?” 以世家门阀的财力,黄金万两算不得什么,六万贯钱而已。大唐贞观年间,粟米、丝绢以及铜钱加一起,中央财政收入大约在两千万贯左右。 而以五姓七望为首的世家门阀,每年的家族收益,却也未必比这个数字少多少。 千年的世家,大唐的顶级门阀,就像是一座庞大无比的冰山,其隐藏在海面下的巨冰堪称恐怖。 这也是李二等大唐君王,一直致力于削弱世家的原因。无论是谁做皇帝,也不希望治下有这般实力恐怖的臣子。 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李唐王朝与世家门阀,从隋末的互相扶持,到大唐建立后各种手段明争暗斗,也正是缘于这个道理。 大唐开科举,清扫世家在朝堂之上的影响力与掌控力,但即便到唐末,世家的势力虽然得到了控制,却依旧顽强的与皇权互相制约。 直到唐末黄巢起义,大唐王朝走入了深渊。而世家门阀也迅速衰败,随着大唐的衰亡而走向衰亡,消失在历史舞台上。 大唐皇权与世家,可谓是相爱相杀的典范。 而此时的大殿之上,就是大唐几百年历史,皇权与世家斗争的一个缩影。 王仁佑的话,程咬金眉头都没皱一下,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哇哈哈哈,王仁佑,老子虽然没你们太原王氏有钱,但万两黄金还是赌得起的。既然你们想赌,老子自然奉陪!” “好,既然卢国公这样痛快,那便说定了。” 都是大唐顶级权贵,也用不着击掌为誓。当着百官面说出的话,那就是一口唾沫一口钉,谁也不会反悔。 李忘忧见双方定下了赌约,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下。尼玛,这个老匹夫,根本就是在抢自己的黄金嘛。 程咬金不横插一脚,这万两黄金的赌约不就属于他的了?虽然李忘忧很感激程咬金这老流氓,对自己的维护之心,但却恨不能去捂住这老流氓的嘴,自己取而代之。 李承乾与李泰会不会输,这种事情李忘忧连考虑都没考虑过。 尤其是小胖子李泰,那打算盘的速度,李忘忧自认就是给他一台计算器,他都算不过这小胖子,实在是逆了天了。 别说民部十名官吏,就是民部所有的官吏一起上,都不是小胖子李泰的对手。 吊打,李忘忧心中只能想出这一个词,来形容双方之间的差距。 所以程咬金出头应下与世家之间的赌约,在李忘忧看来,就是在抢他的黄金。 如今李忘忧已经很有钱了,但谁会嫌黄金太多? 算了,能把李孺那套宅子搞到手,还能顺便从张亮手中弄到那匹玉花骢,也很不错了,做人要知足。 李忘忧自我安慰了一番,略感郁闷的朝程咬金这老流氓挤出一个笑脸,转身便宣布比试开始。 他从民部搬来的账簿之中,拿起一月份的铜钱账簿,粗粗翻看了一下,便快速念了起来。 “支,熟食马料二百石又三十六斗,每斗价二百一十文……支,熟食马料五百又十七斗,每斗价二百一十三文……支,熟食马料……” 李忘忧不断翻着那本铜钱账簿,却只是有选择性的念出。 而李承乾、李泰以及那十位民部官吏,都全神关注,开始用算盘与算筹计算起来。 厚厚一本账簿,李忘忧却读得相当快,那十位民部官吏都不免有些手忙脚乱起来。额头上豆大的汗水浸出,也没功夫去擦拭一下。 李忘忧越念越快,民部的官吏已经明显跟不上他的速度了,只能无奈分出两人,用笔墨在纸上跟着誊抄李忘忧说念出的数字,其他八人更是手中算筹不停,边算还边得用笔墨记录。 反观李承乾与李泰这两个小家伙,却是相当的游刃有余,每当李忘忧口出报出数字,他们小手在算盘上噼里啪啦拨拉几下,便完成了计算,还有闲功夫朝自己的母亲,长孙皇后挤眉弄眼。 双方这番表现,自然落在百官眼中,不由都倒吸口凉气。 难道太子殿下与越王殿下,真是不世之材吗?难道户县子说的都是真的? 张亮更是紧张异常,瞪大了眼睛,就差没站起来给民部官吏加油鼓劲了。 他不相信两个稚童真的能计算如此之快,肯定是瞎胡闹在那什么狗屁算盘上胡打一通,肯定如此!张亮在心中自我安慰道。 与张亮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虽然看起来太子与越王殿下,十分的轻松。但那多半都装出来的?就手指拨弄几下,就计算完了? 王仁佑、郑元寿等世家大佬,脸色也有点难看。 虽然他们不在乎什么黄金,但却在乎脸面。当着百官的面,又输给李忘忧,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百官轻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民部郎中李孺,此时却变得面无血色,身体抖如筛糠…… (未完待续) 第371章 抓到你了! 能让李孺怕成这个样子,自然是因为李忘忧念出的账簿内容。 有不少百官也发现了其中问题,李忘忧在账簿上,选择念出的内容,全部都是熟食马料的铜钱支出……难道其中有什么问题? 李孺脸色惨白,却依旧在心中自我安慰。 不可能,这不可能!那个少年如何会知道其中窍门?巧合,这一定都是巧合! 身为民部郎中,他自然是从中贪墨了不少,否则哪里有钱在长安城买别院。 而他自认为没有人能发现其中的关键,账簿上也是干干净净的,哪怕是比部数次检查,也没有任何问题。 但李忘忧不断念出的数字,却让李孺心惊胆战。李忘忧每念出的一组数字,都让他心脏狂跳不已。 李忘忧没花多少时间,便念完了一本账簿,又再次拿起一本,翻了几页,找到自己需要的内容,依旧快速念诵着:“支,熟食马料……” 他在念账簿的时候,眼神却不经意间看到了民部郎中李孺的脸色。 李孺那副惶恐不安的表情,让李忘忧不自觉的嘴角上翘……抓住你了! 果然没有错,与他和美女上司分析的一般无二!这李孺真是在这里做的手脚。 李忘忧之前一直想不明白,李孺是如何在账簿之中做的手脚,能够躲过民部与比部的双重审核。 直到美女上司无意中说起华夏财务制度的变革,他才恍然大悟,抓到了其中关键。 华夏自古都是单式记账法,直到二十世纪,才从西方引入了复式记账法。 单式记账法,是指发生的每一项经济往来,在一个账户上面登记着。 单式记账法简单方便,但账户直接不形成关联。 以大唐民部的账簿为例,记载铜钱收支的账户,与记载粟米、丝绢的账簿,是分开的,其中的资金运动变化,并不产生关联。 而后世的复式记账法,每一笔经济业务,都要在两个或两个以上相互联系的账户中进行登记。 美女上司估计,李孺便是在这当中做了手脚。 简单来说,就是铜钱的收支账户中,登记了某一项支出,在铜钱账面上收支平衡,无论怎么查账,都是没问题的。 但支出了这项支出,就应该有其他资产的增加。但两本账簿不关联,就给了他做手脚的机会。 民部的铜钱支出,主要是诸道州官课料,诸军州的军粮,购买驿马以及饲养驿马的草料等。 课料,就是官员的薪俸。 这些支出中,李忘忧与美女上司都觉得,倘若贪墨的是重要开支,李孺恐怕早已被人发现。所以,他最有可能动手脚的地方,就是那些驿马的草料支出。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判断,李忘忧才故意借口民部的计算方式落后,激将戴胄,让他送来了钱粮账簿作为比试内容。 李忘忧从账簿之中,只挑选民部支出铜钱,购买熟食马料的记录,所以看似很厚的几本铜钱账簿,没花多长时间便念完了。 贞观二年,一月到四月,民部一共采购了三十二次熟食马料。 他刚念完,民部那十名官吏还在满头大汗的合算数字,李承乾与李泰便分别开口了。 “师长,一共支出铜钱三十七万贯又七百六十五钱。” “师长,共购得熟食马料十七万六百一十九石。” 李承乾、李泰的话一出口,百官皆是一愣,连李二与长孙皇后也呆住了。 这两个小家伙真的算了出来?那么快?不是在胡说? 大殿之中,众人都沉默了,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将目光投向还在拼命摆弄算筹,计算结果的民部官吏。 二小见自己算出结果,却没人表扬他们,就连自己的父皇母后都不说话,不由有些着急。 李承乾拉了下李忘忧的衣袖:“师长,他们这是何意?难道我们算得不对吗?” 李忘忧嘿嘿一笑,伸手拍了拍李承乾的脑袋以示安慰:“承乾,他们是没料到你与青雀如此厉害,被吓到了。” 小胖子李泰一扬下巴,傲娇的回答道:“哼,让他们看不起我与兄长,现在知道我们的厉害了?” 之前李孺,张亮,王仁佑等人拿他们二人做赌,摆明了不相信他们,早已让李承乾与李泰憋了一肚子气。 要不是当着李二与长孙皇后的面,这二小恐怕当场就能闹腾起来。如今他们轻松吊打民部官吏,可让这两个小家伙得意的紧。 在殿内百官以及李二和长孙皇后的注视下,那十位民部最精于计算的官吏,终于算出了结果。 “回陛下,户县子,一共支出铜钱三十七万贯又七百六十五钱,购得熟食马料十七万六百一十九石。” 李忘忧轻轻拍了几下手掌:“不错,诸位与太子殿下,越王殿下计算都没有错,与民部账簿记录一般无二。” 他的话刚一说完,大殿之中立刻炸了,百官也顾不得殿前礼仪,音量一下提高,全都是交头接耳之声。 “房相,这太子殿下与越王殿下,居然不是在胡说?他们如今才八九岁而已啊,怎么会如此厉害?” “魏公,老夫也看不懂,难道太子殿下真的如此聪慧?”房玄龄摇头,觉得今日之事实在太匪夷所思。 “我看是户县子教导的好,太子殿下也在弘文馆读书,并未见得有多聪慧,中人之资而已。” “啧,难道户县子真能如此神奇?不仅自己有不世之材,还懂如何教导弟子,这可当真不得了。” 张亮此时却和吃了苍蝇一般恶心,不由怒瞪了一眼自己的大舅子,都是这个该死的混蛋,害得自己不仅照夜白没有赢回来,如今看来还得再把玉花骢输出去。 王仁佑与郑元寿等世家大佬,也是一脸的郁闷,输给程咬金那货,着实让人不爽。 而戴胄等民部官吏,则是一副惊掉下巴的模样。 这十位官吏,已经是民部最擅长算学的了,居然真的被两名稚童给吊打了,真是匪夷所思。 而李二与长孙皇后,自然是一脸惊喜之色。 李二还想板着脸维护一下自己的帝王威严,但那忍不住上翘的嘴角,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至于长孙皇后,要不是在大殿之上,百官注视,她恐怕已经冲下御阶,抱着自己两个宝贝儿子亲热一番了。 李二惊喜过后,倒是若有所悟的看了看自己儿子面前的算盘,朝李承乾招了招手,示意他将算盘送过来…… (未完待续) 第372章 惊天大案 李承乾见自己父亲召唤,立刻献宝一般,拿着算盘小跑到自己父亲面前,双手呈上。 “承乾,这算盘如何使用啊?”李二笑着问道。 “父亲,很简单的。你看这算盘,上面的珠子一个代表五,下面的代表一。师长教我们的口诀,一上一,一下五去四,一去九进一……” 李承乾马上给李二演示起来,一边大声背诵李忘忧教给他们的算盘口诀。 李二很快琢磨出这名叫“算盘”之物的优点所在,确实比算筹快捷了许多,两者的计算速度不能同日而语。 戴胄等民部官吏,自然也听到两人的对话,他们更是清楚这算盘比算筹优势所在。 民部官吏面面相觑,自己等人居然因为这算盘,输给了两名稚童?实在是让人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倒是戴胄,不仅不恼,反而面露欣喜之色。 “陛下,臣等输了。户县子果然说得没错,民部的计算方法确实效率太低。户县子所造算盘,实乃巧夺天工,构思巧妙。臣请陛下应允,让户县子传授民部算盘制作以及用法,并将算盘推广至全大唐。” 戴胄倒是相当光明磊落,直接认输,并且好好夸奖了一番李忘忧。 大殿之中的百官,对于这算盘也很感兴趣。 算学虽是小道,但大唐百官却也大多精通,算筹人人会用,并且需要随身携带。 大唐官员,腰间皆系有蹀躞。 所谓蹀躞,便是一种多功能储存腰带,称为蹀躞带。蹀躞多为皮革或者金属制成,具有很强的收纳功能,佩戴在腰带外侧。 百官的蹀躞之中,需要装算袋、刀子、砺石、契苾真、哕厥、针筒、火石七样物品,这便是蹀躞七事,也是大唐文武百官的标准配置。 而算袋,就是装算筹的口袋。 如今户县子弄出这算盘,计算更是方便,连太子与越王两名稚童,都能靠此物赢了民部官吏,可见其不凡之处。 “这算盘果真不错!”李二夸赞道:“好了,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户县子,你将那算盘如何制作,以及使用方法,传授给民部,朕自有奖励……” 他话还没说完,李忘忧却忽然上前开口打断道:“陛下,今天比试尚未完成,臣请陛下,应允臣继续。” 李忘忧这话,让李二微微一怔,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算盘的作用,百官都已经见识过了,戴胄也低头认输了。至于民部的账簿,方才李忘忧也已经说了,账簿准确无误,那还继续比试做什么? 不过李二自然清楚,李忘忧不是胡闹之人。 他也懒得多费脑子去琢磨李忘忧想干什么,干脆点了点头:“既然户县子还想考教一下承乾和青雀,那便继续。” 当李二说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时,李孺还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悬着的一颗心刚刚放下,却又听李忘忧还要继续,气得差点破口大骂。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你户县子非要把我往死里整? 他倒是忘了之前打死不卖大安坊宅子的事情,连戴胄的面子都不给,就为恶心一下李忘忧。 事到临头,李孺却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恨不能给自己几记耳光,当初是发的哪门子疯,非要与这户县子作对? 现如今,却是说什么也晚了。 李忘忧朝李二躬身行礼,转身又拿起了粟米账册,翻了几页,示意民部官吏与李承乾、李泰准备开始计算。 “收,熟食马料一百八十石又三十六斗,收,熟食马料四百七十石又十七斗……” 这次他念得速度更快,不过需要计算的东西却很简单,只是简单的加法计算而已。 等他念完,二小便跟着报出了数目:“师长,一共收熟食马料十六万六千六百一十九石。” 民部官吏也跟着报出了这个数字:“回陛下,户县子,收熟食马料十六万六千六百一十九石。” 当李承乾、李泰与民部官吏一前一后,报出这组数字后,民部郎中李孺瞬间变得脸色惨白,整个人就像被抽调了筋一般,直接瘫软到了地板上。 而之前还捻须微笑的戴胄,却是脸色猛的一变,转身狠狠瞪向已经瘫倒的李孺。 而大殿之中的百官,大多数人也反应了过来。民部两本账簿之上,这熟食马料的数目,居然对不上! 铜钱账簿,刚才计算的结果,贞观二年四个月时间,支出了铜钱三十七万贯左右,购熟食马料十七万石左右。 但另一本粟米账簿之中,四个月时间,入账的熟食马料,居然只有十六万六千多石,整整少了四千多石! 按照一石熟食马料,大致价格在两百多钱一斗,两贯左右一石的价格计算,那便是八千贯左右。 换而言之,就是有人从民部贪污了八千贯铜钱,这可不是小数目了。更何况,这还仅仅是贞观二年四个月的时间而已。 想清楚其中的关键,大殿之中顿时安静得落根针都能听得见。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这可是惊天大案! 居然就这样简单被户县子给揭穿了! 众人顿时都将目光投向了瘫倒在地的李孺,能干出这事的,除了这位民部郎中,也没有其他人了。 张亮更是一脸惊恐,李孺贪墨的事情,他是真不知道。 他平日虽然跋扈,却也不是白痴,更何况他府里产业不少,李二的赏赐更多,他也没有必要去贪墨这些铜钱。 张亮如今只担心,自己会因为这个白痴大舅子,引火烧身。 他此时愈发后悔,方才自己是猪油蒙了心吗?怎么跟着这个李孺一起去和李忘忧打什么赌? 戴胄起身出列,一撩朝服跪倒在御阶之前:“陛下,臣驭下不严,监管不当,导致有人从民部谋取私利,贪赃枉法。这皆是臣之罪!请陛下治罪。” 张亮的反应也不慢,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也跪倒在了御阶前:“陛下,臣的妻兄所作所为,臣是真的不知,还请陛下明察。这等贪赃枉法之人,罪大恶极,臣耻于与之为伍。” 他话说的漂亮,但却让百官暗中摇头。 李孺不管怎么说,也是张亮的妻兄,如此撇个干净,却也可见其心胸了。 御阶之上,李二的脸色变得铁青…… (未完待续) 第373章 为臣贪,必亡其身 李二的脸色变得铁青,他自然也琢磨出这两笔账之间的含义。 有人居然敢在民部账簿上做手脚,贪墨国库铜钱!这简直触及到了李二的逆鳞。 李二最恨贪腐! 贞观元年,刚刚登基的李二下令修改律法。为了体现新君怀柔天下的光辉形象,李二对很多罪行都减轻了处罚,但唯独对贪污受贿的处罚丝毫不放松,甚至更加严厉。 当时房玄龄、长孙无忌都建议依照汉律,贪污一百六十两黄金即处死。但李二觉得金额太高,没有震慑效果,最终唐律定为贪墨“十五匹绢,即绞刑处死”。 贞观初年,生绢五百文左右一匹。十五匹绢,不过才七千五百文钱,比当朝一品官员的月俸略多一点。 可今日大殿之上,当着百官的面,居然爆出了这般惊天大案,怎么能不让李二怒火中烧? 有人居然贪墨了八千多贯铜钱!按照唐律,得死多少次才够? 至于贪赃枉法之人是谁,戴胄清楚、张亮清楚,李二自然也一清二楚。 作为民部的头司,民部郎中位高权重,这钱粮账簿便是由其掌管。 能够在民部账簿之中做手脚,除了民部尚书戴胄,也就只有这位民部郎中李孺了。 戴胄生性坚贞,有才干,熟知律法,原为前隋官员,后入唐为官。对于这位股肱之臣,李二自然是完全信任的,也坚信以戴胄的为人,是绝对不可能贪墨,否则他也不会任命其担任民部尚书这般重要的职位。 不过今日这案子曝光,戴胄却也并非没有责任。 他身为民部尚书,却未发现属下官员贪墨,自然也会受到相应的处罚。 至于一旁的张亮,李二此时却是懒得理会他。 “李卿,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二盯着李孺,帝王威严含怒而发,更让李孺话都说不出来,跪倒在那里一个劲的磕头。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李二长身而且,也不理会李孺,环视殿内群臣,朗声开口道:“饲私贪浊,非止坏公法,损百姓,纵事未发闻,中心岂不恒惧?恐惧既多,亦有因而致死。大丈夫岂得苟贪财物,以害身命。使子孙每怀愧耻耶?为主贪,必丧其国;为臣贪,必亡其身。” 群臣惶恐,全部俯首叩拜:“臣等受教。” “戴卿,驭下不严,罚铜二十斤!比部审核不严,难咎其责,李道宗,罚铜二十斤!” 李道宗,初唐名将,李渊的堂侄,李二堂弟,时任刑部尚书。 负责稽查审核民部账簿的比部,便是刑部所辖,所以民部的账簿出了问题,他这刑部尚书自然也是需要负责的。 罚铜二十斤,其实并不多,也就是几贯铜钱而已,只是小惩。但对于戴胄、李道宗这般朝堂大佬来说,丢的脸面却比那点铜钱重要的多。 对于李二的处罚,二人皆无话可说,低头认罚。 “魏卿何在?” “臣在。”魏征出列。 “拿民部郎中李孺下台狱,着御史台连同大理寺、刑部,查清李孺贪墨几何,是否还有从犯,严惩不贷!着有司捉拿李孺家眷,一并下台狱,籍没其家,收归国库。” 李孺是武德九年坐上民部郎中位置的,至今已经三年时间。 而仅仅今岁的四个月时间,他便敢从中贪墨了八千多贯,那之前李孺贪墨了多少,却还未可知。 李二怒气冲冲颁布完口谕,自有宫中禁卫上前,将已经瘫软成死狗一般的李孺拖下殿去。 他的结局不言而喻,查明其贪赃枉法后,除了被绞死以外,没有其他可能。 而他的家眷,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女眷被投入掖庭宫劳作,男眷充为奴役,其后世子孙,永不可为官。 李孺及其家人下场虽惨,但李忘忧可不会去同情他。他在后世就是屌丝一名,最恨的便是贪官污吏,这些人在他看来,死不足惜。 不过李二刚刚颁布完口谕,李忘忧便不顾李二那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开口说道:“陛下,李孺位于大安坊的宅院,却已经是输给臣了。有司罚没其家产的时候,可不能算在其中啊,那已经是臣的产业了。” 他这话,气得李二差点踹他一脚,这时候你还惦记着那宅子呢? 李二哪里知道,李忘忧今日搞出那么多事情,还帮他打掉一个“大老虎”,为了就是那套位于大安坊的宅子。 李孺要是知道自己因为一套别院而丧命,不知道会不会等不到被上绞刑架,就把自己活活憋屈死? 李二猛吸了口气,压下了心头的火气,才开口说道:“可,朕准了。退朝!” 说完李二转身便走,长孙皇后也无奈摇摇头,追着自己夫君去了。 李二走后,大殿之上那近乎凝滞的空气才猛然一松,百官皆是长出口气,看向李忘忧的目光中,却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这户县子当真了得,搞出这番动静,就为了揭发民部郎中贪墨,但他又是如何知道民部郎中做了假账,贪墨了铜钱? 不少官员,在心中对于李忘忧的评价,却是又高了几分,觉得这位户县子轻易不能得罪。 张亮此时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番桀骜之色,李二虽然没有惩罚他,却也让他吓得不轻。 他走到李忘忧身前,脸上挤出笑容:“户县子,待会我便让人将那匹玉花骢送到你府上,还请户县子笑纳。” 李忘忧自然不会客气:“哈哈,那就多谢郡公了。” 张亮走后,程咬金那老流氓也走了过来,蒲扇大的巴掌又重重的落在了他的肩头,疼得李忘忧龇牙咧嘴,还得朝老流氓挤出笑容。 “哇哈哈哈,痛快,痛快!老子今日又赢了万两黄金。小子,你果然是老子的福将!” “程叔叔,嘿嘿,你可不能吃独食啊,老规矩,见面分一半。” “滚一边去!信不信老子揍死你?最多分你三成!” “一言为定!”三成便三成,李忘忧丝毫不嫌弃钱少。今日能平白无故拿到三千两黄金,一匹玉花骢还有大安坊的宅子,够了,他不贪心。 如今阻碍全无,他的马球场终于可以开始动工了! (未完待续) 第374章 我会造空调 近些时日,居住在长安城外郭城城南的百姓,没事就喜欢跑去大安坊与昭行坊两处看热闹。 如今的大安坊和昭行坊,早已被工部的工匠全部推平,连黄土垒的坊墙都给扒掉了。 两坊如今在长安、万年两县的舆图上已经改名,大安、昭行两坊合二为一,被称为大昭坊。李忘忧修建中的马球场,又被称为大昭击球场。 这击球场,修建起来倒是没什么难度,主要在于工程浩大。 以黄土垒筑看台,除了需要民夫、工匠用石碾不断夯实泥土外,最大的工程便是运送黄土。 李忘忧倒是曾经想过,用砖石来修着看台。但在简单估算了一下建造费用后,马上抛弃了这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这个年代,即便是长安城那些高耸的城墙,其内部也同样是黄土堆砌而成,只是在外部垒上了厚实的城墙砖作为保护而已。 所以李忘忧在与工部的官员再三确认后,决定马球场的看台还是使用黄土堆筑,最后再铺上一层青砖保护。 马球场看台近乎三棱柱的形状,高十米,球场一圈的周长是四千米左右。用三棱柱的体积公式简单计算一下,修建这个马球场,大约需要十三万方的土方进行堆筑。 这个工程在大唐,可以说是十分巨大。 好在李忘忧弄出了四轮马车这种运输工具,原本最耗人力物力的事情,如今倒变得简单了许多。 倘若没有四轮马车,靠牛车运输土方,那成本恐怕即便是李二,也是修建不起的。 一方土的重量,大约在两吨左右,长途运输,牛车最多运八百斤,一方土就需要三辆牛车才能运完。 而四轮马车,一次便能运走一方黄土,而且速度更快。 所有的黄土,都取自户县秦岭山脚,往返二百里路,四轮马车一天可以往返两次。 有李忘忧的一万两黄金作为修建费用,工部大笔一挥,准备投入二百多辆四轮马车用以运输土方。 一日可运输土方四百方左右,大约一年左右,马球场便能建设完成。 李忘忧费尽心思,还帮李二打了朝中的贪腐份子,才终于让这处马球场能够得以动工。 推平了原有的大安、昭行两坊后,马球场正式动土开工,原本宁静的城南,变得异常热闹起来。 每日运输土方的马车,络绎不绝的从安化门入城,驶入大昭坊击球场工地。 随着土制看台不断加高,前来围观的长安百姓愈多,人人都好奇这什么大昭击球场,建成后将是何等模样。 李忘忧倒是不愿意放过这宣传的机会,居然让人在大昭坊的工地外,绘制出了巨幅马球场建成后的效果图,引得看过此图的百姓,皆是惊叹不已。 不过距离马球场建成,尚有一年时间。其实这对于大唐来说,已经算是相当神速了。 李忘忧再开工动土后,跑过几次马球场工地,便再没有兴趣去当监工了,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了工部官吏,自己跑回了定周村,当起了逍遥甩手掌柜。 时间一晃进入六月,天气却是愈发的炎热。 好在有了硝石制冰法,李忘忧府邸之中倒是不缺冰块,这让初次经历没有空调,没有电风扇度夏的李忘忧与美女上司,稍微好过了一些。 不过即便如此,由于大唐的建筑皆为木制或者黄泥堆筑,缺乏保温效果。在夏日的阳光照射下,房间之中却依然热得难受。 天气如此炎热,李忘忧更是懒得出门,除了太阳落山之后,他才会出门溜达一会外,几乎都不想动弹。 “长卿,记得提醒我,回头和工部官吏说一声,庄园里面一定要修一座游泳池出来,这鬼天气,实在是太热了!” 李忘忧拼命摇着手中的折扇,仰头灌下一口冰水,却依旧热得汗流浃背。 美女上司白他一眼,都懒得说话,她也一样香汗淋漓,不断摇动着手中的扇子。 “子忧,这大唐怎么如此炎热?我觉得比后世还热啊?我夏天也去西安旅游过,哪里有这么热?这都快有四十度了?” 李忘忧有气无力的回答道:“我看也差不多,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好像我在书中看到过,隋唐到宋这段时间,中国的气候好像是进入了温暖期,气温升高,平均气温比后世高。大唐曾经有十九年的冬天,因为气温太高而不下雪。” 美女上司听了他的话,更没精神了,趴在几案上有气无力的说道:“天呐,我好想要空调!哪怕来个电风扇也行啊。” 李忘忧忍不住噗嗤一笑:“美得你,还空调呢,电风扇你也别想啊。喏,院子里那手摇发电机有电,你去造一台电机出来,就有电风扇用了。” 美女上司抬头狠狠剜了他一眼,表示自己的不满。 李忘忧呵呵一笑,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下坐了起来。 “子忧,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美女上司没好气的问道。 “长卿,我好像知道怎么造空调了!” “你没病?你一个学电子商务专业的,连电风扇的电机都造不出来,还想造空调?” 李忘忧仔细回想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确认没有错,不由哈哈大笑:“哈哈,你别说,我还真知道这空调怎么造,很简单的。” “哼,我才不信你的话。” “嘿嘿,那要不要打赌?我要给你弄出空调来了怎么办?” 见李忘忧又提打赌,美女上司不由俏脸一红,想起了上次那赌约。 “呸,臭流氓!” 美女上司不接李忘忧的话茬,却也不相信他说的话。 “算了,本爵爷大人有大量,不与你一般见识,你等着,我这就去做空调去!”李忘忧站起身来,朝院外喊道:“李衡,给我备马,我要去户县县城一趟。” “郎君,这大热天的,有什么事情你吩咐老奴或者牛家兄弟去。” “不行,你们说不清楚,这事只有我自己去,快去备马。” 老管家李衡无奈,只能招呼了牛武一声,让他陪李忘忧跑一趟户县县城。 见李忘忧居然真的要跑去做什么“空调”,这不由让美女上司好奇心大胜,难道在这大唐,没有电,没有机械工业,没有氟利昂……李忘忧他难道还能凭空变出什么空调不成? (未完待续) 第375章 你逗我玩呢? 李忘忧也不顾天气炎热,顶着大太阳跑了一趟户县县城,又去了户县那家烧制瓷器的窑口。 “老夫见过户县子。”窑口掌柜连忙迎了出来。 如今李忘忧的名声,在长安城都如雷贯耳,在户县县城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即便不认识李忘忧,只看他胯下的宝马,以及身后跟着瞎了一只眼的牛武,便也知道这位少年郎,便是大名鼎鼎的户县开国子,定周村李忘忧。 “有劳掌柜,我要烧制一批瓷器,这是纸样。”李忘忧也懒得客套,这一路跑来,已经出了一身臭汗了。他拼命摇动着折扇,将画好的图纸递给了掌柜。 掌柜连忙双手接过,打开一看,却不由愣住了。 “户县子,你当真要要烧这东西?这如何使用?” “呵呵,我只有用处,你尽快帮我烧制出来,钱短不了你的。” 他的要求在唐人看来,始终是那么奇怪。窑口的掌柜再三与他确认,又收了大笔的定钱,才硬着头皮接下了这桩生意,约定几日后将烧制好的物件送去定周村。 从那窑口之中定制了一批东西后,又回村里找到刘木匠,让他帮自己做一些物件。 美女上司看他一通忙乎,愈发的好奇。 但不管怎么询问,李忘忧也不回答,只是神秘笑笑,让她等着看好戏。 几日后,户县窑口的掌柜,领着几辆马车,将李忘忧定制的瓷器送来了定周村。 自从长安城的那些乞索儿来定周村闹过后,如今的定周村口,日夜都有村中的青壮汉子巡逻。 见有马车来此,自有人上去盘问来意,又将其引至李家老宅门前。 老管家李衡打开了府门,询问掌柜来意。 “有劳老丈,我是来给户县子送瓷器的,这几车瓷器都是户县子定制的。” 李衡想起了前几日,自家郎君跑去户县县城的事情,便知这些送货的马车是怎么回事了。 他让掌柜稍候片刻,让佩兰去后院请李忘忧,自己笑呵呵拿起了马车上的一件瓷器打量。 这一看,倒让李衡不由愣住了:“掌柜的,你这烧制的不对?这高足杯为何没有底座?而且还是底部还有那么大的孔洞?这如何使用?” 窑口掌柜闻言也是苦笑:“老丈,户县子定制的便是这样,我也不知啊。” “这怎么可能?谁会烧制没有底座,下方又是孔洞的高足杯?这样的杯子如何盛酒?”老管家李衡不信掌柜所言。 他手上拿的瓷器,确实很像大唐的酒具,高足杯。 高足杯,样式与后世喝葡萄酒的高脚杯十分的类似,皆宽大的杯口,圆润的杯身,下有高足。 但窑口掌柜送来的这批瓷器,只有上面宽大的杯身,下方却无高足,而且杯底还有一个圆形的孔洞…… 李衡哪里信掌柜所言,只当他是在哄骗自己,正争执之时,李忘忧出来了。 窑口掌柜连忙给他见礼,十分委屈的说道:“户县子,你定制的瓷器,在下已经烧制完成,贵府管家却非说在下烧错了,这……” 李忘忧哈哈一笑,拿起一个“高足杯”检查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没有错,这便是我要烧制的瓷器。李衡,你与掌柜的结算一下铜钱。” 李衡一听自家郎君这般说,不由也傻眼了:“郎君,这便是你烧制的器具?这些器具有何用处?如何拿来盛酒?” 他至今还以为这些瓷器是酒具,被李忘忧这样一说,完全迷糊了。 美女上司这时也带着阿芙洛走了出来,看到马车上的这些瓷器,也同样疑惑不解。 “子忧,你这烧制的是什么东西?”她在后世也没见过这样造型的瓷器,同样弄不清楚李忘忧想做什么。 李忘忧哈哈一笑:“空调啊,你忘了?” 美女上司只觉得满头黑线,头顶一只黑乌鸦飞过,这特喵的是空调?你逗我玩呢? 阿芙洛一脸疑惑:“郎君,空调是什么?” 李忘忧朝“少女版安吉丽娜朱莉”挤挤眼睛:“就是能让室内降温消暑的东西。” “郎君,你没骗我?这些东西就的能让室内降温?”阿芙洛同样不信。 李忘忧也不解释,只是让李衡收货,又命人去通知刘木匠,可以把东西带来了。 不多时,刘木匠带着自家三个儿子,同样运了一车的物件来了李家老宅。 他们带来的东西,更让美女上司与老管家李衡看不懂。 看似像窗户与门板的薄木板,上面却满是密密麻麻的孔洞。 美女上司也懒得继续追问,耐心看李忘忧如何用这些东西,做出什么“空调”来。 李忘忧指挥着刘木匠一家,小心那些露底的“高足杯”,一个个按着顺序装到木板之上。 刘木匠带来的木板,上面的孔洞大小,与“高足杯”底部的孔洞,是一样的尺寸。将这些“高足杯”插入木板上后,又在接口处涂上胶泥,将二者紧紧粘合到了一起。 很快,满是一排排的“高足杯”的木板,便制作完成了,甚是简单。 李忘忧笑着让刘木匠拆下前院堂屋中的窗户,将这些木板安装了上去,又将原本没有门的堂屋用这些木板遮挡上。 “好了,完工!” “子忧,这就完了?然后呢?”美女上司十分无语,这是什么鬼“空调”? “然后?然后就等着室内降温啊。”李忘忧理所当然的说道。 美女上司完全被他给搞糊涂了,这样就完了?把门窗换成这稀奇古怪的东西,就能降温了? 李忘忧却是一脸坏笑:“没文化,真可怕。这可是生态空调,能降低室内好几度温度呢。” 美女上司连白眼都懒得翻了,打死她也不相信李忘忧所言,这纯粹是在糊弄傻子嘛。 但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等美女上司再次进入堂屋之中时,却愕然发现,原本燥热得与蒸笼一般的堂屋,此时居然察觉到了丝丝凉意…… 室内室外的温度,却如李忘忧所言,有了明显的温差,至少也相差了几度。 美女上司不由好奇心大胜,正想拉这李忘忧问个明白,却见他又指挥着刘木匠一家,开始在院中忙乎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376章 生态空调 李忘忧弄出的东西,倒是真给了美女上司一个惊喜。 她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却能清晰的察觉到室内温度的降低。 而李忘忧却又忙乎起来,指挥着刘木匠一家,用竹筒从后院引水过来。 自从上次让刘木匠帮自己家中改造过后,李家老宅一年四季都有清澈的山泉水,被引水的竹筒接引,不断流入。 原本山泉水只是接到了后院之中的储水瓦罐之中,起到了自来水的作用。 而此时李忘忧却让他们继续嫁接竹管,将清凉的山泉水通过竹管,引到了老宅中每一间房屋的屋顶。 当初李周在世的时候,重新修葺过一次老宅,而且将老宅的屋顶全部更换成了瓦片。 被竹管接引到各间房屋屋顶的山泉水,从屋顶上不断流淌而下。 而老宅中各间房屋的屋檐下,李忘忧早已让刘木匠进行了改造。 依旧是利用竹子,将其从中一分为二,形成两个半圆形的水槽,又在竹子下方钻了许多小孔,用以漏水。 这样,当泉水从屋顶的竹筒流出,随着瓦片流淌而下,汇入屋檐下方的竹筒水槽,再经过小孔不断滴下。 一时间,李家老宅中各间房屋前,都像是挂了一层水帘子般。 美女上司见此,倒是眼睛一亮。 利用水蒸发吸热的原理来降温,这个简单的物理常识她自然是懂的。 实际效果也是如此,被李忘忧搞得如同水帘洞一般的李家老宅,瞬间变得异常清凉。甚至美女上司与阿芙洛在屋内待得时间长了,还给自己加了一件衣服。 这倒让李忘忧有些郁闷了,自己貌似做过头了啊? 大唐天气炎热,在史书中都是出了名的。 李白就曾经在诗中这样描述大唐的夏天,“吴牛喘月时,拖船一何苦”,意思是吴地耐热的水牛,热得难受,把晚上的月亮都当成太阳。水牛都热成这样,更不用说拖船的纤夫了。 而杜甫也一样在诗里吐槽天气炎热,“七月六日苦炎热,对食暂餐还不能”,热得饭都吃不下,可想气温有多高。 而大唐炎热的天气,却也是让大唐女性的衣物愈发的轻、薄、透。 这些时日,因为天气炎热,无论是美女上司还是阿芙洛,甚至佩兰小丫头以及府里四名婢女,穿着那叫一个清凉,让李忘忧时长忍不住行注目礼。 尤其阿芙洛,这欧罗巴少女的魔鬼身材,加上那轻薄透的着装,让李忘忧时长觉得是一种煎熬与折磨,却又舍不得挪开眼睛。 因为这事,美女上司吃了好几次醋了,伸手拧李忘忧腰间软肉的动作是愈发的熟练。 李忘忧一番改造后,李家老宅之中清凉是清凉了,不过“山峦起伏”的风景却是少了不少,让他好不遗憾。 待在清凉的室内,美女上司又恢复了自己的从容,有心情红泥炭炉煮水,素手冲泡一杯香茗品尝了。 她一边冲泡着茶水,一边好奇询问李忘忧:“忘忧,你弄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陶瓷,到底是怎么做到降温的?真的很神奇。” “哈哈,谁叫你平时上网不多看看各种新闻。”李忘忧得意说道:“我是在新闻里看到,说孟加拉因为天气炎热,当地人又没钱购买空调。于是便有人发明了这种生态空调。” “咦,你那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了,他们是用饮料瓶做的对吗?” “没错,就是用饮料瓶剪开,插在厚纸板上。不过大唐可没有塑料瓶给我用,所以我才去窑口定制了这些瓷器。” 李忘忧这样一解释,让美女上司恍然大悟。 她在后世也是看过这样的新闻,不过却只是但个趣闻看看罢了,并没有上心。所以之前李忘忧搞出这东西的时候,她才没有想到。 李忘忧搞的这所谓的“空调”,确实是后世孟加拉一家公司搞出来的。使用这种“生态空调”后,室内温度能够快速降低五度左右。 而其原理,也相当的简单,就是压力会使空气冷却。 张大嘴巴,哈出的气便是热的,而嘟嘴吹气,出来的风却是冷的,就是这个道理。 热空气从宽大的瓶身进入,再从狭小的瓶口吹出,便会因为压力的原因,让空气的温度降低。 很简单的一个物理原理,但对于没有电力、没有空调的年代,却是相当的有效。 “生态空调”加上从屋顶源源不断留下的水帘,让李家老宅的夏天立刻变得异常清爽。 李忘忧倒是没有只顾自己,他在窑口可是定制了许多两头通透的瓷瓶。 确定“生态空调”真的有效果后,他便让刘木匠给全村的庄户人家,全部换上这东西。 这种利用物理原理降温的“生态空调”,成本低的可怕。即便那些瓷瓶,都是李忘忧让窑口专门烧制出来的,但制作出一户人家所需的“生态空调”,也不过百十文钱而已。 这点小钱,如今对于李忘忧而言,真是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他自然不会吝啬。 不过钱虽花的不多,但效果却是异常的显着。 定周村中的这些老房子,大多皆是黄泥堆筑,屋顶则是茅草。这种房屋更没有隔热效果,夏日里热得更是与桑拿房一般无二。 刘木匠领着三个儿子,来给他们换窗户、门板时,庄户们还都莫名其妙,不明白户县子这是闹哪一出呢? 这些插在木板上的瓷瓶又是做什么的? 刘木匠也不解释,只说是户县子的吩咐。 以李忘忧如今在定周村的威望,别说是给他们换个稀奇古怪的窗户和门板,即便把他们的房子都给扒了,庄户们也没任何意见,说不得还得帮忙一起拆房子。 不过当这些“生态空调”被换上后,众人却立刻发现了不同。 原本闷热不堪的屋内,居然凉爽了许多。 这个发现让庄户们欣喜若狂,却又不明所以。仅仅换了一个稀奇古怪的窗户与门板,便有这般神奇的事情? 大唐古人,自然没有空调这概念,于是,原本就固执的认为李忘忧是文曲星下凡的庄户们,现在更加笃定了。 能改变气温的,那不是仙器又是什么?这分明就是神仙手段啊! 必然是户县子看不得我等受这炎热之苦,借用了上天的仙力,送来的“仙器”,才让屋内变得如此清凉。 于是,原本就每日巡逻不断的定周村庄户们,愈发紧张起自己的宝贝“仙器”,生怕被蟊贼盗走。 在老村正的安排下,定周村口以及村中各处巡逻的庄户们更多了…… (未完待续) 第377章 惹不起惹不起 不提老村正等人,如何绞尽脑汁保护自家的宝贝,李忘忧在解决了炎炎夏日的高温困扰后,又有一个新的问题摆在了李忘忧的面前,那就是蚊子太多了! 说起来,唐人也有各种办法驱蚊,最直接的便是烟熏。 将蒿草、艾草编织成草绳,晒干后点燃,散发出的独特气味可以驱蚊子。不过蚊子是能驱散,但李忘忧觉得自己也快被熏死了。 这蒿草与艾草的味道实在不好闻,而且烟也太大了。 只不过在被蚊虫叮咬与难闻的气味比较起来,李忘忧只能很无奈选择了难闻的气味。 这样虽然能熏走室内的蚊子,但外出的时候,却依旧避免不了被蚊虫的叮咬,甚是苦恼。 尤其是李忘忧与阿芙洛两人,特别的招蚊子喜欢。 李忘忧是不习惯佩戴香囊,他总觉得一个大男人,随时带着香囊实在太娘了。 每次见到程咬金那老流氓身上也佩戴香囊,发出阵阵熏香味,李忘忧都会觉得一头黑线。这一脸络腮胡的黑脸大汉也用香囊,实在是让人无法直视。 大唐的香囊除了熏香的作用外,另外便是有驱蚊的效果但不知为何,阿芙洛这欧罗巴美少女,即便随身佩戴香囊,蚊子依旧喜欢叮她。 “郎君,烦死了,这蚊子怎么老是叮我呢?”阿芙洛懊恼的撅着烈焰红唇,用手轻轻挠着手臂上,被蚊虫叮咬之处。 “嘿嘿,说明蚊子和我一样也都喜欢美人呗。”李忘忧口花花的调戏这家中的小美妞。 他这话,倒是让阿芙洛美眸带笑,性感又充满了诱惑的身子,笑得花枝乱颤,她那丰盈的美胸骄傲的耸立在李忘忧的眼前不断颤抖,刺激得李忘忧差点想窜上房顶,对着月亮仰天长啸了。 美女上司自然看见他这幅猪哥模样,不满的轻哼一声:“哼,吸血的都是母蚊子,你也是母的吗?” 李忘忧被她这句话给噎得半死,半天没说出话来。 美女上司怼了他一句后,得意的站起身来,扭着纤细的腰肢向屋外走去。 路过李忘忧身旁时,李忘忧却忽然鬼使神差般的伸出了手,一巴掌拍在了美女上司的翘臀之上。 “啊!”忽然遭到袭击,美女上司惊呼出声,伸手捂住了自己丰盈的翘臀。 她俏脸忽然变得绯红,羞意满眸,原本李忘忧见惯了的女神范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时满满的羞涩之意。 “我……你……咳咳,那个……”李忘忧自己也惊呆了,结结巴巴吞了半天口水,尴尬无比。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干了什么? 李忘忧那邪恶之手还没有收回去,尴尬无比的举在空中。他也不知道自己方才为何如此大胆,居然有胆子去打美女上司的翘臀…… 他会不会被暴怒的美女上司直接ko? 麻痹,现在应该怎么办?很急,在线等答案。 美女上司也没料到李忘忧居然如此大胆,脸上红霞飞舞,却也半天没说出话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响,美女上司才轻嘤一声,扭头向门外跑去。 阿芙洛倒是在一旁捂着性感红唇偷笑不已,长卿姐姐也有这般模样,倒是很少见啊。至于自家的郎君,更是没想到会如此大胆。 李忘忧好半天才讪讪的缩回了举在空中的手掌。 嗯,必须承认,刚才那一下手感真的相当的好,那弹性……让李忘忧又觉得鼻子开始发痒了。 他瞪了一眼在旁偷笑的阿芙洛,故作强硬道:“笑什么笑?你不听话,我一样也家法伺候!” 阿芙洛却是不为他这幅模样所动,反而双手撑在几案上,探过上身凑到了李忘忧面前,一双漂亮清纯的蓝色眼眸盯着李忘忧,娇滴滴的说道:“郎君,那我刚才有没有不听话啊?” 她俯身过来,胸前露出的那一抹丰盈白腻,差点把李忘忧的魂都勾了进去…… 李忘忧这时候,脑海中想到的全是后世旺旺牛奶的那句广告语:“再看,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这个小妖精,惹不起,惹不起! 李忘忧也起身落荒而逃,他怕自己再待下去,真要变身禽兽了。 这少女版的安吉丽娜朱莉,明明还不满十六岁,只是一个未成年的萝莉而已,居然这样“挑衅”他,让人情可以堪啊。 李忘忧心跳的很快,忍不住仰头长啸一声,跑去浴室冲冷水澡,让自己冷静冷静。 自家郎君这般狼狈模样,自然引得阿芙洛娇笑不已,李忘忧走后,她一脸的甜蜜笑容。 自从被李忘忧从胡人酒肆带回来后,阿芙洛一颗芳心,便早已系在了他的身上。尤其那一夜在胡人酒肆中,阿芙洛面对醉酒的李忘忧,坦诚相待,早已将自己完完全全当成了李忘忧的人。 远离故乡上万里,此生恐怕再无回转之日,阿芙洛如今早已将李忘忧当成了她的一切。 李忘忧的落荒而逃,不仅没有让阿芙洛难过,反而在李忘忧走后,少女却变得羞涩起来,眼光中是浓得化不开的羞与爱。 她丝毫不介意与其他女人分享郎君的爱,只要郎君不负她便好…… 冲完凉水澡,李忘忧才终于压下了心中邪火,耳边却又有讨厌的蚊子嗡嗡叫着飞过。 该死的蚊子! 李忘忧嘴里嘀咕着,伸手驱赶了几下蚊子,却猛地一拍自己大腿,他怎么把花露水这种好东西给忘了? 如今既然已经酿出了高度白酒,只要再将白酒中加入生石灰,再进行蒸馏,就能提取出酒精来。 酒精可是好东西,用处多多,不仅能够杀菌消毒,而且还能泡制花露水,甚至美女上司要是需要,还能用来制作香水。 至于用酒精制作花露水,那就再简单不过。 小时候农村里面可不会花钱买什么六神,都是他爷爷自己采摘来新鲜的薄荷叶泡制。 将薄荷叶浸泡在酒精中,泡上一段时间,酒精就变成了翠绿色,再兑上十倍的水,便能使用了。驱蚊止痒,都是极好的,一点也不比六神花露水差。 想到这里,李忘忧立刻跑去找李衡,让他去帮自己准备生石灰和蒸馏用的器具,他今天晚上就要开始做花露水。 家中正好有当初酿酒时候用过的蒸馏器具,而酒自然也是不缺的。 自从酿酒作坊开始产酒后,他家库房中美酒都不知堆了多少坛。 至于薄荷,那更是方便,吩咐牛武去李家老宅后面的山坡上,随便就能采摘一把回来。这东西满山都是,和野草差不多。 美女上司见李忘忧大晚上的在家中好一阵折腾,倒也好奇他又想干什么。过来一询问居然是要做花露水,便也来了兴趣。 花露水可是好东西! (未完待续) 第378章 分香更有情 李忘忧是那种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想到了花露水,便连一晚上都不愿意多等,直接拉着府里的一众人连夜开工。 好在东西都很齐全,做起来也并不困难。 唯独提纯酒精的时候,因为没有任何参照物,他更不敢去直接用舌头品尝,拿不准自己提取出来的酒精到底有多少度。 不过这倒也不重要,反正想来不影响用来制作花露水,甚至用来伤口消毒什么的,李忘忧觉得应当也是没有问题的。 众人忙乎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折腾出了几瓶酒精出来。 李忘忧将洗干净的薄荷叶装入瓷瓶中,倒入酒精浸泡,再过上几日时间,就有花露水用了。 “忘忧,蚊香你会做吗?”美女上司想到了蚊香,便出言询问。 对此,李忘忧只能无奈摊摊手,他又不是叮当猫,什么都会。他只知道蚊香是木粉加什么化学材料做的,但具体如何制作,就一窍不通了。 反正如今用蒿草、艾草驱蚊效果也是一样的,他自己尝试去做什么蚊香,还未必有这效果,他自然也懒得去折腾。 加上华夏自古就有蚊帐,如今李家又不缺钱,府里原本粗布做的蚊帐,如今全都换成了丝绸绫罗做的丝罗帐,倒不虞睡觉的时候被蚊虫骚扰。 “长卿,现在有了酒精,你想不想做几瓶香水出来用啊?”李忘忧想到了香水,觉得美女上司应该会喜欢,故而有此一问。 果然,当他问出这话后,美女上司眼中都冒出了小星星,惊喜问道:“忘忧,你会做香水?” 作为后世的“白骨精”,哪有不喜欢香水的,即便大唐有香囊与熏香,但却无法与香水相媲美。 后世有句话,叫做香水是女人最贴心的情人。女人的优雅、娇艳,香水便是最好的搭档。 香水也是后世美女的第二皮肤,是美女心情的诠释,或神秘,或清新,或妖冶,或娇羞…… 美女上司自然喜爱香水,而且李忘忧也是清楚这一点的。 他在后世,对于美女上司的第一印象,便是当他坐在公司人事部门口走廊上,等待面试时,一身干练小西服的美女上司从他面前走过,带起的那阵阵香气。 那是一种女人的香味,令人难忘的香水味,让李忘忧牢牢的记住了美女上司的背影。 如今两人鬼使神差穿越千年时光,回到这大唐相依为命,李忘忧记忆最深处,依旧是那一抹浓郁的香气…… 面对激动不已的美女上司那张惊艳绝伦的脸庞,李忘忧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种提炼出香精油的香水我可不会,不过我倒是知道一种简单造香水的办法,应该效果也还可以。你要不嫌弃,我就试着做做。” 美女上司自然不嫌弃,连连点头,一脸的期待。 李忘忧倒是知道,后世传统方法制造植物精油,就是将花瓣放入铜锅中,用火蒸煮,与酿酒蒸馏一样,花瓣的精油随着热蒸汽释放,通过连接铜锅的竹管冷凝收集。 不过知道归知道,能不能做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首先这样制造植物精油需要许多花瓣,大概提炼一公斤的玫瑰精油,就需要八吨的玫瑰花瓣。在大唐,可没有专门种植花卉的田地,李忘忧根本就没地方去收集如此多的鲜花。 其次是他只知大概,这提取精油可不是那么简单三言两语就能做到的,他可能实验无数次都难以真正提炼出精油来。 所以李忘忧也不打算费这功夫,他倒是知道一种很简单制作香水的办法。 收集鲜花的花瓣,洗净晾干后,将其捣碎,然后浸泡到酒精和蒸馏水兑出来的溶液之中一两天时间,再过滤掉花瓣的残渣,剩下的便是香水了。 这样制作出来的纯天然香水,保存时间略短,通常只能保存一个月左右,但胜在简单方便,而且纯天然绝对没有有害成分。 虽然比不上后世美女上司用的香奈儿5号,却也绝对胜过,那些用人工合成的精油兑出来的劣质香水。 能博美人欢心,李忘忧自然不会吝啬。 第二日一大早,他便亲自出马,领着牛武去首阳山采花了。 此时的首阳山上,杜鹃花是最多的,野牡丹也有不少。李忘忧打算采摘一些这些花瓣回来,实验一番。 如果成功的话,他便打算让人去长安城中,收集桂花、茉莉、樱花这些花瓣了。反正如今府里不差钱,为自己女人花点钱做香水,也是应该的。 至于把这香水、花露水拿去卖,李忘忧与美女上司都没这打算。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如今府里不差钱! 家里的几项产业都是蒸蒸日上,日进斗金,钱再多也没什么意义。 即便当个大唐首富,貌似也没什么用处,还容易被李二给惦记上。 这个时代有钱又不能买私人飞机、游艇,那些富贵人家豢养无数姬妾,李忘忧虽然羡慕,却也只能想想作罢,这家里哪里还有其他女人的位置? 所以,当还清了欠下的公廨钱,府里的钱库之中又堆满了银钱后,李忘忧便疲怠了下来,之前那种想要赚钱的欲望完全消失。 再说他这手工制造的花露水和香水,保质期短,也并不适合拿去售卖。 李忘忧只打算等实验成功后,做一些出来,作为礼物送人便是极好的。如今他跻身大唐权贵阶层,虽然不打算介入朝堂,但与诸位朝堂大佬们搞好关系,却是很有必要的。 他此时自然想不到,自己会因为送礼,结果惹出了诸多麻烦。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几日后,香水泡制完成。 李忘忧找来细密的白棉布代替纱布,小心将浸泡花瓣的酒精溶液过滤了数次,又将这些过滤好的香水,倒入他专门在西市购买来的精美小瓷瓶中。 大唐第一瓶香水便制作完成了。 美女上司满心期待的接过香水,迫不及待的揭开了瓷瓶的瓶塞,一股浓郁的杜鹃花香便冒了出来。 她小心在自己那白皙的脖颈两侧,手腕上以及发梢滴上了几滴香水。 重新盖好瓷瓶的瓶盖,美女上司在李忘忧的身前轻盈的一展袖袍,转了一个圈,空气中顿时充斥着一股清新的花香。 人美、体香……李忘忧不自觉的在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诗句,艳色本倾城,分香更有情…… (未完待续) 第379章 实在是失策 必须承认,李忘忧的自制香水还是很成功的,至少美女上司相当满意。 虽然用酒精泡制出来的香水,没有提炼出来的植物精油,那般浓郁的香味,但胜在自然清新。 她从后世穿越而来时,随身的包里便有一瓶香水,不过这几个月的时间早已用完,如今只剩下一个空瓶子而已。 李忘忧做出这些香水,却是可以重新灌入她的香水瓶中使用。至少在大唐,香水瓶上那喷雾的喷嘴,可是制造不出来的。 递给李忘忧一个我很满意的眼神,美女上司风轻云淡的一揽衣袖,将所有的香水瓶全部卷走了。 “郎君,这是什么东西?真好闻,好香,似乎是杜鹃花的味道。”一旁的阿芙洛伸手搂住了李忘忧的手臂,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我也要”几个字。 这小妮子,身体条件实在太好,李忘忧顿时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居然陷入了两团柔软包围中…… “阿,阿芙洛,你先松手。”李忘忧说话都结巴了,慌乱想将自己的手臂抽出来,却被阿芙洛环抱的更紧了。 “不嘛,郎君,你还没告诉我,长卿姐姐用的是什么?” 阿芙洛哪里肯松手,李忘忧脸上那尴尬的表情,反而让她愈发贴紧,整个身体都快要挂到李忘忧的手臂上去了。 李忘忧大囧,身体僵硬:“香水,那是香水,你喜欢我再给你做就是了,你先放开我。” 并非李忘忧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这闷骚男之所以如此这般紧张,实在是因为阿芙洛的年龄让他忌惮。 十五岁的少女,在后世尚未成年,还只是初中生而已。自己就算再饥渴再禽兽,也不能与阿芙洛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关系啊。 可越是这样,阿芙洛越喜欢挑逗他。 尤其当美女上司不在的时候,这位欧罗巴少女,便愈发变本加厉,常常让李忘忧好不狼狈。 “郎君,那你不能骗我哦。”得到李忘忧的保证,阿芙洛才松开了李忘忧的手臂。 她这般大胆的行为,倒是让一旁的小丫头佩兰十分不满,撅着小嘴冷哼一声,从嘴里轻声吐出一句:“狐媚子,不要脸!” 阿芙洛自然听到了佩兰的话,却丝毫不在乎,反而偷偷朝佩兰吐了吐香舌,做了个鬼脸。这让佩兰气得直跺脚,一转身去找美女上司告状去了。 两人这番小动作,李忘忧只当没有看到。 佩兰这丫头,对他有情愫,李忘忧自然是知道的,但却只能装着不知道。 毕竟这丫头才刚刚十二三岁,他可不想真当什么变态禽兽。 虽然唐人成婚都很早,长孙皇后嫁给李二的时候,也就佩兰那么大,根本就是一名萝莉。对此,李忘忧只能表示鄙视,要放后世,李二这种行为,至少也是三年起步! 倘若是美女上司如同阿芙洛这般态度,李忘忧恐怕早就化身为狼,做出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不过当初在后世,美女上司也不过是对李忘忧颇有好感,穿越到大唐也不过三四个月的时间,即便两人朝夕相处,感情日益升温。 但作为后世的“白骨精”,加上她又有心结,哪里会像阿芙洛这样,恨不能把自己剥成小白羊,送到李忘忧的床榻之上。 所以李忘忧要想革命成功,还需继续努力。 女神之所以是女神,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凡人所俘虏的。至少不是他做几瓶香水,说上几句土味情话,就能让美女上司为他宽衣解带的。 李忘忧辛苦做出香水、花露水,博得美人一笑。但还没安生两天,府里却来了一群“土匪”,让他苦不堪言。 这事还得从李承乾与李泰两个“小叛徒”说起。 自从李忘忧改造了自家宅院,原本酷热难耐的夏天便不那么难过了,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舒适。 而李承乾与李泰以及李丽质三小,这日照例来定周村,跟随李忘忧学习。 如今每次来定周村,对于李承乾和李泰而言,却已经是最期待、最快乐的事情。 为此,二小多次向李忘忧抱怨,每五日才能来一次定周村,次数实在太少,最好能够每日都来定周村才好。 还美其名曰长随师长左右,服侍师长,以尊师道。 对此,李忘忧一眼就看破这两小屁孩的险恶用心。什么服侍师长,根本就是想和村里的熊孩子们一起天天玩! 李忘忧哪里愿意,自然毫不留情的拒绝。 虽然做太子帝师看起来很风光,但当个孩子王多累?五天来一次,已经让他觉得很麻烦了,要不是李二威胁,他甚至都懒得做这什么太子帝师。 这日三小乘坐着马车来到定周村,才进李家老宅,就感觉到了一股清凉。 李承乾看着不断从李家堂屋上流淌而下的水帘子,不禁有些傻眼。他即便贵为大唐太子,却又哪里见过那家的宅院有这般情况。 小胖子李泰甚至傻乎乎的抬头看了看天,想看看到底有没有在下雨。 “师长,你这宅院,可是施了仙法?为何屋檐下会自行落水?” 李忘忧没好气的拍了拍李承乾的脑袋:“两个小笨蛋,这是后山的山泉水,为师让人用竹管接引到屋顶之上的。” “有何用处?” “降温。”李忘忧说完,便负手向堂屋内走去,三小连忙紧跟身后。 待进入堂屋后,三小才发现这屋里居然异常的清凉,暑意全无。甚至因为内外的温差太大,李承乾和李丽质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李忘忧怕这三个小家伙着凉感冒,还贴心的让佩兰给他们取来衣物披上。 三小坐在凉爽的屋内,大口吃着冰淇淋,喝着冷饮,觉得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了。 “师长,你这府里,可比宫中还舒服。这些时日,宫中酷暑难耐,就连阿娘和爹爹都休息不好。”李承乾艰难的咽下一口冰淇淋,他实在是吃得太多了。 李忘忧闻言,不由一拍自己脑袋。 他倒是只想着给定周村的庄户们,装上了“生态空调”,却是忘了拍李二的马屁,失策,实在是失策啊。 (未完待续) 第380章 土匪上门 李忘忧在李承乾的提醒下,终于发现,自己居然忘了拍大唐皇帝陛下的马屁,这实在是失策。 甚至连虞世南这些关心他的长者,他都给忽略了,实在不应该啊。还有纨绔们,自己怎么把这群纨绔们也给忘了? 还有户县县衙的杨纂、刘潇等人,胖子仇昆、孙记书坊的孙掌柜等人,这些也都是朋友嘛。 自己怎么光顾着自己凉快了,没想到其他人呢? 李忘忧很是自责,连忙让牛武骑马赶去户县县城,通知窑口的掌柜,再烧制一批出来。 不过他盘算了一下,发现这需要烧制的瓷器,量还真的有些大。更换一扇窗户,就需要四十多个专门烧制的瓷瓶,一扇门,那需要一百来个瓷瓶。 而皇宫中多少间宫殿? 虞世南、孔颖达这些大佬的府里房间也少不到哪里去,更不用说程咬金、秦琼、房玄龄、长孙无忌这些国公府邸了。 如今他认识的朝堂大佬却是真的不少,这“生态空调”的需求量,还真是海了去了。 想到这里,李忘忧无奈的摇摇头,干脆吩咐牛武,带上足够的黄金,去窑口通知掌柜。最近这些时日,啥事也别做了,就专心帮他烧制瓷瓶,他把这掌柜的窑口暂时给包了。 至于生态空调需要的木板,就不能靠刘木匠了,累死老头和三个儿子,怕是也做不出多少来。 李忘忧琢磨一下,索性又让李衡陪牛武跑一趟户县县衙,去找杨纂帮忙。让杨纂在户县找工匠,帮他加工木板底座。 安排完这些琐事,李忘忧就等窑口将瓷瓶烧制出来,然后运这些生态空调去长安城里送礼。 但不等他去送礼,一群不速之客就先找上门来了。 李承乾、李泰他们三小返回长安城的第二日,一大清早,以李二为首,领着一群“土匪”国公,浩浩荡荡的杀来了定周村。 李忘忧被一脸杀气的李二,以及程咬金等人吓了一跳,这是要干啥?要来和自己拼命不成? 这大清早的,今日又非休沐,李二和这些大佬难道不常朝吗? “子忧,为何弄出了好东西不想着孝敬叔叔和你叔母?实在该打!要不是承乾和青雀回来告知,朕还被你瞒在鼓里!” 李二不等李忘忧开口,先数落了一通,气得李忘忧牙根痒痒,那两个该死的小叛徒,小混蛋!在自己家里吃好的,喝好的,享受够了,居然回头就把自己给卖了! 李忘忧暗自下定决心,等下次李承乾、李泰他们来,非要让他们尝尝他这师长的厉害! 哼!抄写一百遍《陋室铭》是个好主意! 他自然知道李二指得是什么,就是他弄出的生态空调。 昨日他还专门给李承乾与李泰两个小家伙,详细讲解了一遍这生态空调的原理,算是科学启蒙课。 李忘忧还很恬不知耻的告诉二小,这生态空调名叫“冷气窗”,是他苦心研究出来的。为此,美女上司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实在看不得他这般不要脸的样子。 却没想到这两个小混蛋嘴那么快,一回宫就去找李二献宝,结果这些时日备受酷暑煎熬的李二,连常朝都停了,直接领着一群朝堂大佬,杀来了定周村。 李忘忧赶紧辩解,要是被大唐帝国主义头子记恨上,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叔叔这是哪里话,小侄只是先实验一番,效果不错后就准备进献给叔叔。” 他刚说完,一旁的程咬金又不满意了,一张毛绒绒的黑脸凑了过来,口水都快要喷到他脸上了。 “小子,老子的呢?你居然忍心让你程叔叔受这酷热之苦,是不是皮痒痒了?今日你不把那冷气窗交出来,老子就不走了!” “程叔叔,小侄怎么会忘了你,嘿嘿,有,有,小侄也给你府上准备了。不过那冷气窗却还在烧制中,一时半刻却也完不成啊,最多两三日,小侄一定亲自送到程叔叔府上。” 李忘忧刚说完这话,却觉得背后刺痛,扭头看去,却是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大佬那杀人般的目光。 他哪里还不懂这些大佬的意思,连忙拱手作揖:“诸公,我也为诸公府上准备了,只待工匠制作出来,就给诸公府上送去。” 李忘忧这幅知趣的模样,才让这些大佬们满意的点点头,一众人等也不用李忘忧招呼,很自觉的涌进了李家老宅。 一进大门,众人便注意到了从屋顶上不断流淌而下的水帘,院子中因为这些流水,明显比院外要清凉了几分。淅淅沥沥的水声,更让府内平添了几分雅致。 李二自然看到了屋顶上的竹筒,不由羡慕的说道:“子忧,你这府邸倒是找了一处好地方。背靠青山,又有这泉水降温,倒是不易啊。” 一众大佬也是相当羡慕,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他们的府邸都在长安城中,总不能靠人力将井水运输到房顶上去? 李二与房玄龄等大佬自然不会为了消暑,去做这样的蠢事,但这种不惜人力消暑的办法,还真有人这样干了。 《封氏闻见记》中就有记载,唐玄宗的权臣王鉷,在长安城西街太平坊的宅子里,就修建了一座会下雨的亭子。这座亭子的檐上,水流四注。 盛夏居于亭内,就像深秋一样凉爽,而亭外依然炎热难耐,一亭之隔让人感受冰火两重天之别。 在长安城内,要让亭子像下雨一般水流四注,除了靠人力将井水运上去倾倒,也别无他法。 其实在秦岭之中,也有皇家避暑行宫,翠微宫。 翠微宫距离定周村也不远,就在秦岭的黄峪,又称皇峪。距离长安城七十里地,距离定周村四十里,骑马不过半个时辰便可抵达。 这些时日,长孙皇后因为怀有身孕,实在不耐长安城中的酷暑,已经准备去翠微宫避暑了。 李二舍不得媳妇,这才听说李忘忧弄出降暑神器后,一大早赶来定周村,打算亲眼看看是否那什么冷气窗真有效果。 毕竟长孙皇后已经怀胎八个月,眼看即将生产,李二可不愿自己媳妇,这时候去行宫避暑。 (未完待续) 第381章 乐此不疲 弄清楚李二的来意,李忘忧自然需要给李二,以及一群国公土匪展示生态空调的效果。 他府中房屋都有流水降温,不容易看出生态空调的效果,李忘忧便干脆领着李二与一群大佬们出了自家府门,向村中行去。 如今定周村中人人家中装有生态空调,李忘忧随便找了一户人家,打了声招呼后,便领着李二与一群国公钻进了这些黄土堆筑的茅屋参观。 这感觉十分的诡异,简直就像后世的旅行团。 李忘忧觉得自己就差没举个小红旗,而李二他们脑袋上还差一顶小红帽。 这家庄户主人虽然不认识李二他们,但只看李二他们身上华丽的服饰,和腰间那些昂贵的配饰,便也知道是贵人来了。 他们自然不敢造次,一言不发退到一旁,虽然心中不喜,却也任由贵人们对着他们的“宝贝”指手画脚。 “咦,这屋内果真凉爽许多啊。”程咬金一进草屋,便发现了这一点,他指着窗户十分惊讶的说道:“诸公,你们来这窗前,这风吹进来,居然是凉的,甚是神奇!小子,你是如何办到的?莫非真有仙法不成?” 也不怪程咬金这老货惊讶,要让唐人理解物理原理,那实在是有些困难。 生态空调的原理也是如此,外界的自然风,在吹过那些大口小嘴的瓷瓶后,因为空气压缩降温的原理,便能让原本炎热的空气快速降温。 当然,这有一个前提条件,便是要有风吹入。 华夏传统的房屋都讲究前后通透,形成对流,也就是穿堂风。 但风本身只是气体的流动,并不会降温。炎炎夏日,即便是吹在身上的风,也是热风,所以才十分的难受。 而李忘忧搞出来的这生态空调,却能热风在通过瓷瓶的时候,瞬间降温,从而达到降低室内温度的作用。 这种物理原理,李忘忧自然无法向李二等人解释清楚,只能含糊不清的回答道:“程叔叔说笑了,小侄哪里有什么仙法,这不过是格物之法罢了,与水流推动水车转动是一个道理。” 参观完定周村庄户们的草房,切实感受到什么“冷气窗”的作用后,程咬金不仅没有高兴,反而很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在李忘忧的肩头。 “混账小子,你这庄子里的庄户家里,都装上了冷气窗,为何想不到叔叔们?” 要不是碍于传出去名声不好听,程咬金都想将村里那些草房中安装的冷气窗,拆下来带走了。 自己堂堂一个国公,每天晚上热得睡不着,居然还不如这定周村的庄户们过的舒服,实在是让人气恼。 “那个,嘿嘿,程叔叔,这些是实验品、实验品,粗糙的很,如何能入程叔叔的法眼?” 李忘忧讪笑道,同时在心中打定主意,回头得通知一声杨纂,让工匠们把木板底座得弄得漂亮一些。另外窑口烧的瓷器,也不能那么素雅,什么装饰都没有,否则这事不好交代啊。 也幸好这些装在村里的生态空调,刘木匠为了赶工,木板都是随便凑合用的。甚至木板都没有用木工刨刨平,只是拼凑起来,开了孔,插上了瓷瓶就了事。 倒是让李忘忧急中生智,找到了个不是借口的借口。 程咬金不满的瞪起铜铃大的眼睛:“三日内,老子看不到这冷气窗送到府中,别怪老子来找你算账!” 李忘忧面对老流氓的威胁,只能连连赔笑点头,心里却已经暗自对老匹夫竖起了中指。 什么人嘛,简直就是土匪! 我大唐的道德水准,就是被程咬金这种人给拉低了,实在应该让他好好学习学习,什么叫八荣八耻! 参观过村里的草房,一众人又重新回到李家。 李二大马金刀的走到堂屋中坐下,从腰间抽出折扇扇着风,又不满的瞪向李忘忧:“子忧,为何没有那什么冰淇淋送来?还有加了冰块的果汁,也一并送来。你这是什么待客之道?不欢迎我等吗?” “叔叔这是哪里话,嘿嘿,叔叔和诸公莅临寒舍,令寒舍蓬荜生辉,小侄岂有不欢迎的道理。叔叔和诸公稍作片刻,小侄立刻让人送冰淇淋和冷饮来。” 李忘忧心中万匹草泥马奔腾,不用说,冰淇淋又是那两个小叛徒回去显摆的。 他赶紧让府中侍女去准备冰淇淋和冷饮,招待这群上门白吃白喝的大佬们。 “哇哈哈哈,这小子的府内果然凉爽无比,畅快,实在是畅快!”程咬金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端起一杯满是冰块的果汁一口饮下。 “子忧果然会享受,难怪不愿意去长安城中居住,这定周村也是个好地方啊。”房玄龄自然没有程咬金那般粗俗,端着杯子慢条斯理的饮用,一边夸赞道。 “嘿嘿,房相谬赞。”李忘忧一边客套,一边在心里琢磨,李二他们什么时候回长安城去。 却听程咬金大大咧咧的吩咐道:“小子,让你府上婢女准备吃食美酒,今日我们不醉不归,哇哈哈哈!再把麻将给搬出来,我要与陛下和诸公博弈一场。” 一听程咬金这老流氓说不醉不归,李忘忧冷汗都要下来了。他脑海中立刻想到了当日刚刚酿出高粱酒,这老东西在自己府里撒酒疯的事情。 尼玛,拆了一次还不过瘾,还准备再来一次吗? 不过显然他没有反对的资格,作为这里年龄最小,爵位也最低的主人,却是没有发言权的。 李忘忧只能乖乖应下,招呼牛武牛勇去将麻将桌搬来,又让府里婢女烧水泡茶,自己在一旁伺候大佬们打麻将。 程咬金自从在李家打过一次麻将后,对这赌具是非常的喜欢,回府后便让工匠用上好的象牙照着做了一套。平日里没事,程咬金也经常邀约秦琼等人来府中打麻将。 一来二去,麻将这华夏国粹很自然的就在长安城中流行开来。 如今就连李二都学会了打麻将,后宫之中,包括长孙皇后和杨妃在内,都乐此不疲。 今日陪李二来定周村“纳凉”的国公大佬,有十几人之多,一桌麻将显然是不够的。 好在纨绔们也不时来府里嬉戏,这群纨绔自然也都是麻将爱好者。为此,李忘忧在府里也准备了多副麻将,供众人玩乐。 外界阳光炙热,李府堂屋之中凉爽如秋,李二与一众朝堂大佬自然心情愉悦,纷纷在麻将桌旁坐定,摆开战场,厮杀起来。 李忘忧看看摆了四桌麻将的堂屋,耳中听着这稀里哗啦的搓麻声,不禁有种后世老年活动中心的错觉…… (未完待续) 第382章 卢国公与狗禁止入内 “清一色,自摸,哇哈哈哈,今日手气果然不错,陛下,诸公,给钱给钱!清一色自摸,一人二十两黄金。” 程咬金这货今天居然手气爆棚,在麻将桌上赢得李二和长孙无忌、房玄龄几人脸都黑了。面对狂笑不已的老匹夫,几人很郁闷的从怀里掏出金锭,没好气的丢给程咬金。 “不玩了,子忧,让人传午膳!”李二把牌一推,很气恼的站起身来:“老匹夫,休要得意,待用完午膳再战!” 程咬金毫不介意,哈哈大笑收好黄金,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样,真的很欠揍!只可惜在场众人,打过得这老货的还真不多。 李忘忧连忙安排府中婢女,将早已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 大唐之前用餐,大多是分餐制,一人一张小桌用餐。而到了大唐,分餐制又演变为合餐的会食制,也就是与后世一样,众人围坐在餐桌旁一起用餐。 不过贞观年间,虽然是合餐,但通常吃食与西餐一样,一人一份。 但李忘忧可没这习惯,他府里吃饭,都与后世一样,一桌子菜,众人分而食之。李二以及一众大佬,对此倒也无所谓,面对一桌子佳肴频频伸筷。 如今美女上司的一手好厨艺,都传授给了家中婢女与佩兰,用铁锅炒出的菜肴色香味俱全,让李二与一众大佬,都吃得甚是满意。 而程咬金却对杯中美酒最是感兴趣,一把拉过李忘忧询问道:“小子,为何今日这酒如此甘甜,与老夫往日喝的酒,味道不同?” “程叔叔,这酒里小侄让人加了糖霜。” 李忘忧这话,倒是让李二等人也好奇了:“子忧,为何酒中要加糖霜?有何用处?” 糖霜就是冰糖,是在隋唐时出现的。 “回叔叔,这糖霜味甘、性平,能润肺止咳,加入酒中后可改善口味。” 后世李忘忧的爷爷喝高粱酒,就喜欢加入冰糖,所以李忘忧才会想到让人在府里的酒中加糖霜。 李二端起酒杯,小酌一口,连连点头:“不错,这烧刀子中加入糖霜,味甜,却是绝配。” 一众国公大佬品尝过后,也是连连称赞。 唯独程咬金不满的冷哼一声:“直娘贼,你这小子实在不爽快!为何每次有了好东西,都不自觉拿出来,孝敬我等?藏着掖着,甚是小气!” 李忘忧当时就想把酒泼这老流氓脸上去,太过分了! 吃我的拿我的,不仅没有说谢谢,还得数落自己一顿,实在是欺人太甚啊! 李忘忧只当没听见这老流氓的话,扭头去与旁人闲聊,与这老流氓置气实在不值当,纯属找虐。 一顿午餐,吃得众人满意,李忘忧琢磨着时辰也不早了,这些大佬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今日还行,虽然程咬金一张黑脸已经喝成了乌红色,但至少没撒酒疯,把自己的堂屋给拆了。 可不等他说话,酒足饭饱后李二居然又大马金刀的坐回到了麻将桌旁,伸手招呼程咬金等人继续鏖战。 “知节,来来来,休想赢了朕的黄金就跑!今日朕非要让你这老匹夫知道知道朕的厉害!” “陛下,有赌不为输,你只要黄金带的够,臣哪有拒绝的道理,哇哈哈哈!来来,继续继续!” 看着李二与一众国公们,吃喝完了居然还不走,又坐回麻将桌旁去了,让李忘忧不由的一头黑线。 这什么情况?这是打算赖在自己府里了不成? 麻痹,这种“蹭空调”的行为实在可耻,应当严厉谴责! 吐槽归吐槽,在李二和一群国公面前,又哪里有他说话的份,只能招呼府里的婢女,再给这些惹不起的大佬们送来冷饮和冰淇淋,再弄一些水果和点心吃食来。 不得不说,炎炎夏日,坐在凉爽的室内打麻将却是一种享受。李家老宅堂屋之中的麻将鏖战,直接从午时打到了太阳西斜。 李忘忧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叔叔,已经酉时了……” 他这话的潜意思是,你们丫的怎么还不回去啊?不会还打算留下来吃晚饭? 倒不是李忘忧舍不得请李二吃饭,而是觉得李二这大唐帝国主义头子待在自己家里,压力太大。 俗话说的好,伴君如伴虎。 虽然李二对他不错,可他也是大唐帝王啊。这老待在自己府里,实在令人别扭。 就连美女上司,也只是在众人来时出来见过了礼,之后便一直与阿芙洛和佩兰,待在后院之中没有再出来。 而暂住在前院厢房中的牛勇牛武的两个媳妇,更是没敢露面,连吃饭都是牛家兄弟送进去的。 她们两人皆是出宫宫女,更是畏惧李二这帝王威严,不敢轻易冒犯龙颜。 至于府里那四位婢女,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李忘忧看了都觉得蛋疼。 所以,李忘忧是巴不得李二早点回长安城去。谁知道他这话才说完,就见李二眼睛一瞪。 “怎么?子忧你不欢迎朕在你府上用晚膳不成?还要赶朕走吗?” 李忘忧都快要哭了,连忙摆手:“叔叔这就冤枉小侄了,小侄恨不能陛下天天住在小侄府里。我这不是担心长安城要关城门了嘛……” “混账小子,长安城还能将陛下关在城外不成?”程咬金眼睛一瞪:“休要废话,快去让人准备晚膳,再多备一些酒水!” 李忘忧无语,只能乖乖照办。恶客啊!回头是不是应该让老村正在村口竖一块牌子? 卢国公与狗禁止入内! 李家老宅堂屋中,又是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好不热闹。即便这样,程咬金又嚷嚷着,嫌弃李家没有歌姬助兴,气得李忘忧差点憋出内伤来。 程咬金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酒到酣处,也不管已经夜深,扯着嗓子便开始鬼哭狼嚎,居然还引得李二等人连连叫好。 他那破锣嗓子,惊得村中的狗都犬吠不已,甚是骇人。 一顿酒宴,喝得众人尽欢,直到月上枝头,李二才打着酒嗝,与一众国公在护卫的服侍下翻身上马,向长安城而去。 程咬金这货临走时丢下一句话,却吓得李忘忧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去。 “哇哈哈哈,贤侄,不错,今日老夫很满意!明日老夫再来叨扰一番,贤侄可还欢迎啊?” 尼玛!还来?上瘾了咋地? (未完待续) 第383章 说什么胡话 好在程咬金那话也就只是说说而已,第二日李忘忧担惊受怕了一整天,生怕又听到那惊天地泣鬼神的笑声。 为了不让程咬金有借口再来定周村,李忘忧让牛武又跑了一趟户县县城,洒出了大把铜钱。 目的便是催促瓷器窑口和那些木工工匠们,速度再快一些,抓紧时间把冷气扇赶制出来,他好运去长安城交差。 李二与程咬金他们没有再来定周村,毕竟国事繁多,李二与国公们偷懒一天还可以,总不能天天翘班。 纨绔们却是在第二日赶来了定周村“蹭空调”。 纨绔们来袭,李忘忧自然是欢迎的。虽然这些家伙酒品也不怎么样,喝多了一样喜欢胡闹,但李忘忧却觉得,就如同后世的一群爱玩爱闹的哥们一般可爱。 就连美女上司,如今与纨绔们也早已熟识,对于纨绔们的到来,也是欢迎的。 有好吃好喝的,又凉爽舒适,纨绔们这些时日也是频频到访。要不是李家老宅实在太小,他们都想住下不走了。 三日之后,第一批赶制出来的生态空调做出了几百扇。李忘忧连忙让顺丰马车行派出马车,亲自押送着这批生态空调去长安城中送礼。 皇宫之中先送一百扇,各家国公、郡公府邸再送个二三十扇,虞世南、孔颖达这些大儒府中,他也没有忘记,就连仇昆家里,他也让人送了十扇生态空调去。 如今户县还在赶制冷气窗,诺大的长安城中,如此多的勋贵大臣,李忘忧送礼也不能厚此薄彼,否则就平白招惹嫉恨了。 就连长平郡公张亮府邸,他都专程送去冷气窗,这也是人情世故嘛。 之后一个月余时间,李忘忧几乎每日都跑长安城中忙乎着送礼,倒是把他折腾的够呛。 不过随着冷气窗这新鲜玩意,在长安城中文武百官府中开始安装使用,它的制冷效果却立刻让众人感到了惊喜。 但凡是安装了冷气窗的室内,明显要比没有装的房间凉快许多。 收到李忘忧这礼物的百官,对于这位户县子,自然是好感满满。李忘忧这礼物,送得却是合时宜,价值不高,却让百官都爱不释手。 唐人自然不清楚这冷气窗的原理,但却有聪明人照着模样仿制了出来,效果一样很好。 于是,李忘忧弄出来的冷气窗,很快在长安城民间流传开来。不少烧制瓷器的窑口,纷纷开工烧制。 一时间,安装冷气窗成为长安城中的时尚。 李忘忧靠着冷气窗在长安城内,又狠狠刷了一波人气。 就连这冷气窗,都被长安百姓昵称为“忘忧窗”。除了是指户县子李忘忧发明外,更是指装上这冷气窗后,炎炎夏日不再忧虑难过,忘忧者,忘记忧愁!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现如今,李忘忧还顶着烈日,满长安城送礼。他早已大汗淋漓,后背的衣物早已湿透,觉得这送礼也是一门苦差事。 “处默哥,今日还有几家要去送礼?”李忘忧骑在马背上,无精打采的问道。 送礼的四轮马车车队中,却是同样一身大汗,被毒辣的日头晒得无精打采的纨绔们。 李忘忧自然没有饶过这群,在自己府上混吃混喝的家伙们,兄弟嘛,当然要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嘛。 岂能他一个人四处奔波,让这群家伙们在府里好吃好喝? 更何况,这长安城中,没有比这群纨绔们更熟悉的。他要去各家府邸送礼,自然需要纨绔们帮忙引路介绍。 所以即便程处默、房遗爱等人百般不情愿,也被李忘忧强拉着出门,着陪他一起晒太阳做日光浴。 程处默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还有两家,送完就完了,都在修德坊中。” “那就快走,送完东西,小弟请兄长们吃酒去。” “这大热天的,吃什么酒,没胃口,老子现在只想喝你府上的冷饮和冰淇淋!” “哈哈,处默兄说得没错,子忧府邸好东西真不少。这大热天的,要是来一杯冷饮,还真是爽利!” 李忘忧骑在马背上,被太阳晒得头昏眼花,听到这话随口就说道:“不就是冷饮吗?一会看到自动贩卖机,我请你们喝就是了。” “子忧,你说什么胡话呢?什么自动贩卖机?那是何物?” “土鳖,自动贩卖机都不知道吗?就是摆在大街小巷中,无需人工看守,投入钱币,自动卖给你冷饮的机器……”李忘忧还晕着呢,顺口就回道,话说了一半他才反应过来似乎有哪里不对? 尼玛,这不是后世啊,这是大唐,哪里来的什么自动贩卖机?自己真的是被晒晕了头,怎么说胡话呢。 他的话倒是引得纨绔们一阵爆笑。 “哈哈,子忧,你昏头了?哪里有这般神奇的器械?” “子忧又在说胡话,要真有这般器械,怕只有神仙才能做到?” 自觉说错了话的李忘忧,被纨绔这般嘲笑后,却又不乐意了,梗着脖子辩解道:“诸葛武侯不是都造出了那木牛流马吗?不因风水,施机自运,不劳人力。这自动售卖机又有何难?” 他的话却让纨绔们的笑声更盛:“哈哈,子忧,你这三寸不烂之舌还真是能说会道。木牛流马不过是传闻罢了,你还当真了?” “我也不信子忧所言,那什么自动贩卖机,怕是子忧你在床榻之上想出来的?” “子忧,你若是能弄出什么劳子自动贩卖机,无需人力,便能贩卖冷饮,我就把那幅王右军的字帖送给你,哈哈。”柴令武大笑着打趣道。 他口中的王右军,便是王羲之。 柴令武不知从何处得到了一幅王羲之的字帖,视若珍宝,等闲不与见人。 还是某次酒后,柴令武喝多了说漏了嘴,才让众人得知。逼着柴令武将字帖拿出来一观后,李忘忧是喜欢的不得了。 这可是王羲之的真迹啊,后世王羲之的真迹尚无一件存世,只有摹本。 这幅王羲之的字帖,李忘忧早就垂涎三尺,却求而不得。 魏叔玉这话,顿时让李忘忧来了精神,不由在马背上坐直了身体。 “叔玉兄,你说真的?小弟我要真弄出了自动贩卖机,你可莫食言啊!” “哼,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还能骗你不成!不过你要弄不出来,你府中那照夜白与玉花骢可得输给我!”柴令武也贼笑道,他也对那两匹张亮输给李忘忧的宝马垂涎已久。 “来来,击掌为誓,兄长们做个见证!” (未完待续) 第384章 多谢令武兄 李忘忧这么豪爽的答应下来,倒让柴令武迟疑了。 莫非这小子真能搞出无需人工,自动售卖饮料的机械?柴令武虽然不信,但仔细想想,貌似这小子那么积极与人打赌,从来没有输过啊。 想到这里,柴令武立刻怂了:“哈哈,子忧这是说的什么话,为兄只是和你开玩笑而已,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令武兄,方才你可是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何能够反悔?不行,今日这赌还必须打了!”李忘忧眼看煮熟的鸭子要飞,哪里愿意,连忙拿话去堵柴令武。 不过他越是这般表现,就越让柴令武疑神疑鬼。那副王羲之的字帖,可是他的心头宝贝,如何舍得输给李忘忧。 “有吗?子忧你许是因为太阳太大,听错了。我肯定没有这样说过,哈哈,今天天气真不错,诸位,快走快走,陪子忧送完礼我们喝酒去。” 柴令武打马便想走,却被程处默几人一把拽住了马缰。 “等等,令武兄,我等可以作证,你方才确实说了要与子忧打赌来的。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说话不算?” 这群纨绔,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更何况李忘忧所言的自动贩卖机,听起来就相当有趣,既然如此,怎么能让柴令武跑掉。 柴令武这时才发现,方才自己嘴快惹出事情来了,他隐约有种感觉,自己心爱的王右军字帖要保不住了。 他哭丧着脸:“诸位兄长,方才当我没说过行不行?我错了,我给子忧和诸位赔罪,今日平康坊小弟请客,画楼里的小娘子们诸位兄长随便点,可好?” 房遗爱与程处默等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回答道:“不好!今日这赌,必须打,我等做见证!” 柴令武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叫你嘴贱,好端端的去招惹李忘忧这货干嘛? 李忘忧见纨绔们逼着柴令武应下赌约,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哇哈哈哈,令武兄,给小弟三日时间,你准备好王右军的字帖,小弟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一时兴奋下,他连程咬金那老货的笑声都学了出来。惹得程处默三兄弟都忍不住用眼斜暼他,想看看这货什么毛病,居然学自家大人那瘆人的笑声。 李忘忧这话,更让柴令武如丧考妣,觉得人生简直就是一片灰暗。 “子忧,哥哥我弄到这王右军的字帖不易啊,这可是我的心头肉啊。”柴令武还想挣扎一下。 “嗯,知道了,我会好好爱惜的,多谢令武兄。” 李忘忧理所当然的回答道,他这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让柴令武很有喷血的冲动。 遇人不淑啊!柴令武仰天长叹,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实在点背到了极点。 原本被太阳晒得迷迷糊糊的李忘忧,这下来了精神,迅速去最后两家勋贵府上送了礼,连茶水都顾不上喝一口,便告辞离去了。 至于程处默他们邀约去平康坊喝酒,李忘忧自然也懒得去,他这会就着急去找工匠制作自动售卖机,好赢下柴令武的字帖。 对此,柴令武只能无奈向李忘忧竖起自己的两根中指,以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同时心中暗暗祈祷,李忘忧这货是吹牛说大话。 李忘忧之所以那么有信心与柴令武打赌,当然是因为做出一台自动售卖饮料的机器并不困难。 他学电子商务的课程时,教授在课堂上讲述自动售货机对现代商业的影响时,曾经说过早在公元1世纪,古希腊人就制造出了自动出售圣水的装置,是世界上最早的自动售货机。 李忘忧当时对这事很敢兴趣,还专门去图书馆查询过资料,看过那台自动售货机的复原图。 古希腊人的自动售货机原理非常简单,从投币口投入硬币,硬币掉到仪器中的小盘子里,小盘子又连接着一个杠杆,通过杠杆原理,带动装置中装圣水桶里的阀门。 阀门被打开后,圣水自动流出。 而装硬币的小盘子不断下降,角度倾斜。直到小盘子上硬币滑落,杠杆复位,阀门自动关闭。 这出售圣水的自动售货机,让古希腊人视为神迹,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所以李忘忧在听到柴令武居然要和自己打赌,自然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他对柴令武那王羲之的字帖早就垂涎三尺,却没想到这货还会自动送上门来,好人啊! 辞别纨绔们,李忘忧领着牛武,直接打马去了阎立本府上。 师长有事,自然需要弟子代劳嘛。 阎立本作为将作少监,本身也擅长工艺,多巧思。 李忘忧对于饮料自动售卖机,只是知道原理和大概模样而已,具体如何实现,自然需要阎立本帮忙。 更何况将作监中也有各种能工巧匠,擅长异样器用打造。这饮料自动售卖机设计出来,也需要找将作监这些工匠打造出来。 阎府大堂中,阎立本正与马周下棋手谈,一边闲聊着自己师长,近些时日在长安城中又搞出的诸般动静。 那冷气窗,李忘忧自然没有忘了自己两位弟子,一早就给他们送来安装上了。此时阎府大堂之中,也是相当的凉爽。 “宾王兄,师长真非常人也,你看着冷气窗,无需人工,仅仅是数十个两头通透的瓷瓶,便能吹出凉风来,端是神奇啊。” “是啊,师长别看年岁不大,但一身本事却是学究天人,与师长学习越多,越觉得师长深不可测,每每有惊人之举。” “宾王兄说的是,某原是画痴,只因师长那惊艳绝伦的素描画技而动了拜师的心思。但却没想到,不仅是画技,师长的那些奇思妙想,才是真正的宝库,让某深感庆幸,能拜在师长门下学习。” 两人正感叹之时,却听闻家中仆役前来禀告,户县子,自己的师长来访。 这倒是让二人都吃了一惊,两人连鞋都来不及穿,便匆忙赤足跑了出来。 “师长,今日如何有空闲来弟子府上?快快请进,快快请进。”阎立本大喜,与马周赶紧上前见礼。 李忘忧倒没想到马周也在,不由哈哈一笑:“宾王在此正好,为师今日有事找你们二人帮忙……” (未完待续) 第385章 真是不巧 阎立本与马周,将李忘忧请到堂屋落座。 “师长,何事需要弟子们代劳,还请师长明示。” “立本,取笔墨来,我画张图纸给你们二人看。” 有闫家仆役送来纸墨笔砚,其中还有几支羽毛笔。 阎立本与马周二人,在李忘忧府里自然见过这羽毛笔,试用过后觉得很有意思。便也向李忘忧学习了如何制作,回家后各自制作了一些。 不过这羽毛笔作为硬笔,却暂时并未在长安城中流传开来,最主要的原因是唐人用不惯。 毛笔的握笔姿势与硬笔的握笔姿势,自然是完全不同的,而大唐的读书人从未接触过硬笔,自然无从下手。 即便勉强改变书写姿势,写出来的字也不甚美观,自然无人愿意使用。 后世硬笔字写得漂亮,用毛笔写字恐怕也是一塌糊涂。而会写毛笔字,硬笔却也未必写的好。 如今这羽毛笔,大唐之中,只有寥寥数人有尝试着学习使用,反倒是李承乾与李泰这两个小家伙,在接触过羽毛笔后,觉得比用毛笔轻松多了,学习得异常认真,字反而写得最好。 这倒也很正常,要求八九岁的小孩悬腕提笔书写毛笔,确实不如硬笔书写的时候轻松。 不过李忘忧对此到不在意,反正他弄出这羽毛笔,也只是为了自己方便,其他人爱不爱用,就与他无关了。 拿起一支羽毛笔,李忘忧开始在纸上勾画起图案,阎立本与马周赶紧站到李忘忧身后,好奇打量自己师长在画什么。 “师长,这柜子是做什么用的?里面怎么还有如此多的机关?”阎立本越看越迷糊,不解的问道。 李忘忧一边画图,一边解释道:“这是为师想出来的,能够自动售卖饮料的机关。无需人工,只要投入铜钱,便可自从中流出饮料。” “咦?还有这般作用?这如何做的到?”马周来了兴趣,连忙追问道。 李忘忧便指着图纸,开始给两人解释其中关键,听得阎立本与马周二人连连点头,击节叫好。 “妙啊!如此一来,只要设定好需要投入多少枚铜钱,便能固定流出定量的饮料,哈哈,我明白了!师长果然厉害,这般精巧的机关也能琢磨得出来。”阎立本抚掌大笑。 李忘忧被他夸得老脸不由微红,嘿嘿,自己也只是抄袭了一下古希腊人的智慧,被阎立本这样夸赞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啊。 马周好奇指着图纸中一处地方问道:“师长,你画的图纸,这储存饮料的罐子为何是双层的?罐子外面包裹的又是何物?” 他指的部分,却是李忘忧自己琢磨出来后,在古希腊人的自动售卖机上做的改动。 他设计的饮料售卖机中,那个硕大的,装饮料的陶瓷罐体外侧,还有一个木桶将其包裹住。这里面李忘忧打算届时放入冰块,用以冰镇冷饮。 这样饮料从售卖机流出后,便可做到清凉冰爽,想来会更受欢迎。 而木桶外包裹的,自然是用以保温的棉被,将其紧紧绑缚在木桶外侧,作为保温层,防止冰块融化速度过快。 李忘忧一番解释后,马周与阎立本二人却不由皱眉了。 “师长,这炎炎夏日,已经酷暑难耐。冰块从冰窖之中取出后,融化速度异常的快。为何你还在其外包裹上厚实的棉被?那不是更热,冰块融化的更快吗?” 纳尼? 李忘忧被二人这话给弄得有些懵,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却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宾王、立本,你们二人在说什么?难道你们认为冰块被棉被包裹,会融化的更快吗?” 马周疑惑道:“难道不是这样吗?天寒地冻时,我等需要盖上厚实的棉被。这夏日,我们需要穿着单薄,才会觉得凉爽。师长,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吗?” 李忘忧被他的话弄得苦笑不得,只能给他们耐心解释,棉被不会发热,而是隔热。 冬天盖上觉得暖和,是因为棉被阻止了身体的热量散发。用以包裹冰块,也是同样道理,能够隔绝外部的热气,维持冰桶中的温度。 不过,他解释了半天,马周与阎立本二人还是难以理解,让李忘忧不由伸手扶额。 他想到了后世某次看综艺节目,节目组让嘉宾运输冰块,其中就有嘉宾也是同样如此,无法理解为什么裹上棉被,不会让冰块融化的更快…… 既然后世学习过物理知识的嘉宾都无法理解,如今比较起来,阎立本与马周二人想不通,倒也并不奇怪。 李忘忧也懒得继续解释,干脆让阎府的仆役从冰窖之中搬出两块冰块,给他们做实验。 一块直接放置于堂屋地板之上,一块让人将其装入木匣,以棉被包裹。 半个时辰之后,放置于堂屋中的冰块彻底融化,化为一摊水渍。 马周连忙跑去打开被棉被包裹的木匣,愕然发现,木匣中的冰块,却几乎没有融化的迹象,仅仅是变得比较湿润而已。 这让马周与阎立本二人更是大为惊讶,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怀疑。对于李忘忧这小师长,更是钦佩的无以复加。 阎立本擅长工艺,马周也长于计算,有这二人协助,加上将作监的能工巧匠,很快便将李忘忧那张草图变成了实物。 没用两天时日,几台饮料自动售卖机便被制作了出来。 这般神奇的自动机关,就连亲手将它们制造出来的工匠们,都不敢相信,如此神奇之物,居然在他们的手中诞生。 而李忘忧更是乐得心花怒放,王羲之的字帖要到手了!哇哈哈哈,快哉! 三日后,柴府门前,一众纨绔簇拥着李忘忧上门,打算拉柴令武,去见证那饮料自动售卖机。 “见过户县男,见过诸位小公爷。”柴府的管家立即迎了出来,朝众人见礼:“今日真是不巧,我家小郎君昨日吃坏了肚子,今日腹中难受,卧床不起,恐怕不能与诸位出游。小郎君让我给诸位赔个不是,还请原谅则个。” 柴府管家这话,差点把李忘忧的鼻子给气歪了。 无耻,柴令武居然凭地无耻! 连装病这种不要菲斯的招数都用了出来,实在是太无耻了! (未完待续) 第386章 肥宅快乐水 柴令武这装病的花招,哪里骗得过一众纨绔。 众人哄笑声中,也不理会柴府管家的劝阻,径直闯入了柴府之中。 反正他们也互相熟识,对于各自家中府邸不知来过多少回了,早已轻车熟路,闭着眼睛也知道柴令武住在哪里。 柴府管家对此也只能摇头苦笑,跟着这群纨绔们去往自家小郎君居住的院落。 “令武兄,听说你吃坏了肚子,我等特来探望,快快出来迎接!”刚进柴令武居住的院门,房遗爱便扯着喉咙叫嚷起来。 见自己的小花招被一群损友识破,柴令武也只能一脸蛋疼的走屋里走了出来,朝纨绔们做了一圈罗圈揖。 “诸位,这又是何苦呢?小弟认输行不行?子忧,那王右军的字帖,可真是哥哥的心头肉啊,换一样行不行?哥哥我送你十名貌美的歌姬如何?” 柴令武见李忘忧上门,哪里还不清楚自己输定了,连忙服软求饶。 至于他提出的条件,李忘忧嗤之以鼻! 呸,小爷我是那种人吗? 别说是十名歌姬,就是二十名又如何? 小爷我敢往家里领吗? 麻蛋!哪壶不开提哪壶,气煞我也! “令武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要做着妇人模样,嘿嘿,王右军的字帖何在?” “子忧,你一定要如此吗?当真不念兄弟情分?”柴令武脸色一板,盯着李忘忧眼睛恶狠狠的说道,一副择人而噬,要与李忘忧拼命的模样。 李忘忧却根本不吃他这一套:“赌场无兄弟!废话少说,快点把字帖交出来,饶你不死!” 纨绔们也是哈哈大笑,起哄叫嚷着,让柴令武快点交出字帖,否则他们就要亲自去他房内搜了。 面对这群损友,柴令武也装不下去了,只能乖乖服软。 “算你们狠!哼,你们这群混蛋,以后别落在老子手里。走,我倒要看看子忧又有什么奇思妙想,能弄出那无需人力,自动售卖饮料的机关。” 柴令武自然也不是真的生气,王羲之的字帖虽然难得,却也不至于让他拉下面皮赖账,这纯属朋友之间的逗趣解闷罢了。 “哈哈,这就对了嘛,速走速走,子忧已经将那机关,安置在了东市之中,就等你去后,亲自揭晓。”程处默大笑,拉着柴令武的衣袖就向外走去。 李忘忧与一众纨绔们,笑着着骑马去往东市。 大唐除了流行吃茶喝酒以外,其实也有流行当下的“肥宅快乐水”。 唐人自然没有饮料这称呼,纨绔们那都是跟着李忘忧学的,才会说饮料二字。而在大唐,饮料则被称为“熟水”。 长安城各个坊市之中,都有许多售卖熟水的店铺,而且售卖的饮料品种还不少。 有瓜果蔬菜榨汁,比如后世经常饮用的西瓜汁、甘蔗汁、葡萄汁、乌梅浆,这些都有。 其二便是乳制品,唐人称为“酪浆”。常见的有羊酪、马酪,也就是羊奶和马奶。 最后便是饮子,也就是中药冲剂。与后世广东人喜欢饮用的凉茶是一样的,用各种中药药材熬煮,有保健效果。 李忘忧将一众纨绔,领到东市一家售卖熟水的店铺前面,这里摆了一排被红绸遮盖住的柜子。 东市往来人群,路过这熟水铺时,都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不知道这几个高高大大,方方正正,被红绸盖得严严实实的柜子是什么东西。 有熟客与熟水铺的掌柜打听,掌柜也只是笑笑回答说,是户县子搞出来的新奇玩意,待会便知。 这倒更让人们好奇,互相议论猜测着。 李忘忧与柴令武打赌,弄出的这饮料自动售卖机,原本只是想从柴令武那里赢走王羲之的字帖。 他并未打算将这饮料自动售卖机,在长安城中推广开来,毕竟他觉得这东西也不怎么赚钱,还挺麻烦的。 只是想想要不断给饮料机里面补充饮料,李忘忧就没把它弄成产业化的想法了。难道让他再去开个熟水铺,每天熬制饮料,用硝石制冰,然后去补充自动售卖机吗? 这饮料自动售卖机能带来的利润,身家丰厚的李忘忧却早已看不上眼。 不过他这想法,却被美女上司好好的嘲笑了一番。 对此,李忘忧还很不服气,打算与这位宾夕法尼亚大学商学院的高材生,好好辩论一番。 “长卿,难道我说得不对吗?这饮料自动售卖,难道你还想当成家里的产业不成?” “哼,我问你,你这一台机器,制作成本多少?” “呃,我让阎立本请将作监的工匠做的,大概十贯左右。” “好,就算十贯。那你打算一杯饮料售卖多少文?成本多少?”美女上司又追问道。 “那还是能赚钱的,这机器里面可以调节价格,从十文到五十文钱,可以根据售卖的饮料不同进行调节。利润嘛,我问过熟水铺的掌柜,大概能有八成。” 李忘忧设计的饮料自动售卖机,一次可自动流出五百毫升的饮料,相当于后世一瓶矿泉水的份量。 而饮料在大唐却绝对不属于便宜的消费品。 这个时代,最廉价的酒水,大约是一百五十文一斗,也就是两千毫升,而熟水的价格比廉价酒水略微便宜一些。 按照一文钱差不多等于后世四块钱来换算,一杯五百毫升的劣酒,就需要一百五十元。 同样数量的熟水,折合四十到二百块人民币不等,比后世奶茶铺的奶茶可贵得多了。 至于饮子,那就更贵了。《太平广记》里就有这样的记载:“长安完盛时,有一家于西市卖饮子,……百文售一服……”,百文一服,那就是四百块,堪称天价。 对于李忘忧回答,美女上司点点头,继续说道:“就按三十文一杯计算,一杯赚二十文好了。一天一台饮料自动售货机,卖出一百杯,不多?” 李忘忧摇摇头:“不多。” “那么一台每日便可盈利两贯,五天时间就能收回成本,对吗?这夏天那么长,你还怕没有赚头?如果有一百台自动售卖机呢?一天盈利可是两百贯。” 美女上司一番话,说的李忘忧哑口无言,好半天才喃喃回答道:“可我们没有那么多人手去熬制饮料,那得请多多少人啊?这些不也是成本吗?” 他的话让美女上司的白眼都快要翻上天去了,不屑的丢给他一个鄙夷的目光:“笨死你算了……” (未完待续) 第387章 小生意 “笨死你算了!”美女上司鄙夷的撇了眼李忘忧:“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特许加盟商吗?” 她的话让李忘忧直接呆住,好半响才开口问道:“长卿,你的意思是我们将这饮料自动售卖机,授权给长安城里的熟水铺?让他们做我们的加盟商?这能行吗?” “为什么不行?难道这饮料自动售卖机,吸引不了客户?” “应该能吸引人?就算尝鲜也会有很多人购买。但我们怎么控制那些熟水铺的销量?还有这自动售卖机,也不复杂,别人难道不能找工匠仿制吗?”李忘忧挠挠头,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美女上司无语,忍不住伸出葱白一般的纤细手指,点了一下李忘忧的额头:“哎呀,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那么笨?现在退货还来得及不?” 李忘忧嬉皮笑脸的回道:“对不起,货物售出,概不退换。” 两人笑闹几句,美女上司才给他解释道:“你忘了硝石制冰?这事你没有宣扬出去?” “没有,连李世民问我都没说。”李忘忧似乎明白了美女上司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们控制冰块的供应,从而让加盟商选择与我们合作?” “宾果,就是这样。”美女上司很潇洒的打了个响指:“这些熟水铺的掌柜,总没有财力与那些勋贵一样,自己挖掘冰窖储存冰块?我们能够在盛夏给他们每日提供冰块,就是优势所在。那些自动售卖机即便他们能够仿制,但只要制造冰块的技术被我们把持着,就不怕他们不与我们合作。” 美女上司这番话,让李忘忧恍然大悟,高,实在是高,不愧是宾夕法尼亚大学的高材生。 “我们可以提供饮料售卖机给那些熟水铺,并且每日给他们提供足量的冰块。而熟水铺负责维护这些售卖机,负责给售卖机补充饮料,添加冰块。” 李忘忧点点头,又问道:“那收益如何分配?” “五五分成,你让工匠把售卖机改造一下,让铜钱掉落到密封的钱箱之中。每日我们派人去开锁,取出钱箱,现场查点金额。这些售卖机的销售收入,我们与熟水铺对半分成。” 美女上司的话,李忘忧自然没有丝毫意见,举双手赞成。两人商议了一些具体操作的细节后,这事就这样确定了下来。 这种“小生意”,李忘忧就不打算去找李二合伙了,不过他和美女上司也不准备吃独食。 毕竟李家人单力薄,美女上司管着马车行与内衣店铺,已经忙得不可开交。李忘忧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亲力亲为照顾这饮料自动售卖机的产业,所以他还是选择了与人合作。 而最好的合作伙伴,自然就是定周村的庄户们。 一来,制冰的工坊设在村庄,保密性有保障,不虞被人泄露了秘密;二来村里的庄户都是他的邑户,如今双方互相信任度都是ax满级的,也不担心会被庄户们背叛欺骗。 而且庄户们大多在长安城中马车行做事,每日往返长安城中。届时由他们去那些熟水铺运送冰块、点验钱款,也很方便, 有那么多的好处,李忘忧自然选择与村里合作,不会吝啬分出手里的股份。村里的庄户们能多赚钱,他与美女上司也是乐见其成。 让牛武去将老村正请来府里,给他演示了一遍自动售卖机,然后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这可把老头给乐坏了,没有毫不犹豫,便替庄户们应下了此事。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除非老头脑袋被门夹了,他才会说出拒绝的话。 更不用说,李忘忧可是定周村一百二十七户庄户们的主家。即便不给他们份子钱,只让庄户们白做事,那同样任谁都说不出一个不字。 愿意分钱给庄户们,那是户县子仁义,老村正自然感激涕零。 李忘忧也很大方,直接将四成的利润,分给了定周村的庄户们,这更让老村正连连道谢。 一切安排妥当,李忘忧便去长安城东市之中,联络了一家熟水铺。 那熟水铺的掌柜也很精明,一听李忘忧能够每日给他供应冰块,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有冰镇的熟水出售,在这夏日之中不知能提高多少销量。而那饮料自动售卖机,也甚是神奇,并且相当的方便。 他连店伙计都能少请几个,只需要每日熬制好熟水后,将之灌入售卖机中即可。 虽然要分给户县子一半的收入,但精明的掌柜心中一盘算,觉得此事有利可图,自然不会拒绝。 东市这家熟水铺,便成为“忘忧熟水售卖机”的第一家加盟经销商了。 忘忧熟水售卖机,对于这名字,李忘忧原本是抗拒的。这都什么破名字,为毛要拿他的名字去冠名一个饮料售卖机? 不过美女上司却很坚持,并给他举例说明,长安城中如今盛行的“忘忧窗”和“忘忧肘”,以此证明“忘忧”二字的品牌重要性。 李忘忧当日杀猪宴上做的东坡肘子,被杨纂改名成忘忧肘。而杨纂和刘潇最喜爱这道菜,专门让府里的厨子去定周村找李忘忧学习了做法。 结果这道忘忧肘,便因为其猪肘烂软、肉味醇香等特点,很快便传播开来。 如今长安城中各大酒楼,要是不会做“忘忧肘”这道菜,那是会被客人鄙视的。 至于忘忧窗就更不用说了,这是现如今长安城中最火爆的东西,谁家要不装上一扇忘忧窗,那是会被人嘲笑的。 甚至如今大唐彩票,都有人称其为“忘忧彩票”…… 美女上司说得如此有道理,李忘忧竟无言反驳,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这破名字。 李忘忧领着纨绔们到了这熟水铺前,翻身下马,自有店伙计上前帮他们拴好马匹。 “子忧,这些红布盖着的,便是你说的饮料自动售卖机?”柴令武好奇问道。 “不错,正等令武兄为售卖机揭幕,便可开始售卖了。诸位兄长可是第一批顾客,还请多多捧场。” 李忘忧这话,让柴令武忍不住伸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子忧,你的意思是我喝饮料,还得给你钱?末了我还得双手给你奉上王右军的字帖?信不信我和你拼了?” “令武兄,放手放手,有话好好说,小弟请客,请客还不行吗?” 众纨绔哄堂大笑,热闹中,柴令武与李忘忧一起伸手扯开了盖在售卖机上红绸…… (未完待续) 第388章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这家位于东市的范记熟水铺,精明的范掌柜决定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加盟之后,他一口气要了五台自动售卖机,同时售卖五种不同的熟水。 甘蔗汁、葡萄汁、乌梅浆,羊酪、马酪……五台售卖机上分别贴着售卖饮料的品种以及价格,还附带有一张说明书,指导从未见过自动售卖机的唐人如何使用。 纨绔们一拥而上,将五台售卖机团团围住。 “子忧,可是真的将铜钱从这里投进去,下面就会自动流出饮料?”柴令武此时已经将王右军的字帖抛之脑后了,围着售卖机转了几圈,想要研究出李忘忧是如何做到的。 程处默是个行动派,直接抓起摆在一旁的竹筒,放在了售卖机提示的位置,然后从钱袋中掏出一把铜钱塞入投币口。 李忘忧在大唐自然做不出一次性纸杯,不过好在竹子漫山遍野都是,要多少有多少,只需要让人上山砍伐就行。 这自动售卖机配的杯子,便是这些竹筒。 程处默投入铜钱后,就在一众纨绔们新奇目光注视下,售卖机的出水口自动流出了白色的马奶,注入下方的竹筒之中。 “哇,真的出来了!居然真的投入了三十文钱,便流出马酪!” “子忧,你莫不是在哄骗哥哥们?这什么自动售卖机中,莫不是藏了人在其中?否则如何会恰好投入了三十文钱,就流出马酪?” “我试试这乌梅浆,五十文钱……诶,还真特么的有意思,投入了三十文钱没有任何反应……还真是投入了五十文钱才流出乌梅浆!神了!” “这怎么可能?这死物如何能分辨铜钱有多少?子忧,你老实交代,这是不是在变戏法?其实是有人在其后操作?” 面对纨绔们的质疑,李忘忧也不解释,只是微微一笑,继续保持神秘感。 而当程处默他们喝下一口饮料,品尝味道时,却又都愣住了。 “哇,子忧,这饮料居然都是冰镇的?” “你哪里来的如此多冰块?这也太奢侈了,居然是冰镇的乌梅浆。你府里用冰块也就罢了,这售卖机中居然也用冰块,子忧你莫不是抢了宫中的冰窖?” “哈哈,你们几人管那么多作甚,这冰镇的马酪,味道果然更佳!” “你们几个快一点,老子还没喝到呢!”房遗爱不满的喊道,一共五台售卖机,他手脚慢了一步,没有第一时间抢到购买的机会,这会正着急呢。 正玩得高兴的几名纨绔,哪里理会房遗爱的叫嚷。 几人霸占着那五台售卖机,不停的投入铜钱,玩得不亦乐乎,气得房遗爱差点想揍人。 纨绔们这大呼小叫的动静,早已吸引了路人的注意。 只是摄于纨绔们的身份,无人敢上前,都只能眼巴巴看着纨绔们“霸占”那五台自动售卖机。 李忘忧这时倒是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大唐只使用铜钱,实在很麻烦啊。 唐人出门,身上都得带着钱褡子,用以装铜钱。但铜钱的分量又太重,一贯铜钱就有五公斤的重量。 而且铜钱清点起来也很麻烦,比如纨绔们要投入五十文钱,数就得数上半天,相当的耽误功夫。 李忘忧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应当给李二提议,铸造出银币与金币,作为铜钱的补充呢? 大唐本身也缺乏铜钱,所以许多时候还是以物易物,连丝绢都是合法货币。 李忘忧就从不收丝绢,他总觉得将一匹匹的丝绢当成货币相当的诡异。所以李家老宅的钱库之中,只有铜钱和黄金。 大唐白银虽然不是货币,不能在市场上流通,但其价值差不多是一贯铜钱等于一两白银。 李忘忧觉得完全可以进言李二,铸造金银币作为铜钱的补充。一枚银币等于百枚铜钱,一枚金币等于一贯铜钱。 如此一来,即可方便商贾贸易,又能在出门之时,不需要背那么多的铜钱,方便的多。 越想越觉得可行,铸造金银币的事情便被他记在了心里,打算回去与美女上司商议一番,找个机会给李二进言。 李忘忧神游天外,琢磨金银币之时,纨绔们终于玩过瘾了,人手一杯竹筒饮料,叼着芦苇管喝得正开心。 许多人以为华夏自古没有吸管,其实这是不对的。大唐就已经出现陶瓷烧制的茶具,带有吸管的造型。 李忘忧让人准备的竹筒,配上了芦苇管,用以替代吸管,其用途纨绔们自然一看就会。 好不容易等到纨绔们离开了那五台自动售卖机,早已看得心痒难耐的人群瞬间就一拥而上,将范记熟水铺门前的自动售卖机围得水泄不通。 范掌柜连忙高声招呼店里的伙计,去守着售卖机,以防被人给弄坏了。 之前纨绔们用自动售卖机买熟水的过程,早已被众人看在眼中。此时挤在最前面的一位男子,艰难的从钱褡子中抓出一把铜钱,往投币口中塞了进去。 一旁的人群还高声帮他计数:“五、六……二十九、三十!流了,流出来了!真的流出来了!” “道祖在上,这柜子中真的没有藏个人在其中吗?” “喂,买完了快点让开,别耽误功夫,我等也要买熟水!” “老天爷,这熟水居然是冰镇的!老夫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在这盛夏喝冰镇的熟水!” 见拥挤在自动售卖机前的人群太多,熟水铺的伙计连忙扯着嗓子高声大喊:“排队,别挤,挤什么?后面排队去!没买过彩票啊?田舍郎,后面排队去!” 好在经过抢购彩票的洗礼,如今长安城中百姓,也有了排队意识。在店伙计嘶声力竭的招呼下,范记熟水铺门前很快排起了五条长龙。 因为排队的人太多,甚至将门前的大街给堵死了,往来东市之中的商队牛马车完全无法通行,只能绕路。 熟水铺前的这番热闹,自然被人四处传播。没用多少时间,东市之中大多数人都听说了,范记熟水铺中,有五台神奇无比的柜子,能够无需人力,自动识别铜钱,售卖熟水。 更神奇的是,这些售卖的熟水居然还是冰镇的! 于是,随着众人的口口相传,范记熟水铺前排队的人流越来越长…… (未完待续) 第389章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忘忧熟水售卖机,成为当日东市最劲爆的话题。 东市周边的里坊,也有百姓得到了消息闻声而来,都只为见识一下能够自动售卖熟水的机关。 “这位郎君,请问这熟水售卖机,听说又是户县子弄出来的?” “这是自然,你看看那售卖机上写的很清楚。忘忧熟水售卖机,忘忧你知道?那就是户县子的名讳。如今长安城中的忘忧肘、忘忧窗皆是户县子的杰作。” “啧啧,这位户县子真乃神人也。听说他才十六岁,尚未及冠?” “是啊,要不怎么长安城中人人传颂这位户县子生而知之,乃是上古得道之人转生,我觉得却有其事。你看着售卖机,投入足量的铜钱,无需人工,便能自动流出熟水,而且还是冰镇过的,这般神物,你可曾听闻过?” “这自然是闻所未闻,怕是只有天上的神仙才有这般本事。” 这几位长安城的百姓,一边排队,一边议论着李忘忧,皆是一脸崇拜之色。 这时有几位商贾打扮的人路过,无意中听到他们的谈话,不由好奇询问。 “劳驾,请问诸位说的忘忧是何人?这熟水售卖机又是何意?” 那几位排队的长安百姓不由对视一眼:“阁下恐怕不是长安人士?” 那几位商贾拱手道:“我等是从益州来长安城,贩运绸缎的商贾,确实不是长安人士。” 益州,便是剑南道,后世的四川盆地所在,成都便是益州的治所。益州的蜀绣很有名气,这几位便是从益州来长安城贩卖蜀绣的商人。 见这几位商贾居然不知道户县子,排队的这些长安百姓立刻来了兴致,七嘴八舌开始向这几位商贾,介绍起李忘忧是何人。 “诸位,忘忧便是李忘忧,当朝开国县子,年仅十六,然博学多才,为当世之大儒,太子帝师……” 一番滔滔不绝的科普介绍,却听得那几位益州商贾目瞪口呆,觉得眼前这几位长安百姓,怕不是在讲神话故事,拿他们几人逗闷子玩? 哪里有人能如此厉害? 短短数月时间,赚下万贯家产,还一掷万金去修什么击球场。他们这些商贾,不辞辛苦千里贩运,也不过有数千贯的身家而已,如此比较起来,难道他们的一把年龄,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忽然有一名商贾问道:“敢问诸位,你们说的户县子,可是写出《三国演义》的那位?” “不错,正是户县子所着三国,这位郎君你也读过?” “哈哈,某最爱这套三国,每日必须研读。原来如此,那就不奇怪了,能着出三国这等奇书之人,自然有那经天纬地之才!诸位,我们也排队,试一试大名鼎鼎的户县子所造售卖机。” “这是自然,一定要试上一试。哈哈,等回益州去,说给旁人听,怕是能惊掉他们的眼珠子。” 从午时开市,到暮鼓敲响,人群无奈散去,范记熟水铺的这五台自动售卖机前,就没有停过客流。 范掌柜招呼店里的伙计,光是不断往售卖机中,添加各种熟水与冰块,就累得个半死。 而最后打开售卖机中的钱柜一清点,倒是连李忘忧都吓了一跳。仅仅半天时间,五台自动售卖机,总共清点出铜钱近三十贯。 范掌柜已经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他这熟水铺,虽然生意不错,但平日里最多也就卖出八九贯的熟水。 毕竟几十文一碗的熟水,在大唐也不属于低消费,寻常百姓,平日里未必舍得花钱买来喝。 五台自动售卖机,却是数倍的利润,如何不让范掌柜高兴。即便要分给户县子一半的利润,却也不亏。 要不是他的店铺门口实在摆不下,范掌柜甚至还想让户县子再给自己多送几台自动售货机来。 不过即便他有这想法,李忘忧却也暂时不能同意。 毕竟自动售货机打造也需要时间,更主要的是,村里用来制造冰块的工坊还没建起来,无法大规模向长安城中提供冰块。 李忘忧带着柴令武愿赌服输,送给他的王羲之字帖,哼着小曲返回定周村。 “长卿,你看看,这是什么?哈哈,你可没看到,柴令武把这字帖送到我手上的时候,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啊。” 李忘忧献宝一般,将王羲之的字帖拿给美女上司显摆。 苏长卿虽然不懂书法,却也知道王羲之字帖的珍贵之处,打开卷轴仔细端详了一遍,便小心收了起来。 “你就欺负别人,小心惹恼了柴家。” “哈哈,不会的,他不至于那么小气。再说我也没打算占他的便宜,家里的香水不是又制好了许多吗?明日我便给他送一些去,让他送给自己母亲,以及他的那些姬妾。嘿嘿,你可不知道,这家伙年岁不大,如今却已经有三四个姬妾了。” 美女上司闻言不由眼睛一瞪:“怎么,你很羡慕他吗?” 苏长卿的话,让李忘忧不由额头一滴冷汗落下。 好强的杀气! 强烈的求生欲让李忘忧立刻摇头:“怎么可能?我是鄙视他这种人!呸,不知廉耻!羞于与他为伍!” “哼,我才不信,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尼玛,关老子屁事,又不是我有姬妾!这打击面是不是太广了? 不过想想府中被自己带回来的阿芙洛,李忘忧忽然又有些心虚,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连忙岔开说起了今日自动售货机的盈利状况。 “长卿,嘿嘿,果然还是你厉害。今天东市那些人都疯了一样,挤在熟水铺前抢购饮料,简直太疯狂了。等村里的制冰工坊建起来,可以大规模向长安城提供冰块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把这自动售货机全面铺开了。” “哼,那是自然,不然为啥我是你上司?”苏长卿傲娇的扬起脖颈。 “我还是大唐开国子爵呢,得意啥?”李忘忧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呢?”美女上司眼睛一瞪。 “没,没说什么,我说你聪明又美丽。” “哼,不用你说,本小姐也知道。” “……” (未完待续) 第390章 送礼有风险 “令武兄,这是小弟亲手制作的花露水与香水,一点小小心意,赠给令堂大人,还请令武兄收下。” 柴府堂屋,李忘忧双手奉上两个精美木匣,打开之后,里面分别整齐码放着十二个精致的小瓷瓶。 瓷瓶上还有各种花卉的图案烧制其上,一看便价值不菲。 这些瓷瓶都是李忘忧专门去长安城中,最有盛名的瓷窑定制的,很是花了不少铜钱。不过这钱也没有白花,这些精致的小瓷瓶,一看便让人爱不释手。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逼格足够高。 “子忧,这花露水与香水又是何物?”柴令武伸手拿起一瓶绿色的瓷瓶,好奇问道。 “嘿嘿,令武兄,花露水可是好东西。这夏日里被蚊虫叮咬了,涂抹上花露水便能驱蚊止痒。”李忘忧示意柴令武打开瓶塞。 待瓶塞被拔开,一股浓郁的薄荷味便立刻窜了出来,让柴令武嗅到后精神都为之一振。 “哦,还有这般好东西,哈哈,子忧你有心了,为兄多谢。那就却之不恭,厚颜收下你的厚礼了。这香水也是用来驱蚊的吗?” 李忘忧连忙解释:“非也,香水是给令堂大人,还有你那几位姬妾的,在脖颈与手腕处涂抹些许,便可起到与香囊同样的作用,香味能持续半日时间。这瓶身上绘制的花卉,便代表了这是什么味道的香水。” “什么?还有这般好东西?”柴令武迫不及待拿起一瓶绘制着牡丹的瓷瓶,拔开了瓶塞。 这货居然在自己的手腕上涂抹了几下,李忘忧阻止都来不及。 尼玛,难道柴令武还有这种爱好? 自己以后是不是应该离他远一点,这货不会是有特殊爱好? “咦,果然是牡丹香味!子忧,你这又是如何做到的?当真神奇。” 所谓“国色天香”,指的便是牡丹,而且不同颜色的牡丹花的香味还各不相同。 柴令武拿的这瓶,便是李忘忧用白色牡丹花花瓣,浸泡出来的香水,具有一种非常怡人的花香,非常淡雅。 “哈哈,子忧,你果然是为兄的好兄弟,有了好东西没有忘记哥哥。这香水还有没有?再给为兄送些来。” “这十二瓶香水还不够你分吗?令武兄,你府里不过有三四名姬妾?” “嘿嘿,为兄在平康坊中,不是还有些红颜知己吗?”柴令武恬不知耻的回答道。 对此,李忘忧只能朝他竖起中指,以示自己的“敬仰”之情。 “这香水制作不易,还得给其他人送去呢。令武兄,要不你去与处默哥他们商量一下,让他们匀一些给你?”对于柴令武这等“人渣”,李忘忧也懒得继续废话,反正香水就那么多,想多要,自己去与其他纨绔说去。 倒不是他舍不得香水,而是实在花瓣收集不易。 就这些香水所用的花瓣,还费了他不少功夫,使出了铜钱,让人四处收集而来的。他怎么舍得送给柴令武,让他拿去讨好平康坊的那些妓家? 从柴府出来,他又跑去各家纨绔府上一一送上花露水与香水,这也是应有的人情往来。 既然花露水与香水他和美女上司,都不打算弄成一个产业来做,那么用来送礼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但等他去卢国公府送礼的时候,李忘忧却很不幸撞上了老流氓程咬金。 于是,不仅身上剩余的花露水与香水全被这老货“打劫”一空,还逼着他答应明日再送一些到府上。 更过分的是程咬金这货收下礼物还不放人,非拉着李忘忧在府里吃饭喝酒。 要在旁人府里,这吃饭喝酒到也罢了,可在程咬金府中,李忘忧觉得那根本就是一种酷刑折磨。 尤其是他看到程府厨子端上来的,那还渗着血水,明显没有煮熟的羊肉,李忘忧便胃口全无。 程咬金居然还拔出小刀,切下一大块带着血水的羊肉,沾了一下香料,便送入他那血盆大口之中咀嚼起来。 这让李忘忧看得实在反胃,程府的饭食都是这种风格吗? 李忘忧将同情的目光投向程处默、程处亮和程处弼三兄弟,眼神中的意思是,你们就是吃这些东西长大的? 程家三兄弟坚定的默默点头,这一刻,李忘忧分明看到了程家三兄弟眼角闪动的泪光…… 可怜的娃! “李家小娃,为何不吃?老子府里的厨子手艺,不合你胃口不成?”见李忘忧不动筷子,程咬金不由眼睛一瞪。 吃你妹啊,这半生不熟的羊肉且不说味道,这样吃小去,怕是自己就得在厕所之中常驻了,不拉肚子才怪。 “嘿嘿,程叔叔,小侄我才用过膳,此时腹中涨得难受,实在吃不下东西。” “哼!吃不下,那便喝酒!你这小娃子,就数酿出烧刀子酒做得合老子心意。喝过你这酒后,再喝其他酒水,那便与喝马尿没什么区别了。来来,大郎、二郎、三郎,你们给李家小娃把酒满上,喝!” 李忘忧看着摆在他面前几案上,那大小足以当汤碗的酒盏,不由眼睛发直。 喝你妹啊!这是喝酒还是拼命? 他拼命朝程处默三人挤眼睛,那意思是求放过…… 不过程家三兄弟却只当没有看过,抓过酒坛子就往他面前的酒碗中倾倒酒水。 “子忧,不是哥哥们不帮你,实在是力有不逮啊。来来,喝酒喝酒。” 不等李忘忧反抗,程处弼与程处默就一左一右夹住了他的手臂,程处亮则端起酒盏,就往他嘴里灌。 “救……救命啊……”李忘忧身陷卢国公府,就如同那鹌鹑一般无力。 一顿酒席下来,李忘忧早已被灌得天昏地暗,不省人事,让牛武架在马背上驮回了定周村。 第二日李忘忧头疼欲裂的从床榻上醒来,不由恨得牙齿嘎嘎作响。 “程老匹夫!某与你不共戴天!”李忘忧恨不能提刀冲去卢国公府报仇,不过考虑到双方的武力差距,他也只能忍了。 而程处默三兄弟的临阵倒戈,助纣为虐,更让李忘忧痛心不已,这种兄弟,是真的要不得了。 典型的恩将仇报啊! 有了卢国公府一行,李忘忧深刻体会到,在大唐送礼有风险,且行且珍惜。 (未完待续) 第391章 诸般杂事 被程咬金那老匹夫灌了一顿酒水,李忘忧很是在府中歇息了好几日,才缓过神来。 如今卢国公府,在李忘忧的心中,无异于森罗殿那般恐怖存在。再去长安城,卢国公府便是禁区,不可靠近的存在。 这日,他坐在自家的流水屋中,听着稀稀落落的水声,喝着香茗,耳中听着阿芙洛在旁波动琴弦……无所事事的发呆,觉得这才是生活。 最近一段时日,李忘忧觉得自己过得太忙碌,完全违背了他混吃等死,当个逍遥小地主的心愿。 必须反思啊! 不知不觉中,他就给自己找了一摊子事情,每一件还都耽搁不得。 如今最要紧的,便是监工自家的庄园府邸。 向阳山坡上的庄园府邸,如今施工进度提升了不少。主体建筑已经完工,开始内部施工了,大概还有月余时间便能建成入住。 大唐装修都是原生态的,绝对没有甲醛一说,所以一旦庄园府邸落成,李忘忧便马上可以搬迁进去。 而李忘忧出资,给庄户们修建的新房,进度倒是更快。一百二十七套住宅院落,如今已经完工了许多。 李忘忧原本想让庄户们开始搬迁,但老村正却说什么也不同意。 用他的话来说,哪有主家还住着老宅子,邑户们搬去新家的道理?定周村的村民要是这样做了,怕要被十里八乡戳脊梁骨的。 老村正坚持一定要等到李忘忧迁入新居,他们才肯搬家。 而村里的庄户们,也是这般态度,谁也不愿意在李忘忧之前乔迁新居。 面对倔强的老村正,李忘忧也只能摇摇头,随他们去了。 不过在老村正的建议下,新定周村的外围,却又新建起了一道高耸坚固的坊墙与坊门,与李忘忧的庄园府邸围墙连成了一体。 如此一来,要进入李忘忧的庄园府邸,就必须穿过新定周村的坊门与村落。 老村正的心思李忘忧自然明白,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这是将定周村当成了李忘忧府邸的外围防线,如果有宵小妄图对他不利,就得先通过定周村这道关卡。 对于自己府邸的安全,李忘忧还是很上心的。 他不仅要求工部,给他修建了结实高大的院墙。还自己出资,又招募了不少工匠,沿着府邸的围墙外侧,挖出了一道环形沟渠。 沟渠之中,则有从山上引流而来的溪水,源源不绝的流淌过沟渠后,再汇入山脚下挖掘出来的人工湖泊。之后再流经新的定周村庄内,最后汇入甘河之中。 如此一来,不仅庄园府邸有了护城河,府邸与定周村的生活用水也有了保障。 挖掘出来的沟渠,李忘忧不惜铜钱,让工匠们在其中铺上了水泥,又嵌入大块光滑的鹅卵石,将这些水渠打造的异常漂亮,流淌过的溪水也清澈见底。 途径定周村内的水渠两岸,李忘忧又让刘木匠打造了不少水车安置其中。不断将水渠中的溪水提到高处,注入一根根架好的竹管内。 这些竹管,则分别接入一百二十七座院落。 不仅作为生活用水,更能与如今的李家老宅一般,将溪水接引到屋顶之上,打造出“雨屋”,让房屋在盛夏变得清凉异常。 李忘忧为了实现美女上司心中的桃花源,也为了定周村的庄户们,在设计新定周村时,可谓是绞尽脑汁。 村中每家每户,都建有排污管道,可以将污水直接冲入巨大的沼气池内。 不仅家家装有沼气灯,就连村中道路上,都装上用以夜间照明的沼气灯。这种无需灯油,便可燃烧的沼气灯,在唐人看来,与后世人看科幻片,没有什么区别,都属于很难理解的存在。 甚至李忘忧还帮村里建起了两座公共浴室,更让老村正和庄户们觉得太奢华了。 这些庄户人家,如今没事便喜欢去新村庄转上一圈。 别说原本的庄户人家欢喜到何等程度,就连牛武牛勇的媳妇在内,那十几名嫁给老府兵的出宫宫女,在看过这些宅子后,都激动得不能自已。 在她们看来,即便是她们待了十几年的太极宫,也未必有这些院落来得舒适。 这更让这些出宫宫女庆幸不已,服侍起自家的夫君更显温柔贤淑。 除了自己的庄园府邸和新定周村,需要李忘忧操心,已经开建的马球场,他也得时不时去走走看看,与工部官员商议一些事宜。 至于秦岭山坳中的酿酒作坊,如今倒是步入了正轨,李忘忧也懒得去操心,直接丢给了李二派去的监管内侍。 他只需要每个月看看账簿就行了,反正也是李二拿大头,自己操不起这份心。 现如今,他首先得在村中将制冰的工坊给建立起来。 这制冰倒是简单,只需要大量的硝石就可以。 为了保密,李忘忧让村里的庄户们,分头跑遍了长安城以及周边的县郡,从大小药铺采买硝石。 好在硝石制冰,是可以反复使用的,一次采购足量的硝石,以后倒不用麻烦了。 制冰的工坊,制冰与李忘忧当初制冰的办法一样。大小两个容器,都注入水后,大容器中投入硝石。 硝石遇水化学反应,吸收热量,凝结成冰,同时将小容器内的水一并冻结起来。 小容器中的冰块便可收集起来,放入挖掘出来的冰窖,统一运往长安城。 而大容器中含有硝石的冰块,则被送到炉火之上蒸馏。蒸馏干水分后凝结出来的硝石,又可重复拿去制冰。唯一需要消耗的,仅仅是炉火上燃烧的木柴而已。 有村中男女老少一起帮忙,制冰工坊没用两天边建好了。大量产出冰块后,经过改造具有保温效果的四轮马车,便可将其源源不绝的运往长安城中。 至于在长安城中招募加盟商家的事情,李忘忧更是不会自己去做。 身为大唐户县开国子,亲自去找那些熟水铺的掌柜谈生意,怕是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李忘忧倒是聪明,找到了胖子仇昆,问他愿不愿意接手这生意。 仇昆自然不会拒绝,能赚多少钱他倒是不在意,关键是能与李忘忧拉近关系,这种好事他如何会推辞? 于是仇家便成为饮料售卖机在长安城中的总经销商,李忘忧也很大气,直接给了他一成的干股。 如此忙碌了半个多月,终于将诸般杂事处理妥当。 李忘忧便又躲回了定周村中,去过他那混吃等死的小地主悠闲生活了。 但这日一早,李家老宅却又来位客人,倒是让李忘忧有些饶头了。 (未完待续) 第392章 显微观 登门拜访的不是旁人,正是老道孙思邈。 向阳山坡的道观已经修建完成,如今药王孙思邈已然从秦岭之中搬了出来,与李忘忧做起了邻居。 对此,无论是李忘忧还是美女上司,都是举双手表示欢迎。道观落成之日,李忘忧自然少不了一番朝贺,送上诸多厚礼。 原本定周村的庄户们,对于向阳山坡上的道观,并未觉得有什么特殊之处,以为只是一座小道观而已。 但出乎老村正以及一众庄户意料,待道观落成之日,不仅自己的主家送去了大量礼物,就连长安城中也有许多身穿朝服的官员来贺。 大唐自然也有宗教管理机构,贞观年间,宗教事务归鸿胪寺司宾部掌管。 孙思邈要建道观,也是需要到司宾部登记造册的。 老道名头太大,他要在户县定周村建道观,此事连李二都已知晓,却也乐见其成。 他请孙思邈如朝为官未果,甚是遗憾。但如今平日里隐居山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孙思邈在定周村定居下来,对于李二来说,自然是好事。 道观落成之日,就连李二都派去了宫中内侍,送去诸般贺礼,以示朝贺。 于是孙思邈的道观刚一落成,香火便旺盛了起来。 不仅定周村的庄户们会去上香礼拜,周边十里八乡的百姓也都有来此上香,甚至连户县县城之中,都有人专程来此上香。 孙思邈倒是不在意道观的香火旺盛与否,这道观他都是交给自己的徒子徒孙打理。老道并不见客,只是埋头专研他的医学之道。 道观被孙思邈命名为“显微观”,而其来源居然便是当日李忘忧与他随口一说的显微镜,老道至今念念不忘。 道观落成后,孙思邈便领着徒弟刘神威找上门来了。 “户县子,如今显微观落成。贫道打算开始研究,你当日所言之细菌与青霉素,还请户县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这细菌与青霉素详细教与贫道,贫道感激不尽。” 李忘忧苦着脸,觉得自己忽悠孙思邈,是不是有点用力过猛了? 他又不是学制药专业的,所谓制作青霉素的办法,不过是从电视剧里面学来的。他可不确定真的能按那方法,制造出青霉素。 不过事到如今,孙思邈道观都修好了,他要和老道说自己是随便那么一说,惹恼了老道,恐怕以后日子不好过? 李忘忧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将自己从电视剧里学来的办法,又重复了一遍。 一旁的刘神威倒是全神贯注,用笔不停记录李忘忧所言,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户县子,蒸馏水又是什么水?”这次老道听得非常仔细,打断问道。 “呃,便是将水烧开,水汽重新凝结成水,得到的便是蒸馏水。” “有何用处?” “更纯净……”李忘忧快要词穷了,他哪里知道蒸馏水到底有什么优点。 幸好孙思邈没有继续追问,反而伸手探入衣襟之中,从怀里取出了一个锦囊。 李忘忧还在疑惑时,就见老道打开了锦囊,将锦囊中的东西倒在了几案上。 这些晶莹剔透,反射着光芒的物件,差点亮瞎了李忘忧的眼睛。 水晶!天然水晶! 而且全部是无色透明的天然水晶,品质相当的高,皆是透明如水的晶体。 这般高品质的水晶,李忘忧在东西两市都很少见到,想来孙思邈为了收集这些无色水晶,也是花了不少功夫。 “户县子,当日你说要造显微镜,必须用到水晶。贫道前些时日,通过道门之中,收集到了这些无色水晶,你看是否能帮贫道造一架显微镜出来?” 孙思邈很认真的看向李忘忧,一脸期待。 李忘忧却直接斯巴达了……这是什么情况?自己当日真的说过显微镜吗? 好,就算说过,但那不代表他会造啊。 对于显微镜,他就上学的时候,在生物实验课用过而已,唯一知道就是凸透镜组合起来,放大成像。 但具体显微镜是什么构造,他懂个屁啊。 别说他不懂,即便是后世大部分人,也只知显微镜大致原理,但要让画个结构图出来,恐怕绝大部分人也是画不出来的。 李忘忧很想问问老道,我给您造个放大镜,凑合用着行不行? 他如今是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原本只是想忽悠药王孙思邈留在定周村,自己和美女上司好有个靠谱的医疗保障。 但现在吹牛,吹得用力过猛,面对药王孙思邈的期盼的目光,他是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李忘忧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不会,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拍着胸口保证道:“老神仙,你且放心,我一定尽心,帮你打造出显微镜来。” 有了李忘忧的保证,孙思邈满心欢喜,捻须微笑。 “无量天尊,既然如此,那便有劳户县子。贫道如今会常驻显微观中,研究户县男所言的青霉素,户县子可随时到显微观中找贫道。” “是,是,老神仙放心。” 送走了孙思邈与刘神威,李忘忧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夭折了,这话也说出去了,显微镜到底要如何做? 看看案几上孙思邈留下的那几块水晶,李忘忧更觉得头疼。光是要将这水晶打磨成镜片,就是一个天大的麻烦,长安城内是否能找到会打磨水晶的工匠,都是个疑问。 李忘忧如今是知道吹牛的恶果,却也无计可施,只能看着几案上的水晶发呆。 美女上司从长安城回来后,见他这番愁眉苦脸的样子,便好奇询问出了什么事。 待李忘忧将孙思邈来访,以及要求他制作一台显微镜的事情和盘托出后,美女上司却不由捂嘴偷笑。 “喂,喂,长卿,你笑什么?很好笑吗?你还不快帮我想想办法,回头做不出显微镜,小心把孙思邈给气跑了。” 美女上司笑得却更开心了:“忘忧,别说你上学的时候,没有上过科学课?我可记得小学就有科学课,是让我们制作简易显微镜。很简单啊,只要有凸透镜就能做出来。”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怎么造显微镜?”李忘忧一咕噜从地板上爬了起来,抓着美女上司的柔荑问道。 美女上司傲娇的点点头:“会是会,不过嘛……” (未完待续) 第393章 制作香皂 “不过什么?”见美女上司卖关子,李忘忧连忙追问。 “不过你得帮我做样东西来交换。”美女上司俏皮的朝李忘忧挤了挤眼睛。 “做什么东西?” “香皂!”说道这里,美女上司不禁有些懊恼:“那什么皂荚汤实在太难用了,我都忍了好久。要不是你弄出香水,我还没想起这事。你应该会做香皂?” 李忘忧傻乎乎的点点头,肥皂他会做,香皂应该也差不多?往肥皂里面加点花瓣香水,就能做出香皂。 他可从来没想过要做香皂,用皂荚汤都用习惯了,如今听美女上司这么一提醒,李忘忧才猛然醒悟过来。 自己当初也是猪脑子啊,早知道可以做出香皂,还画什么春宫素描去卖?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而已,当初与美女上司才到定周村的时候,可没有蒸馏出酒精,而酒精也是做肥皂必须的材料之一。 苏长卿见李忘忧点头,长出了口气:“嘻嘻,那便这样说定了,我去给你把显微镜的结构示意图画出来,你自己去长安城找工匠,将水晶打磨成透镜。” “啊?不是你帮我做出来吗?” “哼,本小姐哪有这闲功夫?再说我也只记得大概结构,具体行不行你慢慢去实验。” 她说完,便迈着轻快的步伐哼着歌去后院了,留下李忘忧一个人在风中凌乱,这是又被糊弄了? 算了,既然美女上司有需求,他自然得全力以赴。 老道孙思邈要的显微镜先放一边,还是给美女上司做香皂来得重要一些。 这香皂做出来,与香水一样,能够拿去送礼,倒是极好的。 至于把香皂当成一个赚钱的产业,那倒是根本不用想,倒不是说不会受欢迎,而是与香水一样,产量根本上不去。 香水受制于花瓣难以收集,而香皂却受限于猪油不好搞。 大唐虽然有养猪,但毕竟不像后世,有那么大的屠宰量。李忘忧也不可能为了做香皂,就去购入大量的生猪屠宰。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大唐的猪没有后世猪那么肥,猪膘自然也少。 华夏自古,各个品种的猪,产肉量并不高。直到民国从美国引进了大白猪,与本土猪进行杂交培育,才改良了猪的品种。 所以即便李忘忧想在大唐,搞到大量的猪油,用来炼制香皂,也是不现实的。 但如果只是做出来自己用,那倒并不是麻烦事,李忘忧现在就能做的出来。 这本事最早是和他爷爷学的,农村里面的老人,不少都会用猪胰子做肥皂。猪胰子就是猪的胰脏,加上碱水等材料,经过加工做成肥皂。 但猪胰子做的肥皂虽然好用,却不好看,很多女孩子更接受不了。 李忘忧大学时候为了泡妞,也学人浪漫,去做什么手工香皂送小学妹。香皂做出来了,但小学妹却并不稀罕,反而接受了送她漂亮首饰的男生……如今想来,那还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当初的小学妹不稀罕无所谓,如今美女上司有令,李忘忧自然马上开工。 他让李衡帮他准备猪油和火碱,自己则跑去了刘木匠家里,让他马上帮自己刻几个模子出来。模具也不复杂,就用木头掏出香皂的形状,再简单刻点花纹就好。 这对于刘木匠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小半个时辰,便刻出了李忘忧所需模具。 一切准备就绪,回府开工,制作香皂。 做香皂其实很简单,将猪油、火碱和酒精按一定比例放入瓦罐中加热,然后不停搅拌。 一直加热搅拌到看不见油脂,再加入食盐继续搅拌。 最后,将漂浮在瓦罐上的凝固物,取出来冲洗干净,就是肥皂了。肥皂中加入植物染料和花瓣香水,就是香喷喷的香皂。 再压入模具之中,挤压成型,那便与后世超市中售卖的香皂一般无二。 李忘忧把牛武牛勇,都叫到厨房里面给自己帮忙。三个大男人忙活出一身臭汗,终于搞出了一堆香皂。 让牛家兄弟帮自己,用油纸将香皂分别包扎起来,便算是大功告成。 “郎君,你做的这是何物?可是吃食?我试试味道如何……”牛武拿起一块香皂,掂量了两下,就准备送入口中咀嚼。 这也不怪牛武,任谁看到这些东西,是用猪油熬制出来的,都会以为是李忘忧在做什么吃食。 “住手!”李忘忧连忙喊住这个憨货,伸手从他手上一把抓回香皂:“吃个鬼啊,这是香皂,沐浴用的,和皂荚汤一个用处。” “那郎君你费力做它作甚?府里不是有皂荚汤用吗?”牛武不解问道。 李忘忧气结,也懒得给他们解释,直接丢了两块香皂给兄弟二人:“懒得和你们两个憨货说,这两块香皂,拿回去给你们媳妇用用就知道了。” 丢下这话,李忘忧便将剩下的香皂一卷而空,自顾自的去后院,找美女上司邀功去了。 牛勇与牛武两人都一头雾水,觉得自家郎君莫名其妙做出这什么“香皂”,完全是多此一举。既然与皂荚汤一样用处,为何还要如此费劲捣鼓这玩意? 他们二人懒得研究这问题,干脆一人拿着一块香皂回各自厢房去了。 “夫君,你回来了?咦,你手里拿的什么?怪好看的。”牛勇的媳妇苏巧见牛勇进了房,连忙放下手中织补的衣物,上前服侍自己夫君。见到牛勇手上攥着的香皂,不由出言询问。 李忘忧做出的香皂,因为添加了植物染料,显出翠绿色,又有模具挤压出来的花纹,看上去卖相倒是相当不错。 “哦,这是我们兄弟帮郎君做出来的香皂,郎君说与那皂荚汤一样,用来沐浴的,娘子可以试试。”牛勇解释道,见自己媳妇有兴趣,连忙将香皂递了过去。 苏巧好奇伸手接过香皂,却发现此物芬香异常,一股清新的香味扑鼻而来。 “好香呀,这香皂真好闻。” “你喜欢便拿去用,天色不早了,早些去沐浴休息。” “嗯,知道了,那妾身先去浴房沐浴更衣。”苏巧说完,便取过毛巾与贴身衣物,又拿起那块香皂向浴房走去…… (未完待续) 第394章 香水惹得祸 自从牛家兄弟成亲后,为了两位新媳妇,在李府生活方便,李忘忧专程找来了工匠,将前院的两间厢房都改造了一番。 牛勇牛武居住的厢房之中,李忘忧让工匠修建了浴房与卫生间在屋内。 免得牛家两位新媳妇,要与旁人共用前院的浴房与厕所,那未免有些尴尬。 其实李忘忧也是想多了,能够有浴房每日沐浴,又有干净卫生的厕所,这种生活在唐人看来,已经过于奢华,甚至难以想象。 卫生间自不用说,全大唐也找不到能自动冲水的陶瓷马桶。这玩意连李二以及一群国公上门,再用过李府的厕所后,都羡慕不已。 要不是这冲水马桶,需要改造下水管道,李二与国公们,都想让李忘忧帮自己在宫中和府邸改造一番。 至于房内有浴房,随时有热水沐浴,在唐人看来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初入李府的牛家兄弟两位新媳妇,都因为府里的厕所和浴房,闹出过不少笑话。 每天能够热水沐浴,在苏巧她们看来,即便是圣人与长孙皇后,也没这般奢华的生活。 唐人很少沐浴,并不是不喜欢,而是受限于条件。 毕竟要用柴火烧水沐浴,即便是在大户人家,也是件挺麻烦的事情。 休沐一词,指得便是休息沐浴,连朝堂官员都是十日休沐一次,可见每日洗澡是件多么奢侈的事情。不仅大唐如此,甚至到了后世民国时期,农村之中洗澡也是麻烦事。 江南农家甚至有一种沐浴习俗,据传是从春秋时期流传下的习俗,叫做锅浴。 便是直接在灶台上架起大锅烧水,人直接坐在铁锅之中洗澡。 通常村里某家要烧锅浴,便会通知全村,家家自带柴火,去那家中烧水沐浴。一口烧锅水,按照身份地位、男女老少依次洗澡,甚是不易。 所以,在大唐,能每日沐浴,这种事情在苏巧等人看来,实在是奢侈,却也喜欢得紧。 每日能洗上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让苏巧觉得,当日自己主动要求下嫁郎君,真是人生最正确的选择,对于李忘忧这位主家,更是崇拜的无以复加。 浴房中,苏巧拿起那块夫君与郎君做出的香皂,打量半天,不知道应当如何使用。不过夫君说与皂荚汤一样用途,那应当是往身上涂抹? 苏巧小心拿着香皂,在自己娇嫩的肌肤上涂抹,却惊讶的发现,这香皂搓揉起来,居然还有白色的泡沫出现。 不仅滑爽,而且香气袭人,那泡沫更能清洗走身上的污垢。 苏巧在宫中十几年,其实宫里的好东西也用过不少,见过世面。但如此神奇的香皂,倒是让她惊为天人,感觉再神奇不过。 沐浴过后,苏巧小心翼翼的收好香皂,当成了宝贝一般收藏了起来。 这香皂,她是不打算再给任何人用了,至于自己的夫君,嗯,臭男人还是用皂荚汤就好了,嘻嘻。 苏巧沐浴出来,带起一袭香风,刺激得牛勇眼睛都不转一下,死死盯着自己媳妇。 “夫君,你看什么呢?”苏巧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轻轻推了他一下。 “看我的娘子,嘿嘿。娘子,为何今日你身上好香,这是什么味道……” “讨厌,这是用夫君方才拿回来的香皂沐浴,身上就有这股清香味了。” “真好闻,娘子,来,让我再闻闻。” “啊,夫君……” 厢房之中,灯光熄灭,折磨人的噪音又响了起来…… 李忘忧自然不知道,他为了讨好美女上司,做出来的香皂,被牛勇牛武这两个混蛋,当成了闺房之乐的催化剂。 他更不知道,前几日送出的那些香水与花露水,如今在长安城中掀起了多大的波澜。 长安城房府,已经快年届五十的房玄龄,返回府中后院,却见自己夫人媚眼如丝的从卧房中转了出来。 见自己夫人这幅表情,老房同志不免心中一沉。 房玄龄与房夫人感情很好,如今已育有三子。 因为隋末天下大乱,房玄龄娶妻较晚。如今虽然已快年届五十,但三郎却才诞生不久,尚在襁褓之中。 四十九岁的房玄龄,在大唐已经属于能自称老夫的年龄。他与夫人虽然感情很好,但却早已没有了年轻时的激情。 夫妻敦伦之事,对于老房同志来说,就属于有些疲于应付的差事了。 今日猛然一见夫人这般模样,老房同志哪里还不明白夫人心中所想,不免苦笑不已。 “夫人,老夫今日身体欠佳,不如……”他话尚未说完,却意外嗅到自己夫人身上暗香袭人,甚是好闻。 老房忍不住喉结滚动了一下,重新打量了一番自己夫人:“夫人,你身上这是何味?怎么如此好闻?” 房夫人捂嘴轻笑:“是二郎送给妾身的,说是那位户县子调制,名叫香水。” 自己夫人身上的阵阵幽香不断刺激着老房同志的嗅觉,此刻他忽然觉得夫人玉体香肌,香气四溢,甚是撩人,就仿佛一朵娇艳绽放的鲜花一般。 “夫人,时辰不早了,不如进房歇息。”老房同志居然主动揽住了自己夫人,向着卧房行去。 “夫君……” 一夜红帐翻滚,旖旎万千……十个月后,房府四郎房遗义呱然落地……李忘忧所制香水可谓功不可没! 李忘忧在长安城中,仅仅给纨绔们送了花露水与香水。但这诺大的长安城里,哪里有秘密可言? 随着纨绔们的老娘们点着香气四溢的香水,四处参加贵妇聚会,户县子所制的香水,便成了这些贵妇眼中的香饽饽。 就连连皇宫之中的长孙皇后,在听说了香水此物后,都忍不住将让内侍去定周村传话,将李忘忧招进了丽正殿中。 “小侄见过叔母,叔母安康。小侄久不见叔母,甚是挂念。” “哼,本宫看不见得?户县子当真挂念本宫吗?”长孙皇后语气不善,连称呼都从子忧变成了户县子,这让李忘忧不由一怔。 他脑海中闪电般转动起来,思索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母仪天下的大唐皇后。 不过他左思右想半天,觉得最近自己没做什么事情啊,怎么长孙皇后语气这般不满? “呃,小侄冤枉啊,小侄不知叔母的话指的是?”李忘忧小心询问道。 “哼,本宫问你,为何送旁人香水,却不送本宫?” 长孙皇后这话,让李忘忧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尼玛,居然是香水惹的祸…… (未完待续) 第395章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面对长孙皇后的诘难,李忘忧反应倒是相当的快,眼珠子一转,便连忙开口为自己辩解。 “叔母真的是冤枉小侄了,这香水并非小侄不送叔母。实在是如今叔母用不得,小侄又如何敢进献给叔母使用。” “哦?这又是为何?”长孙皇后不由蹙眉,心中疑惑。 “叔母,你如今怀有身孕。这香水平日里用倒也罢了,但有了身孕却是不宜使用。小侄也是为了叔叔的三皇子着想啊,怎敢将这香水进献于叔母。” 李忘忧这番“情真意切”的话,倒是让长孙皇后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倘若孕妇不宜使用,那自然不能怪他。 其实李忘忧这话纯属在忽悠长孙皇后。 要是后世的香水,孕妇自然是不能使用的。因为大多数香水之中都含有麝香的成分,而麝香会导致孕妇流产,自然是不宜使用。 但他做的花瓣香水,仅仅是用酒精泡制而成,又没有化学成分在其中,倘若孕妇要用,那也并没有什么妨碍。 这货纯粹是忘了,往宫中送花露水与香水而已。 听闻那香水自己居然不能用,长孙皇后不免一脸遗憾。即便贵为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皇后,那也是女人,香水对于她自然有着足够的诱惑。 好在李忘忧还有办法弥补自己的过失,连忙从衣袖之中拿出了一物,双手呈上,请宫女将它呈给长孙皇后。 “叔母,这是小侄专门为叔母亲手制作的香皂,可用以沐浴,比之皂荚汤好上数筹。沐浴之后,身体自带清香,还请叔母收下,此乃小侄的一片心意。” 李忘忧很是不要脸,脸不红心不跳的,便将香皂说成专门为长孙皇后制作。 如今他的脸皮却是越来越厚,这种瞎话倒是张口就来。 就连拿出的那块香皂,都属于他带在身上的“样品”。他原本是准备出宫后,顺路去东西两市,找专门制作盒子的商铺,买一些盒子回去装香皂,好用来送礼的。 长孙皇后哪里知道他的这些弯弯绕绕,还真当是李忘忧惦记着她,连忙让宫女将那香皂呈上来。 翠绿色的香皂,加上用模具印制出来的花纹,这香皂的样子倒是极为讨喜。 “子忧,有心了,这香皂本宫很喜欢。”长孙皇后闻了一下香皂发出的淡雅清香,很是满意,之前冷若冰霜的面庞,立刻变得春暖花开了。 长孙皇后这变脸的速度,让李忘忧差点就想问问她,这是不是川剧的变脸绝活? 感情没送香水就是“户县子”,送上香皂就是“子忧”,说好的母仪天下呢?说好的温良贤德呢? 李忘忧偷偷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尼玛,这女人也太疯狂了。即便是长孙皇后,为了一瓶香水,居然也能如此变脸,实在是人设崩塌啊。 不过他也知道,长孙皇后这番表现,其实是没将他当成外人,而真当成了子侄对待。 否则任谁听过长孙皇后,向臣子讨要东西的? 能写出《女则》,并且在历史上皇后之位,留下赫赫名声的长孙皇后,又岂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小妇人? 长孙皇后方才那番表现,其实也是在和李忘忧逗闷子呢。 她让内侍将李忘忧招进宫来,自然也不是仅仅为了讨要香水,虽然那也是目的之一。 “子忧,如今你已年满十六,那太原王氏又与你退了婚约。你自己的婚事,可有什么想法?可有看中的小娘子?你家大人虽然皆已仙逝,但叔母会替你做主的。” 长孙皇后忽然话风一转,说起了李忘忧的亲事,让他错愕不已。 这好端端的,怎么说其自己成亲的事情? 他能看中什么小娘子?当然是看中美女上司啊。 且不说苏长卿是他心中的女神,即便不是,这大唐还有其他女人能做他的“灵魂伴侣”吗? 除了美女上司,他的妻子不做第二人考虑。 当然,如果美女上司不反对,闷骚男也不介意收下阿芙洛作为妾室…… “咳咳,叔母,我家大人仙逝才一年时间,我尚需斩衰两年,此事不着急。小侄也还年幼,并不着急定亲。”李忘忧随口敷衍道。 他心知肚明,美女上司毕竟已经二十四,而他如今这幅身体却才十六。 两人之间年龄相差太大,何况美女上司如今身份还不清不楚,倘若他直接与长孙皇后说非美女上司不娶,恐怕会凭地惹出一场风波。 华夏自古,婚姻讲究的便是门当户对。 他与美女上司,在旁人看来,自然说不上登对。不说两人的年龄差距,即便是身份地位,那也是一道巨大的鸿沟。 尤其李忘忧的爵位越高,他与美女上司要想成亲,就愈发的困难。 此事恐怕还得慢慢谋划,徐徐图之。 长孙皇后笑道:“无妨,可以先定下婚约。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待你斩衰期满,再成亲便是。子忧,你可知道,如今长安城内,多少国公勋贵夫人,都向本宫打听过你,有意招你为婿。” 这话倒是让李忘忧心里有点小得意,自己也有今天?居然国公们都上赶着想嫁女儿给自己? 哇哈哈哈,果然帅哥的魅力是无法阻止的! 他哪里知道,其实长孙皇后会提出这事,还是他自己造的孽,而源头就在那香水之上。 这些勋贵夫人,平日里多有聚会。 李忘忧给纨绔们送去香水后,自然被纨绔们拿去孝敬了他们的娘亲。 而得到这般“神物”的一干国公夫人们,自然在聚会之时百般炫耀,引得一干贵妇心妒如火,恨不能抢过那几位国公夫人手里的香水瓷瓶。 而户县子李忘忧,更是成为贵妇聚会时议论的话题人物。 不少贵妇更是嘲笑太原王氏有眼无珠,这样的麒麟儿,如此的佳婿,他们居然跑去主动退婚,实在是脑子被驴踢了。 嘲笑过太原王氏后,贵妇们却猛然惊觉,这位户县子如今年方十六,尚未婚娶…… 这户县子,倒是佳婿。 年少多金,又有才华,十六即被圣人敕封开国子,前途大好。 更妙的是,这开国子父母双亡,自己的女儿嫁到其家中,也无需担心会被婆婆欺压。 而且倘若这户县子成了自己的女婿,还怕没有香水用吗?孝敬谁也不能少了丈母娘的? 于是,因为一瓶香水,让李忘忧不经意间,倒成了贵妇们眼中的“金龟婿”…… (未完待续) 第396章 突厥未灭,何以家为 李忘忧府上已经没有了长辈,他被户县李氏逐出宗族,开革族谱的事情众人也都清楚。 那些动了嫁女心思的贵妇们,便找到了长孙皇后,拐弯抹角的,提出了想与户县子结亲的事情。 这倒是提醒了长孙皇后,自己这侄儿如今尚未婚配,又没有婚约在身。 华夏自古对于传宗接代,便看得比天大。 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婚姻之事,在唐人看来,那是一等一的大事。 身为李忘忧长辈的长孙皇后,自然认为,她有必要替李忘忧那死去的父母,给这位李家麒麟子定一门好亲事。 她让内侍将李忘忧招进宫来,便是想问问他的心思。 倘若李忘忧对哪家国公府的小娘子有意思,那她自然愿意替李忘忧去提亲。 对于长孙皇后的劝说,李忘忧连忙摇头拒绝。 “叔母,小侄如今尚且年幼,暂时不想考虑成亲的事情。” “这是为何?你已十六,哪里还说得上年幼?你家大人不在,这亲事我与你叔叔自然要替你做主。子忧,你可是面皮太薄?不好意思?放心,叔母定然为你选一合适的良配。” “叔母,小侄真不想成亲,不如两年后再说可好?” “不行!此事本宫自会与陛下商议,子忧你不用管了。本宫不会害你,自然会为你定下一门良缘的。” “叔母,小侄如今真不想定亲啊,我……” “好了,此事不用再说,本宫自有主张!”李忘忧的话没说完,就被长孙皇后开口打断。 尼玛,自己的婚事居然还没有说话的权利! 这该死的封建王朝,还有没有王法了? 李忘忧差点忘了,长孙皇后便是大唐的王法…… 见长孙皇后居然还有做红娘的癖好,执意要给自己定下婚约,李忘忧额头上的冷汗又快要落下来了。 当初好不容易退掉了与太原王氏的婚事,他可不想再受一次这样的罪了。 当日为了退婚,他甚至都被户县李氏宗族开革。虽然被李氏开革宗族,对他而言反而是好事,但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想再经历第二遍的。 更何况他是非美女上司不娶,怎么可能点头答应下来。 但长孙皇后这边,他又不能强硬推辞,这倒让他有些坐蜡了。 李忘忧的脑海中光速运行,忽然想起了一首词,貌似能拿来搪塞一下长孙皇后,打消她想给自己做媒的念头。 想到这里,李忘忧长身而起,双手背负身后,四十五度角仰望丽正殿的天花板,一副悲壮之色。 长孙皇后被他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这架势是要干啥? 李忘忧摆足了poss,酝酿好情绪,朗声开口吟诵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这首岳飞的《满江红》,在后世自然是脍炙人口,诗词凌云壮志,气势滂沱,魏巍大气。 李忘忧忽然开始吟诗,倒让长孙皇后不免错愕。好端端的说着亲事,这小子吟诗做什么? 长孙皇后自然分辨得出,李忘忧吟的这首长短句,乃是难得佳作。 词是好词,但这小子此时吟这词是几个意思? 长孙皇后忍不住便想开口打断他,好把话题拉回来,继续说给李忘忧定亲的事情。 但不等长孙皇后发话,李忘忧又开口,继续他的“表演”。 “十六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李忘忧好悬没把岳飞原词里的“三十功名尘与土”,这一句给念出来,否则还真不好解释。 他才十六岁,要是念一个三十功名尘与土,如何辩解? 而下一句“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也被李忘忧急中生智,改成了“渭水耻,犹未雪”。 毕竟靖康之变那是五百年后的事情了,不改肯定不行。 不过他这一改,倒是让长孙皇后感动了。 她虽是女流之辈,但对于渭水之盟,却也感同身受,心有戚戚焉。 渭水之盟,虽然给了大唐喘息之机,但这种被人打到了家门口,被迫签下城下之盟,无论是李二还是朝堂诸公看来,都是一件耻辱。 李忘忧吟诗的时候,也在偷眼看长孙皇后的反应。 见长孙皇后满脸严肃,他就知道自己应该能顺利脱身了,能不让长孙皇后再纠缠给他定亲。 李忘忧继续吟道:“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一首《满江红》吟完,丽正殿年一片寂静。 长孙皇后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而那些宫女内侍,更是满脸激动,看向李忘忧。 李忘忧正色看向长孙皇后,长揖一礼,猛然提高了音量:“皇后殿下,突厥未灭,何以家为!” 这原是霍去病的名句,“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被李忘忧直接给改成了突厥,却也相当的合适。 他这一句“突厥未灭,何以家为!”刚一说出,就听得殿外有人鼓掌叫好。 “好!好一个突厥未灭,何以家为!子忧,我大唐男儿,倘若都如你这般,何愁那突厥不平?” 说话的正是李二,他下朝后听内侍通报,长孙皇后召唤户县子觐见,便知道是自己媳妇说过的,要给李忘忧说亲之事。 李二闲来无事,便也准备来凑个热闹,与长孙皇后一起商议一番,看看哪家国公府的小娘子,合适许配给李忘忧为妻。 行至丽正殿,不等内侍太监通传,他便听到了殿中李忘忧那吟诗的声音。李二连忙阻止了内侍出声,自己站在殿门外偷听。 待听到李忘忧诗中说“渭水耻,犹未雪”时,李二也不由双拳紧握,眉头紧锁。 李忘忧的一首《满江红》念完,让李二呆立当场,被诗词中的悲壮雄浑,震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半天说不出话来。 直到李忘忧说出“突厥未灭,何以家为”,才让李二再也忍不住,连连击节叫好,这才惊动了殿内众人。 “小侄见过叔叔。”见李二来了,李忘忧连忙躬身施礼。 “子忧,把你方才吟的这首长短句,给朕抄写下来!朕要悬挂在立政殿中,每日温习。”李二大笑,拍拍李忘忧肩膀,相当欣慰。 他又转向长孙皇后:“观音婢,这小子都说出这番话语了,你就莫再逼他了。定亲一事,容后再议。” 李二都如此说了,长孙皇后也只能无奈点头…… (未完待续) 第397章 对不起,我是傻瓜 李忘忧见自己一番“表演”,终于拿家国情怀,搪塞住了长孙皇后,不由长出口气。 不逼自己成亲就好…… 但李忘忧却又开始在心中发愁,自己的婚事始终是个隐患啊。即便现在没有引爆,再过两年,自己又拿什么借口,来搪塞长孙皇后? 历史上,贞观四年,大唐就平了突厥,李二被西北各族族长尊称为“天可汗”。 到那时,难道自己还能胡扯什么“渭水耻,犹未雪”吗?而且美女上司那边,自己也始终要给一个交代,总不能一直如此不清不楚的拖着。 李忘忧也心知肚明,美女上司之所以与他若即若离,两人始终没有亲密关系,其根源也在于此。 李二与长孙皇后,是必然不会同意他娶美女上司为妻的。 这一点,如今无论是李忘忧还是美女上司,都很清楚。只不过之前李忘忧一直装着看不见,觉得这事还很遥远。 直到今日,长孙皇后提到成亲一事,才让他终于有了一丝明悟。 原来自己一直是在装鸵鸟,将头埋在沙子之中。 他以为他与美女上司的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能够船到桥头自然直。 但如今看来,只不过是他在自欺欺人罢了。 一时间,李忘忧不由扪心自问,倘若真的有一天,李二与长孙皇后,逼着他娶其他女人,自己会怎么做? 是为了荣华富贵,委屈求全;还是放弃一切,与美女上司两人干脆远走他乡,离开长安城,离开定周村,来个私奔? 似乎答案是唯一的…… 李忘忧只要一想到,倘若自己要娶其他女人为妻,而导致美女上司伤心欲绝的离他而去,他就隐隐觉得心脏有种撕裂般的疼痛感。 自己愿意放手苏长卿吗? 不! 绝不! 既然如此,那他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最坏的结果,了不起便是与美女上司浪迹天涯而已。 李忘忧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头猪! 那么简单的事情,他居然会为此而困惑,实在是笨到了极点!什么狗屁开国县子,什么狗屁爵位,他很稀罕吗? 想通了这一点,李忘忧差点在丽正殿中笑出声来。 他恨不能马上飞奔回定周村,大声告诉美女上司,自己爱她! 去他妈的开国县子! 倘若必须做出选择,他的心里只有唯一的选择! 想明白了这些,方才因为长孙皇后的一席话,而压在李忘忧心头的石头轰然落地,他顿时有了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李忘忧咧着嘴傻笑,与李二和长孙皇后随意说了几句后,便请辞出宫。 出了太极宫,牛武在宫外等候他,见自家郎君一个劲咧着嘴傻笑,也是一头雾水。 这好端端的,发什么癔症啊? 李忘忧此时哪里会去管牛武怎么想,也不多说,直接招呼牛武回府。 两人打马一路狂奔,回到定周村后,李忘忧见美女上司还没有回来,便将包括阿芙洛与佩兰在内,府内所有的人全都赶出了后院。言明除了美女上司,其他人没有他的命令,今日都不许进后院。 对此,佩兰小嘴已经撅得可以挂油瓶了,一脸委屈看着自家郎君。 不过此时李忘忧哪里还管得到这小丫头的心思,硬把所有人都赶出了后院,自己则开始忙乎起来。 待到日落时分,在长安城中忙碌了一天的美女上司回到府里,却意外发现阿芙洛、佩兰都坐在堂屋之中发呆。 “喂,你们两个,干嘛呢?忘忧人呢?” “长卿姐姐,郎君他把我们都赶了出来,说今日后院只有你能进去,连我们都不允许进去。哼,郎君他肯定在后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长卿姐姐,你快去管管他。”一见美女上司,佩兰立刻嘟着嘴开始告状。 阿芙洛只是在一旁偷笑,她倒是似乎看出点名堂,却也不说破。 美女上司闻言不由一愣,她也不知道李忘忧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何将阿芙洛和佩兰赶出后院? 她好奇像后院行去:“我去看看他在干嘛。” 进入后院,美女上司注意到后院中的沼气灯都没点亮,院子中有点黑。 随即,她又注意到后院的庭院中,摆着一张长桌,上面铺着白色的桌布,还点这几支蜡烛。 这是……不等美女上司反应过来,后院中响起了音乐声,伴随着音乐声而来的,是李忘忧的歌声。 “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听听音乐聊聊愿望……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李忘忧拿着手机播放音乐,唱着情歌,含情脉脉注视着美女上司,慢慢从黑暗之中走到美女上司面前。 这一刻,苏长卿终于明白了他在做什么,不由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睛中隐约有泪花闪动。 一首情歌唱完,李忘忧很认真地看着面前的佳人,一字一句的说道:“对不起,长卿,我一直是个傻瓜。我从来没有对我最爱的人说过,我爱她,我也从未向她承诺过任何。你愿意原谅我这个傻瓜吗?” 苏长卿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眼中闪动的泪花无法抑制的流了下来。 她死死咬住自己那娇艳的红唇,只是不住的点头。 “长卿,从现在开始,我只疼你一个人,只宠你,不骗你,答应你的每一件事都要做到,对你讲得每一句话都是真心,不会欺负你,骂你,相信你,别人欺负你,我会在第一时间出来帮你,你开心了,我就陪着你开心,你不开心了,我就哄你开心,永远都会觉得你是最漂亮的,梦里也要见到你,在我的心里面只有你。” 李忘忧这一大段肉麻的情话说完,方才还感动到流泪的美女上司,忍不住破涕为笑。粉拳不住捶在李忘忧的胸口:“讨厌,有本事别说电影台词,我才不相信……” 她话还没说完,红唇却已经发不出声来了。 李忘忧直接将嘴唇盖在她的红唇之上…… 充满男性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让美女上司猛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身体不自觉的一僵。 不过美女上司并没有推开李忘忧,只是慢慢将自己的双臂环在了李忘忧的脖颈上。 这一刻,月亮似乎都羞红了脸,将自己缩入了云层之后……而后院的院门处,两颗脑袋鬼鬼祟祟的冒了出来…… (未完待续) 第398章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李忘忧拥吻着美女上司,情到深处,你侬我侬。 一时间可谓天雷勾地火……两人就在后院中相拥热吻,却看呆了在旁偷窥的阿芙洛与佩兰。 华夏自古,鲜有接吻这种动作。“吻”字,指得是嘴唇,与“唇”字一样,乃是名词,而非动词。 更不用说李忘忧与美女上司两人这般法式亲吻,看得阿芙洛与佩兰不由地俏脸通红,眼睛却眨也不咋,死死盯着后院中的两人。 一时难以把持下,李忘忧伸手便想将美女上司拦腰抱起,回房中去继续不可描述的事情。 但谁成想,美女上司没有抱起,他自己却哎呦一声,差点摔倒在地。 后院中顿时发出三声惊呼。 美女上司连忙伸手扶住李忘忧,而在后院门口探头探脑偷窥的阿芙洛与佩兰,见自家郎君差点摔倒,也顾不得隐藏行踪,惊呼出声。 她们两人的叫声,倒是又吓了美女上司一跳。 与李忘忧两人在后院中激情一刻,居然被家里两个女人窥视,让苏长卿的脸腾的一下变成了红布一般。 好在后院之中只有烛台上的点点烛光,光线昏暗,倒也不虞被佩兰和阿芙洛注意到她脸上的红霞。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快点来把忘忧扶进房间,他好像腰闪到了。” 而李忘忧此时,是真的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他把腰给闪了! 刚才激动之下,想公主抱美女上司,却忘了如今的身体,可不是后世那副“原版”身体。 现如今这小身板,不仅年方十六,更关键的是,这身体几乎从未锻炼过,瘦弱的不像话。 而美女上司,即便娇躯再轻盈,那也是百斤左右,哪里是他这瘦弱身体能抱得起来的。 结果便是,李忘忧想干的坏事没干成,而自己很不幸的,躺在了床榻上哼哼唧唧。 对此,即便李忘忧的脸皮再厚,此刻也觉得老脸发烧,没脸见人。 美女上司强忍着笑,又赶紧让人去后山显微观,请老道孙思邈。 听闻户县子扭到了腰,孙思邈连忙领着徒弟刘神威来了李府。一番诊断后,给李忘忧行了金针。又拿出他自己配置的伤药,让刘神威给他包扎在腰间。 “好了,户县子没有什么大碍,休息几日便可。”孙思邈又吩咐了美女上司她们几句注意事项,便领着刘神威返回道观去了。 “哼,看你还使坏不,这下老实了。”美女上司都忍不住笑道。 而李忘忧更是觉得没脸见人,也不说话,把头一转,面壁思过去了。 他下定决心,等腰伤好了,必须开始锻炼,否则实在是太丢脸了。这身体原来的那主人,简直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窝囊废啊!鄙视之! 纨绔们得知李忘忧扭伤了腰,也纷纷带着各种伤药前来探视。 不过对于自己是如何扭伤的腰,李忘忧却三缄其口,打死也不准备说。 这事没法诉诸与人啊,实在是太丢脸了。 要是被这群混蛋知道了真相,他就不用去长安城混了,直接领着美女上司浪迹天涯可能更好一些。 好在老道孙思邈的医术精湛,没用几日功夫,李忘忧的腰伤便好了个七七八八,可以自由行动了。 与美女上司捅破了那层感情的窗户纸,如今倒也两情相悦,不时能够有点小福利。但再想与美女上司发生点不可描述的事情,却总还缺了点气氛,让李忘忧好不郁闷。 腰伤好后,李忘忧准备进宫去一趟。 李二要的《满江红》他已经写好,这几日府里制作出的香水和花露水,他也打算送入宫中,进献给李二的那些后宫嫔妃。 “小侄见过叔叔,这是小侄所做的《满江红》,还请叔叔指点一二。” “不错,子忧,如今你这瘦筋体,倒是又精进了不少,这字朕很喜欢。”李二满意点头,朝内侍吩咐道:“来人,将户县子这词,给朕悬挂于立政殿中。” 李忘忧学自宋徽宗的瘦金体,在大唐如今也是名声鹊起。 有虞世南这般书法大家喜爱,现在长安城中,不少人都在学习这种独特的书法。 就连国子学的书学中,教学的博士,都开始以李忘忧的瘦金体为摹本,让生徒练习。 而他自从穿越到大唐后,由于没有了电脑打字,被迫重新拿起毛笔。几个月下来,尤其抄了本《三国演义》后,书法确实比之前好上不少。 “叔叔过誉了,小侄的字,比起叔叔的那手飞白,却还差的很远。小侄还想恳请叔叔赐小侄几个字,让小侄拿回家中日夜揣摩。” 李忘忧很不要脸的张口就拍李二的马屁,却惹得李二哈哈大笑,甚是满意。 “哈哈,子忧你若喜欢朕的字,那便赐你几幅便是。” 李忘忧又赶紧献上自己做的香水与花露水。 如今他倒是有些后悔,自己没事显摆这玩意干嘛?早知道就不拿出去送礼了。 香水风靡长安城后,但凡与李忘忧相熟的,都在拐弯抹角询问此物,好不烦恼。 香水制作不易,又不像那冷气窗,可以敞开了送。 长安城中,如此多的勋贵百官,送谁不送谁,都是个麻烦事。一个不好,反而得罪人,那就不美了。 比如李二的后宫,如此多的嫔妃,他手里那几瓶香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所以李忘忧很明智的将他手上所有的香水、花露水,都进献给了李二。你自己那么多婆姨,应该如何分配,自己头疼去,他可不想参合。 李二还不知道,这十几瓶香水,会在他的后宫,闹出怎么样的麻烦,也没当回事情,便让内侍收了下来。 见李二收下香水,李忘忧也是松了口气,又与李二闲聊了几句,便打算告辞出宫。 尚未开口,却见立政殿外跌跌撞撞跑进来一名内侍太监,跪倒在地,气喘吁吁地开口道:“禀大,大家,太、太子殿下他忽然腹中疼痛,疼痛难耐。大家快去看看。” 李二闻言,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连面前御案上的笔砚都被打翻在地。 “你说什么?承乾他怎么了?为何会腹中疼痛?快,快招尚药局的医师!” “已经让人去尚药局招医师入宫了,皇后殿下已经去了东宫。”内侍太监头也不敢抬起,脑袋磕在地板上回答道。 李二也顾不上理他,把腿便准备去东宫看儿子。 听闻李承乾生病了,李忘忧急道:“叔叔,小侄也去看看承乾。” 李二点点头,扭头便向东宫匆忙行去,李忘忧连忙小跑跟了上去…… (未完待续) 第399章 肠痈之症 东宫,显德殿内,此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内侍、宫女,在尚药局的医师指挥下,慌里慌张的四处忙乱。 李二领着李忘忧,以及一群内侍太监赶来显德殿时,长孙皇后已经挺着大肚子先到了。 一众内侍、宫女慌忙给李二见礼。这时候李二哪里心情管这些,不耐烦的朝众人摆摆手,又看向长孙皇后。 “观音婢,承乾如何?这好端端的为何腹中疼痛?” “臣妾也不知道,方才东宫的内侍来报,说承乾腹中疼痛难耐。臣妾便忙让人去招尚药局的奉御与医师了,现在奉御和医师还在诊治中。” 长孙皇后也显得十分慌乱,原本她就怀有七八个月的身孕,身子不便。此时骤然听到自己儿子生病的消息,更是急的脸色发白,甚是憔悴。 李二心疼自己的媳妇,见长孙皇后这般模样,连忙招呼宫女服侍长孙皇后先坐下。 “观音婢,你这怀有身子,多有不便。不如先回丽正殿去歇息,这里有我在,你无需担心。” “不行,臣妾不走。承乾如今病情不明,臣妾又如何能离开。”长孙皇后自然不肯走,即便已经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自己腹中又有身孕,但李承乾这长子,却依旧是她的心头肉。 见长孙皇后如此说,李二也只能妥协:“好,好,观音婢你莫慌,承乾不会有事的。许是吃坏了肚子而已,没有大碍的。” 李忘忧也安慰道:“叔母莫急,承乾吉人自有天相,更何况小侄略懂相术,承乾不是薄命之相,不会有事的。” 他敢如此说,自然是因为历史上李承乾活得好好的。 虽然命也不长,只活了二十六岁,但如今李承乾才九岁而已,李忘忧当然不认为他有什么生命危险。 小孩腹痛,原因很多,不过在李忘忧想来,大抵与李二猜测一样,估计只是吃坏了肚子而已。 回忆了一下历史,貌似李承乾过几年还得生次大病。 《旧唐书》上记载,“承乾先患足,行甚艰难。” 此时的李承乾四肢健全,并无腿疾。 李忘忧看后世史学分析,猜测李承乾说不准就是贞观七年生病,导致腿疾,行动不便的。 但不管怎么说,李承乾至少活到了贞观十八年,才在贵州抑郁而亡。如今这才贞观二年,李忘忧自然敢说这样的话。 不过让李忘忧诧异的事情发生了。 尚药局的尚药奉御一脸苦涩,从殿内行了出来,直接跪地给李二与长孙皇后行了一个大礼。 “启禀陛下、皇后殿下,臣、臣已查明太子殿下病情,乃是,是,是肠痈之症。臣等无能,此病,此病无药可医……” 这位尚药奉御名为耿鸿,年届五旬,是尚药局的最高长官,正五品下的官品。 尚药奉御一般由皇家征辟精通医药的医师担任,负责皇家医疗。耿鸿也是大唐名医,虽不能与孙思邈相媲美,但也素有名望。 听耿奉御说自己的儿子得的是肠痈之症,长孙皇后的脸瞬间没了血色,白得像纸一样骇人。 她身体摇晃了几下,眼看就要跌倒,一旁的李二连忙伸手搀扶住了她。 李二此时也是双目怒瞪,似要择人而噬一般凶狠:“你说什么?朕的太子今日还好端端的来给朕问过安,如何会得这什么肠痈之症?朕命你速去救治太子,倘若有丝毫差池,朕活剐了你!” “陛下,这肠痈之症……臣,臣遵旨。”耿奉御还想解释一二,什么是肠痈之症。但见李二这幅骇人的模样,也不敢再说话了,连滚带爬的跑回殿中,去与尚药局其他医师商议如何治疗太子。 长孙皇后痛呼一声,挣开李二的手臂,跌跌撞撞向殿内跑去。 李二怕她身子有失,连忙追了过去,而身后那一群内侍太监和宫女,更是一窝蜂的追了上去。 李忘忧听清那尚药奉御的话,则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什么鬼?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承乾他怎么可能得什么肠痈?历史书上没有记载啊! 肠痈便是阑尾炎,这在古代可是不治之症。虽然许多古籍中,有含糊不清的记载,说是可以治疗肠痈,但其实华夏中医并无这能力。 虽然在后世,阑尾炎不过是个小手术,甚至医学院的大四实习学生都能轻松完成。但在没有西医手术的年代,肠痈那绝对是无药可医的绝症。 但李承乾他怎么可能得阑尾炎? 倘若李承乾历史上得过阑尾炎,他又怎么可能活得到贞观十八年,还能去勾结侯君集玩什么谋反? 李忘忧大脑中一片空白,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赶紧向显德殿内跑去。 此时显德殿的寝宫之中,那张宽大无比的床榻旁,长孙皇后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而床榻旁则跪满了一地的医师和内侍太监、宫女,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李忘忧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去查看李承乾的情况。却见这位大唐太子双目紧阖,一动不动,额头上满是因为疼痛生出的汗水,已然昏迷了过去。 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抓住了耿奉御的衣襟:“你真的确诊,太子殿下是肠痈之症?你,你不会是误诊?” 到现在,李忘忧也不相信李承乾得的会是阑尾炎,这根本不符合历史。 “这,这必然不会有错。太子殿下右下腹痛、肌紧张、反跳痛,伴有恶寒发热,呕吐,腹胀,溲赤,苔黄腻,脉洪数……这,这确定无疑是肠痈之症。老夫行医三十余载,是决计不会诊断错的。更何况,这尚药局众多医师,皆是如此诊断。” 跪在一旁的尚药局医师,也都是连连点头,表示韩奉御说的没有错。 李忘忧颓然松手,耿奉御又跪倒向李二道:“陛下,臣等已经给太子殿下行了金针,正命人熬取汤药。但……但,但这肠痈之症,臣等也无计可施,只能看太子殿下的命……” 他话未说完,就见暴怒中的李二,咬牙切齿的冲了过来,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朕的大郎,但凡有个好歹,朕要你们全部去给他陪葬!” 李二这话自然是气话,以大唐的医疗水平,要是治不好病人就得陪葬,恐怕这尚药局有多少脑袋也不够砍的。 但面对暴怒的李二,自然也无人敢出声,所有的医师以及内侍、宫女全都噤若寒蝉…… (未完待续) 第400章 蝴蝶翅膀 李忘忧望着躺在床榻之上,昏迷不醒的李承乾,却不由心中发酸。 他搞不明白,这历史到底出了什么毛病,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对于李承乾和李泰两个小家伙,原本李忘忧心里是抱有成见的。毕竟这两个家伙在史书中,可都不算什么好东西。 李承乾就不用说了,荒淫无诞,还勾结侯君集等人谋反。 而李泰这小胖子也不是什么好人,虽然在李二面前装出一副乖宝宝的模样。但在李承乾谋反后,他居然对李二说,“臣有一孽子,臣百年之后,当为陛下杀之,传国晋王。”,可见其人品。 所以当初,李二让李忘忧做这两个小家伙的师长,李忘忧内心是拒绝的。 不过圣命难违,李忘忧勉强收下这两个小家伙后,一番相处下来,却发现其本性并不坏。 事实也是如此,八九岁的孩子,无非是在宫中待久了,被那些内侍宫女奉承吹捧得有些跋扈,缺乏教育罢了。 如今在李忘忧的教导下,无论是李承乾还是李泰,却都与定周村那群熊孩子相处的很好,丝毫不见之前的跋扈。 而这两个李二的嫡子,却也相当的聪明。对李忘忧这师长也很恭敬,怎么能让他不喜欢? 前两日他腰扭伤了,卧床不起,没有好意思让李承乾、李泰去定周村上课。原本还想着与李二说完话后,去东宫看看这两个小家伙,可谁成想,居然会发生这般情况。 李承乾为何会莫名其妙得什么阑尾炎? 李忘忧百思不得其解,却听李二与尚药局的奉御对话。 “耿奉御,朕问你,太子为何会突发这肠痈之症?” “陛下,肠痈多因饮食失节,湿热邪毒内壅于肠而发。这,这要看太子殿下最近吃了何物。”耿奉御连忙回答道。 “太子今日吃了何物?”李二又怒视东宫的内侍太监。 “回大家,没,没吃什么,皆是尚食局送来的膳食……”内侍太监言辞间有些闪烁其词。 李二怒喝道:“给朕老实交代!太子吃了什么,尚食局都有记录,难道你以为能骗得过朕?” 那内侍太监连连用头磕地,用力之猛,磕得额头上都渗出了血水。 “回,回大家,最近天气炎热,太子殿下说要吃冰淇淋。奴,奴便让尚食局给太子做了送来,奴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冰淇淋?李忘忧愕然,吃个冰淇淋也不至于得阑尾炎啊。 李承乾与李泰这两个小家伙喜欢吃冰淇淋,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二小早就问他要了做冰淇淋的配方,交给了宫里的尚食局,据说连李二与长孙皇后都很喜欢。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插话问道:“太子殿下今日吃了多少冰淇淋?” “八,八碗……”东宫的内侍太监低声回道。 他这话,气得李二又是一脚,将这东宫太监踹得连翻几个跟头,趴伏在地板上连惨叫声都不敢出。 李二虽然不通医术,却也知暴饮暴食绝非好事。 更何况方才耿奉御已经说了,太子的肠痈是因为饮食不节造成的。 “来人,将这狗东西拖下去!杖毙!”李二语气冰冷,令人不寒而栗。 那东宫的内侍,却连哀嚎求饶之声都不敢发出,吓得直接双眼一番,晕死了过去。立即有内侍上前,将那名东宫内侍拖了下去,其结局不言而喻。 李忘忧愕然无语,连吃了八碗冰淇淋,这特喵的不生病才怪了! 这群该死的东宫内侍,显然对于李承乾是一味奉承,居然纵容一个九岁孩子吃那么多冷饮! 真是被打死,一点都不冤枉。 他在心中有了一丝明悟,李承乾突发疾病,与历史上不一样,似乎与他有关。 他弄出的冰淇淋,就像那蝴蝶翅膀,轻轻扇动下,却改变了原有的历史的轨迹。 历史上没有这般美味的冷饮,李承乾自然不会这般暴饮暴食,也就自然没有突发阑尾炎的事情出现。 这般弯弯绕绕的因果算起来,似乎李承乾得阑尾炎的责任,在他李忘忧身上? 李忘忧想明白这一点,脸色也变得相当难看。 床榻旁的长孙皇后,看着陷入昏迷之中的李承乾,痛哭不已,倒让李二愈发焦急。 如今长孙皇后身怀六甲,倘若因为悲伤过度,出什么意外,那更是不幸。 “观音婢,你且先回丽正殿。承乾这里,有我在即可。” “不行,我不走!”长孙皇后此时哪里听得进去李二的话。 李二却不敢让她再在这显德殿内待下去了,倘若真如尚药局的奉御所言,这肠痈无药可救。让长孙皇后眼睁睁看着李承乾夭折,那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来人,送皇后回丽正殿!小心服侍,但有任何差池,朕活剐了你们!耿奉御,让尚药局的医师,也去几名,到丽正殿给皇后检查一下身体。” “诺。” 长孙皇后无奈,流着泪被一群宫女、内侍小心搀扶着,返回了丽正殿。 李忘忧此时心中却万般纠结,看李承乾如今这状况,显然尚药局的奉御与医师诊断无误,应该便是因为忽然吃了太多冷饮,引发的急性阑尾炎。 他依稀记得,曾经看过一份报道,说某医院短短两个月内,接诊了二十多例急性阑尾炎患者,多是五到十五岁的青少年。 而原因就是因为夏日之中吃了太多的冷饮,所以提醒市民注意,夏日不要给儿童过多吃冷饮。 后世急性阑尾炎就必须进行手术,可这是在大唐,谁能给李承乾做手术? 李忘忧自认没有这个本事。 他看有些穿越电视剧,主角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能给人开膛破肚动刀子,便觉得荒唐无比。 倘若那么简单就能救人,医学院的临床专业还需要学习五年时间吗? 要是给李忘忧一把手术刀,就让他上手术台,那不如直接通知病患家属,办丧事来得痛快一些。 可如果不动手术,李承乾活下去的几率,恐怕更是极其渺茫。让他什么也不做,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李承乾死去,李忘忧恐怕自己这一生良心难安。 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让李忘忧憋屈的差点想拿脑袋去撞柱子。 正纠结之时,他手忽然不经意见,触碰到了腰间蹀躞,里面装着的物件倒是提醒了他。 李忘忧不由眼睛一亮…… (未完待续) 第401章 承乾还有救! 李忘忧摸到蹀躞里装的,正是几块水晶。 这些水晶便是药王孙思邈托付与他,请他帮忙制作显微镜用的。今日来长安城,李忘忧便带在了身上,打算出宫后去东西两市,寻一下有没有专门磨制水晶的店铺。 他摸到这些水晶,便想到了老道孙思邈。 虽然孙思邈也不会做阑尾炎手术,但只看当日老道给牛勇切除伤口腐肉,缝合伤口便知道,至少孙思邈是有一定外科手术功底的。 而且既然孙思邈,连断肠清创缝合包扎术都懂,那未必不能尝试一下,让孙思邈给李承乾做手术。至少比眼睁睁看着李承乾在自己面前痛苦夭折强。 不过,此事风险却也是极大的。 万一孙思邈手术失败,李二怪罪下来,他可吃罪不起。更何况将人开膛破肚进行手术,那是闻所未闻的事情,李二他能愿意?孙思邈又一定同意? 李忘忧犹豫再三,张了半天口,却也不知应当如何与李二说出自己的想法。 正踌躇之时,耳中却听到那尚药局的奉御小声与李二说道:“陛下,臣等已经给太子殿下行过金针,汤药也已灌服了下去。奈何太子殿下的脉搏越来越弱,恐怕……恐怕难有回天之力。臣等万死,还请陛下早做准备……” 李二闻言,身子都不由晃了下,一行浊泪滚下。 他听闻尚药局的奉御和医师说,自己的长子患了肠痈之症,其实心中已然猜测到了这结果。 李二黯然坐到李承乾的床榻旁,伸手握住了李承乾因为发烧而滚烫的小手,好半响才哑着嗓子吩咐道:“若太子薨,暂且不要告知皇后。皇后怀有身孕,此时不宜激动,听明白了吗?” “诺。”显德殿内,内侍太监与宫女跪了一地,不时有哭泣声传来。殿内弥漫着一股哀悼之气,仿佛李承乾已经死去一般。 事到如今,李忘忧却也顾不得多想,忽然开口说道:“叔叔,承乾尚还有救!” 他的话惊得李二猛然抬头,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子忧,你说什么?” “我说承乾还有救!” “子忧,你懂医术?如何医治?速速讲来。”李二一把抓住李忘忧的肩膀,急道。 李忘忧摇头:“小侄不懂医术,但老神仙孙思邈懂啊!叔叔可是忘了,孙老神仙如今就在定周村显微观中。” 李二闻言一楞,接着大喜:“子忧,你怎么不早提醒朕?来人,速速去户县定周村显微观,招孙思邈进宫,救治太子!” “叔叔,旁人去怕不熟路,耽误时间。我家部曲就在宫外,让他去。” 李二点头:“朕让宫中禁卫与内侍跟他一起去,要快!准宫中奔马,朱雀大街御道驰行!” 李忘忧点点头:“小侄还有一些东西,需要我家部曲带来,用以救治承乾。” 他说完拽过一名内侍,要来纸笔,迅速写了一些需要的东西在其上,交给内侍太监。 随着李二命令发出,立即有宫中禁卫与内侍太监狂奔而出,向着宫门外冲去。 汇合牛武后,几匹健马直接奔上了朱雀大街中央那宽敞的御道,一路向南狂奔而去。 “叔叔,你放心,孙老神仙一定能救承乾的。”李忘忧安慰道。 “希望如此,哎……”李二长叹一声,面对肠痈之症,即便李二身为大唐帝王,却也无可奈可,只能寄希望于孙思邈了。 显德殿内,耿奉御的脸色,在李忘忧说出孙思邈的名头后,变得有些难看。 他身为尚药局的最高长官,又是大唐正五品下的官员,对于孙思邈并无好感。 一方面同行是冤家,孙思邈在民间的声望比他高得多;另一方面,孙思邈曾经也威胁到过他的地位,武德九年,李二曾经招孙思邈入长安城,想要授予孙思邈爵位,并将尚药局交给孙思邈负责,不过被孙思邈拒绝。 自从那以后,孙思邈,对于耿奉御而言,就成为最不想听到的名字。 如今太子病危,尚药局束手无策,户县子居然这个时候向李二推荐孙思邈,不能不让耿奉御觉得心头添堵。 他忍不住出言道:“陛下,恕臣斗胆妄言,即便是孙思邈,恐怕也无法救治太子殿下。这肠痈之症,乃是不治之症啊。除了传说之中,神医华佗能治肠痈,再未听说过何人患了肠痈能救活的。医书记载的华佗治肠痈神方,臣等已按此方煎服成药,为太子殿下服下,但不见效果,恐怕……” 他未说完,李忘忧忍不住打断道:“闭嘴!你自己无能也就罢了,一直阔噪太子殿下没救了,是何意思?” 这耿奉御一直和乌鸦一般,说李承乾没救了,还让李二提前准备办丧事,早已经让李忘忧听得烦躁不已。 如今让人去请孙思邈,他又在此唧唧歪歪,说什么孙思邈也治不了李承乾,实在是让人想动手揍人。 原本李二踹了这耿奉御一脚,李忘忧还觉得老头也不容易,现在却觉得,李二踢得实在是太轻了。 “你,你怎能如此羞辱老夫?户县子,老夫也是正五品的官员,从医三十余载,活人无数,岂是无能之辈!”耿奉御一听李忘忧的话,立刻炸了毛一般。 他又给李二跪倒,委屈得声泪俱下,老泪纵横:“陛下明鉴,臣自从接掌尚药局,不敢有丝毫懈怠。臣自然希望太子殿下康健,但是这肠痈之症,药石难医,非是臣无能啊,还请陛下明察。” 李二此时心情烦躁,即便知道肠痈是不治之症,但身为李承乾的父亲,他心中怎么会不生出一丝希望? 他自然期望真如李忘忧所言,孙思邈能救回他的长子。 “好了,此时说这些何用?继续救治太子,一切等孙思邈到后再议。” 李二的话让耿奉御哑口无言,只能闭嘴,不过看向李忘忧的眼神,却又带上了几分怨恨。 李忘忧当然懒得理会这耿奉御,自己走到了一旁,伸手招过一名内侍太监,小声吩咐起来。 他的话,让那内侍脸色变得有些犹豫。不过看看焦躁不安的李二,却又不敢去禀告,只能应了下来,转身向殿外行去…… (未完待续) 第402章 妖言惑众 在李二和李忘忧的焦急等待中,一个半时辰后,孙思邈终于赶到了太极宫中。 这一路骑马狂奔,即便老道的身体不错,但他也是年届九十的老者。等快马跑到太极宫门前时,孙思邈也累得差点背过气去。 有李二的口谕在,太极宫的禁卫也没有敢阻止孙思邈一行人,直接打马飞奔去往东宫显德殿。 听闻内侍通秉,孙思邈赶到,李二与李忘忧立刻迎出殿外。 “有劳孙卿,太子病重垂危,还请孙卿速速救治。” 孙思邈也不多客套,胡乱朝李二拱了拱手,便快步向殿内行去,刘神威背着药箱紧追其后。以孙思邈这把年龄,即便在李二面前,也能随心所欲,没什么顾忌。 牛武也跳下马背,从背上解下一个背囊交给李忘忧。 “郎君,你要的东西都在里面了。” “好,辛苦你了,你先回府去。和长卿说一声,我暂时要待在宫中几日。”李忘忧检查了一下牛武带来的东西,确认无误后拍拍牛武的肩膀。 “诺。” 李忘忧也不耽搁,转身向殿内行去。 现在麻烦事还没开始,如何说服孙思邈与李二同意给李承乾做手术,才是关键。 殿内,耿鸿见到孙思邈入内,不由冷哼一声,招呼尚药局的医师们退到了一旁,冷眼旁观。 这太子殿下的病症,是确认无误的,他就不相信孙思邈能治肠痈之症。 孙思邈检查了一番李承乾的身体,摇摇头:“陛下,恕臣直言,太子殿下这是肠痈之症,金石难医……” 他话没说完,一旁的耿奉御就迫不及插口道:“陛下,臣没有妄言?孙思邈他一样无计可施。臣……” “闭嘴!”李二与李忘忧同时暴喝出声,吓得耿奉御不由倒退数步。 “孙卿,你继续说。”李二怒视一眼耿鸿,又看向孙思邈。 孙思邈捻着胡须说道:“这肠痈,确实金石难医,臣也只能延缓一二,太子能否痊愈,却是未知数。” 李二听孙思邈也如此说,不由心灰意冷,良久才长嘘一口:“哎,这都是承乾的命。那就请孙卿施手医治,倘若真无回天之力,朕也不怪孙卿。” 孙思邈点点头,伸手招来徒弟刘神威,从药箱之中取出金针,开始给李承乾施针。 “取手足阳明经穴为主,毫针刺用泻法,留针一刻。”孙思邈一边施针,一边小声吩咐刘神威。 “弟子知道了。” 待他施完金针,李忘忧却将孙思邈请到了一旁无人处。 “孙老神仙,你真的救治不了太子殿下吗?” “哎,贫道也只能尽力而为,不过肠痈确实难以救治。” “有多大把握?” “何来把握可言?太子殿下这是九死一生啊。”孙思邈摇头叹道。 李忘忧目光闪动:“孙老神仙,倘若我有办法救太子,你可愿意施以援手?” “什么?户县子,此话当真?什么办法能治这肠痈之症?”孙思邈一听李忘忧如此说,立刻来了精神。 “敢问孙老神仙,肠痈为何症?” “痈疽之发肠部者。” 痈疽,指的是急性化脓性疾患,是一种毒疮。 “对啊,那么既然药石无效,便唯有剖开腹脏,割除痈疽的肠部,不就能治愈了?” “这,这如何使得?这人被剖开腹脏,如何还能活命?”孙思邈即便在后世被尊为药王,但骤然听到李忘忧如此说,也不禁吓了一跳,连连摇头。 “如何不能活命?孙老神仙,你不是曾经与我说过,断肠者,都能缝合包扎,并且活下来吗?为何割除痈疽的肠部,人就不能活了?” 李忘忧这话,让孙思邈不由一怔,他可是从未想过这种事情。 “那,那如何能一样?断肠者,多为战场杀阵之上,被凶器切割开腹脏……”孙思邈的话说了一半,却说不下去了。 战场上被刀划破肚皮,肠子割断的人多了去,不少士卒如果及时得到救治,确实能够活命。 他可是经历过天下大乱,不知道救治过多少伤兵残卒。如果按此说来,那些被剖开了肚皮的士卒都能活下来,如果给太子切开腹脏,割去痈疽的肠部,未必不能活命啊。 孙思邈沉吟了半响,才小心说道:“此法或许可行,但贫道却从未尝试过,未必能救得回太子殿下的命。更何况,圣人也未必同意,这可是要剖开太子殿下的腹脏啊。” “只要孙老神仙愿意出手,圣人那边我自会去说明。” 孙思邈心中计较了半天得失,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只要圣人应允,贫道愿意试上一试。” 见说服了孙思邈,李忘忧也不敢耽误,走到李二面前小心翼翼的问道:“叔叔,小侄我倒是有个办法,或许能够救治承乾,只是……” 李二听他这么一说,犹如落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追问道:“只是什么?子忧你有办法只管道来,朕绝不怪你。” “叔叔可知肠痈之症的病理为何?” 李二闻言,不由皱眉。 他只知道肠痈是不治之症,却不知道病理原因。李二抬眼看向一旁的尚药局奉御耿鸿,耿鸿立刻答道:“陛下,肠痈乃是肠部发痈疽。” 李忘忧撇了耿鸿一眼,继续说道:“所以啊,叔叔,这肠子坏掉了,药石又拿它没有办法,就只有一个法子能治病了……” 见李忘忧话说一半,忽然闭口不言,李二不由急了,连忙追问:“什么办法?子忧,你莫要吞吞吐吐,仔细道来。” “是,叔叔。这肠子坏掉了,便只有……只有将它切除掉,人便没事了。” “切除掉?”李二闻言一愣,喃喃自语道:“这肠子在腹脏之中,如何切除?” “自然是先剖开腹脏……” “胡闹!”李二闻言,吓得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把腹脏剖开,承乾他不更没命了?” 耿奉御一听李忘忧的话,不由冷笑一声:“陛下,户县子这纯属妖言惑众!把肚子剖开,哪里还有命在?他这是想救太子还是想害太子?臣请陛下治户县子妄言之罪!” “你闭嘴!再敢废话,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抽死你?”李忘忧也火了,直接耿鸿的鼻子破口大骂。 这耿鸿虽是正五品下的官品,但面对暴怒的李忘忧,却也不敢开口,很是狼狈的倒退了几步…… (未完待续) 第403章 讳疾忌医 喝退耿奉御后,李忘忧才正色看向李二。 “叔叔,早在《后汉书》中便有记载,神医华佗制成麻服散,使患者服下、失去知觉。再剖开腹腔、割除溃疡,洗涤腐秽,用桑皮线缝合,涂上神膏,四五日除痛,一月间康复。为何叔叔不信,可以以此治愈承乾的肠痈之症?” “这……可神医华佗之秘术,早已失传,朕从未听闻过何人能如华佗一般施术。” “小侄大致知道如何手术,孙老神仙也愿意试上一试,小侄愿意协助他,救治承乾。” 李忘忧的话,让李二不禁犹豫了。 开膛破肚,切去溃烂的肠子,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李二看看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李承乾,实在下不了这个决心。 “陛下,万万不可啊。太子殿下倘若被开膛破肚,这成何体统?这不是要活剐了太子吗?户县子这简直是疯了!臣从医三十余载,从未听过有人如此救人的。华佗之事,那只是传说啊,如何能当成真的……” 见李二犹豫,尚药局的奉御耿鸿又跳了出来,跪倒在李二面前,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哭诉道。 他话没说完,后背就传来一阵巨疼,却是李忘忧再也忍不住,一脚踹了上去。 李忘忧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后,还不依不饶补上了几脚,踢得耿鸿连连哀嚎:“陛下,救命,救命啊,户县子他疯了,救命。” “好了,子忧,莫要再闹。”李二发话,李忘忧很不解气的又踹了一脚耿鸿,才没有继续殴打这位尚药局奉御。 那他这番举动,却吓得尚药局的医师不轻,不敢与这位年轻的开国县子对视,生怕也挨上一顿打。 自己的长官,五品下的尚药局官员,被户县子这般羞辱了,陛下居然仅仅呵斥了一句,让他们马上看清楚了户县子在圣人心中的地位。 “叔叔,请恕小侄无礼,只是这狗官实在太气人。承乾是我弟子,我如何会害他?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一个办法能救承乾。难道叔叔忍心,就这般眼睁睁看着承乾离世吗?” 他这话让李二不禁动容,扭头看了看床榻上的李承乾:“你有几成把握?” “五成!”李忘忧说得很坚决:“倘若承乾出了意外,有个好歹,叔叔只管削去小侄的爵位,将小侄贬为庶民。” 其实他哪里有什么把握,连一成把握都没有。 他连阑尾在什么部位,长什么样都不清楚,更不知道如何下刀,如何缝合伤口……这一切都得看孙思邈的。 但不如此说,李二又怎么会同意给李承乾动手术? 李忘忧他唯一的利器,也只有酒精和头孢这两样了。 酒精能够消毒,头孢能消炎,有这两样,便能提高不少生存率。否则贸然动手术,那真不知道是救人还是害人。 这也是他让牛武从定周村中,给他带回来的东西。 李忘忧的话,让李二沉默了许久,心乱如麻。 原本尚药局和孙思邈的诊断,都给李承乾判处了死刑,已经让李二伤心欲绝。 而李忘忧说他有办法治愈太子的时候,李二就像是黑暗中引来了一丝曙光。 却没想到,李忘忧所言的方法,居然是将自己的儿子开膛破肚……这种事情,让他如何相信? 虽然李忘忧说史书记载华佗之事,但那也仅仅是传说而已,谁有真正见过? 李二踌躇了良久,才摇了摇头,缓缓开口:“子忧,朕不能冒这个险……倘若太子薨,那也是他的命,朕不能让承乾身体残缺下葬。” 李二的话让李忘忧快要疯了,这唯一能救李承乾的办法,李二他居然拒绝了? “叔叔!你……”李忘忧还想继续劝说。 李二却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子忧,此事勿要再提。” “陛下圣明。”一旁的耿鸿,听到李二如此说,居然又凑了过来,气得李忘忧又想动手了。 见李二不允许他进行手术,李忘忧气得转身就走,这个混蛋实在是太固执了。 讳疾忌医!这便是典型的讳疾忌医! 李忘忧有些理解,为何神医华佗,想要给曹操治疗头疾,反而因此丢了性命,悲哀,实在是太悲哀了。 走出显德殿外,想到平日里喊自己师长的小屁孩,从此就要阴阳两隔,李忘忧便觉得心中发堵。 “啊……!”李忘忧双拳紧握,仰天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惊得显德殿附近的禁卫与内侍纷纷侧目。 一番发泄过后,李忘忧才慢慢冷静了下来。 将人开膛破肚,在唐人看来,确实无法理解,与谋杀没什么两样。 如今李二不同意进行手术,李承乾必死无疑。这种明明有机会救人,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李忘忧觉得此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他必须想办法救李承乾,哪怕几率再低,他也要尝试一番。 李忘忧倒是有心去找长孙皇后,倘若长孙皇后能够点头,或许就能进行手术。但如今长孙皇后身怀六甲,根据他知道的史书来看,还有一个多月即将临盆。 这种时候,他又怎么敢去和长孙皇后说,我能救你儿子,但需要把他开膛破肚,割掉点东西。 万一把长孙皇后吓出个好歹,那他就真完蛋了,估计暴怒之下的李二,非将他推到西市斩首不可。 思量了半响,李忘忧一狠心,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李忘忧再次返回显德殿中,找到了孙思邈:“孙老神仙,你与我说实话,太子还能坚持多少时间。” 孙思邈犹豫了下,回答道:“老夫给太子施过金针,却无起色。太子如今脉象轻浮,恐怕撑不过今晚。” 李忘忧抬眼看了看天色,现在大约在申时左右,也就是下午三点过,应该还有时间进行自己的计划。 他点点头,谢过了孙思邈,又找到了陪坐在床榻旁的李二:“叔叔,小侄有事,需回户县一趟。还请叔叔应允小侄在朱雀大街御道上奔马,好让小侄在夜禁之前,赶回宫中。小侄与承乾师徒一场,也想送送他。” 李二点点头,没有反对,伸手招来宫中禁卫,让他交一块令牌给李忘忧,允许他在长安城中奔马。 拿到令牌后,李忘忧立即出宫,跨上马背,疾驰而去…… (未完待续) 第404章 李二那个混蛋! 李忘忧一路策马疾驰,一个时辰不到,便返回了定周村中。 “郎君,你怎么回来了?牛武不是说你要在宫中待上几日时间吗?”李衡一见李忘忧返回府里,不由诧异问道。 “李衡,休要说这些废话。快快收拾家中细软,多带黄金,铜钱就不要携带了,准备好东西,一会便要出发。”李忘忧也不解释,直接命令道。 他的话,倒是让老管家李衡愣住了:“郎君,这是为何?我们要去何处?” “先别问那么多,快去收拾!长卿在哪里?” “苏娘子在后院……”李衡话还没说完,就见李忘忧撒腿就向后院跑去。 李衡被李忘忧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却也只能听他的话,匆忙跑回府里,收拾东西。 后院中,苏长卿正待在自己的房里,拿着手机听音乐,就见房门被人猛地撞开,吓了她一大跳。 看清来人是李忘忧后,她不由嗔怪道:“忘忧,你那么毛毛躁躁的做什么?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李忘忧不等她说完,便匆忙打断道:“长卿,先别说这些,赶紧收拾东西。一会你领着李衡、佩兰还有阿芙洛他们,让牛勇牛武保护你们,先进秦岭之中避上一阵子。另外,把你那块长孙皇后给你的玉佩拿给我。” “什么?为什么要去秦岭?要避什么?你今日不是在太极宫中吗?牛武回来说李承乾生病了,还问我要走了头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给我说清楚。” 李忘忧还想左右而言顾其他,吞吞吐吐了半天,只说没事,让她们去秦岭之中小住一段时间。 他这话,如何骗得到美女上司。 苏长卿俏脸一板:“忘忧,你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不说清楚,我哪里也不去。” 李忘忧大急:“不走难道等死吗?万一……” “万一什么?” 见美女上司如此固执,李忘忧知道不说清楚,她肯定是不会走的,只能无奈将今日太极宫中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闻李承乾居然因为暴饮暴食,吃了太多的冷饮而得了急性阑尾炎,如今生命垂危,随时可能夭折,美女上司也不由大吃一惊。 “天哪,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李承乾他不是应该活得好好的?他怎么能夭折?他才九岁啊!阑尾炎做手术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不马上做手术?” 李忘忧苦笑一下:“大小姐,这是大唐,哪里有手术可以做?阑尾炎就是肠痈,对于唐人来说是不治之症。” 美女上司闻言也呆住了,她对于李承乾、李泰还有李丽质,这三个聪明的小家伙,也是喜欢的很。每次李承乾他们来府里跟随李忘忧学习,她都会做各种好吃的让三小品尝,带着三小一起做游戏,给他们读书讲故事。 想到李承乾那小家伙居然危在旦夕,美女上司的眼眶立刻便红了。 “忘忧,孙思邈他是神医啊,牛武今日不是回来,将孙思邈请去了宫里吗?他也没有办法吗?” 李忘忧黯然点点头:“如今只有手术一个办法,孙思邈也同意试上一试。但是李二那个该死的混蛋,我费尽了口水,他也不肯点头同意做手术。” 美女上司忽然猜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看向李忘忧:“忘忧,那你让我们躲进秦岭去,难道你想……” “嗯,如今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李承乾得阑尾炎这事,我也有一定的责任。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个叫自己师长的九岁孩童死在自己面前,尤其是我明明有机会救他。” 李忘忧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我打算私自给李承乾做手术,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上一试。不过在大唐做手术风险极大,倘若我没能救回李承乾,我怕李二暴怒之下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所以我才想着牛勇、牛武,护着你们,先进秦岭避上一避,……” 他话没说完,嘴巴已经被美女上司的烈焰红唇给堵住了,再说不出话来。 良久,两人唇齿分离,苏长卿盯着他的眼睛,悠悠说道:“我不走,我和你一起去太极宫,去救李承乾。倘若真有什么危险,我陪这你一起承担就是。” “不行,太危险了!”李忘忧想也没想,便拒绝道。 美女上司却很坚定的摇摇头:“忘忧,我没有那么坚强,倘若你不在了,我一个人在这大唐坚持不下去的。” 她眼中流出泪来,却又强颜欢笑,抹了一下眼泪笑道:“我可不是小说里那些女主角,穿越后还能在古代大展拳脚。你若不在,谁养活我啊?嘻嘻,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太极宫便是了。” 美女上司的这番话,让李忘忧的心一下揪了起来,他伸手紧紧抱住面前的佳人。 “长卿,我们不去了,我们都不去太极宫!李二那个混蛋,王八蛋,老子不陪他玩了!他自己的儿子,要死就死,关老子屁事!不去,我们都不去。我们就在定周村好好待着,哪里也不去!” 李忘忧被美女上司的话,弄得有些情绪失控。 他之前只想到让美女上司等人躲得远远的,万一他没救下李承乾,李二要报复也报复不到苏长卿她们头上。 可美女上司这番话,却让他后悔了。 自己又不是圣人,干嘛非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救李承乾? 他李二不愿意就算了,自己为了救他儿子,便让美女上司和自己一起陷入万劫不复的危险之中,那他才真是疯了。 美女上司却双手捧着李忘忧的脸,笑颜如花:“忘忧,你真的忍心看着一个九岁的孩子就这样死在眼前?而且是在我们有能力救他的情况下?” “我……” “走,我和你一起去长安,去太极宫!我们救承乾去。” “可是……” “别可是了,天色不早了,再不出发,长安城门可就要关闭了。不管怎么样,我们知道自己做的是正确的事情,这就足够了,不是吗?至于结果如何,交给老天爷去安排。想来老天爷将你我二人,丢到这大唐来,不会那么不开眼的。” 美女上司的话,终于说服的李忘忧,他狠狠的点点头,拉着美女上司的手,向门外跑了出去…… (未完待续) 第405章 调虎离山 临走之前,李忘忧还是吩咐牛勇、牛武两兄弟,带着自己媳妇以及府里的众人,暂时搬到村中去居住。 万一他真的没有能够救回李承乾,府里众人也不至于被自己牵连。 对于李忘忧的安排,李衡等人一头雾水,李忘忧却也不解释,只让他们照办就行了。 安排好自己府里众人,天色已渐渐昏暗,李忘忧不敢耽误时间,与美女上司两人,骑着照夜白与玉花骢,快马扬鞭,向着长安城的方向冲了过去。 两人一边策马飞奔,一边商量着到太极宫中如何行事。 有美女上司为李忘忧出谋划策,很快将李忘忧原本粗糙的计划进行了完善。 紧赶慢赶,终于在暮鼓敲响的同时,两人匆匆骑马一路冲进了太极宫中。 此时显德殿外,却已经有了几分哀悼之气。 东宫之中,居然有宫女拿出了白绫,开始在殿外缠绕,不时还有哭泣声传出,听得李忘忧不由有些心烦意乱。 难道自己还是来晚了?李承乾已然夭折? 他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进显德殿中,看见孙思邈便连忙问道:“孙老神仙,太子如今什么情况?” 孙思邈摇摇头:“哎,太子殿下气息越来越弱,脉象无力,恐怕撑不了多久时间。方才陛下已经在尚药局那奉御的进言下,安排东宫诸人,为太子准备丧事。” 听孙思邈说李承乾还没死,李忘忧略微松了口气,接着又勃然大怒。 麻蛋,人还没死,就着急要办丧事,这个耿奉御,真是打死也不冤啊!李忘忧恨得牙根痒痒,气得差点冲进去,再揍那该死的老头一顿。 不过现在救治李承乾要紧,李忘忧也没功夫去找耿奉御的麻烦。 他伸手招来了一名宫中内侍,询问越王李泰,现在何处? 李泰由于年幼,现居住崇仁殿中。 崇仁殿紧邻长孙皇后居住的丽正殿,今日太子李承乾病危,李泰很乖巧的待在丽正殿,陪伴自己的母后。 问明李泰所在,李忘忧与美女上司便匆匆赶去了丽正殿。 东宫中禁卫和内侍,大多认识李忘忧,知道他是太子帝师,自然不会拦他。而美女上司,进宫去丽正殿的次数更是频繁,宫中禁卫更是熟悉。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到了丽正殿求见长孙皇后。 “见过叔母。” “见过皇后殿下。” 长孙皇后此时一脸的愁容,双目都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她有气无力的朝李忘忧与美女上司点点头:“子忧、长卿,你们去看过承乾了吗?他现在如何?可有好转?本宫想去看看承乾,但二郎他说什么也不同意。” “叔母,你且安心,承乾不会有事的。”李忘忧只能如此安慰道。 “哎,承你吉言,希望道祖保佑承乾,让他能够顺利度过这次劫难。” 李忘忧与美女上司安慰了几句长孙皇后,便借口李二要召李泰去显德殿。长孙皇后倒也没有怀疑,点头让李泰跟随李忘忧去了。 出了丽正殿,李忘忧叫住了小胖子李泰:“青雀,如今你兄长病危,你可想救他?” “师长,弟子自然想救兄长。兄长的病很重吗?师长你能救兄长,对吗?”小胖子点点头,又马上追问道。 此时的李泰与李承乾,自然不会如同成年后,为了争夺皇位,那般兄弟反目成仇。 再加上李忘忧对二小的教育,如今李承乾与李泰两人,可以说得上是兄友弟恭、情同手足。 小胖子并不知道兄长得的是什么病,只知道今日自己的娘亲一直抱着他哭泣。聪慧的李泰,心中也隐约有了些不好的猜测。 李忘忧并没有马上回答李泰的问题,而是挥挥手,让跟在李泰身后的内侍太监都离远一点,才小声在他耳旁耳语了几句。 “青雀,师长吩咐你的这事,你愿意帮忙吗?” “弟子如此做了,就能救兄长?”小胖子狐疑的问道。 “青雀,你不相信为师吗?师长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李忘忧板着脸,表情严肃的说道。 小胖子李泰歪着脑袋想了一会:“上次师长说小孩子玩火会尿床,后来我和兄长回宫后玩了火,但是没有尿床,你这就是骗我们的。还有你说我们背熟了珠心算的口诀,就带我们去游泳,至今也没有兑现;还有……” 李忘忧不由一头黑线,连忙拦住掰着手指头,数落李忘忧骗他们次数的小胖子。 “那些只是为师和你们开玩笑罢了,咳咳,今日这事,可是关系到你兄长的生死,为师不会骗你。” 李泰一脸狐疑,又抬眼看向美女上司。 直到美女上司点头,表示李忘忧没有说错,小胖子李泰才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这反应,差点没把李忘忧给气死。 什么弟子,居然不相信他的话,简直不能要了。要不是如今赶着要去救李承乾,他非得让这小胖子知道一下,什么叫做尊师重道不可。 搞定了小胖子李泰,众人才又继续向显德殿行去。 到显德殿外时,天色已经渐暗,东宫之中已经亮起了灯光。李忘忧递给李泰一个,“加油,为师看好你”的眼神,便拉着美女上司站到了殿外黑暗处去了。 李泰小跑向显德殿:“爹爹,爹爹,娘亲说她腹中不适,请你去一趟丽正殿。” 正一脸愁容,坐在李承乾床榻旁的李二,一听儿子这话,吓得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青雀,你说什么?你娘怎么了?她哪里不舒服?” “娘亲说腹中不适,让你去呢。”小胖子眨眨眼睛,瞎话张口就来。 这也是方才李忘忧吩咐他这么说的,目的自然便是为了将李二调走,用的调虎离山之计。 之所以找李泰出面,那当然是因为除了他,也没有别人敢这般传假消息,戏弄李二。 反正李泰最多便是被李二揍一顿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要换一个人,且不说敢不敢戏耍李二;即便是敢,那后果也多半得掉脑袋。 李二守着李承乾,李忘忧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没能力去给李承乾做手术。 从太子居住的显德殿到丽正殿,距离可也不近。只要李二离去,李忘忧便有足够的时间,能够将太子殿下转移走。 李泰的话,李二自然没有丝毫怀疑。 他看了一眼依旧昏迷中的李承乾,对耿奉御和孙思邈吩咐道:“耿奉御、孙卿,好生照看太子,朕去去便回。” “诺。” 李二牵着李泰,离开了显德殿,向丽正殿匆匆行去。小胖子一边走,一边扭过头,朝躲在黑暗中的李忘忧挤了挤眼睛…… (未完待续) 第406章 假传懿旨 李二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视线之中,李忘忧便拉着美女上司,进了显德殿。 “皇后殿下懿旨到!”李忘忧一进殿内,便手中高举玉佩,出声喊道。 他手里拿的,正是当日长孙皇后送给美女上司的玉牌。那玉佩正面雕刻着象征皇后身份的凤凰,背面则刻着八个纂书字“丁有火德,其人凤凰”。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块玉牌代表着长孙皇后。 李忘忧的话,让显德殿内的众人顿时呼啦啦跪了一地,准备接皇后殿下的懿旨。 虽然这懿旨不是宫里的内侍来传达,而是户县子手持皇后的玉牌传达有些奇怪,不过此时众人倒也没有多想。 “奉长孙皇后懿旨,太子李承乾身患肠痈之症,病入膏肓、危在旦夕。今敕户县开国子李忘忧、孙思邈立即为太子救治,不得有误。但有阻扰者,严惩不贷!” 李忘忧的话说完,显德殿中的内侍太监与宫女自然没什么反应,但跪在一旁的尚药局奉御耿鸿,却立刻跳了起来。 “这,这不可能,皇后殿下如何会下这样的懿旨,你,你这是矫诏!户县子,你安的什么心?非要将太子殿下开膛破肚,让太子变得身体残缺?” “闭嘴!某有皇后殿下玉牌为证,你敢不接懿旨?”李忘忧高举手上的玉牌,逼问道。 “我,我不信!我要去禀明皇后殿下,本官绝不同意你残害太子殿下!”耿奉御提起衣袍,转身便想向殿外跑去。 李忘忧哪里肯让他出门,这时候跑出去,万一撞上了还没走远的李二,不就什么都曝光了。 他抬起腿便又是一脚,狠狠踹了过去,直接将耿奉御踹得惨叫一声,连续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来人,将这不奉皇后殿下懿旨的犯官,给绑起来!”李忘忧朝殿内的内侍喊道。 这些内侍太监,才不管耿奉御如何叫嚷,反正他们认得李忘忧手上的皇后玉牌,既然如此,那自然是听从户县子的吩咐。 更何况,户县子那可是圣人的亲戚,在宫中都是称呼李二为叔叔的,这些内侍太监自然愿意听从他的话。 耿奉御被绑起来后,老头口中还叫嚷不止,李忘忧也懒得废话,直接随手扯过了一块破布塞入了他口中。 至于尚药局的那些医师,见自己的长官都被绑了起来,即便心不甘情不愿,却也没人敢说话了。 收拾完耿鸿,李忘忧才给孙思邈躬身揖礼:“孙老神仙,有劳了。如今皇后殿下已经点头同意,我们抓紧时间,准备给太子殿下进行治疗。” 孙思邈却是眼带深意的看向李忘忧,似乎早已看出其中问题。 不过已经活了九十多岁的孙思邈,却不会开口点破。既然李忘忧手持皇后玉牌,假传懿旨之事,他就权当不知道便是了。 “贫道自然没有问题,自当全力以赴,救治太子殿下。” 李忘忧点点头,现在时间紧急,说不好小胖子李泰能拖延多少时间,还是抓紧时间为好。 他在殿内扫视一圈,找到下午他吩咐的那名内侍太监,伸手将他招了过来。 “某让你找一间干净宽敞的宫室,你可有准备好?” “回户县子,奴婢准备好了,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让人扫洒干净了。”那名内侍太监连忙回道。 “让你在东宫之中收集的铜镜,你送去那处宫室了吗?” “都已准备妥当。” “那便好,带路,将太子殿下送过去。”李忘忧挥挥手,招呼了几名身体强健的内侍,抬来一张肩舆,小心将李承乾轻轻抬了上去。 李忘忧阻止了其他内侍与宫女跟随,只领着美女上司、孙思邈以及刘神威几人,簇拥着抬着李承乾的肩舆,出了显德殿。 待李忘忧等人的身影消失,尚药局的医师们才赶紧上前,伸手拉出了塞在耿鸿口中的破布,又去解他身上绑缚的绳索。 “快,快去丽正殿找陛下!户县子要谋害太子殿下,大逆不道,狼子野心啊!速去!速去寻陛下,请陛下下旨捉拿户县子!” 耿鸿等不及松绑,便撕心裂肺的大吼起来。 听他如此一说,自然有尚药局的医师,匆忙跑出了显德殿,寻李二去了。 李忘忧这边,在内侍的带领下,在东宫之中东绕西绕,来到另一处宫室前。 “户县子,这处宫室平日里无人居住,奴婢已经按你的吩咐,将其中打扫干净了。” 李忘忧点点头,让内侍将李承乾抬入其中。 他又马上与美女上司一道,取出之前牛武送来的酒精,开始在宫室之内四处喷洒,用以消毒。很快,宫室之中便充斥着酒精那刺鼻的味道。 至于孙思邈药箱之中的那些刀具,李忘忧也让他取了出来,全部丢进酒精之中浸泡消毒。 手术需要用到包扎伤口的细棉布、羊肠线这些,全都早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开始手术。 此时宫室之中光线昏暗,孙思邈不住摇头:“户县子,这烛光不甚明亮,如何给太子殿下治疗?” 李忘忧自然早有准备,之前他吩咐内侍太监在东宫之中收集铜镜,便是为了手术照明准备的。 爱迪生利用镜子聚光,为医生手术提供光线的故事,后世的语文课文自然是人人知晓。 虽然大唐没有玻璃镜子,但因陋就简,用铜镜折射光线,倒也能起到聚光的效果。 李忘忧与美女上司两人一通忙乎,在李承乾的四周点燃蜡烛,又在其后摆放铜镜,不断调整铜镜折射角度。不多时,李承乾的身体上,倒是被烛火照得明亮异常,起到了手术室无影灯的效果。 一切准备就绪,李忘忧将那几名内侍太监都赶去了隔壁。美女上司一转身也准备出宫室:“忘忧,你只管去做。倘若陛下来了,我会尽力阻止的。” 她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有什么后果,我与你一并承担!” 美女上司说的很轻松,其实她浑身都在颤抖,只是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缓。 在大唐做手术,能否成功,纯粹要看众人的人品如何了。即便是李忘忧,也并没什么把握。 李忘忧也顾不得惊世骇俗,上前紧紧拥住了苏长卿。两人都没说话,良久才默默对视一眼分开。 看着美女上司走出宫室,李忘忧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孙思邈与刘神威:“孙老神仙、刘兄,我们开始。” (未完待续) 第407章 随缘吧 临时搭建的手术台上,李承乾被褪去衣物。李忘忧拿起酒精,仔细给李承乾的身体进行了消毒。 孙思邈一直在旁仔细观察李忘忧的举动,此时也忍不住开口询问道:“户县子,你在这宫室之中,泼洒的是何物?” “酒精。” “何为酒精?” “呃,就是酒中精华。” “有何用?” “消毒杀菌。” “杀菌?可是户县子与贫道所言,要用显微镜才能看到细菌?”孙思邈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不断追问。 李忘忧一脑门的黑线,大爷,这不是十万个为什么的时候啊。再不抓紧做手术,李承乾可活不了了,有什么话,回头再问成不成? 好在孙思邈也反应过来,此时不是询问这些的时候,便不再多言,指挥着自己徒弟刘神威取来柳叶刀。 中医的柳叶刀,与后世的手术刀类似,是中医用来做外科手术时使用的。 由于孙思邈的年龄太大,而刘神威正值壮年,为了安全起见,几人商量过后决定还是由刘神威主刀,孙思邈和李忘忧在一旁协助进行手术。 刘神威虽然也从医多年,但那里干过这活,拿着柳叶刀的手也有些颤抖。 “户县子,从哪里下刀?” 李忘忧一翻白眼,问我?我特喵的怎么知道? “刘兄,你看着办。” “刀口切开多长?” “呃,随缘。” 李忘忧的话,气得刘神威差点没把手里的柳叶刀,丢到他身上去,这说的还是人话吗?什么叫随缘?你来给我随缘一个看看! 见刘神威怒视自己,李忘忧也很委屈,他又不是医生,问他不是问道于盲吗? 好在孙思邈经验丰富,虽然没做过手术,但也有个大致的判断。 “肠痈疼痛部位在右下腹,想来应当便是这个位置。徒儿,从这里下刀。先不要切太长,暂且滑开三寸看看。” 刘神威点点头,深吸了口气,握紧了柳叶刀轻轻抵到了李承乾的右下腹,正要划下去时,却听李忘忧忽然大叫了一声。 “等等!” 刘神威手一抖,刀差点掉了下去,心中的感觉大抵便是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他与孙思邈都抬头看向李忘忧,想知道他一惊一乍的喊什么。 李忘忧忍不住抹了把额头渗出的汗水,他也紧张啊。 “孙老神仙,忘了件事情。” “何事?” “麻醉啊!还没给太子喝麻药呢!” 李忘忧这话让孙思邈与刘神威面面相觑,孙思邈忍不住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之情。 实在是丢脸啊,师徒二人都把这事给忘了个干净! 主要是这破天荒的要给人开膛破肚,而且患者还是大唐太子,即便是老道孙思邈也有些紧张。加上李承乾又一直昏迷不醒,一时慌乱下,师徒二人便把这事给忘了个干净。 孙思邈讪笑一下:“如今哪里去熬制麻药,不过也不碍事。贫道还是用金针刺穴,减少太子殿下疼痛便是。” 当日在定周村中,孙思邈给牛勇剐去腐肉时,便是如此操作的。李忘忧知道孙思邈的厉害,便也没说什么。 孙思邈取来金针,在李承乾腹部的穴道刺入金针,这才又让刘神威拿起柳叶刀,准备重新开始手术。 刘神威深吸口气,紧握柳叶刀,手臂上的肌肉都隆了起来。 锋利无比的柳叶刀,瞬间划开了李承乾的腹部肌肤,血水一下渗了出来。一旁的李忘忧,看得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划开了三寸左右长的开口,刘神威的额头已经出汗了:“师长,现在怎么操作?” 孙思邈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李忘忧:“户县子,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我特么用眼睛看! 李忘忧也要晕了,他怎么知道接下来要干嘛?他连腹腔里面什么样都不知道,更不知道阑尾长什么样。 “孙老神仙,你看看有没有病变的部位?也就是痈疽的肠子,呃,应当是切掉就可以了。” “……” 李忘忧与孙思邈、刘神威三人,就犹如学渣上了考场一般。此时只能凭着感觉,赶鸭子上架,摸索着给大唐太子李承乾做手术。 而此时,李二与李泰尚未行到丽正殿,便有人匆匆从后方赶来。 来人被宫中禁卫拦住,连忙大喊:“我是尚药局的医师,有要事禀告陛下!快放我过去!” 李二听到身后传来的喧哗声,不由皱眉。他今日心情糟糕到了极点,此时居然还有人不开眼,在宫中吵闹,让他更是心情烦躁。 “后方何事?为何如此喧哗?” “回大家,是一名尚药局的医师,说有要事禀告。”内侍太监连忙回话。 “让他过来。”李二心中咯噔一下,生怕是太子的噩耗传来。 那名尚药局医师被带到了李二面前,连忙跪下:“陛下,方才户县子手持皇后殿下的玉佩,前去显德殿传懿旨。说是皇后殿下命他与孙思邈立即出手,救治太子殿下。臣等觉得事有蹊跷,特来询问陛下,可有此事?” “什么?你再说一遍!李忘忧他说奉的皇后懿旨?”李二闻言,也是一愣,不敢置信的问道。 “是 ,耿奉御要阻止他,还被户县子给打了,臣等无能,没能阻止户县子肆意妄为。” 李二猛地扭头,看向身旁惴惴不安的李泰:“青雀,此事可与你有关?你老实告诉朕,真是你娘亲让你去显德殿找朕的吗?” 他这会才回过神了,长孙皇后倘若真的身体不适,自然会有内侍前来通秉,怎么会让李泰这小屁孩跑去显德殿。 李泰被自己父亲这么一瞪,也吓了一跳,连忙跪下,老老实实的回答道:“爹爹,是师长教我这么说的。师长说,唯有如此,才能救兄长。” 小胖子卖自己师长,倒是卖得很痛快,李二听李泰这么一说,自然什么都明白了,不由暴跳如雷。 “李忘忧!他想干什么?他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传矫诏!来人,立即去显德殿,把那户县子给朕抓起来!万万不可让他伤害到了太子!” “诺!” 李二一声令下,跟在李二身旁的那群宫中禁卫,立刻转身向显德殿冲去。李二也连忙跟了上去,如今他也顾不上收拾李泰了。 李泰见自己的父亲匆匆远去,不由吐了吐舌头,扭头向丽正殿跑去。万一回头自己的父亲要揍他,还得求母后保护才是。 不过等禁卫们赶到显德殿,却哪里还有李忘忧的身影,连带着太子李承乾也不见了…… (未完待续) 第408章 先斩后奏 耿鸿一见李二到来,立刻上前哭诉。 “陛下,那户县子实在是肆意妄为啊!臣要阻止他残害太子,却被他当众殴打,还将臣给绑了起来。” 李二此时双眼通红,怒视耿鸿:“太子如今身在何处?” “臣,臣也不知。那李忘忧将臣绑起来后,便找了几名内侍太监,用肩舆将太子殿下给抬走了。想必是要找地方,将太子殿下开膛破肚……” 耿鸿哭嚎的话还没说完,身体又是一阵剧痛传来。他被暴怒中的李二一脚踹翻在地。 “太子若有不测,朕便让人将你开膛破肚!你这混账东西,朕临走之时如何吩咐你的?你便是这样照看太子的?” “陛下,臣冤枉啊!那李忘忧手持皇后殿下的玉牌,臣也拿他没办法。”耿鸿连连跪地磕头。 李二也不理他,怒道:“滚一边去!来人啊,立刻四下搜寻,务必将太子给找到!万不可让那李忘忧伤害太子!” 随着李二的命令,东宫之中就像是被捅了马蜂窝一般。四处都是禁卫、内侍提着灯笼,四处搜寻李忘忧与太子的踪影。 东宫的宫室就那么多,李忘忧他们所在的宫室也不是什么隐蔽场所,很快便被禁卫们发现了。 不过禁卫们想要冲进宫室,去解救被“绑架”的太子殿下时,却被美女上司手持长孙皇后的玉牌,给拦在殿外。 “站住!皇后殿下玉牌在此,谁敢上前一步,那便是大逆不道!太子殿下如今在内治疗,谁也不得入内!你们想害死太子吗?” 美女上司如同护崽的母鸡,双手张开,死死拦在殿门处。 这倒是让禁卫们有些坐蜡,也不敢轻举妄动,干脆将这处宫室团团围住,赶紧派人去通知李二。 得到通知的李二,在众多宫中禁卫与内侍太监的簇拥下,来到了正在进行手术的宫室外。 “苏娘子,你让开!你拦不住这些禁卫,朕不想伤害你。只要朕的太子没有受到伤害,今日之事,朕可以既往不咎!你莫要自误!” 李二如今心情异常烦躁,不过面对赤手空拳拦在殿外的苏长卿,他还是留了一丝情面。 美女上司咬了咬下嘴唇,异常坚定的摇摇头。 “陛下,恕民女直言,如今能够救太子殿下的,唯有李忘忧与孙思邈他们。陛下,你相信忘忧,他是承乾的师长,怎么会害他?他真的是想救承乾啊!” 李二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也想过,李忘忧不应该会伤害他的儿子。但他怎么也不相信李忘忧所言,将人开膛破肚,便能救命?便能治愈肠痈? “苏娘子,你且让开!不管李忘忧他想做什么,让朕先去看看承乾再说。” “不行,陛下,如今里面正在救治太子。倘若你们冲进去,太子殿下他必死无疑!” 美女上司的话,倒是让李二有些踌躇了,他自然不肯拿自己儿子的性命去冒险。 见李二犹豫了,美女上司继续说道:“陛下,据民女所知,尚药局的医师说太子殿下熬不过今晚,肠痈可是绝症,无药可医。倘若李忘忧不是为了救治太子,他何必出此下策?做出这种事情,对他有什么好处?陛下,你难道真不想救太子的性命?宁愿看着太子夭折吗?他才九岁啊!” 美女上司的话,终于让李二动容了。 “李忘忧他真能救朕的太子?” “能!民女拿性命担保!” 其实苏长卿哪里有什么信心,以大唐的医疗条件,李承乾能不能活命,那都得看命够不够硬。 但此时她也只能咬牙坚持,一口咬定了能救李承乾,给还在宫室内做手术的李忘忧他们争取时间。 李二闻言也不禁动容,良久才缓缓开口:“既然如此,朕便给他这个时间。来人,将这处宫室围起来,谁也不许放走!” 这时尚药局的一群医师,以及奉御耿鸿也得到了消息,匆匆赶了过来。 听到李二如此说,耿鸿不由大急:“陛下,不可啊!这肠痈即便是大罗金仙来此,也难救人。如何能让太子殿下被那李忘忧肆意侮辱,陛下,休要听这女子胡言乱语,不可啊!” “够了!”李二猛地暴喝出声,吓得还在滔滔不绝,劝谏李二的耿鸿立刻闭了嘴,噤若寒蝉。 “再有阻止户县子救治太子者,直接杖毙!”李二语气冰冷的命令道,又十分厌恶的撇了一眼耿鸿。 他也想清楚了,自己的儿子原本就得了无药可医的绝症,危在旦夕。尚药局的奉御与医师碌碌无为,救不了太子,这种时候,李忘忧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说明他是真的想救李承乾。 做师长能做到李忘忧这般,甚至不惜矫诏,只为救治自己的儿子。就连面前的苏娘子,都敢拿自己的项上人头担保,李二还能说什么呢? “皇后殿下至!” 又有内侍高声通秉,正是身怀六甲的长孙皇后,牵着李泰也来了。 东宫的事情闹得这么大,长孙皇后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加上李泰由于害怕被李二责罚,也很干脆的向长孙皇后坦白了一切。 得知李忘忧居然假传自己的懿旨,将李承乾从显德殿内“劫走”,长孙皇后哪里还坐得住。 她也不管李二允许不允许了,领着一群内侍和宫女,匆忙赶来了东宫。 “二郎,承乾他现在如何?子忧他怎能如此胡闹?本宫回头必要好好收拾他!” 李二连忙小心搀扶住自己媳妇:“观音婢,我不是让你好生在丽正殿歇息吗?承乾的事情有我,你这又是何苦。” 他又怒视长孙皇后身后的一众内侍、宫女:“朕命你们好生照顾皇后,为何还让皇后来此?” “二郎,莫要怪他们,是臣妾自己要来的。你快些说,承乾现在如何了?” 李二苦笑,指了指挡在宫室门前的美女上司:“朕也不知,这苏娘子如今是以命相拼,不允许朕进入宫室之中,说李忘忧那个混账小子,正在救治承乾。” 长孙皇后这才注意到苏长卿,连忙上前。 “长卿侄女,本宫进去看看承乾可否?就本宫自己进去,不带其他人。” “皇后殿下,非是我不让你进入。实在是此时李忘忧他们正在全力救治太子,不容分心。更何况你们没有消毒,贸然进入其中,反而容易引起太子伤口溃烂,危及生命。” 苏长卿这番话,李二与长孙皇后都听得似懂非懂。不过事到如今,却是说什么也晚了。 李忘忧这般先斩后奏,他们夫妻二人心中再忐忑,此时却也只能耐心等在宫室外,期待上苍保佑…… (未完待续) 第409章 师长,切吗? 宫室之中,李忘忧他们自然也听到了外界的喧哗声。 但李忘忧此时也只能选择信任美女上司,希望她能够将李二阻止在外,他已无暇分心。 “户县子,你看可是应当切除这里?这一截肠子看起来已然痈疽,应当便是病变的部位。” “呃,孙老神仙,你看着办。” 李忘忧探头看了一眼李承乾的腹腔,好悬没吐了。 他哪里见过活生生的人体内脏啊,只觉得血肉模糊,一堆肠子,哪里分辨得出什么部位是不是病变了。 刘神威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师长,切吗?” “切!”孙思邈还算镇定,给自己徒弟递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刘神威定了定心神,手中柳叶刀挥出,下一刻,一节沾着血丝的肠子丢到了李忘忧面前。 原本就觉得有些反胃的李忘忧,此时哪里还忍得住,捂着嘴跑去了偏殿之中,随便抱过一个摆设用的瓷瓶便哇哇大吐起来。 他实在是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过这也不怪李忘忧。即便是后世医学院的新生,第一次上解刨课,也有不少人会吐的,这也是人的正常生理反应。 至于孙思邈与刘神威,虽然没给人动过这样的外科手术,但多年行医,救治病患,什么血肉模糊的场面那也没有少见,早就习惯了。 李忘忧发誓,以后再也不吃心爱的肥肠了! 嗯,至少一周之内,不吃了! 吐了半天,李忘忧擦干净嘴角,又用清水漱了口,才再次返回手术台旁。 孙思邈眼角带笑:“户县子,接下来应当如何?” 李忘忧想了想:“应该缝合肠子?” “然后呢?” “然后?然后再把划开的腹部缝合起来啊。应当就是如此。”李忘忧也不确定。 他很郁闷,美女上司穿越来大唐的时候,为啥不带一本医学手册来? 孙思邈见李忘忧也说不出更多的东西,只能按照医学常理,与自己徒弟商量着继续进行手术。 半个时辰后,李承乾的腹部终于被重新缝合好了。孙思邈给他腹部的伤口上好伤药,小心用棉布包裹了起来。 “这就成了?”李忘忧看看孙思邈,又看看刘神威。 孙思邈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轻轻搭在李承乾手腕的脉搏上。半响,孙思邈面露微笑,朝李忘忧点了点头。 “太子殿下脉象虽浮细却有力,但却已然有所好转,应当无碍,暂时没有生命之忧。” 李忘忧听孙思邈这样说,不由长出了口气,此时他才觉得自己双腿酸软,差点一屁股坐到地板上去。 “孙老神仙,太子多久能醒来?” “随时可能。” “嗯,那便等等。”想到门外暴怒的李二,李忘忧决定还是等李承乾苏醒过来,再去开门。 否则李二一进来,见到自己儿子生死不明的躺在手术台上,旁边瓷盆里还丢着一节肠子……这种刺激下,李二怕不得当时就让禁卫把自己砍了?那可就太冤枉了。 让偏殿中的内侍打来清水,孙思邈与刘神威清洗了双手,又将之前手术时渗出的血水擦干净。手术台上,总算看起来没有那么恐怖了。 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李忘忧敏锐的注意到,李承乾的眼皮抖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双眸。 “呜……好疼……师长,是你吗?我,我这是在哪里?我好害怕……”李承乾小眼睛眨了眨,左右转动脖子看了看。见到李忘忧后,眼眶立即红了。 “承乾,乖,不怕不怕。之前你生病了,为师和孙老神仙他们一起帮你治了病。承乾乖乖听话,很快便能好起来了。师长可是答应,要带你与青雀去游泳的。” 李忘忧用手轻轻抚摸着李承乾的小脑袋,安慰道。 虽然他冒那么大的风险,让孙思邈给李承乾做了手术,但如今却还不能说李承乾已经安然无恙。 切掉阑尾,还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事情,却是要预防伤口感染。 别说是在大唐做手术,即便是后世,在青霉素发明之前,战场之上那些伤兵,大部分人都是死于手术后的伤口感染。 抗战电视剧中,经常有这样的桥段。地下工作者,九死一生,冒着极大的危险,斗智斗勇,搞到药品盘尼西林,送到后方挽救伤员。 盘尼西林便是青霉素,虽然电视剧当不得真,不过却可侧面反映,伤口化脓是多么的危险。 李忘忧已经非常小心,在手术前将所有器械都用酒精消过毒。 由于没有橡胶手套,刘神威与孙思邈的双手,李忘忧不仅让他们清洗了数遍,还仔细用酒精擦拭了几遍。 加上他还剩余的那些头孢胶囊,倘若李承乾还是会伤口发炎感染,那他就真的没办法了。 如今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希望老天爷保佑了。 李承乾苏醒后,李忘忧招来偏殿之中,那些惴惴不安的内侍,让他们小心服侍李承乾。李忘忧则走到宫室门口,吱呀一声,推开了大门。 大门外的场景,却是吓了李忘忧一跳。 披盔戴甲,举着火把的宫中禁卫,将这座宫室紧紧围住。李忘忧都差点哭了,不就是做个手术吗?要不要搞出那么大的阵仗啊? 李二与长孙皇后一见宫室大门被打开,连忙上前。 “李忘忧,你这混账还敢出来!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传矫诏,还劫走太子!你,你真是死死朕了,朕且问你,承乾他现在如何了?” 李二也是真的着急了,一番话说得语无伦次。 李忘忧心里暗自撇嘴,什么叫我还敢出来,难道我在这宫室之中待一辈子。 此刻李承乾已经苏醒,李忘忧的胆气也足了几分。 “叔叔,嘿嘿,干嘛发那么大的火?小侄见过叔母,叔母你也来了?” “哼!少在这里嬉皮笑脸,承乾如何了?朕现在可以进去看承乾了吗?”李二还记着方才美女上司吓唬他的话,什么身上有病菌,没有消毒之类。弄得他虽然心急,却没敢贸贸然冲进去。 李忘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太子安然无恙,叔叔、叔母,请。” 李二与长孙皇后对视一眼,两公母抬脚便向宫室内行去。 耿鸿以及一群尚药局的医师,也想跟着入内,却被李忘忧伸手拦了下来:“站住,太子殿下在内养病,尚药局与狗,禁止入内!” 他这话一出,耿奉御和一干医师,如同变脸一般,老脸瞬间涨得通红,怒视着李忘忧,气得浑身哆嗦…… (未完待续) 第410章 不值一提 李忘忧可不管尚药局的耿奉御,以及一干医师如何怒视自己,就是不准他们入内。 作为腹黑男,记仇的李忘忧,早已经拿着黑色小本本,在上面给之前说他坏话的耿奉御等人记上了一笔。 李二也听到李忘忧那话,却没理会,扶着自己媳妇进了殿内。小胖子李泰眨眨眼睛,赶紧跟了上去。 对于尚药局的耿奉御,李二自然好感欠奉。 倘若李忘忧真的将李承乾救了回来,那毫无疑问,证明了耿奉御,以及尚药局一群医师的无能。 更何况,如今李二也想明白了。 李忘忧毕竟是他没出五服的亲侄子,他敢冒如此大的风险,执意要救治李承乾,自然有其道理。 所以李忘忧怼尚药局众人,李二只当没听见。 李忘忧将美女上司拉进殿内,转身便将殿门,砰地一声直接给关闭了,气得耿奉御等人在外直跺脚。 “爹爹,娘亲……”还躺在手术台上的李承乾,一见到李二与长孙皇后,眼泪马上委屈的流了下来。 “承乾,不哭,不哭。怎么样,肚子还疼吗?”长孙皇后见自己的儿子居然醒了,不由大喜过望。 她轻轻用手抚摸着李承乾,那有些缺少血色的小脸,心疼的眼泪和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下。 “疼,还疼。”李承乾这话,吓得一旁的李忘忧脸都快白了。 尼玛,该不会是孙思邈与刘神威切错了地方? “不过之前是腹中绞痛,如今却不疼了,但是肚皮上却很疼。” 李忘忧终于长出口气,这个臭小子,说话大喘气啊! 既然腹中不在绞痛,说明发炎的阑尾确实被切除了。至于肚皮疼,那倒并不奇怪。任谁肚皮上被切开了一道口子,也得疼啊。 长孙皇后与李二却不明白其中区别,听李承乾说肚子疼,都不由扭头看向李忘忧。 李二更是怒不可遏:“李忘忧,你这混账不是说给承乾救治了吗?为何他还腹下疼痛?这肠痈之症,到底治没治好?” 李忘忧连忙端起那盛有切除出来阑尾的瓷盆:“叔叔、叔母,这便是承乾腹中痈疽的肠子,已然被孙老神仙和他徒弟妙手回春,给切除掉了。如今承乾觉得疼痛,只是腹部切开的伤口疼痛,修养几日,伤口愈合便能痊愈。” 长孙皇后见到瓷盆之中那一截血肉模糊的阑尾,不由惊呼一声,以手遮面,不敢再看。 李二倒是没什么反应,还凑近了细看。 他可是马上皇帝,久经战阵,亲手杀掉的人都不知有多少,如何会怕这肠子。 “嗯,果然已经痈疽,这果真是从承乾体内切除的?” “这是自然,叔叔,你看,伤口还在这里。”李忘忧指着李承乾腹部,被包扎好的伤口说道。 “那承乾的肠痈之症可是痊愈了?”长孙皇后也顾不上捂眼睛了,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李忘忧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叔母,还得看承乾这几日伤口是否会感染发炎。只要没有发炎,待伤口愈合,承乾便能恢复如初。” 长孙皇后不懂医术,只能看向李二。李二他懂李忘忧的意思,却因此面带苦涩。 “子忧,你可知道,军中伤兵,因为伤口感染而死的,十不存一。承乾他如此年幼,当真能熬过来吗?” 李二看过那截被切除的坏肠子,对于李忘忧之前所言也没有了怀疑,对李忘忧的称呼也恢复如初。但想到伤口感染这个致命问题,方才放下一半的心,却又不禁揪了起来。 “叔叔,这便是我不让你们之前进来的原因所在。你可闻到这宫室之中,有什么味道?” 李二被他这么一提醒,不由抽动了几下鼻子:“似乎是酒味,却又不同。” “叔叔圣明,这是酒精的味道。酒精是小侄从酒水之中提取出来的精华,专门用以杀菌消毒,避免伤口感染。” 李忘忧干脆将之前忽悠孙思邈那一套说辞拿了出来,给李二与长孙皇后科普了一番什么是细菌,什么叫消毒。包括孙思邈在尝试制作神药“青霉素”,都交代了出来。 至于头孢胶囊的事情,他却隐瞒了下来,没有说。 毕竟头孢这次救过李承乾后,便消耗殆尽。他也没法和李二解释这头孢胶囊的来源,干脆隐去不提。 李二将信将疑的听完,在得知孙思邈如今在实验青霉素后,一时激动,双手紧紧抓住了李忘忧的肩膀:“那青霉素真有如此神效?真能预防伤口感染?倘若如此,那军中伤兵,岂不是大多都能活下来?该死的,你可知道,朕多少军中袍泽,便是因为受伤之后,伤口感染而死!你若敢欺瞒朕,朕定不饶你!” 李忘忧被李二这激动的模样吓了一跳,这是要干嘛? 他哪里能知道李二听闻“青霉素”这种神药,心里是如何的翻江倒海。 冷兵器时代,战场之上,直接被兵刃砍死的,其实并不多。 大部分的伤兵,都是因为缺乏有效的战场急救,以及后期治疗过程中没有有效的方法预防伤口感染,从而导致死亡率非常的高。 即便是孙思邈这样的神医,在当初牛勇负伤后,也无法避免牛勇的伤口感染,就更不用说,没有什么卫生条件可言的战场救护了。 听闻有办法预防伤口感染,李二连躺在手术台的儿子都顾不上了。与青霉素这种神药比起来,太子的安危不值一提。 “叔叔,轻点轻点,小侄可承不住叔叔的帝王霸气。”李忘忧苦着脸,求饶道,他的肩膀被抓的真疼啊,这该死的李二,手劲不比程咬金那老匹夫小多少。 李二这个混蛋,下手没轻没重,居然这样辣手摧残他这祖国的花骨朵,真是不当人子。 “休要胡言乱语,快回答朕的话。” “这……这青霉素倘若真能制出,那自然能用有效预防伤口感染。不过,小侄也不知道孙老神仙他能否成功啊。” 李二立刻看向孙思邈:“孙卿,你可有把握制出那青霉素?” “臣自当尽力而为。” “好,那就有劳孙卿,朕再拨款十万贯,供孙卿试制花费。一旦青霉素试制出来,朕必有重赏!”李二毫不犹豫的拨出巨款,可见他对这青霉素的看重程度。 李忘忧闻言,不禁眼睛一亮,搓着手讪笑道:“叔叔,小侄我也有个不情之请……” (未完待续) 第411章 保守秘密 李忘忧搓着手讪笑道:“叔叔,小侄我也有个不情之请。孙老神仙如今要试制青霉素,却需要先造出显微镜。嘿嘿,不知叔叔能否命将作监的工匠,帮小侄打造显微镜?” 李二瞪他一眼:“需要将作监的工匠配合,你自去找阎立德便是。你当朕不知道近些时日,你让将作监工匠,帮你打造那什么自动售卖机吗?” 李忘忧略显尴尬,自己让将作监的工匠干私活,居然还被李二知道了。 他摸了摸鼻子:“嘿嘿,叔叔,主要是打造望远镜,需要大量高品质的水晶……” 李二没好气的回道:“行了,朕知道了,回头朕让尚舍局给你送一些水晶来。” 隋唐时期,皇宫之中并没有皇家内库。只设有六局二十四司,负责管理宫廷事物。 尚舍局便是负责管宫殿陈设,出行帐幕的部门,水晶大多作为陈设摆件,自然归尚舍局管理。 李忘忧又问李二索要水晶,自然不是孙思邈给的水晶不够用,而是他因为显微镜,想到了其他不少好东西,都可以用水晶打磨制成。 所以才借此机会,干脆多索要一些,他也能假公济私,顺便弄点其他新奇玩意出来。 说完青霉素的事情,李二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李承乾身上。 “子忧,现在是否能将承乾送回显德殿中修养?” 李忘忧摇摇头:“叔叔,最好还是让承乾在这处宫室中静养。毕竟这里已经被我用酒精消过毒,承乾伤口感染的几率也小一些。” “既然如此,那便依你。不过……”李二说着顿了顿,又看向殿内的众人:“不过今日之事,谁也不得向外吐露半个字,朕不希望太子被切除了肠子之事,闹得满城风雨。” 李二的意思,众人都明白。 毕竟将人开膛破肚,还割除了身体里的肠子,这事在唐人听来,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此事传到外界,恐有损太子清誉。 众人自然躬身领旨,承诺绝不外传。至于殿内那几名东宫的内侍太监,则吓得全部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表示自己嘴很严,赌咒发誓不会走露半点风声。 这些内侍太监,在宫中见多了这种事情。 皇宫之中,通常让他们闭嘴,保守秘密的最好办法,便是将他们变成死人! 死人是永远不会开口泄露秘密的。 即便李二是开明之君,但对于这些宫中内侍,却也未必称得上仁慈。 此刻他看向那几名内侍的目光,便有几分不善,似乎在琢磨,要不要召来禁卫,将这几名内侍拖出去杖毙了。 李忘忧在旁见那几名内侍磕头如捣蒜,不由也心生不忍:“叔叔,承乾还需在此修养一些时日,也需要人伺候。这几名内侍,今日倒也算有几分苦劳,不如便让他们继续在此服侍承乾。” 李二闻言,琢磨了一下,微微点头:“既然如此,那便依你所言。” 他这话一出,那几名内侍太监才觉得自己死里逃生,也不敢多说,只是又朝着李忘忧的方向,重重磕了几个头,才起身默默退到了一旁。 “叔叔,那尚药局的奉御和医师,大约也知道侄儿给承乾如何治疗,他们能保守秘密吗?”李忘忧还没忘了给耿鸿等人上眼药。 “不碍事,他们没有亲眼见证,不会相信的。朕会让宫中禁卫,封锁这间宫室。除了你们几人,谁也不准出入其中,直到承乾完全康复。” “诺!” 长孙皇后与李泰,又陪着李承乾说了许久的话,才被李二劝了回去。而李承乾,自然被留在这处宫室之中修养。 李忘忧与孙思邈、刘神威也在这处宫室之中暂时住了下来,负责照看李承乾。而美女上司第二日天亮之后,便返回了定周村中,安抚老管家李衡等人。 李二让禁卫封锁了东宫之中那处宫室,对于李承乾的病情更是只字不提,却没成想,反而引来一场诺大的风波。 东宫之中,其实哪有什么秘密可言。 即便是这太极宫中,也是四处漏风,但凡有个风吹草动,恐怕李二刚刚知晓,便能传得外界沸沸扬扬。 太子身患肠痈之症,病入膏肓,危在旦夕的事情,第二天天一亮,便已传得朝堂之上百官皆知。 对此,百官反应不一。 忧心太子性命者,担心太子薨,新立太子能否继承帝位。李二封锁了东宫消息后,更是各种谣言漫天飞,谁也弄不清楚,如今太子李承乾究竟是什么情况。 甚至有百官猜测,太子已经薨逝,只不过是李二秘不发丧而已。 而以五姓七望为首的世家,却忽然来了精神,觉得又拿捏到了李二的痛脚。 荥阳郑氏府邸内,这日夜间照常又办起宴会,大宴宾客。几位世家的家主却躲在雅室之中,窃窃私语。 “王公,宫里传出的消息可确实?那李承乾真得了肠痈?” “不错,这点是毫无疑问的。我询问过尚药局的奉御和几位给李承乾诊断过的医师,都确诊李承乾是肠痈之症。” “啧啧,如此说来,这李承乾必死无疑?” “想来应当如此,老夫问过不少名医,肠痈之症无药可医。更不用说是李承乾那般黄口小孩,是决计活不下来的。” “我倒听耿奉御说,那姓李的小混蛋,据说想把李承乾开膛破肚,治疗肠痈,不会是真的?” “哈哈,王公,这种荒谬之言,你也相信?要是将人开膛破肚,还能治病,他李忘忧莫不是大罗金仙下凡?” “哈哈,不错,便是如此。” “不过如此说来,一旦李承乾死了,倒是值得吾等好好操作一番。前次让李世民那个匹夫,借着所谓的道祖显圣,躲过一劫,老夫这次倒要看看他如何脱身。” “卢公、崔公、王公,不瞒你们几位,老夫已经命人与太上皇取得了联系……”雅室之中,郑元寿压低了声音,小声与几位世家大佬窃窃私语。 雅室中燃烧的烛火,将几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之上,显得分外狰狞…… (未完待续) 第412章 太上皇帝 近些时日,长安城中忽然变得气氛诡异。 无论是坊间还是朝堂之上,都充斥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氛围。 太子重病,甚至可能已经薨逝的消息,不经意间便传遍了长安城一百零八坊,对此,百姓皆是议论纷纷。 至于朝堂之上,气氛更是愈发的诡异。 虽然每日常朝似乎与往日没有什么区别,但就连程咬金这等武将,都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往日常朝,商议地方政务之时,世家出身的官员,总会与代表着朝堂利益的官员争论不休,甚至吵上一架都不是稀罕事。 但自从传出太子李承乾病重的消息后,朝堂之上忽然安静了下来。 每日常朝,似乎讨论商议政务之时,百官也都心不在焉,草草了事。 程咬金这些国公,自然心知与太子李承乾的病情有关。他仗着与李二关系亲近,也拐弯抹角向李二私下打听过太子情况。 但无论是谁来探听消息,李二都只是故作高深,笑而不语。即便是程咬金等人,对此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而从东宫中流传出的消息,东宫之中的内侍、宫女,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太子殿下露面了。 这些消息,自然被百骑司知晓,报给了李二。 李二对此只是哈哈一笑,丝毫不以为意,这种无稽之谈没什么好在意的。等自己儿子完全康复,自然能将这些叽叽歪歪的臣子,脸打得啪啪作响。 他每日都会去东宫那间宫室之中探望李承乾,李承乾的状况越来越好,让原本固执的李二,也不得不相信了原来将人开膛破肚,真的能治病救人。 有李忘忧的酒精消毒,还有堪称大杀器的头孢胶囊,加上孙思邈与刘神威的精心医治。李承乾手术后的伤口不仅没有发炎感染,而且他已经可以下地慢慢走动,不日即将痊愈。 所以,对于百骑司报告的这些事情,李二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但让李二没有想到,他将李承乾的病情隐而不发,却在朝堂上引爆了一颗“大炸弹”。 贞观二年七月一日,又是朔望朝参的日子。 每月的初一和十五,都是大朝会的时间,所有在京文武官职事九品以上的官员,入太极宫参加大朝会。 御史大夫魏征领属官至太极殿,催促百官就班。大殿之中,百官文左武右,相对为首。 李二升坐御座,百官叩首。 一系列繁文缛节的礼仪之后,李二尚未开口,忽然大殿之中内侍高声通秉。 “太上皇帝至!” 此话一出,百官哗然,而李二更是脸色巨变。 大唐太上皇帝,自然便是他的父亲李渊。 自从武德九年,玄武门事变后,李渊被迫退位,隐居太极宫中便不问朝政。 说是隐居,其实就是幽禁。 可今日朔望朝参,李渊居然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出现在这太极殿中,这不能不让李二隐约觉得头皮发麻。 何人如此大胆?没有他李二的同意,李渊居然能大摇大摆从深宫之中走出来,参加大朝会,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李二扭头,怒视身旁那名在百骑司任职的内侍太监。 “去给朕查清楚,到底是何人胆大妄为?” 这名内侍名叫米拓,历史上寂寂无名,却是李二身边的近人,负责传递百骑司与宫中消息,最受李二信任。 “诺!”米拓此刻也吓得脸色煞白,一头冷汗,连忙躬身行礼,接着慢慢后退,隐入殿后不见了身影。 当李渊的身影出现在太极殿上时,李二也不得不起身离开了御座,当着百官的面,恭恭敬敬跪下给李渊行礼。 “见过太上皇帝。” 李二虽是通过玄武门之变得位,但大唐宣扬孝道,所以李二对于李渊当面,却也是恭敬有加,做足了一个好儿子的姿态。 “二郎,起来。朕久未出宫,今日也想来参加一下朝会,二郎不会反对?” “太上皇帝何出此言,太上皇帝能参加朝会,世民高兴还来不及呢。”李二立刻上前,小心搀扶着自己父亲李渊,坐到了御座之上。 李渊虽然被尊称为太上皇帝,却有名无实。 太上皇与太上皇帝,后世不少人都将这两个概念混淆了。太上皇仅仅是当朝皇帝出于人伦,对父亲的尊称,没有实际政治权力,更多一种象征。 而太上皇帝,则是凌驾于皇帝之上的皇帝。 称帝者,握有实权,口中称朕,军国大事咸以奏闻,其处分事称诰、令。 不过李渊这太上皇帝,自然没有什么权利,李二玄武门之变逼迫李渊退位禅让,哪里还会给他权利。 而李二更是戏精本精。 除了做足了孝子姿态,历史上玄武门之后,李二为了取得李渊的谅解,居然学那奶娃,钻到李渊的怀里去吸吮上乳,号恸久之……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李渊落座之后,百官再次见礼,三叩九拜。 李二坐在李渊身旁,轻咳一声,正打算开口询问群臣有何事需要商议时,便见大殿之中,一名御史忽然起身,站了出来。 “陛下,臣御史台殿院侍御史王元忠有事进奏!” 大唐御史台下设台院、殿院、察院。 台院负责掌纠察百僚、弹劾不法;殿院纠察朝会典礼失仪和随驾检举非违等事;察院掌监察地方官吏及尚书省的六部。 殿院侍御史品级不高,从七品上,掌纠弹百官朝会失仪事。 李二心道又是哪位文臣武将,行为失仪,被这殿院侍御史抓到了? “王卿奏来。” “陛下,臣听闻户县子李忘忧,于十日前,手持陛下赐予的令牌进入东宫之中,却不知为何,至今不见户县子出宫?今日朔望朝参,又为何不见户县子参加大朝会?臣要弹劾户县子,不尊礼法,肆意妄为,乃大不敬也!” 李二闻言,不由眉头一皱。 这王元忠到底是什么意思?真是只是弹劾李忘忧?还是与今日李渊忽然出现在大朝会上有关? 李二正打算随便找个借口替李忘忧敷衍过去,却听身旁的李渊却忽然出声了。 “胡闹!那户县子,可是户县开国子李忘忧?朕听闻过此人,年方十六,为皇帝所看重。小小年纪便敕了爵位。既然如此,更应当食君禄、忠君事!为何如此荒唐,连大朝会都敢不参加?来人,速速去召那户县子上殿!” 李渊此话一出,李二不禁心中一凛,看来今日果然是有事要发生…… (未完待续) 第413章 德不配位 李渊毕竟是名义上的太上皇帝,他金口一开,李二也不好当着百官的面反驳。 内侍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李二,李二轻轻颔首,示意让人去东宫将李忘忧召来太极殿。 大殿之中,立即有内侍向东宫跑去,召唤李忘忧上殿。 其实按理说,李忘忧每逢初一十五,都应该参加朔望朝参。不过这货懒啊,让他天不亮就起床,骑马跑几十公里,去参加狗屁朝会,他才没这个兴趣。 加上朔望朝参,只是宣布诏敕,正常情况下是不议事的,属于君臣礼仪性的朝会而已。 虽然李二每次都会开口询问是否有事进奏,但这只是程序而已。 李忘忧身为勋贵,并无官职在身。 于是每次朔望朝参,他都能找各种借口请假不去,一来二去,李二也就随他去了。 今日也是如此,李忘忧宁愿在东宫与李承乾这熊孩子吹牛打屁,也不想去太极殿参加大朝会。 但显然今日大朝会,有人又想借百官云集的时机,此发难。就如同前几个月,蝗灾之时想逼迫李二下罪己诏一般。 李二心知肚明,这侍御史王元忠忽然提出李忘忧不尊礼法,想来不过是打算借题发挥罢了。他心中虽怒,却也不动声色,打算看看自己父亲到底想干什么。 没过多长时间,还穿着一身白衣的李忘忧,便被内侍召来太极殿中。 “臣户县开国子李忘忧,见过太上皇帝,见过陛下。” 李忘忧也是一头雾水,好端端的怎么被召来太极殿? 至于端坐在御座上的李渊,他还是头一次见,连忙恭恭敬敬的见礼。 但李渊却很不客气,张口便训斥道:“户县子,为何今日朔望朝参,你没有来太极殿见礼?谁给你的胆子,如此放肆?” 李忘忧闻言不由一愣,不由偷眼去看李二,这什么情况? 李二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开口帮李忘忧辩解了一句:“回太上皇帝,户县子近些时日,都在东宫之中为太子治病。今日大朝会,是朕特许他不用来参加的。” “为太子治病?他户县子有什么资格帮朕的皇孙治病?朕听内侍来报,朕的皇孙,患的可是肠痈之症,二郎,可有此事?”李渊眼睛半眯,盯着李二问道。 “没错,承乾他患的正是肠痈之症。” 李渊猛地一拍御座的扶手,语气强硬:“那朕的皇孙如今到底如何了?为何东宫之中,不见李承乾的身影?这户县子又是医治的什么病?” 李忘忧忍不住出声说道:“回禀太上皇帝,如今太子殿下已经转危为安,正在康复之中……” 他话未说完,李渊暴喝一声:“闭嘴!满口胡言乱语!肠痈之症,何人听说过可以医治的?尚药局奉御何在?” 百官之中,尚药局的耿鸿连忙站起身来:“臣尚药局奉御耿鸿,见过太上皇帝。” “朕问你,医术之中,可有治疗肠痈之症的办法?” “启禀太上皇帝,肠痈之症无药可医,乃是绝症。臣从医三十余载,从未听闻过此病可以救治。” 耿鸿又接着说道:“不过臣听说,户县子准备将太子殿下开膛破肚,切去痈疽的肠部,说是这样能治疗肠痈。臣不敢妄言,许是臣医术不精,实在难以理解户县子的想法。” “混账东西,把人肚皮划开,那人还能活吗?这是治病还是想要谋害朕的皇孙?”李渊语气愈发激动,将御座的扶手拍得啪啪作响。 李二看着耿奉御与自己父亲在大殿之上,一唱一和,心中不由冷笑一声。 他给李忘忧递去了一个你且安心的眼神后,便一言不发,任由李渊发挥。 李渊的话音刚落,之前扬言要弹劾他的御史台,殿院侍御史王元忠又站了出来。 “户县子,你从实招来,太子殿下现在究竟如何?是不是依然薨逝?” 纳尼? 李忘忧被这货的话给说得一愣,什么叫太子薨逝了? 李承乾现在活蹦乱跳的,要不是李二严禁他痊愈之前露面,这小屁孩早就满东宫撒野了。 王元忠见李忘忧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便自以为已经抓到了其痛脚,让李忘忧无话可说。 他立刻摆出了一副哀痛的模样,朝御座上的李渊躬身揖礼:“启禀太上皇帝,臣若所料不错,想来如今太子已然薨逝……还请太上皇帝节哀。臣要弹劾户县子李忘忧大逆不道,故意隐瞒太子薨逝的消息,实乃居心叵测!” 李忘忧真被这货给弄得哭笑不得,你丫哪只眼睛看到李承乾死了?居然敢如此言之凿凿?真不怕掉脑袋吗? 李渊看了一眼板着脸不说话的李二,又开口问道:“朕的皇孙,王卿如何敢肯定已经薨逝?此事事关重大,王卿不可妄言。” 王元忠连忙回道:“此事太上皇帝,可询问尚药局耿奉御。” 耿鸿连忙回道:“启禀太上皇帝,太子乃是十一日前,于东宫显德殿中发病。当时正是臣与尚药局下属九位医师共同诊断,确认太子殿下身患肠痈之症,这一点,臣可以拿项上人头担保。而臣行医多年,但凡身患肠痈之症者,鲜有熬过三日的。” 他又一指李忘忧:“更何况,那日当晚,户县子便矫诏皇后殿下懿旨,殴打了臣后将病危之中的太子劫走。后来他谎称治愈了太子,然而除了陛下与皇后殿下,并无人见过太子的面。就连臣,也没见过太子,更无法给太子殿下进行诊治。至于为何至今太子殿下没有消息,这臣就不敢妄加猜测了。” 李渊扭头看向李二:“二郎,这耿奉御所言,可是实情?” 李二面无表情,轻轻点了点头。 “二郎,你的意思是,朕的皇孙,大唐太子已经薨逝?” 李二摇摇头:“断无此事!户县子方才已经说了,承乾他在康复之中。” “哼!既然如此,为何不让尚药局的奉御与医师前去为太子诊治?” “他们医术不精。” “好一个医术不精!二郎,事到如今,你还要欺瞒朕吗?”李渊拍着御座扶手大吼道。 对于自己父亲的斥责,李二自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默不作声,只当没有听见。 王元忠再次开口:“启禀太上皇帝,太子薨逝,此乃上天警示!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德薄而位尊,鲜不及矣。” 此言一出,大殿之中,群臣哗然! (未完待续) 第414章 逼宫 王元忠的话,让诺大的太极殿内,瞬间便成了烧热的油锅一般,沸腾了起来。 不少文臣武将都被他的话,给震得瞠目结舌。 这侍御史王元忠莫不是疯了?他到底想干嘛?这种话他怎么敢说得出口? 上天警示!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这话就像一柄利剑,直刺李二这位大唐皇帝。 王元忠说的这话,出自孔子所言。 德薄而位尊,那意思就是道德和人品,与尊崇的地位不相匹配。 毫无疑问,王元忠这话,便是在当面斥责李二德行不够,所以太子幼年夭折,这便是上天的警示。 敢在这大殿之上,说李二不配坐在皇位之上,王元忠也算是第一人了。 他这番话一说完,太极殿中百官的反应便分成了两派。 忠于李二的那些国公大佬,纷纷出言呵斥,程咬金甚至挽起袖子,准备直接上演全武行。 而世家出身的大臣,则在一旁冷笑不已,一言不发看着御阶之上的李二、李渊两人。 李二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王元忠说出这番话,他便已心知肚明,今日之事,究竟所谓什么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群人的胆子如此之大! 李二双手紧握着扶手,用力之猛,让他手背上青筋都凸起了。 王元忠昂着脖子,继续高声说道:“臣以为,太子薨逝,皆陛下之过!武德九年,陛下兴兵作乱,诛杀时为太子的建成殿下,这便是犯下弑君大罪,此为不忠!又逼迫太上皇帝退位禅让,此为不孝!陛下做出此等不忠不孝之事,才有了今日太子夭折薨逝之恶果!” 他丝毫不在意李二那择人而噬的目光,环视一圈殿内群臣,提高了音量:“陛下本非太上皇帝的嫡长子,原本就无权继承皇位。陛下得位不正,如今却是报应在了陛下的嫡长子身上,这才有了太子幼年薨逝!陛下,你难道还不吸取教训吗?臣请陛下,为天下苍生着想,下罪己诏,还位太上皇帝!” 王元忠这番话说完,方才还乱成一团的太极殿中,再无半点声音。 他直视御阶之上的李二,脸上满是傲然之色。 事到如今,王元忠觉得自己今日便是卫道士!哪怕他被李二立即命人拖出去杖毙,他也丝毫不惧。 大丈夫死则死矣,他王元忠倘若因此被李二诛杀,他便是殉道者,将为天下人所敬仰。会被记入史书之中,百年后,千年后,依旧是比干那般亘古忠臣! 他王元忠不怕死,甚至恨不能现在,李二就下令将他推到西市斩首,以成全其忠烈之名。 随着王元忠的话说完,大殿之中,忽然稀里哗啦跪下近一半的大臣。 他们也不说话,只是这样静静跪着,目光却直视李二,其含义不言而喻。 逼宫! 这便是世家的阳谋! 在大朝会上,借用太子薨逝之事,发动群臣逼迫李二退位,迎回太上皇帝,拥李渊重新登基! 在世家眼中,李渊重新坐上帝位,可比李二继续当皇帝对他们有利。李二太过于强势,即便是这些千年传承的世家门阀,面对李二时,也觉得压力甚大。 而李二又致力于不断削弱世家权利,这更让五姓七望觉得危机重重。 于是,想要打压李二未遂的这些世家豪门,干脆借着这次太子之事,联系上了被幽局在深宫之中的太上皇帝李渊,妄图逼宫,重新将李渊送上皇位。 也许在后世人看来,用太子薨逝来打击李二,实在荒谬可笑。 李忘忧在旁就听得目瞪口呆,大唐的文官还能这么玩?这种糊弄鬼的话也说的出口? 但在唐人眼中,太子薨逝却非小事。 地震、蝗灾、洪水之类的天灾人祸,都能被归为皇帝过错的时代,将太子薨逝归结为李二无德,确实能得到众人的认可。 毕竟华夏的统治者,一直宣扬的便是他们受命于天,王者父天母地,为天之子也。 孔子也说,天子受命于天。 那么天子的选定的继承人夭折了,那么责任自然在于天子本身。是天子无德,杀了太上皇帝的嫡长子,才会让上天惩罚天子,收回了他嫡长子的性命。 王元忠这番话,让太极殿中许多非世家出身的百官,也都沉默了,一时竟然不知应当如何反驳。 世家根本不怕李二恼羞成怒,即便李二再有怒火,那又如何? 难不成他李二还能让人杀光这大殿之中,半数官员不成? 真到那种地步,且不说天下儒生的口水会不会喷死他,世家门阀也绝对会与李二割裂。 届时那便又是与隋末天下大乱一样,大唐恐怕直接分崩离析,大厦倾倒。 无论是郑元寿还是王仁佑,都笃定了李二不敢如此。 李二双眼紧闭,李渊坐在一旁的御座上,也不说话,只是面带微笑,注视着自己的儿子。 良久,李二猛然睁开了双眸,眼神之中杀气腾腾。 “王卿,你说完了吗?” 王元忠此时丝毫不惧李二:“陛下,臣再请陛下诛户县开国子李忘忧,此人妖言惑众,矫诏懿旨,实乃罪大恶极,理应诛杀,以儆效尤!陛下,臣这是为我大唐江山社稷所想,还请陛下诛佞臣,还位太上皇帝!还我大唐朗朗乾坤!臣知道今日臣之言语触犯了天家威严,臣万死!只要陛下还为太上皇帝,臣立即自裁,以向陛下谢罪。” 李忘忧一听这话,鼻子差点没气歪了,这特喵关自己什么事情?居然还想要诛杀自己,实在是猪狗一样的东西! 李二淡然扫视着大殿之中跪下的群臣:“那么诸卿,也是这样想的吗?” 太极殿上,跪下的满朝文武,先是沉默,接着众人一起叩首:“陛下,臣等以为,侍御史王元忠所言,有理!臣等附议!” “臣等附议!” “陛下!请以社稷为重!”有大臣开始伏地痛哭流涕。 百官之中,世家豪门的那些家主大佬,忍不住嘴角上翘,大事可定!御座之上的李渊,此时虽然没有说话,但那一抹笑意,确实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 如今到了这个时候,他就是胜利者! 这就是人心! 太极殿中,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忽然,一声嗤笑声传来,惹得人人侧目。 噗嗤一下笑出声的,正是王元忠口中的佞臣,应当被诛杀的李忘忧。 他见百官纷纷扭头看来,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讪笑道:“那个……我说,你们弄出这般阵仗,可要是太子殿下他活得好好的呢?尔等如何收场?” (未完待续) 第415章 名垂青史 李忘忧的话说完,大殿之中百官先是变得鸦雀无声,旋即又噪音四起。 文武百官都被他这话给吓了一跳,太子要是没死,那今日这事就真成笑话了。 程咬金也顾不得什么殿前礼仪,三两步冲到了李忘忧面前,一巴掌重重拍在他的肩头:“小子,快点给老子说清楚,太子殿下如今到底什么情况?是生是死?” 李忘忧翻了个白眼:“程叔叔,方才我不是说过了吗?太子如今大病初愈,正在康复之中。” “这事可开不得玩笑!当真如此?” 李忘忧耸耸肩膀,这年头说真话怎么就没人信呢? “程叔叔,小侄有必要骗你吗?你就算不相信小侄,方才陛下不也说过了吗?连陛下的话你也不信?” “哇哈哈哈,那便好,老子倒要看看今日这些直娘贼如何收场!”程咬金仰头大笑。 一旁的王元忠却面露冷笑,太子如何能活? 李承乾身患肠痈之症,这是确凿无疑的,这户县子除非是大罗金仙,否则怎么可能救得回来李承乾。 他根本不理会李忘忧所言,只当李忘忧是空气。 王元忠一个小小的从七品上侍御史,原本在这朝堂之上,是最不起眼的存在,蝼蚁般的人物。 但那又如何? 今日却是他王元忠这一生的高光时刻,他在大殿之上,身体站得笔直,面带微笑。 李二身为大唐帝王又如何? 他们世家可是掌控着世间真理!天下的道理,本身就把持在他们这些世家的手中。 当年李二玄武门之变,能够靠着刀剑,诛杀太子李建成,逼宫李渊。今日他们世家一样可以靠着口舌之剑,在这大殿之上,逼宫李二! 尚药局的耿鸿更是对李忘忧的话嗤之以鼻。 打死他也不相信李承乾还能活下来,他也不敢去想象李承乾倘若真活着会是什么后果。 自从前几日,太原王氏找到了他,并且送上黄金千两,外加两名貌美如花的歌姬,他便再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当然,耿鸿敢于收下太原王氏送来的黄金与美人,最重要的原因,便在于他笃定李承乾已然薨逝。 且不说他对自己的医术有足够的信心,倘若太子真的无事,李二有什么必要封锁东宫之中的消息? 自从太子十一日前病发,如今已经过去旬日时间,东宫之中居然再无人见过太子。 就连耿鸿这尚药局的奉御,都再没有见过太子,更没有为太子进行过诊治,这其中的含义,自然不言而喻。 世家敢于今日发作,除了耿鸿的说辞外,王仁佑等人还知道,李二命人封锁了东宫之中,一间僻静处的宫室,由忠于李二的宫中禁卫团团包围,连苍蝇都飞不进去。 郑元寿、王仁佑等一众世家家主,估计那处宫殿,便是李承乾停尸之处。 李二之所以秘不发丧,想来也是畏惧朝堂动荡。 正是因为有了太子薨逝的把握,世家才敢于联络太上皇帝李渊,选择在今日大朝会之际,发动逼宫。 李二哪里能想得到这些。 他仅仅是因为觉得自己儿子被破开了肚皮,又被李忘忧割去了痈疽的肠子,觉得此事有碍太子声望,才如此封锁消息,严加保密。 原本想的是等太子痊愈,便一切风平浪静,谁也不会知道自己儿子的肚子里面少了一截肠子。 却没想今天世家门阀以及自己的父亲,给他来了那么大的一出“惊喜”。 李二盯着王元忠:“侍御史王元忠!” 王元忠丝毫不惧,面带微笑,语气温和:“臣在。” 李二冷笑道:“你诽谤太子,妄言君父,你可知罪?” 王元忠面不改色,躬身揖礼:“臣万死!臣为大唐江山社稷,为天下苍生,万死不辞!陛下认为臣该死,臣自然愿意俯首引颈,任由陛下处置。但臣,死而无憾!” 王元忠如今对于生死,早已不在乎。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他王元忠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心中毫无波澜。 能够名垂青史,这才是他所追求的目标。 今日,自己的这番谏言,必将随着世家之口,名动天下! 今日,自己之鲜血将光耀史书! 王元忠很优雅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笑对暴怒的李二。 御阶之上,原本一脸怒容的李二却忽然笑了。 “哈哈哈哈,王卿,你一定认为自己今日之后,必将名垂青史?可在朕看来,你不过一介跳梁小丑罢了!” 王元忠也儒雅的微笑:“臣的身后之名,自有后人评价。” 李二冷笑一声:“朕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李忘忧,去东宫将太子请来,朕要让这些有眼无珠的人,都好好看看,朕的太子到底有没有薨逝!” 李忘忧立即领命,躬身一礼,转身向太极殿外行去。 他这一走,大殿之上无论是李渊还是王仁佑、郑元寿等人,都不由有些慌张。 难道他们的消息有误?太子李承乾真的还活着? 倘若李承乾活得好好的,那今日的一切就真成了一场闹剧…… 王元忠的心底闪过了一丝阴霾,他扭头看向耿鸿,却见耿鸿双腿都开始战栗起来,口中一直喃喃念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太子他得的是肠痈之症,无药可医!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那些还跪在大殿上的世家官员,更是不知所措。 沉默…… 大殿之中,再没有人有兴趣说话了,全都沉默不语,安静等待着最后真相揭露的那一刻。 诺大的太极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空气似乎都凝结了起来…… 从东宫到太极殿,距离不近。大殿中的众人,就在这样焦灼不安的氛围之中,等待了一炷香的时间。 终于,从太极殿外传来了脚步声。 众人纷纷扭头望去,待看清来人后,大殿之上,不少人都跟被抽去了脊梁骨一般,直接瘫倒在了地板上。 王元忠更是不堪,仿佛瞬间苍老了数十岁,方才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再也不见,直接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来人正是李忘忧,手里牵着蹦蹦跳跳的太子李承乾,身后还跟着孙思邈、刘神威,以及大群的内侍和宫中禁卫。 “臣李承乾,见过陛下,见过太上皇帝!” (未完待续) 第416章 太特么无耻了 李承乾上殿后,恭恭敬敬的跪下,给自己的父亲和祖父行礼。 正式场合,太子一样需要自称为臣。 他虽然脸色略微显得有些苍白,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李承乾的身体并无大碍。 所谓薨逝,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李渊的脸色阴沉如水,却不得不挤出一个难看到极点的笑容。 “朕的乖皇孙,你的病好了?” “回太上皇帝话,臣的病好了,多谢太上皇帝挂念。” “朕听说承乾你得的是肠痈之症?如何医治好的?”李渊又问道。 “太上皇帝,是臣的师长,户县开国子李忘忧给臣治好了病。”李承乾很乖巧的指指李忘忧,又很委屈的说道:“臣听说有人诅咒臣已然薨逝,还请太上皇帝给臣做主,惩治这些坏人!” 李承乾虽然年仅九岁,但生在帝王之家,却比普通小孩早熟许多。 来太极殿的路上,李忘忧已经三言两语,将今日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与他交代了一遍。 听闻那些世家的大臣,居然诅咒自己已经死了,可把李承乾这小屁孩给气坏了。 李承乾这话,却让李渊不由老脸一红。 原本因为李承乾出现就尴尬无比,如今在被自己的皇孙如此一说,更觉得老脸火辣辣的疼。 他李渊可不就是李承乾口中的“坏人”吗? 李渊轻咳一声,站起身来:“朕身子有些乏了,先回后宫歇息去了。朝堂事务,就拜托二郎了。承乾之事,你看着处理,不要让承乾受了委屈。” 今日所谓的逼宫,已经成为闹剧一场。 继续留在这大殿之上,只是徒增笑料而已,李渊见事不可为,便准备溜了。 至于那些世家门阀,李渊哪会去管他们的死活。 更何况李渊此时心中,对于世家门阀同样觉得怨恨。不是这群混蛋,赌咒发誓说李承乾已经薨逝,他今日如何会在百官面前,丢这么大一个脸面? “恭送太上皇帝。”李二微笑着躬身行礼,心里却差点大笑出声来。 百官也纷纷跪下,恭送太上皇帝,只是那些世家官员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王元忠和耿鸿这两个出头鸟,此刻更是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了,脸色比大病初愈的李承乾还白,完全看不到血色,身体瑟瑟发抖。 李渊刚刚走下御阶,还没坐上步辇,就见李二身边的近侍,那名叫米拓的内侍匆匆从殿外走了进来。 李渊当年也是久经沙场,米拓身上那股浓郁的血腥气,他一下就注意到了。 大唐的太监,衣服与百官一样,是根据品级着衣。米拓身为李二最信任的内侍太监,被特赦了从三品官职,身穿紫袍。 李渊的眼神也着实不错,年届六十,还能敏锐的察觉到米拓那身紫袍的衣摆上,还有点点新鲜血迹…… 米拓很恭敬的朝李渊躬身行礼:“启禀太上皇帝,奴婢方才得到通秉,说鹤羽殿有几名内侍手脚不干净,偷取宫中财物。奴婢自作主张,将那几名内侍给杖毙了。奴婢身为内侍省监,驭下不严,还请太上皇帝恕罪。” 鹤羽殿,正是李渊退位禅让后,居住的宫殿。 而米拓所说的那几名内侍太监,若没有意外,必然是他李渊仅余的几名心腹内侍。这次与世家之间的内外联系,也是通过这几名内侍太监进行的。 李渊想发火,却又说不出话来。 他心知肚明,这是自己儿子给自己的警告。 内侍省,便是皇帝身边近侍管理宫廷内部事务的机构。而米拓正是内侍省的身监,从三品官职。 他要杖毙几名“手脚不干净”的内侍,他李渊又能如何?难道与自己的儿子撕破脸皮吗? 在深宫之中幽居了三年,李渊便如那没牙的猛虎,早已没有了这般勇气。 而米拓如此行事,自然是出于李二的授意。 他身为李二身边近侍,最得信任。 太宗贞观二十三年间,被授予从三品官职的内侍太监,唯有他一人而已。 李二曾规定,内侍省不置三品官,四品的内侍就顶天了。而米拓能特赦赐予从三品官职,可见李二对他的信任。 他去李渊宫中查谁与世家勾结,没费什么力气,便从李渊的宫中揪出了几名内侍。问明口供后,米拓丝毫没有顾忌李渊的脸面,活活将这些内侍给杖毙了。 对于米拓这般放肆的行为,李渊只能咬牙忍了。 “朕知道了。”李渊阴沉着脸,不再多说,径直坐上步辇,打算返回鹤羽殿去。 米拓却又拦在了步辇前面,继续禀告道。 “太上皇帝,奴婢还查得鹤羽殿中,有后宫嫔妃行为不检,淫乱后宫,也被奴婢给一并杖毙了。奴婢没有请示太上皇帝,便擅作主张,还请太上皇帝宽恕则个。” 他这话说得轻松,听在李渊的耳中却不由身体一晃。 李渊的老脸瞬间涨得通红,手颤抖着直指米拓:“你,你好大的胆子。” 米拓却也不说话,只是微笑躬身行礼。 良久,李渊颓然放下手臂,什么话也没说,挥了挥手,示意抬着步辇的内侍可以走了。 李渊的后宫之中,有世家门阀进献的美人,很受他的宠爱。 他退位之后,在后宫之中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宠幸美人便成了唯一的爱好。 从退位到离世,几年时间,六十来岁的李渊,便在后宫之中,给李二生出了十七个弟弟,以及十八个女儿,堪称种马中的种马。 如今米拓居然轻描淡写的告诉他,他的后宫嫔妃,居然也被活活打死了几人,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但形势逼人,即便米拓如此放肆,李渊却也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忍了。 杖毙自己父亲宫中的内侍与嫔妃,只是李二的一个警告罢了。 李渊毕竟是他父亲,他再有不满,也只能如此,甚至还得做出父慈子孝的姿态给百官,给天下众人看。 对此,李忘忧只能在心中吐槽,虚伪,真特么的虚伪!无论是李二还是李渊,在李忘忧看来,都是戏精,奥斯卡都欠他们一座奖杯。 恭送走李渊,李二重新坐回到了御座之上,微笑看向大殿之中的群臣。 这些该死的世家门阀,李二却不打算就这样轻松放过他们,今日不让他们脱一层皮,此事不算完。 李二还在琢磨如何处理这些世家之时,忽然从百官人群之中,冲出了几人。他们直冲王元忠与耿鸿的身前,一把揪住了他们的衣领,狠狠挥起了巴掌扇了下去。 “诽谤太子,妄言君父,你算个什么东西?猪狗不如的东西,老夫打死你这种逆臣贼子!” 啪啪几记耳光,打得王元忠眼毛金星,直接傻掉。 耿鸿更是被打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惨嚎一声,如同烂泥一般瘫倒在地。 而李忘忧等人,此时心中则是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太特么无耻了! (未完待续) 第417章 不如就去死吧 冲出来痛打王元忠与耿鸿的,不是别人,正是王仁佑、郑元寿等世家家主。 “呸!”王仁佑一口浓痰啐在王元忠的脸上,满脸的不忿。 “陛下,这二人狼心狗肺,居然诽谤太子薨逝,还辱骂陛下,实在是十恶不赦!臣请陛下诛杀此二獠,以儆效尤,还我大唐朗朗乾坤!” “不错,陛下,此二獠包藏祸心,我等一时不察,居然被这等奸臣所蒙骗。对陛下大不敬,这都是臣等之罪,还请陛下恕罪。” 王仁佑等人的话一出口,包括那些出身世家的官员,都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彼其娘之。 无耻,实在是太无耻了! 很显然,在王仁佑等人看来,王元忠与耿鸿二人,已然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 他们丝毫不介意,将这两人推出去,供李二泄愤。 大殿之上,那些世家出身的群臣,此时反应倒也不比自己的家主慢上多少,纷纷叩首。 “臣等受奸臣蒙蔽,实在罪该万死!” “陛下,此二獠妖言惑众,诽谤君父,当诛!” “臣万死,居然被这等奸臣所蛊惑。这等无君无父的狗贼,死不足惜啊!” “请陛下下旨,诛杀这二贼!” 大殿之上,无数臣子开始喊打喊杀,直接把耿鸿吓尿了,一摊腥臭的黄色液体从他胯下流了出来。 他也顾不得这些,拼命磕着头,将脑袋撞得砰砰作响,用力之猛,额头上很快便已血迹斑斑。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臣万死,臣该死!臣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说出那些胡话,陛下饶了臣!” 至于王元忠,倒是没有像磕头虫一般求饶,他只是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王元忠不怕死,甚至方才恨不得李二直接下令杀了他。 但现在他却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原以为自己能做比干那样的万古忠臣,留名青史……却没想到太子李承乾根本屁事没有。 他方才那番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豪言壮语,便成了一个大大的笑话。 大殿之上,来自同僚的斥责之声,更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指着他鼻子痛斥的王仁佑,正是他的亲伯父。 而他之所以今日站出来带头逼宫,自然也是听从王仁佑的安排。 大殿之中,王元忠环顾四周,不少指着他痛骂的人,皆出自太原王氏。大多与他都有着亲属关系,平日里叔叔伯伯见得异常亲热。 “哈哈哈哈……”王元忠忽然状若疯狂,指着王仁佑大笑起来。 “王元忠,你这不忠不孝的狗贼,你笑什么?” “我笑我自己傻!哈哈哈哈,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笑你们结刍为狗,用之祭祀,既毕事则弃而践之!” 王元忠这话,出自《庄子·天运》,意思是祭祀用的刍狗,在祭祀之前人们无比重视它。而当祭祀完成之后,便弃之不顾,随意践踏。 刍狗,便是草扎的假狗。 王元忠觉得自己便是那刍狗,被世家推到台前,如今又弃而践之。 他这番状若疯癫的大笑,却让王仁佑以及一众世家大臣,脸色都不由一变。 王元忠笑完,只觉得喉咙一甜,直接在大殿之上喷出了一口鲜血,随后萎靡趴伏于地板之上。 其实王仁佑以及王氏族人殴打他,辱骂他,他王元忠并不是很在意。 即便被视为刍狗弃而践之,他也并不会感到诧异。 之所以吐血,更主要还是因为他的幻想破灭。 王元忠更在意他的身后之名,而如今,一切成空! 一炷香时间之前,他还以为自己能够名留青史……而今看来,他王元忠就如李二所言,不过一介跳梁小丑。 心若死灰,哀莫大于心死。 程咬金等人,之前恨不能将王元忠这小小的七品侍御史剥皮拆骨。但现在看着他被这群不要脸的世家家主殴打,又被众人唾弃,心里甚至还有些同情起这人来了。 可恨!可悲!可怜! 李二更是被王仁佑等人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这苦肉计做给谁看呢? 真当他李二是瞎子? 看不出今日这一切是谁在幕后操纵? 不过李二却也真心不能拿王仁佑、郑元寿这群世家家主如何,尾大不掉,大抵便是如此。 别说不能处理王仁佑等人,即便是这大殿之上,还跪在地板上的这些世家出身官员,他也只能训斥几句,就此放过。 不然又能如何? 难道让禁卫将这半数的官员全部抓起来,送入御史台的台狱之中吗?那这大唐的江山也就完蛋了。 李二嘴角微微翘起,淡然道:“王元忠,事到如今,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王元忠趴伏在地板上:“臣只求一死。” “你想死,朕自然成全你。来人,将王元忠与耿鸿拉下去,集众杖杀!” 集众杖杀,意思就是当着众人的面,乱棒打死。 耿鸿哭得眼泪鼻涕齐流,不住磕头哀嚎求饶,却无济于事。被虎狼一般的宫中禁卫,直接拖到了太极殿外,举起板子噼里啪啦打了起来。 王元忠倒是没有哀嚎,被拖出去时,只是死死盯着王仁佑等人,口中不断喃喃念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不仁……” 大殿之外,那声声到肉的打板子声音,以及耿鸿的哀嚎,让殿内一众世家出身的官员不寒而栗。 耿鸿嚎叫的声音越来越小,很快便再没有了动静。 不多时,噼啪作响的打板子声音消失,禁卫进殿缴令。尚药局奉御耿鸿与御史台殿院侍御史王元忠,皆已被活活打死,杖毙在太极殿外。 李二微笑看向殿内群臣:“诸卿,朕如今应当如何处置尔等呢?” 大殿里,世家出身的群臣纷纷再次拜倒。 “臣等万死,请陛下责罚。” 话虽说得好听,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此事到此结束。 出头鸟已经被打死,世家的脸面也被李二落了。 如今李二最多也就训斥两句,双方找个台阶下,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李二微笑不语,半响忽然看向李忘忧:“户县子,你觉得朕应当如何处置?” 李忘忧看看群臣,忽然也笑了。 “陛下,既然他们都说自己万死,那不如就去死,全部打死算了。” 他这话一出,大殿之中一片哗然。 李忘忧,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居然如此狼子野心!群臣在心里,都已经与李忘忧的祖宗十八辈发生了超友谊关系,咒骂不断…… (未完待续) 第418章 升官加爵 李忘忧的话,不仅大殿之中百官愕然,李二也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李忘忧自然是故意如此这么说,就为了恶心一把这些无耻的世家门阀。反正即便他是政治白痴,也知道李二不可能杀了这些百官。 没成想,李二也是戏精,居然顺着李忘忧的话飙起了演技。 “户县子所言有理,诽谤君父,理应当诛!既然如此……” 他话未说完,却吓得世家那群百官各个都脸色发白。 李二今天受刺激太大疯了?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难道他当真敢诛杀大殿之中,三百多位逼宫的百官不成? 包括王仁佑、郑元寿等世家大佬在内,脸色都有些发白。虽然李二要真发了疯,将他们全部诛杀,大唐必然陷入天下大乱。 但那又有什么用?能救活他们吗? 王仁佑等人可没有舍生取义,留名青史的觉悟。 正尴尬之时,李承乾却忽然出列,开口说道:“陛下,臣读《孟子》有云。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诸侯不仁,不保社稷;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庙;士庶人不仁,不保四体。今日臣子有错,但他们已然悔悟。臣以为陛下可以宽恕他们,想必他们会感激陛下的仁慈。” 他这话,立刻得到了群臣附和。 “太子殿下英明!” “陛下,我大唐江山社稷有幸啊,太子这般聪慧,乃我大唐之幸,百姓之幸!” “陛下,臣等知错。今日是受人蒙蔽,才险些犯下大错,臣等如今已幡然悔悟,请陛下恕罪。” 李承乾倒是因为这番话,在群臣之中狠狠刷了一波声望。 李二端坐在御座上看着群臣笑而不语,乘人不注意,扭头瞪了李忘忧一眼。 别以为朕没看见,方才是你把李承乾给推出来的。 李忘忧耸耸肩膀,讨好的朝李二咧嘴一笑,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 李二站起身来,大殿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诸卿,虽尔等今日别有所图,然朕却不打算让尔等因言获罪。朕岂是那心胸狭窄之辈?既然太子为你们求情,那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朕既往不咎!不过诸卿也请记住,食君禄,自当忠君事,切莫自误!” 李二的话,让大殿之中,百官呼啦啦又跪倒了一片。 “陛下圣明!” 李忘忧忍不住撇了撇嘴,忽悠,接着忽悠! 还不因言获罪呢,那此时太极殿外,那两具血淋淋的尸体,是怎么回事?李二你来解释一下? 当然,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腹诽一下而已。 正胡思乱想吐槽李二时,却听李二又在御阶上高声说道:“户县子李忘忧何在?” 李忘忧赶紧上前:“臣在。” “户县子李忘忧,才华横溢,博古知今。今李忘忧救治太子,理应计功程劳。特敕为开国县伯,封号户县!食邑七百户。赏,金二十万,以酬其功!” 纳尼?又加爵? 户县伯? 李忘忧觉得脑子有点懵,自己被李二加封为伯爵了? 被李二敕封开国县伯,李忘忧倒没高兴,反而有些想哭。 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原本就觉得想让李二与长孙皇后,同意自己迎娶美女上司就挺难的。如今自己爵位又增加了,岂不是逼着自己与美女上司私奔? 李二,你特娘的故意的是不是? 恩将仇报!不当人子! 还金二十万,不要菲斯!敢不敢直接说是铜钱二十万?李忘忧很想问问李二,为啥你家的“金”不是黄金,而是铜钱? “臣李忘忧领旨谢恩。” 李忘忧很想开口拒绝,但这大朝会上,当着文武百官,他又不能不给李二面子,只能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领旨。 太极殿内,群臣皆是哑然无语。 这才几个月时间,这李忘忧便由一介白身,变成了开国县伯? 百官都在心中暗自嘀咕。 这几个月派人往定周村送贺礼,都送了两趟了,这下朝之后又得再送一次……送礼也是有压力的好不好?这也太过于频繁了! 马周与阎立本笑得眼睛都快看不到了,自己的师长又晋升爵位,可喜可贺。 大唐对于爵位赐予,一直很谨慎,等闲不会授予。 不少老臣直到逝去,才会追封一个爵位。而李忘忧这爵位就和不要钱一样,几个月时间便晋升了三次。 就连虞世南这般秦王府旧人,当世大儒,都尚未封爵。 历史上,虞世南直到贞观七年,才被李二赐爵永兴县子。由此可见,爵位这东西,在大唐绝对不是地里的白菜。 李忘忧这开国县伯,正四品上,已然属于一只脚迈入了顶级勋贵的行列之中。 当然,大唐的伯爵,也仅仅是个荣誉罢了。除了不交赋税,有实食邑的邑户,享受同等对应官品待遇外,并无太多好处。 不同于西方伯爵。 虽然后世翻译西方爵位的时候,是用华夏爵位,对应欧洲贵族爵位等级称号进行翻译,但双方的权利完全不同。 欧洲的爵位,是有世袭的封地,并且在封地上拥有很高的自治权。 而华夏的爵位,基本上就是一个象征意义,不入朝堂担任官职,并无任何权利可言。 当即便如此,这大殿之上的百官,除了房玄龄、杜如晦、程咬金、秦琼这些国公大佬,对于李忘忧又被加爵,羡慕者比比皆是。 “恭喜户县伯!” “贺喜户县伯得陛下加爵!” 虽然方才被李忘忧恶心了一把,不过大殿之上,那些世家出身的官员,还得强颜欢笑,上前给李忘忧道喜。 只有太原王氏的一干人等,从王仁佑往下,没一个人来恭喜李忘忧。 李忘忧的爵位升得越高,他们太原王氏的脸面就愈发被打得啪啪作响。 太原王氏退婚户县子,哦,不,如今是户县伯的事情,早已成为长安城中绕不过去的一个梗了。 其应用之广,传播面之大,恐怕也只有后世的茶叶蛋和榨菜梗,才能与之媲美。 李二当众给李忘忧加爵后,又看向了孙思邈与他徒弟刘神威。 “刘神威何在?” “臣在。” “刘神威医术精湛,年轻有为,协同户县伯诊治太子李承乾,有功与社稷,特封刘神威为尚药局奉御。” “臣领旨谢恩。” 其实李二是想册封孙思邈爵位,不过老道依旧还是拒绝了。所以李二只能退而求次,将刘神威封了官,接掌了尚药局。 原本历史上,刘神威是显庆四年,才被李治请进了太医院。 结果被李忘忧那么一搅和,刘神威提前了三十一年,就进了尚药局。而且直接成为了从五品的奉御,这倒是让李忘忧都有些意外。 不管怎么说,升官加爵,总归是好事…… (未完待续) 第419章 郎君救命 李二封赏完李忘忧与刘神威,便宣布散朝,贞观二年七月初一的朔望朝参,就此落幕。 今日朝堂之上,所谓的逼宫,更像是一个笑话。但其实李二内心却只觉得庆幸,甚至感到后怕。 当日要不是李忘忧孤注一掷,假传矫诏懿旨,“劫”走了李承乾,恐怕如今李承乾就真的已然薨逝。 到了那个时候,世家门阀再以此逼宫,他今日说不得真会因此而焦头烂额。 届时,无论李二如何选择,其后果都不会美妙。 毕竟如今才贞观二年,李二通过玄武门之变,坐上皇位也不过三年时间,其地位与声望,尚未达到巅峰。 李渊此时在朝堂之上,依然有着巨大声望。 倘若今日借着太子薨逝,百官逼宫之际,李渊未必没有机会重返皇位。 想明白这一切,李二只能庆幸不已,自己有李忘忧这能干的侄子,更庆幸当日强逼着李忘忧收李承乾为弟子。 对此,李二很是得意。 他却不知,要没李忘忧教会李承乾如何做冰淇淋,他这儿子在原本的历史上,可没得这肠痈之症。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大朝会上的种种,随着百官之口,很快传遍长安城一百零八个坊市。 百姓对于逼宫之事,并没兴趣议论。 谁坐在太极殿那张御座之上,对于百姓而言,没什么区别。 但众人对于坊间传闻已经薨逝的太子,居然被户县伯妙手回春给救回来一事,却是相当的感兴趣。 连太子身患肠痈,都能救活,这实在匪夷所思。 长安城中所有的医师,医工都异口同声证明,肠痈无药可医,这更平添了李忘忧的神秘色彩。 被不少百姓当财神供在家里的李忘忧,如今更被传成了是大罗金仙下凡,能够白骨生肉,有将人死而复生的通天本事。 李忘忧这名字,在长安城中一时红得发紫,可谓大唐版的一代网红。 也幸亏大唐还没有发明照相机,诺大的长安城中,认识李忘忧的人屈指可数。否则他还真不用出门了,走在大街上,非得被人当成稀奇动物围观不可。 坊间对于户县伯李忘忧的医术也是越传越夸张,甚至不少勋贵以及百官都信了。 毕竟这是李二金口玉言,在太极殿上当着众人说的,而李忘忧更是因为救治太子,被加爵成户县伯。 于是,不少患有疾病的文官武将,真的跑去了户县定周村,找李忘忧求医问药…… 对此,李忘忧表示无比蛋疼。 他哪里会什么医术? 不过是机缘巧合救了李承乾而已。 而且真正出手给李承乾做手术的,是孙思邈和刘神威师徒二人,他仅仅是在一旁动动嘴皮子罢了。 面对上面求医的百官,李忘忧只能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的解释,自己不会治病,也不会医术,救治太子李承乾的是神医孙思邈。 不管对方信不信,李忘忧也只能将孙思邈介绍给他们。 好在孙思邈如今就在定周村外的显微观中,这些专程来看病的勋贵百官倒不至于白跑一趟。 孙思邈的名气也足够大,毕竟是连李二都知道的“方外高人”。有孙思邈这样的老神仙给自己看病,这些专程跑来定周村的百官倒不至于失望。 但即便如此,不少百官对李忘忧说自己不懂医术,也表示怀疑,私下里觉得户县伯架子太大了。 自己的主家是神医,这事自然也瞒不过定周村的庄户们。 毕竟定周村的庄户们,每日都要往返长安城。接触的又多是消息灵通的商贾,对于长安城中各种消息,他们就像后世的的士司机一样,属于消息最灵通的职业。 不过定周村的庄户们,上到老村正,下到村里的熊孩子们,对于李忘忧那一身惊世骇俗的本事,早就习以为常了。 甚至自己主家加了爵位,成了开国县伯,村里庄户们的反应也大多是,哦,郎君又加爵了,厉害厉害!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各自该忙什么便去忙什么,相当的淡定。 毕竟几个月时间加爵三次,这频率过于频繁,实在是木有兴奋感。 就连老管家李衡,得知自家郎君又被圣人加爵,第一反应居然是——府门上挂的,才做好没多久的那块“户县开国县子府”的牌匾,浪费了……浪费了…… 定周村的庄户们,也大抵都是这样的想法。 不过村里的庄户,却没人像那些勋贵官员一样上门求医。 倒不是不信任李忘忧的医术,而是觉得自己得的头疼脑热的小病,不好意思麻烦李忘忧这大神医。 更何况,自从村外向阳山坡上的显微观落成,定周村庄户们看病的医疗条件,就立刻跃居全大唐首位,可谓幸福感满满。 孙思邈可不是孤身一人来定周村的。 他被李忘忧所说的青霉素所“忽悠”,想要在此研制新药,当然要带上自己的那些徒子徒孙。 孙思邈年届九十,收的徒弟自然不是只有刘神威一人。如今显微观中,有孙思邈的徒子徒孙二十七人,皆精通雌黄之术。 孙思邈追求的便是以医入道,对于前来求医之人,来者不拒。 无论其身份是勋贵百官还是村民庄户,皆一视同仁。 所以村里的庄户们,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磕磕碰碰,都会去显微观请观里的道士们帮忙医治,没人好意思因为这些小病去打扰自己的主家。 李忘忧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觉得能忽悠孙思邈来定周村,实在是再英明不过。 但凡事皆有例外。 这日李忘忧正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喝着茶纳凉时,李家老宅的大门便被人砸响了。 “郎君,救命啊!要出人命了,郎君快救救我家婆姨!” 老管家李衡闻声连忙跑去打开了府门,门外跌跌撞撞冲进来一人,正是刘木匠家的大郎。 “刘大郎,何事如此惊慌?别着急,慢慢说。”李忘忧连忙站起身来,出口询问道。 刘大郎满头汗水,语气惊慌:“郎君,我家婆姨今日要生娃咧。” 李忘忧听得莫名其妙,尼玛,你婆姨要生娃关我毛事?去找稳婆啊。 却听刘大郎语速急促说道:“稳婆说,说我家婆姨胎位不正,怕,怕是要难产。大人小孩恐怕都保不住,求郎君救救她们母子啊!” 刘大郎说着就给李忘忧跪了下去,不住磕头。 李忘忧也傻掉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难产?这找我有屁用啊? (未完待续) 第420章 神医不是人 作为后世一名普通人,如果有人忽然跑来与你说,自己老婆难产,叫你去救命,想必正常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很懵逼的。 李忘忧也是同样如此,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刘大郎的婆姨难产,为毛要来找自己? “刘大郎你这憨货,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显微观请孙老神仙啊!跑来找我做甚。” 刘大郎一脸的哭腔:“我爹已经请显微观的孙老神仙来了,他也是同样的说法。说我婆姨腹中孩子胎位不正,脐带绕颈,他也束手无策。还请郎君出手,救救我的婆姨和孩子。” 李忘忧听闻孙思邈也没办法,更是傻眼。药王都没辙,自己能干嘛? 他正愣神时,听见外间吵闹声,出来看看发生何事的美女上司,听闻刘大郎媳妇难产,下意识便脱口而出:“赶紧做剖腹产手术啊!还愣住着嘛?” 纳尼?剖腹产? 李忘忧傻乎乎看向美女上司,你确定你没说胡话? 谁会做剖腹产手术?是你还是我?还是孙思邈? “忘忧,你和孙思邈能给李承乾做阑尾手术,这剖腹产应该也能做?” 李忘忧无语,这特喵的能是一回事情吗? 再说了,把刘大郎的媳妇肚子划开,靠什么来预防她的伤口发炎?头孢胶囊可没有了,至于孙思邈想搞的青霉素,更是连影子都见不到。 真要给刘大郎媳妇划开了肚皮,能不能活下来,那可就真的是看命够不够硬了。 “忘忧,你还楞着干嘛?快去啊,救人要紧!”美女上司也急了,推着李忘忧便向外走去。 “我,那个,我……”李忘忧顿时急出了一头大汗,语无伦次的说道:“叫牛武赶紧把家里的酒精拿来!哎,这都什么事啊!” “知道了,你赶快去,东西我随后就让牛武送来。”美女上司急道。 李忘忧也没辙,现如今也只能走着瞧了。他只能跟着刘大郎出了府门,小跑着向刘木匠家赶去。 刘大郎嫌李忘忧跑得太慢,干脆一弯腰,把李忘忧背在了自己背上,撒腿便往家跑。 这货心急自己婆姨,跑得那叫一快,却苦了趴在他背上的李忘忧,被颠得差点没吐了。 等刘大郎跑回自己家,将李忘忧放下来时,李忘忧的小脸都白了,冷汗直冒。 他愤恨的瞪了刘大郎一眼,也没功夫找这个憨货的麻烦,匆忙向屋内行去。 华夏自古,生孩子便是女人闯鬼门关。 别说这些普通农家妇人,即便是皇宫之中,因为生孩子难产而死的后宫嫔妃,那也是数不胜数。 刘大郎婆姨难产,那基本是一条腿已经迈进了奈何桥了。 李忘忧此时也顾不上避讳男女有别,推门就进了屋,刘大郎还想跟进去,却被他爹刘木匠一把给揪住了。 “你这憨货,里面女人生娃,你进去作甚?” “那郎君和孙老神仙怎么进去了?”刘大郎不服气,梗着脖子说道。他心里着急自己婆姨,哪里还顾得这些。 “屁话,郎君他是什么人?他和孙老神仙那是神医,懂吗?神医那是人吗?” 刚刚步入房中的李忘忧,听到刘木匠这话,差点没被自己的脚绊一跤。这个老匹夫说的什么话,自己怎么就不是人了? 他也顾不得去和刘木匠探讨自己是不是人的话题,看向孙思邈,问道:“孙老神仙,刘大郎的娘子如何了?很危险吗?” 孙思邈摇摇头:“贫道如今也束手无策,腹中胎儿脐带绕颈,体位又不正,这恐怕大人小孩都难保。哎,户县伯,你可有办法?” 自从李忘忧提出剖腹,给李承乾切割痈疽的肠子,而且真以此方法救活了太子后,孙思邈对于李忘忧就有了一种莫名的期待,觉得这位少年县伯,说不定有什么奇思妙想。 李忘忧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不过说出口的话,让孙思邈也愣住了。 “有,事到如今,只能剖腹。” “剖腹?如何剖腹?” “划开肚子,把胎儿取出来,再缝合伤口。”李忘忧说得相当简单。不是他惜字如金,而是他对于剖腹产所知,就只有那么多了。 鬼才知道剖腹产具体如何操作啊? 李忘忧也觉得很委屈,他就是个二本大学,学电子商贸的学生。怎么就沦落到要给别人做手术救命的地步了?实在是愧对自己多年接受的教育。 “就那么简单?那不如试试?”孙思邈有些心动。 之前给李承乾治病,好像也是如此。 划开肚皮,切掉肠子,缝合伤口……这女人生不出孩子,貌似确实可以如此操作。 “试试……”李忘忧仰天长叹,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刘大郎的婆姨活不活得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反正不进行手术,刘大郎的婆姨也是必死无疑,还不如博上一搏。 “那快把这小娘子送去显微观,贫道从长安回来后,仿照东宫做手术的宫室,布置了一间你说的手术室,今日正好合用。”孙思邈也不犹豫,立刻说道。 医痴孙思邈尝试过一次外科手术,自然对其充满了兴趣。 在东宫之中照顾李承乾的那段时日,他每天都拉着李忘忧询问外科手术的事情。 什么是手术,手术室如何布置,需要什么手术器械,为什么要用酒精消毒等等……问的李忘忧常常哑口无言,只能凭借自己看电视剧里面学的一点常识和想象,来应付“好奇宝宝”孙思邈。 从长安城返回显微观后,孙思邈便立即命人布置了一间手术室,打算深入研究一番外科手术,今日倒正好派上用场。 李忘忧点点头,走出屋外,对焦急不安的刘家父子说道:“刘大郎,你的婆姨我与孙老神仙,能试着救一下,但未必保得住你的婆姨,风险极大。你可愿意试上一试?” 刘大郎与他父亲对视一眼,没有犹豫,扑通一下跪了下去:“愿意,我愿意。郎君,请你救救我婆姨。倘若……倘若有个好歹,我绝无怨言。那,那都是我婆姨的命……还请郎君与孙老神仙放手医治。” 这个时代,可没有后世医闹这种事情。 更不用说如今刘大郎也清楚,自己的婆姨危在旦夕,随时可能一尸两命。要真救不回来,刘家父子不禁怨不得李忘忧与孙思邈,照样还得感谢其出手相救的情分。 李忘忧也不矫情,吩咐道:“既然如此,马上把你婆姨抬去显微观,准备手术。” 什么是手术,刘大郎自然听不懂,也不敢问。 慌忙卸下家里都门板,让稳婆和他娘给自己婆姨穿好衣物。与他父亲,还有两个兄弟一起,抬着呻吟不已的婆姨,便去了显微观…… (未完待续) 第421章 医者父母心 刘家父子,将刘大郎的媳妇抬到了显微观后,便只能在观内焦急等待,默默祈祷道祖保佑。 而道观之中的手术室内,李忘忧此时却坐蜡了。 原因无他,要进行手术,首先先得消毒,还要脱去刘家媳妇的衣物。 这年头可没有手术服这东西,无论是李忘忧还是孙思邈,都还没想过要准备这玩意。 而以大唐的卫生条件,刘家媳妇身上那些衣物,就根本谈不上什么卫生状况,指不定有多少细菌。 让李忘忧觉得坐蜡的,不仅是要脱去衣物的问题,他仿佛还记得做剖腹产手术前,还必须给孕妇备毛。 那意思,咳咳咳,就是将体毛刮掉,防止细菌感染…… 此时的手术室内,只有李忘忧与孙思邈两人。 毕竟是给女人接生,孙思邈也没好意思让他那些徒子徒孙进来帮忙。老道准备亲自动手,给刘大郎的媳妇做剖腹产手术。 反正他是医生,又年届九十,早已无需顾及这些男女大防之事。 至于李忘忧,在孙思邈看来,少年郎一个,毛还没长齐,也无需多加避讳。再说孙思邈连剖腹产是什么都不知道,李忘忧不在一旁协助,老道心里也没底。 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命,一个不好就是一尸两命,马虎不得。 李忘忧倒是有心想躲出去,却被老道给拽住不准走,让他也相当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孙老神仙,那个,咳咳,先得把她衣物褪去。”李忘忧老脸发红,指着手术台上呻吟的刘家媳妇说道。 刘家媳妇此刻疼得已是满头的汗水,但听到这话后,却不由惊恐的瞪大了双眼,连连摇头。 “不可,这如何行得,奴,奴家是女子啊……”刘大郎的婆姨,用低若蚊蝇的声音抗议道。 让她在孙思邈与李忘忧面前赤裸身体,那还不如杀了她。虽然大唐民风开化,不像明清两代那么封建禁锢人性,但对于刘大郎的媳妇来说,这事也实在令人难以启齿。 倘若李忘忧当初是不小心穿越到了明清两代,那就根本想都不用想剖腹产这种事情。 病人家属宁愿看着病人活活疼死,也不会让他们救人的。 明代《习医规格》规定:“隔帷诊之亦必以薄纱罩手”,就更不用说男医生给妇人接生了。《节妇》中,就记载了一位马氏妇人,因为不可描述的部位患病,宁愿病死也不看男医生。 马氏说:“宁死,此疾不可男子见。”,马氏最终丧命,却被时人称赞守妇道,可悲可叹。 刘大郎的婆姨,如今却是出于女子的羞涩居多,倒并非那般礼教道德束缚。 孙思邈微微蹙眉:“刘家娘子,倘若不如此,恐怕今日就是汝丧命之日。那可是一尸两命,汝可想好了?贫道与户县伯,皆是医者。正所谓,医者父母心,汝对自己父母也需要这般避讳吗?” 药王孙思邈的话,倒是让刘大郎的婆姨沉默了。最终她还是强忍羞意,闭上了双眼,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同意了。 孙思邈拿起剪刀,递给李忘忧,示意他去将刘大郎婆姨的衣物剪开。 “孙,孙老神仙,为何你不去?”李忘忧咽了口口水,惴惴不安的问道。 孙思邈也不禁老脸一红,故作镇定:“贫道要准备手术,没空。” 他刚才虽然是那样劝说刘家媳妇,但其实孙思邈行医多年,却也没有这般让女病人完全褪去衣物的经验,老道也不好意思啊。 李忘忧与孙思邈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下手。 正纠结时,手术室的房门被推开了,美女上司带着酒精匆匆赶来。 见美女上司进来了,李忘忧与孙思邈都暗自松了口气。 “长卿,你来的正好,快帮刘家娘子把衣服剪开。呃,对了,还要备毛,嘿嘿,那个,你来。”李忘忧赶紧递上剪刀,示意美女上司帮忙。 苏长卿也知道李忘忧与孙思邈两人多有不便,这才匆忙赶来帮忙,也不多说,接过了剪刀便忙活了起来。 李忘忧则赶紧拿酒精,将手术室内四处喷洒消毒,又将孙思邈的那些手术器械一一消毒,做好手术准备。 此时手术台上的刘家媳妇,已经疼的几乎晕死过去,惨叫声越来越大,听得门外的刘大郎与他父亲兄弟都揪心不已。 好在显微观中,各种药材都不缺乏。孙思邈给刘家媳妇灌下了麻服散,又用金针在她腹部穴道刺下,用以止疼。 喝了麻服散后,刘家媳妇倒是很快昏睡了过去。 但听到手术室内,没有了自家婆姨声音,刘大郎的心又揪了起来,紧抓自己父亲的手臂:“爹,这是怎么了?为何没有声音了?我婆姨她,她不会已经……” “呸、呸、呸,说什么呢?有老神仙和郎君帮你婆姨接生,做那什么劳子手术,莫事、莫事……”刘木匠安慰自己儿子,也是在安慰自己。 他们却不知道,此刻手术室内正在进行学术辩论呢。 “苏娘子,你确定是从此处下刀?贫道给太子做手术,可是从这里下刀的。”孙思邈拿着明晃晃的手术刀,不断在刘家媳妇那大肚子上比划着,甚是骇人。 美女上司用手在刘家媳妇的肚皮上比划了一下:“肯定是这里划开,错不了!我闺蜜就是剖腹产,她肚子上的伤疤就是这个位置。我记得很清楚,她还抱怨穿比基尼不好看了……” 苏长卿的话没说完,就被李忘忧一把用手捂住了嘴。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貌似说漏嘴了…… “苏娘子,何为闺蜜?可是闺中密友的意思?有人做过这剖腹产手术?何人如此了得?为何贫道未曾听闻?那比基尼又是何物?”孙思邈皱眉问道。 李忘忧连忙岔开话题:“咳咳,孙老神仙,现在不是问这事的时候。救人要紧,救人要紧这刘家媳妇可坚持不了多久啊。” 孙思邈点点头,也不再多问,再次举起柳叶刀。 “那贫道划了?” “划!不过孙老神仙务必小心,别伤到了里面的胎儿。” “贫道省得。”孙思邈毕竟是能活一百四十多岁的高人。此时即便年届九十,但手不抖眼不花,稳稳握住手中柳叶刀,轻轻下刀,划开了刘家媳妇的肚皮…… (未完待续) 第422章 建设银行 正焦躁不安,在显微观的手术室门口走来走去的刘大郎,听见屋内猛地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声,不由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瘫软在地上。 “爹,爹,这,这是怎么了?” 刘木匠也同样被吓得不轻:“不,不晓得啊,大郎,莫怕。方才那声音好像不是你婆姨的,倒像是苏娘子的声音。” “没错,是苏娘子的声音。”刘木匠的另外两个儿子也连忙回道,这才让刘大郎稍稍安心一点。 接着他又反应过来:“那苏娘子她叫什么?莫不是里面……” “莫胡思乱想,莫事莫事,有孙老神仙和郎君呢。”刘木匠自我安慰道,父子四人皆是一头雾水,搞不懂手术室内到底怎么了。 而刘大郎的娘,此刻更是六神无主,只能一个劲的口中喃喃念诵“道祖保佑,道祖保佑……” 发出尖叫声的正是美女上司,当孙思邈用柳叶刀划开刘家媳妇的肚皮时,血水立刻渗了出来。 从未见过这般情景的苏长卿,顿时被吓了一跳,忍不住便惊呼出声。 她这一嗓子,好悬没把孙思邈吓得手一抖,差点把刀口划歪了。 李忘忧与孙思邈都抬起头来,不满瞪向美女上司。 她此刻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表现实在太丢脸了。连忙用手捂住脸,不住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吓到了。” “长卿,你去准备热水,一会好给孩子清洗,顺便让刘家准备套宽松的衣物,手术完了好更换。” 手术前那些尴尬的准备事宜,已经由美女上司完成了,李忘忧见她如此害怕见血,干脆打发美女上司离开。 李忘忧被赶鸭子上架,莫名其妙经历两场手术,发现自己居然也锻炼出来了,至少看到孙思邈用柳叶刀划开刘家媳妇的肚皮,他不会反胃到想吐。 甚至看着不着一缕躺在手术台上的刘家媳妇,李忘忧居然心中一点绮丽的感觉都没有。毕竟,一个挺着大肚子,还被划开了个血淋淋的大口子的女子,心理正常的人,都不会觉得这有什么香艳可言。 美女上司倒也没有拒绝,乖乖听话出了手术室。 她一出来,立刻便被刘木匠一家团团围住。 “苏娘子,我婆姨如何了?为何里面没有声音了?” “娃呢?娃可有生出来?” 美女上司一想到方才看到那血淋淋的伤口,就忍不住有些反胃,她皱着眉用手捂着嘴,强忍着恶心回答道:“没生出来呢,孙老神仙刚刚才划开你媳妇的腹部。” “啥?划开腹部?苏娘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天爷啊,这人的肚皮被划开了,还能活吗?” “我可怜的儿啊!” 美女上司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刘木匠一家解释,只能拿李承乾的事情来宽慰他们:“你们忘了孙老神仙他们怎么救太子的?放心,没事的。” 她虽如此说,但刘木匠一家却依旧吓得半死。任谁听说这种事情,也淡定不了,一家子都开始默默流泪,觉得自家的儿媳妇是活不下去了。 手术室中,孙思邈还在与李忘忧研究如何进行手术。 “户县伯,这里便是胞宫,胎儿就在其中。这胞宫又该从何处划开?划多长的口子?” 李忘忧翻了个白眼,他哪里知道这些,还是随缘…… 孙思邈也是艺高人胆大,虽然从未做过外科手术,居然也敢下手。见李忘忧提不出什么意见,干脆自己凭感觉下刀,划开了子宫…… 等孙思邈从刘家媳妇腹中,双手捧出一名浑身湿漉漉,皱巴巴的婴儿时,李忘忧已经完全惊呆了。 这老道真的是神了!不愧是药王! 这样也能成功? 他也顾不得污秽,连忙伸手接过婴儿,笨拙又小心的抱着婴儿。 见那婴儿没有动静,李忘忧忽然想到电视剧里看来的情节,伸手重重在婴儿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顿时,他怀里的婴儿哇的一声发出了哭声,声音之大,震得李忘忧都觉得耳鸣。 而手术室外,已经哭成泪人的刘木匠一家,听到孩子的哭声,全都愣住了。 下一刻,惊喜若狂的表情,出现在刘木匠一家的脸上。刘大郎一把拽住了自己两个兄弟:“我的娃,是我的娃!二郎、三郎,你们听见了吗?是我的娃在哭,哈哈哈,我刘大郎有娃了!” 他正欣喜若狂,脑袋却被刘木匠扇了一巴掌:“笑个屁,你婆姨还不知生死呢!” 一听自己老爹这话,刘大郎的脸又垮了下去,不过耳中听到屋内传来的婴儿哭声,他又忍不住嘴角上翘…… 美女上司这时也端来了热水,听见婴儿哭声也惊喜不已。 “忘忧,孩子生出来了?男孩女孩?” 李忘忧低头看了一眼怀里婴儿,十分嫌弃的回答道:“男孩,赔钱货,建设银行。” 美女上司不由捂嘴偷乐:“你这话让刘大郎听见了,非和你拼命不可。这可是大唐,生男孩才是他们想要的。” 李忘忧撇撇嘴:“哼,我就喜欢女孩,贴心小棉袄多好啊。嘿嘿,长卿,咱们以后生女儿好不好?” 美女上司被他这话弄得俏脸有些羞红,瞪了他一眼,小心伸手接过婴儿放入温水之中清洗。 两人都没照顾婴儿的经验,一番手忙脚乱的折腾后,终于把婴儿清洗干净,用准备好的包布将婴儿包裹了起来。 剩下的事情,李忘忧也帮不上忙了,干脆与与美女上司抱着孩子出了手术室。留下孙思邈收拾残局,缝合伤口。 如今这破天荒的剖腹产手术做完了,孩子倒是平安诞生,但刘家媳妇能否活下来,却只能看命够不够硬了。对此,李忘忧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当美女上司抱着婴儿从手术室中出来时,刘木匠一家全都跪了下去,给李忘忧连连磕头。 “郎君,你就是我的复生之父母啊,救命之恩不敢忘!某当结草衔环以报!” “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哈哈,恭喜大郎,生了个带把的男孩!刘木匠,恭喜你喜得贵孙啊,你们老刘家的好手艺,不怕没人继承了。” 听闻是男孩,刘木匠的嘴都乐得合不拢了,这婴儿可是他们刘家的嫡长孙! 刘大郎的娘更是慌忙接过了那婴儿,小心抱在怀里,连刘大郎想要看看都被她赶得远远的。 原本今日稳婆一句母子难保,让刘木匠一家都有天塌地陷的感觉,却没想到李忘忧,又将他们从深渊之中拉了出来。 刘木匠看着那哭闹不止的婴儿,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却又跪了下去:“求郎君给这娃子起个名字,没有郎君相救,哪里有这小东西出生的机会。求郎君赐名!” 取名?李忘忧有些蒙圈,他最没有天赋的,就是取名这种事情。 刘姓,男孩,取什么名好?急,在线等! (未完待续) 第423章 爵爷保佑 听到刘木匠的话,美女上司在一旁都忍不住笑了。 李忘忧的取名无能,在原来公司之中也是“赫赫有名”的。 公司里有不少同事升级做了父母,满心欢喜请教大家如何取名。旁人取的名字到也罢了,李忘忧这货给别人取的名,全都是又拗口又难记的名字,还都是难写的生僻字。 所有人都怀疑这货取名,是不是从字典里面随机抽出字排列组合。 当然,李忘忧绝对不承认这一点,虽然他确实是这样做的…… 总之,经历过几次这种事情后,公司里面再没人询问李忘忧如何给孩子起名了。 现在刘木匠居然请李忘忧帮孙子起名,美女上司自然想起了李忘忧的“光辉战绩”,如何能不偷笑。 李忘忧也很郁闷,撇了一眼偷笑不已的美女上司,略显尴尬的回道:“嗯,孩子的名字不能马虎,此事容我思索一番,再作答复。” 他可没准备自己去抠脑袋,师长有事,自然弟子代劳嘛,给刘木匠孙子起名的事情,就交给马周和阎立本。 见李忘忧答应给自己孙子起名,刘木匠赶紧道谢,咧着嘴笑着爬了起来,凑到自己媳妇身旁去逗弄孙子。 美女上司倒是一眼看穿了李忘忧的打算,小声凑到他耳边问道:“你是想让马周他们帮你取名?” “哼,我是那种人吗?”李忘忧有些心虚,赶紧岔开话题:“刘家媳妇的衣物拿来了吗?你快进去看看孙老神仙缝合好伤口没有,一会给她换上衣物。” 美女上司自然一眼看穿李忘忧的小心思,也不揭穿他,只是朝他挤了挤眼睛,转身向手术室内走去。 刘大郎的媳妇,在手术之后,被孙思邈留在了显微观中养病。 毕竟刘家那老房子还是黄泥堆筑的茅草屋,实在谈不上什么卫生条件。 经历过李承乾的手术,如今孙思邈也开始意识到李忘忧所言的“细菌”危害,自然不会同意刘木匠将自己儿媳妇接回家的要求。 随着刘木匠一家将那婴儿抱回家中,李忘忧与显微观的孙老神仙救了刘大郎婆姨之事,立刻以光速传遍了整个定周村。 刘大郎的娘,抱着自己的孙子,在村里就像是打广告一样,四处给人“参观”。又绘声绘色给众人讲述,户县伯与孙老神仙是如何用刀破开她儿媳妇的肚皮,从中抱出自己孙子,这自然引来周围婆姨们的阵阵惊呼声。 刘大娘很享受这种惊呼声,她自然不会告诉众人,自己并没有亲眼目睹,仅仅是凭借想象说出这番话,更不会告诉这些婆姨,自己当时被惊吓,哭得差点晕死过去。 “刘大娘,那你家大郎媳妇如今还活着吗?这人的肚皮被用刀划开了,怕是就没命了?” “哼,你们也不看看是谁动的刀!那可是主家户县伯,还有孙老神仙,他们怎么可能害了我儿媳妇的命?我儿媳妇现如今就在显微观中养病呢。” “刘大娘,你家大郎媳妇还真是好福气,能让爵爷和孙老神仙出手相救。我听那稳婆说,她从未见过你儿媳妇这样,还能救活的,更不用说孩子还能生出来,真是老天保佑啊。” 刘大娘啐了那妇人一口:“呸,什么老天爷保佑?那是爵爷保佑!” “对,对,刘大娘说得对,是咱们爵爷保佑啊!” “啧啧,咱们爵爷果然是天上神仙,与那孙老神仙一样,都不是凡人。咱们定周村这是哪辈子烧了高香,能成为爵爷的封邑,真是天大的福分。”周围的婆姨都点头附和。 “那可不是,如今这十里八乡的,哪家不想把闺女嫁到咱们村里来?想当初,我家大郎想说个媳妇,托了多少私媒,花了多少铜钱?要不是看在他爹手艺的份上,别人家小娘子还不愿意嫁过来呢。现在倒好,要给我家二郎、三郎说亲的私媒,都快把我家门槛给踩踏了。”刘大娘说起这事,就是满脸的骄傲。 “我可听说,想给你家二郎结亲家的,可是户县县城里的大户人家啊……” 婆姨们的话题很快跑偏,正应了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一群八卦的婆姨,开始津津有味讨论起家长里短来。 刘大郎的媳妇也果然身体很好,在没有抗生素的情况下,刘大郎的媳妇不仅伤口没有发炎感染,而且愈合的非常好。仅仅三四天时间,就能下地正常行走。 孙思邈耐不过刘大郎媳妇哀求,只能同意让她返回家中修养。 自己婆姨活蹦乱跳回到了家中,把刘大郎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当天就跑去了显微观,奉上了大把的香油钱以示感激。 而定周村中的庄户们,在见到刘大郎婆姨真的回家了,更是对李忘忧与孙思邈敬畏不已。 他们不觉得这是岐黄之术,反而都将之视为是李忘忧与孙思邈的神仙法力,非凡人所为。 对此,李忘忧也是苦笑不已,却也懒得去纠正庄户们的想法,由他们去。 李忘忧与孙思邈为了救治难产孕妇,将其剖腹产子一事,很快便随着众人之口,传到了长安城中。 不过任何事情,经过悠悠众口的传播,总会失去其原有的意思。 就像后世综艺节目中,最喜欢玩的传声筒游戏一样,几人之前的传递,原话的意思就完全变味了。 当李忘忧与孙思邈,剖腹救难产孕妇之事传到长安城里时,却已经变成了孕妇难产而死,户县伯及时赶到,开坛做法。 一阵风云变幻后,孕妇死而复活,并且顺利产下麒麟子。当时天空之中还有鲜花撒下,有仙乐奏响,彩霞绽放…… 众人惊愕之余,却对此荒诞无稽的传言深信不疑。 李二深居太极宫中,却也消息灵通。在百骑司将此事汇报后,李二第一时间便将李忘忧召去了太极宫中。 “子忧,朕可有亏待你?”李忘忧一进立政殿,还没来得及向李二躬身行礼,李二就先语气不善的向他发难。 李忘忧不由愕然,李二这是又发什么疯? (未完待续) 第424章 忤逆子 李忘忧搞不懂李二究竟何意,赶紧先送上一串马屁再说。 “叔叔何出此言?叔叔对小侄自然是关怀备至、爱护有加,是叔叔对小侄的教导与鞭策,才让小侄没有成为碌碌无为的纨绔子弟。叔叔但有驱使,小侄绝无二话!” 李二闻言倒是面上神色缓和了不少,傲娇的点点头:“既然如此,为何你有法力护佑孕妇,却不见你为你叔母做法?” 纳尼? 李忘忧的眼睛瞪得都快凸出来了。为何李二说的每一个字自己都听得懂,却完全不明白这货在说什么鬼? 什么叫有法力护佑孕妇? 为毛自己要给长孙皇后做法?他长的很像袁天罡、孙思邈那些老道吗? 李忘忧实在不明白李二这话到底何意,只能硬着头皮小心问道:“叔叔,此言究竟何意?小侄,嘿嘿,小侄怎么听不懂啊?叔叔可是需要为叔母祈福?小侄立刻就去找袁道长,让他马上准备罗天大醮,为叔母祈福。” 李二撇他一眼:“我找袁天罡有何用?朕听闻你在定周村中,将已经毙命的孕妇救活产子,可有此事?而今你叔母怀胎十月,临盆在即,你这做侄子的,就不打算为你叔母做些什么吗?” 李忘忧彻底懵逼了,好半天才搞明白,自己与孙思邈做剖腹产手术,救了刘大郎媳妇之事,居然被坊间传闻传成了这样。 连李二这样的大唐帝王都信以为真,这实在太扯淡了。 他连忙给李二解释:“叔叔,这是何人在胡说八道?小侄要有那般将死人复活的本事,当初还会被户县李氏欺辱吗?小侄是救了一名孕妇,却并非什么做法,而是小侄与孙老神仙一起给那孕妇做了剖腹产手术。呃,就与救治承乾一样,是将那难产孕妇剖开腹部,取出胎儿救活,仅此而已啊。” 李二将信将疑:“当真如此?” “小侄但有虚言,天打五雷轰!”见李二不相信,李忘忧连赌咒发誓都用出来了。 见李忘忧如此说,加上有救治自己儿子的先例在前,李二也明白自己闹出了一个乌龙。 他不由老脸一红,轻咳一声:“既然如此,那这些时日,你便与孙卿暂居宫中。万一你叔母临产之时,有个什么好歹,你与孙卿也好及时救治。” 对于李二这话,李忘忧本能就想拒绝。 在定周村内住得多舒服,每日又可以与美女上司卿卿我我。这太极宫中,住着太压抑,哪里有他在自己府里逍遥自在? 再说长孙皇后如今怀的,正是今后的唐高宗李治。李忘忧可知道李治是顺利生产,毫无波澜。 让他跑来宫里住着防备长孙皇后难产,那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可话到嘴边,李忘忧又咽了回去。他是知道历史,但李二不知道啊。 他总不能和李二说,你媳妇贞观二年七月二十一日就会顺利生产,生出来的是个男孩,你给他取名为李治,小名雉奴,以后还要继承你的皇位……李二不把他当成神经病看才怪了。 李忘忧算算日子,今日已经是七月十六,还有五天李治就要诞生。 既然如此,自己也别多废话了,就来这太极宫中,住上几天便是了。 想明白这一点,李忘忧很痛快的点头应了下来。 “叔叔放心,叔母之事小侄敢不用心?我先回定周村一趟,准备一下,明日便与孙老神仙一起入宫。” 李二点点头:“可。” 李忘忧与李二闲聊两句,便辞别出了宫。他也没着急回定周村去,而是打算先去一趟仇府。 如今仇家接手了饮料自动售卖机的营生,倒也干得风生水起。长安城中,已经四处可见那饮料售卖机。 定周村中的制冰作坊也建了起来,每日大量的冰块被四轮马车运入长安城中那些熟水铺。而这投入铜板就能自行流出冰镇熟水的机器,自然引得长安城中人人好奇,销量不断提高。 如今每日运回定周村的铜钱,又让老管家李衡头疼不已,不知道哪里堆放如此多的铜钱。 李忘忧路过一处熟水铺,也掏出铜钱,买了两竹筒的冰镇饮料,与牛武二人边走边喝,甚是惬意。 他去仇府,除了商议那自动售卖机的事宜,还要谈一下从仇家运送高粱的事情。 位于秦岭之中的酿酒作坊,用的高粱都是仇家提供的。如今酿酒作坊产出的高粱酒供不应求,想要继续加大产量,这就需要更多的高粱。 仇府位于宣阳坊中,这里也是万年县县廨所在。 他与牛武骑马去仇府,自然要路过万年县。经过万年县县廨门前时,几名在县衙门前值班的衙役远远见到他,全都露出谄媚的笑容躬身施礼:“下走见过户县伯!” 有马屁精甚至立刻跪下,行了叩首礼:“户县伯安好。” 李忘忧当日才被敕封开国县男,就被王子乔勾结万年县的班头构陷,差点被拿下大牢。后来一众纨绔大闹县廨,万年县令卢德景,才知道被抓进县衙的是新晋开国县男。 之后班头被判流三千里,王子乔等人不久被逼着离开了长安城,而李忘忧的爵位越来越高,名声愈发显赫。 这万年县的衙役们,自然对于李忘忧印象深刻。此时见他骑马路过,哪有不赶紧来见礼献媚的道理。 李忘忧笑呵呵朝众衙役拱拱手,算是见过了礼,正打算继续催马前行时,却见不远处一群人喧闹无比,向着万年县县廨而来。 一时好奇下,李忘忧勒住了马缰,驻足旁观。 却见那群人押着一名男子而来,口中叫着:“带这忤逆子去见官!” “这该死的烂赌鬼,忤逆子,实在当诛!不得好死!方大娘,你放心,我等给你作证,必要明府狠狠处罚这忤逆子!” 人群之中,还有一白发老妪,正抹着眼泪痛哭。 这是发生了何事?李忘忧见此情景,也不着急离开了,想看看这在闹腾什么。 一群人很快行到万年县前,自有衙役上前询问。 “站住,为何吵吵闹闹?发生了何事?” “见过公爷,我等送着忤逆子来见官。这方大郎不仅是个烂赌鬼,还忤逆不孝。输光了铜钱不说,还想抢他娘的棺材本去继续赌。这方大娘不愿给他,这忤逆子居然敢动手打他娘,实在是可恶至极!我等都是方大娘的街坊,看不惯这等忤逆子,便押他来见明府,请明府为方大娘做主。” 衙役听清众人的来意,也是愤怒不已。大唐最重孝道,对于这等忤逆子自然是人人喊打。 “好,你等稍等,我这就去通知明府。这等忤逆子,打死也不冤枉!” 有衙役立即快步向县衙内行去,李忘忧见此情景,也不着急去仇府了,留下准备看看热闹…… (未完待续) 第425章 永弈赌坊 万年县县令卢德景听闻衙役禀告后, 也没耽搁,直接让三班衙役升堂。 李二自己因为玄武门之变失了孝道,所以对于宣扬孝道愈发重视。 唐律疏议之中,对于十不赦的重罪,其中一条便是忤逆,与谋反在犯罪界的地位是一样的。 殴打父母者,斩。 到了宋代,忤逆罪处罚更严,辱骂父母者,便要腰斩,弃尸街头,而明清两代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华夏古代律法对于忤逆之所以处罚如此严格,除了尊从孝道以外,也是为了维护帝王的统治地位。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能违背,对于君父,自然也是如此。 所以在华夏古代,忤逆不亚于自寻死路。 倘若真如这些报官的百姓所言,那个被称为方大郎的男子,则必死无疑。 李忘忧还是第一次,在大唐见到这般被送人官的忤逆子,自然好奇。他便与牛武下了马,跟着报官的百姓一起,进了县衙大堂旁观听审。 卢德景端坐大堂之上,一抬眼见到李忘忧在人群之中,慌忙下座见礼。 “下官见过户县伯。” 李忘忧回礼:“卢明府,我是路过贵衙,见有人报官,便好奇来旁观一番,多有打扰。” “户县伯这是哪里话,还请上座。”卢德景虽然知道李忘忧与世家之间关系堪忧,但他仅仅只是范阳卢氏的旁系而已,哪里会因此去得罪李忘忧。 更何况李忘忧被加爵开国县伯后,官品已经在其之上,他自然不会失了礼数。 李忘忧笑着摆摆手,表示自己在一旁站着看看就好,卢德景也只能再施一礼,返回了公堂之上准备审案。 案子很简单,就如押送那方大郎来见官的百姓所言,这忤逆子家中父亲早亡,是他娘方氏将其拉扯长大。 但这方大郎长大后,却与长安城里的青皮厮混,染上了一身的臭毛病,平日里街坊都不待见他。 方大郎平日好赌,时常出入赌坊之中。 原本唐人皆好赌,这本也没什么。但普通人仅仅是小赌怡情,这方大郎却是大赌败家。 他娘辛苦攒下的一些铜钱,都被他送入了赌坊之中,不仅如此,还欠下了一屁股的烂债。 今日他又在赌坊之中输了铜钱,一时气恼下急于翻本,便跑回家中,翻箱倒柜寻找铜钱。 被他娘阻止后,这货居然恼羞成怒,对他娘动了手。 方家之事,被街坊邻居得知后,众人一时气愤下,便簇拥着方大娘,押着忤逆子来见官了。 方大娘心疼儿子,到了这大堂之上,忽然又反悔了。这老妪口口声声说她儿子没有打她,只是她自己不慎跌倒,被街坊们误会了。 有方大娘维护自己儿子,这忤逆罪自然是不能判了。 卢德景虽然恼火,却也理解方大娘为人父母的舔犊之情,最后只能随便寻了个由头,让衙役将那方大郎痛打了二十大板,赶出了县衙。 李忘忧对此也是连连摇头,他才不信这种滥赌鬼,会因为这顿打就翻然悔悟。 不过那方大郎母亲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被斩首,旁人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大堂之上众人散去,李忘忧又与卢德景重新见礼。 “卢明府,这些赌坊实在可恶,圣人应当下旨禁止这些害人的赌坊才是。”李忘忧很愤然的说道。 卢德景却摇摇头:“户县伯有所不知,这些赌坊确实藏污纳垢,又经常滋生事端。朝堂之上,对于是否要禁赌一事早有争论,不过……” 他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不过那些赌坊,户县伯可知都是谁家开的?” 李忘忧自然不知其中奥秘,只能摇头。 “长安城中,一共大小七十二间赌坊,皆是各家国公勋贵和五姓七望这些豪门在背后把持。”卢德景小声解释道。 这事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长安城中即便是万年县的衙役,也都一清二楚,李二这位大唐帝王,更是心知肚明。 唐人好赌,这赌坊自然在长安城中遍地开花。 即便是程咬金、尉迟敬德这些国公大佬,在长安城中也是拥有赌坊的。 所以想要在长安城中禁赌,那实在是太难了。即便有人在朝堂之上提出来,也难以通过庭议。 李忘忧倒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不禁哑然。 这赌坊是各大家族的收益所在,想要禁赌谈何容易。要是他李忘忧敢提出禁赌,恐怕程咬金那老匹夫马上能杀上门来。 想明白这一点,李忘忧也只能苦笑摇头。 其实他伙同李二卖彩票,又何尝不是公开开赌。 就连李忘忧筹划中的大型马球场和马球联赛,届时也脱不了赌球一事,他还真没立场提出禁赌。 想明白这一点,李忘忧也只能讪讪然与卢德景告辞,出了万年县县衙,上马继续向仇府而去。 没行出去多远,他便见到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钻进了宣阳坊一间院落中。 那院门口赫然挂着一个挑子,上书“永弈赌坊”四个字。 李忘忧愕然,这不就是方才在公堂上,被责打了二十大板的方大郎吗?居然才出了县衙,就一瘸一拐又跑去赌了?真特喵的是个人才啊! 李忘忧也懒得去管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这种滥赌鬼迟早因此丧命,不值得同情。 他正打算离去时,却愕然注意到赌坊门前还有一个挑子,上面写的内容,却看得李忘忧目瞪口呆。 真特喵的疯了,这种事情也能拿来赌? 这什么永弈赌坊背后的主家胆子那么大?就不怕李二恼羞成怒,灭了他们九族? 李忘忧想了想,拨转了马头又向万年县衙而去。 见李忘忧去而复返,连忙上前见礼:“见过户县伯,可是还有事情找明府?” 李忘忧摇摇头:“不,我是有事问问你们。那永弈赌坊,你们可知是什么来路?背后主家是哪一家?” 几位衙役对视一眼,犹豫了一下,低声回答道:“回户县伯,是太原王氏。” 李忘忧恍然,果然也只有五姓七望,才干得出这种事情。 君不见他们在太极殿上逼宫李二,要求他还位李渊,李二不也拿他们无可奈何嘛。 搞清楚永弈赌坊背后主家,李忘忧也不去仇府了,招呼牛武一声,径直回定周村去了…… (未完待续) 第426章 某要下注! 李忘忧一回到府里,就将老管家李衡给召了来。 “李衡,府里现在有多少钱?” “郎君需要用钱吗?之前用于建击球场的黄金,已经交付工部,如今府里尚有黄金八千余两,铜钱一万多贯。你与苏娘子都吩咐过,尽量将铜钱换成黄金,所以府里铜钱不多。”李衡说起府里的钱财,便是满脸的骄傲。 几个月前,他一度以为天塌了。 尤其当小主人被宗族除名,并且索要走了全部家产,又背负了两百万钱之巨的债务,家中奴婢全部放免为良……这一切打击,让李衡甚至一度都有了轻生的念头。 要不是为了舍不得自家郎君,他早已去地下追随老主人了。 却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小主人就像是变了个人般。让看着李忘忧长大的李衡,都一度有了种错觉,怀疑自家郎君是不是换了个人。 如今不仅家中欠债全部还清,甚至财富之多,是当初老主人在时也从未见过的。 更不用说郎君不仅已然封爵,而且数月之间连续加爵两次,已然贵为开国县伯。 要知道,当初李周虽然身受李渊信任,但却从未封爵。 李忘忧如今的一番成就,在李衡看来,可谓是光宗耀祖、风光无限。为此,他已经去李周的坟头哭过几回了。 李忘忧哪里知道李衡心中如此多的感慨,他只是计算了一下,连同那些铜钱,差不多能凑出一万两黄金来。对于他谋划的事情,这点钱还是少了一些,他还得再想其他办法。 “李衡,让牛武去一趟东市的顺丰马车行,给我调四十辆马车回来。” “郎君,调那么多马车回来做甚?你要搬运什么东西吗?”李衡不解。 李忘忧点点头:“嗯,运铜钱!我要把铜钱和黄金,全部运去长安城。” 李家老宅那一万贯铜钱,就是五十吨的重量,没有四十辆四轮马车,可运不走如此多的黄金和铜钱。 李衡不由吓了一跳:“郎君,你可是要将府里所有的黄金铜钱全部运走?别怪老奴多嘴,敢问郎君这是打算做甚?” “下赌注!嘿嘿,有人非要送我钱,真是拦都拦不住的运气啊。” 李忘忧说的很轻松,李衡却听傻了眼,甚至很想来摸摸自家郎君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烧。 拿一万两黄金去与人赌博下注,这怕不是疯了?就算败家,可也不能这样啊。 李衡张口就想劝阻,但李忘忧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你家郎君我没疯,再说就算输了,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府里那么多产业,都是日进斗金的。你这老东西,还怕你家郎君饿死不成?快去,让牛武抓紧时间,这天色可不早了。” 李忘忧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明日我与孙老神仙,要去宫里住上几日。府里有什么事情,让牛武往宫里传话。” 李衡被李忘忧这一番话,弄得有些六神无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叹口气,自去通知牛武。 牛武去往长安城后,李忘忧又去了趟显微观,将长孙皇后即将临产,李二让他们去宫中住一段时间,护佑长孙皇后生产之事,告知了孙思邈。 孙思邈虽是方外之人,但毕竟此时涉及到长孙皇后,他也不好推辞,便点头答应了下来。他又拉着李忘忧,探讨了半天关于剖腹产的事宜,那些拗口的中医病理名词,听得李忘忧一个头两个大。 好不容易被孙思邈放过,李忘忧头昏脑涨的返回府里,牛武已经领着四十辆四轮马车回来了,正在从府里的钱库,往马车上搬运铜钱。 美女上司也跟着从东市回来,见到李忘忧后,也好奇询问他将所有钱都运去长安城的缘由。 李忘忧嘿嘿一笑,将美女上司拉到一旁,小声耳语了几句。却听得美女上司的双眼也开始放光,连连点头。 “忘忧,你确定你赢了赌注,那赌坊能乖乖兑现吗?这可不是小数目,小心他们狗急跳墙啊。”美女上司到是没有阻止李忘忧,只是有些不确信真的能拿回黄金。 “嘿嘿,除非他们太原王氏不要自己的脸面了,否则不至于赖账。万两黄金,他们又不是赔不起。再说我也不打算吃独食,我准备一会去赌坊下注后,就去一趟程叔叔和尉迟叔叔这些大佬府里,嘿嘿,我就不信他们太原王氏敢赖账。” 美女上司歪着脑袋想了想,点点头:“那行,就按你说的办便是。对了,我听李衡说,你明日就要去宫里住上几日?” “嗯,长孙皇后七月二十一日生产,李世民那货不放心,非要我与孙老神仙去宫里住着,真是麻烦。” “那好,有什么事情你就让人传话回来。自己多加小心,别再向上次一样,弄出那么多事情。”美女上司吩咐道。 两人卿卿我我了半晌,直到四十辆马车全部装车完毕,李忘忧才领着牛武,押运着马车车队向长安城疾驰而去。 马车车队进入长安城后,在李忘忧的带领下,直奔宣阳坊而去。 当浩浩荡荡的车队停在永弈赌坊门前时,这阵仗将赌坊的人吓了一跳。 永弈赌坊中,立即有掌柜模样的人奔了出来,向李忘忧躬身揖礼:“户县伯安好,敢问户县伯,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忘忧不由嘿嘿一乐:“呦,你认识我?你可是这赌坊的掌柜?贵姓?” 那管事笑着解释道:“下走正是永弈赌坊的掌柜,某姓王。” “很好,王掌柜,某今日是来下注的。不知你们永弈赌坊接不接某的赌注?” 赌坊的王掌柜淡然一笑:“户县伯说笑了,我们赌坊既然开门做买卖,哪有不接阁下赌注的道理。却不知户县伯想赌什么?” 李忘忧指了指赌坊门前的挑子:“某就赌这个,你们永弈赌坊不是开出盘口,赌长孙皇后所产,是皇子还是公主吗?就赌这个!” 王掌柜以为李忘忧是不忿赌坊拿长孙皇后开赌,专程来捣乱的,语气便有些不善:“不错,正是如此。此事圣人也是知道的,却并未阻止我永弈赌坊以此开赌,户县伯可是有意见?” (未完待续) 第427章 押一赔五 永弈赌坊的王掌柜,这话却也没有说谎。 七月初一那场朔望朝参后,太原王氏自觉当日丢了脸面,连自家的侍御史王元忠,都被李二命人活活打死在太极殿前,实在是脸面全无。 这些世家门阀的忘性倒是很大,似乎全然忘了,当时是谁跪在李二面前低头认错。 更忘了当初是谁在大殿之上,辱骂殴打王元忠。 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世家豪门,心中不忿,便脑子一热,让自家的赌坊开了盘口,赌长孙皇后生男生女。 不仅仅是永弈赌坊,以五姓七望为首的世家,控制的四十多间赌坊,统统开出了这赌博盘口。只有程咬金等国公大佬家的赌坊,没有参与此事。 李二得知此事后,自然异常恼火,却又不便因此与世家撕破脸皮,发了一通脾气后,只能随他们去了。 李二的反应,世家门阀自然通过宫中传出的消息,一清二楚。所以王掌柜才如此有恃无恐,根本不怕李忘忧乱来。 “不,我没意见。我是来下注的,这押一赔二,可是某押一两黄金,赌中了你们赌坊就赔我二两黄金?”李忘忧摇头,他可不是来置气的。 他正是因为偶然间注意到赌坊的挑子,才诧异发现,这赌坊居然敢拿长孙皇后打赌。询问过万年县衙役,得知永弈赌坊是太原王氏的产业,他自然明白这是世家故意给李二难堪。 但对于李忘忧而言,世家门阀如此做,简直就是竖了个靶子给他打。 长孙皇后五日后会诞下未来太子李治,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既然世家门阀想借此羞辱李二,那就别怪他李忘忧不客气了,非得借此机会,从世家的身上剜一口肉走,让他们好好心疼一番。 几万两黄金,即便对于太原王氏而言,也不是小数目了。 “自然如此。”对于李忘忧的询问,王掌柜微微颔首,同时心中也很诧异,难道这户县伯真是来下注的?他不是圣人的侄子吗?如何敢拿皇后殿下生产一事打赌? 不过此事与他们赌坊无关,只要李忘忧敢下注,他们赌坊就敢接下这赌注。 “倘若某想与你们赌坊赌皇后殿下何日产子,生男生女,你们可敢与我赌?”李忘忧想了想,又追问道。 大唐的赌坊,并不仅仅是单纯的赌场,而更类似后世欧美的赌博公司。他们不仅敢就各种事情开出赌博盘口,吸引赌徒下注,也接受赌客提出的特殊赌约。 只要他们认为有利可图,赌坊便敢与赌客对赌。 李忘忧的话,倒是让王掌柜有些迟疑了。 他虽名为永弈赌坊的掌柜,实际上他只是太原王氏的旁系族人而已,仅仅负责维护赌坊的经营。像李忘忧提出的这种赌约,他却是没有资格答应下来。 他正犹豫时,却见赌坊内又有一名管事打扮的人跑了出来,在他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王掌柜点点头,又扭头看了一眼赌坊内,才看向李忘忧:“倘若户县伯想要赌皇后殿下具体生产时日,自然也是可以的。猜中具体时日与皇后殿下所诞孩童性别,押一赔五,不知户县伯可有兴趣?” 李忘忧也笑着看了眼赌坊大门,朝王掌柜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写下押条,这个赌,某与你们赌坊打了。” “却不知户县伯准备下注多少铜钱?” 李忘忧跳下马背,走到一辆四轮马车旁,唰的一下拉开了马车上用以遮盖的篷布。 “嘿嘿,不多,就这些。四十车的黄金与铜钱,一共折合黄金一万两。王掌柜,让人来清点一下。” 永弈赌坊的王掌柜,被眼前的这一幕给震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着满满一车在阳光下,发出明晃晃金属光芒的铜钱与黄金,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又迟疑的将目光投向赌坊的大门处。 半晌不见赌坊内有任何动静,王掌柜才定了定心神,高声招呼赌坊的伙计,都出来清点铜钱。 好在大唐在处理如此多的铜钱时,不是一枚一枚清点,而是直接用大称来称重,否则一万多贯铜钱,还不知道要清点到什么时候去了。 即便如此,赌坊之中十几名伙计,也足足清点了快一个时辰,才将四十车的铜钱和黄金清点清楚,搬入了赌坊之中。 王掌柜招来赌坊的账房先生,让他给李忘忧书写下注的押票。 “户县伯,你这一万两黄金,准备如何下注?” “某就赌皇后殿下,贞观二年七月二十一日生产,诞下皇子一位。”李忘忧毫不迟疑,说出了自己的赌约。 王掌柜点点头,让账房写下押票,注明双方赌约内容和赔率,用上赌坊特制的防伪印鉴,双方的赌约便算是正式成立。 李忘忧接过押票,仔细端详了一遍,确定无误后小心的收入囊中。 他下注一万两黄金,按照赌坊所言,押一赔五,那可是五万两黄金。即便李忘忧如今不缺钱,但那么大一笔黄金,却也值得小心对待了。 “嘿嘿,王掌柜,五日之后准备好黄金,某要赢得了赌注,可是要来收钱的。” 王掌柜心中冷笑一声,脸上却是笑容依旧:“这是自然,只要户县伯赢了赌注,我们赌坊自然是全额赔付,绝无二话。我们永弈赌坊,在长安城中,那可是金字招牌。” 李忘忧也不多说,转身便走,他还得赶着去程咬金府里呢。 见李忘忧离去,方才还客客气气的王掌柜冷哼一身,转身进了赌坊之中。 “家主,事情已经办妥。那姓李的一万两黄金,都已收入库中,押票也开给他了。呵呵,我看着姓李的是疯了,居然拿一万两黄金与我们赌,真是钱多的没处花。”王掌柜边说边递上赌约押条的副本。 永弈赌坊的大门后,站着一名中年男人,正是太原王氏的家主,王仁佑。 他今日恰好来赌坊查账,听闻下人来报,说户县伯李忘忧来赌坊了,要下注与赌坊赌上一赌。王仁佑好奇之下,便躲到赌坊大门之后偷听,想看看李忘忧到底想做什么。 当李忘忧提出,不仅要赌长孙皇后所生是男是女,还想赌具体出生日期时,王仁佑不由心中冷笑。 这种事情,神仙难断,有人敢赌,他王仁佑就敢应承下来。既然他李忘忧想送黄金,哪有拒绝的道理。 王掌柜犹豫之时,王仁佑立即让身边人给他传话,让他接下李忘忧的赌注,并亲自做主,将赔率设定为押一赔五。 王仁佑接过押条副本,看了一遍后吩咐道:“让人去长安城中四处宣扬一番,将那姓李的小王八蛋,与赌坊赌斗之事宣扬出去。” 王掌柜不明所以:“家主,这又是为何?不合我们赌坊的规矩啊。” 做赌坊的,自然要为客户保密,这也是赌坊的口碑。 王仁佑面露冷笑:“哼,我就是让圣人也看看,他那好侄子,是如何用皇后打赌的。让长安城百姓看看,这姓李的小王八蛋是如何败家的!” 王掌柜跟着阴恻恻的笑了起来,仿佛他们已经胜券在握一般。 此时的卢国公府门外,李忘忧却面露挣扎之色…… (未完待续) 第428章 自投罗网 抬眼看看那金光闪闪的“卢国公府”四个大字,李忘忧不由又想起了被老流氓支配的恐惧感。 对于他来说,卢国公府,不亚于龙潭虎穴一般的恐怖存在。而他居然还要自投罗网,实在是可恼可气! 犹豫再三,在卢国公府门前部曲诧异的目光注视下,李忘忧终于鼓起了勇气,抬脚向府内走去。 户县伯李忘忧在府门前徘徊,此事自然早有部曲通秉给了程咬金得知。 于是,李忘忧的一只脚,才刚刚迈入卢国公府大门的门槛,就听见那熟悉的鬼哭狼嚎之声。 “哇哈哈哈哈,李家小子,今日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居然知道来看你程叔叔,不错不错!来人,备酒,准备酒席!” 一听这话,李忘忧下意识的扭头就想跑。 但不等他转身,那蒲扇大的手掌已经落在了他的肩头。 “李家小子,你要做甚去?” 李忘忧扭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嘿嘿,程叔叔,小侄是想到还有礼物未拿,这不是打算去拿礼物吗?” “休要废话,拿什么礼物,走走,陪老子去喝上几杯再说。”程咬金也不与李忘忧废话,一把抓起他便大步向府内行去。 程处默、程处亮和程处弼三兄弟,此时也赶了出来,见到李忘忧后,也都面露惊异之色。 程处默暗自给李忘忧竖起了大拇指,表示对他勇气的钦佩之情。 不用说,这竖大拇指的动作,也是纨绔们和李忘忧学来的。 程处亮一脸烧包模样,唰的一声甩开手中的折扇,摇头晃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 他话没说完,就挨了程咬金一脚。 “直娘贼,给老子滚,悦你大爷!少特娘的在这里装酸儒,快点让人送酒菜来!” 李忘忧差点笑喷了,程咬金骂自己儿子直娘贼,怎么觉得那么有喜感呢?这“直”通“入”,翻译成现代汉语,就是哔哔哔,是电视节目中需要做哔音消声处理的脏话。 程咬金这样骂程处亮,到底是在骂自己还是骂自己夫人?李忘忧觉得这是一个哲学问题…… 借着程咬金骂儿子,松开了自己,李忘忧好不容易找到了开口的机会,连忙朝程咬金抱拳施礼:“程叔叔,我今日来贵府,除了探望程叔叔外,还有一事想与程叔叔相商。” “有什么事情,一会酒桌上再说。”程咬金根本不给李忘忧说下去的机会,拽着他便向国公府的大堂行去。 李忘忧一想到要被这老流氓灌那高度数的高粱酒,就觉得头皮发麻,出于强烈的求生欲,他连忙提高了音量叫到:“程叔叔,小侄要说的,可是能赚几万两黄金的事情!” 他这话倒是让程咬金不由停下了脚步,愕然扭头看向李忘忧:“李家小子,可是有什么好事?说来听听。” 别看卢国公府产业不少,程咬金前两次又沾了李忘忧的光,借着与百官打赌,赢了不少黄金。但诺大的卢国公府,人吃马嚼的靡费也着实不低。听到李忘忧说能赚几万两黄金,老流氓自然有兴趣,就连程处默三兄弟也围聚了过来,打算听听李忘忧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李忘忧也不多说,直接从蹀躞之中,小心取出那张永弈赌坊开具的押票,递给程咬金。 “程叔叔,这就是小侄赚钱的机会。” “这是什么?咦?赌坊的押票?”程咬金接过押票,仔细一看上面的内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嘶……小子,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拿皇后殿下产子一事做赌,你就不怕圣人揍你吗?啧啧,居然还下注一万两黄金,你这是要疯啊?” 不仅程咬金吃惊,即便是程处默三兄弟,一样被这张押条给吓到了。 一万两黄金啊! “子忧,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居然敢拿一万两黄金去和赌坊赌?”程处默痛心疾首:“你要实在想不开,怎么不拿这黄金去与我家的赌坊赌啊?” 李忘忧翻了个白眼,直接朝程处默竖起了中指。 貌似今日之前,他都不知道卢国公府居然也有经营赌坊……呸,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是要通过这事赚钱,而不是给赌坊白白送黄金! 李忘忧从程咬金手里接回押条,重新叠好收入蹀躞之中。 “嘿嘿,程叔叔,前些时日,小侄与孙思邈孙老神仙,在定周村救了一名孕妇,此事程叔叔可有耳闻?” 程咬金点点头:“此事老子知道,据说是你小子开坛做法,把那已然身死下葬的孕妇救活了?说是那孕妇的坟头裂开,那孕妇从中自己走了出来,还顺利产子?老子正想问问你,这是什么仙法?” 对于自家老爹的说法,程处默三兄弟也是连连点头,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看向李忘忧。 老流氓的话,让李忘忧不禁一脑门黑线,他甚至想抬头看看,头顶上此时会不会有一只乌鸦飞过…… 这传闻怎么越来越夸张? 到了程咬金这里,居然已经变成了刘大郎媳妇死后下葬……李忘忧深深钦佩长安人民的八卦能力,简直可以与后世自媒体相媲美了。 他只能重新给程咬金和程家三兄弟,解释了一遍什么是剖腹产手术,自己与孙思邈是如何救治那孕妇的。 程咬金瞪大了眼睛:“直娘贼,这妇人还能剖开肚皮取出胎儿?啧啧,这果然是神仙法术啊。” 李忘忧无语,明明是外科手术,怎么就又变成法术了? 不过法术就法术,他也不想纠正程咬金的话语,只是顺着老流氓的话继续说下去。 “程叔叔,孙老神仙可不仅仅是能给孕妇做剖腹产手术,他还能判断这孕妇何时生产,生儿生女,甚是神奇。皇后殿下身怀六甲,也是请孙老神仙诊断过的。小侄之所以敢与太原王氏,赌一万两黄金,正是因为小侄有把握断定皇后殿下何时生产,生儿生女。否则小侄又没疯,怎么可能把府里的黄金,都拿去与太原王氏的赌坊打赌?” 借用孙思邈的名义,来说服程咬金,也是李忘忧的无奈之举。 毕竟他总不能与程咬金说,自己能够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能神机妙算,预知未来。 要真那样说,程咬金不揍他就怪了。 所以借用孙思邈这神医的名头,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程咬金闻言倒是一愣,也踌蹴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429章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程咬金盯着李忘忧:“小子,此事可不能开玩笑,你真有把握?” “这是自然,程叔叔你看到了,小侄已经将黄金全部运去了太原王氏的永弈赌坊。也就是小侄府里只有那么多黄金了,否则还打算多下注一些。其实,小侄今日来程叔叔府里,是想问程叔叔借黄金的。我可拿四轮马车行、酿酒作坊的份子给程叔叔做抵押,借黄金一万两。五日后归还,小侄按照公廨钱的利钱,给程叔叔利息,不知可否?” 程咬金哈哈大笑,蒲扇大的手掌又落在了他的肩头。 “哇哈哈哈,小子,你想得美!能赢几万两黄金的事情,你小子想给老子一千两黄金就打发了?这赌,你小子都敢打,老子怕个屁!” 李忘忧故作遗憾:“程叔叔,此事可有风险,不如把黄金借给小侄,风险由小侄承担如何?利钱我给两千两黄金可好?” “滚滚滚!再多说一句,小心老子将你丢出去!”程咬金笑骂道:“你这混账小子,说那么多屁话,不就是想撺掇老子去下注吗?少给老子打马虎眼,你特娘的想什么,当老子不知道?” 见自己想法被程咬金识破,李忘忧略显尴尬的摸摸鼻子,讪笑道:“嘿嘿,程叔叔,这不是小侄有发财机会,想着你老吗?” “走,吃酒去!便说边聊。” “程叔叔,要不要将尉迟叔叔、秦叔叔他们也请来府里?嘿嘿,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李忘忧想要的,可不仅仅是从世家那里赚取一些黄金而已,他可是打算让世家好好放放血。 如此就不能只是他与程咬金两人出面,将那些国公大佬拉在一起下注,届时也不怕世家门阀输急眼了,狗急跳墙翻脸不认人。 程咬金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洞悉了李忘忧的想法。 “嘿嘿,你这坏小子,实在合老子胃口。”他说完又一巴掌扇在程处默的脑袋上:“你们三兄弟他娘的学着点!看看这李家小子多坏,你们三个笨蛋,被人卖了还得帮着别人数钱!” 他这话,让李忘忧和程家三兄弟的脸都黑了。 尼玛,要不是真心打不过这老匹夫,李忘忧就和他拼了! 李忘忧仰头看天,只当没有听见程咬金这话。不气不气,为这老流氓置气实在不值当! “来人,给老子去给二哥、尉迟老贼、褒国公、谯国公……他们下帖子,请他们来府上喝酒。老子今日设宴,有事与他们相商。”程咬金直接伸手招来府里的管家,吩咐他立即让人去请那些国公大佬们。 有程咬金相邀,虽然不知发生了何事,但秦琼、柴令武、尉迟敬德、刘弘基、段志玄这些国公大佬,还是欣然赴宴,齐聚卢国公府内。 “程知节,你这老杀才,今日怎么想起要请老子们喝酒?又有何事?还神神秘秘的不说清楚。”尉迟敬德一进大堂,便用破锣嗓子嚷嚷了起来。 程咬金也不客气,先丢了一坛子酒水给尉迟敬德,才笑骂道:“滚,老子是好心带你们几个发财,你这老匹夫,要是不想赚黄金,那就慢走不送!” 他这话倒是引起这一众大佬的兴趣,能够赚黄金,谁会拒绝? 前两次程咬金这货与百官打赌,可是赢了几万两黄金走,羡慕得这些国公们眼睛都红了。 “程知节,你给老子说清楚,有什么好事,能赚多少?”尉迟敬德仰头灌下一口酒水,用手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渍,才开口问道。 “能赚多少,看你们投入多少了,五倍的收益,有兴趣不?” “哦?五倍倒是不错?需要多少时日能赚回来?要是时间长了可不划算。你特娘的不会说,是组织商队去西域诸国贩卖货物?那倒是有十倍的收益,就是时间太长,风险也大。而且我等府里,也有人在做这营生了,没什么稀奇的。”柴令武听闻有五倍利润,倒是有些心动。 程咬金仰头哈哈大笑:“不用那么长时间,五日时间足以,就看诸位敢不敢赌了!” 他这话自然调动起了秦琼等人的兴趣,连忙追问到底是什么买卖,能够五日之内赚取五倍收益。 程咬金嘿嘿一笑,让人将李忘忧给叫了出来。 “此事是这小子弄出来的,你们直接问他。” 李忘忧忙着给一群国公大佬见礼,然后又从腰间蹀躞之中,取出了那张永弈赌坊开具的押票,将之递给诸位国公传看。 众人看过那押票后,自然又是一片哗然。 “户县伯,你这手笔可够大的,啧啧,拿一万两黄金下注。老子像你这般年龄时,可没有这般豪气。”段志玄仰头灌下一碗酒水,拿李忘忧取笑道。 尉迟敬德却一瞪眼睛:“滚一边去,你特娘的十六岁时,见过一万两黄金吗?” “尉迟老匹夫,你特娘的是不是想与某较量一番?” “来啊!老子怕你不成?” 一群老杀才,酒还没喝两口,就差点在卢国公府大堂之上上演全武行了。 不过对此情景,卢国公府的那些婢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甚是镇定,让李忘忧钦佩不已。 想来卢国公府里的下人们,对于这种情况,早已见惯不怪了。 这群老杀才,一聚在一起喝酒,就没有不闹腾的时候。 李忘忧忽然反应过来,难怪他来过卢国公府几次,却一直觉得程府的大堂布置实在粗糙简陋,完全不符合程咬金这国公大佬的身份。 而且不仅程咬金的府邸如此,他也去过其他几位国公的府邸,大堂也皆是如此简陋。 原本他还很天真的以为,是这群军方大佬勤俭节约。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合着这些国公府的大堂,每次设宴,必然会被这群老流氓酒后砸个稀烂。 就如这群老匹夫,当初在他定周村老宅堂屋之中,喝醉酒了一般。 被砸得次数多了,这国公府大堂的摆设,自然也就换成了,不值钱又结实耐用的器具。 毕竟国公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老这样被砸个精光,即便是程咬金等人也受不了啊。 李忘忧在心中暗自鄙视这群“没有素质”的老杀才,却不得不出言打断了尉迟敬德与段志玄上演全武行。 “诸位叔叔,请听小侄一言……” (未完待续) 第430章 小侄错了 李忘忧朝一众国公大佬躬身揖礼,将之前“忽悠”程咬金的那番话,又拿出来卖了一遍。 对于他的话,一众国公大佬倒也有些将信将疑。 毕竟李忘忧所言之事,实在风险太大。 谁又能保证孙思邈那老道的医术,真的能断定孕妇多久产子,更不用说生男还是生女,这种事情闻所未闻。 一时间,大堂之上众人都在心中各自合计,倒没人说话了。 李忘忧见此情况,连忙又说道:“诸位叔叔,要是信得过小侄,可以将黄金借给我。我以顺丰四轮马车行,以及烧刀子酒的酿酒作坊份子作为抵押,借用叔叔们的黄金五日时间,利息我给一成,诸位叔叔可愿意借钱给小侄?” “屁话!你小子敢赌,老子还不敢赌不成?不用多说了,老子也去下注一万两黄金!最多输了全家吃糠咽菜,怕个逑!”尉迟敬德性格高傲,哪里听得李忘忧这话,当时便拍板要赌上一赌。 这群国公大佬,就算输掉万两黄金,那也不是多大的事情,最多也就是肉痛罢了。尉迟敬德说什么吃糠咽菜,那实在是太夸张了。 李忘忧可是知道,这些大佬,即便比不上世家门阀的千年积累,但随便拿出个十几万贯铜钱,却不是问题。更不用说他们家中,还有类似赌坊那样的产业,根本不会缺了钱。 有尉迟敬德这话,其他国公大佬也不再犹豫,纷纷表示自己也愿意跟着下注。 毕竟李忘忧与孙思邈之前的表现太过惊人。 要说能诊断出孕妇多久生产,生儿还是生女,这种事没人听说过。但谁又听说过,能将孕妇的肚皮剖开产子? 比较起来,似乎后者更加不可思议? 既然李忘忧与孙思邈能够将妇人剖腹产子,那么能知道皇后殿下何时产子,似乎就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了。 剖腹产这种事,在唐人看来,与其说是岐黄之术,倒不如说是巫术或者法术来得更恰当。 所以在确认李忘忧当真下注万两黄金,赌皇后殿下五日后产下皇子,这群国公们才都选择了相信,纷纷点头,决定一起下重注。 李忘忧心中盘算一下,倘若这些大佬都去赌坊下注,按照永弈赌坊开出的押一赔五的赔率。五日后,这些世家门阀最少也得赔付出五十万两黄金,折合三百万贯铜钱。 这可就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要知道,如今大唐一年的租庸调,收上来的铜钱,也不过一百多万贯。这相当于世家要拿出大唐两年的铜钱收入来赔付,即便他们有千年的积累,恐怕届时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在场众人都决定下重注,与世家赌上一赌后,卢国公府的大堂之上,气氛愈发的热烈起来。 众人开始商议,要去哪几家赌坊下注。 如此多的黄金,自然不可能全部拉去太原王氏的永弈赌坊。不说太原王氏敢不敢收,即便收了,仅凭太原王氏,也是绝对赔付不起的。 于是,凡是开出了盘口,要赌长孙皇后生男还是生女的赌坊,这群国公大佬全没放过。 程咬金干脆让部曲搬出了长安城的舆图,在上面标注好了那四十多家赌坊的位置。 一众国公大佬,如同准备要领兵进攻长安城一般,对着舆图吵得不可开交。 “这昌乐赌坊,是博陵崔氏开的,老子夫人就是博陵崔氏的嫡女,自然这家赌坊归老子下注!”程咬金指着舆图吼道。 柴令武撇撇嘴:“程知节,你这老匹夫,也不怕赢了钱拿不到手吗?回头你家夫人要与你哭诉怎么办?这昌乐赌坊还是让给老子。” “呸!滚一边去!休想!” 一群国公们,围着舆图吵得脸红脖子粗,就差没有拔出兵刃来打一架了。 一番吵闹后,如同分赃一般,各自划分了谁去哪家赌坊下注,下注多少黄金。 分工之明确,让李忘忧叹为观止。 “诸位叔叔,小侄祝叔叔们财源广进,大杀四方!嘿嘿,不过,那个,嘿嘿,万一输了钱,可不能找小侄算账啊。” 李忘忧端起酒杯,给程咬金等人敬了一杯酒,又先给这群大佬们打起了预防针。 他是担心万一其中有个什么好歹,一群国公们找他赔黄金,那他可就哭死了。 李治的出生年月,在《旧唐书太宗本纪》中记载的很清楚,贞观二年七月二十一日,皇子治生于长安东宫丽正殿,这一点是绝对不会错的。 但经历过李承乾的阑尾炎一事,李忘忧却在心中也有那么一丝忐忑。 生怕自己所作所为,又不小心煽动了历史的翅膀,让李治提前或者晚了几天出生,那就不妙了。 虽然他还是敢赌上一赌,但此时也得与程咬金等人说清楚,否则万一赌输了,他可承担不起责任。 程咬金一碗酒水仰头灌下,重重的将酒碗丢在几案之上,怒瞪李忘忧。 “屁话!老子们既然敢下注去赌,倘若输了,如何会去找你这混账小子的麻烦?正所谓愿赌服输,你程叔叔我是那种输不起的人吗?” 李忘忧想到程咬金在自己府里打麻将,输掉的铜钱至今赖账,他就很想点头回答说是。 不过想想自己这小胳膊小腿,还是不要找刺激来得好,于是只能很坚决的摇头。 “程叔叔光明磊落,一口唾沫一口钉,说一不二,是小侄最钦佩的人了。”啥也不说了,马屁赶紧送上。 他这话说完,其他国公不满意了,纷纷侧目看向他。 “怎么?老子们在你户县伯的眼中,便是那种输不起的人吗?” “要真赌输了,那便输了,难道李家小郎还觉得我等会找你的麻烦不成?你把我等看成什么人了?” 李忘忧一见自己惹了众怒,背后的冷汗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他也不敢争辩,乖乖拿过几案上硕大的酒碗,一咬牙狠心倒了满满三碗,高度数的高粱酒。 “诸位叔叔,小侄错了,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三碗酒水,便算是小侄给诸位叔叔们的赔礼了。” 说完李忘忧眼睛一闭,端起酒碗便往口中倾到。 在程咬金等人的起哄叫好声中,李忘忧一口干掉了三大碗酒水,然后便头晕脑胀,眼前一黑醉倒在卢国公府大堂的地板上。 在完全醉倒之前,李忘忧心中只闪过一个悔恨的念头,该死的,当初为毛要去酿什么高粱酒…… (未完待续) 第431章 此事不妥 李忘忧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他昨日在卢国公府醉得不轻,便被程咬金留宿在了府中,并吩咐了府里部曲去定周村户县伯府报了信。 揉了揉头疼欲裂的脑门,李忘忧再次发誓,以后坚决不与程咬金这些老流氓喝酒。 今日他必须去宫里,所以李忘忧起床后,在程府婢女的服侍下,草草梳洗,便准备去与程咬金告辞。 但不等李忘忧去与程咬金辞行,李二派出的内侍太监便已经找上卢国公府大门。 李二急召户县伯李忘忧入宫! 这内侍为了找到李忘忧,也是来回奔波。 天不亮,晨鼓敲响,宫门一开。这传口谕的内侍便骑马去了户县定周村,敲开了户县伯府的大门。 结果扑了个空,当得知昨日户县伯没有回来,而是留宿卢国公府后,这名内侍又只能很悲剧的,再次打马赶回了长安城。 找到李忘忧时,这名内侍已经浑身湿漉漉的,就像是才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他甚是哀怨的看向李忘忧:“户县伯安好,圣人召你立即入宫,快走。” 李忘忧愕然,李二那么着急找自己干嘛? 他忽然心中有点发慌,特喵的不会长孙皇后要生产了? 真要是那样,他那一万两黄金可就打了水漂了,而想给世家门阀挖个巨坑,也成为了泡影。 “你可知圣人召我所为何事?可是皇后殿下有什么不妥?” 内侍摇摇头:“未曾听说皇后殿下有何不妥,是圣人召你入宫。” 他顿了顿,又小声说道:“圣人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户县伯还是别耽误时辰了,速速入宫。” 听闻不是长孙皇后的事情,李忘忧稍稍放下心来。 他也顾不上再与程咬金、程处默他们打招呼,便与那内侍匆匆出了卢国公府,向太极宫行去。 好在卢国公府就在皇城附近,一炷香不到,李忘忧便已进了立政殿,见到了一脸怒容的李二。 见李二面色果然不善,李忘忧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能小心翼翼的给李二见礼。 “小侄见过叔叔,叔叔安好。” “好个屁!”李二居然直接爆了粗口:“朕问你,你可有将朕与皇后放在心上?” 李忘忧被李二骂得一愣,心里思索半天,觉得没有得罪这货啊?李二发那么大的脾气,究竟所谓何事? “叔叔,何出此言,小侄哪里做得不对,还请叔叔教训,小侄一定改正。” “哼,朕懒得与你说话!米拓,你来告诉这个混账小子,他干了什么好事!” 一直跟着李二身旁,就像是李二影子般的内侍太监米拓,朝李忘忧微微颔首:“户县伯,百骑司来报,说如今长安城各个坊市之中,都在传闻昨日户县伯去永弈赌坊,下注了一万两黄金。赌皇后殿下何日诞子,以及所诞为皇子。户县伯,可有此事?” 李忘忧一听这话,立刻明白李二为何生气了。 他嘿嘿一笑,点点头:“不错,确有其事。” 李二见他不仅大方承认了,还嬉皮笑脸,一点悔改之心都没有,气得差点就要冲过来踹他。 李忘忧见李二真的发火了,连忙开口解释:“叔叔,小侄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李二眼睛一瞪:“那你说来朕听听!倘若胆敢胡言乱语,小心朕让人将你拖出去杖责二十大板!” 不怪李二如此恼火,原本他就对于世家门阀,以自己的皇后诞子一事,开盘做赌就憋气不已。谁知百骑司来报,坊间传闻,他最器重的侄子李忘忧,居然也跑去了太原王氏开设的赌坊下注,这如何能让他不生气? 而且这混账小子不仅下注,居然还下了一万两黄金的重注,实在是可恼可气! 收拾不了这些世家门阀,难道他李二还收拾不了李忘忧? 这便是他今日心急火燎,命内侍将李忘忧招来立政殿的原因所在。 李忘忧嘿嘿一笑,从腰间蹀躞之中取出了那张押条,双手呈给李二过目。 “叔叔,小侄却是去那太原王氏的永弈赌坊下了注,这是押条,你且过目。” 李二随手接过,扫了一眼,不由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看向李忘忧:“混账小子,你莫不是疯了?这种条件你也敢与太原王氏赌?真当那一万两黄金不是钱吗?” “叔叔,小侄要没有把握,如何会去赌坊下注?嘿嘿,小侄家中的黄金,那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就这样送给太原王氏,小侄可舍不得。” “那你这是何意?难道观音婢当真会在四日后诞下皇子?你是如何知道的?”李二狐疑的问道。 李忘忧面对李二的质疑,自然又只能将“忽悠”程咬金与那群国公大佬们的话,再次搬了出来。 第三次说这番假话,他都快信以为真了。 李二听完这番解释,倒也有些将信将疑:“子忧,你所言无虚?此事可开不得玩笑!” “叔叔,小侄自然是有把握,才敢如此下注与太原王氏赌上一赌。小侄昨日路过那永弈赌坊,见他们居然拿叔母诞子一事开盘打赌,便觉得气愤不已。小侄思来想去,既然他们如此猖狂,那便得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让这些世家门阀,知道皇家威严不容亵渎才是。所以小侄才回到府里,调集了府里所有的钱财,拿去太原王氏的赌坊下注。” 李二瞪他一眼,脸色却变得和缓了许多。 “你这臭小子,为何昨日不与朕说你知道观音婢何时诞子?观音婢她怀的真是皇子?你没骗朕?” 李忘忧笑道:“叔叔,小侄可是拿了真金白银,去与太原王氏赌,就算要开玩笑,小侄也不至于那么大手笔去败家?” 他这番话,李二自然不能不信。 李二在殿内来回踱了几步,忽然抬头看向米拓:“皇后那里,如今有多少黄金可以调用?” 皇家的产业,都归长孙皇后掌管。米拓身为内侍省的省监,自然也很清楚。 “回大家,能随时调动的黄金,有八万两左右。”米拓立刻明白了李二的心思,马上回答道:“大家可是想调取部分黄金,去那些赌坊下注?” 李二还没点头,李忘忧却不好意思的讪笑这打断:“那个,嘿嘿,叔叔,此事恐怕不妥。” “哦?这是为何?”李二不解。 “那个,嘿嘿,恐怕那些赌坊不会收叔叔的赌注,再说届时他们恐怕也赔不出钱来。”李忘忧摸着脖子,很是尴尬:“昨日,嘿嘿,小侄,那个,去了卢国公府,程叔叔他也要下注……” 李二不由冷哼一声:“程知节他要下注,为何朕就不能下注了?” “呃,昨日程叔叔还宴请了谯国公、褒国公……他们。”李忘忧吞吞吐吐,说了八九名国公、郡公的姓名:“他们今日都要去赌坊下注,大概总共会下注十万两黄金……” 他这话没说完,李二却已明白他的意思了。 如此算来,世家门阀输了赌注,最少也要拿出五十万两黄金。他要再去下注,恐怕那些世家门阀倾家荡产也赔不起了…… (未完待续) 第432章 朕很喜欢 李二见自己居然没有从世家身上占便宜的机会,不由气得吹胡子瞪眼,看向李忘忧的眼神充满了怨念。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就此作罢。 身为堂堂帝王,他总不能拉下脸皮,去和程咬金他们抢着下注? 但想到再有四日时间,自己的第三个嫡子就要诞生,李二又不由脸上堆笑。 “子忧,你的文采斐然,你来给朕说说。朕的这个儿子,如何取名为好?” 又让自己取名? 不知道自己取名无能吗?李忘忧不由想到刘木匠请自己给他孙子取名,他还没取呢。 不过要是旁人到也罢了,给李治取名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李忘忧脱口而出:“叔叔,取名为治,如何?” “治?天下大治?不错,这名字很合朕的心意!李治,李治!此名甚好,此名甚是贴切,朕很喜欢。” 李二说着,快步走到御案前,提笔在纸上写下了“李治”二字,越看越觉得满意。 “子忧,你果然有八斗之才,这名字取得,甚合朕的心意。” 李忘忧心中暗笑,废话,你不满意谁满意啊?这特喵的不就是你给儿子取得名吗? 李二又兴奋的在殿内踱了几步,说道:“前几日,观音婢给朕说,她做梦梦见一个捕鸟之人,捉了很多野鸡。梦里有个孩子,将那些野鸡全部买了下来,又将它们全部给放了。或许那孩子便是朕的治儿,这孩子朕得给他取个乳名,就叫雉奴。” 李二的话,倒让李忘忧的心又安定了几分。 看来自己并没有影响到历史,李治的小名还是被李二取为雉奴,蝴蝶的小翅膀没有影响到李治就好。 他不禁又在心中吐槽李二的恶趣味,给自己三个最心爱的嫡子嫡女,取得乳名都什么玩意啊。 李泰的小名是青雀,就是一种鸟;李治的小名雉奴,就是小野鸡的意思;长孙皇后今后生的小公主,李二最心爱的小女儿,晋阳公主,小名居然叫做兕子,意思就是犀牛…… 虽说华夏传统是贱名好养活,不过李二身为大唐帝王,给自己最心爱的三个皇子公主,取这样的乳名,也是没谁了。 吐槽完李二取名的能力,李忘忧却又正色朝李二道:“叔叔,叔母何时诞子一事,小侄以为最好还是不要告知叔母为好。” “哦?这是为何?” “小侄是怕叔母得知此事后,心绪激动,反而不美。不如就静待花开,顺其自然,免得发生万一。” 李二点点头:“不错,还是子忧你考虑的周到。米拓,今日之事就不要让观音婢得知了。另外今日户县伯所言之事,注意勿要走露了风声。” “诺!” 此时立政殿中,也只有他们三人,倒也不虞隔墙有耳,被那些内侍太监和宫女听了去。 自己这太极宫中,四处都有世家的耳目,其实李二也是心知肚明,却也难以禁绝。 诺大的太极宫中,在李二两次放出宫女之后,如今尚余宫女九千余人,另有内侍太监六千余人。 这一万五千多人,无论是李二,还是他的心腹内侍米拓,都不知道其中有多少人与世家门阀里外沟通,或者根本就是世家送入宫里之人,这根本就无从进行甄别。 李忘忧与李二在宫中说事时,长安城中各处赌坊,却都有大量的马车驶入。 程咬金这些国公,昨日做出了决断,自然不会再反悔。 今日一早各家府里,便调集了黄金铜钱,按照众人商量好的,各自起运黄金,去那些赌坊下注。 太原王氏的王仁佑,昨天夜间也同样在府里设宴,宴请了郑元寿等世家家主。 席间,他自然将李忘忧拿了一万两黄金去下注一事,当笑话说了出来,引得那些世家家主大笑不已。 要说下注猜生儿还是生女,还有五成的机会,能搏上一搏。 但要加上具体生产时日,那可就真是在送钱给太原王氏了。别说是押一赔五,就是押一赔十,他们也敢赌。 这些世家家主,只能眼红羡慕王仁佑的好运气,能够白白赢走户县伯万两黄金。 谁知今日一早,各家世家家主,却意外得到赌坊掌柜来报。 某某国公想来赌坊下注,赌四日后皇后殿下产下皇子,询问家主是否接下这赌注,赔率几何? 对于这些世家家主来说,这简直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根本没多做考虑,便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 至于赔率,那自然与永弈赌坊一样,押一赔五! 同样的一幕,在长安城中,四十多个赌坊不断上演。 程咬金他们在这些赌坊之中,根据赌坊以及其背后世家势力大小,分别下注千两黄金到万两黄金不等。 所有的世家家主,都以为自己与王仁佑一般,走了好运,为此得意不已。 这日晚上,暮鼓敲响后,荥阳郑氏又设宴宴请世家家主们。 席间,有世家家主洋洋得意说出自己今日也运气不错,某某某去自己赌坊下注了黄金千两,赌皇后殿下四日后诞下皇子。 结果他这话一出口,席间那些世家家主纷纷出言,表示自家府里的赌坊,今日也是同样如此。 原本以为自己是幸运儿的世家家主,瞬间脸色变得僵硬起来。 此刻,即便是傻子也知道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在坐的世家家主,将所有投注的黄金一计算,众人都有些傻眼。包括李忘忧投注的那一万两黄金在内,整整十万两黄金全部下注四日后皇后诞下皇子! “王公,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猫腻不成?”有世家家主慌了,询问王仁佑。 王仁佑的脸色此时也阴晴不定,他也搞不懂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他心中闪过了一丝阴霾,难道那姓李的真的知道皇后何日诞子?知道所诞是皇子还是公主? 倘若如此,那他们世家岂不是要赔付出去五十万两黄金? 想到这可怕的可能,王仁佑的身体都晃了一下,差点跌倒。 “不,这绝不可能!他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情!”王仁佑怒吼道。 “可,可万一是真的如何是好?” “是啊,王公,程知节那些人,总不会都疯了?这,这一定有问题!” “天啊,这要真输了,老夫真不用活了!谯国公在老夫的赌坊之中,可是下注了五千两黄金。押一赔五,老夫岂不是要赔出去两万五千两黄金?” 一时间,荥阳郑氏的大堂之中,众人皆是哀嚎之声,仿佛末日到来一般。 “够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王仁佑暴喝一声,镇住了那些世家家主。 他又与郑元寿等几位五姓七望的家主对视了一眼,眼神中皆透露出阴毒狠辣之色。 “诸位且宽心,皇后一日未产子,我等就还没输,慌什么?天塌不下来!好了,今日酒宴就到这里,诸公请回!”郑元寿也站了出来,将这些世家家主打发回去了。 众人散去后,五姓七望的几位世家家主却留了下来。 郑元寿将几人邀请进了府内雅室之中,屏退左右,紧闭大门,在内低声密谋这什么事情…… (未完待续) 第433章 长孙诞子 四日时光匆匆而过,贞观二年七月二十一日到了。 这日长安城中晨鼓还未敲响,李二便已起身,召唤内侍服侍他更衣。 “大家圣安,距离常朝的时辰还早,大家不再多歇息一下吗?” “嗯,不了,朕今日睡不着。另外让人去通知一下,今日的常朝取消,罢朝一日。” “诺。” 倘若李忘忧所言不虚,今日便是自己媳妇产子的日子,李二他哪里还有心情去上什么朝。 李二起床后,便显得有些焦虑,不断在殿内来回踱步。 “米拓,让人去问问,观音婢可有不适?有任何消息,立即让人来禀告朕。还有,稳婆与奶婆也要准备妥当。” “回大家,奴婢早已安排好了,都已准备妥当。不过,是否还是准备一位用于哺育公主的奶婆?”米拓小心询问道。 李二闻言犹豫了下,还是摇摇头:“不用了,朕相信子忧!既然他敢拍着胸脯,说今日是朕的治儿诞日,想来不会错的。对了,去把子忧召来,让他陪朕一起等观音婢诞子。” 米拓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皇宫之中给皇子公主喂养奶水的奶婆,也就是奶妈,并非随意选用的。 哺育皇子的奶婆,只能由生育过男孩的妇人担任。反之哺育公主的,则选用生育过女孩的妇人。 而且这选用奶婆的要求还很多,必须是年十五以上、二十以下,夫男俱全,形容端正,第三胎生男女仅三月者,才能入选。 这些奶婆,因为皇子公主吃过她们的乳汁,所以与其有感情。尤其奶婆哺育的皇子登上皇位,那更是身价百倍。 历史上,有不少奶婆因此被敕封高位。 比如唐中宗李显,就封了他的几个奶妈为“郡夫人”、“国夫人”。郡夫人可是大唐三品以上官员的母亲,或者妻子才能敕封,而国夫人更是一品官员的母亲与妻子才能敕封。 不过这些奶婆,年纪轻轻,就得别夫别子入宫,甚至许多终身不得出宫,也甚是可怜。 米拓见李二如此说,便也不再劝说,自去让人召李忘忧来立政殿。 李忘忧其实心中也有几分紧张,毕竟如今可不止他下了重注,一众国公大佬都被他拖下了水。 要真有个闪失,他也不好交代。 虽然程咬金等人都说既然下注,那输赢自然是自家的事情,与李忘忧无关。但出于人之常情,倘若真有意外,即便程咬金他们不怪罪李忘忧,但心中却又怎么会没有芥蒂? 不过事已至此,多想无用,也只能静观其变,坐等结果了。 进到立政殿后,李二朝他招了招手:“子忧,过来陪朕下棋。” 李忘忧哪里会下大唐的象戏,而且即便是后世的象棋,他也就是个臭棋篓子。 “叔叔,小侄棋艺不精,还是算了。” “那便算了,米拓,让人送茶水来。”李二其实也没有心思下棋。他虽然子女不少,但最看重的,始终是自己妻子长孙皇后所生的孩子。如今长孙临产在即,他与普通父亲并没什么两样,同样紧张。 李二与李忘忧两人在立政殿中焦虑不安的等待着,但长孙皇后居住的丽正殿却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让二人心急不已。 两人一直枯坐到了午时,李二脸上的疑惑之色,已经溢于言表。他看向李忘忧数次,欲言欲止。 李忘忧自然知道李二想问什么,他也苦恼啊。 这该死的李治,你特娘的还准备在你娘的肚子里待多久? 他甚至都在琢磨,万一到了晚上,长孙皇后依旧没有妊娠反应,自己是不是应该给李二进言,干脆给他媳妇来个剖腹产,把李治那小屁孩给剖出来? 李忘忧自然也只是想想罢了,长孙皇后又不是难产。 他要只为了赢得赌注,便提出把长孙皇后肚子给剖开,恐怕李二会一巴掌拍死他的…… 两人正大眼瞪小眼,对视无语时,就听见殿外传来步履匆匆的脚步声。 “大家,大家,丽正殿内侍来报,皇,皇后殿下腹中阵痛。稳婆已经赶去了,说,说是皇后殿下临产在即!”米拓也顾不上给李二见礼,直接冲了进来,气喘吁吁的禀告道。 李二豁然起身:“当真?好,好,快,再去丽正殿,命稳婆小心,务必保证母子平安。让丽正殿所有内侍宫女小心伺候,待治儿出生,朕重重有赏!” “诺!”米拓立刻扭头又向外跑去。 李忘忧也激动了,看来史书记载果然没错,李治真就是今日诞生。哇哈哈哈哈,老子发达了! 一想到等一会李治出生,自己便能去那永弈赌坊狠狠的打脸,顺便运黄金回家,实在是快哉! “恭喜叔叔,贺喜叔叔,又要做父亲了。”李忘忧没忘了拍李二的马屁。 “子忧,你果然所言不虚!不过朕就不赏你了,哈哈,你可是赢了五万两黄金,朕可没你有钱。”李二心情大好,还与李忘忧开起了玩笑。 心情愉悦,李二直接让内侍送来了酒水,与李忘忧两人在殿内小酌起来,等待着自己皇子的出生。 长孙皇后临产一事,不仅李二与李忘忧在等待。 今日全长安城的权贵、百姓,都在关注东宫丽正殿的动静。 程咬金等国公大佬与世家门阀对赌后,此事哪里有什么秘密可言。人多口杂下,这几日时间,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当日王仁佑为了给李忘忧上眼药,命人去坊市之中宣扬李忘忧重金下注皇后产子一事,早已让长安城中百姓议论纷纷。 对于户县伯一掷万金,去赌皇后产子,长安百姓却都很淡定。 毕竟有修建马球场、发行彩票等事的洗礼,如今长安百姓对于户县伯的“败家”,却早已习以为常了。 众人议论的焦点,并不在于户县伯如何败家,而是争论户县伯能否赢得赌注。 与世家门阀不同,长安城的百姓,居然大多认为户县伯肯定能赢。 世家门阀学的是孔孟之道,学的是“子不语怪力乱神。”,他们并不信坊间传闻,更不信什么李忘忧将死去的孕妇,施法救活产子之类的谣言。 他们不信,但长安城的百姓信啊。 既然户县伯连死去的孕妇都能救活,那么能够断定皇后殿下生男还是生女,又有什么奇怪的? 而程咬金这些国公大佬去赌坊下注后,秘密也就不成为秘密了。 几乎大半个长安城的百姓,如今都知道了户县伯李忘忧断定皇后殿下今日产子,诞下皇子一名。 于是,无数的百姓又蜂拥至长安城的各家赌坊,想要下注。 只可惜,自从那日在荥阳郑氏府宴会后,世家门阀心中惊疑不定,所有赌坊全将赌皇后生男还是生女的赌盘给取消了,让长安城百姓好不遗憾。 立政殿中,李忘忧与李二喝着葡萄美酒,等着丽正殿传来好消息。两人小口小口地慢品,甚是惬意,心情舒畅。 “大,大家,皇后殿下生了。”米拓跌跌撞撞从殿外跑了进来,脸色却有些难看。 “哈哈,好,好!走,摆驾丽正殿,朕要去看看朕的麒麟儿!”李二丢下酒杯,大笑着站了起来。 但米拓的下一句,却让李忘忧如遭雷击,直接身体僵直。 “大家,皇,皇后殿下诞下的是公,公主……” (未完待续) 第434章 哪里不对? 李忘忧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米拓身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口水都喷到了米拓的脸上。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皇后殿下诞下的是什么?” “户县伯,皇后殿下诞下公主一位。”米拓的脸色也很难看,他听到这消息时,也是惊疑不定。反复询问了几次前来报信的内侍太监,才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 对于李忘忧的失态,米拓也很能理解。 无论是谁赌输了一万两黄金,都不会比李忘忧的表现好到那里去。 而李忘忧则彻底凌乱了…… 公主?女的? 这特喵的发生了什么?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嘛? 未来的唐高宗李治呢?李治去哪里了? 长孙皇后她怎么能生下一名女孩? 难道是自己所作为所又煽动了历史的翅膀,让李治消失不见了? 一连串的问号,已经充斥了李忘忧的脑袋,搞得他都快疯了。 不过很快李忘忧却觉得不对劲,他穿越到大唐,已经是贞观二年二月,那个时候长孙皇后早已怀有身孕。 自己再怎么搞乱了历史,也不至于将已经发生的事情,给改变了啊! 难道他李忘忧还能有本事改变长孙皇后腹中胎儿的性别不成? 李二听到米拓的禀告,只是微微愣神。 他倒是并没有太多的想法,虽然长孙皇后诞下的是公主,让他略微有些失望。不过李二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心情,毕竟都是他与长孙皇后所生,无论男女,他都喜欢。 就像是长乐公主,李二也是宝贝的紧,甚至对李丽质比对待李承乾与李泰还好。 李二只是有些遗憾,看不到那些世家门阀焦头烂额的情景了。 他安慰的拍了拍李忘忧的肩膀,自己的女儿诞生是喜事,不过李忘忧却输掉了一万两黄金。还有程咬金这些大臣,貌似也每家都输了万两黄金,甚是遗憾。 “子忧,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再赚便是了。你还年少,不要太在意这些事情了。你也辛苦了,且先回定周村好好休息。” 李二知道此时李忘忧必然心绪受到重创,便好言宽慰。 李忘忧还在愣神,听到李二这话,却摇了摇头:“叔叔,小侄想去看看公主殿下。” 不亲眼看看那个长孙皇后生下来的小孩,李忘忧实在心有不甘。他现在还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大脑之中一片浆糊。 “嗯,也好,既然如此,那就走。米拓,摆驾丽正殿。”李二哪里知道李忘忧心中所想,自然点头答应。 李二在众多内侍与宫中禁卫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去往东宫丽正殿。 抵达丽正殿时,才诞生的小公主已然被清洗干净,送去让奶婆哺乳了,暂时不得见。 李二自去丽正殿的寝宫中,探望自己的媳妇,李忘忧只能心慌意乱的待在丽正殿的大殿中,坐立不安,不知所措。 良久,李二才从长孙皇后的寝宫中出来,此时小公主也被宫女小心抱在怀里,送来见李二。 李忘忧也顾不上避讳,直接凑了过去。 包裹在锦被之中的,是一名水灵灵、萌一脸的小东西,此时正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看着李二。 李二立刻喜爱上这小家伙了,忍不住伸出粗大的手指,逗弄着襁褓中的婴儿。 李忘忧实在忍不住,不死心的出声说道:“叔叔,那个,你不看看这是皇子还是公主?” 李二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不过还是伸手揭开了包裹婴儿的锦被。他目光在婴儿身下扫了一眼,便让宫女重新将婴儿包裹了起来。 “怎么样?叔叔,可是皇子?是不是稳婆看错了?” “子忧!”李二忍不住呵斥了一句:“莫要胡闹了,这是朕的小公主,错不了。” 被李二训斥了,李忘忧才只能无奈接受了这个现实。 虽然他至今也想不明白,这该死的历史,到底发生了何事…… 收拾一下自己无比沮丧的心情,李忘忧挤出一个笑容:“是,叔叔,是小侄孟浪了。” 他也伸手逗弄了一下被宫女抱在怀里的婴儿:“叔叔,这孩子长得真可爱啊。可惜了,李治这名字不能用了,叔叔得再给小公主取一个名字。” “哈哈,是啊,可惜了,李治还真是个好名字。” 两人说话间,有内侍来通秉,太子殿下、越王殿下,还有长公主来看自己的妹妹了。 “快宣他们进来。”李二自然笑着点头,让内侍将他的儿子女儿召进来,添丁加口,即便是在皇家,也是喜事一件。 三小进来后,见到李忘忧也在,都很乖巧的先给李二见礼,再给自己的师长见礼。 “承乾、青雀、长乐,快来看看你们的小妹妹。” “爹爹,这就是妹妹吗?嘻嘻,我也当姐姐了!爹爹,妹妹好小啊。”长乐公主伸手握着婴儿的小手,娇笑道。 李二笑着摸摸长乐公主的脑袋:“是啊,这是长乐的妹妹,长乐以后要对妹妹好哦?不能欺负她。” “嗯,我不会欺负妹妹的,以后我的冰淇淋给妹妹吃好了。” 李承乾则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爹爹,妹妹长大后,我会保护她的。” 李泰这小胖子犹豫了半天,一副很舍不得的模样,说道:“妹妹长大了,我把师长送我的算盘送给她。” 李泰的话,终于把李忘忧给逗笑了。 大殿之中,李二与子女们一副合家欢的模样,甚是其乐融融。 李忘忧心里苦笑,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面对这残酷的事实。他准备还是尽早返回定周村去舔伤口,寻求美女上司的安慰。 李忘忧正打算开口辞行时,却忽然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抬眼仔细看看李二,又看看三小,再看看宫女怀抱中的婴儿…… 等等,这……貌似不应该如此啊! 难道? 李忘忧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扭头开始在殿内四处寻找着什么,终于在大殿一个角落中见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李忘忧急忙快步走了过去:“你还记得我不?” 他打招呼的,是位丽正殿中服侍长孙皇后的小宫女。 这小宫女,正是当日长孙皇后吩咐,领他去花园找长乐公主的那位“熟人”。当日这位小宫女,还无辜被那恶毒的郑尚仪殴打,李忘忧倒是没有忘记她。 “奴婢见过户县伯,户县伯安好。”小宫女见李忘忧与自己说话,连忙笑着给李忘忧施万福礼。 “你还记得我便好,你来,我有事需要询问你。”李忘忧压低了声音,凑到小宫女的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 他那充满了男性气息的口气喷在小宫女的耳旁,却把小宫女羞得满面通红。 听清李忘忧的问题后,小宫女侧头皱眉思索了半天,却摇摇头:“奴婢记不清了,平日里没有注意过。” “那你现在方便去帮我看看不?” “诺,奴婢这就去。”小宫女说完,双手提着裙摆,向着丽正殿内寝宫方向小跑而去…… (未完待续) 第435章 重睑 李忘忧焦急等待中,没用多长时间,那位小宫女又从殿内寝宫之中小跑着回来了。 “如何?”李忘忧连忙开口询问。 小宫女跑得有些面色潮红,大口喘气平复了下呼吸后,朝李忘忧点点头,在他耳边小声耳语了一句。 李忘忧的脸色猛地突变,双拳紧握,手背上的青筋凸起,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他这一变脸,倒把小宫女吓了一跳,不知为何户县伯得知这事,会忽然变成这样。 李忘忧朝她点点头:“多谢,没事了,你去忙。” 说完他便转身大步朝李二走去,留下那小宫女在身后不知所措。 “叔叔,小侄有要事禀告,请叔叔屏退左右,此事不便旁人得知。” 李二头也没抬,一脸笑容逗弄着那女婴:“子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朕现在没空。” 李忘忧又不是朝堂官员,在李二看来,哪里有什么,非得现在说不可的重要事情,他自然不愿意此时被打扰。 李忘忧却提高了音量:“叔叔,事关重大!非现在说不可,耽误不得!” 李二闻言,不由皱眉,不悦的抬起头来看向李忘忧:“子忧,朕不是说了吗?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今日不要打扰朕,朕要陪女儿!” “陛下!此事臣非现在禀告不可!”李忘忧也不喊李二叔叔了,表情无比凝重,直视李二。 李二见他这番态度,不由也是一愣。 他知道,李忘忧并非不知轻重,一味胡闹之人。 虽然此次他言之凿凿说,长孙皇后会诞下皇子,结果却是小公主,但这也无伤大雅,李二对于李忘忧还是相当信任的。 见李忘忧连君臣称呼都叫出来了,李二自然也不能再当成没有听见。 他盯着李忘忧的眼睛,对视了几秒后,终于轻轻颔首:“好,朕就听你说说,有什么事情如此紧要。” “请陛下屏退左右,此事不宜旁人得知。”李忘忧坚持道,想了想补充了一句:“米拓可以留下。” 米拓身为内侍省的省监,掌管宫中大小事宜,内外沟通百骑司,待会还需要他的协助,自然无需避讳他。 李二见他如此郑重其事,便挥了挥手,示意大殿之中的内侍宫女,全部退出去。李承乾他们三人,李二也吩咐他们先去寝宫之中探望长孙皇后,将三小打发离开了。 待大殿之中,只剩下李二、米拓与李忘忧三人后,李二才开口道:“好了,有什么事情,子忧你可以说了。” 李忘忧左右看看,确认没有旁人偷听,才压低了声音,用只能让三人听见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话。 声音很轻,但听着李二与米拓的耳中,却如同炸雷一般,震得这君臣二人都呆住了。 “叔叔,那女婴,并非叔叔亲生孩子!” 李忘忧说出的这句话,实在是太过于惊人,让李二都忍不住伸手掏了下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子忧,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叔叔,你没听错!我说的是,那女婴并非叔叔的亲生孩子!”李忘忧声音很轻,但语气十分坚定。 米拓在一旁已经完全呆滞了,这户县伯莫不是今日输了黄金,受刺激太大,得了失心疯? 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皇后殿下所生,不是陛下的亲生孩子?户县伯他这是在污蔑皇后殿下不贞吗? 他怎么敢如此往皇后殿下身上泼污水? 李二也变得勃然大怒,手指李忘忧,怒道:“李忘忧!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敢污蔑观音婢,朕,朕要诛你九族!” 李忘忧也有些傻眼了,李二那么大的反应是几个意思?他怎么就污蔑长孙皇后了? 再看看米拓那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李忘忧才猛地反应过来,是自己的话没说清楚,让李二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他那话的意思,可并不是在说长孙皇后红杏出墙啊! “叔叔,你误会小侄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那女婴,并非你与叔母二人所生!她是个西贝货!有人包藏祸心,用这女婴替换了叔母所诞的皇子治!”李忘忧连忙解释道。 李二听他这样说,怒气才消了一分,却根本不信李忘忧所言。 “李忘忧,莫要胡说了!行了,朕知道你今日也累了,回府去!米拓,送户县伯出宫!” 李二不想再和李忘忧说下去了,这货说话越来越不像话。 连自己这才出生的女儿,他都敢说,不是他与长孙皇后二人亲生,而是被人给替换了,简直是胡话连篇。 这太极宫中,众目睽睽之下,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要换旁人敢说这话,李二必然会让那人知道,什么叫君威不可触犯,非得直接活活打死不可。 但李二也与米拓所想一样,只当是今日李忘忧输了赌注,受刺激太大所致。 所以李二也不想处罚李忘忧的胡言乱语,只是让米拓将李忘忧赶出太极宫了事。 李二说完,一甩衣袍转身便准备走。 李忘忧却闪过米拓的拦住,一个箭步冲到了李二身前,张开双臂拦住了他。 “叔叔,小侄并未开玩笑,我有证据!” 证据? 李二闻言又是一愣:“什么证据?” 李忘忧连忙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皮:“眼睑!叔叔,是眼睑!” “什么眼睑?给朕说清楚!”李二被他的话弄得愈发糊涂,这眼睑如何成为什么证据? “叔叔可知道,有的人是单睑,有些人是重睑?” 所谓单睑与重睑,就是单眼皮和双眼皮。 汉族血统大多为单睑,无论是后世出土的兵马俑,还是仕女图,几乎都是单眼皮。 直到唐代开始,由于民族血统的融合,才开始大量出现双眼皮,也就是重睑。 李忘忧之前去找那小宫女,就是想询问长孙皇后是单睑还是重睑。 他虽然见过长孙皇后数次,但哪里会去注意长孙皇后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他只是隐约觉得,长孙皇后似乎也是单眼皮。 小宫女自然也不清楚,李忘忧便请她去寝宫之中,帮他看看皇后殿下是单睑还是重睑。 当小宫女回来,很确定的告诉李忘忧,长孙皇后是单睑时,他才猛地惊醒,发现了这个惊天秘密! 那女婴并非李二与长孙皇后所生! 这个发现,让李忘忧不寒而栗,他也终于明白为何李治会消失不见了…… 对于李忘忧的问题,李二点点头:“朕自然知道,有人是重睑,这没什么稀奇的。” 虽然大唐重睑的人不多,但也确实并不少见。 李忘忧看了一眼李二的眼睛:“叔叔,你可是单睑?” “不错,那又如何?” “承乾、青雀以及长乐,也皆是单睑。”李忘忧继续说道。 李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侄方才请宫女去查看了一下叔母,她也是单睑!” “够了,你说完了吗?”李二不想再听他说这些废话了。 “叔叔,那女婴是重睑!” (未完待续) 第436章 狸猫换太子 李忘忧的话,让李二与米拓皆是一头雾水,小公主是重睑又怎么了?长孙皇后诞出小公主是重睑,难道还犯法不成? 虽然华夏自古以单睑为美,并不像后世那般喜欢双眼皮,甚至还会人为做手术割出双眼皮。 但即便世人以细长凤眼为美,喜好单睑,那又如何? 小公主是重睑,这又算什么狗屁证据? 见李二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李忘忧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叔叔,那女婴是重睑!” 李二看了看米拓,见他也是一脸茫然,才又扭头看向李忘忧。 “李忘忧,你到底想说什么?” “叔叔,父母双方,皆为单睑者,是生不出重睑孩子的!所以那女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叔叔与叔母所生!”李忘忧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这话,倒是让李二有些疑惑了,狐疑地看向一旁的米拓。 “米拓,是这样吗?” 米拓连忙躬身:“大家,此事奴婢未曾听闻过。不过……不过,既然户县伯如此说,不如让奴婢去查证一番?” 他确实从未听说过什么父母皆是单睑,孩子也是单睑之事。但李忘忧所言,干系实在太大了,他也不敢轻言真假。 甚至米拓已经在心中祈祷,李忘忧说的千万不要是真的,否则这太极宫中,非得来一场惊天大地震不可。 这事仅仅是想一想,便太可怕了。 长孙皇后于东宫丽正殿中产子,居然孩子还会被人掉包……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要是当真发生了,米拓简直无法想象,得有多少人会因此掉脑袋。 但他也不敢对李二说绝无此事,这种事情,他可担待不起。 所以米拓也只能对李二说,自己不知,但愿意就李忘忧所言,去查证一番。 李二原本不信李忘忧所言,但现如今听他如此肯定,心中不由也有些动摇。 “去查!让百骑司去长安城中,寻找那些单睑以及重睑之人,看看他们所生子女是单睑还是重睑,立刻查证李忘忧所言真假!” 既然心中有了疑虑,李二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诺!” 米拓领旨,匆忙向殿外奔去,向百骑司传达李二的口谕。 米拓走后,李二又看向李忘忧,良久,才长叹口气:“子忧,倘若你所言为真,那就太可怕了。朕的这太极宫中,也能发生这种事情?” 李忘忧也沉默无语,他至今也不敢相信,这样的事会真的发生。 狸猫换太子! 原本以为,这种事情只是小说《三侠五义》里的一个文学故事,却没想到,在太极宫中,这样的事情居然真的发生了! 李忘忧甚至感到不寒而栗,究竟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 要不是他事先知道,长孙皇后所生是未来的太子、唐高宗李治,恐怕也不会想到长孙皇后产下的皇子,会被替换成一名女婴。 在没有亲子鉴定的时代,恐怕任谁也不会知道事实的真相。 就连李忘忧自己,要不是意外发现了那女婴是双眼皮,此时也还以为是历史哪里出了问题,绝对想不到是李治被人给掉包了。 李忘忧之所以知道,父母都是单眼皮,是生不出双眼皮孩子一事,也是机缘巧合。 他在后世上班时,曾经有同事媳妇生了孩子,他与一群同事前去探望。 大家恭喜过那位当父亲的同事后,正热闹时,忽然有位同事开着玩笑说道:“你们两口子都是单眼皮,生个孩子居然是双眼皮,比你们两口子的眼睛可漂亮多了。” 这话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 孩子的爸爸不知怎么就起了疑心,跑去做了亲子鉴定。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那孩子与他没有血缘关系,是他媳妇出轨与其他人所生。 这事在李忘忧的单位里,闹得沸沸扬扬,那两口子自然也离婚了。而李忘忧也因此记住了,父母皆是单眼皮,生不出双眼皮的孩子。 他还专门上网查询过,得知单眼皮是隐性基因,双眼皮是显性基因。父母都是隐性基因的情况下,孩子是不可能成为显性基因的。 所以,当他意外注意到,李二与三小都是单眼皮,而那女婴是双眼皮后,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这件事情。 加上对于李治消失不见,而产生的狐疑,李忘忧才会请小宫女去查证了一番长孙皇后的眼睑。 从而确认了这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李治被人调包了!换成了一名女婴! 李忘忧又想到李治下落不明,连忙向李二进言:“叔叔,你要信得过小侄,请立刻让人封锁宫禁,禁止任何人离开太极宫。叔母所诞皇子治,应该还在宫中,没有被偷运出宫!” 李二闻言,只犹豫了几秒钟,便下定了决心。 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即便最后证明了李忘忧所言有误,那也最多是虚惊一场。 可要万一百骑司证实了李忘忧所言,那就太可怕了。 “来人,传朕的命令,关闭所有的宫门,封锁宫禁。任何人,没有朕的命令,禁止出入宫中!另外所有宫中内侍与宫人,全部返回各自所在宫殿,等候朕的命令!”李二高声招呼殿外的宫中禁卫首领。 “诺!”立刻有禁卫领命,跑去传令了。 在皇城之中各个公廨值守、办公的百官,愕然发现,太极宫的宫门居然被提前关闭了! 太极宫一共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十处宫门。 原本这些宫门,与长安城的城门,坊门一样,晨鼓敲响开启,暮鼓敲响闭合。 而此时才未时,距离暮鼓敲响还早,为何宫门就被关闭了? 百官不由议论纷纷,甚至有人联想到,今日是户县伯笃定的皇后殿下产子时日,莫非皇后殿下有什么变故不成? 百官不明所以,即便是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这些大佬,也都是一头雾水,不知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长孙无忌作为国舅,心中担忧自己妹妹安危,便想入宫探视长孙皇后。 他去到顺天门,递上自己的腰牌,却被守卫宫门的禁卫拒之门外,禁止入内。 这种事情,还从未发生过。 连自己都不允许入宫,让长孙无忌更慌了,生怕是自己妹妹发生不测。毕竟这个年代女人产子,即便如长孙皇后般贵不可言,却同样是在闯“鬼门关”,危险依旧。 太极宫的宫门,忽然间毫无征兆的关闭,引得长安城中,一时间暗流涌动…… (未完待续) 第437章 幕后黑手 丽正殿中,李二也开始紧张起来,坐立不安的来回走动,不时召来内侍询问,米拓回来没有。 李忘忧则呆坐在一旁琢磨,李治是如何被替换走的。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暗骂一句自己笨蛋。 李忘忧慌忙起身,走到了李二身旁小声说道:“叔叔,我们还忽略了一件事情。皇子治,倘若要被替换走,此事绝对与那稳婆,还有叔母生产之时,在丽正殿中服侍的宫女脱不开干系,还请叔叔立即命人去将那稳婆与宫女,统统控制起来。” 李二闻言,也马上反应了过来。 倘若百骑司真的证实了李忘忧所言,那自然与那稳婆和宫女脱不了干系。 他立刻命人去将给长孙皇后接生的稳婆,以及当时在丽正殿内的宫女抓起来。此时李二心里也有些慌了,宁错杀勿放过! 一个多时辰后,米拓匆匆赶了回来,直接给李二跪下了。 他一身的汗水,都没来得及擦拭:“启禀大家,百骑司来报。他们已经在长安城中,按照户县伯所言,通过各个里坊的坊正配合。已经找寻到了一四十七户夫妇查证。这些夫妇双方皆为单睑,他们所生子女皆是,皆是……” “皆是什么?说话不要吞吞吐吐的!说!” 米拓重重的将脑袋磕在殿内的地板上:“一百四十七户夫妇,共育有三百一十四名子女,皆是单睑。除了一名孩童是重睑外,无一例外。” “什么?”李二与李忘忧一起惊呼出声。 李二是觉得这比例非常高了,而李忘忧却诧异为何会有例外。 李二在惊异之余,却也马上反应了过来。既然有例外,那说明李忘忧所言,就并非铁律。他与长孙皇后二人,即便都是单睑,却一样有可能生出重睑的孩子。 “子忧,你还有什么话说?父母皆是单睑,一样可以生出重睑的孩子。虽然几率甚小,但并无不可。” 李二这话,让李忘忧眉头紧锁。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难道还有基因突变的可能? 却见米拓犹豫了下,对李二说道:“回大家,此事……此事另有隐情。” “嗯?什么隐情?”李二疑惑。 “百骑司回报,他们因为只查证到这一个重睑的孩子,怕其中有问题,便审讯了一下这家人。那夫人的婢女因为害怕,面对百骑司的盘问,便吐露了真相。那府邸的郎君因为常年在外经商,夫人耐不住寂寞,与人偷情。所以那重睑的孩子,未必是那夫妇二人所生。“ 李二一愣:“还有这种事情?确定吗?” “应当无误,那家郎君得知此事后,已经将他夫人押去了长安县县衙,说要告他夫人通奸之罪。另外百骑司也看过那重睑的孩子,却是与那家郎君长相不同,应当不是亲生的。现在百骑司还在长安城中继续排查,倘若有其他情况,奴婢会立刻来报。”米拓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百骑司回复的信息,让李二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 如此说来,李忘忧所言就是事实! 他与长孙皇后两人,皆是单睑,是无论如何也生不出重睑的孩子…… 李二此时,杀人的心都有了。 堂堂大唐帝王,居然如此被人戏弄与掌心之中,倘若不是李忘忧发现了破绽端倪,那他岂不是真成了天字第一号的傻瓜? 自己的皇子被人偷走,却养一个西贝货当自己亲生的女儿,此时要传出去,他李二的老脸都没地方放了。 李二气得一把拔出腰间佩剑,狠狠砍在大殿之中的几案上。用力之猛,将那宽大的几案一剑斩成了两半。 他杀气腾腾地扭头看向米拓:“米拓,立即去审讯那稳婆与当时在丽正殿内的宫女!务必给朕将皇子治找回来!找不回皇子治,朕活剐了你!” 他现在也顾不上去追查幕后黑手是谁,当务之急,是将他的亲生儿子找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诺!”米拓也知道事关重大,不敢废话,扭头便再次向殿外冲了出去。 “子忧!你说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朕若知道是何人在谋害朕的皇子,朕要灭他九族!” 李忘忧苦笑一笑:“叔叔,不是小侄妄言。此事的幕后黑手,恐怕叔叔拿他们也没有办法。” 他如今也想明白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本的历史上,自然没有什么狸猫换太子一事,而李治会莫名其妙被替换成一名女婴,李忘忧也猜出原因了。 李二面色狰狞,怒视他:“为何如此说?你知道此事何人所为?” “叔叔,你想想,替换皇子,此事对何人有利?叔叔可是忘了,叔母诞子一事,可涉及到五十万两黄金。” 李二蹙眉,旋即看向李忘忧:“子忧,你的意思是那些世家门阀?他们安敢如此!” “叔叔,五十万两黄金啊,他们又有何不敢?”李忘忧又朝李二躬身一礼:“此事说来,源头还在于小侄。倘若不是小侄孟浪,一时气愤下拿了黄金去与太原王氏赌,又撺掇了卢国公等人下注,恐怕也不会有此风波。小侄实在愧疚,还请叔叔责罚。” 李忘忧此时是真的后悔,他确实没有想到,那些世家门阀如此丧心病狂,这样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他却是忘了,马克思早已说过,为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绞死的危险。 对于世家门阀而已,五十万黄金,足以让他们冒险了。 更何况,也未必有少危险。 就如他对李二说的那般,即便知道是世家所谓,又能如何? 这样的惊天大案,世家门阀又如何会亲自出手,将把柄交给李二。 不用想也知道,追查下去,也不过抓到几个替死鬼而已。就如上次太原王氏嫡子王子乔等人,指使部曲杀人放火,却也拿不到真凭实据,无可奈何他们。 李二瞪着李忘忧半响,才无奈摆摆手:“此事与你无关,朕不会迁怒于你。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将朕的皇子治给找回来。” 正值壮年的李二,此时有些意兴阑珊,瞬间让李忘忧觉得他苍老了几分。 李忘忧说的没错,即便他知道幕后黑手是世家,那又能如何?没有真凭实据,他李二也奈何不得这些世家门阀。 “叔叔,皇子治吉人自有天相,想来有米拓出手,雷霆手段下,那稳婆必定会如实交代。皇子治应当还在这太极宫中,没有被送出宫外。”李忘忧安慰道。 “希望如此。” 两人正说话间,却见那米拓去而复返,脸色异常难看。 “如何?那稳婆可有交代?”李二立即出言询问。 米拓跪了下去,以头抢地,不敢抬眼看李二:“回大家,奴婢去到禁卫看押那稳婆的房间时,那,那稳婆已然在房中自缢而亡,早已没了生气……” 哐嘡一声,李二手中的宝剑落地,发出一声轻响…… (未完待续) 第438章 古彩戏法 李忘忧闻言,心中也是一凉。 那稳婆居然上吊了?这显然是因为被宫中禁卫控制起来后,知道事情暴露,畏罪自杀。 但稳婆的死,却让李忘忧感觉寒彻入骨。 这女人宁愿自尽,也不肯交出李治,来换取一线生机,难道李治已经被她给害死了? 李二稳定了下心神,声音颤抖的问道:“那些宫女呢?” 米拓立刻回答道:“皇后殿下生产时,待在丽正殿寝宫之中,服侍皇后的宫女有十二名,如今这些宫女倒是没有问题。奴婢已经让百骑司的人接手,正在刑讯拷打,逼问她们皇子下落。” “那就快去!必须让她们开口,交代清楚朕的皇子到哪里去了!”李二暴喝道。 “诺!”米拓重重的将头磕在地板上,然后退了出去。 身为内侍省的省监,东宫丽正殿发生这般不可思议的事情,米拓其实也有很大的责任。 只是李二信任他,这才暂时没有追究他的责任。 倘若找不回李治,又或者李治被那稳婆和宫女害死,那恐怕米拓的下场,也不会美好到哪里去。 李忘忧看着米拓一脸杀气的出了大殿,心知那些宫女落在米拓手里,下场恐怕会很凄惨。 米拓可不是心慈手软之人,连李渊的身边近侍和后宫嫔妃,他都敢下狠手,活活命人打死,由此可见此人绝对也是心黑手辣之辈。 不过李忘忧,却没办法去同情那些宫女。 虽然他也知道,那十二名宫女,不可能全部参与了此事。世家门阀再手眼通天,也无法同时收买长孙皇后身边,如此多的宫女。 更何况人多嘴杂,这种要掉脑袋的事情,除了那稳婆,最多还有一两人配合参与,便了不起了。 其他宫女多半是无辜的,但现在这般情况下,又如何一一甄别? 现如今,也只能期待米拓的雷霆手段了。 一个时辰过去,天色已经渐渐昏暗。 长安城的暮鼓敲响,大殿之中已经点起了明晃晃的蜡烛。就在李二与李忘忧焦急等待时,米拓终于回来了,却是一脸的愁容。 一进大殿,米拓便跪倒在了李二的脚下,双手呈上一叠布满血迹的纸张。 “回大家,这是那十二名宫女的口供。所有的宫女,奴婢都已让百骑司的刑案老手,一一拷打过了。但这十二人却都一口咬定,绝对没有替换婴儿的事情发生。而且她们还都能互相证明,说当时皇后殿下产下婴儿后,稳婆将孩子清洗干净,便抱出了寝宫,期间婴儿都没有离开过她们的视线。奴婢让人严加审讯,各种刑讯手段都用上了,这些宫女已经昏死过去几次,却依旧是这口供,奴婢……奴婢无能,请大家降罪。” 李二听到米拓这般回复,气得脸都黑了。 他抬脚便踹在米拓的肩头,将跪在地上的米拓,一脚踢得滚出去五六米远。他手上的供词,散落得一地都是。 米拓的脑袋重重的撞在了大殿柱子上,咚的一声闷响后,顿时便从额头流出血来。 他也不敢擦拭,顾不得身上疼痛,在地上跪行几步,又趴伏到了李二脚下,一声也不敢吭。 “打!给朕狠狠的打!打到这些贱婢交代为止!朕就不信了!她们都是不怕死的!” 李二变得暴跳如雷,面部都开始扭曲起来。 李忘忧沉默无语,弯腰伸手捡起了散落在地板上的那些供词,一张张翻看起来。 正如米拓所言,这些宫女的供词之中,几乎都是一样的说法。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这十二名宫女全部做伪证,而且互相串通好了口供。 但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那么其中就一定另有隐情。 李忘忧一直也想不通,给长孙皇后接生的稳婆,是如何将那女婴带入丽正殿的寝宫之中,又是如何替换掉李治,却能不让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哭闹,从而引起旁人的注意。 要知道,长孙皇后产子之时,丽正殿内外,可是有近百名内侍太监与宫女,在殿内服侍着大唐皇后。 再结合这些寝宫之中宫女的供词,更让李忘忧疑惑不已。 要避过如此多人的注意,神不知鬼不觉的的将婴儿掉包,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难道这些人会变魔术不成? 魔术? 李忘忧猛地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 就是魔术! 华夏自古便有古彩戏法,那些变戏法的戏子,身穿长袍,便能凭空变出硕大无比的鱼缸、瓷碗、花瓶、火盆等道具来,甚是神奇。 这种在身上藏东西的本事,甚至连后世的西方魔术师都不知其奥秘。 难不成,那死出去的稳婆,或者宫女之中,便有人会这古彩戏法?将那女婴藏在身上,在众目睽睽下替换掉了李治? 李忘忧思来想去,还真有这样的可能。 只是如何要让那婴儿做到安安静静,不哭不闹,李忘忧就想不明白了,难道是给婴儿下了药不成? 李忘忧打算去找孙思邈询问一下,看有没有什么药,让婴儿吃了后便能不哭不闹的。 此时李二已经将米拓骂了个狗血淋头,正怒不可遏的让米拓继续去严刑拷打那些宫女。 “叔叔,且慢。我想让百骑司去查一下那稳婆,以及十二名宫女的底细,她们都是多久入的宫,入宫之前,她们的家中又是做什么营生的,是否有人会散乐百戏?” 他说的散乐,便是隋唐时期,对于魔术杂技的称呼,也被称为百戏。 李二喘着粗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怒气,问道:“子忧,你要查这些作甚?有何用处?” “叔叔,小侄是这样考虑的……”李忘忧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追查是否这些宫女,是否有人会古彩戏法,是他如今想到唯一的突破口。 李二听完他的话,立刻怒瞪米拓:“听到户县伯的话了吗?没用的狗东西,还不快去查!” “诺,奴婢这就亲自去掖庭局查证。”米拓不敢多说,连滚带爬又朝殿门外冲了出去,不过临走之前,还是递给了李忘忧一个感激的目光。 要真能查出一些有用的线索,从而解救出皇子治,那李忘忧就真的救了他一命,米拓如何能不感激。 李忘忧提出这猜测,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却没想到,半个时辰后,米拓带回来了好消息…… (未完待续) 第439章 犯罪嫌疑人 掖庭局是大唐皇宫用以管理宫女的机构,所有宫女的资料名籍,都由掖庭局进行管理。 米拓要查那十二名宫女的资料,便需要到掖庭局中去翻找。 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查找,却没想到,还真让米拓从中找到了李忘忧需要的资料。 米拓让内侍抱着那十二名宫女的名籍,又一路小跑回到了丽正殿。 “回大家,奴婢查到了。” 李二连忙询问:“查到什么了?速速道来。” “那自缢而死的稳婆,倒是与散乐百戏没有什么关系。无论是她本人还是家中,都无人会散乐百戏。而这十二为宫女,大多是武德年间进宫,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但其中有两人,奴婢觉得却应当是会散乐百戏。” 米拓呈上名籍,继续说道:“大家请看,这位名叫月然的宫女,武德三年甄选入宫。洛阳人士,现年二十有三。她本姓吕。这名籍上记载,其父吕昌,以散乐百戏为生。奴婢想来,这月然十五岁入宫,从她父亲那里学得散乐百戏,并不奇怪。” 李二接过名籍,扫了一眼,却与米拓所言一样。他点点头:“还有一人呢?” “还有这名叫念桃的宫女,同样也是武德三年甄选入宫,她家中倒是无人以散乐百戏为生,但此女在调来东宫之前,曾被送去太常寺太乐署中习乐。奴婢思来,她会散乐百戏,也是有可能的。” 李忘忧倒是没有听懂,疑惑看向米拓。为何在太常寺习乐,就有可能会魔术? 米拓见他不解,连忙讨好的解释道:“户县伯,太常寺的太乐署,除了教习乐器舞蹈外,也会教授散乐百戏。” 他这样一说,李忘忧立刻明白了。 倘若掖庭局中的宫女名籍资料无误,那这叫月然与念桃的两名宫女,确实有重大“作案嫌疑”。 “去,让人用心拷打这两个贱婢,一定要撬开这二人的嘴巴,问清楚朕的皇子到底在什么地方!” 李二如今根本不管这些宫女的死活,他只关心自己的儿子到底在哪里。 从长孙皇后诞子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五个时辰。 如今已经夜幕降临,天色渐晚。 李二现在心急如焚,一想到自己的儿子生死不明,就怒不可遏。 “诺!”米拓低头应道,不过脚却没有动。 “还不快去?你这狗东西,还在等什么呢?”李二见他还不走,不由眼睛一瞪,又准备骂人了。 米拓面露为难,吞吞吐吐的解释道:“回大家,那两名宫女,奴婢担心再打下去,怕是活不下去了。奴婢是怕……怕将她们打死了,便没了皇子治的线索……” 他倒不是在乱说,那些娇滴滴的宫女,哪里经得住百骑司,那些如狼似虎刑讯老手的折磨。 就在他来丽正殿禀告李二的时候,那十二名宫女,大多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再继续刑讯下去,恐怕一时三刻间,就得香消玉损。 将人都打死了,他米拓又去哪里寻找皇子治? 这诺大的太极宫,哪里不能藏人?更不用说是那么小的一名婴儿。 自从确认自己的儿子被人调包,李二早已命令宫中禁卫在宫中大肆搜索,但至今还是一无所知。 现在天色已晚,但偌大的太极宫中,四处都是举着火把,搜寻皇子治的禁卫。 李二听米拓如此说,面皮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他知道米拓应该没有胡说,事到如今,不继续刑讯这二人,他的儿子就不知从何寻找。但继续严刑拷打,将这两名宫女给活活打死了,又同样没有了线索,一样找不到他儿子。 左右为难下,李二也有些坐蜡,脸色愈发变得难看。 李忘忧也在一旁暗自着急,他不断在脑海之中回忆,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侦探电影,想尝试着从中找到能够破局的办法。 在李忘忧想来,这两名叫念桃与月然的宫女,很可能两人是作案同谋。 一来这二人都会魔术手法,可以互相掩护。二来她们皆是武德三年入宫,应当是一起接受的宫中培训,学习皇宫礼仪之类,很有可能早已相识,并且关系密切。 不过既然这月然、念桃二女,在被宫中禁卫控制后,没有学那稳婆一般自杀,那说明这两人并不想死,还心存侥幸,企图蒙混过关,求得一线生机。 但如何撬开这两名“犯罪嫌疑人”的嘴巴,却是难题。 连百骑司的刑案老手,经过严刑拷打都没能成功让她们坦白,难道还指望在不继续逼供的情况下,让这两名宫女如实交代李治的下落吗? 如果真是这月然与念桃做下此事,她们一定宁死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否则等待她们二人的,除了自己被诛杀,甚至还会被李二株杀九族。这一点,想必这两名宫女也是心知肚明。 这种情况下,即便是被活活打死,她们也不会开口招供的。 所以百骑司拷打不出结果,也在意料之中了。 李忘忧不由苦笑,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他与李二,如今还真是遇到困境了。 李二此时也左右为难,继续逼供也不是,不逼供也不是,气得他捡起之前掉落的宝剑,在大殿之中一阵劈砍,用以泄愤。 “去,继续逼供,打死勿论!朕就不信了,她们都不怕死!”李二还是发了恨,向米拓命令道。 米拓见李二如此说,领命转身就准备走,却被李忘忧给叫住了。 “米拓,等等!”李忘忧转身朝李二拱手道:“叔叔,小侄倒有一个办法,或许能撬开这二女的嘴巴,不过却需要叔叔给小侄一份敕旨,并且赦免其中一人的罪行,既往不咎。” “什么?子忧,你疯了?这等无君无父的贱婢,朕没有诛她们九族,便已经是仁慈了,你还要我赦免她们?这绝不可能!” 李二听李忘忧这话,肺都快要气炸了。 “叔叔,现如今,是找回李治重要,还是杀了她们重要?还请叔叔三思!” “你……”李二一时语塞,良久才颓然挥挥手:“只要能够找回皇子治,朕便依你所言就是。” “多谢叔叔!小侄一定尽力寻回李治!”李忘忧朝李二躬身施礼,又扭头向米拓吩咐道:“米拓,你去让人不要拷打她们了,将她们二人分开关押,不要让她们二人互相交谈。” 米拓狐疑的看向李二,不知道是否应当听李忘忧的话。 李二向他微微颔首,示意他依李忘忧的话照办。事到如今,李二也只能寄希望于李忘忧了,期待他能创造奇迹…… (未完待续) 第440章 囚徒困境 李二点头后,米拓自然毫不犹豫,按照李忘忧的吩咐立刻去做了。 不过在心底,米拓对于李忘忧此举,却是嗤之以鼻。 百骑司的刑案老手,都没有能够撬开那些宫女的嘴巴,他李忘忧想靠一张赦免的敕旨,便能找回被调包失踪的皇子? 米拓对此根本不信。 甚至在心底米拓还觉得李忘忧就是傻瓜,这种时候还敢惹祸上身,真是不知所谓。 不过他当然不会出言反对,因为在米拓看来,李忘忧这种“傻瓜”行为,却对自己十分有利。 因办事不利,他今日在李二那里已经大大失分。 无论是皇子治被人掉包,还是查询有嫌疑犯案的宫女,米拓身为内侍省的省监,都后知后觉,实在对不起李二对他的信任。 米拓现在是被搞得焦头烂额,一筹莫展。 这种时候,李忘忧说他有办法,要接手对那两名宫女的审讯,米拓怎么能不高兴。 不管李忘忧到底成不成,这个烫手的山芋是暂时甩出去了,也能让米拓松口气。 李忘忧自然不知道米拓这内侍省大太监的所思所想,他之所以会忽然开口揽下这事,倒不是怜香惜玉,担心米拓把那两名宫女打死,而是方才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想起了博弈论里面,一个经典的题目,囚徒困境。 两人共同犯案,并定下了攻守同盟。 此事警察审问两名犯人,并开出了以下条件: 两人都撒谎,各判一年; 都坦白,各判八年; 一个撒谎一个抵赖,撒谎者判刑十年,而坦白者则被无罪释放。 那么两个相互隔离的犯人,面对审问,应该撒谎还是坦白? 囚徒困境,是博弈中最具代表性的例子,个人的最佳选择,却并非团体最佳选择。 这便是在考验人性,是人便会有利己的想法。李忘忧觉得这月然与念桃二位宫女,未必就真的能那么齐心,在面对囚徒困境的博弈考验时,能够抵得住人性弱点的诱惑。 不管成不成,这是现如今找回李治的唯一办法。 既然严刑拷打无效,那不如让自己尝试一下,囚徒困境的博弈方法。 米拓命人将月然与念桃两名宫女分开关押后,李忘忧便手持那张李二匆匆写就的敕旨,进了关押那名叫月然宫女的房间。 这些用以关押受审宫女的房间,室内除了一张胡凳,别无他物。 李忘忧进屋后,便大马金刀的坐到胡凳上,盯着趴伏于地板上的月然,半天不说话。 这名宫女,在之前百骑司刑讯之时,已然被打得遍体鳞伤。脸上满是淤青,嘴角有血渍溢出,而身上的衣物更是破烂不堪,满是血污。 显然,此女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此时趴伏于地板上,要不是李忘忧见她胸脯处还有呼吸起伏,甚至都以为人已经被活活打死了。 李忘忧有些无语,翻了个白眼,看向一旁的米拓:“她这样子还能说话吗?” “户县伯放心,一时三刻间还死不了,你有话只管询问。” 李忘忧无奈,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倒霉了。 自从穿越到这大唐,尽做这种赶鸭子上架的事情。无论是给人做外科手术,还是跑来刑讯“犯罪嫌疑人”,皆是如此。 不过李治失踪,确实与他也有关系。为了找会李治,李忘忧也只能博上一把了。 “月然,你是洛阳人士,对?”李忘忧开口问道。 随着他的问话,月然挣扎着抬起头来:“是,奴,奴婢是洛阳人士。” “你家大人吕昌,在洛阳以散乐百戏为生,没错?” 他这话,却让月然不由身体一僵,好半响才回答道:“是。” “呵呵,若我所料不错,你十五岁入宫之前,应当也与你家大人,学过那散乐百戏?” 月然挣扎着便想摇头,李忘忧却不等她说话,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其实我已然知道替换皇子一事,是何人所为。月然,你不用否认,此事必然是那稳婆,以及你与念桃所为。” “不,不,奴婢是冤枉的,奴婢什么也不知道。”月然拼命晃动脑袋,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李忘忧却不理她,继续说道:“那稳婆已然自缢身亡,如今就余你与念桃二人。我现在给你们两人,三个选择,何去何从,就看你们自己如何选择。” 他站起身来,走到月然身前,蹲了下去,盯着她的眼睛,竖起一根手指:“其一,你与念桃二人,都一口咬定不知此事。你们可以赌一下,看看自己是否能否侥幸逃脱。但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找不回皇子,圣人必然暴怒,你们这十二名宫女,都会被活活打死,绝无侥幸。” 李忘忧竖起第二根手指:“其二,你与念桃如实交代,找回皇子后,我会与圣人求情,给你们留个全尸,并且不殃及你们的家人。” 米拓听到这里,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户县伯是在搞笑吗? 合着别人交代也是死,不交代也是死,那她们疯了才会老老实实说出皇子的下落。条件二,不应该是答应她们只要如实交代,便饶她们不死吗? 不过即便如此说,也没有任何用处,百骑司的刑案老手,早已对这群宫女说过类似的话,屁用没有。 米拓也不知道,这月然与念桃,到底是吃了什么迷魂药,居然如此强硬。这两个宫女硬咬着牙,哪怕被打得奄奄一息了,依旧喊冤,坚持自己毫不知情。 所以打死米拓也不相信,李忘忧提出这样的条件,还能让这两人如实交代。 李忘忧这时又举起了第三根手指:“其三,我这里有一份圣人的敕旨,可以赦免你们其中一人。谁先交代出事情真相,找到皇子之后,此人既往不咎!而另一人则斩立决,甚至还会株连九族!” 他认真盯着月然:“月然,你觉得念桃她会如何选择?好了,我话已至此,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 李忘忧站起身来:“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好好想想。不过或许念桃,她比你考虑的更快也说不定。” 说完,他便直接转身推门走了出去,看也不看楞在地上的宫女月然。 而他身后,米拓也傻眼了。 特娘的,还能这样审讯犯人? (未完待续) 第441章 月然招供 原本还在暗自嘲笑李忘忧的米拓,在听完李忘忧的这三个条件后,不由一愣。 这三个条件,初听来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米拓仔细体会李忘忧提出的条件,却愕然发现,这似乎是两难选择啊。 他将自己代入其中,倘若他是那月然与念桃其中一人,听到这样的条件,会如何自处?自己会如何选择? 米拓不由身体一震,唰的一下,冷汗都流了下来了。 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忍不住看向李忘忧的背影,在心中对这位少年开国县伯,又畏惧了三分。 米拓打定主意,今后绝对不能去招惹这位户县伯。能将人心玩弄到如此程度,户县伯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在分析过李忘忧给出的三个条件后,觉得如果是自己,恐怕无论之前与同伴订立了怎样的攻守同盟,都会选择出卖同伴,换取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因为他无法保证,自己的同伴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出于利己的想法,米拓一定会选择出卖同伴。 米拓不知道,这便是后世的博弈论,而囚徒困境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例子。 李忘忧给出的三个选择中,假如月然与念桃都选择不承认,那么便只能听天由命,将命运交给李二去审判。 但既然之前她们宁愿受刑法,甚至几乎被活活打死,也不肯吐露李治的下落,那么显然这个选择,对于她们而言,应该是最佳选择。 但无论是月然还是念桃,这两名宫女,谁也无法确认,对方不会选择出卖自己。 只要人有私心,比如都会做出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面对百骑司刑案老手的刑讯,以及诱惑时,她们还能坚守同盟关系,为了某一个目的,咬死不松口。 但现在面对李忘忧提出的条件,她们不仅仅是要确定自己能够坚守秘密,还必须百分之百的相信,对方也会同样保密。 而坚信对方不会“损人利己”,这实在是太考验人性了。 李忘忧提出的博弈,不仅听得米拓冷汗直冒,那宫女月然也是身体僵住,手指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那,那敕旨是真的吗?” 李忘忧脚步还没迈出房门,就听到身后宫女月然声音沙哑的问道。 她这一开口,不仅李忘忧忍不住挑了下眉毛,米拓也顿时睁大了眼睛。 这是准备要招供了? 其实宫女月然与念桃,早已快到承受极限,不是因为心中的羁绊,恐怕早已开口。 面对李忘忧提出的博弈条件,月然并没有过多的挣扎,便做出了选择。 李忘忧转身又走了回来,重新蹲到了宫女月然的身前,将手中那份敕旨展开给她看个仔细。 “看清楚了吗?圣人亲笔书写的敕旨,只要你招供,并交代清楚皇子下落,便特赦你无罪。” 原本李二是不愿意赦免这宫女的,在他心中,恨不能将她们全部碎尸万段,才解心头之恨。 还是李忘忧拿李治的安危说情,才让李二勉为其难,写下了这份敕旨。 宫女月然死死盯着李忘忧手上的敕旨,良久才终于开口:“奴婢愿意招供……” 她这话一出口,李忘忧与米拓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同时落地。 其实李忘忧也紧张的要死,这种审讯人犯的事情,他哪里做过,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他长出口气,站起身来,朝米拓招了招手,示意他来询问。 米拓感激的朝李忘忧拱拱手,蹲到了月然身前。 “你先告诉某,皇后殿下诞下的可是皇子?”米拓十分紧张的问道。 宫女月然既然开了口,倒也十分痛快。 她点点头:“不错,正是如此。” 米拓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皇子如今可安好?身在何处?” 月然略微犹豫了几秒钟,终于还是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开口说道。 “从丽正殿中替换走皇子后,范钰便让我与念桃将皇子丢入水井之中淹死……”她说到这里,因为伤口疼痛而剧烈咳嗽起来,急的米拓恨不得一把掐死她。 月然口中的范钰,米拓知道,便是那名已经自缢身亡的稳婆名字。 “快说啊,之后怎么了?你,你们没有将皇子……”米拓身体都开始颤抖了,话说一半没敢继续说下去,生怕听到那让人胆寒的答案。 这两名宫女,要真将皇子丢入水井之中淹死,那就真的天崩地裂了。 月然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轻轻摇摇头:“我与念桃将皇子带出丽正殿外,找到了一处水井,但谁也没敢将他丢下去。我们最后便找寻了一处隐秘之中,将皇子藏了起来,原本想的是待之后将他送出宫外,送给别人领养。却没料到不知为何事情暴露,宫中禁卫将我等抓了起来。” 她这番话说完,米拓差点都要向满天神佛跪下磕头了,感谢道祖保佑,皇子还活着! 他声音颤抖:“你,你快说,皇子如今身在何处?” “在丽正殿后的花园之中,有棵银杏树。那银杏树的树杈上有个很大的凹洞,是我某次采摘白果时发现的。我便与念桃一起,将皇子藏到了那棵银杏树上的凹洞里。”宫女月然如今也一点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全部交代了出来。 米拓也顾不上再继续审问她,与李忘忧一起转身向屋外跑了出去。 李忘忧记得,上次在丽正殿后花园中,见到长乐公主时,确实有见到不少银杏树。 两人领着一群宫中禁卫和百骑司的人手,举着火把便向花园而去。 “给我搜!每一颗银杏树都不要放过!小心不要伤着了皇子殿下!”米拓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也顾不得其他,立刻指挥人手开始搜索花园之中的银杏树。 “诺!”宫中禁卫与百骑司的人马,立即四散开来,举着火把开始仔细搜查那些银杏树。 就在米拓与李忘忧两人焦急等待中,终于有禁卫高声呼喊:“找到了!找到了!这颗树上有个婴儿!皇子找到了!” 这话听着米拓的耳中,不亚于天籁之音。 他立刻一提衣袍冲了过去:“小心点,千万小心!万不可伤到皇子殿下!快,快抱下来!” 当禁卫们小心翼翼,双手捧着襁褓中的婴儿交道米拓手中时,这位内侍省的从三品内侍太监,都忍不住老泪纵横…… (未完待续) 第442章 寻回李治 米拓激动的老泪纵横,再仔细看那襁褓中的婴儿,却又不禁吓得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那婴儿双眼紧闭,一动不动,顿时让米拓的三魂七魄吓丢了一半。 “户,户县伯,你,你来看,看看,皇子,他,他这是怎么了?”米拓的舌头都开始打结了。 这大喜大悲的刺激下,米拓没有当时就晕过去,已经算他心理素质强大了。 李忘忧也连忙上前,襁褓中李治的模样,也吓了他一跳。他连忙伸出手去摸李治的小脸,触手传来的却是带有体温的温暖。 他又用手指轻轻探在李治的鼻子前面,很快面上露出了一抹微笑:“没事,可能是那两名宫女,给皇子喂了什么药。快,孙老神仙还在东宫之中,快送去让他诊断一番。另外快让人去通知陛下,免得陛下着急。” 听李忘忧这样说,米拓那颗已经悬到嗓子眼的心,才微微放下一点。 今日长孙皇后产子,给他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 如今才三十多岁的米拓,都觉得再这样下去,他恐怕会未老先衰的。 两人在大群宫中禁卫的护佑下,浩浩荡荡赶去了孙思邈在东宫中的暂居之处。 东宫之中,之前四处都有禁卫大肆搜索,就连孙思邈的住处,也来过好几队宫中禁卫搜查了。事情闹成这样,孙思邈自然也大致知道了今日发生的事情。 他见米拓与李忘忧抱着一名婴儿匆匆赶来,便什么都明白了。二话不说,接过了襁褓中的李治,开始诊疗起来。 “孙老神仙,如何?皇子这是怎么了?” “嗯,皇子无妨,这是被人喂了山茄花。没有大碍,贫道给皇子施上几针,便能醒来。”孙思邈的医术自然是值得信任的,一番诊断后便得出了结果。 李忘忧顿时放下心来,李治没事就好。 他简直无法想象,倘若李治不在了,华夏今后的历史会乱成什么样。 孙思邈给婴儿李治救治时,得到了消息的李二也匆匆赶来了。 “子忧,朕的雉奴真的找到了?”李二激动得胡须乱颤。 “是,叔叔,皇子治找到了,现在孙老神仙正在救治。” 李忘忧的话才说完,就听到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之声传来。这哭声反而让在场的所有人,心中紧绷的那根弦一松。 米拓怀里紧紧抱着大哭不已的婴儿,跪倒在了李二身前,泣不成声道:“大,大家,皇子治找到了。奴婢,奴婢罪该万死!” 李二也顾不上其他,直接伸手从米拓的手上接过自己的儿子,仔细端详起来。 他下意识的第一眼就看向怀中婴儿的眼睑……单睑! 与他和长孙皇后一般无二! “是朕的雉奴!朕的皇子治!” “恭喜叔叔,贺喜叔叔,终于寻回皇子治。叔叔这般雄才伟业,英明神武,什么魑魅魍魉都无处遁形!什么阴谋诡计都无法得逞!”李忘忧也不忘送上马屁,如今拍李二的马屁,他已经炉火纯青。 “哈哈哈哈,子忧,今日多亏了你!否则朕怕是就永远见不到朕的雉奴了。”李二此时也想起了李忘忧的功劳,同时心中好一阵后怕。 倘若不是李忘忧发现了单睑重睑的端倪,怕是他的皇子李治从此就要流落民间,而他却养着一个西贝货当公主。 “这都是小侄应当做的,当不得叔叔夸奖。” 李二心中感慨万千,看看怀里一直哭闹的儿子,抬头对李忘忧道:“待雉奴稍微大一些,就请子忧你为他开蒙!他与承乾、青雀一样,依旧拜你为师,子忧你可愿意?” 靠!又让自己帮着带孩子…… 李忘忧心里吐槽,但其实还有几分小得意。 当未来大唐皇帝的师长,嗯嗯,这感觉似乎还是挺不错的。 “蒙陛下不弃,臣敢不用心?” “哈哈,如此便好!说起来,你对雉奴也有救命之恩,不过既然你是雉奴的师长,那朕就不另外赏了。救自己的弟子,也是师长分内之事嘛,哈哈!” 李忘忧赶紧躬身:“叔叔言重了。” 李二找回了儿子,心情大好,不过他怀里的婴儿李治却一直大哭不已。 “雉奴这是怎么了?为何一直哭闹?孙卿检查过他的身体,确定没有问题吗?”李二不由眉头微蹙。 “叔叔,许是皇子饿了。他从出生到现在,已然过去五个多时辰,可还没有喝过奶呢。”李忘忧小声提醒道。 李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儿子刚刚诞生就被人给调换走了。想到自己的儿子,从出生到现在,一口奶水都没喝上,李二就心疼得不行。 “快,快宣奶婆!” “诺!”米拓也不敢耽误,亲自提着衣袍,一路小跑着去传奶婆。 今日发生的事情,长孙皇后还一无所知。 不过她也隐隐觉得,宫中似乎出了什么问题。 寝宫之中原本服侍她的那些宫女全部换了人,而她诞子到现在,那么长时间,居然没有人再将自己的孩子抱来。 长孙皇后不顾产后虚弱无力,招来内侍与宫女询问自己的孩子呢? 但不管她如何询问,丽正殿中这些宫女与内侍都一言不发,只是跪着磕头。 这让长孙皇后不由心急如焚,直到李二大步流星,怀里抱着一名婴儿走进寝宫之中,长孙皇后才略微将提着的一颗心放下。 “二郎,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我这寝宫之中的宫女全都换人了?我让他们将孩子抱来给我看,也没人去做。这,这便是我的孩儿吗?” 李二满脸宠溺,轻轻将婴儿李治放在长孙皇后身侧:“观音婢,这便是我们的皇子。取名为治,哈哈,这还是子忧帮朕取的名字。乳名雉奴,你可喜欢?” “是男孩?”长孙皇后疑惑了,一脸不解。 她明明记得,自己产子后,当时稳婆将孩子清洗干净,自己身旁的宫女,月然和念桃将孩子抱给自己看过一眼,而且说得很清楚,是小公主啊。 为何此时忽然变成了皇子? 李二听她这话,原本脸上的笑容不由消失,一脸的杀气腾腾。想起今日之事,李二便很想杀人泄愤。 “此事另有玄机,待观音婢你身子恢复了,朕再慢慢说与你听便是。” 李二与长孙皇后叙话时,米拓与李忘忧,还在忙着审问宫女月然。 如今李治是找回来了,但事情却还没有查证清楚…… (未完待续) 第443章 螭魅罔两 太极宫作为大唐的心脏所在,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这个强大帝国的每一根神经,尤其在长安城中,更是如此。 长孙皇后腹中阵痛,即将产子的消息,在传到李二耳中的同时,早已被宫里的各种渠道,透露到了外界。 这让那些家中赌坊,接下了程咬金他们大量赌博盘口的世家门阀,如丧考妣,有种天塌地陷的感觉。 这些世家,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户县伯真能知道皇后殿下何时产子? 难道这位少年郎,真有仙法不成? 有不少得到消息的世家家主,慌慌张张跑去了太原王氏、荥阳郑氏、博陵崔氏这些五姓七望那里,想要询问如今到底怎么办?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输掉五十万两黄金吗? 出乎这些世家家主的意料,无论是王仁佑还是郑元寿,这几位五姓七望的世家家主,却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输掉赌局的事情。 “诸公,天还没塌呢。皇后殿下是今日产子没错,但谁又能肯定,皇后殿下一定诞下皇子?” 王仁佑安慰着前来哭诉的世家家主,嘴角却是一抹轻蔑的笑容浮现。 “王公,那户县伯既然连皇后殿下,何日产子都算得出来,这是男是女还能有错?哎,只怪老夫太贪心,居然收下了谯国公六千两黄金的赌注。这要赔出去三万两黄金,真是没法活了。” “好了,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太原王氏不也有那姓李的混蛋,下注的一万两黄金啊。如果输了,某要赔付五万两黄金,尚未说什么,你们如此慌张作甚?” 王仁佑不悦的斥责道,倒是让那些世家家主一时无言。 众人只能枯坐,焦急等待消息。 当太极宫的宫门忽然全部关闭,宫禁封锁时,倒是引得众人都有些诧异,不知发生了何事。 但长孙皇后产下一名女婴的消息,还是在李二下令封锁宫禁之前传了出去。 消息很快在长安城中四处散播。 那些开设有赌场的世家门阀,不由弹冠相庆,觉得这次户县伯,以及那些国公、郡公都偷鸡不成蚀把米。 之前白白担心了好几日,如今总算是把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找到王仁佑、郑元寿等人哭诉的世家家主们,更是庆幸不已。 他们才不在乎太极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他们的黄金没有输出去,那便是好事。 反倒是之前一直表现淡定的王仁佑、郑元寿几位五姓七望的世家家主,却在得知太极宫封锁宫禁后,忍不住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眸之中满是担忧。 李忘忧的猜测其实一点都没有错。 在太极宫丽正殿中,玩出这一手狸猫换太子的,正是王仁佑、郑元寿几位五姓七望的世家家主,谋划出来的阴谋。 他们这几家的赌坊之中,都被下注了最少万两黄金,赌今日长孙皇后诞下皇子。 倘若要是输了,恐怕每家都要赔出去五六万两黄金。 五万两黄金,折合三十万贯钱。 三亿钱,可不是小数目。 即便以五姓七望千年积累,要拿出那么多黄金来,也得伤筋动骨,甚至可能还得卖掉一些田地。 这些世家门阀,家族中的产业自然众多,各种不动产、田地、珠宝古玩字画什么算在一起,少说也值几千万贯,可谓富可敌国。 但要说黄金铜钱,就如同后世的福布斯富豪榜上,那些超级富豪一样。虽然个人身价几百亿美元,但其账户之中,却未必有多少现金是一个道理。 王仁佑几人,如何甘心白白将金灿灿的铜钱与黄金送出去。在察觉到不妥后,几人密谋下,便定下这么一出狸猫换太子的诡计。 收买宫中稳婆,调动埋在太极宫中的暗子,一番精心谋划后,还真的差点让他们得逞。 倘若不是李忘忧知道历史,而且恰好他们送入宫中,用以替换皇子的女婴是重睑,恐怕此事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被这些手眼通天的世家给做成了。 原本宫中消息传来,长孙皇后诞下公主,让王仁佑几人不免十分得意。 李世民贵为大唐帝王又如何? 不一样被他们世家玩弄于鼓掌之上吗? 一想到李世民,今后要养一名“西贝货”,当成自己亲生女儿,王仁佑与郑元寿等人便差点笑出声来。 但随后太极宫宫门提前关闭,封锁宫禁,不仅他们断了与宫中的联系,什么消息也送不出来,更让几人心头不免蒙上了一层阴影。 难道东窗事发? 替换皇子之事被李二发现了? 郑元寿压低了声音,凑到王仁佑耳旁:“王公,那事手脚可处理干净了?” “郑公放心,那女婴是昨日从咸阳郊外,一户刚刚产子的农家买来的,之后老夫已经派人,将那户人家给灭了口。至于宫中那稳婆,不仅收了崔氏的黄金,其家人也早已被崔氏让人转移,控制了起来。她知道其中利害,应该如何选择。至于皇后寝宫之中的那两名宫女,无关紧要。她们根本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为何人效力。”王仁佑面露狠色,阴恻恻的说道。 “如此便好!送那女婴进宫中,可费了老夫一番功夫,为此老夫还在女婴送入宫中后,派人将人给灭口了。真是可惜了,咏春门那旅帅,可是花了我们郑氏不少黄金,才收买下来的。”郑元寿说是可惜,但脸上却满是得意之色。 敢在太极宫中,干出这般事情,让五姓七望几位家主都很是得意。 这件事情,世家之间也是通力合作。 宫中稳婆是博陵崔氏早已收买下来,连同其家人也被控制了起来。所以那稳婆在事发最后不敢反水,宁愿自缢身亡,也要保护其家人。 将女婴送入东宫,则是荥阳郑氏负责。 女婴的来源,是太原王氏去搜罗的;而长孙皇后身旁的两名宫女,则是范阳卢氏早已在宫中埋下的暗子。 就如同李忘忧所言,为了黄金,这些世家门阀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螭魅罔两,莫能逢之。 “静观其变!希望不要有意外发生。”王仁佑长叹口气。 他们倒是不担心事情会牵连到自己身上,即便李二有所怀疑,那也无妨。总之不会有确凿的证据,李二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可真要是事情败露,他们这一番苦心谋划,可就是白做了无用功,那些金灿灿的黄金,依旧还是得赔付出去,这才是世家最担心。 这一夜,长安城中,多少人无心睡眠,都在等着第二日天亮后,太极宫中传出消息…… (未完待续) 第444章 恭喜陛下 王仁佑等世家大佬,担心了一夜,也没有任何消息再从太极宫中传出。 李二发了狠后,太极宫难得变得铜墙铁壁一般。 原本那些被世家收买,或者埋在太极宫中的耳目,也都变得老老实实,谁也不敢在此时去触犯天威。 翌日一早,长安城中晨鼓敲响,坊门宫门城门开启,又到了百官上常朝的时辰。 昨日李二难得在非休沐日,罢朝一日,今天自然需要“正常上班”。 一番繁文缛节的仪式之后,李二坐到御座之上,面无表情看向殿内群臣。 他这模样,倒是让大殿之中不少人都心中忐忑,不知道昨日太极宫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长孙无忌首先忍不住站了出来:“陛下,皇后殿下可是昨日产子?如今情况如何?可是母子平安?” 太极宫中之前传出的消息,那些世家门阀知道。反而是长孙无忌、房玄龄、程咬金这些李二的心腹大臣,一无所知。 毕竟他们不可能如世家一般,那么胆大妄为,在宫中安插耳目。 昨日太极宫宫门忽然关闭,封锁宫禁,长孙无忌与房玄龄等人数次递上腰牌,求见李二,却都被拒绝了。 当时李二正焦急寻找自己失踪的皇子,哪里有功夫和他们解释清楚。 搞不清楚状况的长孙无忌,便着急上火了一夜。 对于长孙无忌而言,一方面担心自己的妹子,另一方面也担心万一长孙皇后有个好歹,他们长孙家族会因此被李二冷落。 其实长孙无忌不知道,历史上,贞观十年,长孙皇后崩逝后。李二不仅没有冷落长孙家族,反而因为爱屋及乌,对长孙家族愈发照顾。 但这却并非好事,长孙无忌位及人臣后,物极必反。 李治登基后,武媚娘指使许敬宗,诬告长孙无忌谋反。长孙无忌被李治罢官、削爵、流放,逼迫其自杀。 而其死后,家产被抄没,家眷流放岭南为奴,长孙家族遭遇灭顶之灾。 但现如今,在长孙无忌看来,长孙家族的荣华富贵,全部系于长孙皇后一身,他自然无比紧张和关切。 长孙无忌这话问出口,大殿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群臣全都将目光投向了御阶之上的李二。 世家那些家主,听到长孙无忌如此询问,不由在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看向程咬金、秦琼、尉迟敬德、柴令武这些国公大佬们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戏谑。 如今在他们看来,这次能狠狠赚上一笔,而程咬金他们下注的那十万两黄金,却是落袋为安了。 李二听长孙无忌如此询问,又看看大殿之中的群臣,忽然笑了:“哈哈,辅机,莫要担心!皇后昨日却是诞下一子,如今母子平安。” 辅机,便是长孙无忌的表字。 长孙无忌听李二如此说,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担心了一夜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不知皇后殿下诞的是皇子还是公主?”长孙无忌又问道。 他这话问出口,早已忍不住想知道,自己下注到底赢没赢的程咬金也忍不住了,站出来附和道:“是啊,陛下,皇后殿下到底生的男娃子还是女娃子?” 李二却没直接回答,笑着看向群臣:“哈哈,既然诸公都想知道,那朕就命人将孩子抱上殿来,让诸公自己看看,也与诸公同喜!” 说完他便朝米拓示意了下,米拓立刻转身出了太极殿。 不多时,在群臣翘首以待的期盼中,米拓怀里抱着一名襁褓中的婴儿,上到了大殿。 “陛下,这是男娃子还是女娃子啊?老程我可看不出来!”程咬金一看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立刻嚷嚷了起来。 这婴儿从外表哪里看得出男女,更不用说还包裹着锦被。 李二似笑非笑的看向程咬金:“知节,那你自己去掀开包被看看,朕赦你无罪。” 他这话,让一贯大大咧咧的程咬金都有些懵了。 让自己去看看?啥意思? 难道在这大殿之上,去掀开那婴儿的包被,去看看有木有小鸡鸡吗?这可是皇家子嗣啊,而且还是李二与长孙皇后所生的嫡子或者嫡女,身份尊贵无比。 “陛下,这……怕是不合朝仪?臣如何方便去看?”李二的话,让程咬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李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朕让你去看,你便去看!休要那么婆婆妈妈!” “这……那臣可就看了,嘿嘿,陛下请恕老程无礼了。” 程咬金这滚刀肉可不管那么多,既然李二喊他看,他也着实不客气。直接大步流星走到了米拓身前,伸手便去揭那婴儿身上的锦被。 他这举动,引得大殿之中不少臣子惊呼出声。 程咬金这举动,实在是太无礼了。 “程知节,不得无礼!”魏征大急,连忙出列喊道。 不过魏征还是喊得慢了一步,程咬金依然掀开了米拓怀里婴儿的包被,探头在那婴儿身下扫了一眼。 这一眼看过,即便是程咬金这粗线条的莽夫,也不由一下愣住了。 见他半天不说话,尉迟敬德等人也着急了。 这皇后殿下,到底生的是男是女?这可关系到他们每家万两黄金的赌注。 好半天,这老货才从脸上挤出了一个难看到极点的笑容,朝李二躬身道:“臣恭喜陛下,喜得公主。” 程咬金这话出口,秦琼、尉迟敬德、柴令武等人都是一呆。 这怎么可能? 当日李忘忧那小子可是言之凿凿,说昨日长孙皇后会诞下皇子的,为何变成公主了? “程知节,你莫不是眼花了?可看仔细了!”尉迟敬德顾不得殿前失仪,开口嚷嚷道。 “屁话!老子又不是瞎子,这还能看错?” 程咬金的话,让尉迟敬德不说话了,老脸上满是懊恼。 而大殿之中,那些世家的家主,脸上的笑容更胜了,看向程咬金等人都面露讥讽,甚是得意。 王仁佑与郑元寿几名五姓七望的家主,此时也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心里倒是轻松了几分。 有世家官员出列,朝李二躬身行礼:“恭喜陛下喜得公主,还请陛下今日便册封公主,布告天下,咸使闻知,让天下百姓为陛下贺!” 他说的册封公主,指得是公主的封号。 李二却没接话,而是站起身来,走下了御阶,来到米拓身旁。 “呵呵,昨日皇后诞下公主,朕倒是欢喜的紧。不过那该死的户县伯,居然告诉朕一件事情,让朕十分恼火。朕想请诸公,帮朕评评理!看看那李忘忧是否在胡说八道。” 他指指自己的眼皮,继续说道:“户县伯说朕是单睑,皇后也是单睑,诸公觉得是如此吗?” 李二这没头没脑的话,倒是大殿之中群臣皆是一头雾水。 好端端的,说什么单睑? 此时大殿之上的群臣,谁特么的会关心,李二与长孙皇后是不是单眼皮啊? (未完待续) 第445章 册封晋王 李二见殿内群臣都不说话,便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朕与皇后皆为单睑,这没什么奇怪的。可户县伯居然告诉朕,说父母为单睑者,所生孩童,也皆为单睑,生不出重睑的孩子。诸公觉得是这样吗?” 他这番话,大殿之中的群臣还是听得莫名其妙。 倒是王仁佑等人,心中不免咯噔一下,猛地将目光投向了被米拓抱在怀中的女婴。 但距离如此之远,他们哪里看得清那女婴是单睑还是重睑。 程咬金就站在女婴身前,闻言不由下意识的,抬眼看向米拓怀里抱着的女婴,待他看清楚那女婴的眼睛后,即便是程咬金,也不由傻掉了。 他虽被称为滚刀肉,但实则精明的可怕。 李二一番看似没头没脑的话,再加上这女婴的眼睛,瞬间便让程咬金猜到了什么。 之前那难看得和哭一般的假笑,顿时冰雪消融。程咬金一张黑脸上,此刻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陛下,既然是户县伯所言,老程想来,应当是有几分道理的。”程咬金对李二说道。 李二朝他点点头,又看向群臣:“诸公以为户县伯所言,可有道理?” 这事谁特喵的会知道啊? 大殿之中群臣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应当如何回答。 谁会没事去关心这事?这不是吃饱了撑的? 见无人说道,李二便继续说道:“此事朕也不相信,不过为了验证一二,朕便令百骑司在长安城中进行了一番查验,诸公你们猜结果如何?” 他也不等百官回答,便看向米拓:“米拓,你给诸公说说,百骑司的调查结果。” “诺!奴婢吩咐百骑司,在长安城中,一共查证了一千三百六十七户人家,其父母皆为单睑。共诞有子女三千七百四十九人,皆为单睑,无一例外。” 米拓的话,倒是让大殿之中群臣小声议论了几句。 这种事情平日里还没人注意过,听米拓如此一说,不少是单睑的臣子,都在心中琢磨,下朝之后回去看看自己孩子,是单睑还是重睑。 不过李二提起这事,到底是何意思?群臣还是一头雾水。 李二看看殿内群臣,忽然指向米拓怀中的女婴,提高了几分音量。 “朕却就奇怪了,为何朕与皇后,皆为单睑。但昨日皇后于丽正殿中诞下一子,宫女抱给朕看时,这女婴却是重睑?” 李二的话说完,太极殿内安静了数秒后,顿时喧哗之声四起。所有的大臣此时都顾不得朝堂礼仪了,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魏征身为御史大夫,自然有纠正朝仪之则。 见大殿中乱糟糟的,简直成了市集一般,气得老头不断高声呵斥:“肃静!休得喧哗!肃静!” 魏征黑着脸训斥了半天,才终于让群臣闭了嘴,全都再次将目光投向李二,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个解释。 李二究竟是何意? 是在暗示皇后殿下不贞?还是暗示那女婴并非皇后所诞?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这无疑都是一颗能要人命的炸弹!想到其后果,不少人身体都开始瑟瑟发抖。 只有王仁佑等几位世家家主,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郑元寿不由怒视一眼王仁佑,那女婴是他们太原王氏负责找来的,那么多女婴可以选择,为何偏偏选一个重睑的孩子? 对此,王仁佑也是苦笑不已。 不是今日李二如此说,谁特么又知道什么重睑单睑?此事闻所未闻啊! 倒是程咬金、尉迟敬德这些武将反应最快。 一众国公、郡公全部出列,朝李二躬身行礼:“陛下,可是有螭魅罔两,妄图祸乱宫中?臣愿为陛下扫平宵小,还我大唐朗朗乾坤!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二很是欣慰地看向程咬金等人,双手虚浮,示意他们起身。 “还真是巧了,昨日宫中,却又寻到一名婴儿。”李二说着,又扭头看向米拓:“去,将那孩子也抱来大殿之上,与诸公见见面。” 米拓领命,将手中女婴交给一旁的内侍,自己又匆匆向殿外行去。不多时,米拓便小心翼翼,再次怀抱着一名襁褓中的婴儿,返回了大殿之上。 两名婴儿?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昨日皇后殿下产下的是双生子不成? 大殿之中,百官不明所以,刚刚被魏征压下去的喧闹之声,再次四起。 而王仁佑、郑元寿等人瞬间变得面若死灰,身体战栗不已。 这是事情已经暴露了?难道一番苦心谋划,又因为李忘忧那个混蛋,变成一场空? 想到这里,王仁佑不由紧握双拳,用力之猛,手指甲都嵌入了肉中。 程咬金看到那婴儿不由两眼放光:“陛下,此子是单睑!是单睑!这可是男娃子?” 李二笑着点点头:“朕给他取名为治!” 他这话说出口,程咬金等人哪里还不明白李二的意思,这男婴显然才是长孙皇后所生的皇子啊! 程咬金、尉迟敬德等人,全部又呼啦啦跪了下去:“恭喜陛下,喜得皇子治!” “哈哈,诸公起来。”李二心情大好,虚扶程咬金等人起身,又扭头看向米拓:“宣敕旨!” “诺!”米拓将怀中的婴儿李治,小心交给身旁的内侍,取过一封黄绢,走到御阶之前。 “有制!”米拓的话一出口,大殿之中,所有群臣再次跪了下去,聆听敕旨。 “皇子治,母皇后长孙氏,朕之九子。治幼而聪慧,端庄安详,宽厚仁慈,和睦兄弟……着即册封晋王,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要是李忘忧听到这敕旨,估计牙都要笑掉。 李二也忒不要脸了,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你也好意思说,他幼而聪慧,端庄安详什么的?这不是在豁鬼吗? 至于李治被敕封晋王,却是历史的小翅膀又煽动了一下。原本的历史上,李治是贞观五年才被李二敕封晋王,不过这倒也无伤大雅。 敕旨宣读完,旁人倒是无所谓,但大殿之中,那些世家家主,此时却和死了亲爹一样,一个个哭丧着脸。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方才还自以为胜券在握,怎么瞬间就局势逆转? 李二不仅金口玉言说皇后诞下的是皇子,还直接册封其为晋王,这实在让他们难以接受。 有世家家主,不甘心就此输掉万两黄金,便忍不住开口询问道:“敢问陛下,那女婴又是怎么回事?” 李二等的就是有人询问这话…… (未完待续) 第446章 布告天下 长安城,宣阳坊,一大早坊门刚刚开启,便有络绎不绝的马车向坊内驶来。 看守坊门的老卒心中吃惊,搞不清楚这是闹得哪一出?这宣阳坊又不是东西两市,来那么多马车作甚?难道是坊里哪家府邸要搬迁不成? 四轮马车车队经过万年县县衙时,衙役们倒是眼尖,一眼瞧见了骑在马背上的李忘忧,连忙上前见礼。 “户县伯安好,这大清早的,户县伯可是有事?可需要我等协助?” 李忘忧笑着摆摆手:“无妨,某前些时日,在永弈赌坊下了点注,今日是去赌坊,收取某下注赢的黄金铜钱。” 他这话,让衙役们全都傻掉了,那几十辆马车,全部是要去搬铜钱的? 这户县伯果真是大手笔,那么多马车,得装多少铜钱? 有精明的衙役立刻想起了长安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便是眼前这位户县伯,下了重注,黄金一万两,赌皇后殿下昨日产下皇子。 看户县伯这意思,他是赢了? 啧啧,一万两黄金下注啊,那得从永弈赌坊赢走多少钱?难怪今日要带那么多马车来搬运。 这些衙役闻言,连在衙门口值守都顾不上了,一个个立刻热情头前带路。 难得见到这种盛况啊! 虽然那些黄金铜钱不是自己的,但能够看一看也是好的。这种一次见到几万两黄金铜钱的盛况,他们能与人吹牛吹一辈子,傻子才不去看热闹呢。 李忘忧也不反对,便这样一群人,浩浩荡荡杀到了永弈赌坊门前。 赌坊的伙计,见此情景,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身便向赌坊内跑去。 得到消息的王掌柜也连忙赶了出来,也同样被这阵仗吓了一跳,闹不清这位户县伯领着一群衙役和马车上面是何意思? 他可是早已得到了王仁佑的通知,知道这次惊天豪赌,赢的可是他们这些世家豪门。 长孙皇后昨日确实产子不假,但诞下的却并非皇子,而是一名公主。 既然如此,按照双方约定,赢的可就是赌坊一方。李忘忧下注的那一万两黄金,可就不姓李,而是姓王了。 那此时这户县伯带着人上门又是何意?难不成输了大笔黄金,恼羞成怒,想要来砸场子不成? 王掌柜定了定心神,朝李忘忧拱拱手:“敢问户县伯,今日来此,有何贵干?可有某能效劳之处?可是还想再赌上几手?” 李忘忧笑着摇头:“非也,某今日是来领黄金的!当日某下注黄金一万两,赌皇后殿下昨日产下皇子。你们赌坊押一赔五,应当输给某五万两黄金,快快去清点。某还有事,耽搁不起时间。” 纳尼?王掌柜看向李忘忧,就像是再看一个疯子。 明明皇后殿下诞下的是公主,你怎么敢胡说八道,说是皇子? “户县伯何出此言?皇后殿下昨日明明诞下的是公主,这赌约却是我们赌坊赢了啊!”王掌柜连忙争辩道。 李忘忧饶有兴趣的看向他:“哦?你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这……这……”他这一反问,倒是让王掌柜有些哑口无言。 昨日李二封锁了宫禁,又没有向外透露消息,按理说他一赌坊掌柜,自然是不应该知道这种,极为隐秘的皇家事务。 “这是我猜的。”王掌柜只能胡乱辩解道,他总不能说是家主告知他的。 李忘忧却是仰头哈哈大笑:“可惜,你猜错了。昨日皇后殿下,却是诞下皇子一名。所以,按照赌约,你们赌坊需要赔付某五万两黄金!” 他这话,让王掌柜的脸都黑了,愈发觉得李忘忧今日就是专门来捣乱的。 “户县伯又是从何而知?” 李忘忧伸手,很潇洒的打了个响指:“很简单啊,因为某昨日就在太极宫中,如何不知?昨日皇后殿下诞下皇子一名,这是不会有错的。王掌柜,还是快快让人搬黄金出来清点,某可没时间和你磨牙。还是你们永弈赌坊,输了就想不认账?哼哼,倘若如此,那某可要去太极殿上,请圣人做主了。” 他这话,倒是堵得王掌柜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在王掌柜看来,这户县伯实在是欺人太甚! 但他却又无从反驳李忘忧的话,毕竟李忘忧说了他昨日就在太极宫中,这话他没法接啊。 王掌柜倒是反应很快,眼珠子一转:“户县伯这说的是哪里话,倘若是我们赌坊输了,自然得按照押条赔付。不过皇后殿下,究竟诞下皇子还是公主,此事口说无凭,还是等官家的消息。” 李忘忧闻言,又抬头看看天色,居然点了点头:“嗯,王掌柜你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某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那便等等看,想来很快,便会有消息的。” “户县伯,要不等官家的消息出来了,你再来兑那黄金如何?你看这太阳如此之大,晒着你这贵人,那就不美了。”王掌柜不想李忘忧继续堵在赌坊门口,只能出言劝说。 李忘忧却是嘿嘿一笑:“无妨,某在这树荫下休息即可。” 他话说完,便翻身下马,又让牛武领人去宣阳坊中的熟水铺,去买来冰镇饮料,送给驾驭马车的庄户们,以及万年县的衙役们喝。 李忘忧坐在赌坊门前的一棵大树下,悠然自得的等着。头顶有树荫遮日,又有冰镇饮料喝,好不惬意。 王掌柜却坐蜡了,他这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陪着李忘忧,待在赌坊门口干等。 他心中暗骂,却又无计可施。 王掌柜只能伸手招来一名王氏族人,与他小声吩咐了几句。 那王氏族人,自然领命而去,直接撒腿向太极宫的方向跑去。 王掌柜这是想去找自家的家主王仁佑,不过他也知道,此时还是常朝的时辰,想来家主还在太极殿中,没有下朝。 他正郁闷时,却见不远处又有万年县的衙役跑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卷告示。 “有,有敕旨!圣人颁下敕旨,布告天下!”那衙役跑得气喘吁吁,还没来到近前,便大声嚷嚷起来。 李忘忧闻言,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容…… (未完待续) 第447章 指桑骂槐 当万年县的衙役,当众高声宣读出,李二册封自己才诞生的皇子治,为晋王的敕旨后,王掌柜整个人完全斯巴达傻掉了。 “这……这,这怎么可能?皇后真的昨日诞下了皇子?这不可能,绝不可能……”王掌柜喃喃失声,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这事。 李忘忧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浮尘,面带戏谑的看向王掌柜:“怎么?王掌柜连圣人的敕旨也不相信了?这可是布告天下的敕旨,你也敢怀疑?你到底是何居心!” “啊?不,不,某不敢!我,我只是……”王掌柜一时不知应当说什么好了。 “王掌柜,如今官家的消息也来了。这赌注是不是应该给某兑现了?你们永弈赌坊不是准备赖账?”李忘忧步步紧逼,王掌柜连连摆手,却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倘若真要赔付户县男五万两黄金,他们这永弈赌坊真就不用开了,连赌坊一起赔给户县男,都不够那么多钱。 除非太原王氏愿意拿出黄金来,否则他即便想自作主张,也是无能为力的。赌坊的钱库之中,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黄金与铜钱。 “户县伯,且稍安勿躁。倘若我们赌坊真的输了,这钱自然会赔付给你……” 他话没说完,就被李忘忧打断了:“等等,什么叫倘若你们输了?难道圣人敕旨是在做伪不成?你好大的胆子!” 李忘忧又扭头看向围聚在周围看热闹的万年县衙役,眉头一挑:“诸位,你们可听到这永弈赌坊说什么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此人也说得出口?连圣人颁下的敕旨都敢质疑,他可是想谋反不成?”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那些万年县的衙役还没说话,却见那王掌柜已经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户,户县伯,误会,都是误会!下走不是那意思,下走如何敢质疑圣人敕旨。” “那你说说,这赌注,某到底赢没有赢?” 王掌柜强压下心头慌乱,咽下一口唾沫,艰难的开口说道:“是,是,是户县伯赢了赌注,按照约定,我们永弈赌坊应当赔付你五万两黄金,可是……” “可是什么?输了就拿钱出来赔付与某!当日某可是真金白银,运了整整四十车的钱来下注。怎么,你们赌坊还想抵赖不成?”李忘忧不紧不慢说道。 “不,不,只是如今赌坊之中暂时没有那么多黄金……”王掌柜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他越说声音越小,已经快要晕厥过去了。 这赌坊,做得就是信誉,否则凭什么吸引赌客? 长安城中大小赌坊七十二家,那些赌客哪里不能去赌? 可今日他们永弈赌坊要拿不出黄金来,那可就什么信誉都没有了。不仅永弈赌坊的牌子算是砸了,就连太原王氏的信誉也会受到影响,这是王掌柜绝对不敢想象的后果。 “户县伯,容我禀告一下家主。还请户县伯高抬贵手,容我们赌坊一些时间,好调运黄金铜钱。” 王掌柜如今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处理范围,如今只能等王仁佑这家主来处理了。 李忘忧跑去永弈赌坊堵门,索要黄金时,太极殿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李二重新坐回御座之上,像是讲评书段子一样,将昨日发生在东宫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大殿之中,群臣听闻居然有人如此胆大妄为,勾结宫中稳婆与两名宫女,将喂了药的女婴夹带入宫。 堂而皇之的在丽正殿皇后寝宫中,用那散乐百戏的障眼法,将皇子治换成了方才大家见到的女婴。 更加丧心病狂的是,皇子治他们居然还想投入井中活活淹死。倘若不是那两名宫女,没胆量下手谋害皇子的性命,恐怕李治早已没命。 程咬金等人,听闻居然有人如此嚣张,气得当场便在大殿之中破口大骂起来。 这群老杀才,骂的都是军中的粗言秽语,甚是难听。 王仁佑、郑元寿等人气得牙根紧咬,却还得面上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仿佛程咬金、尉迟敬德等人骂得对,骂得好一般,别提有多憋屈了。 魏征的脸也黑得与锅底一般,鹰一样的眼睛在大殿内的群臣身上四处扫射,像是要当场揪出幕后黑手一般。 他甚至都懒得去纠正程咬金等人的失仪行为,要不是碍于自己身份,老头都想跟着破口大骂这种乱臣贼子了。 长孙无忌得知自己的侄儿居然差点被人替换,而且几乎被害死,同样铁青着脸,怒不可遏的环视群臣,一副准备拼命的样子。 他们这般姿态,倒是让王仁佑、郑元寿等世家家主更是忐忑。好在这些都是老狐狸,心中再如何波涛汹涌,面上却是丝毫不露声色。 再说他们也自信手尾收拾干净,即便李二发现了真相,却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其实大殿之中,不乏聪明人。 有不少人都猜测此事与世家门阀有关,尤其想到坊间闹得沸沸扬扬的豪赌一事,更是怀疑此事的幕后黑手,便是如今这些立于朝堂之上,五姓七望这些世家门阀。 但这种话,可没人敢说出口。 他们如何敢去无端端得罪这些世家门阀? 其实李二今日在朝会上,当着文武百官揭露此事,也只是想当众恶心恶心那些世家罢了。 百骑司连夜查证东宫之事,却如李忘忧所料的那般,一无所获。 稳婆身死,死无对证。 宫女月然与念桃,对是谁指使自己,则一无所知。给二女发布任务,以及传递消息的,皆是东宫内坊局的一名典直太监。 典直,正九品下的官品。 一个不起眼的内侍小官,但等百骑司的人马,赶到那典直房间中时,却发现此人早已毒发身亡,被人谋害。 很显然,这又是杀人灭口,追查宫女月然、念桃上线的线索就此断掉。 而百骑司追查女婴入宫渠道时,也同样遇到这样的情况。 百骑司好不容易,查出东宫咏春门的一名守门的旅帅,似乎有些问题。审讯咏春门禁卫得知,昨日他们旅帅曾经背着一个包裹匆匆入宫,而出宫之时,包裹却已不见。 于是,百骑司的大队人马,又杀去了那旅帅的住处,等破门而入才发现,那旅帅身中数刀,早已倒在血泊之中,死得不能再死了…… 一条条线索被人掐断,百骑司如今也没有了头绪。 李二倒是心知肚明,却也只能感叹,世家门阀果然心黑手辣,为了保密,完全不留一点后患。 正因为无可奈何,李二才只能出此下策,将东宫之事公之于众。 指桑骂槐羞辱一番世家,出口心中恶气罢了。 大殿之上,程咬金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骂了半响,与那幕后黑手的祖宗十八代的母系亲属,都已经发生过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王公、郑公、卢公,二位崔公,你们说某骂得对不对?这种居心叵测的乱臣贼子,是不是应当彼其娘之!” 程咬金骂了半天,居然开口询问五姓七望这些家主,自己骂得对不对。 王仁佑:“……” 程咬金忽然话风一转:“崔公,某的赌注是不是可以兑现了?” 他此话一出,别提世家家主的脸色有多难看了…… (未完待续) 第448章 你怎么说得出口? 清河崔氏的家主崔信,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这该死的程知节,身为他的女婿,却丝毫不给他们清河崔氏脸面。 他是愈发后悔,当初为何瞎了眼,同意自己女儿嫁给这个老匹夫! 不过崔信也只是想想而已,当初程咬金的原配夫人年仅三十,便因病去世,之后程咬金才再娶崔氏为续弦。 虽然世人以取五姓女为荣,但崔信的女儿却也并非黄花大姑娘。 嫁给程咬金时,崔氏却也已三十多岁,同样属于“二婚”。 大唐民风开放,女人再嫁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情。 程咬金与崔氏虽非原配,感情倒也还不错,但对于崔信这“便宜老丈人”,可就谈不上有多尊敬了。 程咬金与崔信互相看不顺眼,却也是有原因的。 五姓七望自持家族声望高人一等,耻于与他族通婚。而下嫁女儿与他族时,往往索取大量的聘才。 连李二都无法容忍五姓七望的傲慢,曾经说过:“崔、卢、李、郑、王五姓,昂然自贵,目中无人。每嫁女他族,必广索聘财,以多为贵,论数定约,同于市贾,甚损风俗,有紊礼经。既轻重失宜,理须改革。” 程咬金贵为国公,但当日为了迎娶崔氏,却依旧被迫给清河崔氏,送去了价值不菲的聘礼。 此事让程咬金甚是恼火,却又不便发作。 所以当日在卢国公府里,众人争抢下注的赌坊时,程咬金很不要脸的抢走了,去清河崔氏的昌乐赌坊的下注权,跑去下注了五千两黄金。 其实程咬金还算给自己夫人面子,只下注了五千两而已。不然万两黄金砸下去,这清河崔氏赔得更多。 但崔信可不会因此念程咬金的好。 原本就心情糟糕,此刻见程咬金居然恬不知耻,在大殿之上,当着圣人与百官的面问他追讨赌注,气得鼻子差点都歪了。 不过大殿之上,程咬金能够不要脸的直接当众开口索要赌注,崔信却无法翻脸,还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卢国公这是什么话?当我清河崔氏是那赖账之人不成?应当赔给你的两万五千两黄金,自然分文不少,全数赔付!” 崔信说完这话,便板着脸,不再去看程咬金那货,生怕自己一时忍不住,气出个好歹来。 “嘿嘿,那感情好,多谢崔公了。昌乐赌坊果然不错,某今后会常去照顾生意的。” 程咬金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更是气得崔信差点心脏病发作。 有程咬金领头,尉迟敬德、柴令武等人也毫不客气,就在这大殿之上,当着李二与百官的面,向他们下注的赌坊背后世家,开口索要自己赢得的赌注。 李二却也不恼,更不制止,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那些世家家主,在这大殿之上,哪里还说得出一个不字,只能捏着鼻子认下。全都承诺,下朝之后便会如数赔付黄金。 王仁佑、郑元寿与崔信几人,此时都是后悔不已。 不仅各家损失惨重,还偷鸡不成蚀把米,实在是得不偿失,让这些世家家主,悔得肠子都青了。 而对于搞出这一切的李忘忧,世家更是恨之入骨。 尤其是太原王氏,更是对李忘忧恨到了骨子里,恨不能将其剥皮拆骨、锉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气。 但不等王仁佑琢磨出如何对付李忘忧,却听见御座之上,李二忽然出声了。 “诸公,户县伯近些时日,都在宫中护佑皇后诞子,也算是劳苦功高,甚是辛苦。朕原本想让他在宫中多住些时日,好犒赏户县伯之辛劳。但他今日一早便与朕辞行,说是家中已无隔夜钱粮,他得去永弈赌坊收取赌注,好补贴家用。哎,这户县伯如今才年方十六,又无父无母,甚是可怜,你们这些做叔伯的,可不能欺辱他年少!” 李二这番话,听到王仁佑的耳中,气得差点就跳脚骂娘了。 这说得都是什么话? 这种鬼话,李二你怎么说得出口? 还李忘忧那混账家中无隔夜钱粮,要收取赌注补贴家用?这长安城中,谁不知道那姓李的如今家中日进斗金? 李家那些产业,早就看得他们世家眼热不已,要不是其中都有皇家的份子在其中,他们早就下手抢夺了。 李二这话,不就是明着帮姓李的小子要赌债吗? 这大殿之上,谁不知道永弈赌坊是太原王氏的产业? 原本因为程咬金等人在大殿之上要赌债,变得喧闹无比的大殿,此时随着李二这话,更显热闹。 太极殿上,与此事无关的群臣,都当起了吃瓜群众,饶有兴趣的将目光投向了王仁佑。 连圣人都开口为户县伯追讨赌债,啧啧,真是好大的面子。 这户县伯在圣人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真是简在帝心啊。 王仁佑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良久无语。 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呢? 可一想到要赔付给李忘忧五万两黄金,王仁佑便觉得心头滴血。 三十万贯铜钱啊! 大唐如今,每年朝堂新铸的开元通宝,也不过才三十万贯而已,可见李忘忧这次收获有多丰盛了。 不仅仅是李忘忧,连带这程咬金、秦琼和尉迟敬德、柴令武这些国公、郡公,各个也是赚得盆满钵满。 能从世家门阀身上割肉饮血,实在是痛快至极。 当日常朝结束,王仁佑脸色铁青的走出太极宫,就见自家族人,正焦急不安的在宫门外来回踱步。见到他这位家主出现,族人连忙小跑上前,小声将户县伯一大早,便去永弈赌坊堵门要债的事情说了出来。 王仁佑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听到此事,依旧止不住心中血气上涌,差点便不顾身份破口大骂。 他胸口距离起伏,大口喘着粗气,好半响才压下了心中那股邪火,沙哑着声音吩咐道:“让府里的钱库清点黄金铜钱,赔给他!此仇老夫今后必报!我太原王氏,与此獠不共戴天!” 王仁佑发狠咒骂之时,李忘忧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他揉揉鼻子,又看向王掌柜:“这日头已经快到午时了,你们的黄金到底准备多久赔付给某?某可没功夫在这里陪你们磨牙!” “是,是,户县伯稍安勿躁。这五万两黄金,实在是数额巨大,还请户县伯宽容一下……”王掌柜已经快哭了,他已经预见到自己的下场不会很好。 虽然当初这赌注,是家主王仁佑示意他接下的。但他可以肯定,自己肯定会被当成替罪羊,被家族狠狠惩罚…… (未完待续) 第449章 私钱官钱 王仁佑发了话后,太原王氏自然也没有再耽误时间。 很快,络绎不绝的马车,便驶入宣阳坊的永弈赌坊中,卸下了一车一车的铜钱与丝绢。 太原王氏也是故意恶心李忘忧,明明钱库之中有足够的黄金,却故意不拿出来,而是运来一车车的铜钱与丝绢。 甚至这些铜钱,因为在太原王氏的钱库之中存放太久。连串起铜钱的绳子,不少都腐朽断掉了,散落的铜钱便这样一筐筐的胡乱堆放着。 有不少铜钱之上,甚至已经铜锈斑斑,看上去甚是破旧。 李忘忧倒也不嫌弃,只要给足了数额,铜钱就铜钱,就连他一贯不喜欢的丝绢,也打算收了。 反正丝绢,在大唐也是作为货币使用的。 两匹丝绢抵一贯铜钱。 华夏自古就缺铜,虽然铜钱是法定货币,但却始终处于缺乏的状态。所以即便到了盛唐,绢依旧是用以交易的货币之一。 盛唐时杨国忠权倾天下,史书中记载其家中,“中外饷遗辐辏,积绢至三千万匹”,可见绢的货币地位。 倘若太原王氏只是拿丝绢来冲抵铜钱,李忘忧也就认了。反正他也早有准备,之前便与李二求了个人情,打算将从太原王氏赢来的铜钱丝绢,全部运入宫中,去兑换成黄金。 但当李忘忧从装铜钱的箩筐之中,抓起一把散落的铜钱时,却气得差点将这一把铜钱,都丢到王掌柜的脸上去。 他抓出来的这些铜钱,明显不是开元通宝。不仅钱币小上了一圈,而且又薄又轻。 李忘忧立即反应过来,这是私钱! 大唐长期铜钱不足,武德四年开始铸造的开元通宝,每年不过能铸造三十万贯。 到贞观二年,仅仅七年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过铸造出了二百多万贯的铜钱。 即便这些铜钱,有一半都在长安城中,却依旧是杯水车薪。所以以物易物,以绢代币都是正常现象。 而货币不足,世家门阀便在自家的势力范围中,铸造私钱,用以弥补铜钱短缺的情况。 这些私钱自然比不得开元通宝,虽然材质做工还不错,但比起开元通宝来说,却轻薄了许多。 私钱倒是可以流通,但大多数时候,两到三枚私钱,才能抵一枚开元通宝。 现在太原王氏居然搬来如此多的私钱,显然是打算以次充好,蒙骗过关,如何能让李忘忧不气愤。 “王掌柜,你们太原王氏这是什么意思?拿那么多私钱来抵官钱,是当某是傻子糊弄不成?” “这,这许是新来的仆役搞错了,下走这便让他们给户县伯调换。” 王掌柜见自家想浑水摸鱼,却被李忘忧发现了,也只能尴尬道歉,同时把锅丢到“临时工”的身上。 他正想招呼人,将那些私钱运走,李忘忧眼珠子一转,又伸手拦住了他:“等等,这钱运都运来了,就别那么麻烦了。折价,这私钱某收下了。” “不知户县伯打算如何折价?” “某也不占你们便宜,两斤私钱,抵一斤官钱。你们太原王氏要是愿意,某就收下,也省得你们来回搬运了。” 市面上,根据区域不同,两到三枚私钱抵用一枚开元通宝,李忘忧给出条件,其实倒也不算苛刻,甚至还少收了许多。 王掌柜询问了一下太原王氏派来的账房,立刻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种大批量的铜钱交易,都是用官称来称重的。 五斤开元通宝铜钱,大抵便是一贯。 而私钱略轻,六斤为一贯。 正常情况下,十二斤到十八斤私钱,才能兑换五斤开元通宝。而现在李忘忧提出,以十斤私钱兑换五斤官钱,太原王氏又怎么会不同意。 牛武在一旁还想劝说一下,觉得如此兑换,自家太吃亏了。 李忘忧却无所谓,吃亏是福嘛,更何况他还另有打算。 他又伸手招来王掌柜:“王掌柜,你们太原王氏,这私钱还很多吗?要是有多的,某可以全部收下,都按这个比例兑换便是。” 听李忘忧如此说,王掌柜不由大喜过望。 “户县伯,你此言可当真?这价值五万两黄金的铜钱,可以全部换成私钱?” 李忘忧点点头:“自然可以,你们太原王氏有多少,某全要了。” 对此,王掌柜自然喜出望外。 倘若能够全部按照,两斤私钱兑换一斤官钱的比例,赔付给李忘忧那五万两黄金的赌注,他或许还能免于家族惩罚。 现如今,只需要赔付户县伯三百万斤私钱,便能了清赌债。 而这些私钱,按三枚私钱兑换一枚官钱计算,在市面上却只值十六万贯的开元通宝而已,等于节约了十四万贯铜钱。 即便是二换一,也不过二十五万贯开元通宝,还是节约了五万贯铜钱。 这可不是小数目了,王掌柜自然连忙点头答应。 他生怕李忘忧反悔,急忙招呼伙计,将那些开元通宝全部运回去,包括那些丝绢也全部拉走,统统换成他们太原王氏自己铸造的私钱。 李忘忧也来者不拒,一边清点铜钱,一边让人装车。直接将这些私钱,源源不绝的用四轮马车,运往太极宫。 折腾了大半天时间,直到太阳即将西斜,才终于将那三百万斤的私钱清点完毕。 自此,李忘忧与太原王氏的赌债算是两清了。 他将永弈赌坊开出的那张价值千金的押条,重新递还给王掌柜:“好了,某与你们赌坊两清了。” 王掌柜手握那押条,差点便哭了。 这几日大起大落,实在是过于刺激了。 王掌柜打定主意,只要此次躲过了家族惩罚,他便申请回太原去,再也不来长安城了。 而李忘忧押运着最后一马车的铜钱,驶入太极宫时,却被米拓给拦住了。 “户县伯,为何你命人运来的,全部都是私钱?这,这让奴婢如何给你兑成黄金?” 大唐的太监,通常自称都是杂家。 而米拓这位太极宫中,品级最高的太监,更是只有在李二和长孙皇后面前才会自称为奴婢。 他原本在李忘忧面前,都是自称为某。 直到这次东宫之事后,米拓对于李忘忧也是心生敬畏。加上李忘忧也是李二未出五服的侄子,故而米拓干脆放低了姿态,开始在李忘忧面前也自称奴婢了。 李忘忧与李二说好了,他从太原王氏运来的铜钱,由宫中给他换成黄金。 此事李二自然交代给了米拓,这位内侍省的省监负责。 但今日铜钱运入宫中,米拓便傻眼了。 运入宫中的,居然不是开元通宝,而是一车又一车的私钱。他实在搞不懂,这户县伯到底在搞什么,这种私钱,如何能兑换成黄金? (未完待续) 第450章 非礼勿视 对于米拓的疑问,李忘忧嘿嘿笑道:“米拓,这些私钱我不兑换成黄金。暂且存在宫中,我自会去与圣人道明此事。今日天色已晚,改日我再进宫向圣人解释清楚。” 见李忘忧如此说,米拓自然没有意见。 否则拿这些私钱给他兑换黄金,米拓还真不好向李二与长孙皇后交代。 时辰渐晚,长安城中暮鼓已经敲响,李忘忧也不敢继续耽搁下去。 他已经离家数日,早就迫不及待返回定周村。 也没时间与米拓多说,便匆匆告辞离去,出了太极宫汇合了牛武,向定周村策马而去。 回到李家老宅时,已是入夜时分,府里的沼气灯早已点亮。美女上司猜他可能今日返家,便一直在堂屋之中等候他回来。 不仅美女上司在等他,包括阿芙洛、佩兰,老管家李衡,牛勇也都在等着自家郎君回府。 这一次李忘忧出去了五六日时间,不仅阿芙洛、佩兰她们甚是挂念,就连美女上司,也是牵肠挂肚。 她穿越来大唐后,与李忘忧情愫渐浓。 无论如何,她的内心深处,觉得在大唐,她始终只是一名过客。 这里的一切,都给她一种不真实感。 这种环境下,许多秘密就能与李忘忧两人分享。 也正因此,她对于李忘忧的依赖与眷念,也在两人感情升温后变得愈发强烈。 李忘忧跳下马背,将缰绳丢给牛勇,便转身看向了正对着他巧笑嫣兮的美女上司,脸上同样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美女上司向前小跑了两步,似乎想要拥抱李忘忧,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后世。被府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可不好意思。 但李忘忧却全然不管那些,直接两步迈到了美女上司面前,伸手紧紧拥住了佳人。 他这一举动,不仅牛勇牛武两兄弟瞪大了眼睛,就连老管家李衡都差点傻掉了。 而阿芙洛与佩兰都因为自家郎君这大胆举动,几乎惊呼出声,一副害羞的模样,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过那岔开手指缝里,却是两双滴流乱转的眼睛,死死盯着李忘忧与美女上司二人,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李衡那老头反应过来后,赶紧冲牛家兄弟打手势,示意他们快走,非礼勿视,得避讳自家郎君这些举动。 牛家两兄弟嘻嘻哈哈的勾肩搭背离开了,美女上司却被李忘忧抱得有些羞涩,轻轻用力,从他怀里挣扎了出来。 她俏脸红霞飞,丢给李忘忧一个白眼,语气却很温柔:“终于回来了?还没吃饭?先去洗澡,我让佩兰她们去给你热一下饭菜。” 李忘忧差点就脱口而出“一起洗”三个字了,好在他悬崖勒马,没有“铸成大错”。否则恐怕一会牛武就又得辛苦一趟,跑去显微观找老道孙思邈来救命了…… 躺在自家的浴池之中,再小酌两杯美女上司给他准备的米酒,李忘忧觉得这才是生活。 与太极宫比起来,李忘忧觉得李二的生活简直土爆了。 尤其是宫里的厕所,让李忘忧吐槽无能,就更不用说沐浴这种事情了。 舒舒服服泡了一个热水澡,又在美人相伴下,吃了一顿温馨又甜蜜的晚餐。 席间不仅有美女上司含情脉脉与他轻言细语,还有阿芙洛这小妖精殷勤无比的斟茶倒酒,就连佩兰这丫头,都乖巧的跪坐在自己身后,为他轻轻捶打肩背。 这小日子,简直没谁了。 李忘忧忽然觉得,老天待他不薄啊。 他一后世的小白领屌丝,也能过这般“令人唾弃”的腐朽生活,还真是祖坟冒烟了。 李忘忧一边吃吃喝喝,一边绘声绘色的,给一众大小美女,讲述发生在东宫之中的事情。 发生在长安城里的那些事情,美女上司也从市井传闻那里知道了个大概。 但此时从李忘忧口中得知,李治这未来的大唐皇帝,居然差点被人用狸猫换太子的手段给变没了,也是惊讶的半天合不拢嘴。 她也万万没有想到,那些世家门阀,居然如此胆大妄为。 “忘忧,那你以后也要多加小心啊。这次你可把那些世家得罪狠了,小心他们不择手段报复你。”美女上司担心的说道。 对此,李忘忧大大咧咧的挥挥手:“我怕他们作甚?我又不入朝为官,没什么把柄给他们抓。再说不是还有李世民给我当后台吗?那些世家翻不了天的。” 他虽然如此说,不过美女上司显然还是有些担忧,但此时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便也没有多言。 一顿晚饭,一直吃到了月上枝头,众人才各自散去,回房歇息。 翌日起床后,李忘忧也懒得去理会,如今堆在太极宫库房里的那三百万斤私钱。吃过早饭后,便悠悠闲闲的在村里四处遛弯。 “见过郎君,郎君安好。” “郎君安好,你从长安城回来了?听说你这段时间,是住在宫里?那太极宫中是什么样子啊?” 没去上工的庄户,以及村里的婆姨,见到李忘忧后都连忙问好。有八卦的,还向李忘忧打听太极宫中,究竟是什么模样。 对此,李忘忧也是乐呵呵的与众人点头问好。 闲得无聊的他,同样很八卦的向众人描述皇宫景象,听得那些庄户与婆姨们不时发出惊叹之声。 围聚在李忘忧身旁的庄户和婆姨越来越多,众人都乐意听自家的小郎君说这些新鲜事。 李忘忧正讲得口若悬河,唾沫横飞时,却见刘木匠挤进了人群,朝他作揖问好。 “郎君安好,嘿嘿,敢问郎君,给我家那孙子起的名,郎君可有起好?” 刘木匠的话,倒让李忘忧不由一愣。 尼玛,把这事给忘了个干净! 他也没去询问马周和阎立本,刘姓应当如何取名。此时被刘木匠那么一问,不由有些尴尬。 李忘忧脑筋飞速转动,姓刘,取啥名? 看着刘木匠那充满期待的目光,李忘忧脱口而出:“刘德华!呃,对,我给你孙子起的名便是刘德华!德是道德,德又是道,这孩子是在道观出生,与道有缘。华为光彩、显耀之义,意思是你那孙子以后会有大出息的。” 刘木匠喃喃念道:“刘德华?好!实在是太好了!郎君大才!多谢郎君,多谢郎君!” 围聚在四周的庄户们,对于李忘忧给刘木匠孙子取的名字,也是羡慕不已,看向刘木匠的眼神,也是火热的不行。 啧啧,这刘家孩子,居然是郎君亲自赐名,多大的福分啊! 李忘忧确实偷偷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以后谁再找他起名,非和那人拼了不可!实在是太难了。 众人正热闹时,牛武却寻了过来。 “郎君,杨明府来访。” 听闻是杨纂来了,李忘忧连忙与庄户们抱拳告辞,向自家老宅行去…… (未完待续) 第451章 生日蛋糕 李忘忧回到府里时,杨纂已经在堂屋之中等待多时了。 “续卿兄,别来无恙!多日不见,甚是想念,今日怎么有空闲来我府上?”李忘忧与杨纂笑着互相见礼。 如今他已经被敕封为开国县伯,与杨纂二人身份差距甚大。而他又坚决不同意,杨纂称呼他的爵位,故而他与杨纂两人干脆以表字相称,互相称兄道弟,倒也相处轻松。 其实他们二人之间,年龄相差甚大。 杨纂的儿子,比起李忘忧来,也小不了几岁。 不过古人相交,却并不太在意年龄差别。 虞世南那老头,都年届七十古来稀,却依旧愿意与李忘忧做那忘年之交,便可见一斑。 “子忧贤弟,为兄今日是来给你送帖子的。”杨纂捻须笑道。 李忘忧笑着打趣道:“续卿兄这是送什么帖子?可是嫂夫人又给续卿兄添了儿女?还是续卿兄又填了新房?” 他说杨纂填新房,那意思是在问他是不是又纳了小妾。这杨纂倒也生性风流,人到中年,家中有娇妻,还纳了几名姬妾,甚是潇洒,让李忘忧很是羡慕。 不过这却也很正常,唐人大抵如此,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反而是像房遗爱他老爹房玄龄那般,家中只有夫人一位,没有妾室才比较特立独行。 所以房夫人吃醋一说,才能流传千古。 杨纂被李忘忧这么一打趣,不由老脸一红,连忙摆手:“子忧贤弟莫要乱说,咳咳,为兄是替师长送的帖子。” 听闻是虞世南下的帖子,李忘忧这才没有继续打趣杨纂,连忙开口询问:“虞公可是有什么喜事?” “下月初五,便是师长古稀大寿。我们这些做弟子的,自然要好好为师长操持一场寿宴。所以今日特来给子忧贤弟送帖子,邀你届时赴宴。” 杨纂的话让李忘忧抚掌大笑:“虞公七十大寿,我自然必须要去!虞公待我,如同子侄。他老人家做寿,安敢不至?” “哈哈,那是自然。师长可是很看重子忧贤弟啊,为兄都很羡慕。寿宴便在布政坊,师长的府邸,届时便恭候子忧贤弟了。” 拜寿,在大唐算是一件相当隆重的事情。 寿居五福之首,而祝寿最重视整数,逢十便要大庆。 所以虞世南的七十大寿,自然是件大事。 更不用说虞世南身为当世大儒,又是朝堂高官,门下弟子无数。他做大寿,即便是李二,也要让内侍上门宣读敕旨,赐下礼物,以示朝贺。 送走杨纂后,李忘忧便开始琢磨,自己应当送给虞世南什么东西作为贺礼。 要说送些黄金珠宝,老头肯定不喜。 上次自己没钱买下那块向阳山坡,问虞世南借了一千贯铜钱应急。可等自己有钱后,老头却死活不要他还钱。 可见虞世南根本不在意这些阿堵物。 但要送些什么诗词字画,似乎也太“礼轻情意重”了。 虽然老头肯定喜欢,但届时不知道有多少长安城中的权贵会去拜寿,自己就这样轻飘飘送上自己写的诗词,似乎也太没面子了。 弄不好还得传出去,说他堂堂开国县伯,如此抠门吝啬,那就不美了。 一时间,李忘忧倒有些犯愁,这送礼,果然也是一门学问。 美女上司出来,见他愁眉苦脸,便好奇询问怎么了。 李忘忧便将过些时日,虞世南做七十大寿的事情说了,他是啊发愁不知道送什么贺礼合适。 美女上司倒是美眸带笑:“这还不简单,送生日蛋糕啊。又好吃,意头又好,而且大唐可没人见过奶油蛋糕?这可是稀罕玩意。” 李忘忧一楞:“你会做奶油蛋糕?” “嗯哼!”美女上司昂起傲娇的脖颈,一副你不看看我是谁的小公举模样。 李忘忧大喜,上前便抱住美女上司,在她粉嫩的脸庞上,狠狠啄了一口。 他这突然袭击,惊得美女上司不由惊呼出声,娇羞之下,软弱无力的粉拳,顿时如雨点般落在李忘忧胸口。 正所谓打情骂俏,便是如此。 既然美女上司会做奶油蛋糕,李忘忧便不在去费心琢磨送礼的事情,打算心安理得的坐享其成了。 奶油蛋糕这玩意用来当成寿礼祝寿,要放在后世,恐怕还不如送点字画。可在大唐,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果然,家有贤妻,胜过良田万倾。 “嘿嘿,长卿,那贺礼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虞公是下月初五做寿,你看着时间安排啊。” 李忘忧搞定了贺礼之事,便翘起了二郎腿,悠哉悠哉喝着茶水哼着小曲,一副地主家傻儿子的模样,别提有多招人恨了。 美女上司见他这模样,也不由恨得牙痒痒。 她忍不住伸出葱白一般的纤细手指,迅速又准确的钳住了李忘忧的耳朵,轻轻一拧…… “哎呦,痛,痛,放手,快放手!长卿,你这是干嘛?”李忘忧吃痛下,连连出声叫唤。 “哼,你还想坐享其成?想得美!那生日蛋糕是我自己送的贺礼,你要送虞公什么礼物,自己准备去!”美女上司不满的冷哼一声。 李忘忧一听她这话,不由傻眼。 “嘿嘿,长卿,你这说的什么话。你与虞公又不认识,你送什么贺礼啊?乖,那蛋糕还是交给我去送。”李忘忧只当美女上司和他开玩笑。 苏长卿却撇了他一眼:“虞公有一子,你可知道?” “呃,知道啊。虞昶,表字景明,我去虞公府里时见过。嘿嘿,虞公也是够可以的,居然老来得子。虞昶如今二十八岁,可虞公都七十了。” 李忘忧说起虞世南的八卦,也是兴致勃勃。 虞世南四十多岁生子,在后世不奇怪。可在大唐,确实属于老来得子,算是奇闻。 美女上司又问道:“那虞昶有位夫人,名叫云氏,你可知道?” “呃,这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和与虞昶只是认识而已,并不熟悉。”李忘忧不明白美女上司这话什么意思。 “嘻嘻,那云氏如今却与我很亲近,嗯,算是闺蜜。她昨日已经邀请我去虞府拜寿,你知不知道?”美女上司笑得甚是得意,却听得李忘忧傻掉了。 “桥豆麻袋!等等,长卿,你,你什么时候认识那云氏了?还闺蜜?你在开玩笑呢?”李忘忧心中一急,连岛国话都飙出来了。 他却不知道,苏长卿还真没有骗他…… (未完待续) 第452章 看你拿什么和我斗! 美女上司因为几乎每日要往返长安城与定周村,实在辛苦。 加上她在来大唐之后,过足了骑马的瘾,便不愿再骑马了。就连那匹最喜爱的照夜白,也只是偶尔骑出去溜溜马。 如今又是炎炎夏日,美女上司可不希望自己天天骑马往返,把她娇嫩白皙的皮肤晒黑了。 李忘忧也心疼她这样每日车马劳顿,便干脆让刘木匠帮美女上司,打造了一辆专门用于乘坐的四轮马车出来。 虽然在大唐李忘忧搞不出什么弹簧和橡胶,但古人的智慧却也不容小觑。 华夏自古便有马车,虽然是两轮马车,但那些达官贵族平日里乘坐的马车,又如何能够忍受那种颠簸之苦。 于是各种减震的措施也是穷出不穷。 比如在车轮上包裹皮革,这与橡胶轮胎的原理是一样的,通过增加柔软度来增强缓冲。 座位上铺上厚厚的软垫,让屁股更加舒适。 还有一种名为“伏兔”的装置,安装在车轴与车厢之间,起到弹簧一样的减震效果。《释名》中便形容这装置“似人屐也”,意思是和人穿了鞋子一般舒适。 李忘忧反正如今也不缺钱,给美女上司打造的马车更是不惜重金,什么好用便用什么,根本不惜成本。 车厢内李忘忧也依照后世的车厢配置,让人用皮革和柔软无比的皮毛、棉花,打造出了舒适的座椅,甚至还有放倒可休息的床榻。 就连拉车的四匹挽马,都是他专门从西市买来的骏马。 唯一的遗憾,是他造不出玻璃,车厢窗户无法打造成透光的。 美女上司专属的这辆四轮马车打造出来,行驶在路面上,那吸睛程度,丝毫不亚于后世那些宾利、劳斯莱斯等豪车。 对于这辆车厢宽大,又乘坐舒适的四轮马车,美女上司自然很是喜欢。再试坐过一次后,她甚至激动之下,主动给李忘忧献上了一个香吻,让李忘忧觉得甚至值得。 自打这辆全大唐独一无二的“豪华马车”打造好,美女上司便每日乘坐这马车往返与定周村与长安城之间,倒也不觉得辛苦了。 说来也巧,前些时日,美女上司乘坐马车去长安城的路上,偶遇一辆马车坏在路边。那马车车轴断裂了,一个车轱辘直接掉了下来,赶车的驿夫急得跺脚,却也无济于事。 美女上司立即让牛勇停下了马车,去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一问得知,那坏掉的马车上,有女眷去户县探亲,准备返回长安城时马车坏掉,正发愁呢。 美女上司便热情邀请那年轻妇人上自己的马车,顺路送她回长安城。 那年轻妇人领着自己的婢女,再三谢过了美女上司后便登上了马车。 这辆从未见过的宽大四轮马车,倒是让这年轻妇人十分诧异。小心询问后,才得知这是户县伯亲手打造,更是多了几分惊喜。 两人路上一番交谈,才发现居然双方关系亲近。 这年轻妇人正是虞世南的儿媳妇,云氏。 而云氏自然知道户县伯李忘忧,不仅长安城中户县伯鼎鼎有名,而且自己的公公也时常在家中念叨,让她对这位少年开国县伯很是好奇。 得知美女上司是户县伯的亲眷后,便显得愈发亲近,还热情邀请她去家中做客。 美女上司穿越来大唐,也没有什么朋友,见云氏如此热情,便也没推却。 这两人一来二去,关系愈发亲密。 美女上司去长安城中,处理完内衣作坊与马车行的事务,也时常让人去邀请云氏。 所以此次虞世南做七十大寿,云氏自然也邀请了美女上司,届时作为户县伯的女眷,一同前往虞府拜寿。 对此,美女上司自然欣然点头。 所以那生日蛋糕,美女上司自然要作为自己的寿礼,送给虞世南。 搞清楚这一切,李忘忧不禁也是瞠目结舌,这样也行? “嘿嘿,长卿,那蛋糕算我们两人一起送的,行不行?”李忘忧嬉皮笑脸的问道。 “哼,那可不行。我们女眷拜寿,与你们这群臭男人可是分开的。你拿去借花献佛了,我倒时可就两手空空,你想得倒挺美。” 美女上司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李忘忧的提议,让他好不惆怅。 他知道美女上司说的没错,大唐虽然民风开放,但贵族阶层到还是恪守儒教礼法。尤其虞世南这般大儒府邸的寿宴,更是如此。 所以宴会时,通常前来拜寿的勋贵家夫人、小娘子们会单独坐一个厅内,届时虞世南这寿星自会去接受这些女眷的祝福和贺礼。 “哼,有什么了不起,我又不是想不出送什么。你等着,我准备的贺礼,肯定比那生日蛋糕强的多!”李忘忧事到如今,倒也不甘示弱,嘴硬道。 美女上司哪里还看不出他是死鸭子嘴硬,不由捂嘴轻笑:“嘻嘻,那你就慢慢想。要用心哦,小心送的礼物还不如我的生日蛋糕,那可太丢脸了。” 她说完转身便走,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李忘忧伸了伸手,想要拦住她,却有颓然放下。 再去求美女上司,自己的脸面可就没出放了。 他还是有点大男子主义的,这种时候哪里肯丢了面子再去求美女上司。 他手肘着脑袋,另一只手在案几上下意识的敲击着,苦思冥想能送虞世南什么贺礼。 要说再打造一辆四轮马车,用来送礼倒是挺合适。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虞世南那老头,身边带个老仆,坐着一辆吱吱呀呀的破牛车……打造一辆乘坐舒适的马车,送给老头,再合适不过。 但这马车是全手工打造,根本就不是几日时间,就能够造得出来的。 他总不能把美女上司那辆拿去送虞世南? 想到这里,李忘忧也是懊恼的拍了拍自己脑袋。 当初打造马车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多打造一些,这可是用来送礼的利器啊。 什么虞世南、孔颖达、卢宽这些大佬,自己都应该送上一辆,聊表心意嘛。 他决定将这事给记下来,回头让刘木匠给自己多打造一些马车用来送礼。 不过现在说这事却晚了,明显不赶趟。要给虞世南送礼,还得另想它法。 李忘忧冥思苦想了半天,终于一巴掌拍在几案上。 “哇哈哈哈,我果然是天才!哼哼,苏长卿,等着瞧,看你拿什么和我斗!” 想出要送什么礼物后,李忘忧也顾不上天气炎热,直接起身招呼牛武备马,他要去长安城一趟…… (未完待续) 第453章 虞府拜寿 美女上司最近发现李忘忧神神秘秘的,一直忙忙碌碌,不时往返长安城与定周村之间。 好奇询问,李忘忧却是一脸神秘,不肯回答,只说在给虞世南准备贺礼。 “嘿嘿,保密,反正我的礼物,肯定比你的生日蛋糕强。” “哼,我才不信。”对此,美女上司自然嗤之以鼻,觉得李忘忧是在故作玄虚。 她才不相信,那么短的时间,李忘忧还能搞出什么好东西。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八月初五这日,李忘忧与美女上司打扮一新,准备去长安城布政坊虞府参加寿宴。 美女上司在阿芙洛和佩兰的协助下,早已做好了一个硕大的奶油蛋糕,装在盒子中,让牛武牛勇小心翼翼的将蛋糕搬上了马车。 用牛奶打发制作出来的天然奶油,最不耐热。 一旦气温太高,便会像冰淇淋一般融化。 为了防止奶油融化,她还很细心的找来了许多冰块,堆在蛋糕盒的四周,用以降温。 李忘忧倒是只在手上拿了一个细长的木匣,骑在那匹玉花骢上,甚是轻松。 美女上司早就瞧见了,那木匣之中装的是卷画轴,想来不是李忘忧画的素描,便是让阎立本代笔作的什么画。 美女上司朝他做了个鬼脸,吐了下粉嫩的舌头:“喂,这就是你准备的寿礼?就画了一副画?嘻嘻,是谁说的自己准备的礼物,肯定比我的好?” “嘿嘿,着什么急啊,等着瞧。我说我的礼物比你的好,那就是一定的,我什么时候信口开河过了?” “哦,是吗?我听说,某人给刘木匠的孙子,取的名字叫刘德华?这算不算信口开河啊?”美女上司促狭的朝李忘忧挤挤眼睛。 她这话,倒是让李忘忧的老脸一红。 尼玛,那天不是被刘木匠问急了,才脱口而出的嘛。 自己没给刘木匠的孙子取名叫刘瑾,就已经很对得起他了。 “快走快走,时辰不早了,你坐马车,小心蛋糕,得让牛勇走慢一些。”李忘忧连忙岔开话题。 美女上司得意地昂了下脖颈,招呼阿芙洛与佩兰上车。她们两人,今日作为美女上司的身边人,带着一起去虞府热闹热闹。 阿芙洛与佩兰,平日里,时常陪美女上司一起去长安城中做事,自然也认识云氏。 牛武牛勇两兄弟,护卫这李忘忧和三女,出发向长安城而去。 抵达布政坊时,这里却早已被各种马车和马匹,给堵得满满当当。虞世南七十大寿,前来拜寿的宾客如云,异常热闹。 美女上司所乘坐的四轮马车,几乎寸步难行,只能无奈下车步行。而那硕大的生日蛋糕盒,则由牛家兄弟小心抬着,向虞府而去。 虞府门前,今日大门全部敞开,广迎宾客。 李忘忧一眼便见到了,杨纂和虞昶正站在门口迎宾。 “哈哈,子忧贤弟,你可来了。师长都问了好几次,问你到了没有。”杨纂见到李忘忧,立刻笑着拱手行礼。 虞昶也朝李忘忧躬身:“多谢户县伯,来为我家大人贺寿,快请堂屋落座。” “景明兄太客气了。这是我府中女眷,受景明兄夫人邀请,今日也特来为虞公贺寿。”李忘忧连忙向虞昶介绍美女上司。 双方又是互相见礼,寒暄了好一阵,才被迎入大门内。 美女上司与阿芙洛、佩兰,自然有云氏接待,将她们迎入了大堂侧面的小厅之中落座。小厅与大堂之间隔着帘子,其实也很通透。 李忘忧则被虞昶很客气的请入了虞府大堂。 “小子,为何姗姗来迟,快点过来喝酒!”刚一进虞府大堂,李忘忧就听到了程咬金那破锣嗓子,下意识扭头就想跑。 好在他马上反应过来,这可不是在卢国公府,今日是虞世南的寿宴,想来程咬金这老货不会太放肆? “小侄见过程叔叔。”李忘忧赶紧向程咬金行礼,同时向他身旁那三兄弟挤了挤眼睛,算是打过了招呼。 “小子,为何不去老夫府上喝酒?老夫赢了黄金,还没谢过你呢。”程咬金哈哈大笑道。 李忘忧一头黑线,尼玛,你那是准备感谢我吗? 分明是打算恩将仇报啊! 再去卢国公府上喝酒,李忘忧都怀疑自己迟早得死于酒精中毒。 李忘忧也不敢接话,连忙借口要去给其他人见礼,远远躲开了程咬金这老货。 今日虞府大堂中,几乎都是熟人。李忘忧甚至有种错觉,这是不是把太极殿的常朝给搬来了? 一屋子的大佬,全是朝堂之上的高官。 虞世南身为前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原本就与李二的这些心腹大臣非常熟悉。大家同朝为官多年,今日虞世南七十大寿,这些大佬怎么会不亲自来朝贺。 李忘忧身份不低,但年纪最小,只能赶紧上前,与这些大佬一一见礼。 一番礼数下来,李忘忧觉得自己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不仅朝堂大佬几乎全来了,就连李忘忧的那群纨绔损友,也一个不少,都跟着自己的父辈来虞府拜寿。 见到李忘忧后,也是一个个挤眉弄眼,好不热闹。 让李忘忧有些意外的是,五姓七望这些世家家主,今日却也来了。 他不知道,其实余姚虞氏,也是世家之一。 只是虞世南政治上,更倾向与李二,是李二的心腹大臣,未来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王仁佑见到李忘忧,不由面色一寒。只是不好发作,冷哼一声便不再看他。 倒是王仁佑身旁一位年轻男子,十分挑衅的瞪着李忘忧。 “遗爱兄,那位拿眼睛瞪我的是谁?”李忘忧好奇向房遗爱询问道。 “太原王氏王公的次子王子瑜,他兄长便是王子乔那个混蛋。这货和他兄长差不多,也是混蛋一个。嘿嘿,子忧,看来你赢了他们太原王氏那么多钱走,他看你很不爽啊。” 李忘忧不屑的撇撇嘴:“不爽又如何?他还能咬我不成?嘿嘿,我最喜欢看这种人,明明不爽我,却又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了。” “哈哈,子忧,你真是太坏了!”房遗爱乐得哈哈大笑,不停的用手掌拍着李忘忧的后背。 今日虞府合府欢腾,大堂之中正热闹时,李忘忧却意外发现,又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大堂…… 尼玛,李二居然也亲自来了,啧啧,虞世南好大的面子啊。 见李二亲至,大堂之中又是一顿闹腾,众人纷纷上前见礼。 “诸公莫要多礼,今日我也是来为虞公贺寿,就莫要讲究那么多的群臣之礼了。”李二笑着朝众人摆摆手。 虞世南得到消息后,也立刻赶来了大堂。 “老臣见过陛下。” “虞公切勿多礼,虞昶,快扶你家大人起来。”李二连忙阻止虞世南见礼:“虞公,朕祝你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子孙满堂!” “多谢陛下,快请上座。” 一番热闹过后,众人才重新落座。圣人亲至,虞府的热闹又平添了几分…… (未完待续) 第454章 虞府拜寿二 李二见到李忘忧后,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旁去。 “子忧,你这混账小子,把那么多私钱,就丢在朕的宫里不管了?你究竟是想做什么?” 李忘忧刚刚坐下,李二便轻声询问道。 自从李忘忧将那三百万斤的私钱运进太极宫,这些时日他都没有过问,让李二好不郁闷。 今日好不容易逮到他了,如何能不问个清楚? “呃,小侄这些时日,都在为虞公准备贺礼,倒是把这事给忘了。此事回头小侄再和叔叔说,总之是好事便是了。” “什么好事?你给朕说清楚!”李二哪里肯放过他。 “嘿嘿,就是把私钱变成官钱,叔叔可有兴趣?”李忘忧笑道。 李二不由眼睛一瞪,就打算继续追问。 但此时拜寿的良辰已到,大堂之上已经开始拜寿,李二只能暂时作罢,打算回头再找李忘忧问个清楚。 虞府大堂上,虞世南身穿新衣,披红带彩,朝南坐于寿堂之上,准备接受亲友、晚辈的祝贺和叩拜。 拜寿开始,鸣炮奏乐,长子虞昶点燃寿灯。 寿灯为红烛,寿星年龄每十载点一根,一共点燃七根红烛,这倒有点后世生日蜡烛的意思。 现场有司仪主持,虞世南的儿孙们,按照长幼顺序依次走过寿堂,开始拜寿。 虞世南育有一儿一女,女儿虞秀姚早已出嫁,不过今日也携子女赶回家中,为自己父亲祝寿。 而虞世南的哥哥虞世基,十年前,隋末天下大乱时,被宇文化及杀害。不过却留有四个儿子,都已成家立业。 虞世南作为余姚虞氏的家主,今日做寿,这些晚辈自然要来磕头拜寿,送上贺礼。 李忘忧还是第一次见唐人祝寿,在一旁倒是看得眉开眼笑,觉得十分有趣。 虞世南的亲眷晚辈拜完了寿,便轮到宾客们了。 李忘忧却赫然发现,这拜寿似乎成了世家与勋贵之间“炫富”的所在了。 每一位宾客给虞世南送上贺礼,都有司仪大声唱出礼单。 送礼要有礼单,收礼要有礼帐。 其实这送来的礼物,虞世南也不是全收下的。 按照习俗,多数情况是主人收下几样,再退回几样。礼单上标注了“敬领”,便是主人收下了。而写了“敬谢”字样,则是退回客人的。 这礼单在主人标注后,还要送还给原主人,作为自己收礼的凭证。 礼账,自然便是主人家用以记账,好在事后还礼之用。 倘若送礼之人,因为有事无法亲自出席,便会派人送礼,并附上自己的名帖,这就等于自己亲自来送礼了。 凡是虞世南点头收下的礼物,便会有虞府的仆役捧着那些珠光宝气的礼物,进入大堂之中,展示给在场的来宾。 不少勋贵和世家,送出的贺礼,皆是奇珍异宝,价值连城,看得李忘忧咂舌不已。 他如今也觉得自己算是有钱人,可与这些勋贵世家送出的礼物比起来,貌似他还很穷啊。 李忘忧心中暗自腹诽,难怪当初杨纂说自己师长有钱,光是现在这些贺礼,折算成铜钱,那便有数万贯之多了。 其实这到不是虞世南显摆,而是大唐风俗便是如此,老头也没办法。 虞世南甚至还有些头疼,因为华夏自古讲究的是“来而不往非礼焉”,这回礼,也是麻烦事啊。 “太原王氏,送三尺琅玕树一棵!”司仪念到这封礼单时,声音都忍不住提高了几分,更是引得喧闹无比的大堂之中人人侧目。 李二闻言,都忍不住有些呲牙花子,喃喃说道:“这太原王氏,还真下本啊,这等宝物也舍得送出来当贺礼?” 李忘忧没太明白,不由低声问道:“叔叔,这太原王氏,送给虞公的贺礼,很珍贵?” 李二白了他一眼:“你连琅玕树都不知道吗?此物也叫珠树,产自蓬莱之山,状似珊瑚。纹理如姜枝,击之有金石声。琅玕树但比之珊瑚更加珍贵,而且三尺高的琅玕树那更是名贵,可谓价值连城。” 李忘忧听李二这么一说,忽然想起古诗中,似乎有关于琅玕的诗句。 比如“琅玕不是人间树,何处朝阳有凤凰。”,还有杜甫的诗句,“知君此计成长往,芝草琅玕日应长。”。 那与芝草并列的琅玕,便是这太原王氏送出的琅玕树? 那不是传说中的仙树吗?难道还真有此物? 虞世南听到司仪唱出的礼单,听闻太原王氏送出的礼物,也忍不住站起来朝王仁佑拱手道:“王公,这礼物实在是太贵重,老夫受之有愧!还是请王公收回去,这礼物,老夫心领了,敬谢。” 王仁佑也站起身来,哈哈大笑:“虞公,你这是说得哪里话,这送出去的礼物,岂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这……”虞世南有些犹豫,太原王氏送的这琅玕树是在太过名贵。 三尺高的琅玕树,说不得能卖出万两黄金。 这礼物的分量,实在是太重了。 今日众多宾客,送出的礼物,虽然值钱,但大多也不过价值百贯铜钱而已。 像程咬金等国公,送出了价值千贯的礼物,却已经很贵重了。 而太原王氏一出手便是价值万金的礼物,这如何不让虞世南纠结。 见虞世南犹豫,不等王仁佑说话,他身旁的次子王子瑜便忽然出声了。 “虞公,这颗琅玕树,可是我家大人专程为你挑选的。还请虞公收下。否则传出去,旁人不是以为我太原王氏,如今已经连礼物都送不起了?弄个样子货来糊弄虞公,那我们太原王氏的脸面可就全无了。” 他这话,却是说得十分不礼貌。仿佛虞世南不收下太原王氏的礼物,便是瞧不起他们一般。 虞世南闻言,也是一愣。 这王仁佑的次子,怎么说话如此难听? 王仁佑却不以为意,笑道:“犬子年幼,不会说话,虞公勿怪。还请虞公勿要客气,便收下这琅玕树。” 年幼你妹! 那王子瑜说话不客气,李忘忧也心中不爽。 他心中暗骂,二十多岁的王子瑜,王仁佑你丫的也好意思说年幼?小爷我才叫年幼好不好? 不过李忘忧不爽归不爽,今日却是虞世南寿宴,他自然也不能因此搅闹了虞府喜事,只能自己腹诽。 见王家父子都这般态度,虞世南也只能微笑点头,再三谢过了王仁佑,算是收下了这礼物。 见虞世南点头收下了礼物,便有虞府的仆役,小心翼翼抬着那棵太原王氏送出的琅玕树,进了堂屋,展示给众人观看。 这棵形似珊瑚,却被大堂之中灯光,映射得浑身闪耀着珠光宝气的琅玕树,看得李忘忧都有些呆了。 此物他在后世,无论是博物馆还是网络上,都没有见过,还真是神奇。想来确实非常稀有,在之后的一千多年间,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了。 这颗三尺高的琅玕树露面后,大堂之中的诸多宾客,皆是发出阵阵惊呼之声,甚至惊动了一旁小厅里的女眷们。 间隔小厅与堂屋之间的珠帘后方,女眷们全都凑了过来,对着那棵琅玕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那太原王氏的王子瑜,此时愈发得意,环顾左右,犹如骄傲的公鸡一般。 他在看到李忘忧后,却又忍不住了,长身而起,朝虞世南拱手道:“虞公,我听闻……” (未完待续) 第455章 虞府拜寿三 王子瑜撇了一眼李忘忧,朝虞世南拱手道。 “虞公,我听闻今日户县伯也给虞公准备了贺礼,为虞公祝寿。前些时日,我们太原王氏可是输了五万两黄金给户县伯,让户县伯发了一笔横财。我太原王氏,即便输了如此多钱财,依旧给虞公送上重礼,以贺虞公七十大寿。想来今日户县伯给虞公送上的贺礼,应当更是不凡?不如先让户县伯给虞公拜寿,让我等也开开眼,听听户县伯的礼单?” 他这番话,倒是让原本喧闹的大堂,顿时安静了几分。 太原王氏想干嘛?这是准备羞辱户县伯吗? 在场诸人,都是知道太原王氏与户县伯之间的矛盾。 说起来,众人都觉得这是太原王氏自己有眼无珠,原本两家结为姻亲,王、李两家可为秦晋之好。 结果当初李周才去世一年,户县伯尚是一介白身,这太原王氏就迫不及待的上门想要退婚。 太原王氏赔出了百多两黄金,逼着户县伯退了婚,此事让长安城中的世家和勋贵都为之不齿。 结果谁也没有料到,太原王氏退婚之后,短短几个月时间,这李忘忧便一飞冲天,从一介白身被敕封开国县男,又数次加爵。 如今户县伯简在帝心,一身才华展露无疑。 长安城中但凡家中有合适年龄小娘子的勋贵世家,哪一家不琢磨着与这位炙手可热的少年开国县伯结成姻亲? 现在太原王氏把自己坑成了长安城中的笑话,却还与户县伯纠缠不清,实在是令人不齿。 至于户县伯赢走太原王氏五万两黄金一事,更是让众人觉得太原王氏活该。 既然你家的赌场敢开盘口,又敢收下赌注,那就愿赌服输。 王家次子王子瑜此时拿这话来说,未免显得太小肚鸡肠了。 王子瑜说出这番话,其含义众人都心知肚明。 不就是因为他们太原王氏今日送上了重礼,想要借此来羞辱一下李忘忧吗? 可今日来给虞世南贺寿的众人,谁家送的贺礼,又能比太原王氏的更贵重? 而且这虞府大堂之上,赢了黄金的可不止李忘忧一人。 程咬金、柴令武、尉迟敬德这些大佬,可也同样从世家门阀的身上狠狠咬了一块肉走。 王子瑜这话,可就太得罪人了。 在场一众大佬,皆面露不豫之色,觉得这王家次子,实在是轻浮无端。只是众人碍于身份,不便与这小辈置气,也只能当做没有听见。 想到这里,程咬金这群大佬却赫然发现,自己等人把已然及冠的王子瑜当成小辈,自持身份不与他一般见识。 但面对李忘忧时,却没人把他当成十六岁的少年郎。 无论是程咬金还是尉迟敬德,虽然平日里一口一个小子、贤侄的喊着,但其实内心却是与其平辈论交,并且相当的信任他所说的话。 所以当日李忘忧提出要下重注,去赌皇后诞子一事,这些大佬们才会那么快就点头同意了下来。 两相比较下,程咬金也只能暗自嘀咕一句“怪胎”。 接着他又忽然猛地扭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身旁的程处默三兄弟,眼神之中全然是不满之色。 他这表情,倒是让程处默三兄弟莫名其妙。 啥意思嘛? 说话的是王子瑜那混蛋,自己父亲瞪他们干嘛? 他们哪里知道,世间有种伤害,叫“别人家的孩子”…… 虞世南对于王子瑜的话,也是相当的不满。 但今日满堂皆是来祝寿的宾客,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笑道。 “哈哈,不急不急,我与李子忧乃是忘年之交,他的礼物不看也罢,多半是送老夫字画什么的,不值钱的。听王贤侄那么一说,老夫如今却是觉得亏了,都说礼轻情意重,子忧你下次别与老夫别那么重情义为好,哈哈!” 他这话,即是在给李忘忧解围,又在自嘲,倒是让大堂中宾客,闻言全都大笑起来。 原以为这事便算是过去了,谁知那王子瑜却不依不饶,继续说道:“虞公还没听过户县伯的礼单,如何知道户县伯今日没有送上重礼呢?” 虞世南见这王家次子,居然如此冥顽不化,不由有些生气了。 他抬眼看向王仁佑,想看看王仁佑是什么意思。 却见那王仁佑自顾自的端着酒杯饮酒,仿佛没有听见自己儿子的话一般。 一时间,虞府大堂之中,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就连李二都面色一僵。 今日虞世南七十大寿,这太原王氏为了扫李忘忧的面子,居然如此不顾虞世南的脸面,实在可气可恼。 李忘忧这时却站起身来:“哈哈,我要送什么,居然都被虞公给猜到了。虞公说得不错,不过……”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女声给打断了。 “不过,我家郎君却还另外准备了一件贺礼,虞公定然猜不到。”说话的却正是美女上司。 李忘忧愕然,她不是在隔壁小厅之中吗?怎么出来了? 他正要说话,却见美女上司朝他挤了下眼睛,又朝虞世南行了个万福礼:“小女子是户县伯的表姐,今日受云氏所邀,特来给虞公拜寿。祝虞公虎跃七旬新纪跨,寿山诗海任飞腾。” 美女上司那声“表姐”,说得是相当的含糊。 这大堂之上,包括李二在内,都不免会心一笑,觉得这小娘子与李忘忧两人,实在是自欺欺人。 虞世南自然知道这位苏娘子,今日见面,也是开怀大笑:“哈哈,老朽多谢苏娘子吉言。苏娘子方才说,子忧还给老夫准备了什么贺礼,是老朽猜不到的?” “嘻嘻,虞公一看便知。” 美女上司扭头向大堂外示意了一下,就见牛勇牛武两兄弟,抬着一个硕大的木盒走进了大堂。 李忘忧也是一愣,这生日蛋糕,不是美女上司说了要自己送给虞世南吗? 为何以他的名义送出? 他立刻反应了过来,这是美女上司不忿方才王子瑜的话,又怕他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这才如此说的。 想清楚这点,李忘忧看向美女上司的目光,更添几分柔情。 见户县伯的贺礼,直接让自家部曲抬进了大堂,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没有司仪唱礼单,虞世南也没点头同意收下这贺礼,怎么就给抬了进来?不合规矩啊。 虞世南促狭的笑道:“苏娘子,你就肯定老朽一定会收下这贺礼吗?” 美女上司笑着点点头:“嘻嘻,这贺礼,虞公肯定会收下的。” “哦,你那么有信心?那便拿来给诸公都看看,老朽倒要瞧一下,子忧给老朽准备了什么贺礼。” 虞世南如此说了,旁人自然没有意见。全都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李家部曲抬着的木盒…… (未完待续) 第456章 分而食之 硕大的木盒倒是很普通,大约有一米见方,方方正正,木盒上方覆盖着许多冰块。 这倒是让包括李二与虞世南在内的众人,都诧异莫名。谁也不明白为何这贺礼之上,还要覆盖冰块? 难不成是户县伯从河里捞出来的河鲜?又或者是益州所产的荔枝? 大唐时期,四川的涪州,巴州,通州等地,盛产荔枝。那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诗词,其实说得便是从四川快马运来的荔枝,而非岭南荔枝。 当时唐玄宗还专门命人修建了培州至长安的驿道,用以运输荔枝,又被称为荔枝道。 倘若是荔枝的话,倒是难得。 尤其初唐时期,即便是李二,也难得吃得到新鲜的荔枝。不过也只是难得罢了,与太原王氏送的三尺高的琅玕树比起,却并不是什么稀奇玩意。 见到这大木盒,王子瑜不由面露嘲讽之色。 他已经在琢磨,待会应当如何出言讽刺李忘忧吝啬小气,让他在众人面前狠狠丢一次脸面。 木盒之中,装的自然是美女上司亲手制作的生日蛋糕。因为考虑到寿宴时宾客众多,这蛋糕要是做小了,可就不够分的。 美女上司费了老大的力气,才做出那么大尺寸的生日蛋糕,用来当做贺礼。 对这生日蛋糕,牛勇牛武两兄弟倒是怨念很深。 他们自然已经品尝过蛋糕的滋味,却是相当的美妙,堪称人间绝味。 但制作蛋糕的过程,回想起来牛家兄弟就觉得是一场梦魇。 原因无他,就在于大唐没有机械设备。 做蛋糕的奶油,必须不断旋转搅拌打发。在后世倒是简单,几十百把块的电动搅拌器就能解决问题。 但现如今要做奶油,就全靠人力。 想想要将十多斤的牛奶,不断用搅拌棒再其中快速旋转搅拌,就令人头皮发麻。即便是牛家兄弟这般精壮的汉子,都因为要打发奶油,累得双手差点脱臼。 所以,对这生日蛋糕,牛家兄弟是又爱又恨。 李忘忧凑到美女上司耳旁,小声说道:“长卿,你这是做什么?嘿嘿,还怕我丢了面子不成?” 美女上司白他一眼:“哼,你就嘴硬!我可看不惯那太原王氏那么嚣张,不就是送了个贵重的贺礼吗?有什么了不起。我做的生日蛋糕,至少大唐还没人见过呢。” 对于美女上司的维护之心,李忘忧自然心中暖流涌动,要不是这大庭广众下,他都想拥住佳人送上一个热吻了。 拨开覆盖在外面的冰块,装蛋糕的木盒,被牛家兄弟小心揭开,露出了生日蛋糕的真面目。 当巨大的奶油蛋糕,展现在众人面前时,倒是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东西? 在场众人,可以说是大唐身份最尊贵,学识最渊博的一群人了,但任谁也没见过眼前这玩意。 此物甚大,扁圆,通体洁白,看起来似乎有些像汉白玉,上面还有许多图案,甚是精美。 尤其蛋糕上一个硕大的寿桃,更是醒目,其拜寿的含义,不言而喻。 诺大的蛋糕上,还写着一首贺寿诗。 虞世南凑近了仔细旁观,口中喃喃念道。 “七十馀年真一梦。朝来寿斝儿孙奉。 忧患已空无复痛。心不动。 此间自有千钧重。早岁文章供世用。 中年禅味疑天纵。石塔成时无一缝。 谁与共。人间天上随他送。” “好!好词!子忧,这又是你的新作?”杨纂在一旁抚掌叫好,一众宾客也是连连称赞。 虞世南更是激动的胡须乱颤,念到情深处,甚至两行老泪都忍不住落下。 这词,说得可不就是他虞世南的一生吗? “子忧,果然你懂老夫!仅凭这首词,这贺礼便是今日老夫所见最好的。”好不容易,虞世南才在虞昶的劝慰下,擦干了因为激动而留下的热泪,双手紧拉着李忘忧说道。 这倒让李忘忧略微有些尴尬,嘿嘿,没想到啊,抄袭一首词,居然让虞公如此激动。 蛋糕上的这首苏辙的《渔家傲·和门人祝寿》,自然是李忘忧抄袭的。 美女上司让他写一首祝寿的诗在蛋糕上,他便把三苏之一的苏辙这首词给抄了出来,倒是相当的应景,可把老头给激动坏了。 李二默细细品味了这首词,也是频频点头:“子忧,你这首词,真是将虞公一生给概括尽了。” 孔颖达、卢宽、戴胄等大儒,看过这首贺寿词后,皆是夸赞不已。 大堂之中,众人的夸赞,倒是让王子瑜的脸色一变。 尤其当他听到虞世南说,这是他今日见到最好的贺礼这句话后,更是脸色难看。 他忍不住开口高声说道:“敢问户县伯,你送的这贺礼究竟是什么?白乎乎的一大块,难道就为了写一首贺寿词不成?这字可写的实在不怎么样啊。” 王子瑜这话,实在是有些煞风景。 不少宾客都暗自摇头,觉得王仁佑的这次子,实在是不学无术。 但王子瑜问的话,虽然无礼,倒确实也问出了不少人的心声。到现在众人也没搞明白,户县伯送的贺礼,究竟是何物? 要说是送贺寿词,那不应当是写在纸上,装裱好后送出来吗?眼前这么大一块白乎乎的玩意,究竟是个啥? 李忘忧倒也不恼,朝虞昶嘿嘿一笑:“景明兄,麻烦帮我取一把干净的长刀来,再让贵府仆役准备一些碗碟。” 他这话更让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好端端的还要刀? “户县伯,你要刀作甚?”虞昶不解,询问道。 “分而食之!” “啥?子忧,你莫要胡闹!”李二在一旁,听到他这话,实在忍不住了:“这是吃食?我看此物似玉又非玉,虽然看不出究竟是何物所制,但这如何是吃食?” 包括虞世南在内,一众宾客也都被李忘忧的话给说得楞住了。 如此漂亮的一个物件,是吃的? 只有王子瑜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语带嘲讽:“户县伯,虞公七十寿宴,你就只送了个吃食?早就听闻户县伯生财有道,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啊,实在是太会勤俭持家了。” 他这便是在讽刺李忘忧吝啬小气,虞世南七十大寿,你户县伯送个不值钱的食物,实在是让人嗤笑。 李忘忧却不理会王子瑜,只当没听见他的嘲讽。 他笑着朝虞世南和李二拱拱手:“虞公、叔叔,这真是吃食,我叫它为生辰蛋糕,是生辰日时食用的。” “哦?真是吃食?那为何是生辰日食用?有何说法?蛋糕又是何物?可是蒸饼?”李二好奇问道。 李二这话,倒是把李忘忧给问得傻掉了,这问题,他可从来没想过啊。 后世过生日吃蛋糕,习以为常了,可是为啥要吃蛋糕?他可从来没想过。 是啊,为啥必须生日的时候吃啊?为啥叫生辰蛋糕? 貌似生日蛋糕,是辛亥革命后,从西方传入华夏的,其起源大概也与西方的传说有关。 华夏自古,生辰之时,有吃长寿面的习俗,那是寄望长命百岁。还有就是吃煮鸡蛋,剥掉鸡蛋外壳,象征剥掉不好的过去,焕然一新。 可美女上司做的这生日蛋糕,应该如何解释? 他不由抬眼看向一旁的美女上司,却见女神也傻掉了,显然同样没考虑过这事…… (未完待续) 第457章 超龄熊孩子 面对李二的问题,李忘忧也只能眼珠子滴流乱转,绞尽脑汁开始胡编乱造。 “呃,这个,这个生辰蛋糕为圆形,象征日月。意思是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所以要生辰日吃。” 李忘忧额头上的汗水都要下来了,才胡乱编出了,这样一个不靠谱的解释。 好在无论是虞世南还是李二,都没纠结这问题。 发现自己与美女上司,差点因为后世的习惯使然,摆了个乌龙后,李忘忧更不敢搞什么寿星点蜡烛、吹蜡烛那套了。 那些都是西方传统,与华夏传统是相左的。 华夏自古,都以“油尽灯枯”、或者“人死如灯灭”来形容人寿终正寝。 使用蜡烛的时候,是用剪子剪灭,而不是吹灭。 吹灯拔蜡,在华夏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李忘忧要是学后世那般,让虞世南在蛋糕上点蜡烛,再许愿吹灭,才真的是自找不自在,那不等于是在咒骂虞世南吗? 这种傻到极点的事情,李忘忧才不会去做。 长刀很快有虞府仆役送来,李忘忧双手呈给虞世南:“虞公,还请你亲自切割这生辰蛋糕。” 虞世南拿着刀,又看看那漂亮得不像话的蛋糕,尤其是上面的那首贺寿词,更是让老头舍不得下手。 “子忧,就这么切了?老夫有些于心不忍啊。要不还是算了?再让老夫欣赏些时日。” “虞公,这生辰蛋糕,可无法存放,必须及时吃掉,否则那奶油就化了。之前一直覆盖着冰块,便是预防奶油融化。” 被他这般劝说,虞世南才无奈举起了长刀,在虞昶的协助下,开始切割蛋糕。又让虞府的婢女,将蛋糕分给在场宾客品尝。 蛋糕美味,即便在后世,吃惯了各种美食的人们,依旧还是非常喜欢的,就更不用说首次品尝到蛋糕滋味的唐人了。 后世史学家曾经有句玩笑,叫做唐朝之所以是唐朝,是因为他们喜欢吃糖…… 这自然是玩笑,不过唐人却真的喜欢各种甜品。 尤其在唐初,制作蔗糖的技术才刚刚传入,糖在大唐,还属于奢侈品,更受勋贵们追捧。 一众宾客接到虞府婢女们送来的一盘盘的蛋糕,略微迟疑了下,还是纷纷拿起了勺子,挖下一块,送入口中。 那浓郁的奶香,吃在口中香软诱人,自有一种独特风味,令人一品难忘。 根本不用咀嚼,含在口中就化掉,唇齿间留下一丝淡淡的清香。 细细回味,奶油浓浓的气息回旋在口中,甜甜的,香香的…… 美女上司精心制作的生日蛋糕,瞬间征服了在场众人。一时间,虞府大堂之中居然安静了下来,再没人说话,只有狼吞虎咽的吃东西声音,以及勺子碰撞盘碟之声。 就连之前一直看李忘忧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王仁佑,和他儿子王子瑜,此时也顾不上找李忘忧的麻烦。一人端着一盘奶油蛋糕,吃得不亦乐乎。 “子忧,你这生辰蛋糕,果然甚是美味,老夫许久没吃得如此舒心了。多谢子忧为老夫做的这生辰蛋糕,老夫很是喜欢。” 虞世南年纪大了,虽然身体很好,但老年人该有的毛病,却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比如牙齿脱落,眼睛昏花,腿脚不便之类。 大唐虽然也有镶嵌假牙的技术,但毕竟不是那么好用。平日里虞世南进食,也多以松软的食物为主。这香甜滑腻的奶油蛋糕,自然非常合他的胃口。 平日里胃口不佳的他,今日居然破例吃了两大盘的蛋糕,看得虞昶在一旁喜笑颜开,连连朝李忘忧拱手致谢。 面对虞世南的感谢,李忘忧连忙将美女上司推到台前:“虞公谬赞了,这生辰蛋糕,其实并非我的贺礼,而是我表姐送给虞公的贺礼。为了做这蛋糕,她可是费劲了心思。” “哦?原来是苏娘子素手调羹,哈哈,那老夫倒是感谢错人了。多谢苏娘子的心意,老夫敬领了。”虞世南捻须大笑。 美女上司见李忘忧居然将实情说了出来,只能无奈看他一眼,屈身给虞世南行了个万福礼:“小女子实在当不得虞公夸赞,虞公客气了。” 众人皆对这生辰蛋糕赞不绝口,不少偏厅之中的女眷,都准备向美女上司打探一番,这蛋糕是如何制作的,也想学上一学。 这时王子瑜那不和谐的声音,却又传了出来,听得虞世南连连蹙眉。 “原来这生辰蛋糕,不是户县伯所送的贺礼啊?哈哈,我就说户县伯怎会如此吝啬,送一个吃食当贺礼。那不知户县伯究竟给虞公准备了什么贺礼?不如让我等开开眼?” 李忘忧撇了一眼嘴角奶油还没擦干净的王子瑜,对这太原王氏心中腻味透了。 果然房遗爱说得没有错,那王子乔是个混蛋,他这弟弟王子瑜依旧还是一个混蛋! 虞世南的寿宴,这王子瑜就像那烦人的苍蝇,不停在耳边嗡嗡作响,实在讨厌! 碍于今日是喜庆日子,无论是虞世南还是李二,都不方便发作,倒让这王子瑜愈发不顾礼数,接二连三的开口挑衅。 而王仁佑却也不制止自己儿子,反而当成全然不知,只在一旁看热闹。 对于这种缺乏管教的“超龄熊孩子”,李忘忧向来不吝啬给他一番教训。 李忘忧朝虞世南拱手道:“虞公,既然太原王氏那么关心我送了什么贺礼,还请虞公和诸公恕罪,让我先给虞公拜寿如何?” “子忧有心啊,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虞世南自然点头答应。 吃过那般美味的奶油蛋糕,宾客们也对李忘忧会送出什么贺礼十分好奇。 对此,王子瑜冷哼一声,面露不屑。 自从世家赌坊输出去大笔的赌注,这些时日,长安城中对于世家赌坊皆是嘲笑之声。 尤其第一个接下李忘忧赌博盘口的太原王氏,更是被人嗤笑,就连世家之中,都多有怨言。 所以今日太原王氏才会砸下重金,不惜血本送出了那株,家族中珍藏多年的琅玕树。 王仁佑虽然肉痛,但却想借此在长安城的权贵,与世家面前展露一下,他们太原王氏的底气。 他们太原王氏输了赌注又如何?千年世家的底蕴,又岂是那五万两黄金能够动摇的? 一掷万金送出贺礼,这底气,长安城中无出其右者! 所以今日王仁佑的次子王子瑜,如此做派,却也是出于王仁佑的授意。其目的自然是想借着羞辱李忘忧,捡回因为输掉赌注而丢掉的面子。 虞世南发话后,虞府的寿宴司仪,自然先找出了李忘忧的礼单,高声宣读了起来。 “户县开国伯,贺虞公大寿,送上画卷一幅,叆叇一副……” (未完待续) 第458章 神乎其技 李忘忧的这份礼单,倒是让大堂内所有人都有些懵逼。 画卷是什么,大家自然明白。 但“叆叇”是什么鬼? 叆叇是什么意思,众人自然明白,那是指云雾浓厚,形容浓云蔽日。 西晋潘尼有诗云:“朝云叆叇,行露未曦”,这都是众人皆知的。 但“叆叇”又如何能是什么贺礼? 拿云雾当贺礼?这李忘忧要当众给大家表演仙法不成? 听到司仪唱出的礼单,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疑惑看向李忘忧,想听听他的解释。虞世南这寿星,这时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是说“敬领”还是“敬谢”好了。 方才的生辰蛋糕,众人就不知为何物,现在这户县男又别出心裁,送出的东西谁也没听闻过。 李忘忧却也不解释,只是笑道:“虞公,我送的贺礼,你不会敬谢?” “哈哈,既然是子忧送的,老夫自然敬领了!”虞世南虽然搞不清楚李忘忧究竟送了什么,却也笑着点头收了下来。 李忘忧的两样贺礼,分别装在一个长木匣,以及一个不大的铜盒之中。 见自己主人点头,立刻便有虞府的两名婢女,双手捧着送入了大堂,准备给宾客们展示。 美女上司此时还没返回偏厅,好奇在他耳旁询问道:“忘忧,那什么叆叇,是什么东西啊?我怎么也没有听说过?” “嘿嘿,你肯定知道,不过我就不告诉你了,自己看。” 李忘忧故作神秘,并没有正面回答美女上司的问题。 此时,虞府的婢女已经将那画卷从木匣之中取了出来,小心展开,露出了画卷真容。 当画卷展现在虞世南与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虞昶和见了鬼一般,瞠目结舌指着那画卷:“这,这,这是我家大人啊!” 其他宾客也是差不多的表情,都像是见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画卷之上,画得正是虞世南本人。 但却是李忘忧用素描写实的手法,画出的一张虞世南的全身肖像画,旁边还有一首词,正是方才写在生辰蛋糕上的那一首。 在场的宾客,许多都在当日长平郡公张亮寿宴时,见过这素描画像。 所有人都相信了李忘忧的鬼话,以为那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古画,是早已失传的绝世画技。 只有李二,在之后才知道,自己挂在立政殿中的那副“洛神图”,居然是李忘忧这小子画的,让他好不郁闷。 此时众人再次见到这神乎其神的素描画技,而画像上又是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虞世南本人,所有人都惊呆了。 左看看虞世南本人,又右看看那画像,真的是一模一样。就好像虞世南,是从那画中走出来的一般,惊得众人嘴都合不拢。 “这画像,难道是户县伯所作?这画技不是失传久矣吗?户县伯从何习得?” “神乎其技!真乃神乎其技!” “这便是当日那张《洛神图》的画技!想不到,户县伯居然还会这等上古技法?” 也有脑子转得快的,立刻联想到,当日那张所谓《洛神图》上古神画,也是这位户县伯献上的。如此说来,那副被圣人收藏的《洛神图》,定然也是户县伯所作。 这幅虞世南的素描肖像画,让王仁佑与王子瑜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虽然这画价值不高,即便是李忘忧所作,也最多不过价值百十贯罢了。 可这非同一般的技法,却弥足珍贵。 甚至连李二见到这幅肖像画后,心中都生出了,让李忘忧也给他,还有长孙皇后画一幅肖像画的念头。 这样一幅惟妙惟肖的肖像画,可比那什么《洛神图》有意义的多。 他不由瞪了李忘忧一眼,自己心中也甚是懊恼。 当日既然知道了那《洛神图》为李忘忧所作,为何就没想到,可以用这画技,给自己和长孙皇后作画呢? 与李二有同样想法的大佬不在少数。 就像后世人人喜欢自拍一样,即便是程咬金这样的武将,又如何不想拥有一张如此逼真的肖像画? 一时间,众人看向虞世南的目光,都充满了嫉妒之情。 恨不能明日最好便是自己做寿,这样也能请户县伯,为自己做上这样一张图。 程咬金毫不客气的开口询问:“李家小子,虞公这画像,可是你作的?” 啥意思? 李忘忧刚想点头承认,忽然注意到了周围在场宾客,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态度,顿时心头一惊! 这尼玛啥意思?不会看到虞世南这素描肖像了,你们也想要? 貌似送虞世南这贺礼,有些失策! 自己是不是低估了,素描肖像画对这些大佬的吸引力? 要是在场这些大佬,都来找自己画肖像,那自己到底是应该拒绝呢?还是拒绝呢? 这要答应下来,他就真的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了。 更何况以李忘忧的懒散性格,哪里肯天天坐在画板前面,画人物肖像,那还不如杀了他算了。 李忘忧哪里还敢承认? 他连忙大摇其头:“非也非也,这是小侄的弟子,阎立本所作。嘿嘿,虽然他师从于我,却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画技连小侄都自愧不如。” 今日,马周与阎立本,自然也在拜寿的宾客之中。 阎立本听到自己师长这话,被惊得目瞪口呆。 真的可以这样吗? 人与人之间,还没有一点信任可言了? 这幅虞世南的肖像图,明明是李忘忧亲笔所作。可他现在直接推到了自己弟子身上,这让阎立本情何以堪? 面对周围宾客那炙热的目光,阎立本心中黯然泪下,委屈无比的点头应了下来。 李忘忧递去一个“辛苦你了”的眼神,却丝毫不觉得愧疚。 师长有事,自然是弟子代劳嘛。不然收弟子做什么呢?当然是用来背锅的嘛,哇哈哈哈哈! 虞世南自然对这份贺礼,满意得不行。凑到近前,仔细端详了半天,才让虞昶小心收了起来。 “哈哈,子忧,你这贺礼实在是费心了。老夫受之有愧啊,敬领了,敬领了!多谢子忧!” 一旁的虞昶也是连连朝李忘忧感谢作揖,这幅虞世南的画像,毫无疑问,将成为余姚虞氏的传家宝。 待虞世南百年之后,这幅画像必然是要悬挂到余姚虞氏的宗祠之中,去接受虞氏族人的香火祭拜。 虞世南的素描肖像画收起来后,众人皆把目光投向了另一位手捧着铜盒的婢女。 户县伯府今日送出的贺礼,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 众人自然愈发对这最后一件,名为“叆叇”的贺礼好奇不已…… (未完待续) 第459章 水晶眼镜 大堂之中,众人的期待之情,在铜盒被打开后,就变得荡然无存。 虞府婢女从那铜盒之中取出的物件,实在没有独特之处,甚至显得有些寒酸。 木制的细薄小框,嵌入了两块透明的物件。 有眼神好的宾客,一眼便看出,那是两片薄薄的透明水晶片…… 天然水晶,在大唐却也并非什么稀罕玩意。 虽然让工匠打磨成这水晶薄片有些难得,但似乎也没什么值得惊奇的。 至少众人看不出这小玩意的价值所在。 这便是什么“叆叇”? 众人在看清虞府婢女手中的贺礼后,皆面露失望之色。户县伯这第二件贺礼,似乎平淡无奇啊。 唯有美女上司,见到李忘忧的贺礼后,惊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忘忧,你居然能做出眼镜?怎么办到的?”她连忙小声询问道。 李忘忧的第二件贺礼,正是一副后世常见的眼镜。 李忘忧得意的嘿嘿一笑,凑到她耳旁低声回答道:“嘿嘿,然也,怎么样,这贺礼不错?你那生日蛋糕比不了?” 美女上司白了他一眼,她确实没有想到,李忘忧能在大唐做出眼镜。 她一直想当然的认为,在玻璃出现之前,是无法制作眼镜镜片的。 但其实华夏古代,很早就有用水晶磨制的眼镜出现,至少宋代就有了眼镜的记载。 而到了明代,更是有了验光技术,可以针对不同视力配置出近视、远视以及老花眼镜。 所以李忘忧想要制作眼镜,以大唐的技术,却也并不困难。 当日李忘忧苦思冥想,要送虞世南什么贺礼为好,灵光一闪,便想到了这老花眼镜。 李忘忧之前就注意到,虞世南应该是年龄大了,眼睛有些老花,看文章的时候通常会拿得很远。 他爷爷在世的时候,也是这般,所以李忘忧倒是很清楚,虞世南这是眼睛老花了。 老花眼倒不是疾病,而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对于老花眼,就只有佩戴老花镜一种方式。 这种情况下,送给虞世南一副老花镜,显然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而他因为要帮孙思邈制作显微镜的缘故,为了磨制显微镜用的镜片,李忘忧倒是没少跑将作监。 如今将作监的工匠们,对于如何研磨天然水晶,将其制作成镜片,也是小有心得了。 显微镜暂时还没有做出来,那是因为要不断调整显微镜中凸透镜的焦距,这是一个精细活。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只能慢慢尝试。 但要制作用于老花眼的老花镜,却简单了许多。 当然,老花镜也是有度数的,这个李忘忧就无法把握了。 只能让工匠,帮他磨出了好几种不同曲度的凸透镜片,届时让虞世南自己试验,看看哪一副镜片更适合他。 唐人自然没有见过眼镜,对于李忘忧送的这幅眼镜,也都略微有些失望。 在场众人,自然没人会联想到,这幅在后世司空见惯的眼镜,是用来调节视力的,众人都认为这是一个装饰摆件而已。 如此小的水晶摆件,户县伯也好意思送得出手? 这是在场宾客心中的第一反应。 今日虞世南七十大寿,前来拜寿的宾客皆是长安城中的勋贵、世家,户县伯送这小玩意,不怕众人耻笑吗? 不提太原王氏送出的那价值万金的琅玕树,其他人送出的贺礼,也大多是什么珍珠玛瑙,玉石珠宝、古玩字画…… 且不说东西有多难得,但至少其价值在那里摆着了,几乎没有低于百贯铜钱的贺礼。 对比户县伯府之前送出的生辰蛋糕,与那副虞世南的肖像图,这小玩意就太过于寒酸了。 王子瑜方才憋屈了半天没有说话,此时自觉抓到了李忘忧的痛脚,立刻提高了声音,大笑道:“哈哈,户县伯,你这水晶摆件倒是很精致啊,怕是得花几贯铜钱才能买到?” 李忘忧撇了他一眼,淡淡的回答道:“不错,这叆叇制作出来,我一共花费了十贯铜钱。” 说起来,十贯铜钱却也不少了。用来购买耕牛,都能都买上两三头了。 但放在世家门阀以及这些长安城的勋贵眼中,十贯铜钱就像是一个笑话。 王子瑜闻言,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笑出来了。 “笑死我了,户县伯果然很勤俭啊。今日虞公七十大寿,你送来的贺礼,那什么生辰蛋糕是自家府里做的,画像是弟子画的,这什么叆叇居然花了十贯铜钱,啧啧,还真是破费了啊。” 王子瑜的话,倒是让不少宾客暗自皱眉。这送礼讲究的心意,如何能只用钱财衡量? 不过又看看虞府婢女手上的水晶摆件,众人却也有些不好说什么。 这件贺礼,也确实寒酸了些。 程咬金这些与李忘忧熟悉的大佬,心中也在暗暗责怪李忘忧。 送出那虞世南的画像便可以了,为何要画蛇添足,再送这水晶摆件? 原本众人还很震撼于那副素描画像,满心期待李忘忧的下一份礼物,结果却是哗啦一盆冷水泼下。连带着让他之前送出的贺礼,都暗淡了几分。 虞世南见状,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呵呵,子忧有心了,这叆叇,老夫很是喜欢,敬领了。” 说完,他便示意婢女将眼镜重新装回铜盒,准备收起来。 李忘忧正要说话,打算和虞世南解释一下老花镜的用法,却见王子瑜又开口说道。 “虞公,户县伯送的贺礼,小侄还没看清楚呢。能否让贵府婢女拿过来,让我等好好端详一番?” 他这话,虞世南倒也不好拒绝,只能无奈点头。示意虞府婢女,将李忘忧送的礼物,再取出来,拿在手中,重新给众人展示。 那婢女刚刚行至王子瑜身旁,却见王子瑜的身体忽然一歪,撞到了虞府婢女身上。 那婢女生的十分娇小,如何经得住他这一撞,身体一歪,惊呼一声,当时便跌倒到了地板上。 她这一摔不要紧,手中的那副水晶眼镜,却也跟着失手,直接跌落在地板上。 “啪”的一声轻响传来,两片水晶镜片被摔得四分五裂…… (未完待续) 第460章 十倍赔偿 这突入起来的一幕,倒是让虞世南和众人皆是一惊。 李忘忧送出的这件贺礼,就这样摔成了碎片? 王子瑜耸耸肩膀,朝虞世南拱拱手:“虞公,实在抱歉,小侄方才一时没有站稳,撞到了贵府这位婢女。” 他又装模作样看了眼地板上的水晶碎片,故作遗憾状:“哎呀,户县伯送出的这贺礼,居然被摔碎了,实在可惜!这皆是是小侄的过错,还请虞公见谅。小侄愿意赔偿,呃,方才户县伯说他花了十贯铜钱,那小侄便十倍于此物,赔给虞公。嘿嘿,小侄可不是户县伯那般勤俭之人。” 很明显,方才王子瑜就是故意去撞那虞府婢女的,目的便是想借此羞辱李忘忧。 他这番举动,气得虞世南脸色十分难看。 李忘忧送的“水晶摆件”,虽然不甚珍贵,但那却是李忘忧送给自己的祝寿之礼,其意义并不在于价值多少。 王子瑜这般故意撞碎,如何能让他不生气? 更不用说这王子瑜,装模作样提出什么十倍赔偿,更是在羞辱李忘忧,也侮辱了他虞世南。 王子瑜这番举动,惹得大堂之中,李二、程咬金等人的怒目相向,不过今日是虞世南的大寿,众人却也不便与太原王氏的一个小辈发作。 虞世南身为虞府主人,又是今日的寿星,对于前来拜寿的王子瑜,更是不好说些什么。 王子瑜口中说什么十倍赔偿,那在众人看来,就是个笑话。 李忘忧方才自己都说了,制作这幅叆叇,花费了十贯铜钱,十倍赔偿,也不过百贯而已。 难道虞世南缺这百贯铜钱不成? 虞世南叹了口气,抱歉的看了一眼李忘忧。他正打算朝王子瑜摆摆手,表示不打算追究此事了。 李忘忧却忽然朝王仁佑拱了拱手,开口说道:“王公,你家次子所言,可是当真?王公真愿意出十倍价值,赔偿虞公吗?” 他这话倒是让众人一愣,李忘忧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因为自己的贺礼被王子瑜弄碎了,心中不忿? 可即便太原王氏真赔出百贯铜钱,那面皮难看的,可是他李忘忧啊。 王仁佑也是微微一怔,接着故作大方的点点头:“不错,犬子既然做错了事情,自然要赔偿。十倍赔偿很合理,某这便让人送百贯铜钱给虞府,作为我王氏的赔礼。” “等等,既然是十倍赔偿,为何才陪百贯铜钱?”李忘忧故作不解的问道。 王仁佑微笑道:“这不是户县伯方才自己所言,你制作这水晶物件,花费了十贯铜钱吗?怎么,户县伯那么快就忘记了?” 李忘忧摇摇头:“非也,这东西价值,如何能用我制作的本钱来计算?” “哦?那依户县伯的意思呢?”王仁佑不紧不慢的问道。 “这自然是以市价决定!就像是王右军写一副字帖,本钱可能几个铜钱,难道王公能用几枚铜钱,购得一副王右军的字帖吗?” 李忘忧这话,却也不算胡说。 王羲之写一副字帖,除了纸张和笔墨,确实没有什么本钱,但其价值却并非由单纯的成本所决定的。 王仁佑还没说话,一旁的王子瑜便插嘴说道:“这如何能比?王右军的字帖那是古物!话再说转来,莫非户县伯还自比王右军不成?你那水晶摆件,虽然取了个不知所云的名字,还不是破烂货一件。赔偿百贯铜钱,莫菲户县伯还不满足?那还真是笑话了。” 李忘忧像看白痴一样看他一眼:“哦?是吗?那今日某倒要看看,某送给虞公的叆叇是不是破烂货。” 他话说完,又朝大堂外等候的牛武招了招手。 老花眼镜有度数,他之前交给虞府管家的贺礼,其实只能算是样品。 真正的贺礼原本李忘忧是准备等寿宴结束,再取来让虞世南试戴,选出合适虞世南眼睛度数的老花镜,再送与他。 此时牛武的身上,就还带着五六副,不同度数的老花镜呢。 这老花镜,李忘忧之所以给其取名为“叆叇”,其实也并不是他自创的,而是华夏从有了老花镜,便是这个称呼。 南宋《洞天清录》记载说:“叆叇,老人不辨细书,以此掩目则明。” 明末《留青日札》亦载:“每看文章,目力昏倦,不辨细节,以此掩目,精神不散,笔画信明。中用绫绢联之,缚于脑后,人皆不识,举以问余。余曰:此叆叇也。” 所以“叆叇”便是古人对于老花镜的称呼。 李忘忧又看向大堂内的宾客们:“敢问诸公,可有眼花,近距离视物模糊不清的?” 成语老眼昏花,说得便是老花眼这症状。 大堂上年迈的老臣不在少数,而有老花眼的自然也并非虞世南一人而已。 众人虽不清楚户县伯为何如此发问,不过包括孔颖达、戴胄在内,不少老臣都纷纷表示自己有这样的眼疾。 李忘忧点点头,转身便从牛武手捧的木匣之中,取出了一副老花镜。 又有一副“叆叇”? 众人见李忘忧居然又拿出了一副,方才作为贺礼送给虞世南的那水晶摆件,更是好奇,难道这东西还有别的用处不成? 李忘忧拿着老花镜,径直走到了孔颖达身前,躬身一礼:“孔公,我这里有叆叇一副,可解孔公的眼疾,孔公可愿试上一试?” 这水晶片能解眼疾? 不仅孔颖达楞住了,其他宾客听到李忘忧的话,也都傻眼了。 “此物如何使用?”孔颖达饱受眼疾困扰,此时听李忘忧这般说,不由有些激动,连忙发问。 李忘忧将眼镜架在了自己鼻梁上,给孔颖达示范了一下如何佩戴,才将老花镜递给了他:“孔公一试便知。” 孔颖达接过老花镜,略微有些笨拙的戴在自己眼镜前面,疑惑的抬眼四处张望。 下一刻,老头的眼睛都快瞪得鼓出来了,脸上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这,这是什么仙法?老夫,老夫居然看得清了!道祖在上!老夫居然眼睛又看得清了!快,快,快取一卷书册给老夫!” 孔颖达激动的胡须乱颤,身体都有些战栗了。 不是近视患者,或者老花眼的人,是很难体会这种能够清晰视物的感觉。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好比看电影,原本是焦距没有对清的模糊影像,忽然变成了蓝光高清版,如何能让人不激动? 孔颖达带上眼镜后的激动表现,倒是吓了众人一跳,这老头要疯啊? (未完待续) 第461章 真乃神器也! 孔颖达状若疯癫的大喊大叫,吓得虞府的仆役婢女也不敢怠慢,立刻听从他的吩咐,跑去取来了一册书籍。 送来的书是本《论语》,孔颖达也不挑剔,接过那书随手翻开,便摇头晃脑朗读了起来:“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哈哈,老夫果然看得一清二楚!真乃神器也!子忧吾弟,此乃何物?如此神奇,实在是不可思议!” 李忘忧无语以手扶额,这孔颖达怕是乐疯了?怎么连子忧吾弟都来了?差辈分了,老爷子! “此乃叆叇!孔公可是忘了?” “哦,对,对,叆叇!哈哈,此名精妙!果真为叆叇也!” 孔颖达带上了那老花镜,就不愿意脱下来了。 他这表现,倒是让另外几位,同样被老花眼困扰的老臣愈发好奇。 “孔公,此物能否给老夫试试?” “冲远兄,这叆叇借老夫戴一下可否?” 孔颖达的脑袋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不可,不可,这叆叇是子忧吾弟送给老夫的,如何能借与你等。” 李忘忧的脸更黑了,尼玛,臭表脸! 我什么时候说了要送给你了?明明刚才说的是试戴! 试戴的意思懂不懂? 孔颖达这态度,更是引得一众老臣心痒不已,众人将孔颖达团团围住,逼他脱下眼镜。 见这种情况,李忘忧都不敢再把其他眼镜拿出来了,否则肯定全都得一去不返。 “冲远贤弟,这可是子忧送给老夫的贺礼,你如何戴得?快快脱下!”虞世南听孔颖达说,这叆叇能让眼睛看得清晰,哪里还不明白,当时便嚷嚷了起来。 这可是神器啊! 虞世南也是饱受眼疾困扰,听孔颖达这样说,如何能不着急。 孔颖达却连连摆手:“非也,非也,伯施兄,你的贺礼,已经让王家的小娃子摔碎了。这一幅叆叇,可不是子忧吾弟送你的贺礼。” 他这话,倒是说得虞世南一愣,接着立刻扭头怒视王子瑜。 这边李忘忧与孔颖达闹出来的动静,自然看在王仁佑与王子瑜这对父子眼中。两人都有些愕然,搞不懂孔颖达等人为何如此激动。 王仁佑的心中,隐约觉得有些不妙。 被虞世南如此怒视,更让王仁佑有些发慌,事情似乎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另一边,围住孔颖达的一群老臣,终于将那副老花镜,从他的脸上给抢走了,气得孔颖达直跳脚。 “不为人子!尔等实在可恶!强盗!匪徒!” 卢宽、戴胄、虞世南等人,哪里理会他的叫骂,一个个迫不及待的,将那副老花镜带在眼睛上,又是好一阵闹腾。 每一个带上了老花镜的大儒,都舍不得再摘下来。逼得其他人又是一阵争执、吵闹,才再次换人试戴。 这番情景,落在前来拜寿的其他宾客眼中,都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无论是孔颖达还是卢宽、戴胄,这些人皆为当世大儒,或者朝堂大佬。 平日里温文尔雅,君子如玉的大儒,怎么会为了这么一副不起眼的水晶饰品,闹腾成这般模样。 难道那“叆叇”真是如此神奇? 一番闹腾过后,李忘忧才清了清喉咙,朗声开口询问道:“诸公,不知我送虞公的叆叇,能价值几何?诸公愿出多少铜钱购买此物?” 孔颖达毫不犹豫,立刻回答道:“老夫愿意出五百贯,子忧吾弟,这幅叆叇就转售老夫。” “一边去,老夫愿意出一千贯铜钱!” “哼,老夫出一千两黄金!户县伯,这幅叆叇便割爱给老朽。” “千两黄金便千两黄金,子忧,这幅叆叇,你一定要给老夫留着!” “汝等休要无礼,今日是老夫的寿宴!子忧,老夫也出千两黄金!你再送老夫一副叆叇。”虞世南也不甘示弱。 李忘忧不由瞠目,这群老臣,居然无师自通,现场玩起了拍卖了…… 不过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扭头看向楞在一旁的王仁佑:“王公,你也见到了。诸公可是愿出千两黄金,购买贵公子口中的破烂货。不知王公方才所言,愿意十倍赔偿,是否还做数?” “你……”王仁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明明李忘忧说了,是他花费十贯铜钱制作出来的东西,为何这群老臣愿意花千两黄金购买?他们钱多的没地方花了吗? 王仁佑还不敢说是李忘忧串通孔颖达等人,这话说出去,徒增笑料,不会有任何人相信。 即便是李二,恐怕也做不到,让孔颖达、卢宽、戴胄这些老臣同时说谎。 王子瑜也急了,涨得脸色通红,冲李忘忧嚷道:“户县伯,你这东西,分明是十贯铜钱制作出来的,凭什么要我们太原王氏赔偿万两黄金?我看你疯了?” 李忘忧轻蔑一笑:“那不如我给王公子十贯铜钱,你去给我做一副叆叇出来?” “我……”王子瑜也没话说了,他又哪里知道这叆叇如何制作?更不明白明明就是两块水晶磨制出来的薄片,为何会让孔颖达等人如此争抢,甚至愿意出千两黄金购买。 王仁佑也有些坐蜡,方才大话说了出去,此时却不好收场了。 真让他们太原王氏,拿出一万两黄金赔给虞世南,那他们自然是不肯的。 之前输给李忘忧五万两黄金的赌注,已经让他们损失惨重。要不是李忘忧那傻子,居然愿意接受私钱,恐怕那五万两黄金的赌注,真得把太原王氏的钱库,给搬空了不可。 别看今日太原王氏很大方,送给虞世南那棵琅玕树。 名为珍宝,价值万金。 但其实这种珍宝的价值,都是有价无市,是很难以出售换成黄金。 此时再让他们太原王氏赔出一万两黄金,那就太要命了。 可方才王仁佑与王子瑜两人,话说得那么满,此时却又覆水难收。左右为难下,王仁佑的一张老脸都涨红了,也不知如何回答李忘忧的质问。 倒是虞世南哈哈一笑,给他解了围:“子忧,莫要与王公开玩笑了。什么赔偿不赔偿的,都是玩笑话,当不得真。既然那副叆叇是子忧送给老夫的贺礼,自然由老夫处置。这赔偿一说,当不得真,王公休要再提。今日老夫寿宴,诸位莅临相贺,老夫感激不尽,来,来,诸位,胜饮此杯!” 虞世南这主人都如此说了,李忘忧自然没有意见。 他原本只是看不惯太原王氏的嚣张,看不惯那王子瑜的跋扈而已。 如今教训也给了,他自然不在纠缠,举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而太原王氏这边,虽然虞世南给王仁佑解了围。但王仁佑此刻却如坐针毡,总觉得周围宾客皆在议论自己。 心中对于李忘忧的恨意,更盛了几分。 一想到之前自己说下大话,被李忘忧打脸,他就觉得面皮发烧,心里更是堵得慌。 “父亲,那姓李的……”王子瑜愤愤不平,压低了声音还想说些什么。 虞府大堂上,宾客们正推杯换盏时,却听得“啪”的一声巨响传来。 众人扭头望去,却是王仁佑一巴掌扇在了次子王子瑜的脸庞,将他一掌扇倒在了地板上…… (未完待续) 第462章 铸造铜钱 王仁佑的忽然“爆发”,倒是让宾客们都吃了一惊。 与他相熟的那些世家家主,纷纷出言劝慰:“王公何故如此生气?你家二郎年纪尚幼,有什么不对的,好好教导便是了。” “不就是不小心撞碎了那什么叆叇吗?王公何必对二郎发火。” “虞公都不在意此事了,王公也莫要在责怪二郎。” 这些世家家主的话,不仅没有让王仁佑脸色缓和,反而愈发铁青。 很明显,他能清晰的感受的到,这群世家家主,明着是在劝慰自己,实则却是在看他们太原王氏的笑话! 王仁佑一想到今日作为贺礼,送给虞世南的那棵琅玕树,就忽然有种想吐血的冲动! 他送出的贺礼琅玕树虽然换不回万两黄金,但毫无疑问,是件珍宝。 太原王氏,如此大方的将其作为贺礼送给虞世南,自然是想大出风头,找回前些时日因为赌注丢掉的脸面。 却没想到,那姓李的混蛋,一张画像,一个十贯本钱的叆叇,便让太原王氏送出琅玕树成了一场笑话。 如今大堂之中的宾客,人人都在谈论户县伯送的贺礼,而太原王氏那价值万金的琅玕树,却连提都没有人提起。 王仁佑甚至可以预见到,明日长安城中,太原王氏甚至会被传成是何等的傻瓜模样。 对此,王仁佑只觉得心中绞痛,后悔不迭。 他站起身来,朝虞世南拱拱手:“虞公,我今日身体不适,便先行告辞了。犬子孟浪,打扰了虞公兴致,还请虞公恕罪。” “王公何出此言,是老夫招待不周。” 王仁佑也不多说,点点头便向堂外行去,他今日可没脸面继续留在虞府之中了。 王子瑜被自己父亲一巴掌给打懵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见自己父亲拂袖而走,他只能怨毒的看了眼李忘忧,捂着脸,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再说,追着自己父亲去了。 王家父子离去后,大堂之中的气氛倒是又热闹了几分。 尤其孔颖达几位老臣,一直围着李忘忧,纠缠那叆叇的事情。 李忘忧无奈,只能将自己其他几幅老花镜都拿了出来,一股脑交给了虞世南,让他们自己去商量着如何分配好了。 虞府寿宴,宾客尽欢。席间众人把酒言欢,好不热闹。 好在今日程咬金、尉迟敬德等人还算克制,没有喝多了上演全武行,虞府的大堂总算没遭到这些老匹夫的毒手。 一场寿宴,从午时,一直吃喝到了长安城中暮鼓敲响,宾客才纷纷告辞离去。 李二今日兴致不错,也饮了不少酒水。他原本还想抓李忘忧进宫,问清楚那些私钱的事情,此事倒也没了精神。 “子忧,明日常朝结束,你便来立政殿,朕有事情问你。”李二被米拓小心搀扶上马背,却也没打算放过李忘忧,朝着准备溜走的李忘忧喊道。 李忘忧无奈驻足,朝李二躬身行礼:“诺!小侄知道了。” 他实在不是一个勤快的人,尤其来大唐之后,如今是屌丝翻身,有房有钱,还有佳人相伴。 李忘忧觉得如今自己已经没什么人生目标,懒散的很,只想每日混吃等死。 当初脑子一热,收下太原王氏如此多的私钱,现在他却又后悔了。 多麻烦啊! 一想到自己之前那想法,赚钱是赚钱,但是却会给自己找很多事情。他如今又不缺钱,干嘛自己给自己没事找事? 李忘忧怀疑,当时自己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才会想到要收私钱。 不过如今确实说什么也晚了,自己出的馊主意,含着泪也得继续啊。 李忘忧第二日无奈再次前往长安城,觐见李二。 “子忧,今日你给朕说清楚,你收那太原王氏,如此多的私钱是为什么?”不等李忘忧行完君臣之礼,李二就迫不及待发问。 这事已经在他心中憋了几日,与米拓和长孙皇后都议论过,众人却是谁也不知,李忘忧此举究竟是何意? 这让李二不由心如猫抓,忍了数日却不见李忘忧进宫,为他解惑。昨日虞世南大寿,他好不容易抓到了李忘忧,岂能放过。 “嘿嘿,叔叔,别急,容小侄慢慢道来。”李忘忧也不着急,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才在李二怒视下开口道:“叔叔,如今我大唐每年铸造开元通宝,不知几何?” “三十万贯左右。” “所以我朝的铜钱,很是缺乏,叔叔才默许了这些世家铸造私钱,用以流通,对吗?”李忘忧继续问道。 “不错,正是如此。”说起此事,李二便有些无奈。 大唐缺少铜钱,此事他自然心知肚明。 但户部与将作监费劲心思,也难以提高铜钱的铸造数量,而铸造铜钱,其实靡费甚多。 每年铸造三十万贯铜钱,其实朝堂为此的支出,也甚是吓人,这也让李二很头疼。 这也就是,为何大唐朝堂会默许私钱流通的原因所在。 闹钱荒这事,还并非只是大唐才有,历朝历代皆是如此。除了因为缺铜这个原因,更主要还是在于铸造技术限制。 太原王氏这些世家,既然能够铸造私钱,那么说明并不仅仅是缺铜这一个原因。 到了宋代,铜钱的铸造数量比起大唐,提高了整整十倍,这便是铸造技术带来的铜钱产量提升。 华夏的铜钱铸造,工序甚是繁琐。 首先要制作出用以铸造的母钱,将母钱放入模具中夯模,印模完成后取出母钱,再以铜水浇筑。 待铜液凝固冷却后,打开沙盒,取出浇筑出来的铜钱。浇筑出来的铜钱,并非一枚枚散落的铜钱,而是一整串的铜钱树。 这些铜钱需要一枚一枚掰下来,再进行统一的手工打磨,经过十几道手续,最后的成品,才是可以流通的开元通宝。 所以铸造铜钱甚是繁琐,需要大量手艺娴熟的工匠。而即便如此,铜钱的产量也难以提高。 年铸铜钱三十万贯,平均每日产出铜钱才八百多贯,而需要的工匠却数以万计。 李忘忧自然十分清楚这一切,他咧开嘴,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朝李二笑道:“叔叔,倘若小侄只需工匠数十名,便可将这些私钱变成官钱,而且日产不低于千贯,叔叔可有兴趣?” “什么?子忧,你说什么?”李二闻言,霍然起身,一时激动下,连面前案几上的茶都打翻在地…… (未完待续) 第463章 敲骨吸髓 李二如此激动,实在是因为李忘忧所言,太过于匪夷所思。 数十名工匠,一天便能制出千贯铜钱,这效率实在过于惊人。 要知道,户部与将作监用于铸造铜钱的工匠,可是有近万名。倘若按照这个比例,多安排工匠铸钱,那大唐岂不是可以解决钱荒的问题? “靡费几何?”李二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能否拥有足够的铜钱,对于大唐来说,自然十分重要。 “消耗很低,主要便是融化铜料的消耗,还有工匠的薪俸而已。”李忘忧很肯定的说道。 “当真?你给朕说清楚,到底是如何做到?” 李忘忧笑笑,先问向李二:“叔叔可还记得我在定周村中造的水车?” “自然记得,那水车甚至神奇,无需人力,便可自行将水提到高处,用以灌溉。” “呵呵,叔叔,不觉得那水车还有其他用途吗?” 李二疑惑不已,全然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李忘忧取出一张提前画好的图纸,呈给了李二:“叔叔请看,倘若将水车上取水的竹筒取掉,换成挡板,水车依旧会在水流的推动下旋转不息。” “没错,是这样。” “所以,便可以利用水流的力量,做到许多事情了,叔叔请看这里。” 李忘忧指着图纸上画的一个装置,介绍道:“小侄设计了一个水力锻锤冲压机,利用水流带动水车旋转。水车的中轴在旋转的同时,便能不断让这个锻锤提起落下,小侄称其为水利锻锤。” 李二还是有些不明所以,一脸茫然看向李忘忧。 李忘忧对此,只能在心中吐槽,尼玛,这个科技文盲!一点科学意识也木有啊! 他也干脆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解释道:“叔叔,我大唐的铜钱皆为铸造,费时费力。小侄设计的这水利锻锤,却能直接将铜板,冲压敲击成一枚枚的钱币!” “将铜板敲击成钱币?这,这如何可能?”李二还是不敢置信。 李忘忧无语,以手扶额,和“文盲”解释科技,实在是太痛苦了! 华夏自古都是铸造钱币,甚至到了清代也是如此。而西方却在希腊罗马时期,就开始使用冲压造币。 冲压造币不仅图案清晰鲜明,而且因为技术优势,民间很难仿制,更有很好防伪功能。 当然,更关键的是,冲压造币成本比起铸造钱币,要低的多,而且速度快,钱币一次成型,无需费时费力的进行后续加工。 李忘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比带画,才终于让李二明白了自己面前这张图纸,到底代表了什么意义。 “妙!实在是妙!倘若依照子忧这水利锻造冲压造币,我大唐的钱荒,可解!”李二乐得眼睛都眯成了缝,似乎已经看到国库堆满黄灿灿铜钱的一幕。 不过他很快又反应过来,疑惑看向李忘忧:“子忧,这与你收了那么多私钱,有什么关系?” 李忘忧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只能耐心解释。 “叔叔,呵呵,铸币是需要铜料的。” 他这么一说,李二立即恍然大悟。大唐的铜钱,可不仅仅是需要铜,其中还含有其他金属成分。初唐开元所用材料为青铜和白铜,以及其他一些金属融合铸造而成。 而那些私钱,虽然铸造工艺不及官钱,但用料却是十分讲究,与官钱几乎一般无二。 倘若有新的铸币办法,完全可以重新熔炼这些私钱,将其铸造成官钱使用。 李忘忧从太原王氏换来的三百万斤的私钱,按这个冲压铸币的办法,便能重新铸造成为三百万斤重的官钱。 那可等于六十万贯啊! 即便铸币过程中有损耗和花费,但最少也能铸造出来价值五十万贯的铜钱! 而当初太原王氏,输给李忘忧的铜钱,却不过三十万贯而已。这一来一去,便是接近一倍的利润。 想明白其中关键,李二的呼吸都急促了。 “子忧,此事可不能开玩笑!你当真有把握?” 李忘忧点点头:“只要叔叔让将作监和工部的工匠配合我,小侄很快便将这个铸币厂搞出来,届时叔叔一试便知。倘若小侄有半点虚言,存在宫里的那三百万斤私钱,小侄情愿陪给叔叔。” 他自然是很有把握,才敢说这样的话。 李忘忧重生之前,有个朋友便是制造“伪币”的。 其实也不算是伪币,而是用冲压机,锻造仿古铜钱,作为工艺品出售。 所以对于如何冲压铸币,他还是很了解的。至少在这个时代,绝对属于“砖家”级别。 李忘忧如此笃定的回答,倒让李二沉思起来,不停在大殿之中来回踱步。 好半响,李二才伸手将米拓招进殿来。 “米拓,朕交给你一个任务。” 米拓吓得连忙跪下:“陛下但有驱使,奴婢敢不用命。” “好了,并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情。朕准备让你,调用宫里的铜钱和黄金,全部兑换成私钱。” 啥?米拓以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这是出现幻听了? 李二让他把黄金和铜钱换成私钱? 这怕不是疯了? 私钱那是什么?都是世家私自铸造的铜钱,工艺粗糙,拿出去使用,都是两三枚,才能当一枚官钱使用。 即便是世家,都不愿意使用这些私钱。 而如今陛下居然让自己,把宫里的黄金和私钱拿去兑换私钱? “记住,此事勿要声张,让百骑司去办,把宫里所有的黄金和铜钱,全部兑换成私钱运进宫来,明白吗?”李二再次吩咐道。 米拓这次终于听明白了,确认自己没有出现幻听。他扭头看向一旁的李忘忧,希望从他这里得到一个解释。 李二提出的这个要求,实在是违背常理。 李忘忧却也被李二的大手笔给震惊到了,这货比他还心黑啊! 他记得上次李二想去世家赌坊下注,询问过米拓,知道如今宫中可是有黄金八万余两。 这要全部拿去兑换成私钱,再全部融化铸造成铜钱,一来一去,得到的利润可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不过李忘忧也不会去阻止李二,反正私钱几乎都是世家门阀铸造的,李二这是从世家的身上敲骨吸髓,他自然乐见其成。 甚至李忘忧还不忘给李二出主意:“叔叔,可以让百骑司将黄金铜钱带去各州郡兑换,小侄听说,越是偏远的州郡,官钱兑换私钱的比例越高。” 米拓听他这么说,是真的要哭了。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这叔侄两人到底是要干嘛…… (未完待续) 第464章 府邸落成 近些时日,长安城中不少商贾赫然发现,平日里常见的私钱居然少了许多。 更有人传闻,有人在大量收购私钱。 而且兑换比例是一比二,这倒是让不少手中握有私钱的商贾心动不已。互相之间,更是议论纷纷,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子? 世家铸造的私钱,实际使用时,在长安城中,通常是五文私钱抵用两枚官钱。 至于稍远一点的州郡,三比一才是正常的兑换比例。 而手中握有大量私钱的世家,更是早已得知此事。甚至有商贾专门找上门,询问是否愿意兑换。 对此,这些世家门阀自然来者不拒。这种好事,要是拒绝那才是缺心眼呢。 没用一个月时间,长安城中,几乎都看不到私钱的影子了。而这些私钱,毫无疑问,全部被悄无声息的运入了太极宫的钱库之中。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李忘忧在拍着胸脯向李二保证,肯定搞出那水力冲压锻造机后,李二便下了敕旨,让工部与将作监全力配合户县伯。 李忘忧借口铸币厂需要保密,又需要充沛的水源,便建议将铸币厂修建在秦岭的黄峪,皇家行宫翠微宫附近。 那翠微宫附近,有条从秦岭之中奔涌而出的河流,河水湍急,十分适合用以推动水车。 而且地处黄峪,又有宫中禁卫守卫,保密与安全都不是问题。 至于用以熔炼铜料的高炉,燃烧时产生的浓烟会不会污染环境,李忘忧才懒得去考虑。 他向李二如此建议,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离家近。 二十多里路程,骑马不过一刻钟的事情。 对于如今愈发懒散的李忘忧来说,“上班”距离近,才是最重要的。 李二哪里会想到他的这些花花肠子,自然是点头应允。 于是,好端端的皇家行宫翠微宫附近,就变成了一出热闹的工地。无数的工部工匠,如同勤劳的工蚁一般,搬运着各种木料、砖石,准备开始在此处建造工坊。 好在有了四轮马车以及堪称神器的“蜃泥”,如今工部修建这种规模的工坊倒是简单的很,根本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 倒是李忘忧与将作监的工匠们,要研制水力冲压锻造机,倒是需要花费不少功夫。 对此,李忘忧很是厌烦,觉得太耽误自己时间了,他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忙碌。 好在他有阎立本这弟子,对于机关、建筑皆有所长。 虽然阎立本没见过李忘忧所说的水力冲压锻造机,但在看过图纸后,却很快明白了其运作原理。 “师长,妙啊!此物通过水流,便能无需人力,自行不断利用锤头进行冲压锻打。啧啧,如此说来,不仅仅可以用以铸币,我大唐军士使用的兵刃、甲胄,皆可通过这水力锻造机进行锻打,妙,实在是太妙了!” 阎立本捧着图纸,如获珍宝,对于李忘忧“发明”的水力锻造机更是赞不绝口。 “哈哈,立本,果然你看出了为师的良苦用心。这铸币厂,为师便交付于你来建设了。有不明白的地方,再去定周村找为师询问。” 李忘忧很不要脸的把事情推给了阎立本。 他的时间如此宝贵,怎么能浪费在这工地上,去琢磨那水力锻造机如何制作呢? 还是那句话,师长有事,弟子代劳嘛。 阎立本倒是没看出李忘忧的“险恶用心”,还满心欢喜的捧着李忘忧绘制的图纸研究个不停。他对于绘画,机关与建筑,一直有着很浓厚的兴趣,自然甘之如饴。 对于自己的小师长,如今阎立本是崇拜的无以复加。 李忘忧交代的每件事情,他都当成圣旨一样对待,丝毫不敢马虎。 李忘忧甩掉建设铸币厂的包袱,自然心情愉悦。 出了黄峪,他倒没有向定周村的方向行去,而是拨转了马头,直奔长安城。 李忘忧得去一个地方,一个自己原本“赌咒发誓”再也不去的地方——卢国公府,程咬金的府邸…… 原因无他,他的庄园府邸已然落成。 不得不说,工部的效率是真的高。 诺大的一个庄园府邸,在没有现代化机械的帮助下,仅凭人力和简单的工程机械,居然五个月的时间,便修建完成。 李忘忧与美女上司、阿芙洛他们,已经去新家参观了数次,众人都满意到了极点。 原本依李忘忧的意思,既然府邸落成,那就马上搬家。 反正这个时代修房子又没有甲醛什么的有害物质,室内的装修什么,皆是全天然绿色环保的上好木料。他早一点搬家,也能让定周村那些早已翘首以待的庄户们搬入新居。 但老管家李衡却是说什么也不同意。 用李衡的话说,乔迁县伯府邸乃是大事,必须选一个黄道吉日才能搬迁。 另外还得去祭拜老主人李周,发帖邀请宾客。 还有庄园府邸中的婢女仆役,需要的人数自然也不会少。这段时日,老管家李衡,几乎天天都跟着美女上司跑长安城,就为了去西市挑选人手。 而这些从人市上购买来的奴婢,还得进行一番精心调教,可是把老头给忙坏了。 不过李衡倒是乐此不疲,每日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断过。 对此,李忘忧也坳不过老头,只能任由他去折腾了。 其实李忘忧心里却也觉得有些荒谬…… 半年前,刚刚穿越来大唐之时,他为了不让杨纂将府邸的奴婢拿去抵债,可怜这些奴婢。甚至不惜自己背下了全部的债务,将府中奴婢全部放免为良。 可如今才半年时间,自己却又撒下大笔的铜钱,重新购买了更多的奴婢,这还真是讽刺啊。 对此,李忘忧也只能暗自摇头。 但他也不打算当什么圣人,只要自己不苛待这些奴婢,良心上过得去,他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李衡这老头这次倒是丝毫不节约了,光是奴婢就买了近百人,全部送去了庄园府邸。 老头又请李忘忧跑了一趟太极宫,找米拓借了几名精通礼仪的内侍与宫女,培训自己新买来的婢女仆役。 总之,为了搬个新家,李忘忧没少被李衡折腾。 他还专程去请了袁天罡这老道,为自己算下了黄道吉日。贞观二年八月三十一日,便是黄道吉日,易动迁。 确定了搬迁新府邸的时间,李忘忧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他自然顾不上铸币厂的那摊子事情,所以才全部丢给了阎立本。 今日李忘忧,之所以硬着头皮,准备再闯一番“龙潭虎穴”,自然是为了去问程咬金“要债”…… (未完待续) 第465章 登门要债 当日程咬金这群老匹夫,跑到他李家老宅喝酒大闹之时,可是亲口答应了他:待他的县男府邸落成时,送他五十名部曲。 如今县男府邸,哦,不,已经是县伯府邸建成,只能黄道吉日便可搬家,李忘忧自然得去找程咬金要人。 总不能那么大的庄园府邸,就靠牛勇牛武两兄弟? 所以李忘忧也顾不得“畏惧”程咬金那老流氓,只能硬着头皮登门要债。 “哇哈哈哈,贤侄今日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来的正好!走,去陪老子喝上几杯!”刚一踏进卢国公府的大门,李忘忧便听见了那令他头皮发麻的声音。 他连忙躬身施礼:“小侄见过程叔叔,不过今日小侄却是无法陪程叔叔饮酒,还请程叔叔海涵。” “哦?这是为何?”程咬金立刻瞪起了铜铃大的眼睛。 来程府不饮酒,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十恶不赦。 无酒不成礼,无酒不成欢,无酒不成宴,无酒不成敬意……便是卢国公府的家规。 李忘忧既然敢登门,自然早已想好了借口:“小侄最近在跟随孙老神仙,修习一种仙法,需要戒酒。所以今日无法陪程叔叔畅饮,实在遗憾。” 什么和孙思邈学习仙法,自然是李忘忧在鬼扯,拉这虎皮扯大旗。他纯粹是被程咬金这老流氓灌酒灌怕了,才编出来的借口。 虽然是胡编的借口,却也堵得程咬金无话可说。 一听李忘忧不喝酒,程咬金刚才还热情洋溢的脸色,一下就黑了,瓮声瓮气的问道:“李家小娃,既然不是来饮酒的,今日登门所谓何事?” 尼玛,方才还贤侄,现在就李家小娃,李忘忧手指忍不住颤抖了几下,好不容易才强压下竖起中指的冲动。 “嘿嘿,程叔叔,当日在我府邸饮酒时,你可是答应送我五十名部曲,不知叔叔可还记得?”李忘忧也不和他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程咬金却一翻白眼:“有这事吗?老子怎么不记得?李家小子,你怕是记错了。” 见程咬金居然打算赖账,李忘忧心中也只能暗骂老流氓无耻。不就是没陪你丫的喝酒吗?居然翻脸不认人,实在不当人子! 好在李忘忧对此也不是没有准备。 “嘿嘿,程叔叔,小侄今日来拜见程叔叔,其实也是来送礼的。”李忘忧说着,便伸手从腰间蹀躞之中,取出了一样东西,戴在了自己眼前。 “程叔叔,你看此物,是小侄专程为你打造的。” 程咬金定睛一看,却勃然大怒:“嗯?这不是你做的叆叇吗?小子,老子眼睛好的很,可没有老眼昏花,你送这东西给老子作甚?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拍死你?” “非也非也!此物名为太阳镜,绝非蹀躞,程叔叔误会小侄了。小侄是觉得程叔叔每日都要顶着烈日,去军中操练士卒,甚是辛苦。才特意命人为程叔叔打造了这幅太阳镜,用以遮蔽阳光,并且能让程叔叔显得愈发雄姿英发。” 他这么一说,程咬金才注意到,李忘忧带着眼前的这幅“蹀躞”确实不同。 金属制成的外框,里面镶嵌的水晶薄片,居然是蓝色的。 李忘忧当初想到了给虞世南送老花镜,自然不会忘记太阳镜这种“装逼神器”。 天然水晶,除了透明的,还有紫色、蓝色、黄色、红色等不同颜色。 李忘忧在让将作监工匠帮自己磨制老花镜片的同时,也用不同颜色的水晶,磨制出了许多平光镜片,用以充当太阳镜。 作为后世型男靓女必备的夏日神器,太阳镜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咦,你这什么太阳镜,倒是有趣,快点给老子试试。”程咬金这一看,倒是有了兴趣,迫不及待的伸手向李忘忧索要。 “这是小侄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程叔叔笑纳。”李忘忧很是乖巧的双手呈上太阳镜。 程咬金立刻将其架在了鼻梁之上,眼前刺眼的光线顿时为之一暗。透过蓝色的水晶片,看出去的景象倒是让人觉得分外清凉。 “哇哈哈哈,不错,这太阳镜很有意思。难得你小子有孝心,有这等好东西还想着老子。来人,取铜镜来!” 程咬金大笑,蒲扇大的手掌又落到了李忘忧肩头,拍得李忘忧龇牙咧嘴。 程府的婢女立刻捧来了铜镜,程咬金这老货带着太阳镜,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甚是满意。 “自恋狂!”李忘忧在心中暗自吐槽。这铜镜都照了几分钟,程咬金这老货居然还没过瘾。 “哇哈哈哈,不错!来人,备马,老子要去一趟鄂国公府邸!”程咬金心情大好,招呼部曲备马,就准备去尉迟敬德的府上,炫耀一番。 见程咬金拿了东西就想跑,李忘忧不由大急:“程叔叔,小侄的部曲……” “你这臭小子,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你家大人李公,那是多忠良敦厚之人,如何生了你这么个油滑小子?放心好了,那五十名部曲,老子早已经准备好了,待会便让处默带你去领人!好了,滚滚滚,老子看到你就心烦!直娘贼,老子的那三个混账小子,为何就没你这般聪明?” 程咬金骂完,便不再理会李忘忧,顶着太阳镜便趾高气扬的出门去了。 李忘忧连忙朝他躬身施礼,目送老流氓离开。 这老流氓,倒是刀子嘴豆腐心啊,嘿嘿,早就替自己准备好了看家护院的部曲,还非得这样吓唬“小朋友”。 程处默自然早已得到府里下人的通知,赶到前院来时,却见自己父亲带着一个蓝色的叆叇,昂首出门去了。 “子忧,你给我家大人,送的那是何物?嘿嘿,还怪有意思的。”程处默立刻问向李忘忧,这种东西,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他搞出来的。 李忘忧也不着急说话,先从腰间取出折扇,唰的一下抖开。 从老流氓那里受了气,自然要从他儿子这里找补回来。 “处默哥,此物名为太阳镜,想要吗?” “太阳镜?子忧你做的?模样倒是与叆叇一样啊。快点拿来,给为兄看看。” “处默哥,太阳镜自然是有,不过嘛……” (未完待续) 第466章 又被骗了! 李忘忧话说一半,倒让程处默的心痒难耐。 方才看他父亲带着那太阳镜,似乎十分有趣啊,程处默自然也想搞上一副。 “不过什么?子忧你有话直说,扑汤蹈火,两肋插刀,哥哥我在所不辞!”程处默的胸口拍得啪啪作响。 李忘忧听他这么说,不由笑得眼睛眯成了缝,身后就像有条狐狸尾巴在不断摇摆。 “嘿嘿,既然处默哥如此说了,小弟也不矫情了。”李忘忧说完,如同变戏法一般,掏出了一大摞的请帖,塞在了程处默的怀里。 “小弟这月三十一乔迁新居,这些帖子,就请处默哥帮我去下了,拜托了。” 大唐勋贵,要请客吃饭,自然得很正式的递上请帖。而且这请帖还不能随便打发仆役部曲去送,必须得有一定的身份才行,这是基本礼仪。 而如今李忘忧在这诺大的长安城中,认识的权贵豪门,可是不少。他乔迁之喜,需要邀请的宾客自然众多。 所以,这大热天的,满长安城跑着送请帖,绝对是件很苦逼的事情。 程处默自然知道这一点,抱着怀里一摞请帖,脸色发苦,却又有几分好奇:“子忧,你这些帖子也太多了,你方才是从那里掏出来的?” “这不重要!”李忘忧和叮当猫一般,又伸手从腰间蹀躞之中,取出了一副紫色的水晶太阳镜带在了脸上。 “处默哥,你看这太阳镜如何?” 程处默狂咽一口口水,艰难的回答道:“子忧,你这事,包在哥哥身上了。嘿嘿,这太阳镜……” 李忘忧也不小气,立刻又和变戏法一样,摸出了三副太阳镜递给程处默。 其实这些太阳镜,原本就是给纨绔们准备的,如今能拿来换个劳动力,简直赚翻了。 程处默和他老爹一样,带上那太阳镜后,立刻让婢女取铜镜来,对着铜镜搔首弄姿了半天。 好不容易“骚包男”心满意足放下了铜镜,李忘忧正打算让他领自己,去见见程咬金送给自己的部曲时,却见程处默伸手又招来了一名婢女。 “去把二郎、三郎叫来。” “诺。” 在李忘忧疑惑不解的目光中,程处默对他做了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 程处亮与程处弼被唤来后,刚与李忘忧互相见过礼,便就一眼看到了李忘忧和自己兄长脸上带的,那彩色水晶太阳镜。 “大郎,你这带的是何物?” “嘿嘿,是子忧送给为兄的太阳镜。这太阳镜带上后能遮挡阳光,甚是神奇。最关键的是,你们有没有觉得为兄又英武了不少?”程处默嘿嘿笑道,开始给自己两个弟弟科普太阳镜的好处。 “好东西啊,大郎,借我带带。”程处亮一听,哪里还忍得住,伸手便想抢。 程处默却早有准备,一个闪身便避开了:“想要吗?” “想!” “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程处默转身,将那一摞请帖,塞到了自己两个弟弟的怀里:“子忧过些日子要乔迁新居,你们去帮他把这些帖子送了。为兄这幅太阳镜,便送给你们二人了。” 程处默这番操作,看的李忘忧目瞪口呆,尼玛,太无耻了!很有程咬金的风格啊! 居然这样欺骗自己的两个弟弟,实在卑劣! 不过李忘忧却不打算揭穿程处默,只在一旁当名吃瓜群众,安心看好戏。只要有人帮他送帖子,他才不在乎是程处默还是程处亮去送。 程处弼一听自己兄长这话,刚想点头答应下来,却被程处亮给拦住了:“等等,就一副太阳镜,我和三郎两人如何分?” “那就再加一副,你们二人一人一副,这样总可以了?” 程处亮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好,那便这样说定了,先把太阳镜给我们!” 双方谈妥条件,程处默立刻取出两副太阳镜,交给了自己弟弟。 程处亮与程处弼马上很骚包的,将太阳镜带到了自己脸上,抱着那一大叠请帖,嘻嘻哈哈向外走去。 “二郎,果然还是你聪明,否则大郎又想欺骗我们!” “哼,哼,那是自然,我早就看穿了大郎的诡计!” 两兄弟勾肩搭背走远了,留下李忘忧一脑门的瀑布汗……貌似程叔叔的傻儿子们,智商堪忧啊…… 程处默倒是一点欺骗了弟弟们的羞愧之心也没有,勾住李忘忧的肩头:“子忧,走,我父亲已经与我交代了,让我带你去见见那群老兵痞。” “等等,处默哥,什么老兵痞?”李忘忧忽然觉得有些不妙。 自觉失言的程处默,立刻仰天打着哈哈:“哈哈,今天天气真不错,这天真蓝……” “程-处-默!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李忘忧怒了,这个混蛋,居然和自己打马虎眼,这其中必然有问题! “那个,嘿嘿,其实也没什么。你不是想要部曲吗?走,左右金吾卫中,我家大人都为你准备好了。”程处默还想左右言顾其他。 李忘忧气得一把揪住了程处默的衣领:“你给我说清楚,到底什么老兵痞?程叔叔他到底给我准备了什么部曲?” “那个,嘿嘿,其实,人是有滴,不过你能不能带走,能不能震得住那群老兵痞就不好说了。子忧,我实话和你说,其实这长安城中,部曲可不好招。” 程处默见瞒不过李忘忧,干脆一五一十,和他把话讲明了。 大唐军制,唐初皆为府兵制。 府兵平时为耕种土地的农民,农隙训练,战时从军打仗,而且府兵的武器和马匹是自备的。 也就是说,在大唐,能够但府兵的,其家庭条件都不错,否则也配不起武器、衣粮和马匹。 这些府兵从各个军州府中征发,二十一岁以上的中男到六十岁之间,皆为征发对象。 而南衙十六卫的禁军,都是从府兵之中挑选而来,轮番充任。 所以这些府兵,愿意投身权贵府中,成为部曲的,并不太多。 毕竟部曲是附籍,这些家庭条件优越的府兵,如何会愿意给他人做部曲。 当然凡事皆有例外,府兵之中,自然也少不了各种原因家中破产,又或者父母双亡不愿再返回家乡者,还有想投奔权贵,为自己博一个前程的。 长安城中,大小权贵、世家府中的部曲,大多都是这些原因,才投身附籍为部曲的。 程咬金这次,在左右金吾卫中,为李忘忧找到了几十名不愿再返乡,愿意投身权贵附籍的老兵。 但并不是说,这些老兵就会听程咬金这位大将军的话,投身到李忘忧这开国县伯麾下。 毕竟长安城中,想要招收部曲的勋贵、世家多的是,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 这群老兵痞,各个都有一身好本事,但李忘忧却未必能招揽得到他们。 程咬金能做的,也不过是给双方牵线搭桥,至于成不成,那还得看李忘忧自己的本事了。 听完程处默的解释,李忘忧不由心中暗骂,尼玛,又被程咬金这老流氓给骗了! 当初他与尉迟敬德几人,吹牛吹得震天响。 他还真的想当然认为,有程咬金一句话,他府邸就能多上几十名忠心耿耿的部曲了。 原来这与后世招聘一样,还是双选啊…… (未完待续) 第467章 竞争者 程处默的话,倒是让李忘忧有些纠结。 左右金吾卫,掌宫中及京城日夜巡查警戒,并有伴随皇帝左右,护卫安全的责任。用后世的话说,相当于中央警卫局的职责。 所以左右金吾卫的老卒,能力出众,也更受长安城中,勋贵与世家的青睐。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开国县伯,又凭什么让这些老兵痞愿意投身附籍? 与那些勋贵和世家门阀比起来,他貌似还真没什么优势。 虽然顶着开国县伯的名头,但长安城中大把的国公、郡公以及世家门阀,而且还都手握兵权或者在朝为官。 他若是这些老兵,恐怕也不会选择自己这样的空壳勋贵,投靠附籍? 难怪程咬金压根不准备露面,看来这老流氓也觉得,麾下的这些老兵痞,未必能看得上自己。 其实李忘忧不招收这些禁军当部曲,也不是不行。 实在不行,可以去人市上,买一些身体强壮的奴仆,用以看家护院。 长安城中,绝大多数富贵人家,皆是如此。 像李忘忧这般,拥有两名附籍部曲的,已经是凤毛麟角了。不是国公、郡公,又或者家世显赫者,根本没有资格拥有部曲。 但李忘忧却觉得那些仆役,都是样子货。看上去强壮,其实没什么战斗力。 牛武曾经说过,这样的青壮汉子,他一个人能打七八个,不是问题。 李忘忧可不愿意将自己的安危,托付给这样的人。 他还有另外一个选择,便是从定周村中招募部曲。 定周村中,五百多名庄户,青壮便有两百人左右。 这些青壮大多经过老府兵们的训练,也算得上是弓马娴熟。而且对李忘忧忠心度相当的高,属于自己人,要用起来也得心应手。 但李忘忧他舍不得。 定周村的这些庄户,对于他和美女上司来说,就如同家人一般。 让庄户们投入附籍,成为部曲,还得为其保家护院,甚至可能面对其他危险,这就不是李忘忧希望看到的了。 搞清楚这一切,李忘忧也是无语。 程咬金、尉迟敬德那几个老混蛋,当初大话吹得震天响,好似随便就能送他一些部曲。 他居然还信以为真了,现在想来,自己还真是天真,上了这几个臭不要脸老流氓的当! 不过事到如今,虽然程咬金如此不“靠谱”,李忘忧却也只能试一试。 跟程处默去尝试“招聘”一下那些老兵痞,看看自己这间“小公司”能否打动他们。 “处默哥,走。不管怎么样,总得试上一试。” “行,那就走。左右金吾卫中,共有七十三名老卒,表示愿意附籍为部曲。这些人大多在军中服役多年,一身本事是没得说。能招募到多少部曲,就看子忧你的本事了,哥哥我看好你哦。” 李忘忧翻了个白眼,你丫的是邢捕头吗?还看好我…… 他也懒得多说什么,将水晶太阳镜往鼻梁上一架,潇洒的打了个响指,示意程处默带路。 两人出了卢国公府,李忘忧叫上牛武,三人策马向金吾卫的驻地而去。 在金吾卫的辕门处下了马,立即有禁军校尉躬身向程处默行礼。 身为金吾卫的亲勋翊卫羽林郎将,虽然是不管事的虚职,但不管怎么说,程处默也是正儿八经的,正六品上的金吾卫将官。 加上程咬金又是他老子,所以在这金吾卫之中,自然是百无禁忌。有他带路,一路畅通无阻。 程处默吩咐了几句,禁军校尉立即让手下士卒,跑向营门内,去通知那些老兵痞。 那禁军校尉,则殷勤的头前带路,准备引着三人向一处小校场而去。 刚行出去几步,便听到了身后传来马蹄声,程处默扭头看去,脸色不由变得有些难看。 不过他还是恭敬的向来人见礼。 “孩儿见过外祖父!见过潞国公。你们二位,今日怎么有空来金吾卫军营?可是有事找我家大人?他今日不在军营之中。” 来人正是程处默他娘的父亲,程咬金的“便宜岳父”,清河崔氏的家主崔信。而另一位则是潞国公,右卫大将军侯君集。 程处默三兄弟,皆是程咬金的原配,孙氏所生。与自己父亲的继室崔氏,关系倒也还算不错,但对于这“便宜外祖父”,可就谈不上什么好感了。 但不管怎么说,崔信也是他们兄弟的长辈,礼数自然不能欠缺。 而侯君集更是他父亲程咬金的同僚,军中大佬,自然也怠慢不得。 虽然侯君集与程咬金的关系一般,但同朝为官,关系也不算太僵硬,属于泛泛之交罢了。 程处默很是好奇,今日这二位怎么会跑来金吾卫的军营。 李忘忧见到这二位,自然也得上去见礼。 “某见过潞国公、见过崔公。” 他与世家关系虽然不佳,但该有的礼数还是必须要有的。 至于侯君集,貌似没什么交集。 不过李忘忧却也知道这货桀骜自大的很,未来下场也不怎么好,便也无意与他深交。 不过见到侯君集,李忘忧在心中却忽然有了个很有意思的想法。倘若今后李承乾在他的教导下,与李二两人父慈子孝,想来不会再有李承乾谋反的事情发生。 那侯君集又会如何?想想还挺有意思。 对于李忘忧的见礼,崔信与侯君集自然要回礼,不过语气和态度却都十分平淡。 “见过户县伯。” 简单一句话后,他们二人又看向了程处默:“处默,我等今日,并非来寻你家大人的。而是听闻金吾卫有不少禁军老卒,有意留在长安城中,投身附籍。所以今日特来招募这些老卒。” 纳尼?这两货也是来招募那些老兵痞的? 李忘忧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尼玛,该死的程咬金,怎么还一女几嫁啊? 看这样子,“招聘”还得变成“招聘大会”?连竞争者都跑出来了? 其实程咬金也是没有办法。 那崔信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便宜老丈人。而侯君集更是军中同僚,同为国公,他自然也不能扫了这二人的面子。 金吾卫有老卒想投身附籍这事,自然不可能保密,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少。 程处默闻言,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为难的看看李忘忧,却也只能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请外祖父与潞国公与我等同行。今日户县伯也是为此事而来。” 崔信闻言,不由面露嘲讽之色,冷哼了一声,却也没多说什么。而侯君集却是一脸玩味的笑容,看向李忘忧:“户县伯,你也想招募部曲?那真是有意思了,呵呵。” 说完,侯君集便转身大步流星向金吾卫军营内行去,留下李忘忧一脸的蛋疼,心中暗骂:“有意思你妹!” (未完待续) 第468章 被无视了 金吾卫营房的一处小校场上,得到了通知的金吾卫老卒,已经聚集于此。 七十三名老卒,或站或站或蹲,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着,态度十分慵懒的在小校场等待着他们。 见到程处默这位亲勋翊卫羽林郎将到来,也只是站起身来,随便行了个礼。 倒是对于程处默身后的崔信、侯君集等人,众人更为关注。他们也心知肚明,不出意外,这便是自己今后要投身的主家。 至于李忘忧,则早已被这群老兵痞给忽视掉了,众人皆以为他是跟着来看热闹的,是哪家勋贵的后辈。 李忘忧跟着程处默走进小校场,见到这些老兵痞的模样,不由一头黑线。 确定这些是彪悍的悍卒? 这群货色,与村里庄户们干完了农活,凑在一起闲聊有什么区别? 在他的想象中,这些精锐悍卒,不应该是铠甲鲜亮,气宇轩昂,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啊呸,说错了,是雄壮英武吗? 这群裹着袄子,带着幞头,站没站样,坐没坐样的家伙,真是左右金吾卫的悍卒? 李忘忧将疑惑的目光递向程处默,心里怀疑,这特喵的该不会又是程咬金那老流氓在忽悠自己? 程处默看出他心中疑惑,嘿嘿一笑,尚未解释,一旁的牛武却忽然说话了。 “郎君,这群人不得了,皆是杀过人见过血的军中悍卒。” 听牛武这么说,李忘忧不由愕然,这群庄户一样的人,是悍卒? “牛武,你没看过错?” 牛武很肯定的点点头:“错不了,当日我在军中之时,这样的悍卒见多了。这群悍卒看似随意,其实却随时可能暴起伤人,看似散漫,实则彪悍,自有一股凶悍之气。郎君要是能招募到这些人,倒是不错。” 对于牛武的话,李忘忧自然相信。 不管怎么说,牛家兄弟,那可是前隋军中的“特种兵兵王”。 能成为踏白军的成员,无一不是精中选精。更不用说牛家兄弟还是沙场血战突厥人,百战余生的老兵,更是了不得。 他能让牛家兄弟诚心实意附籍为部曲,说起来,还真是走了狗屎运。 李忘忧忽然好奇问道:“牛武,这群人的身手,与你比起来如何?” 牛武倒是毫不客气,傲然仰头:“赤手空拳,我能以一敌二。倘若有趁手的兵刃和弓箭,若在山林之中,便是来一火,我也不惧。” 他的话,倒是让李忘忧不由咂舌。 一火那可是十人,冷兵器时代一个人对付十个人,那是什么概念? 牛武又补充道:“倘若大兄在此,我与他联手,不限手段,这七十多人,也不为惧。” 他这话,李忘忧就当他吹牛了。 毕竟当初在东市,荥阳郑氏郑康伯那个混蛋,领着部曲围攻马车行时,牛勇可是吃了点亏,受了点轻伤。 哪里有牛武吹得那么厉害? 其实李忘忧不知道,那次一则牛勇面对的也是荥阳郑氏的部曲,同样都是军中悍卒出身。二则牛勇的手段,大多以一击致命的杀戮手段为主。 他又缺了条胳膊,在不能下死手的情况下,一身本事,最多发挥得出四五层,自然有些吃亏。 李忘忧与牛武在一旁窃窃私语时,程处默上前两步,提高了音量,向老兵痞们介绍了一番,这几位有心招揽他们的勋贵身份。 “都听好了,这位是清河崔氏的家主,崔公。这位是潞国公,侯大将军。这位少年郎,可是了不得,是开国县伯,户县伯,他如今在长安城中,可是鼎鼎有名。尔等最近喜欢听的三国一书,便是这位户县伯所着……” 程处默也是亲疏有别,对于崔信和侯君集,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其身份,而对于李忘忧,却是好一番大吹大捧。 不过他这番话,却有点白做无用功。 在清河崔氏与侯君集的名声面前,似乎没有什么老卒,对李忘忧这小小的开国县伯感兴趣。 毕竟清河崔氏,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清河崔氏的赫赫之名,当时都认为是“天下第一高门,北方豪族之首”。 甚至贞观六年,李二为了压抑世家势力,加强皇权巩固统治,命人重修《氏族志》,要将天下氏族进行重新排名。 结果到了贞观十二年,《氏族志》修成,却依旧将清河崔氏排在了第一的位置上,把李二给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在李二的强硬打压下,命人再次重修,才贯彻了李二的指示,以皇族为首,外戚次之,清河崔氏被降为第三等。 由此可见,清河崔氏在世人心目中的地位。 今日清河崔氏的家主崔信,亲自来招募他们,充为部曲,这是何等荣耀? 而侯君集,虽非世家,但却是圣人亲封的潞国公,右卫大将军。对于那些有心搏个前程的老兵来说,也是相当的有吸引力。 至于李忘忧,众人华丽丽的无视了。 虽然金吾卫护卫长安城,对于长安城中各种事情也是一清二楚。李忘忧这位新晋崛起的户县伯,众人也早有耳闻,知道他搞出了诸般事情。 但不管怎么说,在众人看来,一名少年县伯,又没入朝为官,无权无势,如何能与另外两家相提并论? 这些老卒,听过程处默的介绍后,态度倒是恭敬了几分,重新给崔信、侯君集与李忘忧见礼。 但众人的目光,却大多落在了崔信与侯君集的身上,对于李忘忧,只是用好奇的目光扫上两眼而已。 毕竟李忘忧这少年县伯,在长安城中坊市之中,传闻甚多。 有说其败家子的,有称他为财神的,还有说他是文曲星转世,或者是神医之类。 不过这些对于老兵而已,仅仅是闲聊的话题而已。 要将自己的后半生托付给这种少年,投身附籍,将其奉为主家,他们却几乎不会考虑。 老兵痞的这番表现,自然落在崔信与侯君集的眼中。 两人看向李忘忧的眼神,更是带着几分戏谑,觉得这户县伯,今日看来是要丢一个大大的脸面。 甚至崔信都已经在心中琢磨,待此间事了,今日这事可要拿到酒宴之上,去好好说道说道。 户县伯想要招揽部曲,结果铩羽而归,这事对于世家来说,能笑上许久。 程处默的脸也有些发黑,却也无法说什么,只能瓮声瓮气的说道:“外祖父、侯公,子忧,你们与他们说一下薪俸。” 这便是要开出“工资福利待遇”了。 李忘忧心知肚明,今天能否招揽到部曲,就要看自己给出的福利,能不能吸引人了…… (未完待续) 第469章 送媳妇! 崔信与侯君集两人互相客套了一番,根本没理会李忘忧,便朝那群老兵开口说道。 “清河崔氏,部曲月俸六贯。如有伤残死伤,另有抚恤,赏金另算。” “某的府上,也与崔公一样。” 其实崔信与侯君集开出的条件,也是长安城中世家和勋贵们招收部曲的惯例。 月俸六贯,这收入确实不低。 这与朝堂二品大员的薪俸一样,当然官员另有其他补助和福利,还有职田收入。 不过六贯铜钱,也与四品官员的实际收入相当,在长安城人均收入一贯的情况下,属于高收入阶层。 所以不是豪门权贵,也养不起部曲。 李忘忧要不是如今不差钱,也不敢说收五十名部曲。即便按照“市价”,五十名部曲一个月,也是三百贯铜钱的支出。 毕竟部曲要护佑主家,有需要的时候,上阵搏命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主家给予部曲的待遇自然优厚,与后世的保镖类似。 对于崔信和侯君集开出条件,一众老兵满意的点点头,互相小声议论几句,商议是投奔清河崔氏,还是潞国公侯君集。 众人议论纷纷时,李忘忧却在一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引得人人侧目。 崔信与侯君集心中原本就不喜李忘忧,此刻更觉得他轻浮,不由面露愠色。 李忘忧收起笑脸,轻咳一声:“不好意思,一时没忍住。我只是没想到,长安城中部曲的月俸那么低。我户县县伯府,给部曲的月俸,咳咳,牛武,你自己说,你月俸多少?” 部曲不同于奴婢,虽是附籍,但与主家却并非卖身关系,自然是要给薪俸的。 李忘忧当初穷屌丝一个,不愿意收下牛家兄弟,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就是穷,给不起薪俸。 不过好在牛家兄弟根本不在乎这些,他们兄弟二人原本就是为了报恩。 李忘忧发家倒也很快,小半年时间,身家就蹭蹭的往上涨,老宅中的钱库都堆不下铜钱了,对于牛家兄弟,他自然更不会吝啬。 而且牛家兄弟成亲以后,也要养自己婆姨,李忘忧当然不能让这兄弟二人囊肿羞涩。 牛武一咧嘴,冲着那群老兵憨厚笑道:“某与大兄,如今蒙郎君不弃,月俸为铜钱五十贯。” 他这话,倒是一下让老兵们瞬间哗然。 月俸五十贯? 这莫不是在开玩笑? 哪里有主家给部曲那么高的薪俸?难道这户县伯,真如坊间传闻的那般,是财神爷在世不成? 其实本来李忘忧是想给牛家兄弟,月俸一百贯铜钱的。不过这兄弟两人说什么也不肯收,这才折半,成了五十贯铜钱。 李忘忧那些产业,如今每日能带来的收益,他都有点算不清楚了,这点小钱哪里看在眼中。 “诸位要是愿意来我户县县伯府,五十贯暂且不行,嗯,不过三十贯的月俸,我还是愿意出的。” 李忘忧也不怕搞乱“市场行情”,直接喊出了五倍于崔信和侯君集的价格,听得这两位大佬脸都绿了。 这钱他们倒不是给不起,而是不能这样给。 毕竟两人府中不是李忘忧这般孤家寡人,这家大业大,如何能这般乱来。 倘若以这价格招募了这些部曲,那之前府里的老人,不是同样得“加薪”? 李忘忧此时倒是有点体会到,后世切尔西足球俱乐部老板阿布的想法了。 老子不是豪门,但是老子有钱! 用钱砸死你们! 三十贯铜钱的月俸心动不心动? 清河崔氏以及侯君集,要与他拼钱那就更无所谓了,就算百贯月薪,他也肯开。 届时还正好有借口给牛家兄弟加薪俸,多好的事情。 李忘忧说出这话后,便笑眯眯看向崔信与侯君集,等待他们再次开出招募部曲的条件。 三十贯的月俸,在场众人,没有不动心的。 他们之所以愿意投身权贵世家为附籍,为的不就是功名利禄吗? 一时间,众人倒是犹豫了。 原本完全不予以考虑的户县伯府,如今却也进入了这些老兵痞们的视线。 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五倍的月俸,足以让这些老兵痞们动心。众人又看向崔信与侯君集,想看看这两位大佬,有没有什么表示。 崔信与侯君集此时心中正骂娘呢,见众人目光投来,崔信踌躇了半响,才开口说道:“将来你们有了子女,可入清河崔氏族学读书。” 侯君集也扫视了一眼众人:“某府上的部曲,会与某一同随军出征,计算功绩。未来诸位成为军中将领,也是有可能的。” 这两个条件开出来,却又让这些老府兵们动心了。 投身清河崔氏以及侯君集,虽然钱少一些,但也不是没有好处。 清河崔氏,胜在安稳,而且子女能去清河崔氏的族学读书,未来前程有希望。 而投奔侯君集,则能沙场建功。 别看同样是上战场,在军中服役,和当国公部曲上阵,是完全不同的。一来安全,二来也容易立功。 军中有许多校尉、都尉,都是从做军中大佬部曲,积功晋升的。 李忘忧这时,又不紧不慢的开口了:“我户县县伯府,为每位部曲提供宅院一套,还送媳妇!” 纳尼?送媳妇? 他这话,不仅让崔信和侯君集的眼珠子瞪大了,那些老府兵们,更是顿时双眼变得通红。 这群老府兵,之所以愿意留在长安城投身权贵,自然是因为无依无靠,孑然一身。 这七十三人,几乎父母都已不在世,而且没有成家娶亲。否则有家有口的士卒,也不会愿意成为附籍。 说得直白一点,这就是七十三名老光棍,单身狗!与原来的牛家兄弟一般无二。 听到送媳妇这话,自然让众人都沸腾了。 “户县伯,你可莫开玩笑,这媳妇也能送?” “不是人市上买的婢女?” “真是身家清白的女子?” 李忘忧又扭头看向牛武:“牛武,你给诸位兄弟说说,你媳妇是啥出身?” 牛武不禁有些赫然,搓着大手嘿嘿傻笑:“我家婆姨,嫁给我之前,是太极宫中的宫女。” “漂亮不?” “美若天仙。” 李忘忧满意的点点头,又看一群老兵痞:“听见了吗?太极宫中宫女!想不想要?” 一群狼嚎四起:“想!” (未完待续) 第470章 挑拨离间 李忘忧心中暗骂,这群老色狼! 一听到娶漂亮媳妇,连狼嚎之声都发出来了。 他方才的话,让崔信与侯君集也急了。侯君集脸色一板:“户县伯,这种话你如何说得出口。婚姻大事,自然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送的道理?你这不成了淫媒?” 李忘忧翻了个白眼:“如何是淫媒?自然是明媒正娶。我家这部曲,不也明媒正娶的宫女吗?圣人亲自送的亲,侯公不会不知道?” 侯君集怒道:“即便如此,可上次是圣人开恩,放宫女三千出宫,想来你家这部曲,也是那次迎娶的宫女。但如今,你又哪里去给这些军中袍泽迎娶宫女的机会?你这不是拿袍泽们逗闷子吗?” 他这话,倒也让一群老兵痞有些狐疑。户县伯的部曲能娶宫女,可不代表他们也能啊。 李忘忧却嘿嘿一笑:“为何不能,我可以去请圣人,再放出几十名宫女,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你以为你是谁!”侯君集被他这话给气得,差点没被自己口水给呛到。 “我?姓李,名忘忧,表字子忧,侯公难道忘了不成?”李忘忧摇摇头,似乎在遗憾侯君集记性不好。不等侯君集说话,他又接着说道:“对了,我叔叔也姓李。” 他这话,顿时怼得侯君集哑口无言。 李忘忧却是心中大爽,这种高呼“我爸是李刚”的快感,他终于在大唐体会到了。 更何况“我爸是李刚”,哪里有“我叔叔是李世民”来得牛逼?这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身心俱爽,念头通达! 李忘忧还真不是在忽悠这些老兵痞,反正太极宫中还有几千名宫女。 以他的面子,请李二再放出几十名愿意嫁人的宫女,似乎并不算什么难事? 这些老兵痞的表现,甚至让李忘忧开始琢磨,以后是不是能用这一办法,长期招募部曲? 他可不认为,自己有个几十名部曲就够了。 那张亮都很不要脸的收了五百假子,他李忘忧那么多产业,不多招些部曲守护,那可不行。 李二要是知道李忘忧将他太极宫中的宫女,当成了招揽部曲的筹码,不知道会不会直接提刀砍人。 李忘忧如此不要脸的说出这番话,连一旁的程处默都瞪大了眼睛。 纨绔,实在是太纨绔了! 见不少金吾卫的老兵还没有明白,程处默只能轻咳一声,朝那些发呆的老兵痞道:“户县伯的从叔,是当今圣人,嗯,未出五服的从叔。” 他这么一解释,那些金吾卫的老兵痞,终于回过味来,知道为何李忘忧刚说这样的话了。 眼前这位少年县伯,是当今圣人未出五服的从侄! 五倍的薪俸,承诺发媳妇,还有深厚得吓人的背景……这位户县伯,似乎才是香饽饽嘛。 众人还没说话,李忘忧又加上一个重重的筹码。 “你们以后有了子女,可以与太子殿下、越王殿下,哦,对了,还有圣人的七皇子晋王殿下一起读书,本爵爷或许也会收下他们当弟子。” 他这番话,先是让这些老兵痞一愣,接着狂喜。 是啊,他们怎么忘了,这位户县伯,可还是太子帝师! 倘若成为他的部曲,今后自己的儿子们,岂不是能与太子一同读书?这样比较起来,什么清河崔氏的族学,简直不值一提! 其实他们也是忘了,如今太子已经九岁,可他们连媳妇在哪里都还不知道呢。 就算马上娶了媳妇,十月怀胎生下个儿子,等长到可以读书的年龄,李承乾都多大了?哪里会与那些小屁孩一起读书。 不过李忘忧倒也不算忽悠他们,毕竟大唐未来真正的皇帝李治,可才刚刚出生。 他们要是动作够快,生的孩子将来与李治一起念书,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李忘忧抛出如此多的条件,让崔信与侯君集二人都面色发苦。 原以为这户县伯与自己等人争抢部曲,根本就是不自量力。可现在看看那群双眼放光的老兵痞们,他们哪里还不知道,今日多半得白跑一趟了。 崔信身为清河崔氏的家主,虽然看李忘忧不顺眼,不过却也没有太大的仇怨。 五姓七望之中,如今只有荥阳郑氏、太原王氏这两家,与李忘忧势同水火。 其他几家,虽然不喜李忘忧,倒也不至于闹得太僵。 崔信见事不可为,倒也干脆,也懒得继续待下去,冷哼一声,领着自己的仆役部曲扭头便走。 而侯君集却没他那么干脆,一双充满怨毒的三角眼,不停在李忘忧身上扫来扫去。 侯君集此人,原本就是心地狭窄之辈,为人粗暴。《旧唐书》中描述他的性格“性骄饰,好矜夸。”。 李二命李靖传授他兵法,可这货却扭头去李二哪里诬告李靖,说李靖要谋反。 由此可见,侯君集的心胸有多狭隘。 他自持玄武门之变有大功,又被敕封潞国公、右卫大将军,心高气傲,自然看不上李忘忧这开国县伯。 可今日来金吾卫招揽部曲,居然被李忘忧这般大出风头,顿时便让侯君集怒了。 其实李忘忧哪里有得罪他,大家公平竞争罢了。 自己提出的条件没有李忘忧优厚,居然恼羞成怒,迁怒与李忘忧。 不过侯君集倒也知道,李忘忧身为勋贵,又是李二的从侄,自己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他一双三角眼,不由看向了站在李忘忧身后的牛武,嘴角露出一抹阴毒的笑容。 “户县伯,某听闻你家两位部曲,一个是独臂,一个是独眼。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既然这独眼部曲,你愿意给其五十贯的月俸,想来应当很有本事,才会让户县伯如此看重?但一个独眼龙,户县伯都给他开出五十贯的月俸,可这些金吾卫的精锐悍卒,户县伯才给三十贯,是否有些不公啊?啧啧,某还真为这些悍卒不值。” 侯君集这话,说得却是十分诛心。 这是在摆明了挑拨金吾卫这些老兵痞,与牛武之间的矛盾,给李忘忧上眼药呢。 果然,随着他这挑拨离间的话语,那些金吾卫的老兵痞们,看向牛武的眼神,都带着几分不善。 他们如今已经想要投身附籍李忘忧,自然想在他面前,展露一下自己本事。 就如潞国公所言,既然这独眼龙都能拿五十贯的月俸,他们为何不可? (未完待续) 第471章 便宜货 李忘忧被侯君集这不要脸的话,给气得够呛。 他很想破口大骂一句,关你屁事! 尤其侯君集侮辱牛武是独眼龙,更让李忘忧恼火。 但侯君集这番挑拨的话语,却撩拨得这群老兵痞心动了。面对一群跃跃欲试的杀才,李忘忧一时还真有些措手不及。 他与牛家兄弟,感情深厚,哪里是什么一句本事强大可以概括的。即便牛家兄弟没什么本事,他也不会嫌弃这兄弟二人,不离不弃是一定的。 他尚在微末之时,还在为怎么度过蝗灾头疼,牛家兄弟那时候便能委身附籍,这份情谊如何能用月俸多少来衡量? 不客气的说,牛勇牛武二人,那便是李忘忧在大唐的家人。 别说是月俸五十贯,即便分一半的家产给这兄弟二人,他李忘忧的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不过这些话,一时半刻,也没有办法向这些老兵痞解释。 但李忘忧却更不想让牛武与这些老兵痞动手,以此证明自己的能力。 虽然牛武说自己以一敌二不是问题,但这拳脚无眼,万一伤到了牛武,那得把李忘忧给心疼死。就算是打伤了这些老兵痞,也很是麻烦。 这群老兵痞,如今都有心投身附籍他府上,这点李忘忧自然看得明白。 今后这些人,与牛武便是同僚,这要打出了火气,伤了和气,那就不美了。 但不等他想好如何开口,牛武倒是胸膛一挺,直接迈步走了出来:“某确实没什么本事,还被突厥人弄瞎了一只眼睛。不过诸位要想称量一下某的本事,大可以来试试。” 牛武看似鲁莽,其实却也心细。 他之所以自作主张,站出来挑战这些老兵痞,并不仅仅是因为侯君集的挑拨。 牛武心知肚明,这群杀才倘若附籍自家郎君,成为部曲。这部曲首领,非他与兄长二人莫属。 这不仅是对自己兄弟二人本事的自信,更是对李忘忧这主家重情重义的了解。 所以牛武自然要为李忘忧考虑,用拳头打服这群杀才,便是最好的选择。 否则一群金吾卫出生的兵痞,未必会服他与兄长,倘若做不到上下一心,又如何护卫自家郎君? 牛武这话,倒是让李忘忧一愣,下意识便想出言反对。但牛武那坚定的眼神,却又让他犹豫了,同时也立刻明白了牛武的心思。 阻止又阻止不得,这更让李忘忧心中骂娘,对于侯君集的小人行径愈发愤怒。 李忘忧眼珠一转,朗声说道:“呵呵,侯公所言甚是,我这部曲没什么本事,也就是有点拳脚而已。侯公这么一说,我到是觉得言之有理。这月俸五十贯多半是亏了。不过侯公今日既然也想招募部曲,那不如就让我这不成器的部曲,和侯公的部曲试试身手?让我见识见识月俸六贯和月俸五十贯有啥区别。啧啧,月俸六贯啊,还真是便宜,侯公果然厉害。” 既然无法阻止牛武,他干脆将矛头引到了侯君集的身上。 你丫的不是羞辱牛武是独眼龙吗?那就看看你侯君集的部曲,又有多厉害。 李忘忧这句月俸六贯,更是让侯君集身后几名部曲脸色大变。 方才侯君集的部曲,听闻李忘忧自家部曲月俸五十贯,又给金吾卫的老兵开出了月俸三十贯的价格,已经一个个目中充血,羡慕嫉妒的无以复加。 此时再听李忘忧这样说,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将他们形容为“便宜货”,这几人哪里还忍得住。 “公爷,让我试试那独眼龙的身手!我倒要看看,什么人能拿五十贯的月俸!” “公爷,让某去称量称量他!” “郎君,某请战!” 李忘忧一句话,撩拨得侯君集的部曲,一个个和吃了火药一般,这倒是大大出乎了侯君集的意料。 从来都是他阴别人,今日居然被这少年郎一句话给阴了,让侯君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可自己的部曲这时纷纷请战,他难道还能说个不字? 不过侯君集倒也不急,他对自己麾下的部曲,自然有绝对的信心,这些人都是当年他军中的悍卒,跟着他南征北战多年。 对付一个独眼龙,侯君集自觉不是问题。 他只是遗憾自己挑拨之计,被李忘忧这么简单一句话给破坏了。 “呵呵,既然户县伯有兴趣,那便让他们比划比划。不过嘛……”侯君集三角眼中射出寒芒,像毒蛇一般盯着李忘忧:“不过嘛,既然要比试,总得有点彩头才是,户县伯以为如何?” “哦?不知侯公是什么意思?” 侯君集阴恻恻的笑道:“某听闻户县伯府里,有烧刀子酒作坊的四成份子,某也不贪心,你拿两成份子来当彩头,不知户县伯可敢赌上一赌?” 他这话,让李忘忧心中怒骂,这丫的居然还盯上了自己的产业。 李忘忧倒也纳闷,这四轮马车行,还有酿酒作坊、内衣坊这些产业,自然都是摇钱树。长安城中,哪家勋贵不眼热? 但谁都知道,这是李忘忧与李二合股的产业,旁人即便再眼热,却也无人敢伸手。 为何这侯君集就如此大胆,居然想谋图酿酒作坊的份子? 但想到历史上,侯君集的贪婪之名,李忘忧倒也恍然了,这货原本就是个视财如命的混蛋。 贞观十四年,侯君集领兵马灭了高昌国,大肆搜刮财宝,中饱私囊。 史书记载,“得金簟二甚精,御府所无,亦隐而不献”。 连珍贵无比的战利品,他都敢私吞,可见其贪婪。 “呵呵,侯公若有兴致,到无不可,却不知道侯公拿什么当彩头?”李忘忧心中冷笑,面上不动声色的反问。 “某府上,有绝色美人两名,不知户县伯有兴趣否?”侯君集大笑道。 李忘忧一头黑线,尼玛,拿两个女人换酿酒作坊两成份子,这侯君集怕不是疯了? 他忽然想起,野史中关于侯君集的一段传闻。 “侯君集既诛,录其家,得二美人,容色绝代。太宗问其状,曰:"自尔已来,常食人乳而不饭。” 说得是侯君集谋反被杀后,抄录他的府邸。不仅搜出各种珍宝,更有两名绝色美人。 这两名美人,容貌绝代,皮肤更是比婴儿还要滑嫩。李二好奇询问是如何保养的,答曰:自从进了侯府,每日以人乳当饭吃。 李忘忧一想到这野史,身上都差点起鸡皮疙瘩。 他可没侯君集那么重口味,更何况他是那种看见美女,就走不动路的人吗? 拿两个女人与自己赌酒坊份子,简直是痴心妄想! “呵呵,美人还是侯公自己留着享用,我不感兴趣,侯公不如拿点其他彩头出来。” (未完待续) 第472章 便宜无好货 侯君集见李忘忧如此说,只能摇摇头:“看来户县伯尚且年幼,不懂这绝色美人的好处啊。哈哈,既然如此,那某便拿出靖安赌坊的两成份子,与户县伯对赌,如何?” 靖安赌坊,是侯君集的产业,长安城七十二家赌坊之一。 李忘忧闻言,立刻大摇其头:“敢问侯公,你那靖安赌坊,每月盈利几何?” “这个嘛,大约有五千余贯。” “呵呵,侯公可知酿酒作坊每月盈利几何?”李忘忧冷笑一声。 “这个某倒是不知。” “目前酿酒作坊,月盈利铜钱四万贯,而且还在增加之中。即便以四万贯计算,两成份子,那也是月入八千贯铜钱。侯公觉得,你拿两成赌坊的份子来与我赌,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侯君集一听酿酒作坊的盈利如此恐怖,双眼都通红了,他喘着粗气:“那某便拿整个靖安赌坊与你做赌!赌坊的地皮可也值不少钱。” 见侯君集这番模样,李忘忧不由笑了。 “虽然我对赌坊没什么兴趣,不过既然侯公如此有雅兴,自然也是可以的。不过嘛……” “不过什么?”侯君集迫不及待的问道,他仿佛已经看见酿酒作坊的两成份子,落入了自己口袋之中。 “不过既然是如此大的赌注,那这赌斗自然不能这般随意,得请中人为证。另外,仅仅如此比试拳脚,却也未免太儿戏了。我倒是有个赌斗的建议,不知侯公可愿听上一听?” 李忘忧心中已经有计较,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且说来!” “仅仅两名部曲,比试拳脚,实在无趣。不如你我双方部曲,在长安城外,寻一处山林,来场实战,侯公觉得可否?” “这……”李忘忧的提议,倒是出乎了侯君集的意料。 “当然了,既然我的部曲月俸高,自然不能与侯公的部曲一样。啧啧,六贯月俸,说来还真是便宜啊。”李忘忧这话,让侯君集和身后的部曲,都开始脸色发黑。 这个混蛋,说上瘾了是? “按理说,我府上两名部曲,月俸百贯,可抵侯公十六名部曲的月俸。不过嘛,我府里这两名部曲,如侯公所言,皆有残疾。”李忘忧指了指牛武,继续说道:“如此,权衡之下,便由我府里两名部曲,对战侯公府里的十名部曲,如何?侯公可有兴趣?” 李忘忧这话,倒是让侯君集的眼睛一亮。 两个残废对自己府里十名部曲,这不是上赶着给他送钱吗?他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一对一,他都不觉得李忘忧身边的部曲有胜算,更何况还是以二对十,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这少年郎,是怕自家的部曲,死得不够快吗? “可!就按户县伯所言!”侯君集生怕李忘忧反悔,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 李忘忧笑得十分开心:“好,那便一言为定。当然了,为了免伤你我两家的和气,他们赌斗之时,刀枪箭头,都需包裹棉布。可在其上涂抹石灰,届时身上中了刀剑,有印记者,便为告负退出比试。侯公觉得可否?” 侯君集想了下,这对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利的,便依旧点头答应:“可!” “既然如此,那便请卢国公、鄂国公他们为中人和裁判,如何?三日之后,你我两家,在翠微宫附近寻一处山林,一决胜负!” 侯君集自然点头同意,双方击掌为誓,算是正式定下了赌约。 “哈哈,那某就不耽误户县伯招募部曲了。某这便去寻卢国公、鄂国公他们,请他们为中人见证赌斗一事。三日之后,翠微宫见!” 侯君集说完,便大笑着领着部曲扬长而去。 李忘忧看着侯君集的背影,嘴角也露出一抹笑容。 程处默这时才赶紧凑了过来,焦急询问:“子忧,你莫不是疯了?怎么能答应这种条件?即便是一对一,牛家兄弟也未必一定能赢,你怎么还主动要求以二敌十?这怎么可能赢?” 李忘忧尚未回答,牛武在一旁却瓮声瓮气的回答道:“哼,以二敌十又如何,我与兄长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哎,话岂是这样说的。子忧,你何苦答应这样的赌斗?根本就不公平!”程处默大急:“不行,我去找我家大人,得让他出面,阻止这场赌斗。” 李忘忧连忙一把拉住程处默:“嘿嘿,处默哥,莫急,莫急。小弟既然敢提出这样的赌斗条件,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 “你有什么把握?我知道牛家兄弟一身的好本事,但是他们毕竟,毕竟……”程处默撇了一眼牛武,没好意思把“残疾”二字说出来。 “嘿嘿,暂且保密,总之处默哥你放心,我又不是败家子,怎么可能没有把握,就去与侯君集那个混蛋赌斗。哼,你瞧好,他敢骂牛勇牛武他们是残废,老子这次必然要让侯君集跌个大跟头,还得乖乖将他那赌坊双手呈上。对了,你回去问问程叔叔,可有兴趣接手那靖安赌坊?我对赌坊可没兴趣,程叔叔要是愿意接手,回头便宜点转让给他。” 程处默被他这番话,给说得有些发懵,难道自己平日里走眼了?这牛家兄弟是那种绝世高手?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迟疑的点点:“好,那子忧你自己小心。潞国公的部曲,可不是好相与的,也都是军中悍卒出身。” “嘿嘿,怕啥,不就是月俸六贯的部曲吗?处默哥,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便宜无好货!” 程处默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哪里有这样比的? 更何况,他卢国公府邸的部曲,可不也是月俸六贯吗?难道也都是便宜货? “子忧,你还是当心为好,且不可大意。” “好,好,我知道了。先不说这些,我还得招募部曲呢。”李忘忧说完,又转向那群老兵痞们:“诸位,不知你们考虑的如何?可有兴趣投身附籍,到我户县开国县伯府?” 方才李忘忧与侯君集之间的交锋,早已看呆了一众人,此时他们已经没有了与牛武一较高下的心思。 见李忘忧问话,金吾卫的这群老兵痞互相对视了一眼,有一老兵开口问道:“敢问户县伯,我等的月俸,可是方才户县伯所言,三十贯的月俸吗?还作数吗?” “当然,我说出的话,自然是一口唾沫一口钉,当然作数。” 又有老兵扭捏的问道:“户县伯,可是管给找婆姨?” 李忘忧闻言大笑:“哈哈,这是自然!” 一众老兵痞们,再次互相对视了几眼,终于下定了决心。 下一刻,七十三名金吾卫的老卒,全部单膝跪地:“我等见过郎君!蒙郎君不弃,愿意收留我等,敢不效死!” 原本李忘忧只打算招募五十名部曲,却没想到今日,自己居然将这七十三名老卒一锅端了。 他当然是来者不拒,这部曲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哈哈,好,好!诸位快快请起!从今往后,只要诸位不负我,我必不负诸位!” 一想到自己今后也能领着一群部曲,架鹰牵狗,招摇过市,李忘忧便不由仰天大笑!好不得意…… (未完待续) 第473章 我有神器 当李忘忧领着七十三名部曲,跑去户县县衙,办理入籍手续的时候,把杨纂给吓了一跳。 尤其当杨纂得知,李忘忧招募的这些部曲,皆是金吾卫出身的悍卒时,更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隋唐时期,部曲已经与魏晋时期有了很大的不同。魏晋时的部曲,属于私兵。世家拥有几千部曲都是很正常的;而隋唐的部曲制,更多属于家仆或者保镖的职责。 部曲与主家有主从名分,但却不同于奴,是拥有自己私产,可以迎娶良家女,只是没有独立户籍。 长安城中,其他权贵府里,能够招募几名部曲,已经很不容易。 别看张亮有五百假子,其实其中大多都是滥竽充数之人。否则当日也不会在北衙禁军的营门口,被李忘忧与一群纨绔给揍趴下了。 真正如同金吾卫悍卒这般,其实根本没有多少。 就连杨纂的师长虞世南,当朝三品大佬,府上都没有招募到部曲,只有健仆看家而已。 怎么到了李忘忧这里,这招募部曲,就和批发大白菜一样,那么容易就招募了七十三名之多? 杨纂也只能摇头叹息李忘忧的妖孽,让县衙民部给这些金吾卫的老兵办理好了附籍手续。 这七十三名老兵,就此正式成为,户县开国县男府的部曲。与李忘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李忘忧将这些部曲领回定周村后,又是好一阵热闹。 将府里众人依次介绍了一遍,尤其是美女上司,虽然李忘忧没有明说其身份,却再三强调,除了自己,这府里便是这位苏娘子说了算。 这些老兵痞皆是人精,哪里还不明白李忘忧的意思,于是一个个毫不犹豫,纷纷出言称呼美女上司为“夫人”。 美女上司不由得俏脸微红,却也没有反对,默认了这个称呼。 这七十多名部曲,在李家老宅之中自然是住不下的。李忘忧便让老管家李衡,与牛武牛勇二人,带这些部曲全部去那山坡上的庄园府邸安置。 同时也要尽快熟悉地形,接手新府邸的护卫任务。 忙乎了半响,待牛武他们走后,李忘忧才毫无形象的直接瘫在椅子上,跟个大爷一样吩咐道:“累死我了,长卿,给我倒杯冷饮来。” 美女上司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亲自去厨房帮他制作冷饮。 美女上司走后,李忘忧又朝一旁的阿芙洛招了招手:“阿芙洛,快来帮我捏捏腿。骑了大半的马,真是累死我!” 阿芙洛立即答应一声,很乖巧的跪坐到了李忘忧身旁,伸出白嫩的小手帮他按摩起来。 舒坦!这才是生活啊! 李忘忧感慨一句,正想低头与阿芙洛说话,却一眼撇见了低头弯腰给他捏脚的阿芙洛,那松垮垮的领口,露出的一抹动人心魄的雪白丰腻…… 李忘忧好悬没流出鼻血来,眼珠子都不会转了,一动不动欣赏着那山峦起伏…… 直到美女上司的脚步声传来,才惊醒了李忘忧。 他连忙扭头,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伸手接过了美女上司递来的冷饮。 美女上司低头看了一眼阿芙洛,不由鼻孔轻哼一声,纤纤玉指忍不住掐在李忘忧的腰间。 “呸,大色狼!又欺负阿芙洛!” “哪,哪有,别胡说啊。”李忘忧慌忙辩解,倒是阿芙洛一脸迷茫,抬起头来,看看美女上司又看看李忘忧,不明白美女上司说的,郎君欺负她是什么意思。 美女上司也懒得去说这迷糊少女,瞪了李忘忧一眼,开口询问道:“程叔叔不是说给你准备五十名部曲吗?怎么多了那么多人?” 她还不知道在长安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故而有此一问。 “别提了!程咬金那个老骗子!根本就是在骗我!”说起这事,李忘忧气就不打一处来。 什么送给自己五十名部曲,完全是程咬金那老流氓吹牛不打草稿!这七十三名部曲,全都是他花了大价钱,硬生生从清河崔氏,以及侯君集的嘴里抢过来的。 李忘忧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的和美女上司讲述了一遍,却听得美女上司连连蹙眉。 “忘忧,你是不是太自大了?牛勇牛武他们是很厉害不错,可你也不应该同意让他们去与侯君集的部曲赌斗啊!而且他们虽然是咱们家的部曲,但你这样,是不是太不尊重他们了?” 美女上司至今也不习惯大唐的阶层关系,更不习惯主仆尊卑。 在她看来,牛勇牛武是家人,是伐木累。 而李忘忧居然让他们去与侯君集的部曲拼命,这让她十分难以接受。 美女上司的话,让李忘忧也有些尴尬。 他仔细回想一下,似乎自己与侯君集打赌的时候,真的没有考虑过牛武他们的感受,更没有咨询他们的意愿。 貌似穿越来大唐这半年时间,他已经很习惯了大唐的阶层关系。 对于美女上司的批判,李忘忧认真反思了下,点点头回道:“长卿,你说得多,是我欠考虑了,回头我会向牛勇牛武道歉的。不过你放心,我是有十足的把握,才会同意侯君集那混蛋赌斗的要求。” 他又有些心虚的看了眼美女上司:“主要是当时侯君集那混蛋,羞辱牛武是残废,叫他独眼龙,我才一时气恼之下,提出了与他赌斗的事情。” “那你有什么办法,一定能让牛勇牛武他们赢?他们的对手可有足足十人啊。”美女上司其实也并没有生李忘忧的气,她只是觉得李忘忧欠考虑了,将牛家兄弟至于危险之中。 “嘿嘿,谁叫牛武和我吹牛呢,说他与兄长联手,金吾卫那七十三名老卒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侯君集的部曲再厉害,也没有这七十三人厉害?”李忘忧讪笑着解释道。 “而且我还有神器……”李忘忧压低了声音,小声凑到美女上司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美女上司闻言,不由眉头一挑:“这样就可以了?你确信?” “真的,肯定是真的!你要不相信,我们可以先试试。麻烦你带着阿芙洛、佩兰她们,先去把东西做出来。然后我让牛勇牛武他们用上,与那七十三名部曲对战一次试试。要真不行,大不了我认输就是了。不就是酿酒作坊的两成份子吗?我输得起!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牛家兄弟去冒险的。”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听你的。” 美女上司也不耽误时间,拉起阿芙洛便向后院走去,又将佩兰和府里的四位婢女全部叫了过来,忙活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474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三日之后,秦岭黄峪。 原本清净的大唐皇家行宫翠微宫前,今日异常热闹。 待李忘忧领着牛家兄弟,身后跟着那七十三名新招募的部曲,骑马赶来时,也被眼前的场面吓了一跳。 这是作甚? 今日不是自己与侯君集那个混蛋赌斗的日子吗?怎么这翠微宫前如此热闹? 放眼看去,全都是熟人啊。 程咬金、尉迟敬德等人就不说了,那应该是来为他们赌斗做中人的。 但其他人是什么鬼? 段志玄、柴令武、李靖、李世绩、房玄龄、杜如晦、魏征、长孙无忌……感觉朝堂之上的大佬们全来了。 当然,还有李忘忧的那群纨绔损友,自然也一个不少,今日都来了。 甚至李忘忧还一眼瞧见了人群之中,身穿便服的李二…… 尼玛,这阵仗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李二和这群大佬们都闲得蛋疼,那么无所事事吗? 自己与侯君集的一场赌斗,居然将大半个长安城中的大佬们都吸引来了。早知道就应该与侯君集商量一下,卖门票给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大佬。 李忘忧也不敢怠慢,赶紧翻身下马,给李二以及一众大佬一一见礼。 “小侄见过叔叔,不知叔叔今日怎么有空,来此旁观我与侯公的赌斗?” 李二瞪他一眼:“子忧,你又在搞什么名堂?怎么好端端的要与君集赌斗?你居然还如此托大,要以二敌十?你可知道,君集府中部曲,可都是随他征战多年的悍卒,岂是无能之辈?” 李忘忧摸摸鼻子,讪笑道:“嘿嘿,叔叔,小侄可未必会输啊。行不行,试过就知道了。” 他这话,气得李二冷哼一声,懒得再与他废话了,只是将手一伸:“朕的太阳镜呢?” “啊?”李忘忧闻言一愣。 李二你的话题是不是跳跃的有点太快了?方才还在说赌斗的事情,怎么一下就扯到太阳镜上去了? 他又看看李二身旁,程咬金那黑脸老流氓,正带着自己送的水晶太阳镜,洋洋得意的朝旁人显摆,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李忘忧赶紧恭恭敬敬,从腰间蹀躞之中取出一副太阳镜,呈给了李二。 李二也不客气,接过太阳镜后,甚是熟练的往鼻梁上一架。看着模样,早已从程咬金那里,得知了太阳镜的用法,甚至已经试戴过了,才会如此。 李忘忧甚至诧异的发现,今日不仅程咬金带上了太阳镜,在场不少大佬的脸上,居然也带着自己制作的太阳镜。 柴令武、尉迟敬德、牛进达、房玄龄、杜如晦……李忘忧顿时明白了,这是纨绔们的太阳镜,被自己老爹给“没收”了。 纨绔们的太阳镜,都是他托程处默,给纨绔们送去的,如今看来却都便宜了这些大佬们。 程咬金顶着太阳镜,凑了过来,又是一巴掌重重拍李忘忧的肩头:“哇哈哈哈,贤侄,你小子倒是胆子很大!用两名部曲对战侯公的十名部曲,这种事情就连老子都不敢做!不过你放心,老子肯定支持你。老子还专门去那些世家的赌坊,下注了一百两黄金,赌你赢。” “多谢程叔叔厚爱,小侄感激不尽!”李忘忧心里莫名其妙,却也只能赶紧躬身施礼。 什么下注?这老流氓又和赌坊赌什么? 李忘忧却不知道,这三日时间,他与侯君集赌斗的事情,早已被宣扬的全长安城人人皆知。 此事自然是侯君集让人传出去的。 他之所以如此做,便是担心李忘忧反悔,让他错失了白得酿酒作坊两成份子的机会。 所以侯君集在双方定下赌斗一事后,便命人四处宣扬,为的就是坐实此事,让李忘忧无法反悔。 这也是今日众人聚集于此的原因所在,这等热闹,李二他们怎么会不来亲眼见证一番。 而长安城中的那些赌坊,也为此事,纷纷开出盘口,要赌户县伯与潞国公的输赢。 不过即便是这些赌坊,包括程咬金、尉迟敬德这些国公府里的赌坊在内,都没有看好李忘忧能赢的。 赌坊开出的盘口,潞国公侯君集的部曲胜,押一赔一点二。意思是押一贯铜钱,赢了后,赌坊连本带利赔出一贯又两百文;而户县伯李忘忧胜,押一赔十,下注一贯,可赢回来十贯。 可即便如此,敢下注户县伯赢的,却是寥寥无几。 长安城中,人人相信李忘忧文采斐然,更是财神下凡,还是神医在世,可没人相信他家的两名残疾部曲,能赢侯君集府上的十名精悍部曲。 对此,李忘忧倒是一无所知。 他这三日,都窝在定周村,与牛家兄弟研究“神器”,一次也没去过长安城。 程咬金大笑离开后,程家三兄弟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说出一句话,气得李忘忧差点拔刀子砍人。 “子忧,嘿嘿,其实我家大人,还在赌坊下注了一千两黄金,赌潞国公赢。” 要不是当着程家三兄弟的面,李忘忧几乎就要朝程咬金比出中指,以示“敬意”了。 这老流氓,实在太无耻了,居然两边下注! 还口口声声说支持自己,实在是大唐之耻辱! 那群纨绔们,也全都挤到了李忘忧身旁,一个个却模样沮丧。 “子忧,那太阳镜,嘿嘿,再送为兄一副。” “子忧啊,哥哥可怜啊,那太阳镜尚未带热乎,就被我家大人强行索要去了。” “我也是啊,子忧你这太阳镜,就不能多做一些吗?” 李忘忧见纨绔们这番模样,差点笑喷了:“嘿嘿,诸位兄长,小弟如今可也没有多的太阳镜了。你们这知道,这太阳镜可是用水晶磨制,虽然并不贵重,但磨制镜片却十分费功夫。这一时半刻间,小弟也拿不出来多余的太阳镜。嘿嘿,不过你们放心,我已经让将作监的工匠们,继续磨制镜片,再过几日,便有新的太阳镜送与诸位。” 见李忘忧这般说,一众纨绔只能无奈点头,又羡慕无比的看看李忘忧和程家三兄弟。如今年轻一辈,还带着太阳镜的,也只有他们四人了。 就连尉迟家的双胞胎,太阳镜都一个没少,全被尉迟敬德给“抢”走了,说是要拿去送人。 自己的父亲索要,他们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又能如何,当然只能拱手奉送。 众人说笑了一阵,侯君集也走了过:“哈哈,户县伯也来了,很好。某还担心今日户县伯会反悔,不肯露面。” 李忘忧面露微笑:“侯公这是哪里话,有人要送我赌坊,岂有不收的道理。” “哼,那就废话少说。今日既然圣人亲自,那就当着圣人的面,你我两家,立下正式赌约,开始赌斗。” “好,自当如此!”李忘忧丝毫不含糊。 为了今日赌斗,他这三天时间可是花费了不少心血,就等着侯君集这句话呢。 (未完待续) 第475章 字字诛心 事到如今,无论是李二还是程咬金等人,也都无意再阻止这场赌斗。 李忘忧与侯君集二人,当着李二与众人的面,立下了赌约,分别签上自己的名字,用过了私印。这份赌约便算是正式成立,任谁也无法反悔。 在场的那些世家和不少勋贵,对于侯君集的好运气,皆是羡慕不已。 众人都一致认为,一贯精明的户县伯,此次是脑子进水了,才会与潞国公侯君集定下如此赌约。 这不是上赶着,将那酿酒作坊的份子送给侯君集吗? 李二为了自己的利益,把那酿酒作坊,守卫得是滴水不漏,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就更不用说酿酒的秘诀会外泄了。 故而如今市面上面,这高度数的高粱酒,至今还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那每日的银钱收益,长安城中就没有不眼红嫉妒的。 哪怕是一对一的部曲赌斗,都有大把的人愿意与李忘忧赌上一赌,就更不用说什么以二对十。 李忘忧朝牛家兄弟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又扭头朝侯君集道:“侯公,那就开始。先让你的部曲过来,检查一番器械,是否有用棉布包裹刀身箭头。” 侯君集对此自然没有意见,伸手招来了自家的部曲。 那十名侯府部曲,一看便知,全都是精锐之士。即便就这样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彪悍之气。 而反观李忘忧身旁的两名部曲,虽然也是孔武有力之辈。但一人缺了条胳膊,另一人瞎了只眼睛,众人怎么看也不觉得,这两人能赢得了对面的十人。 牛勇牛武二人,上前互相检查了一番对方的兵刃,又将自己携带的兵刃交给对方检查。 牛家兄弟,装备甚是简单。 两人一身干净利落的短打衣袍,除了每人背着一个包袱,便只各自携带了一柄短刃。此外便是牛武背着一柄长弓和箭囊,便再无他物。 而那包袱之中,侯君集的部曲查看了一下,只是一些破布,便没再关注。 倒是侯君集的部曲,几乎武装到了牙齿,长刀、短槊、弓箭、匕首,不一而足。 这些兵刃,自然按照李忘忧的要求,都已经包裹上了棉布,粘上了石灰。 牛家兄弟正检查时,却见人群之中,站出来一人,语带嘲讽的说道:“潞国公,你这是陪户县伯,玩那稚童的打仗游戏吗?怎么居然还要包裹箭镞刀刃,哪家的部曲赌斗像这般儿戏?” 李忘忧闻言,不由皱眉。 抬眼看去,正是太原王氏的家主王仁佑。 他刚想张口说话,见人群之后又站出来一人,出言附和道:“王公所言不错,历来部曲赌斗,都是真刀真枪拼命的,哪有这般过家家一样,还包裹箭头什么,拿石灰印记来决定胜负。潞国公,你可是征战多年的老将,如何也这般陪少年郎胡闹?” 说话的是荥阳郑氏的郑元寿,而他身后,又有一名勋贵站了出来,是长平郡公张亮。 “潞国公,我等府里的部曲,哪里有贪生怕死之辈?历来都是刀口舔血,死里求生。我大唐军威名扬四海,什么时候也这等儿戏,玩什么石灰印记决定胜负的把戏了?潞国公,此事传闻出去,怕是军中袍泽都面上无光?” 侯君集此人居功自傲,却又极好面子。 被王仁佑、郑元寿、张亮等人这样一说,不禁老脸有些发红。 “户县伯,诸公言之有理,不如这什么棉布包裹箭头便不要再用了。你我两家部曲,生死有命,各安天命,决一死战,如何?”侯君集现在也有些后悔,当日怎么就答应了李忘忧那要求呢。 李忘忧自然连连摇头:“不可,这可是当日早已谈好的条件,怎么能随意反悔?” 他虽然有信心,能让牛家兄弟赢了侯君集的部曲。但刀剑无眼,万一牛家兄弟一时失手,岂不是害了他们性命? 更何况作为一名后世穿越而来的五好青年,李忘忧哪里肯让人为自己去这样厮杀搏命? 这又不是古罗马时代,还玩角斗士那一套。 其实大唐的部曲赌斗,还真未必比古罗马的角斗士强到哪里去。虽然未必是不死不休,但每次勋贵之间发生了矛盾,一旦定下赌斗一事,哪次不死上数人? 对于王仁佑、郑元寿还有张亮的话,李忘忧早已在心里破口大骂,这几个吃饱了没事干的混蛋,老子请你们来了?关你们屁事! “户县伯,我会吩咐我府中部曲,尽量不伤你府中部曲性命,如何?”侯君集还想再劝说一下。 李忘忧毫不犹豫的拒绝:“不可,既然是当初预约好的,岂有临时更改的道理。侯公倘若不愿如此赌斗,那不如此事就此作罢。” 见李忘忧不同意,侯君集也有些无奈。 他自然无所谓用什么方式赌斗,反正他的目的是为酿酒作坊的份子。 但若继续依着李忘忧的意思,进行赌斗,他又觉得丢不起那人。就如张亮所言,这事传出去,那些军中袍泽不得笑掉大牙? 可现在李忘忧说什么也不同意,他若坚持,这赌斗自然无法进行,那又是他万万不肯的。 一时间,侯君集倒有些左右为难了。 即便是李二、程咬金他们,虽然与李忘忧亲近,更不想看到李忘忧输掉赌斗。但对于王仁佑几人的话语,其实也是心中赞同的。 包括李二在内,都是沙场征战多年,早已见惯了生死。用什么棉布包裹刀枪箭头,进行赌斗,实在是儿戏。 不过李忘忧年少,又是他们的子侄,所以众人自然也不发表意见,只是冷眼旁观,任由李忘忧与侯君集两人去协商。 见李忘忧只是摇头拒绝,张亮又开口了。 “户县伯,你也是我大唐勋贵,怎可如此贪生怕死?更何况这还不是让你自己去赌斗,怎么还如此婆婆妈妈?倘若我大唐勋贵都如户县伯这般悲天悯人,见不得血,岂不是得任由那突厥人长驱直入,肆意践踏我大唐疆域?” 张亮这番话,却是说得字字诛心。 李忘忧闻言,被气得双拳紧握,眼中喷火,怒视张亮:“长平郡公如此有血性,那不如把你家的假子弄来厮杀一番!某愿奉陪到底!” (未完待续) 第476章 某恕难从命! 长平郡公张亮,被李忘忧的话给怼的有些恼羞成怒,便想教训一下这少年郎。 他连续几次在李忘忧身上吃瘪,吃了不小的亏,早已看李忘忧不顺眼,所以方才才会跟着王仁佑、郑元寿二人出言挑拨。 现如今被李忘忧当着众人的面,如此毫不客气的驳斥,更是有些血气上涌。 “户县伯,你休要放肆,我……” 张亮的话还没说完,却听见李二暴喝一声:“够了!张亮,你也是军中老将,怎么讲话如此不着调?子忧他爱惜自家部曲性命,如何就变成我大唐将士,无法抵御突厥人的刀枪?你这说得什么浑话!” 张亮刚刚涌上头的热血,被李二这般痛骂,立刻如退潮的潮水一般,迅速消退。 他才回过味来,自己方才出言呵斥的户县伯,那可是陛下的从侄……是如今简在帝心的主,自己这是猪油蒙了心,怎么会去得罪他? 张亮他可不是那些世家门阀,可没有资格与李二叫板。 别看贞观二十年张亮被诛杀的理由是蓄意谋反,其实他哪里有这种胆子。 被李二的一番训斥后,张亮立刻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是,陛下,是臣孟浪了。是臣一时激动,口不择言。臣向户县伯致歉,方才都是我一时糊涂,胡言乱语,户县伯勿要怪罪。” 见李二替自己出了头,张亮又立刻低头服软,李忘忧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他只能默默点点头,表示接受了张亮的道歉。 李二会出言维护李忘忧,自然是因为亲疏有别。 他如今对李忘忧是信任有加,自己的这位未出五服的从侄,不仅文采斐然,而且屡立奇功。 李忘忧搞出来的那些东西,哪一样不是利国利民的国之重器?就更不用说,他还救回了李二的嫡子李承乾;还识破了那些居心叵测之辈的阴谋诡计,找回了皇子李治……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早就让李忘忧在李二心中的地位,变得无比重要。 所以方才张亮那番针对李忘忧的话,自然让李二心里十分不爽,这才直接开口训斥了张亮,算是给李忘忧解了围。 不过事情却还没完。 李二训斥过张亮后,又朝李忘忧招了招手,将他叫到了自己身旁,压低了声音,小声对他说道。 “子忧,方才那张亮虽然说的是浑话,可却也不无道理。既然你与君集两家要赌斗,那就应当有这种心理准备。这刀头包裹棉布,实在是不像样啊。不如子忧你考虑一下,还是按照惯例来。你若是心疼自家部曲,待会我自会吩咐君集,让他交代下去,不要伤了你家部曲的性命,如何?” 见李二居然也这样劝说自己,李忘忧不由有些慌乱。 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事情会是如此发展,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叔叔,我……”李忘忧一时也不知道,应当如何是好了。 “子忧,听朕的话!朕不会害你的。你别看程知节他们与你关系密切,其实他们心中,也必然是这般想的。倘若今日你要坚持,必须刀头裹布才肯赌斗,或许程知节他们不会说什么,不过这满朝的文武,谁不会在心中看低你几分?必然会将你当成那软弱无能之辈,难道你情愿如此?” 李二的话,说得李忘忧心中愈发觉得堵得厉害。 他万万没有想到,大唐的这些满朝文武,居然如此野蛮,如此不将人命当回事! 李忘忧心中只觉得憋这一口气,却不知道如何发泄。李二的话,自然是为他好,但这却不是他所想要的。 “叔叔,容我去与府中部曲商量一下。”李忘忧嗓音嘶哑,艰难的回复道。 李二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忘忧挪动脚步,向着自家的部曲方向走去。 牛勇牛武正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两人身后是那七十三名新进附籍的金吾卫老卒,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在了李忘忧身上。 “郎君,如何?可是要真刀真枪,与他们拼上一场?你且放心,我与兄长绝对不会输给那群混蛋的!”李忘忧尚未说话,牛武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李忘忧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知道,只要自己点点头,牛家兄弟肯定不会有怨言,必然义无反顾的抽刀子,去与侯君集府里的部曲搏命。 可是…… 李忘忧脑海之中,却想起了三日前,美女上司的那番话,“……他们虽然是咱们家的部曲,但你这样,是不是太不尊重他们了?……” 他又看看牛勇的断臂,那是在雁门关下,与突厥狼骑搏命之时丢下的。 那是为国为民而战!死而无憾! 牛勇丢掉的断臂,牛武瞎掉的眼睛,是英雄的徽章! 是大汉民族的骄傲! 是大汉民族的脊梁! 但现在自己让他们,去与侯君集那混蛋的部曲拼命,却又算怎么回事? 自己又凭什么让这样的英雄去为自己搏命? 难道就为了那该死的每月五十贯的月俸? 倘若牛家兄弟有个好歹,自己如何去面对两位牛家媳妇? 不,事情不应该如此! 绝不! 李忘忧终于想明白了,自己要的是什么。他缓慢而坚定的摇摇头,提高了音量,即是对牛勇牛武说,也是对着李二和在场的世家勋贵说。 “不,我不会同意侯公所言!倘若一定要在赌斗之中,真刀真枪分出个你死我活,我情愿认输!”他又扭头看看李二与程咬金等人,继续说道。 “我承认,方才我也想过,让我家的部曲去与侯公府上部曲拼上一把。虽然我知道,他们一定能赢!但是,我却很快后悔了,并非是怕,更不是怕输,而是我不配!” 李忘忧越说越激动,伸手拍了拍牛勇的胸膛:“牛勇,户县定周村人士,大业十一年,于雁门关与突厥血战!共斩敌首三十一。这条胳膊,便是被突厥狼骑斩断,侥幸被袍泽救了回来。这样的勇者,我李忘忧何德何能,敢驱使他们去为我牟取私立,去赌斗拼命?” 他有一指牛武:“牛武,大业十一年,还是雁门关下,斩敌首二十七,身上伤痕无数。这只眼睛,也是血战受伤瞎掉的。” “别说这牛家兄弟我舍不得!便是我府中这些老兵,皆是为国征战多年的老卒,我李忘忧凭什么驱使他们,为我的私心卖命?” “此事,某恕难从命!” 李忘忧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之前心中压抑的怒火全部喊出来:“不就是两成的酒坊份子吗?我输得起!今日赌斗,我李忘忧,认……” 他口中“认输”二字,尚未喊出口,却被牛勇与牛武二人直接冲了过来,死死抱住了他。牛勇一条残臂,捂住了他的嘴巴。 “郎君,不能认输!万万不可!不可……” (未完待续) 第477章 战!战!战! 此时别说牛家兄弟双目充血,泪水横流。 便是李忘忧新近招募的那七十三名老兵痞,也一个个激动得不能自已,胸膛挺得笔直。 有这般重情重义的主家,他们又如何能不激动? 李忘忧一番话,让七十三名刚刚附籍的老兵痞们,心中一股认同感与归属感油然而生。 如今风靡长安城的烧刀子酒,这些金吾卫的老卒自然一清二楚。 能够酿出这种独一无二酒水的酿酒作坊,两成份子值多少钱,虽然老卒们不知道,但可以肯定那是一笔天文数字。 而自家郎君,却宁愿舍弃这笔钱财,也不愿意让牛家兄弟去冒险,这样的主家谁曾见过?别说长安城中闻所未闻,即便翻遍史书,也是从未有过的。 这样的主家,如何能不让这群老兵痞为之倾心? 户县开国县伯府,今后便是他们的家! 但有触犯者,杀无赦! 李忘忧要是知道自己的一番话,能产生那么大效果,能让七十三名老兵痞归心,估计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就连李二与程咬金等人,听完李忘忧这番话,也不禁有些汗颜。李二更在心中默默点了点头,对于李忘忧,愈发看重了几分。 牛勇此时脸上老泪纵横,死死捂住了李忘忧的口,不让他将认输二字说出口来。 “郎君,不能认输!我们没有输!我与二郎,宁愿拼死一战,也绝不苟且!” “对,郎君,我与兄长,绝不认输!倘若郎君一定要认输,那我与兄长二人,立即自戕于此。哪里还有脸面回府?”牛武也是满面热泪,朝李忘忧大喊道。 那七十三名部曲,更是齐声高喝:“战!战!战!战!……” 李忘忧也怒了,用力一把拉开牛勇的手臂,朝这兄弟二人怒吼道:“你们疯了!万一有个好歹,你们让我回去,怎么与你们两人的婆姨交代?” “郎君,我等兄弟要是如此胆怯,眼睁睁看着任凭郎君认输,又有何面目回家中见自己婆姨?” 牛勇一拉自己兄弟,两人双双给李忘忧单膝跪下。 “请郎君应允,让我兄弟二人出战!” 那七十三名老兵痞,也全部呼啦啦单膝跪地:“请郎君应允,让我等替代牛家两位兄长出战!” 牛家兄弟闻言,不由怒视众人,笑骂道:“滚、滚、滚!有你们屁事!这是老子兄弟二人的活计!你们想替郎君出战,还是等你们娶了婆姨再说。” 他们两人的笑骂,倒是引得一众老兵痞大笑不已,凝重的气氛一时被冲淡了不少。 牛勇牛武的这番话,却让李忘忧十分纠结。 “你们兄弟二人,非得逼我吗?” “郎君,莫要犹豫了。你还不相信我兄弟二人吗?你问问这群杀才,这几日可还有不服气的?再说不是还有郎君你那神器吗?”牛武抹干净脸上的老泪,压低了声音笑着说道。 他这话,周围一众李府部曲都听见了,却个个面露赫然之色,显得十分不好意思。 李忘忧见此,也实在无话可说。 他沉默了半天,终于缓缓点头,用力拍了拍牛家兄弟的肩膀:“一切当心,我等你们回来!” “诺!” 李忘忧大步走到侯君集身前,盯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要战,那便战!生死勿论,各安天命!” 侯君集此时,却不知为何,心中闪过了一丝阴霾。 方才李忘忧为了自家部曲,居然想开口认输,给了众人极大的震撼。而户县伯府的部曲,更是让在场的世家与权贵,看得心中嫉妒不已。 如此忠贞的部曲,哪家不想要? 而侯君集府里的一众部曲,此时倒显得士气有些萎靡。那十名彪悍的侯府部曲,看向牛武等人的目光,更是嫉妒不已。 月俸高,主家还如此仁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很好,既然如此,那就开始。”侯君集现在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只想着早点开始这场赌斗,早些拿到那酒坊的两成份子。 “可!那处山坡,便作为此次赌斗所在,如何?你我两家部曲在此处自由搏杀,一个时辰为限,存活多者为胜。” 李忘忧抬手指向不远处一个山头,百米左右的高度,但大树参天,灌木茂密。 侯君集仔细远眺查看了一番,依旧点了点头。 那山头虽然树木茂盛,但并没有什么险峻的起伏地形,只是一个普通的山坡。如此一来,就不用担心李忘忧的两名部曲,占据什么险要之地,居高临下进行防守。 李二等人,在看过那处山头后,不由纷纷摇头。 “陛下,子忧这小娃子还是不懂军伍之道啊。那山头除了树多一些,没有任何险要地形,他那两名部曲,如何躲过潞国公府十名部曲的围杀?”程咬金凑到李二跟前,小声嘀咕着。 尉迟敬德也凑了过来:“陛下,你要不要提醒一下户县伯?他选这处山林,恐怕他府上那两名部曲,根本无处可藏。一旦被潞国公的部曲给围上,即便这二人有天大的本事,恐怕也难逃劫数。” 李二默默点头,他也是如此看的。 这种山头,在行军作战时,敌我双方都不会过多关注,因为没有任何地形能够埋伏奇兵。 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侯君集也是他的爱将,这两家赌斗,李二只能选择冷眼旁观。 “哎,算了,就当是让子忧买个教训。两成酒坊的份子,他也赔得起,只可惜了那两位勇士。”李二决定还是不插手此事。 对于牛勇牛武二人,李二如今印象深刻,对于这二人,他倒是有些扼腕叹息。 “潞国公,既然没有意见,那就开始。不过既然我府上只有两名部曲,想来潞国公不介意他们先进山?”李忘忧表情冷淡,开口询问道。 侯君集自然不介意,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牛勇牛武对视一眼,再次单膝跪下,给李忘忧行了一礼后,便扭头向着那出山头奔去。 李忘忧与七十三名部曲,全部朝两人的背影躬身行礼。 牛家兄弟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不远处的山林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一刻钟后,侯君集大手一挥,他麾下十名部曲,全部拔出了腰间明晃晃的兵刃,也朝着山林直冲而去…… (未完待续) 第478章 请你家部曲赴死! 待侯君集的部曲进入山林后,包括李二在内,所有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眺望山头,想要看看结果如何。 那处李忘忧指定的山头,距离众人所在处,也不过几百米的距离。 而侯君集为人高调,给府中部曲配发的衣物也是如此。他府中的部曲,皆是上穿红色大氅,下着白袴,还绣有紫焰,看起来倒是十分威风。 这衣服颜色显眼,所以即便进入了山林之中,众人却还是依旧能见到其隐约的身影出现。 通过那不时出现的红白身影,众人都能看得出,侯君集府上的部曲,此时已经拉开了互相之间的距离,开始在山头之上搜索牛家兄弟的踪迹。 而那牛家兄弟,自从进了那处山林,却再也无人看到其身影。 那处山头并不大,从山脚到山头,也不过百来米高。侯府的部曲,仅仅用了一刻钟的时间,便搜索到了山头位置。 不过即便是待在山脚下的众人,也能隐约看到,侯府的部曲似乎一无所获,并没有找到牛家兄弟的踪影。 就那么一个毫无地形起伏的小山包,牛家兄弟还能上天不成? 李二与程咬金等人都面面相觑,搞不懂为何侯府的部曲没有找到人。 王仁佑噗嗤一笑:“户县伯,你家那两名部曲,该不会是嘴上说得漂亮,此时已经翻过了山头,自去逃命了?哈哈,难怪潞国公府的部曲找不到他们的人影。” “多半就是如此,果然漂亮话人人会说。老夫还以为户县伯的部曲真是那侠肝义胆的好汉,结果却恰恰相反,逃之夭夭了,真是笑死个人。”郑元寿自然也不会放过,这等奚落李忘忧的机会。 张亮动了动嘴皮,想到方才被李二怒斥,还是把嘲讽的话语给咽了回去,但脸上那抹讥笑,是人都看得出来。 李二与程咬金、尉迟敬德等大佬,也是满脸的狐疑。 他们心中,却也不免充满怀疑。对于王仁佑与郑元寿的话,也是有些将信将疑。 那山坡并不大,除了长满了参天大树,以及许多灌木丛,并没有可以供人藏生的所在。 侯府的十名部曲,拉成了人网,从山脚一路搜索到了山头之上,居然一无所获,这自然不正常。 那可是两名大活人,难道还能打个洞藏起来不成? 侯君集死死盯着山上,自家部曲那若隐若现的身影,也忍不住开口嘲讽道:“户县伯,你那两位勇士,怕不是已经跑得没影了?呵呵,这还真是好办法,不过如此一来,这赌斗可就没有继续进行的必要了。” 对于众人的嘲讽,李忘忧面露不屑之色。 就连他身后的那七十三名老兵痞,也皆是如此。更有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觉得王仁佑、郑元寿以及侯君集等人,是在讲一个十分可笑的笑话。 李忘忧此时也不着急了,反正自己无法阻止牛家兄弟去拼命,那就静观其变。 他对于自己提供给牛家兄弟的“神器”,有这绝对信心,对于牛家兄弟的身手,更有信心。 听到侯君集的话,李忘忧只是扶了扶鼻梁上的太阳镜,语气平淡的回答道:“潞国公何必如此着急?距离一个时辰,这才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难道潞国公就那么迫不及待,想看着自家部曲丧命吗?” “哼,户县伯与你家的部曲,都是如此能说会道。既然如此,某倒要看看,你那两名部曲,能玩出什么花来!光这嘴上说得好听,又有何用?” 不少来看热闹的世家和勋贵,此时也都议论纷纷。 众人都想看看户县伯到底是凭什么,敢让自家的两名残废部曲,去挑战潞国公侯君集的十名精悍部曲。 他们原本以为,今日能看到一场热血厮杀,却没料到竟是这般诡异。 户县伯府上的两名部曲不战而逃,这让观战的人群之中,议论之声四起,各种冷言冷语不断传出。 又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众人看着山林之中隐隐若现的侯府部曲,再次又从山头向下搜寻了一遍,依旧没有收获。 这下嘲笑之声更大了。 “户县伯,别再耽误时间了,早早认输。这简直就是闹剧,大家都不是瞎子,潞国公府的部曲,已经在那山头搜寻了两遍,都不见人。难道你府里那两名部曲,还会隐身不成?” “是啊,要是怕了就早说,何况如此惺惺作态?” “哈哈,户县伯,今后招收部曲,可得睁大眼睛。你府上这都什么人?居然未战而逃,真是勋贵之耻!” 李忘忧现在倒是一点也不着急了,脸上的表情反而越来越轻松。 山头上的这种情况,正是他想看到的场景。 对于众人的嘲讽,李忘忧丝毫不以为仵,反而笑得愈发灿烂。 “哦?是吗?既然如此,不知诸公,可有兴趣也与我赌上一赌?” 王仁佑与郑元寿两人立刻站了出来:“事到如今,你这少年郎还想哄骗谁?要赌可以!某拿永弈赌坊,赌你那酿酒作坊,另外两成份子!户县伯可敢?” “老夫用乐康赌坊,赌你那顺丰快运马车行的两成份子!户县伯接不接?” 乐康赌坊,是荥阳郑氏府里的赌坊。 李忘忧闻言,仰天哈哈大笑:“有何不可?写赌约来!” 他这话,却听得李二眉头紧锁。 李二自然是不愿意酿酒作坊和马车行,被世家插上一腿。 原本侯君集与李忘忧赌酒坊的份子,他已经有些不快了,只是看在侯君集是自己爱将的份上,才没有多说什么,算是默许。 可现在李忘忧居然还与太原王氏和荥阳郑氏这样赌,就让李二心中十分不满。 可事到如今,他却也无法阻止。 总不能说侯君集赌得,而王仁佑与郑元寿不能赌?这就没有道理了。 程咬金更是急得跳脚:“李家小子,你疯了!这时候,你怎么还敢和他们赌?” 李忘忧倒是一点也不慌:“嘿嘿,程叔叔,有人非要送我赌坊,怎么能不收呢。倒是程叔叔、尉迟叔叔,你们可对这几家赌坊有兴趣?小侄可没兴趣经营赌坊,你们要有兴趣,回头便宜一点,都转给你们。” 程咬金差点被他的话给气死,这种时候,还说这般浑话。 他不由赌气道:“好,好,老子倒看你小子怎么赢。你要是赢了,这些赌坊老子全收了,也不要你小子便宜,老子还给你加钱!” 李忘忧闻言,嘿嘿一乐:“那就多谢程叔叔了。” 程咬金闻言,气得一下扭过头去,懒得再理他了。 李忘忧与王仁佑、郑元寿立刻当着众人的面,写下了赌约,签名用印。 侯君集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也觉得这户县伯是疯了,完全不可理喻。不过这与他无关就是了,反正他的目的,也只是酒坊的两成份子而已。 “户县伯,如今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你还不打算认输吗?”侯君集看了看天色,冷声问道。 李忘忧再次抬眼看向那山头,却见林间侯府部曲那红白身影,已经完全散开,正在四处搜寻牛家兄弟身影。 他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既然潞国公如此着急,那么,就请你家部曲赴死!” 他话刚说完,就却听见那山林之中,传出了一声瘆人至极的惨嚎之声…… (未完待续) 第479章 是人是鬼? 李忘忧的这句“请你家部曲赴死!”说出口后,侯君集心中略感诧异。但不等他出言讥讽李忘忧痴心妄想,就听见了从不远处山头传来的惨嚎之声。 这惨叫声顿时引得人人侧目,之前还议论纷纷的众人谁也不说话,都瞪大了眼睛,向那山头望去。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刚才那惨叫声是怎么回事?”王仁佑正与郑元寿两人洋洋得意的,接受周围世家的道喜,听到这声音后,也懵了。 侯君集的脸色却顿时变得铁青,他也是老行伍,自然清楚,方才那惨叫之声,是有人临时之前发出最后惨叫。 更让他心中不安的是,那声音似乎有些熟悉,貌似是他府中的一名部曲,今日出战之人中的一员…… 不等侯君集压下心中的惶恐,便立刻听到身后有人叫道:“少,少了一人!潞国公府上的部曲少了一人……” 众人仔细数着山林间,隐约露出的红白身影,一、二、三……八、九!无论怎么数,都只有九个身影! 果然少了一人! 而山林之中的那些侯府部曲,似乎也被刚才的惨叫声惊动了,此时都在山林之中快速奔跑,向着发出声音的位置跑去。 有人猜测道:“难道方才侯公府上的部曲,不小心自己失足摔下了山?” 立即有人反驳他:“休要胡说,这山头如此平坦,哪里有什么地方,能让人失足踏空摔死?” “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没有见到那山头有什么动静啊?” “或许是遇到了猛兽袭击?” “这可是翠微宫附近,要有什么猛兽,早被禁军清扫干净了。更何况这么小的山头,哪里会有什么猛兽?难道侯公府上的部曲,被兔子给咬了不成?” 众人正议论之时,忽然听闻那山头的另一侧,再次发出了一声惨叫。 这声音听得侯君集脸色大变,那分明又是他府上部曲的声音。 “又,又少了一人!道祖在上,难道那山头有鬼魅不成?” “是啊,刚才我看得十分清楚,潞国公府上那名部曲的身影,刚刚经过一堆灌木丛旁,忽然闪过了一道黑影。之后我便听到了一声惨叫,那潞国公府上的部曲,便再也看不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仁佑与郑元寿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他们二人可是在侯君集的身上下了重注,连家族的赌坊都压了出去,难道今日这赌斗,还会有什么意外不成? “侯公,此事你怎么看?你府上的部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于王仁佑的问题,侯君集心中也在骂娘,你特么的问我,我又问谁去? 倒是有聪明人,忽然出声向李忘忧问道:“户县伯,难道方才是你府上的两名部曲出手了?” “呵呵,诸公看下去便知。”李忘忧脸上带笑,其实手心之中,早已满是汗水。 别看他如此信心满满,接下了太原王氏与荥阳郑氏的巨赌,但他怎么可能一点也不紧张。 更何况他在后世只是一名普通小白领,哪里经历过这种血淋淋的杀戮场面? 虽然隔得距离甚远,又有茂密的树木遮挡视线,并看不清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每一声惨叫之声响起,都会让李忘忧的心脏剧烈跳动。 山头上,原本一直默不作声的潞国公府部曲,此时也发现了自己同伴的尸体,不由慌乱的叫嚷起来。 “快来……他中刀……毙命……你……睁大眼……注意树……” 叫喊声随着风,隐约传来只言片语,却听得侯君集的脸色愈发铁青。 看来他猜想的没有错,方才发出惨叫的,果真是他府上的部曲。如此说来,李忘忧的那两名部曲,非但没有逃走,反而躲了起来,乘机偷袭了自己的部曲。 “哼,户县伯,好算计啊!居然这种偷袭的下作手段都用的出来!”他冷哼一声,瞪了一眼李忘忧。 李忘忧也不甘示弱,死亡之眼回瞪了过去:“怎么,侯公以前上阵打仗,都是不用兵法,只会抽刀子砍人吗?那倒是稀奇了,感情这出奇制胜的兵法在侯公看来,都是下作手段。” “你……”侯君集被李忘忧的话怼的,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理会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侯君集虽然心中有些紧张,却也并不太担心。 毕竟当初双方约定的是,一个时辰之后,双方谁剩的部曲多,便为胜利者。 所以即便那两个残废,靠着偷袭的手段,暗算了他两名部曲又如何?再有不到两炷香的时间,这场赌斗的时间就到了。 而此时山头上,可还有自己八名部曲,虽然场面有点难看,但赢的却还是他侯君集。 在侯君集想来,自己的那些部曲又不是笨蛋,都是打仗打老了的悍卒。死了两名袍泽,剩下的人怎么会也提高警惕,不给那对残废偷袭的机会才是。 王仁佑与郑元寿,此时也凑到侯君集身旁,询问他的看法。侯君集自然将自己的分析,告知了这二人,才让王仁佑与郑元寿那悬着的心,放下去了不少。 但不等三人松口气,从那山头上,却再次传来了惨叫声。 这次众人都看清楚了,那是一名红白色身影的侯府部曲,后背被一支不知从何而来的羽箭射中,发出了临死前的哀嚎。 “侯、侯公,这又,又死了一人!”郑元寿亲眼目睹了那名侯府部曲的死亡,吓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这情景实在是太诡异,任凭山下的众人将眼睛睁得再大,却也无法看到那牛家兄弟的身影。 更不说因为连续折损了三人,此时已经开始变得惊慌起来的侯府部曲。众人视线之中,山间树丛里,只有那七个红白身影,如同没头的苍蝇般,四处乱转。 “李家小子,你给老子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家那两名部曲,到底是人是鬼?”程咬金也被吓到了,他自认一身本事,难寻对手。可即便是他亲自上阵,也不可能做到如此无声无息。 李二也看向李忘忧:“子忧,难道你家那两位部曲,能飞天遁地不成?” “叔叔、程叔叔,此事小侄也说不清楚,还是待赌斗结束,你们一看便知。” 李忘忧的回答,更让众人心如猫抓,急不可耐。 而更让侯君集与王仁佑、郑元寿揪心的事情发生了。 那山头之上,再次传来了两声惨叫,显然又有两名侯府部曲命丧黄泉。 侯君集的十名部曲,如今却已经去掉了一半,仅剩五人,而牛家兄弟,却依旧如鬼魅一般,不见其踪迹…… (未完待续) 第480章 山林杀戮 侯君集此刻再也维持不住之前那般淡定的模样了,见自家居然死了五名部曲,急得跳脚破口大骂。 “直娘贼,你们这群田舍奴,连两个残废都找不到!还傻站着干嘛?给老子抱团,不要分散开给他们可乘之机,给老子守住!” 他的叫骂声再大,显然也不可能传到几百米外的山头上去。 好在侯府的部曲也不是傻瓜,连敌人在哪里都没有见到,就死了五名袍泽,剩下的五人再也不敢散开搜寻牛家兄弟了。 五名部曲快速聚合在了一起,全部手持长刀,搭弓引箭,紧张无比的注视着四周的一举一动。 见自家五名部曲的红白身影聚合到了一起,侯君集才略微放下点心,还有一炷香的时间,这场赌斗便可以结束了。 侯君集相信,只要自家部曲抱成团,防备那两名残废的偷袭,熬过这一炷香的时间不成问题。 虽然场面很难看,自家的部曲可以说的完败,但那又如何?总之届时,赢得赌注的人是自己就行了。 王仁佑与郑元寿这两位世家家主,自然也见到山头上的这一幕,也不由长出了口气。 他们最怕的便是,侯府的部曲不知进退,还像之前那般去搜索那两兄弟,然后被各个击破。 倒是程咬金,看到山头上那五名侯府部曲抱团防守,不由冷哼一声:“侯君集,你家部曲还真是好样的。以五敌二,居然被吓得和鹌鹑一样,瑟瑟发抖的报团取暖啊。这算什么?胆子被吓破了吗?” 对于程咬金的嘲讽,侯君集铁青着脸,一声不出,只当没有听见。 他也知道,今日这场赌斗,他侯君集是丢了一个大大的脸面。 潞国公府的十名部曲,被户县伯府中两名身体残废的部曲,给杀得不敢动弹,此事传扬出去,恐怕长安城中要掀起轩然大波。 不过事到如今,却是后悔也晚了,只有赢下赌注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脸面,丢了也就只有丢了。 在面子和赢下酿酒作坊两成份子之间,侯君集还是宁愿选择赢得赌注。 此时的山头上,侯府残存的五名部曲背靠背,围聚成一圈,全都紧张无比,即便有个风吹草动,也会让这几人紧张无比。 汗水已经从五人的额头不断流淌下来,方才自己五名朝夕相处的袍泽,接二连三丧命山林,已经将这五人的胆子给吓破了。 之前才进山林时,众人还抱着戏谑的心态,仿佛猫捉老鼠一般,打算将那对残废兄弟找出来,逗弄一番再杀掉。 敢以两人挑战他们十人,如此狂妄,侯府的这些部曲早就迫不及待,想要让这对残废兄弟,见识一下他们的厉害。 可谁也没想到,他们十人将这不大的山头寻遍,也找不到那两兄弟的踪影。 这十名部曲,自然也有原来军中斥候。 斥候,便是古代军队中的侦察兵,主要负责侦察敌情。这几位斥候,精于伪装隐藏和侦察。 他们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处山头之上,如今除了他们十人,是绝对不会再有其他人存在的。 与山下众人的想法一样,侯府的部曲,自然也以为牛家兄弟已经翻过了山头,逃命去了。 众人不由大笑,嘻嘻哈哈的嘲笑户县伯府的部曲实在是鼠胆。只是时间未到,他们还得应付差事,于是四散开来,继续在山上搜索。 谁也没有再将这场赌斗当回事了,心态放松,与游山玩水一般,随意在山林之间四处走动,消磨时间。 半个时辰过去,不少侯府部曲甚至都懒得继续搜寻,干脆随意找块石头或者树桩坐下休息,只等赌斗的时间结束,就能得胜而归了。 但就在众人心情愉悦,肆无忌惮嘲讽着户县伯府的那两名部曲时,意外发生了。 当第一声惨嚎之声响起,众人全都吓了一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匆匆向着声音传来之处奔去,见到的却是背后中刀,早已倒在血泊之中的同僚。 这场景吓坏了众人,不等他们回过味来,不远处又是一声惨叫传来。 当自己的同僚接二连三,在这处山林之中被暗杀,残余的几人心里此时已经恐惧到了极点。 这不大的山头,居然谁也没发现那对兄弟的身影,而自己的同僚却不断惨死,这诡异到极点的场景,吓坏了众人。 要不是潞国公府的禁令森严,他们不敢跑。否则这残余几人,恐怕早已逃跑,远离这片令人窒息的山林。 “冉家兄弟,这,这户县伯府的部曲,究竟是人是鬼?为,为何根本不见人影?” “我特娘的哪里知道?该死的,都打起精神来,给老子把眼睛睁大点,老子可不想死在这个鬼地方!” 他的话语未落,却见一支羽箭,又如那魅影一般破空而来。 不等众人反应,方才说话这名冉姓部曲,脑门之上,便被钉上了一支羽箭,羽箭的尾部还在微微颤抖……这次连惨叫声都没发出,只听他闷哼一声,僵立半响,便在周围四名部曲的注视下,仰面而倒…… 那四人呆立了数秒,下一刻,这四人便如同那受惊的鹌鹑,四散而逃,再也顾不得什么抱团防守了。 山脚下,侯君集等人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看见自家部曲,被吓得四散而逃,这让侯君集气得手都开始哆嗦了,恨不能立刻拔出佩剑,斩下那四人的脑袋泄愤。 王仁佑与郑元寿更是变得面无血色,一想到自家的赌坊,要旁落他人,这两位世家大佬便心中滴血。 不过如今却是说什么也晚了,侯君集三人,只能祈祷那四名部曲,能够熬过剩下的时间。 但显然他们的祈祷并没有被上天接受,当山林之中,再次传出两声惨嚎,侯君集的心已经沉入湖底。 一贯自负的侯君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输了……” 他不仅要输掉赌坊,连那十名部曲,都命丧九泉,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更不用说,今日之后,长安城那铺天盖地的嘲笑之声,侯君集现在似乎都能听得到。 至于李二、程咬金等人,也俱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嘴巴张得老大。这场赌斗开始之前,如此结果,却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 “君集,认输,莫要再伤了你府里那两名部曲的性命。继续赌斗下去,你已没有任何胜算。”李二终于开口了,想要阻止这场杀戮。 侯君集却断然摇头,双目充血,仿佛要择人而噬:“陛下,不,某还没输……” 他话没说完,山林之中,又是一声哀嚎传来…… (未完待续) 第481章 尘埃落定 无名山头上,潞国公府参加赌斗的最后一名部曲,此刻已然被吓得魂飞魄散。 他也顾不得什么禁令不禁令了,扭头就准备向山外冲去。他宁愿事后接受潞国公的惩罚,也再不想在这吃人的林间继续待下去了。 对于人类而言,未知的恐惧感才是最可怕的。 看不见的敌人,却能悄无声息的猎杀他们,这种心理压力直接让这名侯府部曲崩溃了。 他向着山下狂奔而去,就连摔倒了,都不敢停留,爬起来继续奔跑。 但就在其经过一处灌木丛旁时,异变突生,那堆看似与山上其他灌木草丛一般无二的草丛,忽然直立而起,朝他扑了过来。 不等他做出反应,一道利刃的寒芒已经闪过,直接朝着他的咽喉而去…… 下一刻,这最后一名侯府部曲,双手死死捂住不断涌出鲜血的喉咙,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眼前的独臂男人。 他最后一抹意识,居然是户县伯的部曲,衣服穿得好奇怪…… 无名小山头,再次恢复了寂静,仿佛这里之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山脚下,侯君集口中苦涩,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 输了,他居然输了! 他怎么可能会输?这原本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吗? 十名悍卒出身的部曲,甚至丢到沙场之上,也能以一当十,面对一个团的普通士卒都毫无压力。 怎么会面对两个残废,居然死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王仁佑与郑元寿更是苦不堪言,后悔不迭。 他们明明是来看热闹的,为何要去拿自家的赌坊,与那姓李的小混蛋赌? 最近几个月,他们太原王氏、荥阳郑氏屡屡在这李忘忧身上吃瘪,损失惨重。与李忘忧对赌数次,居然一次也没有赢过,简直让这两位世家大佬,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就连今日这十拿九稳的赌局,可笑到最后的,居然还是那个小混蛋! 这种打击,让这两位五姓七望的世家家主,顿时仿佛苍老了几分。 两人对视一眼,都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户县伯,那两家赌坊,你随时可让人来接手。呵呵,希望户县伯的运气一直那么好,老夫就此告辞!” 王仁佑与郑元寿两位世家大佬,倒也光棍,直接认输。不过话里话外的意思,却依旧是相当的不服气。 对此,李忘忧才不在乎,他胡乱朝两人拱了拱手,算是感谢对方。 好人啊,这五姓七望绝对都是好人。 李忘忧心中默默盘算了一下,五姓七望这些世家,都不知道送了自己多少黄金了。 从最早太原王氏那管家来退亲,送了他百多两黄金,到后面荥阳郑氏的赔礼、王子乔打赌输的黄金,马球比赛的赌金,永弈赌坊输给自己的三百万斤私钱……现在居然连赌坊都送给自己了。 他李忘忧能够发家致富,还真是多亏了这些世家门阀啊。 王仁佑与郑元寿,又朝李二告了声罪。 “陛下,臣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 “陛下,容臣告退。” 他们领着自家部曲骑马离去,返回长安城去舔伤口了。而那些来看热闹的世家,见这两位大佬走了,也没兴趣再待下去,纷纷向李二告罪,骑马离去了。 没用多长时间,翠微宫前便少了大半看热闹的人群,倒是清净了不少。 李二这时才朝李忘忧招了招手,将他唤来了身边:“子忧,现在你可以说说了,你家那两名部曲到底是怎么回事?” “叔叔,牛家兄弟一直都隐藏在那山头之上,只是侯公的部曲,没有看到他们而已。” 李忘忧这话,倒是让一旁的侯君集大怒,冲过来大吼道:“你休要胡说,我府上的部曲,有好几人都是军中斥候出身,经历战阵无数,如何会看不出哪里藏了人?你简直是一派胡言!定是你用了什么妖法,才会让我府上的部曲,无辜枉死!陛下,臣的部曲死得冤枉啊!” 侯君集的话,却让李忘忧笑了。 如今尘埃落定,李忘忧也是心情大好。 他丝毫不介意侯君集的粗鲁话语,只是耸了耸肩膀:“我府上两名部曲,如今还在那山头上。是不是妖法,不如侯公自己去看看?至于你府上部曲的遭遇,我也甚是同情。不过貌似打一开始,我就不同意真刀真枪厮杀,可是侯公你与王公、郑公他们逼着我答应的。如今你府上部曲丧命,这如何能怨得了我?” 他这番话,自然又堵得侯君集无话可说。 却如李忘忧所言,当初李忘忧可是要求刀枪箭头包裹棉布进行赌斗,是他与王仁佑等人,逼着李忘忧同意双方拼死厮杀的。 但结果却是他府上的部曲全部陨落。 这般结果,让侯君集只觉得喉头发甜,一时没忍住,直接喷出了一口鲜血。 他这般模样,倒是吓了众人一跳。 李二连忙招呼人,将侯君集送回长安城修养,而张亮等与侯君集交好的同僚,也跟着一起送他回长安城去了。 众人都走后,留下的便只有李二与程咬金等人,皆是与李忘忧亲近之人。 程咬金此时到也没了顾忌,顶着太阳镜凑了过来,大笑道:“哇哈哈哈哈,贤侄,当真你家部曲,没有什么仙法?现在没有外人,你给老子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叔叔,莫开玩笑了,哪里有什么仙法。只是一种伪装隐藏之法而已。”李忘忧笑着解释道。 “你莫骗老子,老子军中的斥候见多了,哪里有什么伪装之法,能让人完全看不见的?”程咬金大摇其头,根本不相信李忘忧所言。 李二却是眼中精光一闪:“子忧,真只是伪装隐藏之法?其他人可以学习吗?可否在军中推广?” “当然可以,其实非常简单,说穿了不值一提。” 李二点点头,忽然扭头朝程咬金下令道:“知节,你现在就领兵马,再去那山头搜索一遍。朕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如此神奇。” 程咬金闻言,也是眼睛一亮,立刻点头答应。 李二出行,身边自然要跟着金吾卫禁军护卫左右。 程咬金作为金吾卫的大将军,一声令下,立即有数百名禁军向着那处山头奔去,准备大肆搜山,将牛家兄弟找出来。 (未完待续) 第482章 取名难听 数百名金吾卫的士卒大举搜山,就差没挖地三尺,但除了找回那十名侯军集部曲的尸首,却依旧一无所获。 听到手下校尉回报,程咬金愈发困惑了。他仔细查看了一番被士卒运下山来的尸首,除了有几人死于羽箭,其他人都是被利刃从背后偷袭致死。 程咬金甚至还让士卒将尸体架起来,自己从那尸首背后,模拟攻击动作,看得李忘忧一阵阵反胃。 那些血淋淋的尸体,李忘忧根本就不敢仔细看,躲得远远的,心里一边吐槽程咬金这老匹夫口味太重了。 他一后世小白脸,哪里见过那么多血迹未干的尸首,没有当场吐出来,已经算他心理素质强大。 程咬金翻看完尸首,随便在尸首的衣服上,抹了抹手上的血迹,就大步流星走到了李忘忧身旁。 “小子,你老实给我说清楚,到底你那两名部曲还在不在山上?老子不信有人能藏得如此隐蔽,几百金吾卫士卒都找不到人,那牛家兄弟真成仙了?” “嘿嘿,程叔叔你要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叫他们出来,不就清楚了。” 李忘忧撇了一眼程咬金那血迹未干的大手,不动声色的向后挪动了几步,生怕这老货一时高兴,又来拍自己肩膀。 “不用,老子还不信了,这大活人能找不到,老子现在亲自去找。” 李二以及尉迟敬德、柴令武、李靖等人,听了两人的对话,也来了兴趣。于是干脆全部安步当车,向那小山头行去,打算亲眼看看。 众人在那山头仔细寻了数遍,却依旧一无所获。 程咬金山上山下跑了几趟,早已累得气喘吁吁。 “小子,把你家部曲叫出来,老子服了,这是真找不到。见鬼了,老子还是不信他们就在这山头上。” 李二也点点头:“子忧,将你家部曲叫出来,朕要看看,到底他们是怎么隐藏自己的。” 李忘忧点点头,刚准备张口召唤牛勇牛武,却见众人身旁一处灌木丛,忽然摇动了几下,然后两个人影站了起来。 “郎君,不用叫了,我与兄长在此。”牛武瓮声瓮气的咧嘴笑道,倒是将众人吓了一跳。 程咬金完全没想到,从自己脚旁草丛之中会冒出两个人来,吓得他将刀都拔了出来。 “你们两个,是何方妖孽!” “嘿嘿,见过卢国公。”牛武憨笑道。 也不怪程咬金认不出牛家兄弟,此时两人的脸都已经被涂成了墨色,一笑起来,除了雪白的牙齿,根本看不出人样。 而他们的身上,穿的衣物更是奇怪。 全部是泥土色与墨绿色的烂布条,零零碎碎挂了一身,上面还插满了各种灌木枝条和草叶。 李忘忧也不知道牛家兄弟就在附近,见到两人露面,连忙小跑上前,上上下下将二人仔细打量了一遍:“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嘿嘿,郎君放心,那些土鸡瓦狗而已,哪里伤得到我与兄长。” 见牛家兄弟没有受伤,李忘忧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李二他们也都吃了一惊,谁也没料到,这牛家兄弟居然就趴伏在自己脚边的灌木丛中。 “牛勇牛武,你们二人刚才一直在此?” “回陛下,臣兄弟二人,确实一直在此。” “你们再藏给朕看看!” “诺。”牛勇拉着牛武,又往方才那处灌木丛一趴。 程咬金使劲揉了揉眼睛:“直娘贼,真是邪门了,明明两个大活人趴那里,老子却根本分辨不出来。” 李靖几步走到了近前,仔细打量了半天,才不停摇头:“匪夷所思,真是太匪夷所思了,怎么能这般神奇?老夫明知道牛家兄弟在此,却看不出来。啧啧,这要是用来偷袭敌军,或者斥候侦查,谁又能发现?” 李二也是不断颔首,这事他刚才就想到了。 “两位牛卿家,起来。”李二将牛家兄弟重新招了起来,开口问道:“朕若没有看错,两位卿家能够隐匿身形,应该是你们身上这身衣服的功劳?” “陛下说得没错,这件衣服,是我家郎君,专门为我兄弟二人打造的。郎君说这叫吉,吉祥服。” 李忘忧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去,吉祥服是个什么鬼?吉祥如意吗?这个牛勇,实在是气煞人也,该罚他回去不准和媳妇同房! “兄长,是吉利服!”牛武赶紧纠正自己兄长。 牛勇一拍自己脑袋:“对,对,吉利服,郎君说了几次,我老记不住。” 李二不由摇头:“你家郎君,什么都好,就是这取名为何如此难听?什么吉利服,真是不知所谓。朕看此服能让尔等隐蔽身形,应该叫做避役服才对。” 李忘忧默默翻了个白眼,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水泥被李二改成了蜃泥,这吉利服也没逃过李二的魔爪。 他倒是明白李二的意思,“避役”就是华夏古代对于变色龙的称谓。叫做避役服,确实也不错。反正什么吉利服,也是后世的音译,并没有实际意义,李忘忧也只是习惯使然,才继续称呼它为吉利服的。 牛家兄弟身上穿的,正是后世特种兵潜伏作战,必备的伪装服——吉利服。 吉利服是一次世界大战时期,一名苏格兰猎人发明的。基本上就是一件装饰着布、麻袋做成的,有许多绳、条的外套,通常弄成泥土色或者植物的颜色。 士兵穿上吉利服后,能有效地分割人体轮廓,就像变色龙一般,融入自然背景中,很难被敌军发现。 李忘忧在后世,也算是一名伪军迷。 虽然背不出各种军事装备的数据,但大致的军事常识,却还是比较清楚的。后世的几个知名军事论坛上,他也是常客。 那天牛武说自己与兄长联手,在野外能对付几十名金吾卫老卒时,李忘忧只当他是吹牛。 当然,牛武的话确实也是夸大,他与牛勇二人虽是当年踏白军成员,却也没厉害成超人,能一人对付几十人。 李忘忧却忽然想到了,后世电影中常见的特种兵偷袭敌军的场面,尤其那些穿着吉列服的狙击手,让他印象深刻。 所以当他不忿侯军集挑拨离间,愤然提出丛林赌斗一事,便是因为突然想起了吉利服这“神器”。 事实也证明,吉利服的伪装效果好的出奇。 从未想过有人会如此隐蔽身形的侯府部曲,被牛家兄弟不断偷袭,最后全部命丧山林,死得好不憋屈。 李二在了解过避役服的用处后,又让牛家兄弟脱下,招来两名金吾卫的士卒换上,果然还是一样的隐蔽效果。 “哈哈,好,子忧,没想到你对这军伍之事,也有这般了解,朕倒是小觑了你。这避役服,朕收下了,不过朕就不另外赏赐与你了,反正你的此次收获颇丰。啧啧,长安城中三家赌坊,如今可全归你了。” (未完待续) 第483章 说秃噜嘴了 牛家兄弟身上这两套吉利服,自然是美女上司,领着府里的婢女,以及阿芙洛和佩兰,用了两天时间赶制出来的。 而牛家兄弟原本还很嫌弃这看上去破破烂烂的衣服,一试之后,才知道其可怕之处。 兄弟二人穿上吉利服后,与那七十三名金吾卫老卒,已经厮杀过了数次,而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所以当王仁佑、郑元寿等人嘲讽牛家兄弟不战而逃时,那七十三名部曲,才会忍不住发出笑声。 开什么玩笑,要不是之前他们与牛家兄弟“厮杀”的时候,用的都是木刀木箭,恐怕他们七十三人都可以入土为安了。 连他们七十三都,在丛林之中,都被牛家兄弟一一“干掉”,那侯君集的部曲再厉害,又能强到哪里去? 而经过几次“搏杀”切磋,这些老兵痞如今对于牛家兄弟,倒是敬佩的五体投地。牛家兄弟能拿五十贯月俸的事情,倒是再没人有嫉妒之心了。 今日赌斗,这两套吉利服,便背在牛家兄弟背上的包裹之中。他们进入山林之后,便立即更换了衣物,抹黑了面部、手掌等裸露在外的皮肤,然后便在山林灌木中隐蔽了身形。 侯府部曲搜寻他们之时,即便从他们面前经过,都毫无知觉。 待到那些侯府部曲放松了警惕,牛家兄弟才果断出手,用手中匕首与弓箭,连续击杀数人。 从牛家兄弟口中,了解清楚山头之上搏杀的经过后,程咬金等人也只能摇头。侯君集输得不冤,遇到这样的对手,任谁来也是回天乏术。 “嘿嘿,程叔叔、尉迟叔叔,那三间赌坊,你们可有兴趣?小侄之前就说了,诸位叔叔可愿接手?”李忘忧又想到了今日的“战利品”,马上又拉着程咬金与尉迟敬德等人询问。 程咬金瞪了他一眼:“行了,老子之前就说了,那赌场我收了,还能骗你不成?你赢来的三个赌坊,永弈赌坊老子要了,给你作价一万两黄金,如何?” 李忘忧自然连连点头,那永弈赌坊与侯君集的靖安赌坊差不多,每个月利润五千贯左右。 程咬金用一万两黄金,也就是六万贯的价格买去,倒是相当的厚道。 有程咬金出手,其他几位国公自然也不会放弃扩大自家产业的机会。反正他们原本府里就经营有赌坊,再多一家自然很好。 李二有心禁赌,却又迫于世家与勋贵的压力无法实施。但李二也与世家勋贵约法三章,那便是长安城中,只允许已有的七十二间赌坊存在,除此之外,不允许再开设赌坊。 这就有些类似后世赌牌制度,唯有持有赌牌,才能开设赌场是一个道理。 那些世家与勋贵,作为既得利益者,自然也不想再有人来分一杯羹,当然点头答应。 侯君集与王仁佑、郑元寿三人,之所以今日如此伤心,其原因也在于此。输掉了自家赌坊,也就输掉了经营赌坊的资格。他们三家除非今后,从其他勋贵世家手里接手赌坊,否则便不能再开设赌坊。 赌坊这种东西,那可是一本万利的产业。 除了上次李忘忧利用对历史的了解,伙同程咬金他们,从世家赌坊狠狠咬下了一块肉,平日里谁听说过赌坊赔钱的? 尉迟敬德和柴令武两人,也都表示,自己愿意盘下侯君集与荥阳郑氏的赌坊,价格与程咬金一样,都是一万两黄金。 这自然让李忘忧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连连作揖道谢。 一下子收入了三万两黄金,果真是人无横财不富。 众人分赃完毕,都很满意今日收获。 李二命人将那两套“避役服”给小心收了起来,这东西看似不起眼,但其隐蔽效果,却让李二以及一众军中大佬,十分动心。 李靖作为兵部尚书,对于军备也自然十分关心,他看看这被李二赐名的“避役服”,却又摇了摇头:“这避役服着实不错,但却有个缺点。这衣服太过于琐碎了,上面的这些布条、绳索、树枝什么的,太妨碍士卒挥舞兵器。” 李二与程咬金等人也纷纷点头,觉得李靖言之有理。 “不错,避役服确实不适合普通士卒使用。穿成这样,还如何作战?”程咬金也摇头。 李忘忧闻言不由噗嗤一下笑了:“卫国公,程叔叔,这吉利,哦,不,避役服,是用于特种作战,是特种兵潜伏作战时候用的。普通士卒作战,却是用不到。” 李二闻言,不由眉头一皱:“子忧,何为特种作战?特种兵又是何意?” 李忘忧也是一愣,呃,貌似自己说秃噜嘴了。 “呃,这特种兵嘛,就是,就是执行特殊任务的士卒。特种作战嘛,就是以特殊手段和方式完成作战任务,嗯,就像是偷袭敌军军营、斩杀敌酋、焚烧粮草、刺探情报什么的。” 李忘忧脑门都快见汗了,编得真累啊!他就是后世一个伪军迷,哪里懂那么多? 他就高中和大学时期参加过军训,打过两次靶而已,哪里知道真正特种兵是干嘛的。不过电影里面不都那么演吗?潜伏敌方基地,刺探情报、偷袭敌人什么的。 李忘忧的这番话,却引起李二、李靖以及程咬金等一众军中大佬的兴趣。 “哦?子忧,你且详细道来,给朕说说这特种兵和特种作战。” 李忘忧不禁傻眼,还要详细说?他知道个屁的详细内容啊? 但看看李二以及一群国公大佬那炙热的眼神,李忘忧也不敢实话实话。他要现在说一句“小侄不知”,会不会被这群充满暴力气息的大佬,给揍个半死? 从古至今,有两种人,人人得而诛之! 吊人胃口者与剧透死全家者! 李忘忧把李二他们的胃口给掉了起来,要再说自己其他的都不懂,怕今日牛勇牛武只能领着那七十三名部曲,将他给抬回定周村去了。 想到这里,李忘忧不由打了个寒颤,又左右看看,才讪笑着开口:“叔叔,此处也不是说话之地,小子府邸距离不远,不如请叔叔移驾去我府上,我们边喝边聊?” “哇哈哈哈哈,小子,说了半天就这句话中听,走走,前头带路。老子嗓子早就渴得冒烟了,正需要酒水解渴。”程咬金那带着血污、脏兮兮的大手,终于还是落在了李忘忧的肩头。 看看自己白袍肩头的手印,李忘忧都快哭了,尼玛,这老流氓,故意的? (未完待续) 第484章 导游李忘忧同学 今日因为是李忘忧与侯君集府上部曲赌斗,所以程咬金这些国公大佬,来翠微宫看热闹时,也带了不少府里部曲前来观战。 加上李二身边护卫的金吾卫士卒,呼啦啦近千人的队伍,骑马跟着李忘忧前往定周村奔去。 那么多人,李家老宅肯定是没法回去了,否则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李忘忧一琢磨,反正如今庄园府邸已经落成。 老管家李衡买回来的百名仆役婢女,早已将那处府邸,打整得随时可以入住。干脆请李二、程咬金他们去新府邸算了。 他与身后的部曲吩咐一声,立即有两名部曲催马前行,先去通知府里,准备迎接李二与一群国公。 大队人马慢慢前行,抵达定周村时,幸好有部曲提前回来通知,倒也没有引起庄户们的骚动。 在李忘忧的引领下,众人直接穿过了定周村,向着村外山坡而去。 如今环绕庄园府邸,和新定周村的围墙早已建好。 要去李忘忧的府邸,就必须先经过李忘忧出资给庄户们修建的新村庄。 众人驱马进入了新定周村大门后,眼前的景色,倒是让李二与一众大佬不由眼前一亮。 与方才经过的老村庄相比,这新定周村简直仿若人间仙境。 村庄中那平整蜿蜒的道路,两侧泉水潺潺的水渠,不断旋转转动的水车,还有李忘忧专门让人从秦岭之中移植而来的树木、花丛……好一副田园风光。 看过老村庄中那些破败的黄泥茅草屋,再看看眼前着一座座青瓦白墙的院落,李二都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别说他没见过这样的村庄,即便全大唐,李二估计也再也找不出,能与眼前这座崭新村庄相媲美的村庄。 “子忧,你这真是大手笔啊。啧啧,连朕都有些羡慕这些庄户们了。” “嘿嘿,叔叔谬赞了,这都是小侄应当做的。” 李二看着那些水渠旁旋转的水车,不断将清凉的泉水送上青瓦房的屋顶,形成了一座座“雨屋”。 可以想象,在这炎热的夏日,住在这样的房屋之中,是多么的惬意。 李二也不着急前行,翻身下了马,随意走到路旁一家小院,伸手推开了院门。 由于李忘忧尚未乔迁新居,定周村的庄户们自然不肯先搬入新家。所以这些小院,此时却还都空置着。 不过村中所有的小院,早已在老村正的主持下,通过家中人口多少以及抓阄的方式,分配到了村中一百二十七户人家手中。 虽未入住,但庄户们没事就会来新居转转。小院之中,早已被其主人打扫得一尘不染。 李二将那小院里里外外看了一遍,还用手用力敲击了几下墙壁,看看坚固程度。 “好,好,倘若我大唐的子民,都能住上这样的居所,那将是何等盛世?”李二伸手接着屋檐下滴落的水珠,喃喃自语道。 “叔叔文韬武略、英明神武,又知人善任,仁厚节俭,休息养民,正所谓手挥大风平天下,脚踏日月定乾坤。有叔叔引领,我大唐盛世就在眼前啊。此乃万民之幸!万民之福!” 李忘忧一连串不要钱的马屁奉上,听得李二嘴角忍不住的向上翘起。 程咬金听过李忘忧的话,眼睛眨了几下,琢磨了一番,却回头几巴掌扇在程处默三兄弟的脑袋上:“听听,听听李家小郎怎么说话,你们三个混账多学着点。” 这拍马屁话,被程咬金这么一嚷嚷,即便李二都不禁老脸一红,李忘忧更是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程老匹夫,你丫肯定是故意的! 不过程咬金的话,却让尉迟敬德、柴令武等人连连点头,回头跟着也是一巴掌拍在自己儿子头上:“你们也学着点!” 李忘忧被气得牙齿都咬响了,李二也很是尴尬的干咳了两声,只当没有听见这群老匹夫的话,扭头向院外走去。 新定周村中的各处,李二都很有兴趣,干脆也不骑马了,安步当车,在李忘忧的引领下,在村中四处走走看看。 李忘忧觉得自己就差举个小红旗,李二、程咬金他们再带个小红帽,就能组成一个旅游团了。 “子忧,你倒是舍得,这路面居然都是用蜃泥粘合鹅卵石修筑的?”李靖终于发现脚下的道路有什么不同了,好奇蹲下摸了摸那路面。 他这样一说,倒是让李二等人也好奇了,都蹲了下去,用手摸着路面。 李忘忧又是一头黑线,这群“旅游团员”,问题很多啊。水泥镶嵌了鹅卵石铺的路面,很奇怪吗? 不过他倒是不知道,自从工部开始烧制蜃泥后,都是用于砌砖抹墙,直接用来铺设路面这种事情,还真没有人干过。 而且如今蜃泥的产量也不高,哪里会有人舍得将那么宝贵的蜃泥用来铺路。 “嘿嘿,卫国公,这蜃泥铺路,可是好东西啊。不仅平整,而且结实,不怕雨水冲刷。我大唐的路面,要是都铺上了蜃泥,那才叫天堑变通途。” 李靖不由摇摇头:“那怎么可能,得多少蜃泥才办得到?这蜃泥虽是好东西,可烧制不易。用来铺路,浪费了,浪费了。” 李二等人也皆是摇头,看向李忘忧的眼神,与看一个败家子无疑,气得李忘忧在心中大骂这群土鳖! 他也懒得解释,败家子就败家子,老子就是有钱,怎么滴! 众人继续前行,问题不断,活生生的一群好奇宝宝。 导游李忘忧同学,口水都快说干了,才终于领着李二等人,走到了自己的府邸门前。 美女上司与老管家李衡,早已等候在府门前,见到李二等人到来,连忙上前见礼。 “好了,无需多礼,今日朕算是来串门子,提前看看子忧的新府邸。今日可没贺礼送上,待过几日,子忧乔迁之喜时,朕再补上贺礼。”李二笑着示意众人起身,又扭头看向李忘忧。 “子忧,带路,领朕和诸公看看你这新府邸。为了你这府邸,段公可没少给朕抱怨,说你这府邸,不合我大唐的府邸营造规矩。” 段纶是工部尚书,李忘忧的府邸是工部负责营造,这欧式的庄园府邸,自然不合规矩。 好在李二看在李忘忧劳苦功高的份上,才破例点头,允许违制修建的。 “嘿嘿,小侄多谢叔叔厚爱。叔叔请,诸公请。”李忘忧也不废话,引领众人向府内行去…… (未完待续) 第485章 果然是败家子 李忘忧的这处庄园府邸,占地近千亩,甚是巨大。即便骑马,从府门到那座城堡,也得走上一会。 那些金吾卫的禁军士卒和国公们的部曲,自有老管家李衡,招呼府里的仆从婢女引领去休息。李忘忧则领着李二等人,骑马在府邸之中缓缓前行,观赏景致。 与大唐勋贵官员的府邸完全不同,李忘忧这庄园府邸并没有几进院落的概念。 诺大的山坡上,除了作为主建筑物的城堡,还散落着不少小型建筑,作为府里的部曲、仆从婢女居所以及其他配套设施所在。 这座庄园府邸的大致模样,李二与程咬金他们,其实早已见过了模型,有了初步印象。但在见到实物后,还是让众人吃了一惊。 进入府门后,前行不远,便是一处水域宽阔的湖泊。 波光渺渺,微风一吹,荡起阵阵涟漪。此时已近黄昏,夕阳照射下,在湖面洒下点点斑驳,如梦如幻。 李二等人都不由看呆了,半天才喃喃开口:“子忧,你这府邸真是,真是令人惊叹啊。” 欣赏过湖边景致,众人继续前行。 一路上赞叹之声不绝于耳,无论是从未见过的欧罗巴风情的园林,还是那些亭台楼阁水榭,都让程咬金等一众大佬看花了眼。 程咬金一把拽过李忘忧:“小子,你这脑子里面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能琢磨出如此多的东西?这些亭台水榭,说来也不稀奇,可怎么旁人府邸之中,就没有你府上这般精致?” “嘿嘿,瞎琢磨,瞎琢磨的,程叔叔谬赞了。” 李忘忧十分“谦虚”的回道,不然怎么说?难道说我这是“抄袭”的后世园林设计? 程咬金、尉迟敬德等人,在参观过这庄园后,再想想自己长安城中的府邸,不由觉得有些心塞。 堂堂开国国公的府邸,居然还没李忘忧这少年郎府邸一个湖泊大,更不用说府邸中那些精致得,令人眼红的景观亭台楼阁了。 当然程咬金他们也知道,李忘忧这府邸虽然很大,但其实工部修建所花费的费用,恐怕并不多。至少远远没有达到,开国县伯的府邸建造费用的上限。 首先是土地,几乎都是李忘忧自己的土地。而他们的府邸在长安城的地价,那可是天价。 其次这府邸虽然大,但除了那人工湖的开挖比较花费人力,其他几乎都是就地取材。至于那什么城堡,更是用蜃泥和砖石堆砌起来的,即没有雕梁画栋,也没有雕栏玉砌。 这倒是让程咬金、尉迟敬德等人,都在心中琢磨,是不是也请李忘忧帮自己修建一座宅子,休沐时便可来此处避暑。 李忘忧要是知道这几位大佬心中所想,估计会乐开花,原因无他,“房地产事业”可以在大唐开展起来,那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 众人一路走马观花,终于抵达府邸的主建筑,那栋砖石堆砌的城堡。 李二却不禁摇头:“子忧,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这么一座石头房子,你居然也喜欢?” “不错,贤侄这府邸什么都好,就是这宅子实在是不像话。老子听长安城中的胡商说,极西之地,有一名为大秦的国家,他们就喜欢住这样的石头房子。贤侄可是和他们学的?”程咬金等人,也同样不喜欢这什么城堡。 李忘忧倒是很能理解,毕竟城堡与华夏的传统是格格不入的。 其实他也未必就很喜欢什么城堡,纯粹是恶趣味发作罢了,才将自己的府邸修成了这样。 “程叔叔,你果然见多识广。不错,这城堡却是那大秦的习俗。嘿嘿,小侄府里不是有位大秦胡姬吗?这也是为了让她能够睹物思人,缅怀一下万里之外的亲人。” 李忘忧只能拿阿芙洛出来做挡箭牌,否则还真不好与李二和众人解释,为啥他非要修那么一座城堡。 “哈哈,子忧,你倒是风流种子,为一名胡姬,居然修了那么大一座宅子。” “啧啧,贤侄,长安城中,多传闻贤侄是败家子,如今看来,却也果然没错,哇哈哈哈!” 被一群老流氓取笑,李忘忧不禁老脸一红,赶紧干咳两声,岔开话题:“叔叔、诸公,请,小侄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酒水吃食。” 进入城堡内,倒是又让李二等人开了眼界。 诺大的城堡,被分为不同区域,包括独立的主人休息区,婢女仆从的居住区,部曲的居住区,客房,起居室,宽大的客厅与餐厅等等。 最重要的是李忘忧专门设计出的一个大型浴室。 里面不仅有一个堪比小型游泳池的浴池,桑拿室、冲淋房也一应俱全。 李忘忧之所以修那么大一间浴室,自然是有着不可描述的心思在其中。 整栋城堡,除了婢女部曲的沐浴房,李忘忧便只设计了这一个巨大的浴室。届时美女上司、阿芙洛她们……哇哈哈哈! 李忘忧领着李二、程咬金等人,在城堡之中四处参观,等参观到这间巨大的浴室时,程咬金倒是眼睛一亮。 “贤侄,这个池子是做什么用的?” “程叔叔,这是浴室,泡澡用的。”李忘忧也没多想,顺口回答道。 “哇哈哈哈,好啊,今日奔波了一日,浑身都酸臭了,正好可在此沐浴一番。陛下,你意下如何?不如一同沐浴一番?”程咬金这话,让李忘忧不由脸都黑了。 尼玛,这可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样子啊! 程咬金这老匹夫,也太自来熟了?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居然跑到自己府邸提出这种要求……这浴室,他都没有用过呢,更不说期待中的美人出浴…… 李二居然也颇为心动,听程咬金如此说,便点了点头:“也好,今日天色已晚,干脆我等就在子忧这府邸住下了。诸公今日都不回长安城去了,我等今日君臣同乐,不醉不归!” 尼玛,这还有更过分的……李忘忧已经快哭了,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啊? 他这主人尚未入住,李二他们居然就要住下了,实在是叔叔可忍,婶婶……呃,也得忍。 谁叫李二是老大呢,更何况自己这府邸还是李二出的钱,命工部给自己修建的,他李忘忧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见李二与一众大佬都要泡澡沐浴更衣,李忘忧只能吩咐府里的婢女,赶快去放水,准备服侍李二等人洗澡…… (未完待续) 第486章 泡澡堂子 秦岭之中,自古便有不少天然温泉。 后世西安附近的秦岭山脉,建有许多温泉酒店,很受游客喜爱。 李忘忧既然将自己的庄园府邸,建在秦岭山脚下,又怎么会放过温泉这种好东西。 他命人在山上四处勘探,果然让他寻到了一处天然温泉。于是花了不少铜钱,让工匠用竹筒接引,修了几里长的竹筒输水管道,将那温泉水源源不绝的引入到了自己的城堡之中。 李二等人要沐浴,立刻便有府里的婢女,打开竹筒水阀,片刻后,冒着淼淼水雾的温泉水,便从竹筒中倾泻而出,注入那宽大的浴池之中。 “贤侄,你府中沐浴,居然不用烧水?这竹筒之中为何会流出热水?” “子忧,你这水,怎么闻起来好似汤的味道?”李二也好奇问道。 他说的汤,指得便是温泉,华夏自古便将温泉称为汤。比如后世鼎鼎有名的的皇家温泉“华清池”,最早便被称为“骊山汤”。 日本直到后世,也将温泉称为“汤”,便是从大唐学去的。 李忘忧连忙解释道:“叔叔说得没错,这是小侄让人从山中接引出的热汤,用以沐浴却是再好不过。” 听闻居然泡的还是温泉水,程咬金等人的兴趣更浓了。那一池水,才放了小半,程咬金便迫不及待的脱去了衣物,赤条条的跳入了池中。 这老匹夫,老流氓,没看到还有那么多婢女在吗? 尼玛,真是伤风败俗啊! 更不用说程咬金那一身黝黑的皮肤,以及那骇人的体毛,李忘忧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瞎了。 而尉迟敬德等人,却也皆是如此,根本不顾忌那些婢女的存在,纷纷将自己脱得赤条条,跳入了温泉池中,舒服得一个个大呼小叫。 至于程处默这群纨绔,更是早就忍耐不住了。也不用招呼,纷纷脱衣下水。 好在李忘忧这浴室修得巨大无比,几十人泡在其中,也是丝毫不显拥挤,这间巨大的浴室,瞬间就与后世的澡堂子没什么区别了。 李二也没矫情,在米拓的服侍下,很干脆的也脱去了衣物,泡进了池水里,与群臣同乐。 他毕竟不同于其他帝王,早年李渊太原起兵后,李二也是在军伍之中南征北战多年。如今虽然登基为帝,却也没有帝王那么多臭毛病。 与程咬金等人一起光屁股泡澡,对于李二而言,却并不算什么为难的事情。 唐人喜欢沐浴,尤其喜欢温泉。 在李忘忧府邸能泡到温泉水,倒是让一众大佬都很意外。 程咬金很不要脸的伸手招过一名,脸蛋已经羞得通红的婢女给自己搓背,一边朝李忘忧嚷嚷道:“贤侄,快快让人送酒水来,再找歌舞姬来助兴。” 尼玛,臭表脸! 李忘忧已经无力吐槽了,却也只能乖乖照办,吩咐婢女去端酒水,再将府里新买来的歌舞姬招来。 他如今也不缺钱,老管家李衡更不会帮他在这方面省钱。原本府里没有歌舞姬,每每有客人来访,饮酒作乐都无人奏乐伴舞,已经让李衡觉得十分丢脸。 如今新府邸建成,李衡自然不肯让自家郎君再让人看轻。 这次府邸建成,于人市之中购买婢女仆从,连带这价格昂贵的歌舞姬,老头也一口气买下了十名,有钱就是这样任性。 大唐勋贵间的风俗便是如此,李忘忧虽然不喜,却也没辙,便随老头去折腾了。 待美酒吃食送来,诺大的浴室之中开始响起鼓乐,歌舞姬伴随着欢快的音乐翩翩起舞时,李忘忧也只能在心中暗自吐槽,这腐朽的大唐贵族生活啊!果然应当批判! 李二泡得浑身舒坦,又有李府婢女那滑嫩的小手给他搓背,十分惬意。 一抬眼看见李忘忧还待在一旁,便朝他招招手:“子忧,为何不下来一起泡汤?” 李忘忧都快要哭了,几十个大老爷们赤条条挤在这水池之中,自己还得下去? 他虽然没有洁癖,可也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舒坦的事情,那温泉池中是美女上司或者阿芙洛还差不多…… 他现在开始后悔了,自己为毛要将这浴室修建得如此巨大? 此时在浴室之中,服侍众人的婢女,加上那些歌舞姬,可也有二十多人啊。 被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妹子盯着,还要脱光衣服,李忘忧真心没这个习惯…… 不过李二都发话了,他又能怎么办? 尼玛,看就看,老子一男的,怕个屁! 李忘忧一咬牙,迅速脱去了衣物,跳入了池水中。 这温泉水,他自己都是第一次泡。 花了大价钱,从山上温泉接引而来的温泉水,果然十分舒服。李忘忧默默为自己点了一个赞,舒坦! 程咬金又注意到了浴室之中,有间木制的小屋。 “贤侄,那间木屋,又是作何用途的?” “程叔叔,那是桑拿房,蒸桑拿用的。” “嗯?何为桑拿?你小子怎么尽取这些稀奇古怪的名字?” 李忘忧无语,他也是习惯使然啊。 这桑拿一词,确实是音译,原意貌似是“没窗户的小木屋”。呃,这么一想,果然也不是什么高大上的名字。 “程叔叔,就是蒸汽屋。那木屋内,有烧热的石头,用水瓢将水泼到石头上,便会产生大量的蒸汽,让那木屋内温度便得很高。待上一会,出来再泡入凉水池中,相当的舒坦。”李忘忧见众人都很好奇,便详细解释了一遍。 “哇哈哈哈,听起来相当有趣啊。陛下,不如我等去那什么桑拿,蒸上一蒸?” 李二点头:“可!” 于是一群大佬,又赤条条的从浴池之中爬了出来,冲进了桑拿房。李忘忧也只能苦笑摇头,让婢女给他取来了一条浴巾,裹着下身跟了进去。 知道一众大佬要泡澡,府里的婢女早已将桑拿房中的石块烧得炙热。程咬金一进来,便拿起水瓢,哗啦一瓢水浇了上去。 刺啦一声,水雾腾起,桑拿房内瞬间变得烟雾弥漫。 头一回蒸桑拿的众人,乐得大呼小叫。 纨绔们更是抢夺着水瓢,争先恐后的向石头上浇水,玩得不亦乐乎。 李忘忧心里已经无法吐槽了,这群土鳖啊!好意思说自己是大唐权贵吗? 蒸了十几分钟,一群国公终于热得受不了了。就连程咬金、尉迟敬德那一身黝黑的皮肤,都变成红黑色,活像蒸熟的螃蟹。 李忘忧赶紧领着众人出了桑拿房,又带头跳入了另一个凉水池中。 这一冷一热的刺激,让程咬金直接爆了粗口:“直娘贼,过瘾,真特娘的过瘾!这一冷一热,老子居然觉得浑身骨头都酥了!贤侄,你他娘的,太会享受了!这什么桑拿房,回头让人给老子府上也修一座!” 李忘忧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连忙点头应下。 尉迟敬德等人,也纷纷出言,让李忘忧帮他们也在府里修上一座。就连李二也是如此,太极宫中可没有如此舒坦的浴室。 李忘忧看看李二,又看看桑拿房,心里却忽然想起一事…… (未完待续) 第487章 泡汤论兵 李忘忧记得,李二那一家子,似乎都有些心脑血管、呼吸道方面的疾病。 长孙皇后三十六岁便香消玉损,史学家研究她死于“气疾”,也就是哮喘,支气管炎之类的呼吸道疾病。 而她与李二生的几个孩子,似乎也都不长寿。 李承乾活了二十六岁,李泰三十二岁,长公主李丽质也只活了二十三岁,晋阳公主幼年便病逝了,新城公主也只活了三十岁。 唯有李二活了五十二岁,李治活到了五十五岁,算是家族中长寿之人了。 后世的史学家分析,可能是长孙皇后的“气疾”遗传给了她的子女们,所以这一家子都不长寿。 想到桑拿,再想到李二那一家的遗传病,李忘忧便觉得应当劝说李二,多蒸桑拿,预防疾病。 众所周知,桑拿能够加快血液循环,预防血管硬化,对于哮喘,支气管炎均有一定的疗效。 李忘忧如今,倒是不希望长孙皇后,以及自己的那几位弟子短寿,对这一家子,他也是有感情的。 “叔叔,这桑拿对于气疾,可是很有好处。不如让小侄在太极宫中,为你与叔母建上一座?平日里,你与叔母,还有承乾、青雀他们,都可以经常蒸蒸桑拿,对身体很有好处。” 李二原本就很喜欢他这浴室,听他如此一说,哪里有不拒绝的道理。 “哈哈,子忧既然有如此孝心,朕就替观音婢谢谢你了,这桑拿房,朕就却之不恭了。” 众人又反复去蒸了几次桑拿,浑身骨头都酥了,这才舒舒服服,重新泡回了温泉池水中。 “子忧,现在你可以给朕讲一讲,那什么特种作战与特种兵了。”李二接过婢女递上的酒水,小酌一口后向李忘忧询问到。 程咬金等人,闻言也都凑了过来,对于他们这些军中大佬,这什么特种作战和特种兵,自然是十分感兴趣。 李忘忧之所以邀请众人来他府上,不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想怎么回答嘛。一路上他搜肠刮肚,倒是让他想好了如何作答。 “叔叔,这特种兵嘛,顾名思义,自然是特殊兵种的兵卒。” 李忘忧也接过一杯加了冰块的酒水,饮下一口,继续说道:“小侄设想中,我大唐可从府兵已经禁军之中,万里挑一,选精锐悍卒,加以严格训练。这些兵卒要有超人的体力和胆识,能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活下来,并且完成任务。而且还要能在极端恶劣的条件下生存,比如雪域高原、戈壁大漠又或者深山老林,他们都要学会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如何生存的技巧。” 他这番话,却听得李二与一群大佬,开始嘬牙花子了,程处默等纨绔更是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这还是人吗?” 李忘忧撇了程处默一眼:“我还没说完呢,这些特种兵,还得精通各种搏击技巧,一击致命。要智力过人,熟练掌握多项作战技能。什么伪装潜伏、游泳潜水、攀岩走壁都是必须会的,而且还要学会不同敌人的习俗和语言,能够化妆潜伏到各个敌人势力之中,执行任务。” 程处默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子忧,你说的这还是人吗?恐怕只有天兵天将才行。” “嘿嘿,我还没说完,最最关键的,自然是这些士卒要忠于大唐,忠于陛下,时刻以我大唐利益为重!这样的兵卒,才能被称为特种兵。”李忘忧还没有忘了,最后拍一拍李二的马屁。 他这番话,倒是说得李二等人都沉默了,以唐人的眼光来看,这什么特种兵,根本就不现实。 “贤侄,要按你所言,即便能训练出这般兵卒,又能有多少人?以老子的经验可以断定,我大唐几十万府兵和禁军,按你这要求挑选训练,能选出百人就不错了。这什么特种兵再厉害,也最多能以一敌百?但如此少的人,再厉害又有何用?上了战阵,面对千军万马,这什么特种兵怕是也掀不起什么波澜。”程咬金听完李忘忧的话,不免大摇其头。 李忘忧倒是乐了:“程叔叔,这你就错了。特种兵可不是普通兵卒,即便人数稀少,但用处却非同小可。” “哦?那你给老子说说,这特种兵有何用处?” 看看一脸不服气的程咬金,还有李二、李靖等人疑惑的目光,李忘忧忍不住笑了。 想不到他一个伪军迷,也有给兵部尚书、大将军们上课的时候。 李靖这兵部尚书,基本就是后世的国防部长嘛,程咬金、尉迟敬德这些大佬,那地位最差也相当于军区司令? 这样一群军方大佬,听他一个伪军迷讲如何作战,李忘忧自己都莫名觉得很有喜感。 “咳……”李忘忧轻咳一下嗓子,只可惜自己现在是光着屁股泡在浴池之中,实在没有什么光辉形象可言,摆不了伟岸睿智的poss。 三国时期曹操刘备煮酒论英雄,今日他李忘忧与一众大佬,要泡汤论兵……嗯,至少大家都是坦诚相待……都光着屁股呢。 “程叔叔,小侄请教一下,行军作战,什么最重要?” “当然是粮草,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缺兵少将都可一战,但没了粮草,则必败无疑。” “嘿嘿,那小侄请问,倘若程叔叔领兵作战时,小侄派出特种兵,烧了叔叔的粮草,你还能继续作战吗?” 程咬金不由眼睛一瞪:“那辎重所在,自然有大军守卫,如何能让人轻易给焚烧掉?你这混账小子,以为是你那三国里面写的那般简单?” “程叔叔,你别忘了,我说的特种兵即会潜伏隐蔽,又会化妆伪装,如何烧不了你的粮草?倘若是穿上避役服,在夜间摸入营地,程叔叔的兵卒可能发现?又或者化妆成你军营之中的士卒,混入大营,程叔叔一定能防得住吗?” “这……”程咬金一想到今日在那山头上,众人专门去搜寻那不大的山头,都没找出牛家兄弟。 倘若真有李忘忧所言那般厉害的特种兵偷袭,他还真未必有办法。 “程叔叔,特种兵还能在你大军行进之时,不断骚扰,暗杀军中将官、投毒、放火,无所不为。而你的大军一举一动,都在这些躲在暗处的特种兵眼皮底下,随时通报给后方大军得知,程叔叔,你觉得遇到这样的对手,你还有胜算吗?” 程咬金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狠狠的一掌击在水上:“直娘贼!要有这样的敌人,老子怕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小子,这就是你说的特种作战?” (未完待续) 第488章 孤独的人 李忘忧的这番话,仿佛给李二以及程咬金等人,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窗口。 特种作战和特种兵的概念,对于众人都是为所未闻的。而当他们接触到这种作战思维后,李忘忧这伪军迷就可以靠边站了。 李二与一群大佬,那都是打了半辈子的仗了,大小战阵经历无数,经验丰富。 这特种兵如何使用,李靖、程咬金、尉迟敬德等人,便立刻想出了数十种作战方式,其手段之阴毒,听得李忘忧都后背出汗。 这群老杀才,果然都不是什么好鸟啊! 众人说得兴致勃勃,越说越觉得这特种兵实在厉害。 “陛下,依老臣看来,户县伯提出这特种兵,实在是国之利器,非同小可啊!臣请陛下颁下敕旨,责令从我大唐府兵、禁军之中,挑选悍卒,选拔特种兵。假以时日,这特种兵便是陛下手中的一柄利刃,直刺敌军要害!”李靖朝李二郑重提议。 程咬金、尉迟敬德、柴令武等人,也是纷纷出言附和,赞同李靖的意见。 李二自然也早已动心,即便李靖等人不提,他也会着手安排此事。 “诸公,你们看谁来负责这特种兵选拔训练一事,较为稳妥?”李二看向一众大佬,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李忘忧在一旁悠然自得的喝着小酒,觉得此事已经与他无关。 可当他注意到,所有人,甚至包括那群纨绔,都将目光投向自己时,吓得差点将手中的酒杯打翻。 “卫国公、程叔叔、尉迟叔叔、诸公,你们看我作甚?” 李靖捻须微笑:“户县伯,这天下恐怕没有比你更了解特种兵的了,既然此事是你提出,不如就由你来组建这支军队,如何?” 我了解个屁啊! 李忘忧在心中撞起了天冤,他就一伪军迷,除了看过电影,参加军训走过正步,站过军姿,其他军队的事情一窍不通。别说特种兵了,就是普通军队怎么训练,他都一无所知。 刚才那些话,纯属是根据看过的电影、后世逛军事论坛得出的结论,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这种事情,他是万万不肯接手的。 李忘忧眼珠子一转,瞎话张口就来,还是那万年不变的借口:“嘿嘿,多谢卫国公厚爱,不过小侄如今还在为先父斩衰,实在是爱莫能助。” 好,大唐以孝道治天下,李忘忧要为父亲守孝三年,期间不能嫁娶,不能入朝为官,这都是应当的。 所以他这万能借口一出,李二等人也没辙了。 “子忧,此事可是你提出来的,至少你得给诸公一个如何操作的细则。”李二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退而求其次。 对此,李忘忧倒是没什么意见。 不就是写一个特种兵如何选拔训练的标准吗? 编就是了,怎么夸张怎么来。至于程咬金他们做不做得到,就与他没关系了。 在温泉水里泡了快一个时辰,李忘忧觉得自己骨头都泡软了。李二与一众大佬,还有那些纨绔们,才心满意足的从浴池之中爬了出来。 在李府婢女的服侍下,众人更衣后前往膳厅用餐。 毫无疑问,程咬金这些大佬再次喝得伶仃大醉。好在李忘忧早有先见之明,早早让家中仆役和婢女,将膳厅之中的摆设全部收了起来。 加上如今府里还有那么多部曲护卫,这群老流氓酒后闹事,倒也没什么损失。 李忘忧吩咐府里婢女,将这些大佬还有纨绔们送去客房歇息,好生伺候,自己则晕乎乎的骑着马,领着牛勇牛武返回老宅去了。 回到府里,已是深夜。美女上司却还没睡,在堂屋之中等着他。 但李忘忧一看美女上司那冷若冰霜的面庞,心知不妙,便准备装醉开溜。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或许美女上司的气就消了呢? “长、长卿,你,你还没睡啊。我,我好困,先去睡觉了……”李忘忧说话含糊不清,与美女上司打了声招呼便准备开溜。 “站住!”美女上司语气冰冷:“别想着装醉蒙混过关,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今日要同意牛家兄弟,去与那侯君集的部曲搏命?” 果然是为了这事,李忘忧不由面露苦笑。 他也不装醉了,长叹口气,坐到美女上司身旁,伸手拿起案几上早已冷掉的茶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哎,长卿,不是我想让他们去与人搏杀,实在是迫于无奈啊。”李忘忧干脆也不瞒着她了,老老实实将今日翠微宫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美女上司听闻侯君集、王仁佑、郑元寿等人,居然强逼着牛家兄弟进行生死搏杀,气得柳眉倒竖。 “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这是活生生的人命啊!难道人命在他们眼中,就那么不值一提吗?”美女上司怒道。 李忘忧轻轻揽过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长卿,这是大唐……” 美女上司默默闭上了眼睛,将头靠在李忘忧的肩头:“忘忧,我好怕,我怕有一天,有人还会逼着你去提刀杀人;我怕有人会逼我们,去做我们不愿意做的事情……” 今日当她听闻那场血淋淋的杀戮,一贯坚强的美女上司害怕了。 大唐,与她熟悉的世界,有着太多的不同…… “放心好了,有我呢,我会保护你的。”李忘忧只能如此安慰道。 怀里的美人,忽然肩头耸动,哭泣了起来。 李忘忧手忙脚乱的伸手去抹她脸上的泪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长卿,你别吓我。” “我,我想家了……我想回去……”美女上司哭得梨花带雨,看得李忘忧好不心疼,可他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回去? 恐怕后世的家,再也回不去了…… 忽然之间,李忘忧的眼眶也有些发红。 他拥着默默哭泣的美女上司,用沙哑着声音,轻轻开口哼起了歌。 “让我掉下眼泪的,不止昨夜的酒。 让我依依不舍的,不止你的温柔。 余路还要走多久,你攥着我的手。 …… 在那座阴雨的小城里,我从未忘记你。 成都,带不走的,只有你…… 和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 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 ……” 李忘忧后世便是在成都读的大学,在那里有他的朋友,他的记忆。那是他最爱的一座城市,而赵雷的《成都》,也成了他最爱唱的歌。 回不去的家,回不去的城市。 这一夜,两个时空旅人,两个孤独的人,两个找不回家的人,便这样相拥着在堂屋之中,枯坐了一夜…… (未完待续) 第489章 不通农事 第二日,美女上司终于重新打起了精神,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昨晚自己的脆弱。她给了李忘忧一个香吻后,又坐上马车,领着府中部曲前往长安,巡视府里的各种产业去了。 这倒是让李忘忧稍稍安下心来,至少,美女上司还能展颜欢笑,这已经够了。 美女上司去“上班”后,李忘忧又赶去庄园府邸,李二以及一群大佬尚未离开,他这做主人的自然还得陪同。 “李衡,圣人他们可还在府上?” 昨晚老管家李衡被李忘忧留在庄园府邸,服侍李二他们。李忘忧在庄园转了一圈,居然没见到李二等人,有些好奇找到了李衡询问。 老头摇了摇头:“圣人与诸位贵人,都不在府上了。” 李忘忧闻言,倒是心中一乐。 嗯,李二他们还是挺自觉的嘛,自己就回长安城去了,倒也省了他不少事情。 他点点头,转身便准备走,却被老头又给拦下来了:“郎君,圣人与诸位贵人,并未返回长安。他们觉得在府上住得很舒服,打算在此小住几日。现在圣人他们,只是去山上围猎了。” 纳尼?还要小住几日? 李忘忧忽然有种引狼入室的挫败感,这群人还住上瘾了咋地? 他不知道,李二等人昨日对于李忘忧这府邸,除了那石头城堡不甚喜欢,其他方面都满意至极。 今日一早天还不亮,李二便打发人回长安城去。告知房玄龄等人,这几日常朝暂停,有什么事情可以命人送至定周村户县伯府,他要在此小歇几日。 此时,李二已经跟程咬金、尉迟敬德、秦琼等人,带着大队人马,去秦岭之中围猎了。 李忘忧搞清楚后,不禁仰天长叹,尼玛,自己这主人还没住过的府邸,居然就变成李二的“行宫”了? 那翠微宫就在不远处,为何李二不去自己的行宫? 心里腹诽归腹诽,他还得继续接待李二等人。而府中众人,包括老管家李衡在内,心里却别提多激动了。 连府中新买来的那些婢女仆从,都是一脸骄傲,能服侍圣人,这是何等荣耀? 李忘忧也只能摇摇头,自己拿了根鱼竿去府中的湖中钓鱼,打发时间,等候李二他们回来。 午时过后,李二与程咬金等人,才终于从山中返回,带回了大大小小不少猎物。 “哇哈哈哈,贤侄,快让你府上的厨子,把这些猎物收拾收拾,今日晚上我等便吃这些。贤侄你这府邸,果然选了个好地方,不错,当真不错!”程咬金大笑道,显然对于这庄园府邸十分满意。 李忘忧也只能挤出笑脸:“程叔叔喜欢,便在小侄府上多住上几日。” “哇哈哈哈,好,既然贤侄你如此说了,那老子就多住些时日。” 程咬金的话,让李忘忧差点哭了,尼玛,这老流氓就一点也不知道什么叫客套吗? 李忘忧正忙着招呼府里婢女仆从服侍众人时,府里却又来客人了。 看看翻身下马的房玄龄、杜如晦以及长孙无忌等人,李忘忧已经要哭了。这是干嘛?自己虽然如今赚了点小钱钱,可也禁不住这样折腾啊。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不是? 房玄龄等人来此,自然是为了公事。李二两日没在长安城,却也积攒了不少公务需要他定夺。 “房公、杜公、无忌,你们来得正好,哈哈,今日一早,朕与知节他们上山打了不少猎物。你们也别回长安城了,子忧这府邸,修得甚是舒适,你们也在此陪朕住几日。” 李二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主人,这番话说得李忘忧只能默默看天,心里不断画着圈圈…… “今日打猎出了一身汗水,很不爽利。陛下,再去泡个澡,蒸下桑拿?”程咬金扭头看向李二。 李二立刻点头:“善!” 于是,一群大老爷们又呼啦啦的,直奔李忘忧府邸那间巨大无比的浴室。 房玄龄几人,一头雾水,这大白天的跑去沐浴?那什么蒸桑拿又是何意?见他们不解,程咬金等人又是好一阵显摆,俨然一副澡堂专家的模样。 等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人,尝试过李府的温泉浴池与桑拿房后,也皆是赞不绝口。 一番热闹之后,众人舒舒服服泡在温泉浴池中,李二才扭头看向房玄龄。 “房公,可是有什么政务,需要你与杜公、无忌赶来户县?” “是,陛下。今岁蝗灾,虽然陛下及时下敕旨灭蝗,挽救万民,但粮食减产却是一定的。如今已至八月末,眼看就要到青黄不接之时,各处物斛涌贵。百姓缺粮,农家生活困苦者,恐怕难以度日。臣与杜相、戴公商议之后,觉得应让各地官府酌情放粮,接济百姓。故而请陛下圣裁。” 房玄龄这番话,倒是让李二沉默了,良久才缓缓点头:“可!” 贞观二年蝗灾,虽然及时灭蝗,并未出现历史上百姓卖儿卖女的情况,但今年粮食欠产是肯定的,百姓生活艰难。 李二正与房玄龄等人商议具体如何放粮时,李忘忧忽然插口说道:“叔叔,关中道,尤其是长安周边,大可鼓励种植水稻。水稻成熟期比小麦短,而且小侄估计以如今的天气,关中道一年种两季水稻也是可以的。如今才八月末,那些小麦减产严重的土地,可以紧急补种一季水稻,如此一来,到岁末便可收割,这粮食可就不是问题了。” 他的话说完,李二与房玄龄等人都是一愣,半响后忽然都大笑起来。 程咬金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指着李忘忧笑道:“哇哈哈哈哈,贤侄,老子还真以为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却没想到你也有胡说八道的时候。自古关中道都是耕种小麦,又如何去改种水稻?更何况我大唐除了少数几个州郡,其他地方届时一年一熟,如何可能一年种两季水稻?现在把麦田改成水稻田,如何能行?贤侄莫要胡闹了。” 房玄龄等人虽未说话,但那一脸的笑意,却无疑也是与程咬金一般态度。 李二忍俊不住,轻咳一声为李忘忧解围道:“好了,子忧还年少,不通农事,也是正常的。” 李忘忧无语,他一个农村长大的娃,还能不通农事?你们开玩笑咧? 而且他这番话,还真不是胡说,自然有其道理在其中…… (未完待续) 第490章 土鳖李二 关中道,在后世便是以西安为中心的关中地区。 即便经过千百年,水土流失严重,植被破坏,但后世西安附近的周至、蓝田两县,却依旧可以大量种植水稻。 而此时大唐的关中道,却拥有更好的种植水稻条件。 首先是拥有充沛的水源,不同于后世的陕北黄土高坡给人的干旱印象,此时的大唐关中道,水源充沛。 长安,从汉代开始,便有八水绕长安一说。 渭、泾、沣、涝、潏、滈、浐、灞八条河流,它们在长安城四周穿流,“荡荡乎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态”。 有充沛的水源,加上李忘忧搞出的水车,自然可以大量种植水稻。 而如今大唐的天气炎热,正处于一个“温暖期”,即便是长江以北的关中道,气温也不逊色与后世那些可以一年种植两季水稻的区域。 至少李忘忧就觉得,长安如今可比后世的成都热得多。成都可以一年种植两季作物,那么关中道为何不可? 改种水稻,可比小麦好处多。 产量高,成熟期短,除了需要大量水资源和不耐寒,其他没什么缺点。 而这两点,如今在关中道并不是问题。 现在是八月末,还可以抢种一季水稻,挽回蝗灾带来的损失。此事也是李忘忧方才才想到,他不由暗自责备自己,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给忘了。 对于李二以及一众大佬的嘲笑,李忘忧也不禁有些恼火。虽然众人没有恶意,但这种被人看轻的感觉,即便李忘忧也很郁闷。 他更郁闷的是,明明自己提出的是正确做法,却不被旁人接受,甚至非议。 包括李二在内,还是抱着传承百年的农耕传统不放,觉得关中道只适合大规模种植小麦与高粱。 他们更没有考虑过,在关中道可以一年种植两季水稻的可能性。 李忘忧默默翻了个白眼,果然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啊。 他不由提高了音量:“叔叔,小侄可没有开玩笑!关中道真的可以大量改种水稻!” “好了,子忧,莫要再闹了。你要说旁的本事,朕倒是相信你,可说到农事,嘿嘿……”李二笑道:“朕可还记得,你是如何让人播种稻田的。” 纳尼?啥意思? 李忘忧被李二这话说得有些懵,自己怎么了?什么让人播种稻田? 见李忘忧一副不解的样子,房玄龄也笑了:“子忧,你当初改良的三百亩盐碱地,是不是让人种上了水稻?” “是啊,怎么了?”李忘忧愣愣的问道。 “哈哈,老夫记得,那些稻田,你可是让人挖得乱七八糟,浪费了不少田地。还有两亩稻田,播种得更是七扭八歪,听说也是你让人如此做的?”房玄龄捻须笑道。 对于李忘忧的才学,即便是房玄龄也是很钦佩的。那本三国,如今房玄龄也是爱不释手,至于李忘忧“抄袭”的那些诗词,更让房玄龄喜爱无比。 可说到李忘忧在农事上的所作所为,他就只能摇头苦笑。 不过在房玄龄和李二等人看来,瑕不掩瑜,李忘忧有不懂的却也正常,对于他方才的话,众人自然也只是笑笑而已,就像是小辈说了什么笑话般,没人放在心上。 李忘忧早就忘了他那三百亩稻田的事情了,如今府里每日日进斗金,他哪里顾得上那些稻田,早就丢给老村正去帮自己打理了。 如今被李二和房玄龄那一提醒,他才猛然醒悟。 房玄龄说的胡乱播种的稻田,便是他命人用抛秧法进行种植的那两亩地? 靠,什么叫胡乱播种,那是抛秧法,能提高百分之十的水稻产量啊。 李忘忧彻底无语了,他也懒得再辩解,实际情况如何,还是请李二他们去亲眼看看。 “叔叔,卫国公,你们不说小侄还差点忘了。嘿嘿,你们说的那水稻田,不如今日便去瞧上一瞧。看看小侄当初是不是在胡乱播种,看看小侄让人挖掘的那些沟渠有何用处。倘若小侄那稻田长势良好,叔叔再考虑一下小侄方才的建议如何?” “呵呵,子忧,你还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啊。就你那胡乱播种的稻田,能长得好才怪了。好了,莫要胡闹了,朕与诸公商谈正事要紧。”李二根本不信他的话,摇摇头不愿再继续这话题了。 李忘忧被李二的话给噎得,差点没把自己给气死。 这土鳖李二,连自己的立体水稻养殖技术都不懂,靠! 他还想说些什么时,却见李衡匆匆走进了浴室之中。 “郎君,村正来了,有喜事向你禀告。” 李忘忧正郁闷呢,随口问道:“什么喜事?他家要娶亲还是怎的?” “是府里的稻田成熟了,特来询问郎君多久开始收割,他好安排人手。” 虽然府里现在根本看不上那三百亩稻田的收入,不过华夏自古,不管什么时候,农田收割都是一件大事,自然马虎不得。 如今整个关中道,因为水稻只是很少量的土地种植,所以水稻收割时,官府并没有什么关注度。 待到小麦成熟准备收割时,那才是官府的头等大事。 不仅需要祭天,还得有各种仪式,用以庆祝收获。 即便是李二,届时也得亲自下地,在春耕的皇家田庄之中,收割第一丛小麦。 这也是不逊于皇室亲耕礼的重要仪式,不仅李二要亲自下田收割,长孙皇后与太子也得跟随其身后拾穗。收获之后还得祭天,以示对上天恩赐的感激。 所以在老村正看来,自家爵爷的稻田成熟了,自然是大事一件,这才急匆匆跑来禀告。 李忘忧闻言,不由仰头大笑,这还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他正郁闷如何说服李二等人,现在到正好让他们亲眼看看,自己到底懂不懂农事! “李衡,你去让老村正立刻准备收割的事宜,安排人手,今天便开始收割。我一会就去稻田,主持收割。” “诺。” 李衡离去后,李忘忧转身看向李二等人:“叔叔,方才村正来禀告小侄,那三百亩稻田已经成熟,准备今日收割。却不知叔叔是否有兴趣,去看看小侄的稻田收成到底如何?” 李二见他又提起去稻田一事,不由直摇头:“呵呵,子忧你还真是固执啊,非得让朕去看你那稻田吗?好,左右今日无事,诸位卿家,不如随朕都去看看子忧的稻田今岁收成几何。” “哈哈,既然陛下有兴趣,那自然要去看看,臣也很好奇,子忧那胡乱播种的稻田,亩产几何。”房玄龄点头符合道。 李二发话,众人自然没有意见,在婢女服侍下换好了衣物,一行人骑马向稻田而去…… (未完待续) 第491章 鱼获惊人 其实李忘忧的那三百亩水稻田,前几日便已经进入了完熟期,必须开始收割了。 水稻完熟期,稻谷的谷壳变黄,米粒的水分减少变硬,是水稻的最佳收获时期。错过了这个时期,水稻进入枯熟期,不仅会产量减少,而且米质会变差。 但此时大唐关中道耕种的是春小麦,每年三四月份播种,生育期长达两百多天,要到金秋十月才开始收割。 要是后世的陕西种植的冬小麦,那生长期更是长达三百天,每年八月至十二月份开始耕种,来年五月到七月份收割。 老村正从未种植过水稻,没想到水稻的成熟期只需要五个月左右,也就是一百五十多天。 要不是他隔三差五,便会去李忘忧的那三百亩水稻田走上一圈,恐怕就得错过水稻的最佳收获时期了。 李忘忧领着众人,骑马缓步行来,经过定周村中,那些尚且绿油油的麦田,抵达甘河边那三百亩水稻田时,众人都被眼前这一片金灿灿的稻田给震惊到了。 放眼望去,目之所及,满眼是令人心碎的金色波浪,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光彩夺目。 李二不顾稻田肮脏,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揪下一串麦穗,用手掌直接碾开谷壳,将米粒丢进了自己嘴巴里,嚼了几下。 “子忧,你果然没骗朕,这稻田果然已成熟,应当收割了。” “嘿嘿,叔叔,你看这片稻田,小侄可有种得乱七八糟?”李忘忧指着成片的金色稻田,甚是得意。 这群土鳖,居然敢不相信本爵爷的话,现在傻眼了? 李忘忧很是傲娇,满心欢喜的等待李二等人的崇拜。 却不料李二冷哼一声:“哼,你这混账小子,好端端的稻田,你看被你挖成了什么样?十成土地就剩九成能用来种植水稻,你这不是浪费吗?稻田用来养鱼,实在荒唐!以后切记不可如此胡闹,农事关系天下百姓,不可马虎视之!” 李忘忧被李二这一顿教训,直接给说懵了,这特喵的都哪和哪啊? 房玄龄、杜如晦等几位大佬,居然也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说:“子忧,农,天下之大业也。务农重本,国之大纲。不可小视,更不可儿戏。” “户县伯,农,天下之本,务莫大焉。民之大事在农,切记,切记啊!” 程咬金更是咧嘴大笑:“小子,老子活了一辈子,还头一回见人将稻田挖成这样。听说你还让人在其中养了鱼?哇哈哈哈,老子今日真是开了眼了!” 李忘忧彻底懵逼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他也懒得继续废话,还是用事实说话,让李二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真香”定律! “老村正,让人准备渔网,先将这几亩地的沟渠掘开!我要收鱼!对了,再给我把大称搬来,一会称一下一亩田里能出多少鱼。” 老村正立刻应下,找来庄户们,按照李忘忧的吩咐,将渔网铺在了稻田水渠的排水口,然后掘开了水渠放水。 李二也懒得继续教训李忘忧了,在他看来,少年郎,受点挫折就好了。等他知道,这稻田之中是不能养鱼的,自然以后不会那么做了。 李忘忧命人掘开水渠排水捕鱼时,他便与房玄龄等人,站在一旁观望,众人说说笑笑,等着看李忘忧的笑话。 甚至李二都琢磨好了,待会应该如何教育这小子,让他懂得农事不是可以胡来的。 水渠被掘开后,水渠中的水立刻顺着缺口,向甘河喷涌而出。 程咬金站在排水口旁,与秦琼两人说笑着李忘忧的异想天开,忽然一眼看见了顺着水流不断游出的鱼群,顿时被吓了一跳。 “鱼,鱼,好多鱼!” 随着程咬金的叫喊,水渠的排水口处,立刻被李二以及一群国公们给围上了,那群纨绔们想要挤过去看个究竟,都没他们立足之地了。 “嗬,这水渠之中,居然还养了如此多的鱼?啧啧,还真够肥美的啊!” “老夫眼花了不成?如此大的鱼,怕不是得有三四斤重?” “居然真有鱼?这鱼还能这般饲养?” 随着稻田之中,水渠中的水不断排出,被渔网网住的鱼越来越多。 鲶鱼、花鲢、白鲢、鲫鱼、鲤鱼……各种鱼类应有尽有,而且个头都相当的大,在渔网之中不断蹦弹着挣扎。 老村正也早已被这鱼获给惊呆了,他哪里见过一次网住如此多的鱼。 老管家李衡更是急得跳脚,不断吆喝拉住渔网的几名庄户:“小心,拉好了!别让鱼跑了!” 李忘忧见渔网中的鱼太多,生怕那几名庄户拉不住,连忙招呼身后的部曲下去帮忙。 在众人的协力之下,一刻钟后,水渠之中的水终于排完了,而渔网之中,却是满满一渔网的鱼获。 李二已经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得嘴都合不上了。 在尚未普及人工养鱼的大唐,谁有见过一次可以捕捞如此多的鱼。 房玄龄更是顾不上自己之前说过了什么,连连催促众人将那渔网抬上来,上称称重。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这一亩稻田之中,到底养了多少鱼。 老村正赶紧让庄户拿来竹篓装鱼,斗大的竹篓,居然装满了整整四筐。 而称重的结果,更是让李二以及房玄龄等人惊掉了下巴。 整整三百多斤鱼获! 而这才仅仅是一亩水稻田的收获而已。 李二、房玄龄等人,此时也不由老脸一红……方才众人还言之凿凿的教训李忘忧,说他不通农事,在稻田之中挖掘沟渠养鱼,是胡搞瞎搞。 却没想到,片刻之后,众人就被这三百多斤的鱼获打脸了。 仅仅少了一成田地,却能换来三百多斤鱼获,这是什么概念……如今大唐,种植水稻的田地,一亩收成,也不过才三百多斤而已。 而那些种植小麦的田地,收成更低。 后世历史学家通过史书推断,大唐水稻亩产为一点五石,小麦产量一石。 唐制,一石重量约合五十公斤,一百斤。 如此换算下来,一亩稻田之中养的鱼,收获就有三石左右。两倍于稻米的产出,三倍于小麦的收成,这是何等惊人。 一干人等惊掉下巴的时候,李忘忧却还有点失望。 他可是记得,后世稻田养鱼,能收鱼七百多斤,自己这稻田鱼获还不到后世的一半,实在不咋地。 他不也不想想,后世农业养殖技术多发达。超级杂交水稻,亩产最高已经达到了1149公斤!是大唐水稻产量的十倍,这如何能比拟。 李二惊讶之后,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喊道:“快,再挖开一亩看看!朕不相信,每亩稻田之中,都能收获那么多的鱼获!” (未完待续) 第492章 朕可没钱 李二与房玄龄等人,连续命人掘开了三处不同位置的稻田水渠。而得到的鱼获,却基本相差不大,都在三百斤上下。 这个结果,终于让李二与一众大佬哑口无言了,对视无语,很是尴尬。 看着河堤上满满当当十几筐,还在活蹦乱跳的鱼获,老村正与庄户们倒是一脸的兴奋之色。 李忘忧更是大手一挥,朝老村正喊道:“老村正,这些鱼,全部运去村里,各家各户给分了,今日我请大家吃鱼!哇哈哈哈哈!” 他一激动,又学程咬金那般鬼哭狼嚎起来。 老村正与一众庄户们,自然乐得合不拢嘴,对李忘忧更是连连作揖,表示感激之情。 程咬金倒是脸皮厚,浑然当做之前自己啥也没说,凑到了竹篓前面,毫不客气的先挑出了几尾最肥美的鲤鱼,丢给李府的部曲。 “快点送回你家府上,让厨子先用水盆养起来。回头我等用这鱼吃鱼脍,哇哈哈哈,美滴很、美滴很!” 鱼脍便是生鱼片,将鲜鱼切成薄片,蘸调味料食用,是唐人的最爱。 不过大唐没有人工养鱼,全靠渔民在江上捕捞,如此鲜活的鲤鱼,却也并不多见。 即便程咬金这般大佬,也不是随时可以吃到的。 程咬金的举动,倒是缓解了李二与群臣的尴尬之色。众人纷纷开始转而议论起来,这鱼应当如何料理更加鲜美,全然不提之前说李忘忧不通农事的话了。 李忘忧自然也不去揭破,他又不傻,非要去撩拨李二找刺激。 掘开了四亩稻田的水渠,李忘忧便不在让人继续捞鱼了。 如今可没有冰箱什么的,这鱼捞出来太多可不好处理。更何况整整三百亩的水稻田,按一亩产鱼三百斤计算,那便是九万斤的鱼获。 那么多的鱼,一次捕捞出来可没法消化掉,这鱼死了可就不鲜美了。 好在水稻田里养鱼的水渠,深达一米多。 所以即便稻田之中为了收割,早已放干了水,却丝毫不影响这些水渠继续养鱼,这便是立体化水稻养殖的好处。 这些鱼,李忘忧却并不打算卖掉。 他现在可不缺钱,当初养鱼卖钱的心思早就没有了。 这鱼虽然不卖,不过却可以用来送人情。 李忘忧琢磨了下,叫来老管家李衡与老村正,吩咐他们安排人手,今后每日掘开一亩地的水渠捞鱼。 捞出的鱼全部用木桶盛水装好了,保证鱼的鲜活。 之后让庄户们用四轮马车,立刻送去长安城。给宫里,还有各家勋贵府上送去,请诸位大佬们尝鲜。 他这番话,倒是听得程咬金等人喜笑颜开,纷纷夸奖李忘忧做人大气。连李二都面露满意之色,对于李忘忧的孝敬,毫不客气的收了下来。 其实分到各家府上,这三百斤的鱼,各家可能也就分上一尾而已。 但能够每日尝到鱼鲜,众人自然不会嫌少。 安排完鱼获的事情,便该收割水稻了。 李忘忧看看自家这三百亩的稻田,忽然开口问道:“叔叔,你可知我大唐,水稻亩产几何?” “呵呵,子忧你还想考教朕吗?朕自然很清楚,南方稻田,亩产一石五斗左右。” 李忘忧嘿嘿一笑:“叔叔,你与诸公之前说,小侄将这稻田挖去了一成,减少了稻田的耕种面积。小侄如今倒是想与叔叔打个赌,不知叔叔可有兴趣?” “赌什么赌?朕可没钱!”李二一听李忘忧又提打赌的事情,立刻十分警惕。 经过这数次打赌之事,李二霍然惊觉,这小子与人打赌就没有输过。哪怕是人人都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可笑道最后的赢家,居然都是这小子。 有了太原王氏与侯君集等人的前车之鉴,李二哪里还会与他打什么赌。 “嘿嘿,叔叔,不赌钱,不赌钱。小侄的意思是,倘若我这三百亩稻田收成好,就请叔叔与诸公考虑一下小侄之前所言。如今已然八月末,再不抢种水稻就来不及了。” 李忘忧收起笑脸,郑重其事朝李二躬身一礼:“臣这是肺腑之言,并非儿戏,请陛下明鉴!” 他的话,倒是让李二与房玄龄等人都默然了。 这八月末九月初了,还播种秧苗,抢种水稻,此事闻所未闻,千古未有啊。 李忘忧的话,他们原本当然不信,都只当是笑话听听。 可这稻田养鱼,不同样没人听说过吗? 但那三百多斤的鱼获,可还在众人眼前活蹦乱跳呢,由不得他们不信。 其实李忘忧提出这事,心里也不是非常有把握。 毕竟后世他老家虽然是一年两季耕种,但通常都是一季水稻,一季油菜,并没有种植过两季水稻。 而据他所知,后世种植两季水稻的区域,也是早稻七月左右收割,然后马上抢种晚稻,到十到十一月份收割晚稻。 而现在却已八月末,等水稻育苗,到能够插秧时,至少也是九月末了。 如此算来,得到十二月或者来年一月才能收割。 这种水稻能否越冬,却是一个致命的问题。 要是今年冬天天寒地冻,秧苗不等成熟,就得全部冻死在地里,等于白做无用功。 他就是在赌,赌今年大唐的气温依旧炎热,会是一个暖冬。 李忘忧记得,历史上盛唐时期,地球正处于温暖期,气温出奇的高,长安洛阳常年无雪。正因为气温高,所以就连四川都能种植荔枝。 直到唐末五代初,气候才开始变得寒冷,长安和洛阳,冬天经常下起鹅毛大雪。 倘若贞观二年的气温足够高,抢在岁末收割水稻,却并非天方夜谭。 对于李忘忧的话,李二沉默良久,才开口说道:“子忧,先安排人收割稻谷,此事,容后再议。” 对于李二的答复,李忘忧也无奈,他确实也拿不出更多的说辞来说服李二与群臣,只能作罢,去吩咐老村正,开始收割稻谷。 老村正在得到了老管家李衡的吩咐后,已经开始安排人手准备收割。 不过定周村的庄户,如今大多都在长安城四轮马车行中做驭夫,一时半刻间,却也找不到足够的青壮。 李二见到田中收割的庄户不多,干脆对程咬金吩咐了一声,让随行扈行的金吾卫兵卒,卸下铠甲兵刃,下田去帮忙收割。 这些禁军兵卒,皆是府兵,原本就是平日为农,干这等农活自然丝毫不含糊。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有几百名禁军士卒帮忙,没用一炷香的时间,便已经收割完了两三亩地的稻谷。 稻穗成捆堆放在田埂之上,很是喜人。 房玄龄立刻又招来几名军士,让他们去取竹席和木棒来。 李忘忧倒是莫名其妙,这收割稻谷,要竹席与木棒做什么? (未完待续) 第493章 大唐吉祥物 李忘忧一头雾水,看着军士们取了竹席,将收割下来的麦穗摊在上面,然后手持木棒不断敲打起来。 他这才恍然大悟,接着一头黑线。 原来是在脱谷……他倒是忘了,大唐可没有打谷机,脱谷这种事情,貌似都是用人力敲打麦穗,从而让稻谷脱落。 即便是到了后世,李忘忧都记得他看过一位旅游博主拍摄的视频,在印度的山区,农民居然还是用这样的方式给稻穗脱谷。 不过用这种办法脱谷,得搞到猴年马月去?实在是效率太低了。 李忘忧也不废话,和李二告了声罪,立刻领着牛武跨上马背,转身便向村里疾驰而去。 他的目的地,自然是刘木匠家。 李忘忧小时候,家里用的都是木制的人力脱谷机。 打稻谷时须用脚用力踩传动踏板,手抓稻穗塞进快速滚动的打谷机中打落谷粒。 直到后来慢慢村里普及了机械打谷机,这些老式的人力打谷机才被慢慢淘汰掉了,成为摆设,摆在院子中的角落积灰。 其实不断用脚踏踏板也挺累的,不过李忘忧小时候却是乐此不疲。 虽然每次都累得双腿不停颤抖抽筋,但农忙之时,他依旧会抢着去帮忙踩打谷机。 在打谷机上忙活久了,少不得也要对打谷机进行维护,上上机油,换换皮带什么的。 时间久了,李忘忧对打谷机的工作原理,自然也就一清二楚。 而这种打谷机,还有种最简易的,构造相当简单。 一个木制的箱体,用以盛接脱落的稻谷。 箱体上安装一个木滚筒,滚筒表面钉上许多弯曲的铁钉,再在滚筒侧面,安装一个用以摇动的手柄,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虽然这种简易的打谷机,效率没有脚踏的高,更是累人,但李忘忧可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又不是他干活…… 再说即便手摇比脚踏的累,但毕竟比起用棒子敲打脱谷,无论是节约的人力还是效率,都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倒不是李忘忧搞不出脚踏的打谷机,主要是脚踏打谷机需要传动装置,显然复杂许多,不是一时半刻能打造出来的。 而手摇打谷机,李忘忧想来,凭刘家父子的手艺,花不了什么功夫就能打造出来。 事实也如他预料的那般,他只是简单用树枝在地上给刘木匠画了个草图,刘木匠便领着家里三个儿子,只用了半个时辰,便打造出了一台手摇打谷机。 虽然十分粗糙,甚至连木板都没有刨光,但这已经足够用了。 李忘忧让牛武和部曲们抬上打谷机,又让刘木匠一家再打造数台打谷机出来,待会他让人来搬运。 三百亩土地的稻谷,显然仅用一台手摇打谷机是不够的。 刘木匠自然满心欢喜的答应下来,等李忘忧走后,刘大郎拿起锯子就准备锯木板,却被刘木匠一巴掌扇在了脑袋上。 “爹,你打我作甚?” “混账东西,还不先去给祖师爷上香,感谢祖师爷和爵爷的恩赐!”刘木匠眼睛一瞪,骂着自己儿子。 被刘木匠那么一骂,刘大郎才赶紧领着两个弟弟,洗干净手,跑去堂屋准备给祖师爷上香。 木匠祖师爷,自然是鲁班。 刘木匠家的堂屋之中,神龛里也供奉这一尊鲁班塑像。父子四人恭恭敬敬的给那塑像叩首,上香,感谢祖师爷保佑和爵爷恩赐,让他们刘家,又学得一样“神器”的打造方式。 只是那神龛里的鲁班雕像,却怎么看怎么觉得眉眼很面熟,倘若有旁人见到,一定会惊呼出声。 这特喵的不就是李忘忧的模样吗? 反正刘大郎知道,自己家中原本供奉的祖师爷塑像,自然不是这般模样。 但自从爵爷教会他父亲打造水车、四轮马车等物后,某次回家,他便发现家中神龛中的祖师爷塑像变了样子…… 也不知道李忘忧要是得知,刘木匠把自己雕成了塑像摆在神龛之中,是何想法。 他领着牛武等人,将那新鲜出炉的打谷机抬至稻田时,那些军士还在嘿呦嘿呦卖力用木棒捶打着稻谷呢。 李忘忧一看他们的成果,不由乐了。 半个多时辰,十几名军士,才捶打出最多一分地的稻谷,效率实在慢得可怕。 李二等人还在等军士们将稻穗脱谷,好称量重量,看看李忘忧田地的产出如何。正等得有些不耐烦时,见李忘忧领着人,抬着一个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不由好奇发问。 “子忧,你抬个木箱子回来作甚?” “嘿嘿,叔叔,这是小侄方才见军士们打谷实在艰难,特地让人打造的打谷机。”李忘忧很不要脸的,将打谷机的“发明权”,又揽到了自己名下。 “哦?此物是打谷机?如何使用?”听李忘忧如此说,李二与房玄龄等人都来了兴趣,围聚到打谷机旁仔细打量。 “十分简单,只需转动这个摇柄,然后将收割下来的稻穗、麦穗放在这个滚筒上,片刻时间,稻谷便能脱落,掉在下方这个木箱之中。” 李忘忧边说边示意牛武去转动那摇柄,自己则抓起了一把稻穗,塞入打谷机中。 快速旋转的滚筒,那弯曲的铁钉不断与稻穗碰撞,很轻松的将稻穗上的稻谷一颗颗打落,稻谷翻滚着一粒粒脱离,掉入下方的木箱之中。 三两下功夫,李忘忧手中那一把稻穗,便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甚是轻松。 李忘忧还找到了孩童时的帮着爷爷打稻谷的感觉,手脚麻利的又抓起了一捆稻穗,塞入打谷机中。 没用多少功夫,一分地的稻谷便完成了脱谷,一粒粒金黄色的稻谷铺满了打谷机的箱底。 这让李二等人看傻了眼,觉得此物太神奇了。 仅仅两个人,而且最多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居然与那十几名强壮的军士,花了半个多时辰的效率一样…… 而且用棒子捶打过的稻穗,明显打得并不干净。肉眼都可见到,尚有许多稻谷还在被捶打过的稻穗之上,并没有被打下来。 而李忘忧这边,李二随手抓起一把打过的稻穗,上面干干净净,一粒稻谷都见不到。 “哈哈,好!子忧你这打谷机果然厉害!两人之力,居然低得上数十人力。更难得的是此物甚是简单,可在我大唐各处推广。” 房玄龄也捻须赞叹道:“陛下,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果然没错,这打谷机不知能节省多少人力,必须立即推广,此乃神器也!” 杜如晦、长孙无忌、戴胄这些大佬,也皆是称赞不已,尤其对于李忘忧,已经快将其夸上天了。 “哈哈,正当如此!来人,传令工部,命工部立即仿制这打谷机,送至各州郡县,命当地着手推广。嗯,朕看着打谷机,便叫‘忘忧打谷机’,诸公觉得如何?” “大善!”一众大佬又是鼓掌又是跺脚,只有李忘忧满脸的黑线。 特喵的,自己真成大唐吉祥物了吗?连打谷机都要冠名? (未完待续) 第494章 一石又七斗 李忘忧在续“忘忧肘”、“忘忧窗”、“忘忧彩票”、“忘忧熟水售卖机”后,再次喜提冠名权。 他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了一段话:“‘忘忧打谷机’将从此名扬四海,不久的将来,会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家喻户晓、妇孺皆知、老少咸宜、人人必备! 忘忧打谷机将成为大唐生活三大要素之首!不用忘忧打谷机,就没有幸福美满的家庭!不用忘忧打谷机,年轻人你就搞不上对象!你不用忘忧打谷机,学生你考不上大学!你不用忘忧打谷机……” 呃,好像串词了,那是宇宙牌香烟…… 李忘忧甩了甩脑袋,不在去想这些乱七糟八的东西。李二他爱怎么叫就怎么叫,随他高兴了,他如今更关心自己的稻田亩产多少。 有了手摇打谷机,稻穗脱谷的的效率明显提高,很快第一亩水稻田的稻谷全部脱粒,可以称量收成了。 用来称粮的米斗和升子,早已搬来的稻田旁。大唐的计量单位,十升为一斗,十斗一石,一升米合后世125斤。 而用以称量粮食重量的衡器,便是米斗与升子。 庄户们将那亩田地产出水稻脱粒后的谷物,不断倒入米斗之中。米斗的上方,还有一根与口齐平的横梁。称量的时候,便要用尺子,沿着这根横梁,将米斗上堆高的粮食刮平,从而保证称量的准确性。 满满一米斗的稻谷,便是一斗。称量好的稻谷立即倒入麻袋之中,清空,再继续称量。 老村正拿着账簿在一旁计数,不过这老头根本就不识几个大字,写得那叫一个痛苦啊。 房玄龄干脆从老村正手上抢过了记账的账簿,自己拿着笔,毫无形象可言的蹲在,一旁当起账房先生来。 每称量出一斗稻谷,他便会在账簿上记上一笔。 李二问杜如晦道:“杜公,你看子忧这稻田,能产谷几何?” “陛下,寻常水稻田,产谷一石五斗左右。但户县伯这地,却挖去了不少用于养鱼,加之今岁又有蝗灾影响,臣估计应当产量在一石左右。不过这却也相当值得了,就那三百斤的鲜鱼,已经出乎臣的想象了,户县伯当真了不得啊!” 一旁的长孙无忌也接口道:“是啊,陛下,臣还从未听闻过稻田之中可以养鱼,更想不到鱼获还能如此之多。这相当于一亩稻田,干了两件事情。” “不错,即便户县伯这稻田,稻谷收成不到一石,臣也觉得太值当了。” 李二点点头:“是这个道理,子忧此举,确实出乎朕的意料。之前还笑话他不通农事,结果却被这小子给教训了,实在是让朕难堪啊。” “哈哈,陛下,我等又何尝不是如此。不过这种难堪,臣倒是希望能多来几次。”杜如晦笑道。 李二闻言也是大笑:“哈哈,杜公说得不错,这种难堪,朕倒是希望他多来几次。子忧这稻田养鱼的方法,倒是值得推广。如此一来,我大唐百姓的生活,却又要好上许多了。” 李二等人在旁说话之时,收割完毕的第一亩稻谷,终于称量完毕。 房玄龄手捧着账簿,仿佛看了几遍,似乎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加错了数字。 “房公,如何?子忧这稻田亩产几何?”李二出言询问道。 房玄龄这才抬起头来,好半响才喃喃开口:“陛下,子忧这块稻田,亩产稻谷一石又七斗。” “哈哈,那也不错了,毕竟还出产了那么多鱼……等等,房公,你方才说什么?亩产稻谷多少?”李二随口笑道,话说一半才觉得不对。 方才房玄龄说李忘忧的稻田亩产是多少来的? 一石又七斗? 这怎么可能? 房玄龄也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陛下,你没听错,确实是一石又七斗,准确的说,是一石又七斗三升的稻谷。” 再次听房玄龄确认了亩产,不仅李二呆住了,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人也都呆了。 那一亩稻田,挖去了至少一分地用于养鱼的沟渠,剩下的田地亩产还能有那么多? 要知道大唐最好的水田,风调雨顺大丰收的情况下,产量也不过就那么多而已。 今岁受年初大蝗灾的影响,各地官府汇报来的情况,都是言明一定会减产。朝堂上的诸位大佬,都为此头疼不已,所以今日急着赶来定周村,与李二商议放粮赈灾的事宜。 李忘忧这三百亩稻田,原本就只是无用的盐碱地改良而来,能长出水稻便已是奇迹。 可如今不仅产出稻谷,而且这产量却也太高了? “房公,这可开不得玩笑啊?一石七斗,不会搞错了?” “该不会是这衡器不准?怕不是米斗不足量?”有人疑惑的问道。 房玄龄立刻摇头:“不可能,这是户县县衙发放给各村,用以征收租庸调的衡器,上面还有户县县衙的戳子在呢,这如何会不准?” “快,再来几个人,将这些稻谷重新称量一遍!”李二扭头向金吾卫的军士们吩咐道。 很快,那一亩稻田产出的稻谷,在众人的围观之下,再次被称量了一遍。 结果依旧,一石又七斗三升…… 这下众人都没话说了,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好。李二楞了半天,忽然扭头喊道:“再搬另外一亩田的稻谷来,快!朕要看看结果!” 连续称量出了几亩稻田的产出,出入都不大,基本就在一石七斗左右。 李二这是真的没话说了,看向一直在旁微笑不语的李忘忧:“子忧,你今日还真是给了朕一个天大的惊喜啊。” “叔叔谬赞了。” 李忘忧淡然微笑,其实心中却是异常得意。 亩产高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要不然怎么叫现代化的立体水稻种植技术。 稻田排水之前,水渠中的水与稻田是相通的,那些鱼可是生活在稻田之中。 稻田中的漂浮物、稻花都是鱼的饲料,而鱼的粪便又滋养了稻田。更不用说之前还放养了那么多的鸭子,粪便也滋养了稻田。 如此一来,原本贫瘠的盐碱地,在改良后,反而变成了上等的良田。在没有化肥的大唐,土地肥力足了,水稻产量会有所自然提高。 李忘忧心里换算了一下,亩产相当于二百一十六斤而已,才一百来公斤而已。 后世他老家的田地,亩产也有八百公斤左右,这一百公斤的稻谷产出,实在不值得一提。 二百一十六斤稻谷,脱壳还会损失25到30,最后产出的大米,其实也不过一百六十多斤罢了,产量着实低的可怜。 李二等人,却已经对这些稻田的产量惊为天人。 一众大佬,纷纷热议起来,如何在关中道推广李忘忧这水稻种植方法。 “叔叔,你们是不是还忘了件事情?”李忘忧忽然坏笑着开口问道。 李二闻言一愣,还有何事? (未完待续) 第495章 后悔莫及 李忘忧笑着指向一旁的两亩田地,那是他刻意让人留下,先不要收割的稻田。 “叔叔,你忘了?之前你与房公不是说,小侄命人胡乱种植秧苗吗?那两亩田地,便是小侄让人用抛秧的办法种植的稻田。不如现在就让人收割,看看亩产几何。” 李二等人闻言,这才扭头去看那两亩稻田。 完熟期的水稻,一眼看去似乎都一样,并不像刚插秧时那么显眼,能分辨得出栽种得是否整齐。 李二如今倒是不敢再说李忘忧是不通农事,胡乱播种的稻田。今日李忘忧已经给了他们太多的惊喜,他现在又专门提到那两亩水稻田,其中必有玄机。 他与房玄龄、杜如晦等大佬,被李忘忧如此一提醒,纷纷走到近前仔细观察。 同样都是沉甸甸的金色稻谷,似乎与其他稻田没有什么不同。 “子忧,你这是准备继续让朕与诸公难堪啊?哈哈,既然如此,那便让朕与诸公见识一下,你那胡乱播种的两亩水稻田,有何玄机。” 房玄龄等人也是捻须微笑:“子忧,今日倒是老夫等人错了。你这就让人收割,让我等看看有何不同?” 李忘忧见李二他们如此表态,倒不好继续傲娇了。既然李二与房玄龄等人都低头认错了,他还能说啥。 少了个装逼打脸的机会,让李忘忧略感郁闷,只能立刻安排庄户与金吾卫的士卒,去收割那两亩水稻田。 稻穗被一茬一茬割下,整齐堆放在田埂之上,再由打谷机脱粒,收集起来。 刘木匠一家动作倒也很快,又赶制出了两台打谷机,搬运来了田边,倒是让收割的速度又快上了几分。 很快,那两亩水稻田的稻谷收割完毕,可以开始称量稻谷重量了。 这次李二与房玄龄他们全部凑了过来,盯着那些庄户们称量稻谷。 其实在李二与房玄龄等人的心中,还是不相信这两亩稻田的产出会有什么惊喜。 毕竟当初那秧苗栽种的情况,众人还历历在目。歪七扭八的秧苗,与其他稻田之中那整齐划一的秧苗,差距甚大。 千百年来,这水稻种植不都是如此吗?横平竖直,间隔有序,最大程度的利用土地。 而李忘忧这两亩稻田,当时那秧苗根本就没有规则可言。说是用什么“抛秧法”种植,其实就是胡乱抛洒秧苗,然后扶正就完事了,显得十分敷衍。 即便是最懒惰的农夫,也不敢如此栽种稻田啊。 糟蹋土地,那是要被雷劈的! 因为这抛秧法,老村正当初几乎要去户县县衙告状了,可想唐人是如何看待这种栽种方法。 但当这两亩稻田的稻谷被称量完成后,上至李二、杜如晦、房玄龄这些大佬,下至定周村的老村正和庄户们,全都傻眼了。 一石又九斗一升…… 一石又九斗两升…… 当这两组数字报出来后,让众人瞬间安静了。 亩产接近两石,这是什么概念? 尤其老村正和庄户们,现在后悔得差点扇自己耳光。 当初李忘忧也是劝说过他们,想让他们与自己一样,改种水稻,而不是继续种植小麦和高粱。 干了一辈子农活的庄户们,自然谁也没把李忘忧这少年郎的话当回事。 甚至当时众人私下里,都嘲笑李忘忧年少轻狂,等着看李忘忧的笑话。 定周村周边那十里八乡的村民,听闻李忘忧命人将稻田挖掘成那等模样,哪一个又不是嘲笑不已,甚至还专程跑来定周村看热闹。 可今日稻田收割,却给了众人太多的震撼。 且不说那每亩稻田之中,产出的三百多斤鱼获,仅仅是水稻的产量,就让老村正与庄户们后悔莫及,肠子都悔青了。 他们种植的麦田,每亩收成最多不过一石而已,即便是与普通稻田相比,已经差上了许多,更不用说与这两亩抛秧法种植的稻田相比了,那可是快一倍的差距。 老村正忽然啪啪给了自己两记重重的耳光,又扑通一下跪在了李忘忧面前,吓了李忘忧一跳。 “老村正,你这是作甚?” “郎君,是老朽糊涂啊!当初就不该阻止郎君,以那抛秧法种植水稻,这,这都是老朽的错,请还郎君责罚!” “老村正,休要说这些胡话,快快起来!这抛秧法,只是我的尝试而已,成与不成在当日都是两说。更何况,这些稻田,不是你每日安排人手照料,哪里有今日的收成?老村正,这皆是你的功劳啊。”李忘忧连忙上前搀扶起老头,一边宽慰道。 被李忘忧如此安慰,老头才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脸,心中却暗下决心,今后李忘忧说什么一定照办。 哪怕看来再荒唐的事情,到了自家爵爷这里,都能化腐朽为神奇。 反正明年开春,全村全部改种水稻是一定的。 老村正甚至可以肯定,这稻田产量传出去,周边十里八乡之中,也会有许多人跟着一起改种水稻。 李二抓起了一把稻谷,任凭那金色的稻谷一粒粒从指缝之中流下。 “子忧,你给朕与诸公说说,为何你府上的稻田产量如此惊人?朕至今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明明是胡乱抛洒的秧苗,产量却高上了一成?” 对于李二这个问题,李忘忧倒是有些抓脑袋了。 抛秧法能够提高10的产量,这事他知道,但是为什么,他又哪里懂? “嘿嘿,叔叔,诸公,我这稻田产量高一些,却主要是因为土地的肥力。我在稻田之中养的鱼和鸭子,都能为稻田提供肥力,所以这稻田的产量高一些也是正常的。至于这抛秧法嘛,嗯,主要是不伤秧苗根茎,成苗率高,所以产量略高。” 李忘忧搜肠刮肚,连蒙带猜加上胡编,才给出了这样一番解释,却已经听得众人连连点头。 毕竟李二与房玄龄等人,虽然重视农事,可毕竟也不是农业学者,知道个大概意思就可以了。 “房公,杜公,朕想命司农寺来这定周村,好生学学子忧这耕种之法,诸公以为如何?倘若我大唐的田地,都能如此耕种,却也是幸事。” “陛下言之有理,若我大唐稻田产量都能增加一成,那可了不得。” 房玄龄等人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今日定周村一行,却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这水稻还能如此种植,是谁也没有想过的。 “叔叔,我之前所言,让关中道那些严重减产的麦田,凡是有条件的,皆改种水稻,不知你与诸公,觉得如何?”李忘忧也是趁热打铁,又提起了这事。 (未完待续) 第496章 真正的大手笔 李忘忧的话,让李二与房玄龄等人,又是好一阵沉默。 倘若没有今日亲眼所见这稻田产量,他们对于李忘忧的话,自然是嗤之以鼻,丝毫不会考虑。 但有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他们又如何还能将李忘忧的话当成笑话? 可要将那些严重减产的麦田改种水稻,这决心却不是那么好下的。 万一冬季来临,水稻却无法成熟,那就相当于土地之中颗粒无收,其结果比蝗灾更严重。 “子忧,你有多少把握,能在此时赶种一季水稻?要知道,此事关系重大,开不得玩笑。若到岁末田中颗粒无收,子忧你可想过那后果?”李二沉吟了半响,出言询问道。 他的话倒是让李忘忧也有些不知如何回答,这有多少把握,还真不好说。 让关中道抢种水稻,是他拍脑门想出来的,根本没有把握可言,更没有先例可循。 关中道由于人口集中,粮食原本就很紧张。 尤其自从大唐建国,人口开始休养生息,导致关中道的人口激增。几乎所有关中道内的州府,人口都是翻倍增长。 贞观二年,长安城的人口便有九十多万,还有数万人的流动人口,主要是来往的商贾、朝贡的番邦以及各国“留学生”。 历史上,到了天宝年间,长安城的人口激增到了一百九十六万,增加了百万人口,甚是骇人。 如此多的人口,需要的粮食蔬菜自然也是天文数字。 李二与房玄龄等人如此重视农事,也是因为这庞大的人口压力。 光是长安城中,十几万户人家,每日需要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便是庞大到极点的数字。 每日无数的商贩,络绎不绝的穿梭于长安城内,为这座庞大的城市运去足够的物质。 而关中道的粮食产量,更是会影响到大唐的稳定与否,马虎不得。此时关中道虽然麦田受蝗灾影响,会严重减产,却也不至于颗粒无收,一亩地收个斗粮食,总还是有的。 但要将这些青黄不接的麦苗全部铲除,去耕种水稻,确实风险太大了。 这个险,李二冒不起,他李忘忧也冒不起。 李忘忧想明白这些,便也觉得自己之前的建议,有些想当然了。 万一李二按照他的想法,传令关中道各州府改种水稻,届时却失败了,那后果李忘忧也不敢想象。 “叔叔,此事是小侄并无完全把握,是小侄考虑不周。不过小侄却有个想法,还望叔叔允许。” “你且说来听听。” 李忘忧心中默默计算了一番,很认真的盯着李二眼睛说道:“倘若叔叔允许,小侄希望在户县尝试改种一季水稻,嗯,便算是实验田。户县人口,据小侄所知,有户二万七千余,口十万八千多人。倘若改种水稻不得,让田地颗粒无收,这十万人口,小侄愿意散尽家财,养活他们一年!” 李忘忧说这话,也是有底气的。 大唐实行均田制,中男与丁男分田百亩,但在关中道这人口稠密区域,人均分田不过二十亩左右。 十万八千多人口,其中中男与丁男不过半数,也就是五万人左右。也就是说,户县辖区内,均田制的土地在一百万亩左右。 而其中一半为桑田,农田也不过五十万亩。 按一亩麦田收一石粮食计算,便是五十万石小麦的产出。李忘忧算了下自己府里的积蓄和产业,估摸着将家中所有黄金,产业的收入,加上重铸私钱的获利,却也差不多勉强能填补上这个窟窿。 而他的能力也仅能满足这一县之地罢了,倘若是整个关中道,那他赚的那点钱,也仅仅是杯水车薪而已。 李忘忧这话,却震得李二与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如遭雷击,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子,子忧,你方才说什么?你要以一己之力,去养活一县的百姓?” “户县伯,莫要胡闹,这可是十万百姓,即便是官府赈灾,也十分吃力,你如何能凭一人之力,养活如此多的百姓?不可不可,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子忧,你说什么胡话呢?这一县百姓,岂是你能养得起的?你家大人要再世,非得被你这败家子活活气死!” “陛下,我大唐百姓,岂有让户县伯一少年郎,去散尽家财养活的道理?此事不可!” 面对李二与众人的劝说,李忘忧却很固执的摇摇头:“叔叔,诸公,小侄数月之前,不过一介微末草民而已。大人留下的些许产业,也被族中强行掠走,搬至这定周村居住之时,仅有一老仆相伴,七八贯铜钱而已。小侄能有今日之爵位与家财,全靠叔叔厚爱。如今百姓受蝗灾影响,生活困顿,小侄别的能力没有,却想试着帮帮我户县父老。倘若这水稻种植成功了,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然,小侄也愿意散尽家财,去弥补过失,还请叔叔成全小侄。” “子忧,你这又是何苦呢?”李二蹙眉,他没想到李忘忧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倒真是让他十分意外。 这种事情,闻所未闻,谁听闻过拿自己府上的钱财,去周济一县百姓的? 程咬金却仰头哈哈大笑:“陛下,我倒觉得你应当同意,这小子一片苦心,却是十分难得。再说即便不成,不是还有我等这些做叔叔伯伯的吗?还能看着这小子饿死不成?” 房玄龄听完李忘忧这番话,也默默点了点头,转而对李二进言道:“陛下,户县也饱受蝗灾影响,今岁户县的租庸调,不如就免除了。如此一来,即便子忧那水稻种植不成,压力却也小上许多。可若是他成了,明年关中道,便可全力推广这水稻种植,而且还是一年两季,那可是真正的利国利民之良策。” 李二看向李忘忧:“子忧,你当真愿意如此做?一旦你预计有误,那可就得赔出去海量的铜钱。” “嘿嘿,叔叔,正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小侄并不在意。” “好!不愧是我李家的麒麟子!既然如此,那朕就准了!这户县十万百姓,朕便拜托于子忧。不过朕也不能让你吃亏,今岁户县抢种水稻倘若失败,那户县的租庸调便全部减免。但若是岁末水稻有所收获,今岁户县的租,全部交予你,以奖励子忧这拳拳为民之心!” “陛下圣明!”一众大佬没有反对的。李忘忧冒着巨大的风险,愿意强行推进此事,有所奖励也是应当的,虽然这奖励甚是巨大,让这些大佬都有些眼红。 “陛下且放心,臣敢不尽心!”李忘忧连忙躬身领旨,心里却有些窃喜。 这租为每丁两石,要是今年户县种植水稻成功,那且不是五万中男、丁男的租都给自己? 十万石的粮食啊,又是一笔巨款…… 见李二真的同意了李忘忧这看似荒唐的进言,在场一众大佬皆是感叹不已。 大手笔,这才是真正的大手笔! 与户县伯之前的所谓败家行为比起来,这一次才是真正的败家啊! (未完待续) 第497章 你们懂个屁 因为李忘忧的超级“败家”行为,李二原本准备在他的庄园府邸,小住几日的打算也取消了。 众人返回李忘忧的府邸,一边商议着在户县改种水稻的各种事宜,一边享用了顿美味的鱼脍。 午膳过后,李二便领着一群国公大佬,返回长安城去了。 当杨纂得知此事后,吓得当时就一屁股坐地下去了。以一人之力供养全县百姓,这事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开玩笑。 待他跑去李忘忧府邸,再三与李忘忧确认了此事,才仰天长叹一声:“子忧,我只知你非同凡人,却没想你能做出这等伟业来。你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帮你将这水稻种植,在全县推广下去。” 对此,李忘忧也只能摸摸鼻子,笑而不语。 他这决定,自然也吓坏了老管家李衡,连牛家兄弟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唯有美女上司,不仅没有责怪他的自作主张,甚至还主动奉上了一个香吻。这让李忘忧傻乐了半天,愈发觉得自己做出了一个英明神武的决定。 总之,在户县改弦易辙,将那些受损严重的麦田,重新耕种水稻一事,正式确定了下来。 不日李二便发出敕旨,引得朝堂上下一片哗然。 而之后的几日,户县所辖的各个村落之中,都有户县县衙的衙役,骑着快马疾驰进村,张贴告示,敲锣聚众。 村中百姓不明所以,在村正的带领下,纷纷聚到了衙役四周。 “都听好了,尔等今岁饱受蝗灾之苦,田中麦苗十不存二三。故而户县开国县伯特为尔等向圣人进言,希望尔等立即开始挖掘沟渠,打造水车,犁田施肥,准备马上插秧改种水稻……” 衙役的话音刚落,周边便是喧闹声四起。 “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把地里的麦子拔了,重新种水稻?” “这位户县伯是不是疯了?这种馊主意他怎么想出来的?他这是想要我们所有人的命啊!” “再过一个月,好歹地里还有点收成,如今我等就指着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收成,熬过明年一年。这时候让我们把地给刨了,不是把我等往死路上逼吗?” “是啊,我等与那户县伯无仇无怨,他为何要这般害我们?” “马上九月了,这时候还播种水稻,这位户县伯,脑子被驴踢了?” “我等祖祖辈辈,皆是在这关中道耕种小麦,为何忽然要我等改种水稻?” 见四下里的村民乱成了一锅粥,众人越说越激动,俨然一副要拼命的架势,那衙役也不敢怠慢,将手里铜锣敲得哐哐作响,才暂时压下了众人的声音。 “都闭嘴,听我说!”衙役好不容易让众人暂时闭嘴,连忙提高了音量朝众人喊道:“你们吵个屁!圣人能看着你们饿死吗?圣人的敕旨中可是说了,倘若你们挖了麦苗,到年底却一无所获,就由户县伯管你们所有人一年的口粮!而且还免你们一年的租庸调,都听清楚了吗?” 这村的村正连忙挤了过来,朝衙役拱手道:“这位兄弟,你说的可是真的?我等真是只管种?种不出来今年的租庸调全免,而且户县伯还管我们所有人的口粮?是只管中男和丁男,还是管全家一年的?管到来年新粮下来吗?” 衙役点点头:“当然是真的,这圣人敕旨写得清清楚楚,还能骗你们不成?管你们一家人的口粮,不管有多少人都管!但有一条,这水稻得认真的种,谁要是偷奸耍滑,那可别怪自己饿肚子!县里随时都有衙役和书吏来查验的,别想着糊弄啊!” 这番话,倒是将众人方才的愤怒给压了下去,转而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倘若那位户县伯,真的管自己一家一年的口粮,这事众人当然愿意。 今年因为蝗灾,村民都是一脸愁云,不知等到十月收割后,那么一点产出如何度日。 现在既然有人愿意管他们的口粮,仅仅是让他们挖掘引水沟渠,犁田耕地,栽种秧苗,这样的好事傻子才不愿意呢。 不过却也有人出声质疑:“那户县伯难道家里真有金山银山不成?这布告中可是写的,全县都要改种水稻。这要是种不出来,户县伯能管全县的人吃饭不成?” 衙役撇撇嘴:“所以说你们这些田舍郎没见识呢,长安城中你们打听打听,谁不知道那户县伯是财神爷转世?实话告诉你,户县伯已经拿出了三万两黄金,放到了民部的帐上。倘若这水稻种不出来,民部就会拿这些黄金去赎买粮食,分发给你们,懂吗?三万两黄金啊!砸都砸死你们这群田舍郎!” 村民何曾听闻过如此多的黄金,更是算不出来这是多大一笔钱财,除了发出惊呼之声,却也说不出其他话了。 其实三万两黄金自然不远远不够的,这仅仅算是李忘忧给朝堂的一个“保证金”罢了。而黄金的来源,自然是“卖”掉赢来的三家赌坊所得。 村民如今倒是相信了种不出水稻,会给他们发口粮维生。但众人还是怀疑,这九月栽种水稻,任谁也没听说过啊,总觉得这事不靠谱。 “衙役兄弟,九月份还栽种秧苗,这事怎么听怎么不合时宜啊。” “尔等这群田舍郎,懂个屁!尔等可知道前些时日,户县伯府里的稻田已经收割了,知道亩产多少吗?说出来吓死你们!两石!一亩!” “什么?这怎么可能?两石一亩的收成?” “那还能骗你们不成?当着圣人的面称量的重量,丝毫不差!所以这天下还有比户县伯更懂农事的吗?别看你们种了一辈子地,与户县伯比起来,算个屁啊!那位可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懂吗?总之,你们照户县伯的吩咐,认真做便是了,亏不了你们!”衙役这斩钉截铁的说道。 虽说将李忘忧那稻田的亩产夸张了一点,但也不算太夸张。 村民又是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传出,却总算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开始互相议论这改种水稻之事。 这样的一幕,在户县所辖的近百个村庄,都在不断上演着。 随着杨纂派出的衙役、书吏的不断解释、劝说,这些村庄中的村民,终于相信了敕旨中的内容,于是原本应当是农闲之时的户县各个村庄,又开始忙乎了起来。 原本的麦田都是旱田,不需要引水的沟渠,自然需要重新挖掘。至于引水的水车,也在杨纂派出的书吏、工匠引导下,开始打造起来。 田地里稀稀疏疏的麦苗,在村民的万般不舍下,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净,然后重新犁田。 就在户县从杨纂到各村村民,都忙得热火朝天之时,李忘忧却又被人给弹劾了…… (未完待续) 第498章 撒泼耍赖 李忘忧这已经是第三次被人弹劾了,而弹劾他的原因,自然是此次在户县改种水稻一事。 将一县之地的麦田全部烧了,重新犁田改种水稻,在李二下了敕旨后,立即在长安城中掀起了波澜。 普通百姓自然只是看热闹,当成八卦议论一番,而朝堂之上的群臣则反应更加激烈。 尤其一些朝中老臣,对于此事更是反应强烈,对李忘忧破口大骂。 在他们看来,户县伯李忘忧此举根本就是祸国殃民,是要遭天谴的。难得没有世家在背后推波助澜,长安城中不少老臣便开始四处串联,想要弹劾李忘忧,为朝堂铲除佞臣! 这日常朝,李二刚坐上御座,便呼啦啦站出来了十几名朝中老臣,起身出列躬身道:“陛下,臣等要弹劾户县开国县伯李忘忧!” 李二尚不明所以,心想子忧又干什么了?让如此多的老臣站出来弹劾他? “奏来。” “臣等要弹劾户县开国县伯李忘忧,其罪有三!其罪一,伤农!眼看户县麦苗月余时间便能收割,此时那李忘忧,居然逼着百姓一把火将麦苗焚烧干净,改种水稻,这实乃将户县十万百姓往绝路上逼,如今户县百姓人人怨声载道,民不聊生。其罪二,邀买人心,居心叵测!陛下,那李忘忧居然提出,由他来供养户县百姓,他这是安的什么心?是不臣之心!他这是想要邀买人心行那不轨之事!其罪三,妖言惑众!九月种植水稻,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臣等翻遍古籍,也未曾有过此时播种秧苗的记载,可见根本就是那李忘忧一派胡言而已!臣请陛下收回敕旨,下旨责罚户县开国县伯!” 这群老臣一个个说得唾沫横飞,那模样就像是与李忘忧这“佞臣”誓不两立,要为国为民除害一般。 李二越听脸色愈发阴沉:“尔等说完了吗?” 这“尔等”一词说出口,殿内顿时安静了几分。 须知称呼他人为“尔等”,可不是什么好话。通常是对比自己辈分或等级低的人的称呼,语气强烈,属于不太尊重的称呼。 李二面对朝臣之时,从来不用“尔等”这个称呼,通常都是很亲昵的称呼为“诸公”或者“诸卿”。 那群老臣都有些愣神,他们还从未听李二用这样的语气对他们说话,一时倒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了。 见大殿之中无人说话,李二阴沉着脸从御座上站了起来,环视太极殿内群臣,半响才缓缓开口道:“诸公皆是我大唐的股肱之臣,自当忠信行道。今岁天下蝗,虽有灭蝗,但百姓田中产出十不存二三,眼看就要饥荒四起。房相、杜相等爱卿,为此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筹措粮食,准备赈灾。户县伯李忘忧更是愿意拿出全部身家,为户县百姓争取明年的口粮!此等忠义之举,如何便成了尔等口中的罪行了?” 方才还站着的十几位老臣,全部跪了下去:“陛下!户县伯倘若真的忠义,那便应将家产献与朝堂,用于收购粮食,赈灾百姓。而不是强逼着百姓将田中麦苗焚毁,改种什么水稻。请陛下明鉴,他这分明就是邀买户县十万百姓的人心,行那不臣之心。” 大殿之内,与李忘忧交好的勋贵自然不少,听了这群老臣的话,各个都气得牙根发痒。 程咬金眼睛一瞪就想出列,却被身旁的秦琼一把拽住,轻声在他耳旁说道:“知节稍安勿躁,陛下不会让那小子吃亏的。” 马周、阎立本这两位李忘忧的弟子,更是气得双拳紧握,也顾不得什么朝堂礼仪,直接起身站了出来朝李二躬身施礼。 “陛下,既然这些诸公,如此有拳拳爱国之心,不如请陛下下旨,让他们捐出全部家产,用于朝堂赈灾所用。” “陛下,百姓生活艰难,难得诸公如此费心,不如请这些诸公,为我等做表率,先把家产捐出来。” 马周与阎立本的话,顿时让那十几名跪与大殿之中的老臣炸了锅:“胡说八道,一派胡言!老夫的私产如何能与公器混用?那岂不是公私不分?老夫岂能学那户县伯,沽名卖直,做那沽名钓誉之辈?” “没错,公是公,私是私,岂能混为一谈?” “哼,老夫孑然一身,两袖清风,可没户县伯如此有钱!” 这群老臣的话,差点把马周与阎立本给气笑了,无耻之尤到了这种程度,还真是大开眼界。 那位说自己孑然一身,两袖清风的臣子,上个月才花重金,买下一名西域的绝色胡姬,还在同僚之间好一阵显摆,现在倒哭起穷来。 这些老臣,大多皆是前隋便为官身,即便经历隋末天下大乱,但哪家不是良田千顷,仆役成群? 李二也被这群老臣的话,给气得差点笑出声来。 感情说他人的之时,便可张口让其捐出全部家产,轮到自己却又要公私分明…… “够了,此事勿要再提!户县伯精忠报国,乃是一片赤诚之心。再有非议户县伯者,朕定不饶他!” 李二实在懒得再与这群老臣纠缠,直接开口给李忘忧平了反。那些什么狗屁弹劾,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李二都懒得再继续搭理。 但李二却没想到,他话说完,那群跪于阶下的老臣们却依旧喋喋不休。 “陛下,臣等都是为我大唐江山社稷着想啊!” “陛下如何只偏听那佞臣之言?” “陛下,不可啊!此事万万不可!” “户县十万百姓,何其无辜!要遭这无妄之灾,陛下,请以社稷江山为重!亲君子,远小人!” “陛下,你非要倒行逆施,那就先打死老臣算了!” “对,陛下一定要户县百姓死,那就先打死我等好了!” 这群老臣不仅没有收敛,反而甚至愈发过分,在这大殿之上居然哭闹起来,让李二好不恼火。 但这群老臣,各个都已须发皆白,又在朝中为官多年,不少还是当朝大儒,素有名望。平日里,李二对于这些老臣也素来敬重,却不想今日这些人居然在这太极殿上玩起了无赖,倚老卖老,撒泼耍赖起来。 李二说是重责不贷,可对于这群老臣,他是打又打不得,骂又无用,倒是让他有些下不来台了。 眼看这群老臣要将这太极殿变成那菜市口,李二的脸色也愈发难看。 却听见大殿之中,传来程咬金的笑声:“哇哈哈哈哈……” (未完待续) 第499章 莫要辜负了朕 “哇哈哈哈,陛下,这些老臣也是一片苦心,十分难得。既然如此,不如陛下命他们全去户县可好?代朝堂诸公与陛下,去监管户县种植水稻。免得李忘忧那小子蒙骗陛下,祸害百姓嘛。” 程咬金的话,倒是让李二的眼睛一亮,此计甚好! 而那十几名还跪在地上哭闹不已的老臣,则全部傻眼了,让他们去户县?这怎么可以? 众人也不哭闹了,一咕噜爬了起来,怒视程咬金。 “卢国公,你,你怎么可如此说?” “陛下,臣年迈体衰,如何经得起这般劳顿?卢国公这是想把臣等往死路上逼吗?” “卢国公,你这话是何意?你,你怎么能这样胡给陛下出主意?” 李二却根本不理这些老臣说什么,他现在看到这群人就烦,能打发得远远的自然最好。 这些原本李二还很敬重的大儒与老臣,如今在李二看来,与李忘忧一比,简直就是一群只会说空话的废物。 李忘忧愿意为了十万户县百姓,去赌自己的全部家产,而这群口口声声数落李忘忧的老臣,却只会嘴炮而已。 孰轻孰重,李二自然一清二楚。 李二只当没有听见御阶之下那些老臣的哭闹:“嗯,知节言之有理,户县改种水稻一事,恒古未有,却又重要无比,断然不能让百姓受苦。既然如此,却需要朝中老成持重之臣去监管此事。诸公皆是朕的股肱之臣,朕自然信任诸公。所以此次户县改种水稻一事,还得拜托诸公才是。” 他不等那些老臣反应过来,立刻朝长孙无忌吩咐道:“无忌,吏部今日抓紧为诸公办理文书。这几位爱卿,明日便去户县监管水稻种植一事。这栽种秧苗刻不容缓,耽误不得。” 那十几位老臣已经完全呆滞了,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 长孙无忌身为吏部尚书,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立刻起身出列:“臣遵旨。” “诸公虽是去户县监管水稻栽种,朕自然不会让诸公白白辛苦。戴公,诸公在户县监管水稻种植期间,每人的月俸,提高一个品级发放。” “臣遵旨。”民部尚书戴胄哪里还不明白李二的心思,毫不迟疑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了,诸公,今日常朝诸公就不用参加了,各自回官衙交接一下差事。回府收拾行装,明日便去户县上任。”李二快刀斩乱麻,直接将这十几名弹劾李忘忧的老臣,赶出了朝堂。 这十几位老臣,此时是真的傻了,谁也没想到李二居然来了这么一手。 李二直接将他们赶出了朝堂,说是让他们去户县监管水稻栽种,可这算是什么鬼差事? 而且李二根本没说他们去户县具体是担任什么官职,也就是说所谓的监管,压根就是个空职而已。 大唐的官员,不能光看官品,而得看其官职。 就像李忘忧,虽是勋贵,开国县伯,等同于正四品上的官品。但他没有担任任何官职,也就只是领一份薪俸而已,并无实权。 这群老臣,李二嘴上说得好听,让他们去户县监管水稻栽种,却并未许以任何官职。换而言之,这群老臣如今虽未丢官,却已去职,成了光领月俸不用干活的人了。 李二不仅白给他们发“工资”,还将工资标准提升了一级。要是后世的普通上班族,遇到这样的好事,牙都得笑掉。 但这些老臣,此刻却是如丧考妣,那脸上的表情别提多难看了,跟死了爹妈一样。 他们缺那点月俸吗? 没有了官职,对于这些老臣来说,真是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说起来,今日义愤填膺站出来弹劾李忘忧的老臣,基本都是四品以上的朝堂高官。 但按李二所言,将他们打发去户县后,别说指挥不动杨纂这位县令,即便是县衙的衙役、书吏,是否听他们的,还得看心情。 一群三品、四品的官员,说起来好听,但无官职在身,那些衙役与书吏,还真未必买他们的帐。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就是这个道理。 监管水稻栽种,根本就是找个由头,将他们赶出长安城而已。 “陛下,老臣……” 一群老臣又跪下了,这次是真哭了,一个个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希望李二收回成命。 李二哪里管他们,不耐烦的挥挥手:“好了,诸公休要做这般儿女姿态。户县改种水稻,刻不容缓,还望诸公莫要辜负了朕的期望,去去。” 话都说道了这般地步,这群老臣是真的无话可说了,只能一步三回头,抹着眼泪出了太极殿。 今日弹劾李忘忧的闹剧就此收场,不过在百官心中,对于李忘忧的印象却又更深了几分。 这份恩宠,简直无法直视啊。 一群三四品的老臣、大儒,居然因为弹劾户县伯,被圣人一顿斥责,还丢了官职。而满朝文武,更是连一个站出来为他们求情的都没有。 李二与房玄龄、杜如晦这些朝堂大佬,都没将今日之事当回事,却没想到在不久之后,却也引来一场不大不小的麻烦。 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下来常朝,马周与阎立本二人都与自己的上司请了假,专程骑马赶去了定周村,向李忘忧说明今日太极殿内发生的事情。 对此,李忘忧只是哈哈一笑,他才不觉得这种不痛不痒的所谓弹劾,能把他怎么样。 至于那些老臣被赶来户县,李忘忧更是无所谓了。 反正又不是他去种地,那些人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关他屁事。 “宾王、立本,你们来得正好,来来,帮为师把这些帖子写了。一会你们回长安城,再帮为师将帖子给送了,哈哈,有劳了。”李忘忧见自己弟子来了,立刻偷懒抓了壮丁,帮自己干活。 再过几日,便是八月三十一日,他的乔迁之喜。 他正埋头写请帖,觉得不耐烦呢,正好马周与阎立本来了,他岂有不偷懒的道理。 长安城中大小勋贵、世家、百官数百人,这些请帖都得亲笔书写,实在是很麻烦的事情。 前些日子,让程处默帮自己送的请帖,只是一小部分,今日却必须将剩下的请帖都发出去。 马周与阎立本无奈对视一眼,只能摇摇头接过了李忘忧的纸笔,开始埋头干活…… (未完待续) 第500章 两个妖精 贞观二年八月三十一,黄道吉日,易入宅,会亲友。 今日不仅是李忘忧要搬入新府邸,整个定周村的一百二十七户人家也全部搬迁。 原本老村正还想晚上几日,错开日子,免得打搅了李忘忧今日大宴宾客。 不过李忘忧与美女上司,却是说什么也不同意,于是便全部定在了今日搬迁。 大唐传统乔迁席宴,都在晚上大宴宾客。 但李忘忧这府邸,毕竟是在户县定周村,距离长安城一百来里路。为了照顾自己宴请的宾客,李忘忧便只能将席宴,安排在了午时。 这日一大早,天才刚刚蒙蒙亮,李忘忧的房门便被老管家李衡敲响了。 “郎君,钱村正来了,他们等你去主持搬迁。” “知道了,我马上起来。”李忘忧迷迷糊糊的回答了一声。 他的话刚说完,房门便被推开了。小丫头佩兰跟阿芙洛一起,手里捧着一身崭新的开国县伯朝服,径直推门走了进来。 此时还是盛夏,李忘忧在后世又习惯了只穿条内裤睡觉,身上更是仅仅搭着条薄薄的锦被。 见这两位大小美女忽然“不请自入”,李忘忧不由吓得腾的一下,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将锦被拉到了自己身前遮挡。 不挡不行啊,这大清早的,是男人都有“升旗仪式”,总不能那么不雅的直面两个大小美女? “你们进来干吗?出去出去,衣服放下,我自己会穿。”李忘忧老脸也是一红,便要赶两人出去。 佩兰却傲娇的摇摇头:“不行,今日是大日子,郎君你可不敢将这身衣服给弄皱了,还是我和阿芙洛帮你更衣。” 阿芙洛也点点头:“没错,郎君你每次更衣,都弄得衣服皱巴巴的。旁人不知道,还以为是奴没照顾好你呢。哪家的爵爷像你这样啊?非得自己更衣,嘻嘻,我听说,上次卢国公他们来府里,还是府里的婢女们给他们搓的澡呢。” 李忘忧心中暗骂,那群老不修的老流氓,简直败坏我户县伯府的名声啊! 他干咳一声:“别人是别人,我自己有手有脚,用不着你们帮我穿衣服,快出去,出去。” 佩兰不仅没走,反而古灵精怪的撇了李忘忧被锦被挡着的下身一眼:“郎君,你不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要不奴婢去显微观请孙老神仙来给你瞧瞧病?” 小丫头这话,让李忘忧差点没被自己口水给呛死。 夭折了,反了天了! 这丫头是真不能要了,居然敢这样质疑自己,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啊! 李忘忧也顾不上自己会不会走光了,腾的一下跳下床榻,一把抓过佩兰,便朝她的翘臀拍了下去,啪啪几下轻响。 “叫你诽谤你家郎君!以后还敢不敢了?再敢如此,小心我家法处置!”李忘忧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瞪着佩兰。 小丫头那脸,却腾得一下变得通红,“呀!”的轻呼一声,扭着水蛇腰便跑了。 倒是一旁的阿芙洛,笑得前仰后伏,那夸张的身体曲线,看得李忘忧都觉得心跳加速。 “笑什么笑,你也出去!”李忘忧凶巴巴的朝阿芙洛喊道。 这小妖精却伸出粉嫩的红唇,在她那性感无比的烈焰红唇上舔了下,朝李忘忧抛了个妩媚至极的眼神,娇滴滴的开口道:“郎君,奴帮你更衣,好不好嘛。” 她这撒娇的动作与声音,顿时让李忘忧打了个寒颤,血气翻涌之下,鼻腔又差点流出血来。 看看眼前这与“安吉丽娜朱莉”神似的天使面庞,李忘忧再也忍不住了…… 抓过阿芙洛,又是啪啪两下…… “再不走,本少爷家法伺候!”李忘忧用力掐了把自己大腿,保持冷静,避免化身为狼,又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吼道。 待阿芙洛也娇羞的捂脸跑掉后,李忘忧终于长出了口,瘫坐在床榻上。 这大清早的,要不要那么刺激? 这两个大小妖精,实在是太要命了……呃,不过刚才手感好极了…… 他是那坐怀不乱的人吗? 明明是因为搞不定美女上司……其实哪个男人没有花花心肠?更何况家里还有那么多鲜花随便他采摘。 毕竟他与美女上司才是心灵的伴侣,而阿芙洛这样的妖精,至少如今对于李忘忧而言,还只能算是生理上的吸引。 等李忘忧穿戴整齐走出房门,那两个大小妖精还红着俏脸,一脸的羞涩,倒弄得李忘忧十分无语。 尼玛,刚才到底是谁调戏谁啊? 美女上司这时也起来了,见到佩兰与阿芙洛那少女含春的模样,不由恨恨伸手在李忘忧的腰间揪了一下。 “大清早,你就捉弄这两个丫头啊?” 李忘忧吃痛,龇牙咧嘴的看向美女上司。是,你长得美!但长得美就可以这样平白无故污人清白吗? 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李忘忧不由抬头望天,久久不语。 “看什么呢?”美女上司见他不说话,也好奇抬头望天上望了望。 “我看下雪没有,好洗清我的不白之冤!” 美女上司被他这话给逗得,不由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好了,好了,别闹了,快走,老村正他们都等着你呢。” 众人说笑一阵,便一起出了老宅的府门。 老村正与一群庄户们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见到李忘忧出来,连忙上前见礼:“见过郎君。” “老村正,别多礼了。今日入宅,可都准备妥当了?” “是,都准备好了。苏娘子还专程将那些四轮马车都调了回来,帮着搬运东西。如今各家各户早已收拾妥当,就等郎君你发话了。” “哈哈,那就快走,别让大家等急了。” 一行人跨上马背,向着村中的打谷场而去。 抵达晒谷场时,这里早已是一片马嘶人语,好不热闹。 一百二十七户庄户们,各家当家的都来了,还有近百辆四轮马车在此,上面早已装满了各式家伙事。 “见过爵爷!” “郎君安好!” “见过苏娘子!” 众人见李忘忧他们到了,连忙上前见礼,好一阵乱乎。每个人的脸上,今日都是一片喜气。 李忘忧也是乐得哈哈大笑:“好了,也别废话了!牛勇牛武,把那爆竿点起来!” “诺!” 一捆一捆的爆竿,投入火盆之中,发出噼啪响声,腾起阵阵烟雾。 李忘忧大手一挥:“入宅!” “诺!入宅!”庄户们纷纷跳上四轮马车,挥响了马鞭。百多辆马车鱼贯而出,向着新定周村驶去…… (未完待续) 第501章 入宅 定周村的庄户们,之所以赶着一大早,天刚亮就集体搬家,自然是为了避免耽误午时李忘忧的乔迁喜宴。 其实各家各户,大部分的家中的杂物,早就已经搬入了新居之中。 今日搬迁,主要是个仪式。 另外最重要的便是安香、安灵,即入宅安奉祖先福神香火等事,通常称为归火。 入宅时,还要先用盐调和清水,清洗净化宅子,这都是传统。 吉日开门、上香祭祖、开火,定周村一百二十七户人家,都忙乎得不可开交。整个新村落中,四处都是熊孩子们在大呼小叫的奔跑着,爆竿燃烧的噼啪声,男人们充满喜悦的叫嚷,以及婆姨们忙里忙外的身影。 最期待迁入新村的,非这群熊孩子们莫属了。 原因无他,李忘忧在修村落时,还让工匠们修了一个给孩童们玩耍的区域,滑滑梯、秋千、攀爬架……早已让这群熊孩子们看得眼热不已,天天盼着迁入新村。 全村的庄户们,今日都不去长安城上工了,皆在自己的新宅之中忙里忙外。归置完自家宅子里的东西,庄户们又在老村正的吆喝下,纷纷走出家门,开始清扫村中道路,悬挂彩灯。 人多力量大,才到巳时,诺大的定周村中,便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四处张灯结彩,一派祥和喜庆的模样。 李忘忧府上的部曲,也早已换上了崭新的衣物,昂首挺胸,整齐划一的站到了村口的大门,准备迎接来贺的宾客。 自从李忘忧意外招募到了,七十三名金吾卫的老卒为自家部曲。他便与老村正商量,由他家的部曲接手定周村的守卫,免得耽误那些青壮庄户们干活。 对此,老村正自然没有意见。 如今李府的这些部曲,每日骑马巡逻于村落,与李忘忧的庄园府邸之中,与庄户们也早已熟悉起来。 不到午时,便已有宾客骑马乘车,从长安城中赶到了定周村中。 但凡第一次来定周村的宾客,在进入新村庄后,无不被震撼了一把。 任谁也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村落,即便是放在长安城中,也比大部分的里坊不知强到哪里去了。 铺着漂亮鹅卵石的村庄道路,泉水潺潺的水渠,不断转动的水车,郁郁葱葱的大树与娇艳的花丛,加上那崭新的青瓦白墙农家小院……这小桥流水的农家风光,但是看呆了不知多少宾客。 “虞公,这户县伯的手笔也太大了,啧啧,这等模样的村落,老夫活了一辈子,也从未见过啊。” 孔颖达今日与虞世南、卢宽三人联袂而来,乘坐着马车进入村中后,即便孔颖达这般大儒,都楞住了。 “哈哈,子忧此子,果然不凡!老夫第一次见他,他还是一介白身,却没想到如今已经是开国县伯了。更难得的是,子忧不忘本啊,这村落,都是子忧出钱,给他的邑户们修建的。”虞世南也不住捻须微笑,对于李忘忧这忘年之交,甚是钦佩。 一旁的礼部尚书卢宽也是不住点头:“老夫听说,自从户县伯搬来这定周村,原本烂泥一般的村子,如今却是十里八乡最富裕的所在。这定周村的庄户,各个也都知礼,与普通农户却是不同。果然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户县伯有教化之功,了不起啊!” 一众大佬,对于新定周村皆是赞叹不已。 而众人经过了定周村那崭新的村落,进入李忘忧的开国县伯府邸后,却更是吃惊。 与那日李二、程咬金等人一样,所有的宾客都被这巨大的庄园府邸吓了一跳。 那人工开挖的湖泊旁,更是聚满了宾客,欣赏美景,流连忘返。 今日李忘忧宴请的宾客,几乎将长安城中五品以上的文武百官、勋贵世家全都邀请了个遍。这倒不是他显摆,而是礼节如此,不下帖子邀请对方,实在是太失礼了。 就连那些与他不对付的世家门阀,他也让马周与阎立本去帮自己送了帖子。 哪怕是太原王氏、荥阳郑氏两家,即便双方已经势同水火,但这种面子功夫也还是要做的。 当然,王仁佑与郑元寿这两位家主,今日就不会亲自来道贺的,但也命人拿着自己的拜帖送上了贺礼,不失礼数。 随着时至午时,抵达的宾客越来越多,好在新定周村中道路宽敞,而李忘忧的庄园府邸更是占地巨大,倒也不虞这些宾客被堵在路上。 进入府邸的宾客,自有府里的婢女、仆役接待,恭敬的将一众宾客请到了城堡前的一处草坪之上。 这处草坪已经铺上了上好的地毯,都是李忘忧花了大价钱,从西市胡商手里买来的西域地毯。 地毯上摆放了几案,供宾客落座,上方还贴心的支起了巨大的伞面用以遮阳。 草坪之中,还有李府的歌舞姬,正卖力的弹奏乐器,扭动着腰肢,将气氛烘托的异常热闹。 李忘忧与美女上司,也不断与百官见礼寒暄,请众人入席。 在户外草坪之上落座,对于这些来参加入宅席宴的宾客们,倒是头一回,觉得十分新鲜。 “哇哈哈哈,贤侄,今日你又搞什么幺蛾子?不在你那石头房子里大宴宾客,怎么弄到这草地上来了?”程咬金到后,倒是丝毫不客气,直接大声问出了一众宾客的心里话。 “嘿嘿,程叔叔,你看着处山坡,景致多好?青山绿水,又有微风拂面。一边饮酒作乐,一边欣赏美景,岂不快哉?总比那屋内不见天日来得舒服?此处甚是宽敞,程叔叔待会喝高兴了,想与哪位叔叔伯伯亲热比划一下,也施展得开拳脚嘛。” 李忘忧这解释,倒是听得程咬金哈哈大笑,不住的用蒲扇大的巴掌蹂躏着李忘忧的肩头。 其他一众宾客,倒也觉得李忘忧这安排不错。 唐人原本就喜欢郊游,好友,带上歌姬于野外吃吃喝喝,吟诗作对,也是雅事一件。 更何况李忘忧这府邸,无论草坪还是景致,都是精心打磨过的,自然更加舒服。 于是这些宾客也不矫情,纷纷脱去鞋袜,赤足踩上那厚实的地毯,坐到几案旁,自有婢女马上送上一杯杯冰镇的酒水,很是惬意。 李忘忧与美女上司正忙着招呼宾客时,却见一位素未谋面的年轻男子,朝美女上司走了过来:“苏娘子,多日不见,伯益甚是挂念……” (未完待续) 第502章 有情敌了 李忘忧闻言看去,与美女上司说话的男子,三十岁左右,留着三寸长的美鬤,模样倒还算周正。 但李忘忧第一眼见到此人,就本能的对他感到讨厌。除了那一身的香脂气外,此人身上还有种另李忘忧十分厌恶的气质。 “郑公子安好,别来无恙。”美女上司见到来人,露出笑容对那男子行了个万福礼。 “苏娘子,不知是否方便,与我转转这户县伯府?”姓郑的男子温文尔雅的笑道,可从头到尾都没看李忘忧一眼,仿佛他是透明的一般。 美女上司为难的看了眼李忘忧,李忘忧倒是哈哈一笑:“长卿,你便陪这位郑公子,参观一下我们家好了,这里的宾客有我招呼。” 他说话时,将“我们家”三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李忘忧明显注意到,之前还幅温润如玉笑脸的男人,再他说出这话后,明显脸色僵了一下。不过旋即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淡然笑容,却依旧看都不看李忘忧一眼。 美女上司哪里还不明白他的小心思,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朝那位郑姓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说笑着向着城堡行去。 李忘忧看着那男人背影,总算明白自己为何如此讨厌此人了。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傲慢与狂妄,在李忘忧看来,简直臭不可闻。 后世电影中,这样人设的“富二代”数不胜数,倒没想到今日让自己遇上了。 不过貌似自己才是这大唐的顶级“富二代”与“高富帅”?这人在自己面前拽什么拽? 此人一见面,不仅没有与自己这主人见礼,更没有恭贺,反而直奔美女上司而去。 说话语气看似轻柔,却分明带着一种不容拒绝。 要不是看在今日来自己府上的都是请来的宾客,李忘忧很有一种将这男人丢到湖里去的冲动。 他伸手朝一旁的纨绔们招了招手:“诸位兄长,方才那人是谁?” “嘿嘿,荥阳郑氏的郑伯益,郑善果的嫡长子,之前与你家发生冲突的郑康伯,就是他堂弟。”房遗爱嘿嘿笑道:“子忧,以为兄我看来,这个郑伯益,似乎对你家苏娘子有意思啊?你可当心别让人钻了空子。我看你家这位苏娘子,尚未梳头,你可是还没得手?嘿嘿,再不抓紧,小心金凤凰飞去别家窝里了啊。” 古代女子,在被收房之后,会梳头改变发型。美女上司一直梳着未出嫁女子的发型,故而房遗爱才有此一说。 “胡,胡说什么,长卿是我表姐。”李忘忧还想辩解一下,两人的关系是纯洁滴。 “呸!你当哥哥们的眼睛是瞎的?你与那苏娘子互相看对方的眼神,都要粘在一起了,还表姐?再说了,这什么表姐糊弄糊弄旁人也就算了,你李忘忧好歹也是皇族宗亲,这表姐请问是哪里冒出来的?宗正寺有登记吗?” 李忘忧的话,立刻遭到了纨绔们无情的群嘲,让他很是无语的摸了摸自己鼻子。 好,虽然知道这事瞒不了众人,不过被这样当面错破,还是有些尴尬滴。 “子忧,你家苏娘子怎么会与那郑伯益认识?她与荥阳郑氏不是出过郑康伯那档子事吗?”柴令武很八卦的问道。 李忘忧耸耸肩膀:“我怎么知道?” “嘿嘿,子忧,你可小心啊。你怕是不知道?你家苏娘子,在长安城中名头可不小。那内衣坊与四轮马车行,被苏娘子打理得蒸蒸日上,如今长安城中不少勋贵夫人,与苏娘子可都关系匪浅。我可听说,不少人都打算给苏娘子说媒呢。” “还真是这样,我娘亲如今可也是内衣坊的主顾,与苏娘子认识后,还问过我爹,族里有没有合适的青年才俊,想给苏娘子说媒,被我爹给骂回去了。”杜荷坏笑着来了这么一句,听得李忘忧直翻白眼。 这杜夫人也太无聊了,幸好杜如晦给自己面子,没瞎掺和。 “是啊,子忧,你与苏娘子这不清不楚的,也不是回事。这苏娘子什么都好,唯独就是年龄大了些,不过你要是有心,可也别老拖着了。”房遗爱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劝说着李忘忧。 李忘忧摆摆手:“小弟不是还在斩衰吗?这事不急,嘿嘿,两年后再说。” “你不急,可有人急啊。那郑伯益,我可听说也尚未婚配,你就不怕苏娘子被他给拐跑了?” 李忘忧一撇嘴:“就凭他?不是小弟吹牛,这种人小弟还真不放在眼里,更别提哄骗长卿了。” 程处默笑道:“那郑康伯虽然是个废物,名声狼藉,可这位郑伯益,你倒是莫小觑了他。此人今年二十八岁,却已在弘文馆中任直学士,素有才名。” 房遗爱点点头:“连我家大人也夸奖过他,说其才华横溢,将来必有大作为。” “不错,这郑康伯,我也听说过,很是厉害,诗词歌赋无不精通,许多朝中大儒都对他赞叹有加。” 李忘忧暗中撇嘴,自己都没在历史上听说过这人,能厉害到哪里去?什么诗词文章,能有自己抄袭的那些“大神作品”牛逼吗? “说起来郑康伯此人,除了十分孤傲,总是一副谁也瞧不起的样子,甚至有些不通人情世故外,倒却也算得上是青年才俊了。而且你们不觉得,苏娘子与他站一起,十分般配吗?嘿嘿,可比子忧你般配的多啊,你与那苏娘子,年岁相差的太多了。” “哈哈,遗爱言之有理!”一众纨绔纷纷点头,笑得那模样,别提有多贱了。 李忘忧愤恨的朝一众纨绔们竖起了中指,都是些什么人啊?自己的妞,居然敢说与旁人般配,实在是该打! 新做好的那些太阳镜,还是不给这群混蛋了。 李忘忧再次看向郑伯益的背影,哼哼,自己这是也有“情敌”了? 不就是荥阳郑氏的吗?牛逼哄哄的样子,你咋不上天呢?即便是荥阳郑氏的家主郑元寿,李忘忧该怼也得怼。 这什么郑伯益,难道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来参加自己的乔迁喜宴,居然连招呼都不打一个,还真当他们荥阳郑氏是什么狗屁千年世家? 李忘忧恨恨的往地下啐了一口,懒得再去理会这种自我感觉太好的人了。 至于美女上司会被别人拐跑? 这种事情他连想都没想过,懂什么叫灵魂伴侣吗? 另外一边,郑伯益在美女上司的陪同下,参观着城堡,却也如纨绔们猜测的那般,眼中看着美女,心里动着心思…… (未完待续) 第503章 怎么又来了? 郑伯益看着身旁艳若桃李的美女上司,心中却早已犹如猫爪,恨不能今日便能将这位美艳不可方物的美人,弄回自己府里。 他对李忘忧这城堡哪里有什么兴趣,不过是想找个借口,与眼前的美人说说话罢了。 只是眼前的美人对他不冷不热,仅仅是礼节相待,倒弄得他心里更是难受。 心猿意马下,草草逛了一圈,又随美女上司返回了户外草坪。 此时草坪之上,已经宾客如云,好不热闹。 李忘忧见美女上司回来了,连忙走了过来:“长卿,你回来的正好,虞公方才还在询问你去哪里了,老头可是还惦记你做的那生日蛋糕呢。刚才还问我,今日酒宴,有没有蛋糕可以吃。” 美女上司闻言也捂嘴轻笑:“好啊,那我去拜见一下虞公。” 两人在一旁窃窃私语,小声说话时,那副亲近的模样,却看得一旁的郑伯益愈发觉得憋闷。 他忽然眼珠子一转,提高了音量,出声道:“苏娘子,我见你每日往返这偏僻山村与长安城之间,甚是不方便。我在长安城永嘉坊中,尚有一座空置院落,还算是清净雅致,不如苏娘子搬去那里居住,也免得每日奔波辛苦了。” 美女上司一愣,微笑摇头:“多谢郑公子好意,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就不劳烦郑公子了。” “不麻烦,一点也麻烦。我那处宅院空着也是空着,苏娘子能搬去居住,那也是一桩雅事,苏娘子就别拒绝我的好意了。” 他这番话,声音十分大,落在周围宾客耳中,却不免让人浮想联翩。不少宾客见状都凑到了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程处默等纨绔,却被他这话给气得差点准备挽袖子揍人了。 郑伯益的话,就是根本没将李忘忧放在眼里。 今日来朝贺的宾客,半数以上都知道这位“苏娘子”,更知道她与这位少年户县伯两人之间关系暧昧,有点不清不楚。 不过既然两人以表姐弟相称,旁人自然不会多事。 但郑伯益这话是什么意思?当着户县伯与一众宾客的面,让户县伯府的女人去他的宅院住,这不是直接在打户县伯的脸吗? 众人皆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想看看户县伯,会不会冲冠一怒为红颜,命人将这位荥阳郑氏的郑伯益给揍一顿? 郑伯益说完这番话,还一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姿态,微笑着看着美女上司。 却听见李忘忧不禁没有恼羞成怒,反而笑呵呵的接口问道:“不知这位郑公子,是打算将那宅子送个苏娘子,还是只是借给苏娘子暂住啊?要是借就算了,长安城中谁不知道,苏娘子可是如今鼎鼎有名的‘女财神’,借别人宅院住,丢不起那人。荥阳郑氏也是千年世家,想必不会那么吝啬,只打算借个院落给苏娘子?” 李忘忧这番话,倒是让郑伯益有些不知如何回答了。 他的原意,自然只是将那院落借给美女上司。要说送,他还真舍不得。 那可是长安城城北的宅院,一套价值不下于五百万钱,也就是五千多贯铜钱,近千两黄金。 郑伯益虽是家中嫡长子,又是崇文馆的直学士,六品官员,但每月家族的例份与俸禄加在一起,也不过百贯左右。而那套宅子,还是他在崇文馆升任直学士时,他父亲郑善果买下送给他的。 他说出这番话,一来想在众人面前打李忘忧的脸,二来万一美女上司答应了,他就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又有了与美人亲近的机会,还能让李忘忧远离美女上司,何乐不为? 郑伯益原以为李忘忧或者会勃然大怒,当着美女的面与自己翻脸,要不就只能当这众多宾客的面忍了。可他却万万没想到,李忘忧会问出这样一番话。 “这,这自然,是送,是送。我愿意将那套位于永嘉坊的宅院,送给苏娘子,还请苏娘子莫要拒绝我的一片苦心。” 郑伯益此时是打碎了牙齿和血往下咽,心中万般不舍,却也如此说了。 否则当着一众宾客的面,他要说只想借出宅院,那才真的是没面子的事情。这些世家门阀,有些时候,把脸面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李忘忧自然是摸清了世家的这个特性,才会当着众人的面,这样发问。 美女上司白了李忘忧一眼,正想继续开口拒绝,李忘忧却抢在了她前面开口说道:“哈哈,郑公子果然豪气,那我就替苏娘子多谢了,那宅院我替苏娘子收下了。” 他这话,让郑伯益都快要哭了,怎么有这般不按情理出牌的人? 你不应该推却一番,我再顺水推舟,双方皆大欢喜吗?怎么能凭地无耻,张口便收下了? 美女上司见郑伯益那委屈的表情,不由噗嗤一下笑了。 “郑公子,莫听忘忧他开玩笑,那处宅院我无功不受禄,如何能收下?郑公子莫要再提此事了。” 听美女上司如此说,郑伯益不由松了口气,便打算借坡下驴,口里还要说几句漂亮的场面话。 “苏娘子这是什么话,我赠送那宅院与你,也是心甘情愿的,绝不是什么玩笑。” 李忘忧这时又接口出声:“长卿,你看,我就说郑公子不是开玩笑?天下闻名的荥阳郑氏,如何会在乎一套微不足道的宅院?这要是收回去,你让郑公子的脸面往哪里放?荥阳郑氏的脸面又往哪里放?” “我……”郑伯益被李忘忧的话给堵得脸色涨得通红,半天不知该说什么好。 美女上司默默翻了个美丽的白眼,李忘忧这些小心思,哪里瞒得过她。显然这家伙是“吃醋”了,才会如此针对郑伯益。 不过美女上司不禁不恼,心里却觉得很甜蜜。 女人都是这样,即便美女上司这般女神也是如此,自己心爱的人为自己吃醋,又怎么会生气呢。 她不动声色的伸手,偷偷揪了李忘忧一下:“忘忧,你莫与郑公子闹了。郑公子,那套宅院,我真的不能收,莫要再提此事了。” 郑伯益吃过了李忘忧的亏,这时也不敢再打脸充胖子,只能尴尬的朝美女上司笑笑,不再出声。 李忘忧心中冷笑,这种低情商的家伙,也好意思做本少爷的“情敌”? 他偷偷在袖子中比出一个胜利的v字手势,也不理会那郑伯益,拉着美女上司去找虞世南了。 眼看快到开席之时,却见老管家李衡又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郎,郎君,圣人来了,快去接驾。” 李忘忧闻言一愣,李二怎么又来了? (未完待续) 第504章 不委屈你吧? 李忘忧心中所想,要是被旁人知道,肯定会恨不得打死这个装逼男。 还李二怎么又来了……圣人亲临入宅席宴,这是多大的恩宠?你居然敢这般嫌弃? 李忘忧他还真的嫌弃,李二来就来呗,又不是第一次来了。自己这庄园府邸,李二和程咬金他们,可是比他这主人还先住进来。 不过这也仅仅是李忘忧心里的吐槽罢了,听到李衡的话,李忘忧也不敢耽搁,赶紧跳上马背去迎接李二的御驾。 庄园太大了也有个小毛病,就是从城堡到府邸大门,不骑马还真不行,走路能累死个人。 李二今日不仅自己来了,把三小都给带来了。 李承乾、李泰、李丽质三小很乖巧的向李忘忧见礼,更是好奇打量眼前这座从未见过的庄园府邸。他们三人,倒还是第一次来李忘忧的新府邸。 “小侄见过叔叔。”李忘忧给李二见礼。 “哈哈,子忧无需多礼,来来,看看我给你准备的贺礼。”李二朝身后挥了挥手,便有两名内侍抬着一块匾额走上前来。 “户县开国县伯府”七个鎏金大字,李忘忧认得出,那是李二亲笔书写的字迹。 对此,李忘忧心里更是吐槽,就送个自己写的匾额啊?忒没诚意了,为毛不送点值钱的玩意? 倒是身后的老管家李衡,以及一群部曲、婢女激动得不能自已。 圣人亲笔书写自家郎君府邸的牌匾,这是何等荣耀? 全长安城中,能让李二这般做的,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而且无一不是开国国公那般的顶级勋贵。 李忘忧虽然不稀罕,却也得摆出一副喜不自禁的模样:“多谢叔叔,小侄这就让人悬挂起来。叔叔请,诸公都已经到了,就等叔叔开席了。” 李承乾却向自己的父亲与李忘忧躬身一礼:“爹爹,师长,我们能先去村中玩一会吗?” 方才众人骑马经过新定周村时,三小却已经见到了自己不少村中玩伴,更看到了那处游乐园,心里早已有些心痒难耐。 李二愕然,接着大笑:“哈哈,那便去。” “是,谢谢爹爹。”三小欢呼一声,转身便向府门外跑去,几名内侍与禁卫,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子忧,你看看承乾他们,到了你这里,才更像是孩童。”李二看着三小雀跃的背影,不由感叹道。 李忘忧微微一笑:“叔叔,这孩童喜欢与同龄人玩耍,也是天性。加之又不是在宫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他们自然高兴。” “嗯,朕倒是喜欢他们这样,与民间孩童多加接触,也能了解民间疾苦,勿要做那何不食肉糜的蠢货。” 李忘忧又忍不住咧了下嘴,如今定周村中,哪里有什么民间疾苦可以了解?这群庄户们,如今可各个身家丰厚,不说大富大贵,但也皆是小康之家,衣食无忧。 三小自顾自去村中玩耍后,李二与李忘忧才再次上马,向城堡行去。 李二驾临,众人又是纷纷上前见礼,好一阵乱乎。 待众人重新落座,李忘忧才询问李二的意思:“叔叔,那小侄就令人开席了?” 李二尚未说话,程咬金就在一旁大笑道:“哇哈哈哈,开席开席,贤侄快快让人传膳,老子对你府上的菜肴可是馋得紧,今日又准备什么新鲜玩意了?” 程咬金的话,让一众在李府吃过饭菜的大佬,都纷纷点头。单论这饕餮一道,李忘忧府上的吃食,可谓一绝! 就连那平日里,勋贵们不吃的猪肉,如今都成了佳肴。 不少大佬都问李忘忧要过秘方,让自家府里的厨子去学着做。如今猪肉在长安城中,倒从无人问津的贱肉,变得有些炙手可热起来。 就连猪肉的价格,都从四十文一斤,涨到了六十文,这其中,李忘忧的食谱可谓功不可没。 “嘿嘿,程叔叔,小侄今日倒是准备了一样佳肴,必定不会让程叔叔与诸公失望的。” “哇哈哈哈,那还等什么,快让人端上来。”程咬金大笑道。 倒是李二瞪了他一眼,扭头对李忘忧说道:“子忧,这入宅午时开席也就罢了,怎么连爆竿也不燃放?” 唐人入宅开席之前,都要先上香祭祖,先于庭前爆竹,辟恶鬼,以示吉利。 李忘忧不由摸摸鼻子:“叔叔,今日庄户们一起入宅,府里普通的爆竿,都拿给庄户们去用了。剩下的那些,动静太大,小侄怕惊扰了诸公,还是算了。” 程咬金又插口道:“屁话,几个爆竿能有多大动静?陛下说得对,这入宅席宴前,如何能不燃放爆竿?快快去取爆竿来,热闹热闹!” “嘿嘿,程叔叔,我府上的爆竿,是小侄自己特制的,你可别小觑了。” “老子还不信了,你府上的爆竿又能有什么不同,你让人取来,老子亲自燃放给你看。”程咬金大摇其头。 李二也笑而不语,显然不相信李忘忧所言。 大唐的爆竿,把硝石装在竹筒里,点燃后使其发出更大的声响和更浓烈的烟雾。不过那动静,也就比燃烧竹子发出的噼啪声,略强一点罢了。 众人说话时,郑伯益却凑了过来:“陛下,许是户县伯少年郎胆小,受不得惊吓,听不得动静,所以才畏惧爆竿的炸裂声。陛下不如还是算了,这爆竿不放也罢。” 他这话,貌似在帮李忘忧解释,其实怎么听怎么恶心人。 周围一众宾客,心中都暗道,这郑伯益,今日是与户县伯杠上了啊?三番两次挑衅户县伯,这倒有趣了。 李二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心中暗道这郑伯益怎么如此不会说话? 倒是李忘忧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朝郑伯益拱了拱手:“哦?郑公子想必胆子很大?那真是好极了,牛武,去取几根爆竹,让郑公子帮忙燃放一下。” 牛武等人更是早就看着郑伯益不顺眼了,听到李忘忧如此说,自然咧嘴傻笑跑去抱了一捆爆竿出来。 李忘忧又让人端来了火盆,朝郑伯益坐了个请的手势:“郑公子,请,就麻烦你帮我这受不得惊吓的少年郎,燃放一下爆竿,不委屈你?” 郑伯益没料到李忘忧来了这一出,但他话都说出去了,只能冷哼一声,转身便向那火盆走去。 “哈哈,户县伯,你府上的爆竿,居然如此细小,还真是滑稽。”郑伯益随手拿起一根爆竿,开口取笑道。 大唐普通的爆竿,大多是碗口粗细的竹筒,这样燃烧后发出的声响更大。 而牛武抱过来的爆竿,却都是用手指粗细的竹筒制作的,确实看起来十分袖珍。 李忘忧也不说话,只是笑笑,朝他继续做了个请的手势。 郑伯益冷哼一声,嘴里嘀咕着“装神弄鬼!”,便将那爆竿投入火盆之中。 他却没注意到,牛武让部曲将火盆端来的时候,可是将火盆放得远离草坪。而他拿起一根爆竿,投入火盆时,牛武等人更是躲得远远的,李忘忧还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未完待续) 第505章 炸声如雷 美女上司见到了这一幕,却也没有阻止,只是嗔怪的瞪了李忘忧一眼,嫌他又捉弄人。 李忘忧让牛武爆出来的爆竿,自然是他特制的,其实叫做“鞭炮”,可能更准确一些。 前些时日,老管家李衡在向他禀告入宅事宜时,便专门提到了需要购买一些爆竿,辟恶鬼,以示吉利。 李忘忧当时也是闲的无聊,随口说了句:“爆竿的动静太小了,实在无趣。” 牛武当时在旁听到了,接口笑道:“郎君,东市有家专门制作爆竿的老字号,他家的爆竿比起其他家的,燃放起来声音更大,烟雾也更大。不如我去采买一些回来?” 李忘忧不屑的撇撇嘴:“那声音能大到哪里去?没什么意思,我六岁时就能做出,炸得更响的东西了。” 老管家李衡听了李忘忧的话,胡须忍不住颤抖了几下,心中只当自家郎君在吹牛。他可是看着李忘忧长大,哪里有这种事情? 牛武自然也不信,虽然没明说,但眼神中透露出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李忘忧说得自然是他在后世的经历,他还真不是吹牛。六岁时,他与村里几个熊孩子,过年时候嫌鞭炮不够劲,将鞭炮给拆开,倒出了里面火药,全部塞到了一个竹筒里面。 当他们点燃了那个“特大号”的鞭炮,并将它丢入了村里一处旱厕之中后,那个春节,整个村中都飘荡着一股屎尿味…… 而李忘忧与几个熊孩子的屁股,也自然差点被揍成了四瓣。 在大唐,李忘忧当然搞不出真正的火药,但能拿来做鞭炮的黑火药,他倒是知道如何制作。 这种黑火药,后世的熊孩子都不愿意玩,嫌弃拿来做鞭炮威力太小。 见牛武与李衡居然都不相信,李忘忧也怒了,非得让这两个土鳖开开眼! “牛武,去给我准备硝石,磨成粉末……”李忘忧也懒得废话,直接列出了一张清单给牛武,让他去准备。 “郎君,你要鸡子做甚?这玩意也能做爆竿?”牛武疑惑不解。 “叫你去就去,少废话。”李忘忧才懒得和这憨货解释,鸡蛋清的粘合作用,直接打发他去将自己要的东西买齐。 等牛武将所有李忘忧需要的东西准备齐全,又按照他吩咐将其烘干后,细细碾成粉末,按一定比例混合在一起。 再加入鸡蛋清,搅拌均匀后,用筛子筛成大小相同的颗粒,最后将这些颗粒阴干。 忙活了两天,李忘忧制作的黑火药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东西是做出来了,但有没有用,李忘忧其实心里也没底。他们村当初虽然有个小鞭炮厂,可后世即便是村作坊的鞭炮厂,那也不用黑火药这种东西啊。 李忘忧知道的所谓黑火药配方,那压根就是在后世某度百科上看来的,是否准确他哪里知道。 而且与牛武两个人做这黑火药,他也很胆战心惊。甚至都不敢在自己老宅里制作,生怕一不小心把自己房子给炸了。 原因无他,黑火药不安全啊。 这东西敏感性强,易燃烧,有火星即可点燃。 好在他也只是做点鞭炮出来,用的量很少,倒也问题不大。 “牛武,去找根竹筒来,今日让你开开眼,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爆竿!什么炸声如雷!” 牛武将信将疑,不过自家郎君的吩咐,他自然照办。答应一声,出门砍了一根竹子回来。 李忘忧一看,气得一脚踹在了他屁股上。 尼玛,自己是要做鞭炮,又不是准备去当恐怖份子制作炸弹,这傻子弄了碗口粗的那么根竹子回来,得装多少火药?威力得多大? “你砍那么粗的竹子做什么?”李忘忧没好气的问道。 牛武一头雾水:“郎君你不是要做爆竿吗?都是用这么粗的竹子啊。细的烧起来动静太小,不过瘾。” 不过瘾你妹啊!李忘忧觉得心好累,也懒得与他多说,直接吩咐道:“手指粗细的竹枝就行了,快去快去。” 牛武再次将符合李忘忧需要的竹枝砍回来,又按照他的吩咐,往里面塞满了火药,封口。 知道此时,李忘忧才恍然大悟,自己貌似忘了什么事情,呃,大概可能也许,忘了搞引信了…… 不过管它呢,反正唐人的爆竿,都是丢在火盆里面烧的,自己做的“爆竿”也如法炮制便是了。 牛武十分嫌弃的拿起手里那指头粗细,一寸多长的竹节:“郎君,这就是你说的能够炸声如雷的爆竿?你别拿我逗闷子了。” 李忘忧才懒得理他,直接让他去端个火盆来。 牛武无奈,只能听他的端来了火盆,放在了前院空地上。 “别放这里,拿到外面空旷地方去。”李忘忧可不敢在自己家里做实验。 后世的鞭炮都是用纸包裹的,自己手里的可是竹筒。学过初中物理的都清楚,黑火药迅速燃烧时,会产生大量气体,体积可膨胀近万倍。 而在有限的空间中,气体受热迅速膨胀便会引起爆炸。越是封闭的空间,爆炸的威力越大。 用竹筒做的鞭炮,肯定比纸包的鞭炮威力大,这是一定的。 对于李忘忧的吩咐,牛武十分不以为然,却还是照办了,将火盆端到了屋外空旷之处。 李忘忧哪里敢自己将那“爆竿”丢进火盆,直接将手里的竹筒塞到牛武手中:“你去丢火盆里面,记住,丢进去就跑啊。” “知道了,不就是烧个爆竿吗?没什么稀奇的。”牛武浑然不当回事,大大咧咧的拿过竹筒,走到了火盆旁,顺手就丢了进去。 “跑啊!”李忘忧见这憨货根本没挪动脚步,不由大急。 牛武居然还扭头冲他咧嘴傻笑,气得李忘忧连耳朵都忘了捂了。 “轰!”火盆之中的爆竿,没有任何悬念的炸开了…… 声音之大,如雷鸣贯耳。那火盆之中的炭火被鞭炮炸得四处乱溅,火星四散…… 等李忘忧再看清牛武,却见他整个人都成黑色的了,浑身都是碳灰。 “牛武,你没事?”李忘忧连忙跑过去。 牛武用力掏着耳朵,像是要与人吵架一般,扯着破锣嗓子吼道:“郎君,你说啥?我听不见!” 毫无疑问,李忘忧的鞭炮做成了,其威力至少相当于后世卖的那种,最大号的二踢脚鞭炮。 声音之大,甚至让定周村的庄户们都骚动了,搞不懂这旱日里怎么会有炸雷的声音响起。 牛武的耳朵,倒是没有被震聋,却因此嗡嗡作响了好几天才恢复。 而对于李忘忧所说的“炸声如雷”的爆竿,他自然也终于有了刻骨铭心的体会。 自从搞出这鞭炮后,李忘忧哪里还看得上什么爆竿。李衡原本采购的爆竿,让他全部送给庄户们了。 而这些鞭炮,他原本是打算到了晚上,与庄户们同乐的时候,再拿出来燃放的。 现在郑伯益既然要上赶着找倒霉,他自然也不能拦着。眼见郑伯益将那爆竿投入了火盆之中,李忘忧忍不住咧嘴笑了。 下一秒,轰…… (未完待续) 第506章 吃火锅 火盆中爆竿的爆炸声,将在场所有的宾客们都吓了一跳,那些老臣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给惊得胡须乱颤。 就连程咬金都腾的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目瞪口呆的盯着火盆。 “子,子忧,你,你这是何物?为何发出的声音如山崩地裂,如那雷鸣炸响?”李二也被吓得不轻,一把拉过李忘忧,出声询问道。 “嘿嘿,叔叔,这是小侄制作的爆竿啊,我都说了,动静有点大嘛。”李忘忧搓着手笑道,心中却是十分得意。 能把程咬金和李二吓成这样,这炮仗值了! 至于火盆旁的郑伯益,此刻已经没法看了。 不仅浑身都是碳灰,那一身精美刺绣的绸缎衣服,此刻也与乞丐装没什么两样了,满是火星燎出来的破洞。 连头发的发髻都散乱掉了,不少头发被火盆中的火星给燎得焦黄。 之前一副温润如玉君子模样的郑伯益,此刻不仅狼狈到了极点,而且耳朵里除了嗡嗡声,什么也听不见。他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呆滞在那里,已经完全傻掉。 倘若郑伯益在后世上过网,此时心中一定是灵魂三问,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他这幅模样,自然让刚刚受到了惊吓,这会又回过神来的宾客们大笑不已。 李二见状也忍俊不住,却也只是朝李府的婢女招呼了一声:“带郑学士去梳洗更衣。” 等李府的婢女,领着依旧浑浑噩噩的郑伯益离开后,再没人提议让李忘忧继续燃放爆竿。这玩意的动静确实太大,在场可有不少虞世南这般的老者,受不得刺激。 程咬金这会也回过神来:“直娘贼,小子,为何你府上的爆竿,声音如此巨大?” “嘿嘿,程叔叔,小侄方才不是说了吗?我府里的爆竿与众不同。” “少给老子装神弄鬼,爆竿老子又不是没用过,哪有这般动静的?快点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程咬金眼睛一瞪,怒视李忘忧。 “说穿了也没什么,只是小侄在竹枝里面添加的药子不同而已。这些药子是小侄自己配置出来的,燃烧得更快,故而炸裂的声音极响。嘿嘿,程叔叔,你方才不是说准备试试吗?小侄这还有一些爆竿,你要不要放来看看?” 程咬金不由老脸一红,刚才他还想自己去烧爆竿。但想想郑伯益的下场,要是他去了,未必能好到哪里去。 “哼!你这小子,一天到晚尽琢磨这些无用之物!”程咬金一张黑脸都有些黑里透红的趋势:“还不快快让人传膳?” 李忘忧见这老流氓有些恼羞成怒,也不敢再取笑他了,只能憋着笑,让府里的婢女仆役将吃食端出来。 在座的宾客们,对于李府的美食早有耳闻,此时却也期盼多时。 但一群婢女鱼贯入席,手里捧着的东西却让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子忧,这大热天的,你命人端那么多火盆子来作甚?”李二也看不懂了,好奇问道。 李忘忧得意笑道:“哈哈,叔叔,这是小侄自创的一种美食吃法,名为火锅。以炭火烧开汤锅,食材投入其中,现吃现烫,酣畅之极,叔叔一试便知。” 身为一名四川人,没有火锅的日子是不完整的,李忘忧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最爱的美食。 只可惜此时辣椒这宝贝还没有传到大唐,不过好在还有食茱萸可以代替。虽然没有辣椒那种特有的香味,更不可能熬制出一锅红彤彤的麻辣锅底,不过李忘忧也满足了。 婢女们将炭火盆摆好后,便立即有仆役端上了李忘忧专门在东市找工匠打造的铜锅。铜锅内是用牛骨、鱼骨熬制的汤底,加上食茱萸、花椒与姜片,闻起来倒是香味扑鼻。 接着,各色切好的食材流水一般传了上来,前飞后走,左鱼右虾,各式蘸料也送来了宾客面前。 李二按照李忘忧的提示,夹起一片切得薄得透光的牛肉,放入了锅中涮了数息,然后夹出在自己面前的蘸料之中蘸一下,送入口中。 细细咀嚼品味了几秒,李二不由眼睛一亮:“妙,实在是妙!子忧你这火锅,鲜脆嫩滑,味道鲜美,又有茱萸之辛辣,五味杂陈,实在妙不可言!” “叔叔喜欢,便多吃点。这鸭肠也是极品,叔叔你且试试。涮这鸭肠,也有讲究,七上八下便可食用,相当的脆爽。”李忘忧笑着给李二介绍火锅中,各种食材的吃法。 周围一众宾客,听李二如此推崇,哪里还会犹豫,各个学着李二的吃法,开始烫制起自己喜欢的食材。 一众宾客,围着热气腾腾的火锅,把臂共话,举箸大啖,好不热闹。对于这火锅,众人倒是都相当的满意,李府美食果然名不虚传。 郑伯益此时已经在李府婢女的服侍下,清洗了脸庞,又换了件衣裳,出来板着脸坐到了自己席位上。 他哪里还不清楚,自己这是被那户县伯给暗算了。 要按他的脾性,肯定是直接拂袖而去。但看看美女上司那张花容月貌的脸庞,他却又舍不得走了。 他此刻自然无心美食,但见一众宾客都在夸赞李忘忧的火锅,不由闷哼一声,开口质疑道:“什么火锅,这不就是镬斗与温鼎吗?《魏书》记载,魏文帝时便已有这般此法,有何出奇之处?” 郑伯益如今耳鸣依旧,虽能听声,但却耳中嗡嗡作响,说话时音量也相当的高。 他这话,在场众人自然听得清清楚楚。李二更是不由停下了筷子,不悦的看向郑伯益。 这位崇文馆的直学士,李二自然熟悉,也知他素有才名,更是荥阳郑氏的嫡系族人。平日里这郑伯益,倒是温文尔雅的样子,为何今日三番两次出言挑衅? 李忘忧倒是哈哈一笑:“郑公子果然博学,不错,这火锅的吃法,确实自古有之。不过个中滋味,却是大不相同。却不知道郑公子,从那《魏书》之中,可有读出三国之时,火锅是何味道?不如给我等讲讲,开开眼界?” “你……”郑伯益被这话给怼得又哑口无言了。 他怎么知道三国时期,那火锅是什么味道?《魏书》之中只提到用铜鼎烫煮食物,何曾讲过什么味道? 郑伯益原本白嫩的脸庞,此时也是红一阵青一阵。 他方才那番话,原本就是胡搅蛮缠。众人吃饭吃得是味道,谁管你这火锅是不是三国就有了? 见郑伯益说不出话来,一众宾客更是哈哈一笑,也不去理会他,再次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弄得郑伯益更是尴尬无比,心中却越发嫉恨李忘忧…… (未完待续) 第507章 摇啊笑啊桥 一顿火锅,自然吃得众人相当满意,宾主尽欢。即便虞世南这样的老者,胃口不佳,但对于这火锅却也赞赏有佳,不自觉多吃了几筷子食物。 唐人喜欢宴会,尤其勋贵之间对于宴会更是喜爱至极。参加宴会,自然不能只是吃吃喝喝,还得有节目。 好在如今李府也专门豢养了十几名歌舞姬,席间载歌载舞,气氛倒是相当热闹。 程咬金、尉迟敬德几个老流氓,毫无悬念的又喝兴奋了,也不顾有女眷在场,直接扒去自己上身衣物,赤膊上阵,亲自跳入场中,与那些舞姬斗起了胡旋舞。 唐人生性豪迈,像程咬金这般完全属于正常行为,所以倒把气氛弄得愈发热烈起来。 唯有李忘忧一脸的黑线,尼玛,看几个老流氓跳舞,实在是太辣眼睛了。 但他没料到,那群该死的纨绔们,居然还想强拉他也上去跳舞。李忘忧哪里愿意在美女上司面前如此丢脸,自然大摇其头。 但耐不过这几个牲口的大力拉扯,他这宴会主人,被程处默几人,直接强拉下场了。 李忘忧大急,他是真心不会跳舞啊,更别说什么胡旋舞。正有些坐蜡时,忽然一眼撇到了自家城堡前的水池,不由乐了。 他的城堡前方,修建有一个景观水池。 除了景观观赏外,更重要是起到消防的用途。万一城堡发生火灾,就可以从水池之中取水灭火。 这个水池修得倒是极大,与后世的游泳池也相差无几,只是没有那么深,仅有齐腰深的水。 而那水池中间,还安置了一座小型吊桥,更奇特的是这座吊桥,居然没有左右的扶手,仅有光秃秃的桥面。 每次看到这吊桥,美女上司就很无奈。原因无他,这桥压根就是李忘忧恶趣味发作,才让工匠们打造出来的。 而这吊桥,在后世的网络上倒是有个名字,“网红桥”,也就是摇摆桥。 李忘忧在后世看过芒果台的一档综艺,《摇啊笑啊桥》。游戏规则很简单,选手以战队的形式,挑战摇摆桥战队,伴随着音乐,在桥上跟着节奏左右摆动,荡起摇摆桥,奋力保持平衡,不落水者为胜。 其实是个挺无聊的综艺,李忘忧爱看,纯属是冲着美女去的。里面几支高颜值的美女战队,尤其那大长腿,让李忘忧看得就差舔屏了。 于是自家府邸修建这景观水池时,李忘忧便想到了这一茬,恶趣味发作,非要工匠给他也打造这样一座摇摆桥出来。 而更让美女上司无语的是,这货居然将府里的婢女们组织了起来,还给安排成了几个战队,让她们去这摇摆桥上对决pk,美其名曰锻炼身体。 美女上司哪里不明白他的小心思,不过这种事情无伤大雅,也就随他去折腾了。 在李忘忧的坚持下,他府里婢女倒是很快喜欢上玩这摇摆桥了。 原本摇摆桥稍微一晃,桥上的婢女便娇呼不断,接连落水。 那轻薄的衣物打湿后,紧贴在娇躯上,显露出的玲珑曲线,倒是看得李忘忧双眼发直,大呼过瘾。就连牛武牛勇这些家中部曲,又何尝不是如此? 府里那七十三名老光棍部曲,一时间最爱看的,便是府里婢女玩这摇摆桥了。每每引得这群老光棍们大呼小叫,口哨连连。 那些婢女,虽然娇羞不已,但面对自家郎君和老光棍们炙热的目光,却是丝毫不避讳。有胆大的甚至还在落水后,示威般的挺起胸膛,更是引得周围一众狼嚎之声。 倒也不是这些婢女不知廉耻,而是大唐民风便是如此彪悍。 加上这些婢女心中,又何尝没有希望能够被自家郎君,或者这些孔武部曲看上收房的念头,所以自然更无所顾忌。 有李忘忧看视频得来的经验指点,很快便玩得像模像样,能在摇摆桥上整齐划一的摆动身体,却不落水。 这摇摆桥,就连牛勇牛武他们,以及那七十三名老兵痞都喜欢玩上了。与婢女们的战队,时常约战,便是抱着将对方摇下桥去,看湿身美人的念头。 李忘忧唯一遗憾就是,不能在这大唐,让这些府里婢女换上那种露大腿的热裤,否则不要太养眼啊。 此刻他被纨绔们强拉着要他跳舞,李忘忧自然不愿意在众人面前出丑,瞥见那摇摆桥后,立刻有了脱身想法。 “处默哥,跳舞多没意思?小弟府里还有一项好玩的,不知你们可感兴趣?”李忘忧贼笑道。 程处默几人不明所以,好奇询问:“什么好玩的?说来听听。” 李忘忧手一指那网红桥:“诸位兄长,可看到那吊桥了?我等可在那吊桥上分成两队,摇晃桥身,最后以不落水者为胜,诸位兄长可有兴趣?” 程处默他们这群纨绔,自然都是爱玩闹之人,听李忘忧这么一说,自然都来了兴趣,连连点头答应。 一群纨绔拉这李忘忧跑去了水池边,也引得在场宾客纷纷侧目。 李二不由笑骂道:“这群混小子,又在搞什么名堂?知节,走,我们看看去。” 有李二带头,那一众宾客自然全部跟上,呼啦啦都跑来了水池旁围观。 “子忧,你家这吊桥倒也稀奇,居然连扶手都没有?也不怕人跌下水去?”李二一看那摇摆桥,便不由笑了。 李忘忧却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叔叔说得不错,这桥便是要让人掉下去的。” “哦?这是为何?” “嘿嘿,叔叔,你且看好戏。”李忘忧也不解释,只让李二静观其变。 那群纨绔,在李忘忧的解释下,已经搞明白这摇摆桥如何玩了。他们当下便分成了两队,分别从摇摆桥的两头走上了桥面。 摇摆桥,顾名思义,就是相当的晃动摇摆。 即便不刻意去摇它,仅仅走在上面,便已经晃动得相当吓人。房遗爱一下没站稳,差点直接摔下桥去,要不是身后的程处亮拉了他一把,就成第一个落水者了。 等纨绔们都上了桥,面对面站好,李忘忧招手让人送来一面大鼓。自己亲自敲击起来,同时大声喊道:“摇起来!” 伴随着鼓声,一众纨绔嘻嘻哈哈开始摇晃桥身,下一刻,扑通,扑通,继而连三开始有人落水了…… 这滑稽的一幕,自然引得包括李二在内,一众宾客们哄堂大笑。 摇摆桥上,剩余的几个纨绔,此时也是手舞足蹈,想要维持身体平衡。不过随着摇摆桥晃动的愈发激烈,最后这群第一次玩摇摆桥的家伙们,无一幸免,全部落水。 这让水池旁众人的笑声更大了,而这群纨绔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跟着嬉笑起来,觉得相当有趣。 “哇哈哈哈,此桥甚是有趣!老夫也来试试,诸公,你们谁有兴趣,陪老子一战?”程咬金看得心痒难耐,跳出来挑衅道。 “程老匹夫,休要猖狂!老子来会会你!”尉迟敬德哪里肯落人后,当下便站出来应战。 有这两位大佬带头,在场的武将勋贵自然不甘落后,纷纷出言表示接受挑战。 摇摆桥再次准备摇摆…… (未完待续) 第508章 你舍得死,我就舍得埋! 有程咬金这等大佬带头,自然一众宾客们都跃跃欲试。反正这在李府之中,众人也不怕湿身,总归有衣物更换。 摇摆桥之所以成为后世的网红桥,自然有其魅力。 对于唐人,能够这般玩水的机会更是闻所未闻,现场的气氛变得非常热闹。 程咬金、尉迟敬德这些大佬,即便是沙场老将,上了这摇摆桥,也一样没什么优势可言。 没晃三两下,便纷纷落水,引得众人又是好一阵哄笑。 众人纷纷上桥挑战,不断落水,而落水姿态更是千奇百怪,一时间李府的席宴,直接变成了游乐场。除了虞世南这样年迈的老者,只是在一旁看热闹外,大多数的宾客都亲自下了场,体会了一把落水的感觉。 宾客们玩得高兴,唯有郑伯益一直在旁冷眼旁观,面露不屑之色。 郑伯益如今是越看李忘忧越难受,他原本就觉得李忘忧不过是一幸臣而已,年少轻狂。尤其李忘忧连续被李二加爵,又让荥阳郑氏吃瘪,更让他心怀怨恨。 其实郑伯益认识美女上司,却也并非什么意外,而是荥阳郑氏的谋划而已。 美女上司打理四轮马车行与内衣行,皆是日进斗金的产业,不知眼红了多少世家门阀。 而随着美女上司,如今在长安城中名气愈发响亮,这位美艳得不可方物的女人,终于进入了世家的视线之中。 对于这位户县伯的“表姐”,世家起先并不在意。在大唐武媚娘崛起之前,尚无人会将一名女子放在眼中。 但随着美女上司在长安城中名头越来越大,甚至被人私下称为“女财神”时,世家不可避免的心动了。 这女子虽然年龄大了些,但长相貌美,倘若能娶回府里,倒是一桩好买卖。且不说能不能将李忘忧的产业挖下一块肉,即便这等能持家经营产业的女子,娶回来也是不亏的。 世家的主意打的很好,于是美女上司去长安城时,身边倒是时常出现各种狂蜂浪蝶,采用各种手段,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 不过对于美女上司而言,从小就是校花级的女神,这种手段在后世不知见过多少。 那些世家子送出所谓“贵重礼物”,那更是在美女上司眼中不值一提。对于这些腆着脸往自己身旁凑的世家子,美女上司从来不予以理会。 倒是郑伯益,打着给自己表弟郑康伯道歉的旗号,结识了美女上司。 美女上司原本不想搭理荥阳郑氏的族人,不过这郑伯益到也拉的下脸面,每日风雨无阻的等候在顺丰马车行的门前,就为与美女上司说上一句话。 一来二去,美女上司倒也不好对他冷脸相待。有时还会请他入内奉茶,闲聊几句。 美女上司对于郑伯益,仅仅是觉得此人还算稳重,能当成朋友结识而已。她对这些“古人”可没有丝毫兴趣,更别说如今一颗芳心,可都系在李忘忧的身上。 但郑伯益却自我感觉良好,以为自己很快便能俘获美人芳心,抱得美人归。 郑伯益虽是受家族示意去接近美女上司,但这货到是真的沦陷在美女上司的魅力之中。 他如今已经二十八岁,在大唐这个年龄的男子,早就是几个孩子的爹了。 郑伯益一直没有婚娶,主要还是他的心理问题。 这货有点“恋母”情节,他的生母,郑善果的原配夫人,便是在三十岁左右因病逝去。郑伯益倒是孝子,一直缅怀自己母亲,更在心中觉得母亲那般的女人才是最美丽的。 从而他对于那些十四五岁,正当嫁的小娘子,没有丝毫兴趣。 而家世容貌俱佳的女子,哪里又有二十多岁尚未婚嫁的?郑伯益的婚事,便因为他的不愿意,便这样拖了下来。 当他结识美女上司后,自然引为天人,当时便下定决心,非美女上司不娶。 也正因为如此,他更将李忘忧视为眼中钉,是最不能原谅的“情敌”。 郑伯益如今就像那发情期的孔雀,无时无刻不想在美女上司面前展露自己的才华。可今日连续被李忘忧“针对”,让他觉得自己在美人面前,已经丢尽了脸面。 眼见一众宾客玩那摇摆桥,玩得不亦乐乎,郑伯益又有了想法。 “户县伯,你我在这桥上对决一次如何?不过输了的人,今日脱光衣物,跳入你府中湖泊之中,可敢!” 郑伯益忽然出声,声音之大,将众人的喧闹声都压了下去,一众宾客纷纷扭头看向他。 这是要做什么?这货可是疯了?在户县伯的入宅席宴上,几次挑衅主人,即便荥阳郑氏与户县伯有隙,也不应当如此不知礼数。 众人看向郑伯益的眼神都带着不满,李二更是准备出言训斥。 但李忘忧却忽然开口道:“哈哈,郑公子有这般雅兴,某自当奉陪。不过就你我二人上桥,未免无趣,不如这样。” 他手一指周围服侍众人的李府婢女:“郑公子可以随意在我府上,选上十名婢女,与某一起上桥。郑公子今日也带了家中部曲?便由你与家中部曲一起,对战某与家中婢女,全部落水一方,便按郑公子所言,脱光衣物,跑到某府上湖中,跳下去。郑公子意下如何?” 李忘忧这话,把一众宾客都听呆了。 这位户县伯想干嘛?用一群娇滴滴的婢女,去与荥阳郑氏那群如狼似虎的部曲对战?这莫不是疯了? 郑伯益听到李忘忧如此说,更是仰头哈哈大笑,立刻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之所以敢挑衅李忘忧,是因为方才在一旁旁观了许久,自觉已经摸到了不少敲门。而且他虽是世家子弟,自有饱读诗书,却也并非文弱书生。 大唐的读书人,君子六艺是必须娴熟的,其中“御”便包含了驾驭马匹与车辆。 郑伯益倒是琢磨出,玩这什么摇摆桥,双腿马步要稳,必须如骑在马背上一般,随着马匹奔跑起伏调整自己的姿态,这样才不会落水。 之前摇摆桥的获胜者,几乎都是精于马术的沙场老将。 正是基于这种观察,郑伯益才会出言挑战李忘忧,想要好好羞辱一番他,挽回今日自己所受的屈辱。 郑伯益也不顾周围宾客那鄙夷的目光,生怕李忘忧反悔,立刻点头答应了下来,并从周围的婢女之中,选出了十位相对瘦弱的婢女,作为对手。 他这番作态,更是引得旁人嘲笑不已。纨绔们甚至被他这卑劣行径,气得破口大骂。 李忘忧倒是毫不在意,笑呵呵等着郑伯益召集自家的部曲,准备上桥对战…… 对于这郑伯益种人,你舍得死,我就舍得埋! (未完待续) 第509章 人体雨刷器 郑伯益的恬不知耻,不仅在场的勋贵百官为之不齿,就连那些来做客的世家,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户县伯如此说,这郑伯益居然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下来,而且还尽挑选那些瘦弱的婢女,实在是世家之耻。许多之前看好郑伯益的大儒,此刻对于他的所作所为,皆摇头叹气不已。 郑伯益却根本不管那么多,他现在一心想的,都是如何让李忘忧在美女上司面前丢脸、出丑,其他的事情,他根本不在乎。 不夸张的说,郑伯益此刻已经入了魔怔,无法以常理度之。 程处默几人忍不住跳了出来:“姓郑的,你也是三尺男儿,与一群婢女赌斗,也好意思?敢不敢与我们兄弟赌斗?就上这摇摆桥,谁输了,谁从这定周村,裸身奔回长安城,你敢不敢?” 他们这群纨绔,也都是聪明人,玩过几次摇摆桥后,都大致弄明白了应当如何在桥上维持身体平衡。与郑伯益以及他府上部曲赌斗,自然不惧。 “哼,这是某与户县伯的赌斗,与你们何干?再说这条件乃是户县伯亲口提出,某为何不能答应?”郑伯益根本不理会程处默等人的叫嚣。 他扭头看向李忘忧:“户县伯,倘若你不准备认输毁约,那便现在开始。” “好啊,没有问题。”李忘忧笑得十分轻松。 程处默几人不由大急:“子忧,你这是何苦?你府中这些婢女,如何赢得了姓郑的那混蛋?” “是啊,子忧,莫与这混蛋赌气。万一输了,你难道好意思不认账?让姓郑的赢了,哥哥们也丢不起这个脸啊。” 李忘忧只是笑着摇摇头:“诸位兄长放心,小弟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自己坑自己呢?那姓郑的赢不了。” 他这番话,却丝毫没有说服力。 不仅纨绔们不理解,马周与阎立本这两位弟子也不理解,李二与程咬金等人同样不理解。 但事到如今,众人却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倒是李府的那群婢女,以及牛勇牛武他们,却都满脸的微笑,似乎根本没有将这场赌斗放在眼里。 李府众人的轻松表情,落在郑伯益眼中,倒是让他不免心中咯噔了一下,但又立刻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不过是些柔弱无力的女子罢了,即便她们玩过这摇摆桥又如何? 自己带来的部曲,可都是擅长骑术的悍卒。方才他已经将自己观察到的技巧传授于这些人了,加上体重和力量的差距,将那些女子摇下桥去,不成问题。 “哼,装神弄鬼!”郑伯益嘀咕一声,也懒得再多说,顶着众人鄙夷的目光,带着自家部曲走上了摇摆桥。 桥的另一边,被郑伯益选出来的那十名李府婢女,也都一脸雀跃的笑容,扭着纤腰,走上了桥面。 两厢一比较下,显然李府婢女的队伍更加养眼,即便是出于对美女的呵护之心,众人也都将叫好与喝彩声给了李府婢女们。 十名莺歌燕舞的李府婢女走上摇摆桥后,众人却赫然发现,李忘忧还站着一旁乐呵呵的看热闹呢。 “子忧,你为何不上去?” “就差你小子了,快点去,你可别输了!老子可不想看你裸身跳进湖里。” 郑伯益也在桥上高声吼道:“怎么,户县伯,你怕了?那便认输好了!” 李忘忧却是哈哈大笑:“无妨,不差我一个。郑公子,你便当我已经落水好了。只要你将我府中婢女全部晃到水中,我立刻裸身去跳湖便是了。” 他这番话,气得郑伯益鼻子都快歪了。 原本是他想挑战李忘忧,想看他出丑,怎么变成了自己领着部曲去面对十名婢女? 可他再憋屈,又能说什么呢?李忘忧已经说了,算自己落水了,他总不能硬将他拖上桥来? “好,希望户县伯你不会当着众人的面,食言而肥!”郑伯益此时已经骑虎难下,只能咬牙切齿的说道。 李忘忧呵呵一下:“这是自然,我说出的话,自然是一口唾沫一口钉。” “那就休要多说,开始!” 李忘忧朝自家的婢女眨了眨眼睛,笑得十分灿烂:“那就开始摇。” 原本在场的宾客,无人看好李府的婢女,根本搞不懂李忘忧到底在搞什么。 但当摇摆桥开始晃动起来后,一众宾客不由自主的,全都瞪大了眼睛。 李府的那十名婢女,全部双脚叉开,在晃动不停的桥面上站得稳稳当当,而且十个人如同一人般,动作整齐划一。 一众十分养眼的美人,看似娇小,但在这摇摆桥上举手投足之间,却有着别样风情。 尤其当她们不断在那狭窄的摇摆桥上,像后世滑冰运动员般左右不停晃动着身体,随着桥的晃动调整自己身体的重心,那份美感完全吸引住了众人的眼球。 反观郑伯益以及他的一众部曲,就显得十分狼狈了。 即便他们双脚如同骑马一般,极力想要将自己钉在桥面上,却依然因为桥面不断的摇摆晃动而失去平衡,不断挥舞着手臂,勉强让自己不失去重心而跌落桥面,那模样别提有多滑稽了。 宾客们的笑声越来越大,显然没有人再看好郑伯益能够赢下赌斗了。 随着桥面晃动频率越来越大,落水之人产生了。 荥阳郑氏的一名部曲,终于没能在维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脚下一滑,向桥下摔去。 而他的手却因为下意识的反应,拽住了身前同僚的衣物,于是那人也失去了平衡,身体歪倒…… 犹如多米诺骨牌一般,瞬间因为一人摔倒,带来的连锁反应便是将前面一串的部曲,全部拉下了水。 可怜的郑伯益自然也没有意外,在绝望之中摔倒在了桥面之上。此时摇摆桥上,荥阳郑氏却只有他一人了。 一想到落水后,便要裸身跳入户县伯府中的湖泊,郑伯益死的心都有了。 他躺在桥面上,双手紧紧抓住了桥的两侧,想要维持着自己身体不落水。 李府婢女却哪里会让他如愿,一众婢女开始愈发用力蹬起了桥面,那桥身晃动的频率越来越大。 郑伯益整个身体,不断在桥面上被甩来甩去,狼狈至极。 李忘忧见到这一幕,不由凑了美女上司耳边:“长卿,看看,这就是传说中的人体雨刮器,唰,唰,唰……” 美女上司被他这话逗得噗嗤一下笑出声了,伴随着她的笑声,是郑伯益绝望的叫喊声,“噗通”,他终于被甩下了桥面,落入了池水之中…… (未完待续) 第510章 郑公子慢走 唐人缺乏娱乐设施,这摇摆桥对于唐人而已,便是极好的娱乐。 李府一群婢女,在经过李忘忧指导后,各个都乐此不彼。一有空闲便来此摇桥,皆是此中高手,哪里是郑伯益以及他家那些部曲可以比拟的。 李忘忧之所以不愿意上桥,自然是不想上去丢脸。 虽然府中婢女如何摇桥都是他教的,可其实比起摇桥技术来说,他却是远远比不上这群娇滴滴的婢女们,更无美感可言,他自然要藏拙。 郑伯益被甩下桥面后,一众宾客再次发出嘲讽的笑声,即便是五姓七望那些同气连枝的世家宾客,也同样爆笑不已。 郑伯益落水后,被在水里的郑氏部曲,连忙搀扶了起来,但他此刻却已经心若死灰。 一想到自己方才挑衅李忘忧,说输了的人要裸身跳湖,郑伯益就觉得眼前发黑。 他是荥阳郑氏的嫡系家族成员啊,堂堂弘文馆的直学士,大唐六品官员,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下,裸身跳入湖中?他会成为长安城世家与勋贵之间永远的笑话。 此刻水池周围众人的嘲笑声,让郑伯益脸色愈发难看,他不顾自己此时的狼狈,便朝李忘忧大吼道:“户县伯,你阴我!” “哈哈,郑公子你这话从何而来?与你赌斗的婢女,皆是你自己挑选的,何来某阴你一说?怎么,郑公子可是输了不打算认账?” 李府的婢女赢得如此干净利落,也是大出众人所料。 程处默乐得哈哈大笑,朝水池中的郑伯益喊道:“姓郑的,输给一群女子,你还好意思说别人阴你,你一把年纪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郑伯益在家中部曲的协助下,终于从水池之中爬了出来,浑身上下都在淌着水,好不狼狈。 房遗爱凑了过去打趣道:“啧啧,郑学士,你今日可是露了个大脸啊。那湖你打算何时跳?我等兄弟还等着呢。” “对,什么时候跳?哈哈,裸身跳湖,这倒是新鲜事啊。” “跳!跳!跳!”一众纨绔们围了过来,跺着脚起哄,让郑伯益愈发羞愤。 “你们!”郑伯益气得手都颤抖起来,怒视李忘忧:“休想让某去跳湖,户县伯,你敢阴某!我荥阳郑氏与你没完!你等着!” 说完这话,他头也不回,就这样浑身湿漉漉的,领着自己一众部曲,转身便走。 很显然,郑伯益是打算赖账了。 今日已然将脸面丢尽,再去裸身跳湖,他就真没脸回长安城了。所以即便耍无赖,他也绝对不会去兑现赌约的。 李忘忧倒是无所谓,他对一个大男人,脱光了跳湖里也没任何兴趣。 他十分热情的朝郑伯益挥挥手:“郑公子慢走,有空来府里摇桥啊,我府中婢女随时可以陪郑公子玩。” 刚在部曲服侍下,跨上马背的郑伯益,听到李忘忧的话,差点没一跟头摔下马背。 他牙齿咬得咔咔作响,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一挥马鞭打马便跑。 郑伯益狼狈不堪的离去后,纨绔们又是一阵哄笑,继续去玩那摇摆桥了。这次众人纷纷要求挑战李府婢女,玩得不已乐乎,即便落水之后也是哈哈大笑。 倒是一旁的李二,摇摇头伸手招来了孔颖达,低声与老头说道:“六学二馆之中的学士、直学士、教授,除了学识之外,品德却也十分重要。孔公应当对此有所整顿,师应有师德。子忧那篇《师说》,应当让六学二馆中多加学习。” 孔颖达身为国子监祭酒,哪里还不明白李二话里的意思,自然点头答应。 不出意外,郑伯益这弘文馆的直学士,应当是当到头了,不知会被丢到哪个冷门衙门的角落之中去发霉。 李忘忧心中更是冷笑,这样的货色,也好意思当自己的“情敌”?真是不知所谓。 郑伯益仓皇离去后,席宴气氛愈发热烈,李府的美酒一坛坛送上来。最后连李二都喝高了,勉强在米拓的搀扶下,骑上了马背,返回长安城去了。 宾主尽欢,太阳西斜之时相继告辞离去,唯有那群纨绔们留了下来。 “子忧,我等在你府上住上些时日,你没意见?”程处默嘿嘿笑道。 李忘忧哪里能有什么意见,爱住多久住多久,何况纨绔们在他府上,倒是更加热闹。反正如今府邸大的很,城堡之中更是不缺客房,程处默他们住多久他都没意见。 当天晚上,定周村中又变得热闹起来。 村中新建的祠堂外,早已摆满了酒水席宴。李府的厨娘婢女仆役,将美酒美食不断送上,李忘忧请庄户们同乐。 不仅李忘忧与美女上司与庄户挤在一起举杯畅饮,纨绔们倒也没有瞧不起庄户们的意思,毫无形象可言的挤在人群之中,吃吃喝喝好不痛快。 美女上司见程处默等人这般形象,倒是笑了,凑到李忘忧耳边小声耳语道:“程处默他们倒是一点也不像大唐的顶级纨绔啊?能与庄户们这般亲近的勋贵,倒是很少见。” 李忘忧举起酒杯,小酌一口,笑道:“不错,所以我才喜欢他们。不做作,更没什么国公府小公爷的架子,十分难得。” 美女上司眸光闪动:“我历史不好,却也记得他们中不少人下场可不怎么好,忘忧,既然你把他们当朋友,以后可得帮帮他们。” “这是自然。”李忘忧看看正脸红脖子粗,扯着嗓子与牛武划拳拼酒的房遗爱,心里倒是暗下决心。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傻子,今后娶什么高阳公主,去当那可怜的大唐绿帽王…… 不过此事现在倒是想多了,李二的长公主李丽质,不过才七八岁,那什么高阳公主恐怕现在才四五岁? 一想到房遗爱未来的老婆,如今才是个上幼儿园的小女孩,李忘忧不免又有些鄙视这货了。 “子忧,发什么呆?来,喝酒!”杜荷一巴掌拍在李忘忧的肩头,大笑着凑了过来。 “哈哈,没什么,喝酒,喝酒!今日谁不喝醉,谁是王八蛋!”李忘忧毫不示弱,端起酒杯仰头灌了下去。 这日晚上,李忘忧与一众纨绔,连自己是怎么回府的都不知道,一个个全都醉成了烂泥…… 翌日,李忘忧头疼欲裂的从床榻上爬起来,再次赌咒发誓以后不喝酒时,老管家李衡前来禀告,他的弟子阎立本来了…… (未完待续) 第511章 铸币已成 李忘忧十分痛苦的揉着自己太阳穴,无精打采的小口喝着茶水。 “立本,你来了?可是有事?” 阎立本笑道:“师长,本来此事昨日就应通秉与师长得知,但弟子看昨日是师长入宅大喜之日,不便打扰,所以今日一早才来禀告师长。师长,你猜猜是何事?” 李忘忧看看他,忽然站起身来:“可是那水力锻造机造好了?” “哈哈,师长果然一猜便中。那水力锻造机三日前便已完工,弟子让工匠运行了两日,一切正常,这才来向师长报喜。”阎立本也甚至得意,自己能够主持建造这般神奇的机械,对他而言,那比中了彩票还高兴。 “走,看看去。”李忘忧也来了精神。 李忘忧也没去叫纨绔们,毕竟此事在没有经过李二首肯之前,还是需要保密的。 黄峪翠微宫不远处,一条名为淇河的河流旁,一排工坊已经拔地而起。 淇河不宽,但水流湍急。 那工坊旁已经竖起了十多座,直径四五米的大型水车依次排开,在奔流不息河水的推动下,不断快速旋转着。 “师长,你看,这里便是重新熔炼私钱的高炉。”阎立本给李忘忧介绍着工坊之中的各种设施。 对于这些钢铁冶炼,李忘忧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只能是阎立本说什么他听什么。 李忘忧也知道,时至大唐,钢铁熔炼、锻造技术已经非常先进了。不仅有炒钢法,更掌握了淬火和退火技术,以及各种十分先进的钢铁锻造技术。 唐刀能够无坚不摧,也是唐军所向披靡的原因之一。 唯独那炼钢的高炉,使用的依旧是木炭作为燃料,倒是让李忘忧记在心中。他依稀记得,貌似是南宋末年,才开始使用焦炭作为炼钢的燃料。 焦炭用来炼钢,炉温更高,产出的钢水质量也更佳。 不过焦炭必须利用煤炭二次加工而成,这方面李忘忧也只知道个大概,所以他并没有急着向阎立本提出此事。 一堆堆的私钱,被投入高炉之中,在炭火的不断加热下,慢慢重新融化成一炉炉的铜水。 工匠们将铜水倒入模具之中,等其冷却。 “这是将铜水铸造成铜钱一般厚薄的铜条,待铜条冷却后,便可以送出那水力铸造机处,冲压成铜币了。” 阎立本十分得意的将李忘忧请到一台硕大的锻锤前:“师长,这便是按你图纸制作出来的水力锻造机,甚是了得啊。你看着锤头,重达二十石,由纯钢制成,力大无比。在水车的推动下,每分可捶打两次,昼夜不息。” 李忘忧心中换算了下,二十石便是两千斤,一吨重的锤头,在大唐确实已经十分了不起了。 而阎立本所说的一分,并不是后世的一分钟。 大唐继承了隋朝的《大业历》,精确计时用的是一种名为漏刻的工具。 也就是一种通过滴水来计时的工具,一天被分为十二时辰,每个时辰五百分,一分便相当于十四秒。 换而言之,这一吨重的水力锻造机,一分钟可以捶打八次,也算是十分了得。 李忘忧又好奇问道:“立本,你是如何解决锤头摆动的问题?” 这种原始的水力锻造机,最大的问题便是捶打精度差,难以像后世的锻造机那般进行精细加工。毕竟锤头在每次扬起落下时,都会有一定幅度的左右摇摆,这是很正常的。 但要用来冲压锻造铜钱,却又必须让锤头每次都很精确的落在同一点上。 李忘忧就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才干脆当起了甩手掌柜,全部丢给了阎立本去琢磨。 阎立本很是得意,指了指连接锤头那粗大的杠杆。 “师长,我在这里做了一个装置连接杠杆,让它落下时滑入这个漏斗型的孔洞之中,从而保证了每次锤头落下都在同样的位置。” 李忘忧仔细琢磨半天,才大概看懂了阎立本的设计,不由朝阎立本翘起了大拇指。 厉害,实在是厉害。 谁说古人不聪明的,这种装置,让李忘忧自己来做,是肯定想不出来的。 得到师长夸奖,阎立本倒是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在他看来,这些主要都是李忘忧的想法,自己只是将师长的设计加以实现而已。 不过能得到师长的肯定,倒是让阎立本十分高兴,又指着正在锻造机前忙碌的工匠说道:“师长请看,这锤头上,以及下方的底座,皆是上好精钢打造的冲压模具。工匠将铸造好的铜条放在这模具之上,待锤头自行落下,一枚上好的铜钱便铸造完成了。与过去铸造钱币比起来,不知道简单了多少,而且只需一名工匠便可操纵。师长大才,弟子实在钦佩。” 李忘忧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收下了阎立本的赞叹,反正他也习惯了被人如此“吹捧”,脸皮是越来越厚。 他很是装逼的点头微笑,旁观那工匠铸币。 随着水流带动水车转动,将锤头高高抬起,接着重重落下,哐的一声巨响,准确的砸在下方的铜条之上。 锤头再次慢慢抬起,一枚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铜币,落入了下方盛放铜钱的竹筐中,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李忘忧伸手拿起那枚新鲜出炉的铜币,“开元通宝”四个字,疏密均匀,字迹清晰,遒劲有力。 这四个字,却并非普通人所写,而是出自书法大家,欧阳询之手。 李忘忧又从自己的钱袋之中,取出了一枚官钱进行比较。 两枚钱币,重量相当,但不同于铸造出来的铜钱,这冲压出的铜钱更加精细,也更有金属光泽。 倘若非要从这两枚钱币中,选出一枚官钱,李忘忧相信,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那枚冲压出的钱币。 “这冲压机,建成了几台?” “已有十台,其他还在继续建设中。” 李忘忧心中默默计算了一番,一台水力冲压机,一分钟可以捶打八次,也就是制造八枚铜钱。 一小时便是四百八十枚,一天如果三班倒不停工,便能压制出五千七百多枚铜钱,十台那便是一天可制造五十七贯的铜钱。 这与当初自己和李二吹牛,说一日可制造千贯铜钱,差距甚大啊。 不过这水力锻造机,却是可以继续扩建,倘若有百台,那便能日产铜钱五百多贯,如果有两百台,那么日产千贯倒也不是问题了。 “哈哈,立本,你做得比为师想的还要好。牛武,你立刻拿我的金鱼符,去趟太极宫,找到米拓。让他告诉圣人,铸币一事已成,看圣人是否要亲自来查验一番。速去速回,我在这里等你。” “诺!”牛武不敢迟疑,接过李忘忧的金鱼符,向工坊外跑去…… (未完待续) 第512章 大唐刀制 铸币工坊内,水力锻造机每时每刻都在不停的敲打,发出咚咚巨响。 李忘忧在工坊内待了没一会,就觉得心烦意乱,被这噪音吵得受不了,干脆拉了阎立本出去说话。 “立本,这水力锻造机,你可知道,还有其他用途?” “回师长的话,弟子自从造出这锻造机,便早已想过。倘若我大唐工匠以此来锻造盔甲、兵刃,那必能能够事倍功半。如今大唐最好的是百炼钢,耗时耗力费工,倘若弟子将那锤头减轻重量,让捶打的速度更快,那百炼钢不算什么难事,轻而易举便可大量锻造出百炼钢铁。弟子很难想象,如此大规模锻造出来的兵刃,会有多么坚固锋利。” 阎立本所言的百炼钢,便是大唐的一种制钢工艺。 将炒钢反复加热锻打,千锤百炼,直至百次。反复锻打可排除钢铁中的杂物,让钢铁更加坚硬。 百炼钢将钢铁反复折叠、锻打,制作十分艰难,产量极为稀有。能够以此法锻造出来的,无一不是当世宝刀。 至于制作铠甲的钢铁,倒是不需要如宝刀兵刃那般,对于钢铁的要求是柔薄坚韧。反正这些李忘忧并不懂,只知道个大概。 不过有阎立本以及他兄长阎立德这样的大匠,还有大唐诸多能工巧匠,李忘忧才不会去费心琢磨这些事情,他仅仅是提供一个思路罢了。 “哈哈,立本你果然已经想到了。不错,这水力锻锤用来锻造钢铁,再好不过。此事为师会向圣人说明,不如便在这黄峪之中,再建一座军械工坊,用以锻造铠甲兵刃。立本,你可有兴趣接手这工坊的营造?” “立本自然愿意。”阎立本大喜,他最喜欢的其实就是这些营造方面的事情,对于李忘忧所言,他当然一口答应。 师徒二人聊得高兴,李忘忧干脆打发部曲,骑马回府里取来了炉具茶叶。与阎立本两人,便与这淇河岸边,一边欣赏美景,一边品茗闲聊各种兵刃的打造。 作为男人,没有不喜欢刀剑兵刃和铠甲的,而唐刀原本就在历史上赫赫有名,李忘忧自然也有兴趣。 他穿越来大唐半年多时间,其实还没有见过真正的百炼宝刀。李二身上佩戴的,应当是把百炼宝刀,可他总不能要求李二将自己的佩刀给他把玩。 阎立本身为将作监的少监,对于大唐刀制如数家珍,给李忘忧详细介绍了一番大唐各种刀制的优劣,听得李忘忧津津有味。 大唐的刀分为四种,《唐六典·武库令》记载,“刀之制有四,一曰仪刀,二曰鄣刀,三曰横刀,四曰陌刀。” 仪刀便是礼器,大唐官员与宫中禁卫佩戴,李忘忧身上佩戴的便属于仪刀。鄣刀为短刀,形似匕首,防身之用。 横刀与陌刀才是真正的杀人凶器。 陌刀是一种形制巨大、两面有刃的长剑,列阵时“如墙而进”,挥舞时能使“人马俱碎”,堪称大杀器。 陌刀长约三米,刀身与刀柄各长一米五,重量在五十斤左右。 大唐的陌刀手,皆是严格选拔的悍卒,臂力体力胆气过人,否则也舞不动沉重修长的陌刀。 一个装备齐全的陌刀手,靡费至少三千贯铜钱,花费巨大,即便是大唐,也难以大量装备。但陌刀手的威慑力与战斗力极强,这是唯一能正面硬撼骑兵冲击的步卒。 面对骑兵的冲击,如刀墙般的陌刀,挥舞之下,能将骑兵连人带马斩成两段,其威力可想而知。 陌刀这种大杀器,李忘忧也就是想想罢了,真给他他也拿不动。 而横刀才是李忘忧最感兴趣的。 他知道横刀便是后世日本武士刀的鼻祖,但横刀没有弧度,刀身笔直。 在历史上,横刀曾经被作为礼物,赠送给遣唐使团成员,并被他们带回日本。随之传入日本的,还有横刀的打造技术,从而在之后演变成为武士刀。 见李忘忧对于横刀极有兴趣,阎立本立刻拍胸脯保证,待那军械工坊建好,一定给自己的师长打造一把百炼钢的横刀出来。 李忘忧自然点头笑纳,不过他却又让人取来纸笔,在上面画出了宋代斩马刀的图样。 宋代的斩马刀源自大唐横刀,但笔直的刀身变成了弧形。如此一来,可以在劈砍时,避免刀身损坏,又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刀刃的威力。 包括阿拉伯弯刀以及日本的武士刀,皆是如此。 “立本,你看看为师这刀样,可能以此样打造?” 阎立本仔细端详半天李忘忧画出的斩马刀图样,却又有些不明所以:“师长,打造是能打造,但为何这刀身要为弧形?有何好处?” 他这问题,李忘忧倒不好解释了,难道还要给阎立本上一堂物理课?他也得懂啊。 李忘忧就知道,弧形刀身有利于劈砍,并能保护刀身,但要说出个一二三四的道理出来,却又哪里说得出。 对于阎立本的询问,李忘忧只是淡然的装逼一笑:“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立本,你先去将这斩马刀打造出来,试验之后,必有所得。” “是,弟子受教了。”阎立本哪里知道李忘忧的花花肠子,还以为自己师长是在教诲他,连忙躬身行礼。 糊弄过了阎立本,李忘忧也不敢再继续聊什么刀了,生怕露怯,只能拉着他聊一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打发时间。 等了快两个时辰,茶水都换了几遍,黄峪之中终于有奔马驰来,李忘忧便知道是牛武回来了。 与牛武一同前来的,自然还有李二,以及身后的大队禁军。 “子忧,我听闻你家部曲来报,那钱币铸造出来了?” “回禀叔叔,正是如此。”李忘忧笑着递给李二一枚新鲜出炉的铜钱:“叔叔请看,这便是才冲压出的钱币。” 李二接过那枚钱币,仔细端详:“咦,这钱币上的字迹与花纹,为何如此清晰?这便是你所言的,利用水力铸造出的钱币?啧啧,这钱币了不得啊,做工如此精细,与其相比,朝堂之前铸造的官钱,倒像是私钱了。快,带朕去看看,这钱币是如何铸造出来的。” 见李二这般急不可耐,李忘忧笑笑,与阎立本二人将他请进了铸币工坊参观…… (未完待续) 第513章 还有一门生意 对于李二这个“土鳖”而言,利用水力,推动二十石重的锤头自行不断捶打,神奇无比。 在亲眼见证了一枚枚的铜钱,就这样被铸造出来,李二不由龙颜大悦。甚至不顾李忘忧等人的劝阻,亲自动手,将铜条送入冲压机下,亲手冲压出了一枚闪闪发亮的开元通宝。 “米拓,给朕将这枚开元通宝仔细收好了,哈哈,这可是朕亲手打造出的钱币。”李二很是得意的捡起那枚铜钱,丢给了一旁的米拓。 米拓笑得眼睛都快看不到了,双手捧着那枚普通至极的开元通宝,躬身道:“诺!大家亲手铸造的这枚开元通宝,当为我大唐至宝,应送至太庙紫极宫接受世人香火供奉。” “马屁精!”李忘忧在心中暗骂道。 这米拓还真是不愧为内侍省监,一番话说得李二哈哈大笑,当下便点头应允了下来。 米拓所言的太庙,指得是鹿邑县城,城东十里外紫极宫,据传这里是老子的诞生地。 李渊追认老子为他们老李家的始祖后,这老子庙自然便成了太庙,并以此为基础大肆兴建建宫阙殿宇。 米拓这个贱人,居然撺掇李二将这枚开元通宝送去太庙供奉,自然让李二十分满意。 李忘忧不由恨恨的瞪了眼米拓,暗恨自己为啥没想到这般好主意。 这货眼珠子一转,伸手从腰间钱袋中,摸出一块五两重的金锭,递给了李二。 “叔叔,不如试试用这黄金铸币。” 李二闻言楞了下,倒也没反对,伸手接过了金锭,放在了冲压机的制币模具上。 金币其实华夏自古有之,不过十分稀少。战国时,楚国便有爱金,西汉有金五铢。 真正的金币自然也不是这般直接用纯金铸造,而需掺入其他金属,增强金币的硬度。 不过李忘忧又不是打算铸造用以流通的金币,自然不管那么许多。 这冲压机连铜币都能铸造,就更不用说相对柔软的黄金了。重锤落下,模具敲击在金锭之上,顿时挤压出了一枚金光闪烁的金制开元通宝。 黄金压制的开元通宝,自然比铜钱重了许多。 五两重的金锭,铸成一枚两钱重的开元通宝,剩下的四两八钱黄金,李忘忧连看都没看,伸手捡起了那枚金钱。 “叔叔,小侄以为,供奉在太庙之中,应以这枚金制开元通宝为宜,金钱更能代表叔叔的无上尊贵与皇权。” 这回轮到米拓在心中骂娘了,没想到啊,这位户县伯居然也是这般高手,自己居然遇上对手了! 李忘忧与米拓二人的“争宠”,看得一旁的阎立本目瞪口呆,自己的师长居然是这样的师长……阎立本差点就想摸出小本本,好好记录一下师长言行,认真揣摩学习。 阎立本可不觉得讨好圣人,是什么丢脸的事情,风骨这东西,也得看对象的。 正所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自古便是这个道理。 李二自然又被李忘忧的这番举动,弄得相当满意,那灿烂笑容,连带着那一脸虬髯胡须都不住的颤抖。 “哈哈,子忧言之有理!米拓,将这两枚开元通宝,都送去太庙。” “诺!” 李二看过了这水力锻造机,满意至极,就连工坊之中乒乒乓乓的噪音,都甘之如饴。 李忘忧却受不了这噪音攻击,便请李二去河边奉茶。李二点头应允后,李忘忧又捡起那锭黄金剩余的金块,丢给了之前操纵锻造机的工匠:“做得不错,这黄金赏给你了。” 一直低头跪在一旁的工匠,连忙给李忘忧重重磕了几个头:“多谢贵人赏赐。” 这些工匠,都是官府的丁奴,地位极其低下。 官籍的工匠,“不得别入诸色”,意思是职业世袭,不得更改,而且子子孙孙都是工匠。 李二还曾经说过:“工商杂色之流……止可厚给财物,必不可超授官秩,与朝贤君子比肩而立,同坐而食。” 工商与杂流的工匠,地位卑贱,由此可见一斑。 李忘忧当然不认同大唐这种工匠制度,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摇摇头,跟着李二等人离去了。 淇河岸边,李忘忧煮上一壶清茶,众人重新落座。 “子忧,用这水力铸造铜钱,果真不错。目前一日能铸造多少铜钱?靡费几何?”李二迫不及待询问道。 也由不得他不着急,如今太极宫中大量的黄金与铜钱,可都换成了堆积如山的私钱。要是不能重新铸造成官钱,那他可是损失惨重。 “叔叔,这铸币工坊如今初创,水力锻造机只打造出了十台,日产铜钱五十余贯。不过立本正在让工匠全力打造其他水力锻造机,随着更多的锻造机建成,铜钱产量能够不断提升。至于靡费嘛,立本验算过了,一成的损耗而已,主要是熔炼私钱的炭火以及火耗。” 李忘忧的话,让李二兴奋的搓着双手。 一成的铸币损耗,在他看来完全微不足道。 要知道官府铸造铜钱,要从开采铜矿、铅锡矿获得原料开始,然后投入大量的人工、炭火、模范铸造,还要加上原料和铜钱运输成本,靡费巨大。 大唐最盛世的开元年间有记载,一个钱监每年铸钱三千三百贯,花费铜二十二万斤、铅三千七百斤、锡五百斤,火耗接近两成。 核算下来,每铸造一贯钱,便需要花费七百五十钱的铸钱成本。 不过即便这样,官铸铜钱,也有三分之一的利润。 而世家私铸铜钱,并非开采铜矿取铜,而是销熔古钱重铸,故而利润更高。 毕竟这些千年世家的库房之中,不知堆积了多少历代积累的汉代五铢钱,大隋的圆孔钱。 大唐废除五铢钱后,这些古钱在世家之中堆积如丘山,不加以重新熔炼,根本无法在市面上流通。 只是受限于铸造工艺,世家铸造的私钱,才只能二当一,或者三当一。但即便如此,世家也根本不亏,自然愿意大量熔炼铸造,将库存的古钱变现。 李二与李忘忧用来铸币的私钱,全部是按照一换二的比例,从世家以及商贾那里兑换而来。 即便抛去一成损耗,最后制成铜钱,李二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哈哈,朕果然没有信任错人,子忧,这倒是一门一本万利的生意,不错,朕相当的满意。你的那些私钱重铸完后,朕的收益,分一成与你,子忧莫要嫌少啊。” 李忘忧哪里会嫌少,笑着谢过李二。 “叔叔,小侄这还有一门生意,不知叔叔可有兴趣。这生意倒是不赚钱,但却可保我大唐江山万世之基业,叔叔可有兴趣?” 李忘忧这话,自然勾起了李二兴趣…… (未完待续) 第514章 百炼宝刀 对于李二而言,自然什么黄金珠宝,都比不上大唐的江山永固来的重要。听李忘忧如此说,李二也收起了笑脸,正色询问道:“子忧,你且道来,是何买卖?” “叔叔可知百炼钢?” 李二点点头,取下了腰间佩戴的横刀:“朕的这把定唐刀,便是百炼宝刀,原是太上皇的随身兵刃,后转赐于我。” 李忘忧经过李二的允许,伸手拿过了那把定唐刀,轻轻按下刀鞘上的锁扣,将刀抽出了一半观看。 刃如秋霜,如镜面般的刀身,冷气森森。刃口上凝结着一点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动,更增加了此刀锋利的凉意。 “果然是把宝刀!”李忘忧将刀推回刀鞘内,双手将定唐刀递还给了李二。 这定唐刀历史上也是赫赫有名,传闻此刀有帝王之气。李忘忧当然没看出什么帝王之气,不过却能肯定,这是一把吹毛刃断,削铁如泥的好刀。 “叔叔,这般宝刀,不知我大唐禁军,可有装备?”李忘忧故意装傻充愣,问向李二。 李二自然大笑:“哈哈,子忧,你当这百炼宝刀是地里的菘菜吗?这等百炼钢铁,十分不易,即便是知节等人,都垂涎朕的宝刀许久,又如何能给普通禁军士卒装备。” 李忘忧微笑点头:“叔叔,倘若小侄能大批量打造这百炼宝刀,价格比普通横刀贵上一倍,叔叔愿意让禁军装备吗?” 他这话,吓得李二拿茶杯的手都抖了一下,将茶杯中炙热的茶水撒到了衣间。 李二顾不得去擦拭茶水,一巴掌拍在面前几案上:“子忧,你说什么?百炼宝刀批量打造?花费只比普通横刀贵一倍?这如何可能?子忧你可是不懂什么叫百炼钢?” “嘿嘿,叔叔,小侄自然清楚。不信你问问立本,小侄可有说谎?”李忘忧笑着指向一旁的阎立本。 阎立本当然将头点得与小鸡嘬米般,包括李忘忧所言的成本,也是他与李忘忧方才闲聊之时,预估出来的。 李二惊讶自然是有原因的,这百炼宝刀的价格与普通横刀的价格,那是天壤之别。 《水浒传》中,杨志卖刀,要价三千贯,这已经是贱卖了。毕竟杨志的祖传宝刀,能够吹毛刃断,又能轻易斩开铜钱,必是百炼宝刀无疑。 而大唐禁军装备的横刀,作价两千文,也就是两贯铜钱。 至于民间的普通刀具,更是不足百文,便可购得一把,比较起来,横刀已经很贵了。 但按李忘忧所言,一把百炼钢打造的横刀,四贯铜钱就能买下,如何能让李二不吃惊? 就与后世有人说纯手工打造的劳斯莱斯,只卖电瓶车的价格,恐怕一样不会有人相信。 “子忧,你莫闹了,这如何可能?”虽然有阎立本这位将作监少监的背书,李二依旧摇头不已,根本不相信二人所言。 李忘忧却笑得愈发开心,能这样刺激李二,倒是一种乐趣。 “叔叔,你想想看,那百炼钢,之所以难得,是因为需要工匠千锤百炼,耗费无数人工,将那钢铁反复锻造,可是如此?” “不错,正是如此。朕这把定唐刀,耗时三年,方才打造完成。”李二点头道。 “叔叔,这捶打钢铁,人力毕竟有限。尤其百炼钢这般,自然需要耗费工匠无数精力。但叔叔可想过,利用水力来自行捶打钢材?就如那铸币一样,只需将锤头更换,便可昼夜不息,无需耗费工匠体力,自行不断捶打。” 李忘忧的解释,让李二猛然觉醒:“这……果真可以如此!子忧,你言之有理!以水力驱动锤头,不断捶打钢铁,自然可行!妙,实在是妙!子忧,你当真是我李氏的麒麟子,哈哈,倘若我大唐禁军,全部装备百炼钢打造的横刀、陌刀,何愁突厥不灭?” 李二也不是傻子,他只看那水力铸币的过程,便以明白了李忘忧与阎立本的意思。 以水力驱动锻锤,不断捶打钢铁,确实比之用人力捶打,不知能快上多少。更妙的是无需那些技艺精湛的能工巧匠,只需经过培训,任何工匠都能如法炮制。 大量新建这种水车锻锤,便能有源源不绝的百炼钢产生,从而制造出大量的横刀、陌刀装备禁军。 李二想明白这一点,霍然起身,激动得来回踱步。 “子忧,此事若成了,朕并不吝啬爵位与你!别说是国公,即便是王爵,朕也可以封赏与你!” 大唐有无军功不封侯的惯例,到开国县侯这个级别,已经不是普通功绩可以分封的了。 至于王爵,一般只会分封给皇室宗亲。 李忘忧如今是李二未出五服的从侄,分封王爵,也是有可能的。 李忘忧连忙起身施礼:“叔叔,小侄并未为了爵位,只想为我大唐将士做点贡献而已。小侄如今年方十六,叔叔便已数次加爵,敕封开国县伯,这已经让小侄诚惶诚恐,生怕有辱叔叔厚爱。小侄如何敢再受叔叔的加封?此事叔叔莫要再提了,否则旁人听去,怕以为小侄真是幸臣、佞臣,给叔叔灌了什么迷魂汤。” 李二冷哼一声:“哼,子忧你有大功与江山社稷,如何封不得爵?那些食古不化之人,朕岂会理会他们说些什么?” 他看看李忘忧那张年少的面庞,却又叹口气:“不过子忧你尚未及冠,再给你加爵也着实不妥,此事是朕欠考虑了。子忧你且放心,你的功绩朕心中有数,待你及冠后,朕一并封赏与你,定不能让子忧寒心!” “小侄不敢,多谢叔叔厚爱。” 见李二收回成命,李忘忧心中长出口气。 尼玛,还要给自己加爵的话,真得跟美女上司去私奔浪迹天涯了。 自己如今连特娘的“情敌”都有了,与美女上司的婚事还真得抓紧预谋。 不过李忘忧再怎么着急,为父守孝两年却是无法回避的。他想迎娶美女上司,至少也得等到贞观四年才行。 届时,李忘忧这幅身体十八岁,而美女上司二十六岁……在大唐这环境下,想要得到李二与长孙皇后首肯,迎娶美女上司,指不定得与那唐僧取经一般,经历九九八十一磨难才能成功。 一想到这一点,李忘忧就觉得深深的蛋疼。 李二激动过后,详细询问了这军械工坊如何建立,需要靡费多少。这些李忘忧全部推给了阎立本,并向李二郑重建议,由阎立本负责这工匠的营造。 对此,李二当然点头同意。如今大唐没有比阎立本更懂这水力锻造机的人了,不由他来营造,又托付与谁? 李二很痛快的拨给阎立本五万贯铜钱,用以扩大铸币工坊以及新建军械工坊。 而这黄峪,则干脆被李二派禁军完全封锁了起来。除了李忘忧与阎立本等人,其他任何人不准出入,连苍蝇都不准备放进去一只。 李忘忧自然没意见,只是看看铸币工坊高炉冒出的黑烟,心中暗笑,李二这翠微宫,怕是要被废了…… (未完待续) 第515章 长安看房 黄峪之中的皇家行宫,避暑圣地,鼎鼎有名的翠微宫,在李忘忧看来,估计以后李二以及长孙皇后是不会再来了。 即便唐人没有环保意识,但李二也不是傻子啊。 这黄峪之中,大量工坊一旦建立起来,四处都是高炉冒出的滚滚黑烟,加上日夜不停的锻锤敲打之声。这环境别说是避暑了,就算是让李二在此小住几日,恐怕他也是不愿意的。 李忘忧用滚滚浓烟“玷污”了李二的行宫,还为此偷笑不已。 其实倒不是李忘忧故意整李二,而实在是黄峪太适合兴建工坊了。 黄峪成葫芦状,入口狭小而内部宽阔,四周又全是险峻的高山,利于禁军封锁,保守铸币工坊与军械工坊的秘密。 这也很正常,皇家行宫,为了安全着想,原本就不可能选择易攻难守之处。 而黄峪又有淇河流经,提供了充沛的水源。山上又有大量的树木可以砍伐,烧制成木炭,作为熔炼钢铁的燃料。 如此方便的所在,李忘忧自然不愿意再去找其他地方。 那翠微宫李忘忧打算过段时间给李二建议一下,改成这两处工坊的办公场所,以及库房算了,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李二要是知道李忘忧心中所想,也不知道会不会立刻拔出腰间的定唐刀,一刀砍死这个混蛋。 不过李二虽然不知道李忘忧的“腹黑想法”,老天爷却也没放过他,直接让李忘忧知道了“不环保”的下场…… 李忘忧在将两间工坊的事情,都一股脑丢给阎立本后,自然又当起了甩手掌柜。 就连户县改种水稻一事,他也没多做过问,全都丢给了杨纂去操持。反正在李忘忧看来,即便自己劳心劳力,也未必能帮上什么忙。 这冬水稻能否栽种成功,全看老天爷赏不赏脸了,他反正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 甚至李忘忧自己都不怎么看好这件事,已经偷偷找过了仇家,让仇家开始帮自己从各地采购高粱。 一方面是预防万一,等到年底要是颗粒无收,自己总得拿东西喂饱十万户县百姓的肚子。二来万一年底水稻种了出来,这些高粱也不会浪费,统统运去秦岭之中酿酒便是了。 闲下来的李忘忧,每日便待在自己庄园府邸之中,悠闲度日。纨绔们在李府也住上了瘾,谁也不想回长安城去。 与长安城比起,李府除了没有胡人酒肆和平康坊的画楼妓馆,其他玩的可是一点不少,甚至比长安城内有趣多了。 一群纨绔与李忘忧,每日不是拉上婢女去摇桥取乐,便是去湖中划船游水钓鱼。要不就上山打点野味,在来一场烧烤聚会。 又或者几人凑几桌麻将,打得天昏地暗。 李忘忧甚至连扑克牌都做了出来,教会了一众纨绔如何“斗地主”。 又那么好玩的,加上李府的美食,如今可是全长安城闻名,自然让纨绔们变得乐不思蜀,根本不想回长安城去。 一群大老爷们天天在府里“混吃等死”,倒是美女上司每日还是会坐着四轮马车,去长安城中“上班”。 李忘忧原本看她辛苦,很想劝她别那么劳累。但想想美女上司如此,却并非是为么赚钱,而是一种乐趣后,便也就随她去了。 不过入宅席宴时,郑伯益说要“送”美女上司宅院的事情,倒是提醒李忘忧了。 定周村距离长安城毕竟有百里路程,虽然在后世也就是半个小时的车程,但如今骑马也好,坐马车也罢,却也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 倘若有事耽搁了,赶在暮鼓敲响后才出城门,那回到定周村天早已黑了。 在这没有路灯的年代,只靠火把与气死风灯照明,实在说不上安全。 即便现在美女上司身边有牛勇以及另外两名部曲,以及府里的婢女随行,李忘忧还是有些担心美女上司的安危,更不希望她赶夜路。 如此一来,在长安城中再买一套宅院,用作临时落脚点,却也是必要的。 这段时间,李忘忧便已经让纨绔们派人回长安城,帮他打听打听,有没有合适的宅院出售,他准备买一套。 在大唐买宅子可不是容易的事情,首先以他的身份,不可能去城南购房,那都是平民居住的区域。 其次大唐很坑爹的还有“限购令”,即便有人卖房,也需要征得邻居以及卖方族人的同意。 《唐律疏议》规定,“先已亲邻买卖”。也就是说邻居和族人,有优先购买权。 至于长安城中房价奇贵无比,这点对于李忘忧而言,倒不是问题。 不差钱!买! 这对于后世花尽存款,付了首付,按揭买了套房子,还准备当二十年房奴的李忘忧来说,被美女上司撞了车,弄来了大唐,却不是件坏事。 在后世他想住现在那套占地千亩的庄园府邸,简直是白日做梦,奋斗一辈子也不用想。 这日,房遗爱找到了李忘忧。 “子忧,你不是想在长安城买宅子吗?我家部曲方才从长安城来了,说开化坊荐福寺旁有套宅院,主家准备出售,你要有兴趣可以去看看。那宅子是位致仕官员的,三进院落。坊正说坊里无人准备购买,他家的族人也无意接手。” 李忘忧一听,自然点头。 开化坊位置不错,位于东西两市中间,离皇城也只隔了两条大街,算是长安城的繁华地段。能在那里买下一套宅院,自然再好不过。 “遗爱兄,看,自然要去看看,不如你现在就陪我走一趟?” 房遗爱立刻大摇其头:“子忧,你自己去,我让府里的部曲陪你跑一趟便是,我还约了处默他们斗地主呢。” 李忘忧气急,这群混蛋,居然宁愿斗地主也不陪他去“看房”。 他愤恨的朝房遗爱竖起中指,口中笑骂道:“遗爱兄,小弟祝你抓牌2346缺5,永远抓不到鬼和2,哈哈!” 李忘忧说完转身就跑,生怕被暴走的房遗爱抓住蹂躏自己,气得房遗爱朝他竖起了两根中指,以示自己的“敬仰”。 叫上牛武,又另外带了两名府中部曲,李忘忧便在房府部曲的带领下,一行人骑马向着长安城赶去。 距离长安城还有几里地,甚至已经看到长安城那巍峨城墙时,天色却忽然一暗,接着几声炸雷想起,豆点大的雨滴便已经砸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暴雨,既然瞬间将众人淋成了落汤鸡。不过此时也没有避雨的地方,众人只能顶着瓢泼大雨,继续向长安城行去…… (未完待续) 第516章 无法直视 雨势来得又急又大,由于视线受阻,即便只有几里路程,却也让一行人在雨中淋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进了明德门。 李忘忧亮出了自己的金鱼符,问明德门守门的兵卒,借了几件蓑衣穿。而这会雨势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大了,暴雨变成了中雨,反正之前已经淋成了落汤鸡,李忘忧干脆继续催马前行,向开化坊而去。 不过没走出多久,李忘忧便后悔了…… 现如今大唐的长安城,并非汉代长安城所在。 汉长安鼎盛时,也拥有几十万人口,各种污水与垃圾难以处理,便被随意掩埋或者通过废井排放,甚至豪强权贵,还会专门让人挖掘用以倾泻污水的深井。 久而久之,生活污水渗入地下,将原本长安城地下水的水质都给严重污染了。 待到大隋时期,旧长安城已经不适宜居住了。 据《隋书》记载,“汉营此城,经今将八百岁,水皆咸卤,不甚宜人。京师地大人众,加以岁久壅底,垫隘秽恶,聚而不泄,则水多咸卤。” 故而隋文帝任命工部尚书宇文凯,重新设计长安城。 宇文凯堪称设计天才,将新长安城设计为108坊,总计25条主要街道纵横南北。其中,朱雀大街为主要街道,位于中轴线之间。 这也便是今日大唐的首都,长安城。 为了吸取汉长安城的教训,宇文凯在全城二十五条主要街道的两侧,都设计了宽两米以上的排水沟,朱雀大街两侧排水沟甚至宽达三米。 这些排水沟将把城内的污水排放到城外去。 但长安城的地势,南高北低,而城北又是皇城与皇宫所在地。如果按照正常的排污走向,全城的污水都会引流经过城北,这自然不行。 于是在设计之时,便选择将路面现成中间高,两边低,将污水从东西方向排出城外。 但事与愿违,因为长安城的地势,除了南高北低外,还存在四周高中间低的地势。 这使得长安城虽然排水设施完善,但每逢暴雨,却依旧有内涝的危险。 李忘忧一行人便在大雨之中,遇上了内涝。 暴雨导致街道两侧排水沟中的污水,无法及时排出,水沟中水满后便漫了出来,将街道也变成了一片沼泽之地。 虽然内涝并不严重,漫出的水甚至不及行人的膝盖,而李忘忧等人骑在马背上,就更不受什么影响。 要仅仅内涝倒也罢了,可此时漂浮在水面上的那些黄白之物,却把李忘忧恶心坏了。 尤其当他注意到,自己今日骑的这匹心爱的“照夜白”,那雪白的马蹄之上,居然也沾染上那些污物,更是让李忘忧死的心都有了。 李忘忧他在后世,可没有什么洁癖,就是个普通人。但自从穿越到了大唐,李忘忧却觉得自己就仿佛变得有洁癖了般,实在看不惯唐人的邋遢。 不洗澡那是没条件,也就算了。 可随处乱丢垃圾,甚至随处大小便,就真的让李忘忧无语了。 其实大唐吸取了前朝的教训,这方面的律法还挺严格的。《唐律疏议》中专门有规定:“其穿垣出秽污者,杖六十;出水者,勿论。主司不禁,与同罪。” 意思是随意倾倒污水或者垃圾者,被武侯或者不良人发现了,要被杖击六十下作为惩罚。 但即便有如此严苛的律法,长安城内偷偷倾倒垃圾污水,以及随地大小便者,却是屡禁不止。 其实这倒也不能怪唐人没有素质,毕竟大唐可没有公共厕所,而长安城又巨大无比,总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憋着回家? 人有三急,有需要时又找不到那五谷轮回之所,可不就只有大街上解决了吗? 于是,一场暴雨后,水漫金山下,水面上便变得“精彩纷呈”…… 其实李忘忧也知道,与当时,甚至十七世纪的欧洲比起来,华夏已经非常的卫生了。 要知道,十七世纪的巴黎,甚至连厕所都没有的。那时候的巴黎居民,每天早晨起来,都是直接将马桶倒在马路上,那味道可想而知。 后世的浪漫之都巴黎,在当时飘荡在空气中的,可不是香水味。美国大使富兰克林第一次去巴黎时,就直接被这臭味熏晕过去了。 就连法国皇宫凡尔赛宫,直到十八世纪,居然内部连一个厕所都没有。 这个话题可谓是极度重口味……甚至对比一下,后世的印度,直到李忘忧穿越之时,还没有解决厕所问题,民众依旧露天大小便…… 这样一对比起来,李忘忧实在无法苛责唐人不讲卫生了。 捏着鼻子,强忍着心中的憋屈,李忘忧也只能在污水之中继续催马前行。 好在开化坊中倒没有积水,让他心中略为宽慰了点。这也是因为城北的里坊,居住的多为达官贵人。里坊的坊正与武侯铺的武侯,都习惯了这种暴雨后内涝的情况。 为了不影响到贵人们,每次暴雨时,便会用沙袋封堵坊门,防止污水漫入坊中。 开化坊的这套宅院,主家已经返乡,回祖籍去了,只留下了位管家领着几名仆役看守宅院。 李忘忧在管家的引领下,将宅院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倒还算满意。 三进的院落,比之前李家在户县的宅院略小一些,但用来临时居住,却也相当不错。 虽然院落有些陈旧了,但翻新装饰一下,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套宅院地理位置不错,主家开价四千贯,价格也算合理。李忘忧直接拍板定了下来,当下便让这府上的管家,与他又跑了趟宣阳坊万年县县衙,去办理了房产买卖的文书。 因为对方要携带钱财赶路,李忘忧还很贴心的让牛武去了趟仇家,问仇府预支了六百多两黄金,交给了那名管家,方便他们携带。 自此钱财两清,开化坊的宅院便归李忘忧所有了。 前后之花了一个时辰,李忘忧便买下了一套宅院,花钱花得十分豪爽。 这时雨已经停了,暴雨过后天空一片湛蓝,令人心旷神怡,但却前往别低头。漫上街道的污水也在慢慢退去,但却在街道上遗留下了各种污秽,让人无法直视。 李忘忧长叹口气,扭头不去看那些恶心的东西,让身后的部曲先去成衣坊买些衣物来更换。又让牛武跑一趟东市,去通知还在马车行中的美女上司,自己在长安买了套房…… (未完待续) 第517章 公共厕所 美女上司得到牛武通秉后,马上领着牛勇牛武他们赶了过来。 对于李忘忧没通知她,便在长安城中买下一套宅院,美女上司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以如今李府的身家来说,买套宅院不比普通人去集市买菜差多少。 她自然也清楚,李忘忧为何要在长安城中买套宅院。对于李忘忧这般贴心的举动,倒是让美女上司挺感动的。 里里外外将那宅院参观了一番,美女上司也很满意。 “忘忧,这宅院不错,倒是挺方便的。明日便让老管家派一些人手,将这宅院收拾一下,便能入住了。” “嗯,长卿你看着安排。”李忘忧心不在焉的回答道,一边盯着牛武他们帮自己刷马,清洗照夜白身上之前沾染的污物。 美女上司也眉头皱起:“照夜白身上怎么那么脏?太恶心了?忘忧,你这是干嘛去了?” 听美女上司这样说,李忘忧觉得自己简直是含冤莫白:“这可跟我没关系,之前下暴雨你知道?长安城内街道上都被淹了,尽是这些肮脏的东西。我与牛武等人恰好那时进城,避都避不开,可我恶心坏了。” 美女上司之前一直待在东市之中,那里自然不会被水淹。出行又坐在马车里,并未看到街道上的糟糕状况。 “是吗?咦,太恶心了!”美女上司懒得再说这事,领着婢女去查看宅院了。 李忘忧也很无语,这算是穿越来大唐后,遇到最糟心的事情了。 他发了半天呆,一跺脚冲牛武喊道:“牛武,给我再牵匹马来,我要去趟太极宫。” 他哪里还舍得再骑照夜白出门,只能换一匹部曲的马骑。 “郎君,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们帮长卿收拾这宅院,我自己去就行了,几步路的事情。”李忘忧拒绝了牛武的陪同,自己翻身上了一匹枣红马,向皇城而去。 这宅院距离皇城确实很近,李忘忧觉得以后朔望朝参,倘若必须参加,可以提前一天来这宅院住下,也免得第二日天不亮就得起床,摸黑赶来长安城参加大朝会。 从开化坊出来,直行不到八百米,便是皇城的朱雀门了。不是因为觉得地面太脏,其实他也不至于要骑马过来。 朱雀门前,李忘忧亮出自己的金鱼符,自然畅通无阻。皇城之中不允许骑马,他将马匹丢给禁军士卒保管,自己安步当车向太极宫行去。 皇城中皆是大唐朝堂的各级衙门所在,李忘忧向太极宫的承天门行去时,恰好遇到了民部尚书戴胄。 “子忧,你这是要去太极宫面见圣人?” “见过戴公,我有事想与圣人禀报。”李忘忧连忙与戴胄互相见礼。 戴胄笑道:“呵呵,正好老夫有事求见圣人,那便一起。” “戴公请。”李忘忧自然不会拒绝,与戴胄二人说笑着向承天门行去,递上了各自的金鱼符,求见李二。 等不多时,自有内侍太监到宫门处,将二人迎了进去,直接带到了立政殿中。 “子忧、戴公,你二人怎么联袂来朕这里了?可是有事?”李二正在看奏折,见二人来了不由笑道。 李忘忧连忙给李二见礼:“叔叔,小侄来是有事禀告,与戴公是在皇城之中偶遇。不过小侄想说的事情,倒也与戴公有关。” 他这话,让李二与戴胄都有些不明所以。 “子忧,有何事?你且道来。” “叔叔,今日暴雨,长安城中内涝,你可知道?” 李二点点头:“百骑司已经禀告过了,问题不大,雨停后水便退了下去,没有什么损失。” 李忘忧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叔叔,长安城内涝是没什么损失,可你没在大街上去看看,实在是太恶心了!满大街水里漂浮的皆是污秽之物,令人难以启齿!叔叔,我大唐长安可是这天下难得的雄城,更是万邦来朝的都城,如何能够如此污秽不堪?实在是有损我大唐的颜面啊。那些番邦小国,回去一说,我大唐是泡在屎尿中的都城,这成何体统?” 他这番话,倒是说得李二与戴胄两人面色都有些难看,却也知道李忘忧讲的都是实情。 李二对此事其实也很恼火,他可是爱脸面的帝王,长安城街道上四处都有黄白之物,他出宫时也是亲眼见到的。 “此事朕也头疼,官府已经严禁随处便溺,却依旧屡禁不止。被武侯抓到打板子的,每月都有数百人,但却还是无法阻止此事。哎,子忧,你可有良策?” 李忘忧点点头:“有啊,修建公共厕所,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公共厕所?此为何物?老夫从未听闻过,还请子忧详细道来。”戴胄一脸不解。 “呃,就是茅厕,不过并非是私家茅厕,而是修建在里坊以及街道之上,供路人使用的茅厕。”李忘忧解释道。 戴胄恍然:“匽,路厕也!” 虽然《周礼》之中记载,华夏三千年前就有修建在路边的茅厕,称为路厕,供人使用。但实际上,直到民国之前,华夏都是没有公共厕所的。 大唐自然也没有公厕,否则长安城中,也不会随处有人便溺了。 李二对于李忘忧的话,点点头又摇摇头:“路厕确实能解决问题,然诺大的长安城,可不是修建一两间路厕能解决的。几百间路厕,还得安排人员清理打扫,靡费不少,恐怕还需与朝臣商议一番。” 戴胄也微微颔首:“不错,民部也很难拿出这么一笔钱,来修建路厕。即便一间路厕花费不高,就算百贯铜钱,几百间路厕,靡费就很惊人了。” 李忘忧却笑了:“叔叔,戴公,此事怎么会有靡费?不仅不需要花钱,民部还能赚上不少。” “哦?这是为何?” 李忘忧呵呵笑道:“叔叔,戴公,你们可是忘了,这粪便也能卖钱啊。积少成多,小侄估计一年下来收益也并不少。” 他这番话不说还好,说完李二的脸色都变了,显得十分尴尬。 李忘忧不明所以,将目光投向戴胄,那意思是自己说错话了? 戴胄苦笑一下,只能开口给李忘忧解释道:“子忧,事情不是你想得如此简单……” (未完待续) 第518章 严禁随地大小便 听完戴胄的解释,李忘忧才明白李二为啥露出这种尴尬的表情。 原来“卖粪”这种事情,早已有人提过了。 少监府的少监,曾向李二进言,应将长安城中各个官府、禁军军营中的马粪,统一收集起来出售。 正所谓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 在没有化肥的年代,庄稼与土地的肥力,全部都来自于各种动物以及人类的排泄物。 诺大的长安城中,茅厕都是旱厕或者使用马桶。 长安城的居民可不种植庄稼,这些污物自然无用。而那些专门为各家各户清理茅厕,倾倒马桶的“铲屎官”,就因此收入颇丰。《朝野佥载》就记载有唐朝“长安富民罗会,以剔粪为业”。 这铲屎官可不是什么人能随随便便做的,长安城中108坊,都是被分了片区。要是跨区“铲屎”,那是引发争斗的。就像后世香港电影里古惑仔,为收保护费抢地盘一般,这争夺屎尿的争斗打起来,可一点也不输于后世的古惑仔们。 这其实一点也不稀奇,智利、秘鲁以及玻利维亚之间,还曾经为了争夺鸟粪资源大打出手,爆发过一场战争。 少监府的少监进言,计算过官府的牛、马、骡子这些牲口的数量后,给出了一组售卖马粪的可能收益,让李二大为动心。 二十万贯! 大唐一年铸币才三十多万贯,而光是售卖马粪便能年入二十万贯,李二这么可能对此熟视无睹。 但就在李二召集群臣商议此事时,被遭到了众人的反对。尤其是世家门阀的那些官员,更是反对激烈。 王仁佑就进言:“马粪虽然值钱,然则名声难听,而且与民争利,实乃因小失大。陛下日后难道希望被世人称为马粪皇帝?” 李二这般好脸面的帝王,如何听得这话,这卖马粪之事自然作罢,再也不提了。 连马粪都不愿意卖,更何况是卖人粪,这事李二自然打死都不愿意去做。 搞清楚事情原委后,李忘忧被弄得哭笑不得。 这李二也算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千古一帝,文成武功,开创贞观之治。居然为了点脸面,宁愿长安城臭大街,也不愿意修路厕赚钱,实在是让李忘忧无语。 见李二不愿意在长安城中修建路厕,李忘忧心中默默盘算了一番,忽然开口说道:“叔叔,倘若小侄出资,在长安城各个里坊以及街道之上,修建路厕?叔叔是否应允?小侄需要长安、万年两县,提供修建路厕的土地,呃,不需要大了。一间路厕有一分地足以。这路厕的收益,小侄可以与朝堂对半分。” 他这话倒是让李二与戴胄皆是一愣,李忘忧自己出资修建路厕?还要与朝堂对半分配利益? “子忧,你这又是何苦呢?朕会下令,让武侯与不良人,加强长安城内巡逻,禁止随地便溺就是了。经营这路厕,名声可不好听啊。”李二大摇其头,自然不愿同意。 “叔叔,这样可是治标不治本。长安城如此之大,这人有三急,有需要之时,又让那些路人如何自处?” 戴胄又在一旁劝说道:“子忧,这路厕也未必有多大的收益。但投入却是不小,而且就算这钱好赚,可味道可不好闻啊。老夫觉得你府上如今也差产业,何苦惹一身骚呢?” 李忘忧之所以会提出自己花钱给长安城修建公共厕所,自然不是为了赚钱,他是实在不想看到长安城内各地再有那黄白之物了。 今日此事,已经将他恶心够了。 反正他也不差钱,为何不拿钱出来为长安城百姓做点好事? 一间公共厕所,未必用得到百贯铜钱。长安城里修上个三百间厕所,也不到三万贯而已,不算什么。 而且此事又不是没有收益可言,既然卖马粪都能年入二十万贯,这三百间公共厕所,想必也不会差? 李忘忧忽然想起,在后世看过《笑林广记》中的一则笑话。 说一家人攒了一窖粪,招人卖,索价一贯铜钱,买粪的不愿意,还价五百文。卖粪的就急了:“哪有那么贱的粪?难道是狗屙的!”那农民安慰道:“又不曾吃了你的,你急什么!” 虽是笑话,却也说明在古代,此事是有可为的。 而且李忘忧心中还另有主张,此事运作的好了,未必名声就会变得难听,说不得还能得个美名。 “叔叔,戴公,此事小侄已经想好了。我大唐绝不应该学那蛮夷之地,随处便溺。更不能让那些胡商与番邦使者,笑话我堂堂大唐,臭不可闻。小侄如今也有些许薄财,愿意拿出来为叔叔分忧!此事小侄义不容辞,还请叔叔成全。” 他这话说得义正言辞,倒是让李二不好再劝了,犹豫再三,李二也只能轻轻点了点头。 “好,既然子忧你主意已定,那朕就不劝你了。朕可以给长安、万年两县下敕旨,让他们配合你兴建路厕。土地全部由长安、万年两县提供,朝堂也不收取其中收益,都归子忧你所有便是了。” 李二劝不住李忘忧,却也不打算要那卖粪的收益。他可不想因为这点小钱,惹出个“卖粪天子”的名头出来。 “多谢叔叔。”李忘忧连忙躬身道谢,想了想又对李二说道:“嘿嘿,叔叔,这严禁随地大小便,还是得让长安、万年两县严抓啊。否则届时小侄那路厕修建好了,没人去可就不美了。” 李二瞪他一眼,实在懒得再与他废话了,挥挥手打发他离去。 回到开化坊后,李忘忧将美女上司拉到一旁,小声将自己方才去太极宫的事情说了一遍,倒听得美女上司连连皱眉。 “子忧,你太恶心了啊!居然想做这生意!以后你离我远点,别熏着我了。”美女上司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说道。 李忘忧无语,翻了白眼,将自己谋划的事情说了出来,这倒是让美女上司连连点头。 “这倒是可以。三万贯却也不多,此事要是运作成了,对我们李家倒是大有益处。” 美女上司的肯定,让李忘忧大喜,更惊喜的是美女上司说的那句“我们李家”,这可是她从未说过的。 李忘忧激动之下,凑到美女上司脸颊边,重重的啄了一口,大笑着转身便跑…… (未完待续) 第519章 男厕女厕 户县开国县伯李忘忧,要在长安城中,修建三百间路厕之事,自然很快传遍了长安中大小里坊。 对此,众人反应不一。 有些人如今已经习惯了这位开国县伯的大手笔,败家子行为。 与其之前出巨资建马球场,口出狂言要供养一县百姓比起来,给长安城修三百间路厕,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也有人对李忘忧此举赞叹不已,觉得他这乃是仗义疏财。长安城中街道上那么多污物,自然谁有不愿意见到,但之前是没有办法。 如今户县伯出资修建路厕,众人今后出门有了便溺之处,当然高兴。 也有人对于李忘忧此举嗤之以鼻,觉得他不过是又在哗众取宠而已,甚至世家私下里,都开始嘲笑李忘忧为“路厕县伯”。 李二的敕旨,很快下到了万年户县两县,李忘忧跑了趟县衙,与崔倬、卢德景两位县令研究了一番,在舆图上勾画出了三百个用于兴建路厕的位置。 崔倬与卢德景这两位长安、万年县县令,对于李忘忧此举自然是举双手欢迎。 反正这路厕又不需要他们二人掏腰包,却能解决两县头疼已久的便溺问题,何乐不为。 普通长安百姓也就罢了,这二位好歹也是朝堂五品官员,世族出身,如何看得惯长安城中街道上那些污物? 尤其盛夏之时,城南那些里坊与街道角落中,蚊虫飞舞、臭气熏天,实在让他们二人头疼不已。但除了严令衙役加强巡街,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让崔倬与卢德景十分恼火。 这路厕,虽见与古籍,但对于大唐而言却实实在在是个新鲜玩意。 崔倬与卢德景二人,干脆邀约上了李忘忧,准备实地考察一番。也好当面向李忘忧请教这路厕,他准备如何修建,又需要长安、万年两县如何配合。 三百间路厕,一百零八坊除去已经被改建马球场的二坊,如今还剩余一百零六坊。李忘忧打算每个坊里修建一间路厕,东西两市因为人流量巨大,各修建四间路厕。 这便是一百多间路厕了,其余的路厕,全部修建在长安城的二十五条主要街道之上。 “户县伯,这路厕你打算如何修建?下官尚不清楚,还请户县伯赐教。”崔倬躬身询问道。 如今他与卢德景二人,是真的服了眼前这位少年郎。想想当初去定周村,自己见到李忘忧时,此子不过一介白身,与他这五品朝官的身份,有如云泥之别。 可这才短短半年时间,这少年郎就与坐火箭一般,三次加爵,如今却是正四品的开国县伯了。 崔倬只能暗自庆幸,当初没有彻底得罪此子,自己低头又低得快,否则还真是不知如何自处了。 他这番心中感叹,又何尝不是身旁卢德景,这位万年县县令的心中感慨呢。 李忘忧招过牛武,从他手中接过了一叠纸张:“崔明府、卢明府,二位请看,这是我画的路厕草图。这路厕修建甚是简单,只需挖出茅坑,再以蜃泥固化,防止污水渗入地下。地面上的路厕以青砖堆砌,四四方方很是简单。” 他说得十分轻巧,听在崔倬与卢德景的耳中,却令人暗自咂舌。 用蜃泥如此宝贵之物来修路厕?这位户县伯果然是传闻中的败家子啊。 “户县伯,蜃泥倒是好东西,不过价格不菲啊。而且产量低下,用来修建路厕,是不是有些靡费了?” 李忘忧笑道:“无妨,此事我已与圣人通秉过了,这蜃泥原本就是我进献的配方,如今调拨一些,也不是什么大事。至于靡费些许,不是问题,左右不过几万贯的事情。” 崔倬与卢德景二人无话可说,好,有钱就是任性。 卢德景又不明所以的指着图纸上问道:“敢问户县伯,为何这路厕要分左右两间?有何用意?” 他这话,倒是问得李忘忧十分奇怪,理所当然的回答道:“自然是分男厕与女厕啊。” 李忘忧这话说得轻松,一旁正在捻须的崔倬手却一抖,差点没将自己的胡须给拔下几根来。 “户县伯,你莫开玩笑了,这女厕如何修得?这,这成何体统?” 纳尼?为毛女厕修不得? 李忘忧有些不明所以,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崔、卢二人,希望得到解释。 崔倬叹口气道:“这男女有别,女子如何能在户外如厕?实在不雅!即便老夫翻遍古籍,虽有路厕,然女子却是用不得的。户县伯,这女厕万万修建不得啊。” 卢德景也是这番态度,附和道:“户县伯,女子如何能外出如厕?这成何体统?此事不可。” 两人这番话,倒是把李忘忧给雷得外焦里嫩。他没想到,历史上以开放着称的大唐,想修建个女厕所还那么难。 其实李忘忧不知道,华夏自古历史上便没有女厕所。甚至到了民国,许多女子学堂,在宿舍之中都是找不到厕所的。需要方便时,得从床下搬出马桶。 甚至为了修建女厕,1935年,广州卫生局专门为此登报,言明将在某处修建两处女厕,系只限妇女应用,提醒男子勿要闯入,倘有故意违犯,定即拘究不贷,仰市民等一体知照,此布。 当时广州卫生局如此郑重其事的登报,便是因为在此之前,所有的公共厕所都为男厕。不少城市建起女厕后,时常发生男性习以为常,不知有女厕而误闯的事情,闹出许多尴尬。 民国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一千四百年前的大唐了。 李忘忧想要修建女厕,在唐人看来,自然是完全无法理解的,甚至是叛道离经之事。 搞明白这一切后,李忘忧也被惊得哑口无言,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忽然明白,难怪美女上司如今不愿意骑马,而要乘坐四轮马车,感情其中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在啊。 骑马内急,在这长安城中,却是没有厕所可以方便,而马车之中却能携带马桶…… 崔倬与卢德景的这番话,让李忘忧十分郁闷。要按唐人习惯,只修建男厕,他倒是无所谓。可他怕这事被美女上司知道了,会不会动手打死他啊? 连他都无法理解这种事情,就更不用说让美女上司理解了。 李忘忧思索半响,最后还是咬牙道:“先如此修建,建出来再说。” 对此,崔、卢二人摇头不已,而此事传扬出去后,却又是一场席卷长安城的波澜…… (未完待续) 第520章 留中不发 李忘忧要兴建的路厕,尚在图纸之上,却因为要修建女厕一事,又闹得沸沸扬扬。 普通长安城百姓,对此倒是无所谓。礼法一事,众人倒没那么看重。毕竟不是明清两代,对于女子有如此多的束缚与偏见。 在大唐,即便是女子外出做工,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情,抛头露面这种事,在民间早已习以为常。 所以户县伯要修建路厕,还要分男女厕,对于百姓而言,不过是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谈而已。 但此事传入长安城那些大儒以及世家耳中,却是不得了的大事了。 以五姓七望为首的世家,原本就看不惯李忘忧,太原王氏与荥阳郑氏与他更是水火不容。如今一听此子居然要干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更是顿时爆炸了。 翌日常朝之上,李忘忧没有任何意外,再次被人弹劾了。不是被某一个人弹劾,而是被上百名大臣集体弹劾。 面对下方呼啦啦跪出来的近百名臣子,李二不由头疼的揉了揉自己太阳穴,心中也是暗自责备李忘忧多事。 对于修建女厕,李二自然是不置可否。 虽然不像世家那般强烈反对,但也并不支持。 “好了,众卿,此事朕知道了。朕自会让人去告知户县伯,让他勿要肆意妄为,众卿快快起来。”李二也懒得纠缠这事,三言两语定下了基调。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二这是在袒护李忘忧。 只是不痛不痒的让人去“告知”,不让修建女厕,连申斥都没有提。 不过群臣目的达到了,既然李二也不支持李忘忧修建女厕,便也只能作罢。群臣纷纷起身,口中称赞李二圣明,各自归位。 下朝后,李二自然派米拓走了一趟定周村,吩咐李忘忧勿要胡搞瞎搞,惹出诸多事端。 对此,李忘忧自然十分无语。 特喵的不就是修个女厕吗?至于上百名朝臣出列弹劾自己吗? 事情却还没李忘忧想得如此简单。 虽然朝堂之上,因为李二的袒护,世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但太原王氏、荥阳郑氏这两家,却又哪里肯这般简单放过李忘忧。 当天长安城中,就开始出现各种传闻,都在含沙射影针对李忘忧。 有的传闻说户县伯李忘忧乃浪荡子,要修建女厕,实则居心叵测,有意借此行那苟且之事。 有的传闻说李忘忧耐好色之徒,府里上百名如花似玉的婢女,天天受他蹂躏,尚不满足。便想借修建女厕,行那不轨之事,虏获年轻貌美的女子回府肆虐。 更有传闻言之凿凿,说户县伯会巫术,能收集女子金汁,施以巫术,便能将那些女子变成傀儡,供其发泄兽欲…… 更让李忘忧吐血的是,不仅仅是传闻,长安城各个里坊之中,还出现了抄袭自他的传单小报。用各种夸张的文字,描写户县伯府中的种种荒唐事情,以及李忘忧的各种邪恶手段。 此般种种,自然皆是太原王氏与荥阳郑氏两家搞出来的。 他们是在借此事,诋毁恶心一番李忘忧,出一口之前受的那些恶气。 这些还都只是坊间流言,对李忘忧也没啥影响,最多名声难听些罢了。更何况这些传闻,即便是长安城内目不识丁的百姓,也仅仅是将流言当故事听,真正相信之人,寥寥无几。 但他想修女厕这事,不仅世家不满,朝野上下那群守旧的老夫子们更是不满。甚至因此破口大骂之人,比比皆是。 即便李二已经表明了态度,却依旧每天有雪片般的奏折,送进太极宫中,无一不是弹劾户县伯李忘忧的。恨不能李二最好立刻就下旨,将李忘忧那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推到东市斩首弃市。 对此,李二自然也只能全当没看见,留中不发。 户县县城,距离县衙不远处的一座宅院之中,十几位被李二从朝堂上赶走的老臣,此刻正齐聚与此。 他们皆是因为前些时日,弹劾李忘忧让户县百姓改种水稻一事,恶了李二,被随意安置了个“监管户县水稻栽种”的差事,打发到了这户县。 户县县令杨纂,自然清楚此事由来,更厌恶这群只会满口之乎者也,站着所谓道德高度批评别人的老家伙们。 所以自从这十几名老臣来了户县,杨纂便只是依照礼节拜会了一次,便全当这群人不存在一般,不闻不问。 杨纂这番态度,户县县衙里上至县丞、县尉,下到衙役书吏,哪个还不明白,这群看似尊贵无比的朝官,居然皆是失势之人。 于是这群四五品的官员,在户县根本无人问津,由得他们自生自灭。 如今户县所属百余个村庄,除了那些山上的旱田,以及因为地理原因,实在无法变成水浇地的麦田。其他的田地,早已在县衙衙役、书吏以及村正的督促下,将原有的麦田焚烧了个干净,重新犁田,修葺沟渠。 杨纂为此都忙出了一口的燎泡,总算让每个村落之中,都架起水车。如今速度快的村庄,水车日夜转动下,已经开始放水泡田,准备栽秧了。 这其中根本就没这群老臣什么事情,什么所谓监管水稻栽种,更是一句空话。 而这群老臣又不敢回长安城去,否则要是被有心人弹劾一个“玩忽职守”,那恐怕连官品都保不住了。 李忘忧要在长安城中修建路厕一事,自然也传到了他们这群人耳中。而李忘忧居然妄想修建女厕,更是让这群老臣仿佛找到了重返朝堂的钥匙。 “南荣公,此事真乃天助我等,那姓李的小混蛋自己取死,我等能否重回朝堂,可就在此一举了。” “哼,我看圣人如此宠幸这佞臣,迟早是个祸害!我等岂能坐视那黄口小儿,如此祸乱朝纲?” “没错,便是如此。这等奸佞小人,老夫恨不能将其挫骨扬灰,以还我大唐朗朗乾坤。此子不仅祸害户县百姓,现在居然置礼法与不顾,妄想要颠倒阴阳,实在可恨!” “诸公,我等也上书弹劾此子,只要搬倒了此子,我等才好重回朝堂。” “刘公所言,正是我等心中所想。然老夫听闻,当然太极殿上,圣人轻飘飘的放过那姓李的混蛋。而那些弹劾他的奏折,又统统留中不发,诸公可有什么好计策?” 对于李二袒护李忘忧的态度,这群老臣也是苦恼不已,却也没什么好办。 众人苦思冥想半天,却有人忽然开口问道:“拓跋公为何今日未至?” “他前些时日受了风寒,又心中憋闷,这些时日都卧床不起。哎,老夫看来这拓跋公身子是越来越差,恐怕不久就得撒手而去。” “可惜啊,我等又要痛失一位挚友,可悲可叹。” 众人又是一阵长吁短叹,却忽然有人压低了声音:“诸公,老夫倒是有一计……” (未完待续) 第521章 以死明志 短短几日时间,李忘忧便被上书弹劾了近百次。 要按这些弹劾内容,不将李忘忧五马分尸,挫骨扬灰,都不算是正义的胜利。 对于这些奏章,李二如今连看都懒得再看,直接让米拓抱走,拿去一把火烧了干净。 李二对这些卫道夫也是腻味透了,屁大的一件事情,没完没了的纠缠。李忘忧想在长安城内修路厕,原本就是好事,李二也是支持的。即便修女厕不妥,也不至于如此上纲上线的穷折腾啊。 在李二想来,不去理会这些人,加上李忘忧只要不修女厕,过上些日子,此事便算是过去了。 却没想到,一件惊动朝野上下的事情,却在李二猝不及防之时发生了。 这日清晨,长安城晨鼓声中,看守明德门的士卒用力推动沉重的绞盘,开启明德门那沉重厚实的城门。 城门铰链发出巨大的吱呀噪音,在清晨十分刺耳。 士卒们早已习惯了这种声响,对其熟视无睹。城门外已有许多人等候在城门外,等待入城。 这些都是长安城周边村庄的村民,挑着自家地里的产出,去长安城集市售卖。也有贪于赶路,错过了城门关闭的时间,只能被迫在城门外留宿过夜的商队。 见城门开启,众人皆老老实实排起了队伍,等待守门的士卒勘查公验。 城门处正乱哄哄时,不远处却行来一群人,那诡异的动静,将众人都吓了一跳。 十几位发须皆白,身穿深绯、浅绯官服的老者,费力抬着一口薄棺,满脸悲愤凄苦之色,一言不发向明德门而来。 这阵仗自然吓了守门士卒一跳,也不敢阻拦这群四五品的官员,便立即有人跑去通秉了负责看守明德门的旅帅。 那旅帅得到消息也吃了一惊,这好端端的,要抬棺入城,是要闹哪样? 长安城中,历来只有棺材运出去,还没见过一群官员抬棺材进长安城的。 “诸公,敢问你们这是意欲何往?”旅帅职责所在,还是拦在一众老臣身前。 “让开!这是本朝中散大夫,国子博士拓跋正阳的棺椁,我等要送他去太极宫上朝,休要碍事!”领头一位老者开口斥责道。 他这话,更是让那旅帅心惊。国子博士的棺椁?要抬去太极宫?这群老臣疯了吗? 不过这却也不是他一名小小的守门旅帅可以阻止的,自然只能让到了一旁,目送这群老臣抬着棺木离去。 待人走远后,他一把拽过身边一名士卒:“你快骑马,去朱雀门报信,这是要出事啊!” 这群老臣,尚未将棺椁抬到皇城,此时在皇城列队准备参加常朝的百官,便已知晓了此事。 中散大夫,国子博士拓跋正阳,众人自然知道。此人乃是前隋的四门博士,投唐后一直在国子学任职。 此人如今年届六十有七,在朝中也算是一名大儒,颇有声望。前些时日这拓跋正阳,因为弹劾李忘忧一事,被李二赶去了户县。 这才小半个月时间,怎么就被装在棺椁之中,抬了回来? 杜如晦却是脸色一变,匆匆将房玄龄拉到了一旁:“玄龄,此事怕有不妥,万万不可让他们将那拓跋公的棺木抬进皇城中。我若所料不差,恐怕这群老臣今日来者不善,怕与户县伯一事有关。” 房玄龄被他这样一提醒,却也反应过来了。 这群老臣,便是因为弹劾李忘忧,而被李二赶出朝堂的。倘若那拓跋正阳是年老力衰,因病去世,自然应当由其家人通秉朝堂。 而如今这群老臣不声不响,将他的棺木抬进了长安城,显然事情没那么简单。 房玄龄立刻点头,转身让人传令下去,严禁看守皇城的禁军,将那些老臣放进皇城之中。 而这一切,倒也在那群老臣的预料中,在朱雀门外被禁军拦下后,众人也不吵闹,将那拓跋正阳的棺木放下,全部跪倒在朱雀门前,一言不发。 朱雀门外,便是金光门大街与朱雀大街的交汇处,平日里人流穿梭不息。见到朱雀门前这样一幕,自然引得人人侧目,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百姓们不敢靠近了旁观,只能离得远远的,指指点点。但那些需要进皇城衙门“上班”的低阶官员、书吏,却无这般避讳。 不少人都认识这群老臣,甚至还有官员与其交好,见到这一幕,自然要上前询问缘由。 “刘公,敢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棺椁又是怎么回事?” 见有人发问,这群之前一直默不作声的老臣顿时来了精神,一个个怒发冲冠。 “好叫诸位得知,这棺椁之中,乃是当朝五品,中散大夫,国子博士拓跋正阳,拓跋公!” “啊?是拓跋公?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没了?” “哼!今有国贼倒行逆施,祸害百姓,妄图祸乱我大唐之伦理道德。奸人无状,实乃国贼!然则国贼蒙蔽圣人,盗名暗世。拓跋公乃忠义之士,国之栋梁!因除国贼无方,悲愤之下,悬梁自尽,以死明志。拓跋公留下血书一封,奏请圣人,诛杀佞臣贼子!” 这老臣的一番话,听得周围众人一片哗然之声。 有不明所以的,还傻乎乎询问旁人,能逼得这位国子博士悬梁自尽的国贼,到底是谁? 立即有人捂住了他的嘴巴,凑到耳旁小声耳语几句,让那人恍然大悟。 这番话语,明眼人自然立刻能联想到最近长安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的路厕一事。 户县伯要建女厕,除了些老夫子卫道士不断上书外,其他人也就是当个笑话看。 却没想到,今日来了这么一出,倒是让众人为之震惊。留下血书,自缢身亡,这是与那位户县伯有多大的仇啊? 有与这群老臣交好之人,听闻此事后,各个义愤填膺,纷纷跟着一群跪倒在朱雀门前,要为拓跋正阳讨个说法。 而领头的老臣,则将腰杆挺得笔直,双手捧着一份血书,直视太极宫的方向。 朱雀门外发生的事情,自然立刻被通秉到了李二的耳中。 得知此事后,李二也楞了神,这是要干什么?不就是李忘忧那小子想修个女厕吗?而且还没有修成,就被自己阻止了,至于闹到这般地步吗? (未完待续) 第522章 拿下台狱 闹出这般事情,今日的常朝,李二也没心思继续召开。让米拓去皇城与众人宣布今日常朝取消后,又将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人招进了太极宫中,商议对策。 就在一众大佬头疼之时,此事几乎以光速传遍了整个长安城,而国子学中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拓跋正阳,大半辈子都在国子学中任职,素有名望。 听闻这位国子博士居然因为李忘忧要修女厕一事,悲愤之下以死明志,给李二递上血书,整个国子学都沸腾了。 “国贼不除,拓跋公死不瞑目啊!” “拓跋如此老者,居然也能被那佞臣逼死,实在可恼可气!某与那国贼誓不两立!” “之前便说那佞臣该死,尔等还被他散发些诗句便给蒙骗了,如今尔等还有什么话说?” “走!吾等去那朱雀门,提拓跋公张目!定要让圣人得知,此般国贼,人人得而诛之!” “同去,同去!” 诺大的国子学,在几位博士、助教的带领下,一千三百多名生徒,有近半数跟着一起涌出了务本坊,向着朱雀门而去。 这群生徒,皆是一脸悲愤之色,纷纷跪倒在拓跋正阳的棺木后方,面朝朱雀门默然不语。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朝臣,尤其是那些世家出身的朝臣,也纷纷跪到朱雀门前。 而那些之前不断上书弹劾李忘忧未果的卫道士们,此刻更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毫不犹豫的跟着跪倒在了拓跋正阳的棺木后。 诺大的朱雀门前,跪下的人数越来越多,甚至将金光门大街都给堵塞上了。而得到消息,前来围观的长安城百姓,也是越聚越多。 拓跋正阳的家人,此时也得到了消息赶了过来,跪在棺木后哭泣不已,好不悲伤。 还在立政殿中,与房玄龄等人商议对策的李二,听闻米拓禀告此事后,更是惊得嘴都合不拢了。 这种事情,大唐立朝十多年来,闻所未闻啊。 李二也有些慌神,闹到这般地步,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房公、杜公、辅机,你们如何看待此事?现在如何是好?” 房玄龄与杜如晦却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对于李忘忧想要修建女厕一事,他们二人也是不置可否,不支持也不反对。 但却也想不到,仅仅是李忘忧有这么一个想法,就闹到了这般地步。甚至还有当朝五品的国子博士以死明志,实在是有些荒谬。 但要说此事错在李忘忧,他们却又说不出这种昧心的话来。 毕竟修建路厕确实是好事,即便修建女厕有所不妥,却也不至于这般以死抗争? 倒是长孙无忌沉吟一下,开口说道:“陛下,如今当务之急,是将事情平息下去,不能让他们继续闹腾下去了。在臣看来,那群始作俑者,不过是想借此机会,重回朝堂罢了。陛下不如就顺水推舟,将这群老臣重新招回朝堂。另外便是委屈一下户县伯,请陛下命魏公将他请去御史台的台狱,住上些许时日,待此事平息后再放他出来,陛下以为如何?” “这……是否太委屈子忧了?此事在朕看来,他并无大错。即便修建女厕有所不妥,何至于要将子忧拿下台狱?”李二自然不愿委屈了李忘忧,心有不甘的回答道。 长孙无忌倒是朝李二拱手道:“陛下,如今唯有牺牲一下户县伯,让他委屈一番。想必户县伯也能体谅陛下的用心良苦,再而言之,让户县伯去台狱住些时日,却也是为了保护他。” 李二犹豫不决,又将目光投向房玄龄与杜如晦,想征求他们的意见。 对于长孙无忌出的“馊主意”,房玄龄虽心中不满,却也无可奈何,沉默半响,终于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见自己的三位心腹大臣都如此表态了,李二也只能犹豫再三后,点头答应了下来。 不多时,米拓手持明黄色的敕旨,从太极宫中走了出来,径直来到朱雀门前。 “有制!”随着米拓的话音,原本乱哄哄的朱雀门外,顿时安静了下来。 “门下:中散大夫,国子博士拓跋正阳,忠贞之士……追封含山县男,赐金十万,主者施行……” 拓跋正阳被追封了县男爵位,其家人自然磕头谢恩,但其他跪在地上之人却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刚要鼓噪之时,米拓却又取出了另一份敕旨。 这份敕旨终于让这群老臣满意了,李二不仅服软,将他们全部召回了朝堂之中。还下旨御史大夫魏征,将户县伯李忘忧拿下台狱,严加审查。 朱雀门外,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觉得大事已定,正义战胜了邪恶,国贼李忘忧即将伏诛…… 在房玄龄等大佬的劝说之下,聚集在朱雀门外的人群终于慢慢散去。 拓跋正阳的棺椁,也被哭哭啼啼的家人运回府中,准备搭设灵堂,接受同僚亲友的祭拜。 魏征则大摇其头,却也无奈,只能亲自领人赶去了定周村。 李忘忧对此自然一无所知,听闻婢女禀报御史大夫魏征来了,十分奇怪。虽然他与魏叔玉交好,算得上是兄弟,但与这位“羊鼻公”可没什么太多交情啊? 婢女来通传之时,他正与纨绔们斗地主呢。 “叔玉兄,你家大人来此,究竟是何事?你可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我都在你府上住了那么长时间,没回过长安城了,更没见过我父亲。嘿嘿,许是有公务来寻你?”魏叔玉随口回答道,一边从手上牌里丢出牌来:“四个二!炸,哇哈哈哈,老子还剩一张牌,给钱给钱!” 房遗爱看看手上的牌,眨眨眼睛,瞬间将牌丢进了牌堆之中:“还打什么牌?快去迎接你家大人啊。” “我靠!遗爱,你又玩赖?” “没有,我是怕你家大人等急了。” “那你先给钱!” “还没输,给什么钱?” “……” 纨绔们也不打牌了,互相闹腾着去迎接魏征。 而魏征开口的第一句话,便将众人给雷得不轻,觉得这老头是不是疯了? “李忘忧,与老夫走一趟。圣人下了敕旨,要拿你下台狱审查!” 魏叔玉结结巴巴的问道:“父、父亲,可是搞,搞错了?子忧他何罪之有?需要劳,劳动你大驾,将他捉拿下台狱?” “是啊,魏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子忧他好端端的,怎么会被圣人下旨拿下台狱?” 纨绔们也闹腾了起来,气得魏征这老头眼睛一瞪:“闭嘴!尔等懂个屁!此事还不是这混账小子自己搞出来的?圣人此举,也是为了保护他。” 李忘忧更是懵逼,纳尼?好端端的,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自己这又是犯了什么太岁,居然要被拿下台狱? (未完待续) 第523章 囚车入京 听闻御使大夫魏征,要拿自家郎君下台狱,整个李府都乱成了一锅粥。 老管家李衡被惊得手足无措,老头直接给魏征跪了下去:“敢问魏相公,我家郎君究竟犯了什么律法?居然要被拿下台狱?” 牛武更是拦在李忘忧身前,不让魏征将他带走。 倒是李忘忧还算镇定,推开牛武,又搀扶起李衡,才朝魏征躬身施礼道:“敢问魏公,到底出了何事?要死也得让小侄死个明白不是?” 魏征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还不是你小子那路厕惹出的祸端!” 他长话短说,将今日长安城中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却听得李忘忧与一众纨绔皆是大眼瞪小眼,觉得这简直太莫名其妙了。 那叫拓跋正阳的老头也是个神经病啊! 自己即便当初准备修建女厕,可李二发话后,他已经很无奈的打消了这个念头了。 而如今长安城中连一间路厕都尚未动工,这老头莫名其妙寻死是几个意思? “小子,老夫也知道此事怨不得你。不过那拓跋公都因你而死了,圣人也不能再装着看不见。让你去台狱之中住上一些时日,自然也是为你好。待此事平息,那拓跋公下葬后,自会放你出来,无须担心。圣人也吩咐过老夫了,不会亏待了你。即便是在台狱之中,也不会让你这户县伯受委屈的,你就当换个地方修身养性便是了。” 休你妹啊! 谁特么的愿意去监狱里面修身养性啊? 对于魏征的话,李忘忧除了翻白眼,也无话可说。既然魏征都出面了,自己还能多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便走,劳烦魏公多多照顾。” 李忘忧转身与李衡牛武二人吩咐了几句,让他们一切听从美女上司吩咐,看好门户。 正准备翻身上马,跟随魏征离去时,阿芙洛与佩兰两个小丫头也得到了府中婢女通知,提着裙角一路小跑而来。 两女更是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郎君,发生何事?魏相公为何要抓你下台狱。” “郎君,奴陪你一起去,奴不怕坐牢,奴要陪你一起。” 这二女的哭泣之声,倒是让纨绔们都朝李忘忧挤眉弄眼,一脸的猥琐表情。他们如今倒也清楚,李忘忧这次没什么大事,只是糟了无妄之灾而已。 圣人为了平息众怒,让李忘忧去台狱里住些日子,受不了罪,更没什么大碍,所以一个个开始有心思调笑起李忘忧来了。 李忘忧连忙跳下马背,伸手将阿芙洛与佩兰揽入怀中,轻声宽慰。同时没忘了双手在二女背后朝纨绔们竖起中指,以示自己对他们的“敬仰”。 李忘忧再三保证,自己没事,只是去台狱之中小住些日子,这才让阿芙洛与佩兰两人将信将疑的止住了哭声。 “郎君,真的没事?你不会骗奴?” “放心好了,我怎么骗你呢,乖,听话,在府里好好听长卿的话。”李忘忧安慰了两个小女人,才再次翻身上马,与魏征以及一众御史台的监察御史等人,策马向长安城而去。 纨绔们哪里还有心思继续留在这定周村,纷纷招呼来自家部曲,跟着魏征、李忘忧等人,一起返回长安城去了。 老管家李衡此刻有些六神无主,一把拉过牛武:“快,快带人跟上去,一定要保证郎君平安,再去东市通知苏娘子,让她快快拿主意。” 牛武自然不敢怠慢,连忙领着十几名部曲,一路追了下去。 一行人赶到长安城外,魏征却勒住了马缰:“户县伯,规矩不可废,既然圣人命老夫拿你下台狱。那自然不能这般骑马进去,老夫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囚车,户县伯委屈一下,换到那囚车之中。” 他手一指,李忘忧才注意到,路边早已停这一辆粗木打造的囚车。 李忘忧苦笑一下,得了,做戏做全套,自己也别让老头为难了。乖乖从马背上爬了下去,自己走过去打开了囚车车门,钻了进去。 进了这囚车,李忘忧才发现设计这囚车的人实在是太缺德了。这高度,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人站起身来,只能佝偻着身体。 也幸亏他不是真的囚犯,不用上锁链,更不用被枷在囚车之中。不然就这颠簸得与蹦床一样的囚车,坐上一路,真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在囚车之中盘腿做好,一众纨绔居然还没心没肺的指着他哈哈大笑,仿佛他是那动物园里的猩猩一般。气得李忘忧把眼睛一闭,干脆不去理会这群混蛋。 魏征一挥手,囚车在两匹犍牛的拖动下,缓缓向明德门而去。 当囚车驶入长安城后,顿时引起了不少百姓的注意。好在这年头没有照片,认识李忘忧的人自然极少,众人并不知道,关押在囚车之中的是大名鼎鼎的户县伯李忘忧。 进城之后,纨绔们倒也不在玩闹,只是驾驭马匹护卫在李忘忧囚车的左右。 囚车慢慢沿着朱雀大街前行,一路上都有长安城百姓对着囚车指指点点,行至安业坊附近时,却忽然从道旁围观百姓之中冲出了一人,直接跪倒在了囚车旁。 他这动作,倒是吓了囚车周围纨绔们一跳,程处默的马匹甚至都差点撞上此人。 被他这么一打扰,囚车倒是停了下来。 “恩公,是你吗?恩公,你这,这怎么了,为何他们要抓恩公你?” 李忘忧闻声看去,却是一名中年人,样子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认识我?”李忘忧好奇问道。 那中年男人连连点头:“恩公,我是中了彩票的任记鞍辔铺的任掌柜啊,你可还记得我吗?” 他这么一说,李忘忧立刻想了起来,不由大笑道:“果然是任掌柜,哈哈,你不说我差点忘记了,抱歉抱歉,任掌柜现在生意可还兴隆?” “托恩公的福,之前焚毁的鞍辔铺已经重建起来,生意更甚往昔。倒是恩公,你这是为何被关在这囚车之中,可是被奸人所害?不知恩公可有某可效劳之处?恩公但有驱使,某必当竭尽全力!散尽家财也要为恩公洗净冤屈!” 任掌柜的话,倒是让李忘忧十分感动,连忙朝他拱手施礼:“多谢任掌柜的一片好心,不过这是朝堂之事,你帮不上忙的。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回去。” 李忘忧朝他摆摆手,囚车继续前行。 任掌柜望着远去的囚车,不由长叹口气。眼睁睁看着自己恩公坐着囚车离去,却帮不上任何忙,让他好不沮丧。 虽然当初那张救了他全家性命的彩票,是他夫人买的。 但任掌柜始终认为,推出这彩票的李忘忧,才是自己一家人的恩公。否则真要去借了那香积厨,他还真不敢想象自己一家人会是何等遭遇。 囚车远去后,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却见任掌柜围住了。 “敢问这位郎君,方才囚车上之人,到底是何人?” “是啊?那可是御史台的囚车,这位是何人?居然被御史台给捉拿了?可是贪官?” 任掌柜听到这话,气得直跺脚:“呸,休要胡言乱语,好教你们得知,那位恩公乃是户县开国伯!他怎么可能是什么贪官!” 他这话,顿时引得周围百姓一片哗然之声…… (未完待续) 第524章 真是来度假的? 李忘忧觉得自从自己穿越大唐后,真的与监狱有点缘分。 半年多时间,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进监狱了。 对于一名后世的五好青年,除了办理身份证,连警察局都很少进去过的小白领来说,这已经非常频繁了。 虽然上次进长安县大牢,他早有准备,甚至就为了坑一把那李氏族人,但这次却是毫无心理准备啊。 御史台同样是在皇城之中,而台狱自然也在皇城内。 囚车慢慢驶入了朱雀门,他这还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进入朱雀门内的皇城,到有种十分新奇的体验感。 不过皇城之中大多都是官吏,自然都认识他李忘忧,也知道他被李二下了敕旨,捉拿下台狱的事情。 自从囚车驶入皇城后,对着囚车之中的他指指点点的官吏,便比比皆是。许多应当在各个衙门之中办公的胥吏、官员,此时也都跑出来看热闹了。 更有不少卫道士与世家出身的官员,甚至愤恨的朝地上啐着浓痰,一副恨不能现在就让李忘忧被推去东市问斩的模样。 囚车驶入御史台的官廨后,牢笼才被打开,李忘忧从中钻了出来,费力的活动活动筋骨。这短短十几路,已经让他觉得骨头都快折了。 “户县伯,去,老夫已经让人给你安排好了牢舍,定不会让你吃苦的。只要你不离开台狱的范围,老夫也不限制你的行动。待此事平息,自会放你离去。”魏征朝台狱的牢头挥挥手,示意他带李忘忧去牢房。 “嘿嘿,那就多谢魏公好意了。” 李忘忧也想得开,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李二都下了敕旨,自己人也来这台狱了,再哭丧个脸也无济于事。 台狱的牢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 这台狱之中,关押的皆是御史台抓来的官员。 李渊在位时,御史台的中丞、侍御史各自抓人,凡是被审讯之人,统统拿下台狱,常常搞得台狱之中人满为患。 而自从魏征担任御史台的御史大夫后,自然不能容忍御史台如此肆意妄为。 台狱之中,倒是清净了不少,没那么多犯官了,但能被抓进台狱之人,却无一不是证据确凿的犯官。 既然是犯官,那自然不用对他们客气,即便是台狱之中的普通狱卒,对于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官员,也是动辄辱骂训斥,甚至动用一些私刑,那也是常有的事情。 可今日这台狱的牢头,却早早接到了监察御史的通知,让他领人寻一处干燥通风的牢房,将其打扫干净,有贵人入住。 牢头都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贵人入住? 这可是台狱啊,不是崇仁坊的旅舍,什么叫入住?难道不应该是下狱? 莫名其妙的牢头,只能领着一群狱卒将台狱之中,寻了一间牢房打扫干净。听闻人犯到了,又赶紧出来准备接人。 不过眼前的一幕,却是把这牢头吓得双腿颤栗。 李忘忧他倒是不认识,可他认识魏叔玉啊!御史台顶头大boss的嫡长子,他再没眼力见,也不能不认识。 可方才他分明看到那位要被关入台狱之中的“贵人”,一脚踢在了魏相公公子的屁股上,而魏公子却只是哈哈大笑,丝毫不以为仵。 甚至就连魏相公都只当没看见,自顾自的领着一群监察御史离去了。 台狱的牢头立刻明白了,这还真是位得罪不起的“贵人”,别人来台狱还真是入住的。 纨绔们都没离开,簇拥着李忘忧向台狱内行去,牢头连忙殷勤的在前面领路,要是不知道的人见到了,肯定不会相信这是台狱的牢头,而将会将其当成旅舍的店小二对待。 魏叔玉大大咧咧的一指牢头:“你,过来。这位便是户县开国县伯,他要在你这住些日子,给我小心伺候好了。有什么需要必须满足,听明白没有?但凡有丝毫差错,小心你的骨头!” “是是,下走明白,户县伯,诸位小公爷,请,小心地面湿滑,这群懒骨头,下走回头就收拾他们,让他们将地面的青苔清理干净。” 台狱之中的环境,比起上次李忘忧待的长安县大牢,却是好上不少。 毕竟关押在这里的都是犯官,总也得给他们留上几分面子。 至少台狱之中,没有长安县大牢中那股恶臭的味道,地上也不见耗子跑来跑去。 但依旧是暗无天日的牢房,全靠墙上的火把照明。即便外界阳光明媚,这里依旧显得阴暗潮湿。 牢头与狱卒,已经帮李忘忧将一间牢房打扫干净,换上了干燥新鲜的稻草。 但魏叔玉一见这牢房,不由勃然大怒,破口骂道:“你们几个杀才,田舍郎,让你们办事便是这样办的吗?这是住人的地方吗?该布置的东西不知道布置齐全吗?直娘贼,真是皮痒痒了!” 他这话,倒是骂的牢头以及一群狱卒都欲哭无泪。这牢房以及打扫得干干净净,稻草也换新的了,还要怎么样?真当这台狱是旅舍啊?这位户县伯,真是来度假的? 李忘忧倒是笑着拦住了魏叔玉继续发火:“叔玉兄,莫难为这几位了。我估摸着,一会我家部曲就会来了,让他们去操持便是了。” 他话刚说完,就听台狱入口处又传来了嘈杂之声。 一名台狱的狱卒小跑着过来,对牢头说道:“牢头,有人来探望户县伯了。魏相公已经发过话,凡是来探望户县伯的,一律放行,户县伯有什么需要,也让我等照办便是。” 牢头只觉得自己头很疼,这特喵的还是台狱吗? 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让狱卒快去将人请进来。 不多时,却见美女上司,领着阿芙洛、佩兰以及牛勇牛武,还有一众李家的部曲涌进了台狱。 “长卿,你来了?咦?阿芙洛、佩兰,我不是让你们在府里好好待着吗?你们怎么也跑来长安城了?”李忘忧见到二女后,好奇问道。 阿芙洛与佩兰一脸的委屈,要不是此时外人太多,估计又要哭出来了。 “郎君,你走后,老管家担心你没人照顾,便让我们领着几名婢女与府里部曲,骑马赶来了长安城。” 李忘忧点点头,又看向美女上司:“长卿,这段时间,家里就拜托你照顾了。” 美女上司倒是十分镇定,但俏脸之上却挂着一丝恼怒之色。 “忘忧,我听牛武说,你被抓进这台狱,就是为那路厕一事?” 李忘忧看看美女上司那因恼怒,而带上了一丝红晕的美丽脸庞,无奈点了点头…… (未完待续) 第525章 奢华版牢房 美女上司倒是没有发火,只是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 “忘忧,此事交给我,定不能让那些人如此构陷你。哼,我就不信了,他们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 李忘忧是了解自己这位美女上司的,虽然不是什么女权主义者,但后世的美女,又有几个是好相与的? 后世网络上各种男同胞藏私房钱的段子,虽是调侃,但也是现实。 能顶半边天的美女上司,如今得知李忘忧只是有修建女厕的想法,就被人构陷进了台狱,如何能不恼。 “长卿,你别乱来啊。这事还是从长计议。你也看到了,我没什么事的,魏征和李世民也不是真的要关我,就是做个样子而已。”李忘忧压低了声音,凑到美女上司耳旁轻声耳语道。 他是怕美女上司恼怒之下,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美女上司白了他一眼:“哼,我会那么傻吗?行了,这事交给我。” 她又看看台狱之中的环境,皱眉道:“既然你要在这住段时间,那可不能委屈了自己,我这就便让牛勇牛武他们去搬东西送进来。” 李忘忧无奈耸耸肩膀,一副你看着办的模样。 见两人说完了悄悄话,程处默哈哈笑道:“子忧,没事,我们兄弟陪你便是了。牢头,快去准备酒菜,今日老子们要不醉不归!” 牢头的脸色愈发苦逼了,尼玛,还要准备酒菜?歌舞姬要不要?关键这钱谁出啊? 他自然不敢伸手问纨绔们要钱,但要让他自己掏腰包,那他也掏不起啊。至于去问魏征要钱,那不更是找死吗? 李忘忧看出牢头的尴尬之色,大笑道:“处默哥,你莫为难牢头了,一会我让牛勇他们送来便是了。再说外面酒楼的吃食,有什么好吃的?佩兰,你领人回开化坊去,烧一些饭菜,让人送来。” “诺,郎君,奴知道了,这就去。”佩兰点点头,立刻转身就走。 别看佩兰如今才十二三岁,但李府之中,除了美女上司,就属她的手艺最好了。如今美女上司哪里有空亲自下厨,府里都是佩兰,领着几位厨娘给众人准备吃食。 牛勇牛武等人,也得到了美女上司的吩咐,领着一众部曲回开化坊去了,准备搬运东西送来台狱之中。 没过多长时间,在台狱牢头与一众狱卒见了鬼一般的表情中,几辆四轮马车再次驶入了御史台,停在台狱门前。 而马车上,装的却是各种样式精致的家具、摆设。 几名李府的婢女此时已经将牢房之中,那些稻草全部丢了出去,从马车上搬下了几张厚实的地毯,铺在了牢房的地面上。 接着各种几案、书架、胡凳,甚至还有张宽大的床榻都运进了牢房。 至于什么烛台、熏香,更是看得牢头以及一众狱卒的嘴巴半天合不起来了。 儿臂粗的蜡烛点亮,熏香炉中也冒出了点点熏香味,甚至连牢房四周,为了驱蚊,婢女还用府里的花露水喷洒了一番。 甚至李府的婢女,还在这件牢房的四周,挂上了厚厚的帷幔,用以遮挡视线。 不多时,原本关押人犯的牢房,就变得焕然一新。 一名狱卒傻呼呼的问道:“牢头,这还是御史台的台狱吗?不会改成这位户县伯的别院了?” “滚,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们几个兔崽子可听好了,这位贵人可是万万不敢得罪啊,都仔细着点!可不敢有什么差池,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牢头,你放心,这点眼力我们兄弟还能没有?啧啧,早听闻这位户县伯是财神下凡,如今看来果然不假啊。方才那地毯,我可是在东市胡商店铺之中见过,都是西域运来的,你们猜多少钱一张?” “多少钱?怕不得好几贯?” “呸,几贯铜钱就想买下,你做什么美梦呢?告诉你,一百贯铜钱,分文不少!” “我的亲娘咧,那这户县伯,不是等于直接把钱铺在地上?光这牢房里,我方才看到至少铺了三张地毯,那岂不是三百贯铜钱?” “切,这又算的了什么?你们可是忘了,这位户县伯,可是一掷万金,在大安、昭行两坊修建击球场。” “啧啧,这户县伯府里,难道真有金山银山不成?这牢房布置的,比我的家里都不知奢华多少倍了。” “你懂个屁,你那狗窝也好意思拿来比?看到那儿臂粗的蜡烛了吗?一根就是几贯铜钱,你那狗窝,东西全卖了,能值一贯铜钱吗?” 对于李府的奢华,几位狱卒与牢头,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等不多时,李府的酒菜也送了进来,一众纨绔与李忘忧嬉笑着,脱去鞋袜上了席,感觉比在自家府里还惬意。 御史台虽然在皇城之中,等闲人等是进不来的。 但毕竟台狱关押的都是人犯,即便是犯官,也是允许家属探视的。而台狱又紧邻着皇城东边的景风门,一街之隔便是崇仁坊。 为了方便犯官家属探视,台狱在景风门处又开了道小门,给犯官的家属发放公验,供他们出入台狱。 李府如此多人,自然是经过了魏征许可,才能大摇大摆的,将那么多东西运进了皇城中的台狱。 美女上司见一切安排妥当,便留下了牛武与几名部曲在此陪伴李忘忧,自己领着其他人先回开化坊了。 而李忘忧与一群纨绔们,则毫无忌惮的,在这御史台的台狱之中,吃吃喝喝,划拳喝酒,好不热闹。 众人酒劲正酣时,却见台狱大门处又涌进来一群人,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他们身后,牢头与狱卒却是一脸的赔笑。 李忘忧他们这“奢华版”牢房,自然引起了这群人的注意。当下便有人指着李忘忧所住的牢房,与那牢头、狱卒吵闹了起来。 有狱卒似乎在笑着与他们解释,却见领头那人猛地一掌扇在了狱卒脸上,发出啪的一声,引得纨绔们与李忘忧纷纷侧目。 李忘忧醉眼迷瞪的看向那群人,却不由勃然大怒,手中的酒杯直接砸在了地上。 “直娘贼,这群东瀛人为何也如此猖狂?” (未完待续) 第526章 东瀛使者 与台狱的狱卒发生冲突的,是几名身穿唐服的男子,但他们的发髻与那古怪的语音,却立刻让李忘忧认出了这群人的身份。 东瀛人! 李忘忧在后世就是一名小粉红,最讨厌的自然也是东瀛人。此刻见到台狱中出现了一群东瀛人,态度还如此猖狂,不由勃然大怒。 “草你奶奶的小鬼子!在我大唐的地界,居然敢如此嚣张!”李忘忧原本就有了几分醉意,此刻更是在酒精的刺激下,直接抓起几案上的酒壶,就朝那群东瀛人砸了过去。 正在怒骂狱卒的东瀛人,哪里会料到李忘忧突然发难,猝不及防下,领头一人当下便被酒壶砸了个正着。 瓷器酒壶在那人的脑门上撞得粉碎,顿时给那东瀛人脑袋上开了瓢,鲜血混合这酒水当时便流了下来。 “八嘎!”那群东瀛人反应过来,破口大骂,挽起袖子就准备动手。 而李忘忧的速度更快,直接奔出了牢房,朝他们挥动了拳头。 李忘忧动手了,纨绔们虽然不明所以,却哪里管那些,跟着便冲了出去。 而牛武与几名李府部曲,自然更不能坐视自家郎君与人打架。没有任何犹豫,他们跟着冲过去,对着那群东瀛人拳打脚踢起来。 那群东瀛人,其实也不过才七八人,而李忘忧这边,光是纨绔们就有十来人了,更不用说还有牛武以及几位金吾卫出身的悍卒。 这基本就是一边倒的“战斗”,没用几分钟时间,台狱大牢的地板上,便躺满了东瀛人,各个抱着痛处哀嚎不已。 台狱的牢头与一帮狱卒,早已看傻了眼,连出声劝阻都没敢。 那牢头在台狱之中,干了七八年了,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事情。 “户、户县伯,小公爷们,别,别打了,再打就打出人命了。这群东瀛人,可都是使节啊。”好半天,牢头才回过神来,颤抖着声音喊道。 李忘忧瞪他一眼:“说清楚,这群小鬼子,哦,不,是东瀛人是怎么回事?” “回户县伯,这些都是东瀛使团的成员。” “使团成员?为何关在这台狱之中?又为何还敢殴打狱卒?” 牢头的脸已经皱成包子褶:“回户县伯,这群东瀛使者,前些日子,在平康坊喝酒的时候,与新罗国的人发生矛盾,打了起来。他们下手太重,新罗国的一名使臣被活活打死了。那新罗国自然不干了,便去圣人那里告了御状。圣人大怒之下,便命人将这群东瀛使节给抓了起来,要教训他们一下。原本应该是关去那万年县或者刑部大牢的,可这两个衙门都不肯接手,最后只能关入这台狱之中了。” 他又长叹口气:“说是关押,其实并未将他们禁足,只是给那新罗国一个交代,免得他们继续纠缠。下走们也是没法,只能由着这群东瀛人。这群东瀛人实在不是东西,我等兄弟也早就厌烦他们了。但他们毕竟是东瀛的使节,下走们也没无奈啊。” 李忘忧怒视那些倒在地上叫唤的东瀛人,气得又上去踹了几脚。 这些东瀛人还不是遣唐使,东瀛正是派出遣唐使,是贞观四年的事情了。 纨绔们嘻嘻哈哈,丝毫不觉得将这群东瀛使者给打了,是什么大事情。 在唐人看来,不过都是些番邦小国罢了。 在这个胡姬、昆仑奴,都被不远万里贩卖来做奴隶的盛唐,不用指望这群纨绔们,会将什么狗屁东瀛使者放在心上。 “子忧,来来,继续喝酒。这群东瀛人,不用去理会他们,死了更干净。” 程处默等人,只当是这些东瀛人辱骂责打狱卒,才惹恼了李忘忧。他们更不明白,李忘忧为何骂这些东瀛人是小鬼子。 纨绔们自然想不到今后华夏会遭遇怎么样的劫难,更想不到这些烂泥一般,趴伏在地上的东瀛人,会在一千多年后,如狼似虎的冲入华夏大地,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李忘忧如此痛恨东瀛人自然是有原因的。 当年三百万川军毅然出川抗日,伤亡六十四万多人,阵亡将士居全国之首,何其壮烈悲惨。 李忘忧的姥爷,当年便是出川抗日队伍中的一员。 台儿庄一场惨烈的厮杀后,虽侥幸生还,但身上却添了几个枪眼子,一到阴雨天就疼痛无比。对此,姥爷还觉得十分庆幸,与战死沙场的兄弟们比起来,他已经很满足了。 国仇家恨,让李忘忧对于东瀛人,自然一见就眼睛充血。 收拾一顿那些东瀛使节,李忘忧也懒得再去理会,与纨绔们又跑回自己的牢房之中,继续嘻嘻哈哈喝起酒来。 外面的残局自有台狱的牢头与狱卒去收拾,反正纨绔们与李忘忧都不怕这些东瀛使者,去找李二告状,自然不会理会他们的死活。 方才打斗中,牛武和几名老兵痞可是下了重手。 那些东瀛使者中被打断手脚的不在少数,这会都趴在地上叫唤个不停。 牢头自然是一脸无奈,准备让狱卒去找医工来,顺便通知一下御史大夫,看看这残局如何收拾。 而李忘忧他们正喝得热闹时,却听见牢房外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声。 李忘忧一听到这声音,脸色立刻巨变,丢下了手中酒碗再次冲了出去。 虽然他的这间牢房的四周,都被厚厚的帷幔遮挡住了视线,但李忘忧敢发誓,刚才那声音是佩兰发出来的。 纨绔们自然也都听到了声音,跟着李忘忧一起再次冲了出来。 却见方才被他们揍趴下的那群东瀛人,居然其中有一人爬了起来,正是之前被李忘忧用酒壶砸破了脑袋的那人。 此刻他正用手臂死死禁锢着一位少女,不是佩兰又是谁? 佩兰的脚边,还有一个打翻的食盒,里面盛满了各种佳肴。显然,方才佩兰又回开化坊,给李忘忧与纨绔们做了些饭菜,准备送进台狱之中。 她却没想到,才进这台狱,还没来得及与牢头与狱卒问好,就见台狱中冲出一人,一把抓住了她。 佩兰吓的尖叫一声,转身想跑,却被那东瀛人一把卡住了脖颈。 这一变故,将台狱的牢头和狱卒也都吓了一跳,这些东瀛人脑子里面装的是屎吗? 被抓的那小娘子,分明是户县伯的身边人,这东瀛人他是疯了吗?居然敢动那位贵人的女人? 那东瀛人不仅抓住了佩兰,还从腰间拔出了短刃,抵在了佩兰胸前。 “八嘎,你们居然胆敢羞辱天皇的武士!都给我跪下!不然我一刀捅死这个女人!” 李忘忧双目充血,怒视这名东瀛人…… (未完待续) 第527章 给你留个全尸 倘若是在后世遇到这种事情,李忘忧一定有多远跑多远,最多打110报警。 但如今他却没有任何退让的可能,更不敢退让。 “放了这个女人,老子给你留个全尸!” 李忘忧这话,倒是把牛武等人以及一众纨绔都吓了一跳。佩兰那小丫头可是在那东瀛人的手上,这时候不是应该说放了佩兰,然后既往不咎吗? 这样刺激东瀛人,他就真不怕那东瀛人,一刀捅死佩兰吗? 李忘忧的心中更是紧张,这番强硬的态度纯粹就是装出来的。 倘若对面是名唐人,他自然不会那么说去刺激别人,可对面那是东瀛人啊。 李忘忧在后世读过那本着名的《菊与刀》,对于这个奇葩的民族算得上比较了解。 武士道作为东瀛人道德体系的一部分,对东瀛人的思想有着深远的意义。 既然这名挟持了佩兰的东瀛人,认为李忘忧与纨绔们羞辱了他们,羞辱了所谓天皇的武士。那他就绝对不可能因为李忘忧说什么既往不咎,便罢手的,那样做,对于东瀛人来说,绝对是种耻辱。 《菊与刀》一书中,将东瀛人的性格归纳为矛盾的两极,比如爱美而黩武、尚礼而好斗、喜新而顽固、服从而不驯…… 所以当那名东瀛人将刀架到佩兰的胸前时,李忘忧便心中了然,这绝不是空口白牙,便能让此人放手的事情了。 “八嘎,你这混蛋,我乃是日出之国舒明天皇陛下的武士,你们居然敢羞辱与我,必须要承受我的怒火与报复!我……” 东瀛人怒吼这,但话没说完,就已经被李忘忧打断了。 “呸,狗屁天皇,沐冠而猴的倭国人,还敢妄称天皇!我数到三,不放开这个女人,我就杀掉一名你的同伴!”李忘忧语气冰冷,眼睛死死盯着那东瀛人,一字一句的说道。 一边说,他一边从牛武的腰间,抽出了把鄣刀,握在了手中。 “八嘎……”东瀛人被他的话给说得一愣,接着又想要破口大骂,但李忘忧理都不理他,缓步走到了一名倒地不起的东瀛人身旁,抬脚踩在他的胸口,又提起鄣刀抵住了那东瀛人的胸口。 “不,不,我是倭国的使节,你,你不能杀我!” “一、二、三!”当三字念出口后,见挟持了佩兰的东瀛人没有任何反应,李忘忧一咬牙,手上猛地用力,那柄锋利无比的鄣刀,直接捅进了他脚下东瀛人的身体。 “啊!”一股鲜血顿时飙了出来,被锋利的鄣刀刺穿了胸膛的东瀛人惨叫一声,双眼凸起,嘴巴大张,如同缺氧的鱼拼命想要呼吸一般,双手死死抓住了刺入自己胸膛的那把鄣刀。 这一变故,将在场的众人全部给惊呆了,没有人想到李忘忧居然会真的动手杀人…… 即便他将鄣刀抵在那名东瀛人的胸膛上,纨绔们也不觉得李忘忧会真的动手捅人,只当他是在威胁东瀛人而已。 至于牛武以及李府的部曲,自然更是没有想到自家的小郎君敢真的下死手。 而台狱的牢头、狱卒等人,更是被吓得一屁股做到了地上,那牢头被吓得面色惨白。 这些东瀛人可是使节啊,即便被丢到了这台狱之中,他们也不敢轻易得罪。如今其中一人居然被户县伯直接动刀子给宰了,这事要捅破天啊! 台狱中,剩下的六七名东瀛人被吓得用日语哇哇大叫起来,而那名挟持了佩兰的东瀛人,眼睛都快要瞪得掉出来了。 “八,八嘎,你,你怎么敢杀人?河内鲸,你把河内鲸给杀了!”惊慌之下,他手中的刀甚至都差点捅进了佩兰的胸膛。 李忘忧伸手抹了下脸上溅到的血液,咧嘴朝他笑了下:“我说过,你不放开那女人,我就杀光你的同伴!现在我们重新开始,我数到三,你不放人,我就杀掉下一人,一……” “子忧,这些……”确定李忘忧真的会动手杀人,纨绔们这才回过神来,程处默开口便想劝阻他。 这些东瀛人虽然该死,但他们毕竟是使节啊。 纨绔们可以揍他们,甚至打断手脚都无所谓,但是直接杀了他们,这是要出事的。 但程处默的话才出口,便被李忘忧扭头一瞪,给活活憋了回去。 此刻的李忘忧模样实在吓人,不仅双眼通红,面色狰狞,而且脸颊上身上,到处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活生生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其实众人看不到,李忘忧那宽大的衣袍之中,身体已经抖如筛糠了,只不过在强装镇定而已。 杀鱼杀鸡他干过,这杀人,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啊。 一名后世的五好青年,什么时候会想过自己要亲手将尖刀桶入别人身体之中,被喷出的鲜血淋成血人的事情? 一股强烈的反胃感,在不断的刺激着李忘忧。他甚至不敢低头去看那名濒死的东瀛人,生怕下一刻自己便吐了出来。 李忘忧不敢吐,更不敢表露出一丝软弱,否则佩兰恐怕便会发生不测。他现在只能赌,赌自己能够震慑住那东瀛人,让他臣服,放开佩兰。 自从穿越到大唐,李忘忧睁开双眼,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小丫头佩兰。 半年多时间的相处下来,他早就将这个丫头当成了自己妹妹。倘若她要因为自己的原因,遭遇不测,李忘忧怕自己真的会发疯的。 他现在只恨刚才下手不够狠,没有将这群东瀛人的手脚全部打断。 “三!”见那名东瀛人依旧无动于衷,李忘忧缓步走到了另一名被打断了脚,爬不起来的东瀛人身前。 那东瀛人,在见到李忘忧一刀捅进了自己同伴胸膛后,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伤脚的钻心疼痛,手脚并用想向台狱外爬去。 李忘忧不紧不慢走到了他身旁,一脚踏在他的背上,接着手上的鄣刀没有任何迟疑,再次从那东瀛人的背部捅了进去。 又是一声惨嚎在密闭的台狱之中响起,这惨嚎声加上浓郁的血腥气,刺激得一众纨绔们都脸色发白。 别看程处默、尉迟宝琳等人出生武将世家,但他们却也没上过战阵,更没那么近距离看过杀人。至于房遗爱、魏叔玉、杜荷杜构这几位文臣的嫡子,此时更是不堪。 杜荷直接用手捂着嘴,扭头跑回了牢房之中,抱着净桶,哇哇呕吐了起来。 李忘忧缓缓拔出鄣刀,嘴角抽动了几下,咧出一个难看至极的表情,看向挟持佩兰的东瀛人:“放开那个女人!我给你留个全尸!” (未完待续) 第528章 十步杀一人 李忘忧此时已经完全豁出去了,借着酒劲与愤怒,连杀两名东瀛人后,他身上的血腥味已经浓郁的无法直视了。 那名头上还流着鲜血的东瀛人,此刻终于开始感到了胆寒。他们东瀛人的武士是够狠,但面对这位轻飘飘,用刀连续捅死两名自己同伴的大唐少年郎,他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你,你,你别过来!再,再过来,我一刀捅死这个女人!” 李忘忧朝他露出瘆人的笑容:“好啊,那你杀,但之后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不知道你来大唐多少时间了,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刑罚?” 李忘忧用手比划了一下示意:“我会将你埋进土里,只露出脑袋。然后用小刀在你的头皮上割出一道口子,将水银从那伤口慢慢灌下去。你便会开始觉得身上奇痒无比,越来越难受,使劲挣扎下……嘣!” 李忘忧忽然做了个夸张的手势,吓得那名东瀛人差点连手上的刀都拿不稳了。 “你猜猜结果如何?你会赤条条的从土里蹦出来。嘿嘿,只是身上却已经没有皮了,只有鲜红的血肉……你看过羊被剥皮吗?就是那样,可你却还不会马上死去,还能活蹦乱跳,能欣赏一下自己去掉皮肤的模样。”李忘忧的声音越说越阴森,听得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即便是牛武以及那群老兵痞,想到李忘忧描述的那画面,都觉得不寒而栗,浑身起鸡皮疙瘩。 纨绔们知道李忘忧在吓唬那东瀛人,却也觉得他描述的这酷刑,实在是太吓人,太恶心了。 “我华夏还有一种酷刑,叫做人彘。这个更有意思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李忘忧继续说道:“我会将你的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铜注入耳朵,使你失聪,用喑药灌进你的喉咙,割去你的舌头,然后将你塞进一个坛子里面。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掉的,会让人专门精心照顾你,让你好好活着,在地狱之中忏悔你的过错。” 他这番话说完,却听得哐嘡一声,那东瀛人手中的刀子落地,接着手一软,松开了佩兰。 之前一直坚强着没有出声的佩兰,此刻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下哭出声来,扑入了李忘忧的怀中。 “郎君,我怕。” 李忘忧紧紧搂住佩兰,轻抚她的秀发:“佩兰,没事了,没事了,有你家郎君在,没人能伤害你。敢伤害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他说完,轻轻拍了拍佩兰的后背,又让牛武好生照顾佩兰,才提着还在滴血的鄣刀,缓步走到了那名东瀛人身前。 那名东瀛人,之前因为李忘忧毫不留情的连杀两名同伴,已经感到了胆寒,再被李忘忧那番瘆人到极点的话一吓唬,这才在神情恍惚下,放开了佩兰。 就如同那本《菊与刀》之中写的一样,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东瀛人,居然直接弯腰给李忘忧行了一个大礼,脸色露出谄媚的笑容。 服从强者,是他们这个民族的习惯。 后世东瀛人被美国人打成了孙子,甚至丢下了两颗核弹炸死无数人,可他们立刻屈服了,并且在之后的几十年里表现的相当乖巧。 “上国贵人,方才都是误会,误会。我们皆是倭国的使臣,代表倭国出使大唐,递交国书。还请上国贵人,原谅我方才的无礼举动。” 见东瀛人低头认错,在场众人皆长出了口气。 已经连死了两名东瀛使者,这事情已经够大的了,倘若这名东瀛人不服软,李忘忧恐怕真的会继续杀下去的,这一点,如今没有人怀疑。 此时,得到了狱卒通禀的魏征,领着一群御史台的官员也匆匆赶来了台狱之中。 见到这一地的血迹,以及两名东瀛使者的倒伏的尸体,即便是魏征也都吓了一跳,谁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闹到这般地步。 就在魏征准备说话之时,李忘忧却忽然抬起了手中鄣刀,直接扎入了那名还弯着腰鞠躬的东瀛人后背。 这一刀扎得相当的狠,直接从他后背刺入了心脏。 又是一蓬鲜血飙出,那名东瀛人根本想不到李忘忧会在此时对他出手,惨嚎一声便没了生气,尸体重重摔倒在地上。 “户县伯!你在做什么?你疯了!”见李忘忧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行凶杀人,魏征被气得差点闭过气去。 李忘忧此刻终于恢复了平静,勉强朝魏征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魏公,此人挟持我家小娘,我说了,一定会给他一个全尸的,做人不能言而无信啊。” “你……”魏征气得吹胡子瞪眼,冲牢头与狱卒吼道:“给我把他关入牢里,没有老夫的命令,不许放他出来!哼,户县伯,此事你必须负责,等着圣人的怒火!” 李忘忧倒也不反抗,老老实实自己走回了牢房之中,任凭牢头用铁链将牢门锁死。 “劳驾,一会帮我送点清水来,这血黏糊糊的,实在不舒服。”李忘忧小声对牢头说道。 牢头朝他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默默点了点头。 而佩兰此刻更是被吓得嚎啕大哭,扑在牢门上说什么也不肯松手。 “牛武,你们送佩兰回去去,这里不用你们了。”李忘忧又吩咐道。 牛武默然点头,此刻他们确实不适合继续待在这台狱之中。 不仅牛武等人,就连一众纨绔,也全部被暴怒之下的魏征全部赶了出去。又吩咐御史台的人救治那些东瀛人,将三具尸首运走,清洗血迹…… 现如今,这事已经不是魏征可以处理的了,他只能据实上报给李二,请他圣心独断了。 李二听闻魏征的禀告后,也不由愣在当场:“魏公,你没开玩笑?子忧那小子在台狱之中,暴起连杀三名东瀛使臣?他有那么大的胆子?” “是,陛下,此事也是事出有因。之前那东瀛使臣羞辱台狱的狱卒,户县伯不忿之下,便与臣的犬子,程处默,房俊等人,将那些东瀛使臣打了一顿。原本事情到此也就结束了,谁成想其中一位东瀛使臣居然用刀挟持了李府小娘子,这才让户县伯勃然大怒,暴起杀人。” 魏征生气归生气,却还是将事实说得很清楚,听得李二连连蹙眉。 “这群东瀛人,果真该死,台狱之中还敢挟持妇人。哼,朕觉得子忧干得不错,这群不知礼数的蛮夷,死了干净。子忧那首《侠客行》魏公可听过,十步杀一人,哼,这小子果然不只是说说而已。” 在东瀛人与李忘忧之间,李二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护短,更何况此事明明是东瀛人挑起的。在李二看来,李忘忧所为一点错也没有。 魏征倒是脸色发苦:“陛下,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未完待续) 第529章 遣唐使 御史台台狱中,李忘忧在牢头送来清水后,清洗过身上的血迹,便仰面躺倒在床榻之上,双手枕着头,睁着双眼盯着台狱的屋顶。 直到此刻,李忘忧的心绪还没有平复,手指依旧颤抖不止,双目之中满是血丝。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今日居然会杀人,而且连杀了三人……虽然那些只是东瀛人,但李忘忧依旧十分不好受。 闭上眼睛想睡一觉,但脑海中却反复回放着之前那鲜血四溢的画面,让他根本无法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李忘忧耳中听到寂静的台狱之中传来一阵脚步声,停在了他所在的这间牢房门口。 李忘忧睁开双眼,抬眼看去,却是李二正一脸怒色瞪着他。他赶紧翻身下了床榻,给李二见礼:“小侄见过叔叔。” “哼,子忧,朕倒是小觑了你。没想到啊,你居然真的敢举刀杀人。” 李忘忧苦笑一下:“叔叔,非是小侄猖狂,实在是形势所迫,倘若我不动手,那东瀛人恐怕早就将刀子,捅进了我家佩兰的身体内。不瞒叔叔,小侄现在手都还在颤抖,这也是小侄第一次杀人啊。” 听他那么说,李二的脸色倒是缓和了不少,示意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的牢头将牢门打开,抬脚走了进去。 “你倒是会享受,这牢房弄得比朕的寝宫还舒适。”李二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李忘忧。 对此,李忘忧也只能讪笑一下,不多解释。 他能说啥呢,原本自己就不该进这台狱,含冤入狱才有这无妄之灾,说起来明明都是李二的责任才对。自己住舒服点有啥不对,他又不是真正的犯人。 李二也不客气,自顾自坐到了几案旁,朝李忘忧示意了下,让他给自己倒酒。 李忘忧赶紧重新换过酒杯,给李二斟上美酒。 至于那些之前与纨绔们吃剩下的菜肴,自然无法拿来招待李二。不过好在美女上司心细,还让佩兰给他送来了不少下酒的肉干和花生。 让狱卒与牢头,将牢房之中那些残羹剩菜收拾干净,李忘忧取出水煮的五香花生、油炸花生还有牛肉干等吃食。 一般人认为,花生原产南美的秘鲁和巴西,但其实花生这东西华夏自古便有,被称为长生果、落花生或者地豆。 不过唐人自然不懂五香花生,以及油炸花生米这种吃法,李二好奇拿上一颗放入口中咀嚼,不由眼睛一亮。 “子忧,你这张嘴啊,朕还真是服了。论起这庖厨一道,全大唐你当属第一,朕还没见过能与你府上媲美的。” “嘿嘿,叔叔喜欢就多吃点,此物用来下酒再好不过。” 李二吃上几颗花生米,又酌一口美酒,心情倒是愉悦了不少。他挥挥手示意那些禁卫与狱卒牢头都离开,才放下酒杯,冲李忘忧正色道。 “子忧,你这次可是差点误了朕的大事。” “小侄杀了东瀛人,这点无从反驳,自然任凭叔叔发落。” “哼,几个东瀛人,杀也就杀了,何罪之有?更何况那些东瀛人也该死,居然挟持你家小娘子,死不足惜!但你不该这时候杀他们。”李二又不满的瞪了李忘忧一眼。 李忘忧不明所以:“叔叔,此话怎讲?” “这批东瀛人,是来给朕递交国书,希望朕同意他们派遣使者进贡,并学习我大唐文化,名为遣唐使。此事事关我大唐的威严,既然东瀛人表示臣服,朕当然同意他们来我大唐学习。但朝中不少人却对此多有非议,而子忧你这时杀掉三名东瀛使臣,不是让朕为难吗?哼,恐怕王仁佑、郑元寿、崔信等人,此时已经乐不可支了。” 能够让东瀛人俯首称臣,这事让李二十分高兴,对于东瀛人想要大规模派遣使者,入唐学习,他当然也不反对。 要知道,前隋时期,东瀛人派出使臣,觐见隋炀帝,国书之中,可是大言不惭的写道:“日出处天子至书日没处天子无恙”。 天皇自称为“日出处天子”,将隋炀帝称为“日没处天子”,这自然让隋炀帝勃然大怒。 而如今大唐在他李二英明神武的“领导”下,之前那些“蛮夷”都低头,俯首称臣,如何能让李二不高兴。 其实对东瀛人派出遣唐使,表示支持的朝中大佬比比皆是。 无论是房玄龄、杜如晦还是长孙无忌,甚至包括魏征,都是支持的。 毕竟以他们的眼光看来,能够吸引大量周边藩国的“留学生”,这充分说明了大唐的繁荣昌盛,说明了大唐帝国威震四海。 其实别说大唐如此,即便是到了后世,某华夏高校为了吸引留学生,不还搞出了令无数网民吐槽的“学伴制”吗? 而如今在朝堂之上,反对“遣唐使”一事的,恰恰却是李忘忧的“敌人们”,世家门阀。 这其实也很好理解,世家不愿意李二出这般“风头”,更不愿意李二因此彰显自己的文治武功,继续巩固李二的皇权。 世家找出各种借口在朝堂上与李二磨牙,便是想阻止此事。 如今李忘忧一怒为红颜,动手宰掉了三名东瀛使臣,恐怕此事会被世家拿出来大肆宣扬。 例如东瀛人蛮横无理,不可教诲,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以此来阻扰遣唐使一事。 魏征也正是因为想到这一点,才会忧心忡忡。 搞明白事情原委,李忘忧不禁哑然,这特喵的叫什么事啊? 要按李忘忧的内心来说,巴不得遣唐使一事就此完蛋才好。 李二他们不知道,但李忘忧却是心知肚明,隔海相望的东瀛人那可是狼子野心。 有唐一代,东瀛人派出了一共十七支遣唐使,少则百人,多则五六百人,到大唐进行学习。 除了那些使团官员外,东瀛人的遣唐使还囊括了医师﹑画师﹑乐师,以及造船的工匠﹑船师﹑船匠﹑木工﹑铸工﹑锻工﹑玉工等各行各业工匠。 可以说,东瀛人的遣唐使,基本囊括了本土的各行各业,他们对大唐进行了全方位、全天候的学习。 而遣唐使归国后,也将大唐的艺术、技术、文化、医药、制度等各种知识带回了东瀛。 而更重要的是,对华夏文化的羡慕,也激发了倭国人领土扩张的狼子野心。 当东瀛人吸收完大唐文化精髓后,即便宋更繁华,但却再也没有了什么“遣宋使”,而到了明清,东瀛人已然羽翼丰满,竟然已经开始打起了侵略华夏的主意。 所以李忘忧可不觉得“遣唐使”是什么好主意,更不觉得这有什么荣耀可言。 当然,更让他蛋疼的是,与自己站同一立场的,居然是之前的“敌人”,世家门阀…… (未完待续) 第530章 罚铜三十斤 李忘忧觉得自己真的很尴尬,一个不好,恐怕得变成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让他昧着良心,支持李二,让大批的东瀛遣唐使来到大唐,肆无忌惮的学走老祖宗们积累下的宝贵知识,李忘忧是真的心有不甘。 而要是与世家门阀一起,旗帜鲜明的反对遣唐使一事,恐怕李二暴怒之下,真的会将他给关入大牢。 李忘忧沉吟了半响,才缓缓开口:“叔叔,恕小侄直言,倭国人派遣遣唐使,恐怕有所企图。对于倭国人,小侄还是有所了解的。这些矮矬子孤悬海外,小侄倒也担心他们将我大唐的好东西都学去后,日后成为一个大麻烦。” 李二对于他的话,自然是不信的。只当是今日倭国人挟持了他家小娘子,冲突之后,自然不会说倭国人的好话。 如今大唐的主要敌人是北方的突厥人,至于倭国人,即便是反对遣唐使最激烈的世家,也没觉得会是大唐的威胁。 李忘忧思量半天,却也没有什么借口来说服李二,这让他十分苦恼。 “叔叔,总之还是小心为好,万不可给我大唐再培养出一个癣芥之患来。小侄觉得,遣唐使来我大唐,学习先贤经典、道家佛家的教义,甚至可以入朝观政。但我大唐的工匠技艺,却不可传授与他们,应当严加保密。” 李二不置可否:“哦,这又是为何?” 李忘忧眼珠子乱转半天,才憋出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叔叔,倭国与百济、新罗隔海相望,与那高句丽也并不遥远。这高句丽为卫氏朝鲜所建,《后汉书》中有记载,称其‘为倭人之同族也,其言语相通’。叔叔,不可不防啊。倘若倭国从我大唐学去了如何打造战船、战刀甚至军制,私下传授给高句丽,那岂不是变相资敌吗?倭国孤悬海外,根本没有敌人,何须学习这些?” 他又给李二躬身揖礼:“叔叔,前隋三征高句丽不得,几十万华夏好男儿的尸骸,被那高句丽人筑起了京观,何其耻辱?倘若我大唐军械制造,再被那高句丽学去,更为我大唐之忧患,却不知何时才能征服高句丽,迎回我华夏好男儿的尸骸了。还请叔叔三思,正所谓君不密失其国,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我大唐的工匠技艺,如何能传授给这些蛮夷之国?” 李忘忧这番话,其实并没什么道理,不过是偷换概念,强行将倭国与高句丽拉扯上关系而已。 但高句丽却也是李二心中的一根刺,尤其那几十万前隋兵卒尸骸堆筑的京观,更是让他恼火不已。 大唐立国后,努力修复与高句丽、百济、新罗的关系。 武德五年,双方交换了战俘。武德七年,高句丽的荣留王接受了唐的年号,李渊册封了荣留王为辽东郡王、高丽王,册封百济武王为带方郡王,新罗真平王为乐浪郡王。 但无论是李渊还是李二,向高句丽讨回前隋阵亡将士的尸骨,都被拒绝了。 甚至高句丽为了防备大唐,开始沿着大唐边境,大张旗鼓修筑高丽长城。这自然让李二无比愤怒与恼火,但却又不得不隐忍下去。 毕竟如今大唐需要休养生息,而最大的敌人又是北方的突厥人。但高句丽却始终让李二如鲠在喉,十分不爽。 李忘忧拿出高句丽来劝说李二,倒是让李二有些犹豫了。 “嗯,此事朕自会考虑。”李二站起身来:“你杀死三名东瀛使臣,罚铜三十斤!今后勿要如此孟浪!” 李二说完转身便走,留下李忘忧在牢房之中发呆。 这事就算完了? 罚铜三十斤? 就那么简单?合着在李二看来,一名东瀛使臣的命,只值铜十斤啊? 特喵的,自己仅仅因为有了想修女厕的想法,就被人逼着住进了御史台的台狱。 而杀了三名东瀛使臣,就罚铜三十斤,完了? 李忘忧无语看了半天天花板,最后干脆躺回床榻之上,呼呼大睡起来。 原本杀人带来的心理压力,却被李二的一句罚铜三十斤全给冲淡了…… 果然,第二日,魏征昨日下的禁足令也取消了。 不仅李忘忧的牢房不在上锁,他可以随时溜达到台狱的院子里去晒太阳。纨绔们以及李府中人,也能随时进台狱来探望他。 “子忧,你可不知道,昨日你杀掉三名倭国人的事情,如今长安城内可是传遍了。”房遗爱抓起一个佩兰送来的包子,一边吃一边给李忘忧科普八卦消息。 李府的包子,是纨绔们的最爱,尤其是那鲜肉鸡汁包子,更是百吃不厌。 李忘忧嫌弃的看了一眼这个没洗手就吃东西的家伙,不动声色的避开他刚才碰到的包子:“恐怕消息是那些世家传出去的?” “嘿嘿,多半便是他们。笑死老子了,前几日世家还在坊间拼命宣扬,你如何荒诞不羁,修建女厕是要颠倒伦理。结果一夜功夫,话风全变了,满长安都在流传你如何与那些卑劣无耻的倭国人对峙,如何毫不留情杀掉了为非作歹的倭国人。除了将那些倭国使臣贬得一文不值,蛮夷无礼外,便是宣扬你这位户县伯如何神勇,哈哈,真是笑死老子了。” 纨绔们自然清楚世家门阀与李忘忧之间的纠葛,见世家居然捏着鼻子,满长安宣扬李忘忧的神勇无畏,大牙都快笑掉了。 其实王仁佑、郑元寿、崔信等人,又何尝不别扭?就和吃了只死苍蝇一般难受。 但世家的脸皮却是相当的厚,比起打压李忘忧而言,让李二难受,对于世家而言却更重要一些。 什么倭国人不倭国人的,世家与李二是一样的态度,根本没放在眼里。但他们却并不想看到倭国人大规模派出遣唐使,以此抬高李二的皇权威严。 两害相较取其轻,世家自然也只能如此选择了。 对于这些,李忘忧倒是无所谓,遣唐使一事,自有李二与世家去斗法,轮不到他去操心。更何况李二身边还有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这些大佬出谋划策,根本不是他一个政治小白可以在其中参合的。 比较起来,李忘忧倒是更担心他想要修建路厕一事。 “佩兰,长卿怎么没有来?”李忘忧咬下一口美味的包子,扭头问向佩兰。 佩兰经过一夜休息,现在又恢复之前活泼,朝李忘忧做了个鬼脸:“长卿姐姐昨天担心你了一夜,不过她说圣人不会因为倭国人的事情,为难与你的。她说要给你‘报仇’,今日一早坊门才开,长卿姐姐就出门去了,奴也不知她去哪里了。” 李忘忧闻言,倒是有些愣神。 给自己报仇?美女上司她这是想干嘛? (未完待续) 第531章 你是猪脑袋吗? 对于美女上司要给自己“报仇”一事,李忘忧可是深深感到忧虑。 倒不是担心美女上司,而是怕美女上司将事情闹得太大,届时不好收场。 别看美女上司如今在大唐只管着马车行与内衣坊,但她可不是等闲之辈啊。在后世,美女上司二十四岁,就能成为李忘忧的顶头上司,靠的可不是什么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学位,而是个人能力。 虽然穿越到大唐之后,因为性别的原因,加上对大唐并不熟悉,美女上司低调了许多。 但李忘忧可是确信,美女上司她真要搞风搞雨,肯定会闹出不小的波澜。 不过李忘忧又挺期待,作为后世的白骨精、女强人,与大唐“土着”斗法,想来还挺有意思。 李忘忧忍不住想到了大唐另一位“女强人”,武媚娘武则天。 也不知道美女上司与鼎鼎有名的女皇帝如果碰面了,会是什么模样。 不过李忘忧转念再一想,却又不禁哑然失笑。武媚娘武德七年才出生,现在才不过四岁而已。就算她再妖孽,遇到了美女上司,那也只有被调教的命。 回忆一下自己脑海中的唐史,貌似如今武则天与家人,还居住在荆州。 要等到贞观九年,她的父亲武士彠去世,武媚娘才会与母亲一起从荆州搬回长安居住,那年武媚娘应该是十二岁。 想到这里,李忘忧摩挲了一下下巴,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届时应该做点什么。 要是能在做了李承乾、李泰以及未来高宗李治的师长后,再做做女皇帝的师长,貌似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不过现在说这些却都还太早,至于美女上司想做什么,李忘忧也拦不住,总之美女上司应该不会吃亏便是了。想明白这点,他也不打算管了,专心对付起手里的肉包子,安心吃他的早饭。 李忘忧便这样在御史台的台狱之中住了下来,每日与纨绔们打麻将斗地主,还有佩兰送来的一日三餐美食,过得好不惬意。 除了不能出御史台台狱的地界,其他与在自己府里也没什么不同。 而且在台狱牢头与狱卒们看来,李忘忧这位户县伯,上次与倭国人发生冲突,是为他们张目,才出手教训了倭国人,所以心中十分感激。 加之众人畏惧李忘忧,当日李忘忧二话不说,便手刃三名倭国人,给了牢头他们极大的震撼。 而李忘忧又出手大方,大把的铜钱撒出去,这群台狱的牢头与狱卒,都恨不得将李忘忧当祖宗一般给供起来。 “对二!”房遗爱丢出牌,一边问向魏叔玉:“叔玉,你家大人有没有说,子忧多久能出去?这都好几天了,天天在这台狱之中打牌,也着实无聊啊。” “四个三,炸!”魏叔玉得意的丢下炸弹:“这事我家大人说了可不算,得圣人发话。我估计也快了,拓跋那老头府里,不是已经停灵五日了吗?再有两日便该下葬了。想必他下葬后,子忧就应该能出去了。” 李忘忧一脸无奈:“要不起,过!这拓跋公真是吃饱了撑的,好端端自尽而死,居然还能怨我,你们说哪儿讲理去?” “过!叔玉,你会不会打牌?子忧他才是地主,你丫的炸我做什么?要我说,这拓跋老头可够厉害的,能悬梁自尽而死,也算老头很能干了。” 李忘忧一听他这话,牌都不打了:“遗爱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嘿嘿,我也是听人说的。据说那拓跋老头,今年开春以后就一直身体抱恙。被圣人赶去了户县之后,病情又加重了。你们想啊,这拓跋老头,都病得要死了,这样年岁的人,你要说他服毒或者割腕自尽,还算正常。可拓跋老头居然能一个人,爬上房梁悬挂白绫,再把自己吊死,啧啧,厉害啊,这算不算是老当益壮?” 房遗爱原本是取笑拓跋正阳的,可他这番话说完,在一旁观战的杜荷、杜构两兄弟,便忍不住一人一巴掌扇在了他后脑勺上。 “靠!你们兄弟二人,打我作甚?”房遗爱被打懵了,旋即大怒。 杜荷、杜构气得用手杵到了房遗爱的脑门上:“你是不是傻?这种重要的事情,为何不早说?你是猪脑袋吗?” “你们也没问啊,说来作甚?”房遗爱还没反应过来。 李忘忧无语,这个猪脑袋,真是只长肌肉的吗?他都怀疑房玄龄生儿子的时候,是不是被人给绿了?还是稳婆生产的时候,把这货脑袋摔地上了? 难怪历史上房遗爱这货,会跟着高阳那女人去谋反,真是笨死算了。 “遗爱兄,既然你都想到了那拓跋公已然重病,他怎么可能有能力去悬梁自尽,你就没怀疑过吗?”李忘忧翻了个白眼。 “怀疑什么?”房遗爱不解,接着猛地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向众人:“你们的意思是拓跋老头没能力悬梁自尽,可能只是自己病死的?却被那群老家伙谎称他是悬梁自尽,以死明志?” 魏叔玉凑了过来,冷声道:“甚至有可能这拓跋老头,是被其他人勒死的也说不定。” “这,这不可能?那可是正五品的国学博士啊?谁那么大胆?敢谋害朝堂命官?”房遗爱喃喃的说道。 “哼,那可未必。你只看看这拓跋老头一死,多少人得到了好处?那群之前被圣人赶去了户县的老头们,如今可又回来了!这群人,为了自己的官位,未必做不出这种事情。子忧还因此蒙冤住进了台狱,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魏叔玉冷声道。 房遗爱默然无语了,他又不是真的笨蛋,之前只是没往那方面想罢了。 “但这只是我等的怀疑,能有什么用处?难道还能跑去拓跋老头的府上,给他来个开棺验尸?拓跋老头还留下了血书,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还能怎么办?”房遗爱嘟囔道。 李忘忧思索了半天,倒是眼睛一亮,伸手向纨绔们招了招手,几个脑袋凑到了一起,低声私语起来…… (未完待续) 第532章 拓跋头七 每当长安城的暮鼓敲响后,这座巨大的都市便会慢慢陷入沉睡之中,寂静无比。 亥时,也就是后世九点过,长安城内除了平康坊、崇仁坊等里坊,其他地方早已陷入了沉寂。 御史台早已人去楼空,除了守夜的更夫,在没有其他动静。 而御史台的台狱,更是只有几个灯光昏暗的灯笼在夜风之中摇曳着,晃出点点昏暗的光线。 台狱紧闭的牢门,却吱呀一声开了,声音不大,却在夜空之中传出很远。似乎被这开门的动静惊吓到了,良久才从漆黑的台狱之中传出窃窃低语声。 “户县伯,你可一定得在寅时之前回来啊,否则下走就真没活路了。要是被旁人发现下走将你放出去,下走可就死定了。”这是台狱牢头的声音。 “放心,花不了太多时间的。我保证寅时前一定回来,你记得到时候给我开门便是。”李忘忧的声音传来。 “是,是,户县伯这边来。下走只能将你送到景风门附近,你真的能出得了皇城吗?皇城的城门没有特殊情况可不会开启的。” “放心,这些不用你操心。” 两道身影小心避开了灯笼光线的笼罩,沿着御史台的墙角偷偷溜了出去。 小心避开了巡夜的兵卒,到了景风门附近,李忘忧便将牢头打发离去了。 此时景风门附近一条黑漆漆的小巷中,却早已有辆马车等候在此,马车上挂的气死风灯上写着大大的“魏”字。 这并不是魏征府上的马车,而是魏国公房玄龄的,魏指得是他的封号。 李忘忧躲在黑暗中,捡起一块小石子丢在了马车上,发出了一声轻响。 马车中立刻冒出了几个脑袋,正是房遗爱与魏叔玉、杜荷几人。 “靠!子忧,你敢不敢再磨蹭一点?”如今房遗爱等人,都学会了李忘忧的口头禅,一口一个靠字。 李忘忧赶紧钻入马车之中:“屁话,我不得等这时候才能溜出来啊?快走快走,寅时之前我必须回来,否则就害了牢头了。” “知道了,时间还多得是,你怕什么。” “你用你家大人的马车,不会被发现?”李忘忧问道。 房遗爱得意的笑道:“放心,今日是我爹负责在皇城之中值守,不会用马车的。更何况我还给他的茶水之中,下了黄精。我爹早就在公廨房里睡着了,不到卯时不会醒的。” 为了预防突发事件,通常中书省、尚书省以及门下省的大佬们,都会轮流留在皇城中的公廨中值守,预防夜间有紧急事务需要处理。 房遗爱说完,便亲自跑去驾驭马车。今晚为了保密,他根本就没带驭夫出来。 马车缓缓启动,很快行到了景风门前。 守门的旅帅自然认得房玄龄的马车,连忙上前见礼:“见过房相公,可是有事出城?” “嘘,小声点,我家大人好不容易睡着了,别吵醒他。今日是拓跋公头七的日子,我家大人白日公务繁忙,只有此时抽时间去拜祭一下。速速开门,别耽误了时间,一会还得回来呢。” 房遗爱压低了声音,装模作样的对那旅帅说道。 他这番话,自然没有引起任何怀疑。旅帅朝马车躬身一礼,便招呼士卒开启侧门。 虽然皇城、坊门,夜间等闲不得开启,不过显然到了房玄龄这种层次,并不在其列。他有时候处理公务晚了,也会经常夜半时分才出皇城回府的。 至于在长安城中巡街的金吾卫士卒,更不会来检查魏国公府的马车,那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吗? 房遗爱很顺利的驾驭着马车,驶出了皇城,向着城东的道政坊而去,拓跋正阳的府邸,便在那道政坊中。 拓跋正阳是正五品的国学博士,自然没有资格将府邸正门开在大街之上。房遗爱又如法炮制,叫开了道政坊的坊门,将马车顺利停在了拓跋府的附近。 见马车到了,又从附近黑暗角落中,走出了数人,自然是程处默他们这群纨绔。 今夜有热闹看,他们这群纨绔们又怎么舍得错过看好戏的机会,自然全部聚集于此。 “子忧,到了,接下来怎么做?” “你确定今日拓跋老头府上,那些官员都在吗?”李忘忧问道。 房遗爱点点头:“这是自然,明日一早,暮鼓敲响后,便要送葬。那群家伙即便是做样子,今天晚上也得聚集在拓跋老头的府上,为他守夜送行。” “那就好,就按我们之前的计划行事。你们几人进去拜祭拓跋老头,待大堂之中烛火熄灭,你们按计划行动便是。” 杜荷杜构两兄弟对视一眼,还是有些疑惑:“子忧,就按你说的那样,就能让拓跋那老头还魂?这事怎么听怎么不靠谱啊,你还会这等巫术?” “嘿嘿,这你们就别管了,总之不会错的。”李忘忧也不解释,神秘一笑。 房遗爱、魏叔玉几人对视一眼,也只能摇摇脑袋,跳下了马车,整理一下衣衫,确定东西都带好了,一众纨绔才向拓跋正阳的府邸行去。 因为在办丧事,拓跋府的正门这几日都是日夜开启,好让前来祭拜的宾客入内。 拓跋正阳的灵堂便设在府里的堂屋之中,灵堂上孝子贤孙一身白衣,正烧着纸钱。而那十几名抬着拓跋正阳棺材回长安城的老臣,也都在大堂上,小声聊着天打发时间。 除了这些老臣,还有一些拓跋正阳的好友与学生,也在大堂内。 即便此时已经是深夜,拓跋府上到也还很热闹。 李忘忧躲在一旁,见房遗爱等人进了拓跋府,轻轻吹了两声口哨,却见不远处的巷子中,又走出了两人,正是牛武与府中一名叫许六的部曲。 他们二人,皆是一身黑衣,背上还背着柄短弓。 “牛武,许六,之前我说的都记住了?等房遗爱他们祭拜完,你们就用弓箭射出石子,打熄大堂之中所有的烛火,没问题?” 牛武点点头:“郎君放心,小事一桩。” 许六没说话,只是点点头。他与牛武二人,今日暮鼓敲响前,便来了这道政坊,一直潜伏到现在。 “你们小心,别被人发现了。做完这事你们就不用管了,自己去找地方睡觉便是,等天亮后坊门开启,再回开化坊去。” “知道了。”牛武与许六二人点点头。 两人后退几步,助跑借力,翻上拓跋府的院墙,接着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未完待续) 第533章 拓跋还魂 程处默这群纨绔,深夜来拜祭拓跋正阳,倒是引得灵堂之中人人侧目。 虽然拓跋正阳的家人并不知道这群纨绔为何而来,但远来是客,更何况一群国公府的嫡子,身份尊贵,也由不得他们多想。 与拓跋正阳的家属见过礼后,纨绔们又依次给拓跋正阳那老头的上了香,一番仪式做完,纨绔们退到了一旁随口敷衍着安慰了拓跋正阳家属几句。 正说着话,忽然灵堂之中,几道细不可闻的破空之声传来,接着灵堂中的烛火便继而连三自行熄灭掉了。 原本灯火通明的灵堂,立刻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烧纸钱的火盆中,还有些许火光照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引得灵堂中的众人皆是一片哗然。有招呼仆役立即送火烛来的,有受到惊吓惊呼出声的,灵堂上乱成了一团。 毫无疑问,这自然是牛武与许六二人,用短弓射出石子,打灭了灵堂里的烛火。 谁也没有注意到,原本还凑在一起的纨绔们,在烛火熄灭时,却已经借着黑暗的掩护,各自散开,还不时从衣袖中拿出东西四处抛洒。 随着纨绔们的行动,原本黑暗的灵堂中,忽然凭空跳出了点点绿油油的鬼火,在灵堂里四处飘荡,显得极为阴森恐怖。 这诡异的场景,顿时惊得灵堂之中惊慌失措的人们全部闭了嘴,一个个被吓得浑身颤抖,不知所措。 “鬼,鬼,鬼啊!”有人已经被吓得瘫软到了地板上,手指着空中飞舞的鬼火叫道。 其实别说灵堂中的这些人被吓坏了,即便是按照李忘忧谋划行事的纨绔们,也都被眼前这一幕吓着了。 程处弼后背都出了一层白毛汗,凑到了自己兄长耳边,小声耳语道:“大,大兄,子忧他,他不会真的会巫术?这,这是真的要将拓跋老头的魂给招回来吗?” “闭嘴!”程处默瞪了他一眼,其实他现在手心之中,也全是汗水。 这凭空冒出的鬼火,实在是超出了众人的理解能力。 接着,又有人忽然用手指着拓跋正阳的棺材,喉咙就像是被人捏住了一般,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棺、棺材那、那有、有、有白雾、雾……” 原本已经被吓傻了的众人,纷纷抬眼看去,绿油油的鬼火映照下,那拓跋正阳的棺木处果然冒出了阵阵白雾,四处飘散…… 这下,众人更觉得脊背发凉,甚至灵堂之中还传出了腥臭味,显然是有人被吓得大小便失禁了。 正恐怖时,却听得从拓跋正阳的棺木之中传出了声音:“老夫死得好惨啊!” 这声音苍老,似乎有点像拓跋正阳的声音,却又显得十分空洞虚无。 棺材中这声音传出后,灵堂之中已经有数人眼睛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那群抬棺送拓跋正阳回来的老臣,更是不堪,十几人中,被吓得昏厥过去的,不在少数。其他人也大多吓得跌坐到了地板之上。 倒是拓跋正阳的家人,还算镇定,毕竟是自己的亲人,即便变成了鬼,他们也不是特别害怕。拓跋正阳的嫡子,更是直接扑在棺材前跪倒,泣不成声。 “爹,爹是你回来了吗?孩儿不孝啊,爹,你还有什么未了心愿,便与孩儿说。” 从南北朝开始,华夏便相信死者魂魄会于“头七”返家,虽然谁也没有真正见过,但习俗便是如此。 如今眼前这一幕,自然被拓跋正阳的家人们,当成是拓跋正阳的魂魄返家了。 那虚无缥缈的声音再次传来:“大郎,我的儿,我死得好惨啊。被人害死在户县之中,我儿要替为父伸冤。” 拓跋正阳的嫡子,这回是听得真真切切,声音确实是从自己父亲的棺木之中传出的。 虽然声音不像他父亲,但在他以及其他亲朋想来,这应该便是人死后的声音。 而棺木中传来的这句话,更让那群老臣惊惧不已。 “拓、拓跋公,人、人死如灯灭,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拓跋公,你可莫要胡说啊。你,你分明是自缢而死,与,与我等无关。” 那群老臣乱成了一团,引得灵堂之中人人狐疑。拓跋正阳的嫡子扭头看了一眼他们,开口向棺木问道:“爹,是何人害死你的,孩儿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大郎,害死老夫之人,就在这灵堂之中……” 缥缈的声音继续传来,这话说出来,顿时让那群老臣愈发的慌乱了。 “此,此事与老夫无关啊!拓跋公,冤有头债有主,你莫找错人了。” “拓跋公,不是老夫害的你啊。” “刘、刘公,这都是刘公的主意。” “胡说,拓跋公,老夫可没有抱着你的腿,将你塞入那白绫之中。你,你莫要认错了人。” “就是你这老贼,还敢胡言,明明是你这老贼出的主意!” 拓跋正阳还魂了,还直接当着众人面开口说自己是冤死的,凶手便在这灵堂上,自然让这群老臣肝胆俱裂,惊恐万状之下,什么话都不管不顾说了出来。 一群老臣,就在这灵堂之上,互相攀咬起来。 而他们的话语,再结合之前拓跋正阳“鬼魂”的话,众人顿时心知肚明了。 原来什么狗屁自缢身亡,以死明志,都是假的。 拓跋正阳居然是死于非命,而凶手便是这群装模作样,义愤填膺抬棺进长安的老臣! 拓跋正阳的嫡子怒吼一声,朝着那位刘公便扑了过去,直接骑在他身上挥拳便打。 “老贼,敢害我家大人性命,老子今日便打死你,让你去与我家大人抵命!” 那位刘姓老臣,尚且来不及辩解,便被这一顿乱拳,打得直接晕死了过去。 拓跋正阳的亲友、学生担心打死了朝堂官员不好交代,慌忙上前拉开了拓跋正阳的嫡子。 “大郎,莫要打死他了!天亮之后,便抬着你家大人的棺木,押着这群老贼,去朱雀门告状去!定要让圣人为拓跋公主持公道!” “对,来人,看好了这群老贼,一个也不许走脱。坊门开启后,便押他们去朱雀门!” “呸!人面兽心的东西,亏老子之前还真信了你们的鬼话!” 灵堂之中乱成一团时,谁也没留意到,纨绔们偷偷从棺木旁取走了样物件,接着退出了拓跋正阳的府邸…… (未完待续) 第534章 鬼火自燃 房遗爱驱赶着马车,再次叫开了坊门,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返回了皇城之中。 这次马车行得异常缓慢,原因无他,严重超载兮…… 亲眼见证过了拓跋府里的那番诡异场景,纨绔们此时全部心如猫抓。 原本应该各自散去的纨绔,如今谁也不肯走了,全部挤进了马车里,打算跟着一起回台狱。 今天晚上,李忘忧不把事情给他们说清楚,就别想睡了。 十多人挤进平时只乘坐两三人的马车,房遗爱都感到胆战心惊,生怕将马车的车轴给压断了。 好在毕竟是房玄龄这位尚书省大佬的座驾,坚固程度还是相当不错。虽然车轮不断发出吱呀的声音,但至少马车顺顺利利的驶入了景风门。 谢过了守门的旅帅,房遗爱将马车停在了御史台附近的小巷之中,台狱的牢头一直等待在此,焦急不已。 见到马车出现,李忘忧从车上跳了下来,牢头这才松了口气,但跟着下一刻眼睛就瞪得老大……纨绔们一个接一个,继而连三的跳下马车。 看似不大的马车车厢中,居然连续跳下了十多名纨绔,让牢头完全看傻了。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马车车厢,心里觉得这马车必定也是神物,是传说中仙人施展了须弥芥子的神器,否则如何塞得进去如此多人? 李忘忧要是知道牢头的想法,肯定会嗤之以鼻,这算什么啊?后世还有更牛逼的,曾经有交警执法,抓到严重超载的面包车。 准载六人的面包车中,吉尼斯纪录般的塞进了三十五人,那才叫神奇。 众人跟着牢头,做贼一般悄无声息的溜进了台狱之中。待牢门再次被牢头锁上后,众人才肆无忌惮的爆发出哄堂大笑。 程处默丢给牢头一块金锭:“今日之事干得不错,赏你的。嘴巴严着点,休要出去胡说八道。让某听到些许风声,小心你的骨头!” “是,是,小公爷放心,下走什么也不知道。”牢头拿了黄金,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 众人返回李忘忧的那间“奢华版”牢房中,弄亮烛火,搬来酒水和吃食,畅饮起来。 “子忧,你给哥哥们说清楚,今夜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酒过三巡,房遗爱终于忍不住,放下酒杯开口询问道。 他这话,自然也是一众纨绔们都想知道的,全部将目光投向李忘忧,希望得到解释。 对此,李忘忧嘿嘿一笑:“其实也没啥,就是诈一下他们,没想到那群老贼心理素质不好,不打自招了。” 前两日房遗爱说出那番话后,李忘忧便上了心,让牛武去了趟户县,找到了杨纂,请他帮忙查证一下拓跋正阳之事。 拓跋正阳自缢身亡一事,杨纂自然一清二楚。当日消息传出后,还是他领着衙役去拓跋正阳的房中,将老头从房梁上悬挂的白绫中解下来的。 听完牛武传来的话后,杨纂也不免有了几分怀疑。找来了县尉方春一起,又去查验了一番。 这群老臣到户县后,却正好居住在当初李府之中。 李忘忧将那府邸抵债抵给县衙后,一时倒没有再转卖出去,便一直空置着。 这群老臣来户县后,杨纂便干脆安排他们,去那宅子居住,又安排了几名仆役服侍,便不去管他们了。 杨纂与方春二人,将当初在宅院中服侍老臣的那几名仆役招上县衙大堂,仔细询问当日情况。 不过这群仆役却也并不知情,只说拓跋公自缢的那晚,老臣们便将他们全部赶去了前院,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众人并不知晓。 但拓跋正阳前些时日病重的事情,却是得到了确认,仆役还为他去请过县里的医工看诊。 杨纂自然又命衙役去召了那医工前来问话,得知拓跋正阳年老体衰,染有风寒。又询问那医工,拓跋公能否下床,是否有能力爬到高处。 对此,医工自然大摇其头,言明拓跋公卧床不起,时日无多,别说爬到高处了,便是下地行走都困难。 有些仆役与医工的证词,杨纂也不禁心中恼怒,但这些却又不足以推翻那群老臣的说法。毕竟他们完全可以推说,是拓跋正阳回光返照,心中不忿,才能将自己吊死,这也并非没有可能。 牛武将杨纂的调查结果,回报给李忘忧后,他自然也大致猜出了事情的缘由。 心中更是感叹,这群老贼还真是心黑手辣,为了自己的官位,居然不惜弄死自己同僚,还以此来抹黑自己,实在是无耻之尤。 只是李忘忧也没证据指证这群老贼,这才想出了装神弄鬼,利用头七这日民间有死者还魂一说,搞出了拓跋正阳还魂,指认凶手一事。 却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一番运作下,居然吓得那群老贼屁滚尿流,破绽百出。 “子忧,你给我说清楚,你让我们在灵堂之中,抛洒那些装在小瓷瓶中的,到底是什么?那些瘆人的鬼火,可是你搞出来的?”程处默追问道。 李忘忧哈哈大笑:“不错,诸位兄长,那瓷瓶里面装的便是磷粉。这东西撒出来后,便能在黑暗中发出绿油油的光,也就是所谓的鬼火。” 后世有点科学常识的人都知道,所谓的鬼火,只是人体或者动物残骸腐烂分解时,产生的磷化氢自燃。 其实鬼火是磷自燃,华夏自古便有人知道了。 晋代的《博物志》里便写道:“斗战死亡之处,其人马血积年化为磷。磷着地及草木如露,略不可见。行人或有触者,着人体便有光。” 不过这种事情,知道的人极少,绝大多数人还是深信那便是鬼火。 至于李忘忧收集磷粉的方法,那就不足以道了,实在是个有味道的过程……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蒸馏人的尿液,最后得到的白色粉末,便是磷酸钠。 为了弄出这玩意,牛武、牛勇等人可是好一阵抱怨,实在是骚气熏天啊。 李忘忧让牛武他们蒸馏出了几小瓶磷粉,装入小瓷瓶中,交给了纨绔们。让他们待灵堂烛火熄灭后,便将瓷瓶中的东西抛洒出去,自然便形成了那瘆人无比的鬼火。 其中法门,说穿了不值一提。 纨绔们好不容易搞懂了,自己等人抛洒的居然是从人尿里提取出来的东西,一个个都恶心的不行。 “靠!子忧,你太恶心了!如此龌龊之物,你居然让我等拿在手中抛洒!” “收拾这个混账小子!” 随着房遗爱一声高呼,纨绔们一拥而上,将李忘忧好一顿蹂躏…… (未完待续) 第535章 颠倒黑白 在纨绔们的武力威逼之下,李忘忧无奈将事情全都交代了。 棺木旁冒出的烟雾,自然便是干冰遇水产生的效果。 干冰制作,小学四年级科学课本中便有介绍,醋与小苏打反应,产生二氧化碳。灌满二氧化碳的瓶子,再放入用冰箱冷却便可。大唐没有冰箱,但却有硝石制冰产生的冰块,放入其中冷却,一样可得干冰。 而干冰遇水,固体变为气体急剧升华,周围空气温度降低,空气中的水蒸气冷凝为无数的小水点,就产生了雾气。 这些其实都不过是很简单的物理化学常识而已。 至于那拓跋正阳还魂说话一事,李忘忧却打死也不肯说,只推诿是祖传的法门,不可外传,纨绔们也只能作罢。 李忘忧不说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无法说,不能说。 他用的办法,还是之前在太极殿前装道祖显圣的办法而已,手机加上蓝牙音箱。 原本因为没有电,蓝牙音箱已成废物,便一直藏在那尊道祖神像之中,被李二供奉在太极宫中。 后来李忘忧搞出了手摇发电机,自然不肯继续白白将音箱丢在神像里。 他早就找了个机会,在太极宫中,偷偷从神像中取走了那蓝牙迷你音箱。带回了自己府上,重新充了电,平日里没少用它,与美女上司两人躲在房间里听音乐。 为了保守秘密,李忘忧还专门让工匠制作了一个无法开启的小木匣,将蓝牙音箱装入其中,这才交给了程处默,让他借着混乱之时,将其放置在拓跋正阳的棺木旁。 而他则在拓跋府外,用手机装神弄鬼,搞出了这一场好戏。 这些细节,他当然不能说给纨绔们听。不仅无法解释手机与蓝牙音箱,更不敢让这事传扬出去,否则李二要是知道了,非扒了他皮不可。 那装蓝牙音箱的小木匣,也被纨绔们偷偷带了回来,交还给了李忘忧。 神不知鬼不觉,一众纨绔便配合李忘忧,搞出了一场拓跋正阳“还魂”的好戏。 纨绔们在台狱之中,饮酒相庆,喝到了天亮时分。一干人等也懒得回府,就在李忘忧的牢房之中,呼呼大睡起来。 而此时长安城的晨鼓已然敲响,坊门宫门城门纷纷开启,诺大的城市开始从黑暗中复苏。 皇城朱雀门,看守城门的禁军,以及那些准备上朝的官员们,此时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前几日拓跋正阳的棺木被抬了过来,已经让众人打开眼界了,怎么今日又来? 户县伯李忘忧已经因拓跋正阳的死,被圣人下敕旨,拿下了台狱。难道这群人还不满足?这抬着拓跋正阳的棺木又来这朱雀门作甚? 而更让守门禁军与百官惊讶的是,前些时日,抬棺的那群老臣,此时却个个如丧考妣,衣衫不整,发髻散乱,甚至有几名老臣脸上还留着鼻血、淤青,好不狼狈。 “诸位,敢问意欲何往?”看守朱雀门的旅帅不敢怠慢,连忙招呼禁军拦住了一行人,他可不敢将这群人放入皇城之中。 “吾等要去御史台告状!”拓跋正阳的嫡子,穿着一身孝服,扶棺跪倒:“我家大人,被这群老贼给谋害死了,吾等要去御史台告发这群老贼!还请旅帅代为通秉。” 拓跋正阳的嫡子,如今也在朝中任官,虽然官品不显,仅仅是正八品的东市市署丞。 但这朱雀门外,也有不少朝堂官员认识他,听他这话,全都被吓了一跳。 有相熟的官员立刻询问道:“大郎,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家大人不是因为那户县伯要建女厕,悲愤之下悬梁自尽,以死明志吗?如何变成刘公他们谋害你家大人了?大郎这话,从何说起啊?” 拓跋正阳的嫡子,正等着有人询问呢,他立刻站起身来,手指那十几位老臣,提高了音量,义愤填膺的说道:“敢教各位得知,我家大人昨夜乃是头七之日,他回魂亲口说出此事。昨夜府里,有几十人亲眼见证。而且这群老贼恐慌之下,相互攀咬,也承认了他们谋害我家大人一事。” 他这番话,顿时引得周围百官一片哗然之声。而昨夜在拓跋公内亲眼见证了此事的一干人等,也纷纷出言作证。 而那群老臣,各个低头不语,丝毫不做辩解,显然默认了拓跋正阳嫡子的指控。 这让百官更是议论纷纷。 “什么?拓跋公回魂了?” “昨夜可是拓跋公的头七,正是回魂之时啊。原来这拓跋公是被人害死的,难怪悲愤之下会回魂指认凶手。” “刘公他们害死了拓跋公?他们怎么敢?” “那户县伯岂不是很冤枉?他如今可还被圣人关在台狱之中呢。” “可不是吗?之前刘公等人,口口声声说拓跋公是以死明志,逼得圣人下了敕旨,将户县伯下了台狱。这下可有热闹看了,你且看,圣人必然会因此暴怒的。” “呸,这群老贼,居然胆敢如此颠倒黑白!不当人子!” 那朱雀门的旅帅见此情况,哪里还敢耽误,连忙命人去御史台通秉。 魏征听闻此事后,也吓了一跳。这种事情,别说国朝建立十几年时间闻所未闻,即便是前隋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啊。 十几位老臣谋害同僚已经很惊人了,居然还冒出一个死者还魂喊冤指认凶手,实在是让魏征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事。 魏征匆匆带着一群御史台的监察御史,以及胥吏赶到了朱雀门,出声向拓跋正阳的嫡子询问道:“拓跋信,你说你家大人昨夜还魂,此事可是真的?” “魏公,此事千真万确,昨夜在场数十人都见到了。对了,魏公你家大郎昨夜也来府上祭拜先父,他也亲眼见到了。魏公倘若不信,可以将你家大郎唤来,一问便知。” 魏征一听自己儿子魏叔玉也在现场,不由一愣。 他可不觉得自己儿子,会那么好心去祭拜拓跋正阳。 毕竟魏叔玉与李忘忧如今可是打得火热,情同兄弟。最近这些时日,魏叔玉和一众纨绔们,可是一直待在台狱之中,陪李忘忧坐牢呢。 这小子怎么会莫名其妙跑去祭拜,害得李忘忧入狱的拓跋正阳? 魏征下意识得便觉得此事有蹊跷。 但在看看那些默不作声,惶惶不安的老臣,却也清楚,恐怕拓跋正阳嫡子指认的事情不假,恐怕拓跋正阳,还真是这群老臣给害死的。 “来人,将这群人全部拿下台狱,细细审查,弄清楚拓跋公身亡真相!” 魏征招呼一声,立即有御史台的人上前,将那群老臣,全部拿下,押往台狱…… (未完待续) 第536章 劲爆新闻 长安城的百姓都觉得,最近值得“八卦”的新闻实在是太多了,有点令人目不暇接。 前一刻众人还在聊户县伯要修建女厕,逼死了朝中老臣。下一刻话风一转,又成了户县伯勇斗卑劣的倭国人,亲手手刃三名倭国使臣,救回被挟持的小娘子。 长安城的百姓觉得有些懵逼,这画风转变的实在太快啊。 而更劲爆的“新闻”传来了。 国子博士拓跋正阳头七还魂,指认凶手一事,顿时引爆了长安城。 与户县伯的那些事情比起来,百姓们对于死者还魂一事,更感兴趣。 不少好事者,甚至专程赶去了道政坊,就为打听此事。拓跋府的下人们,只要一出府们,便会被人团团围住,打听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 而这些下人,昨夜却也大多是亲眼见证者,被人询问,各个都绘声绘色、滔滔不绝的描述起拓跋公回魂的状况,听得众人们皆是惊叹不已。 此事自然也迅速传到了李二的耳中,让他暴怒不已。 今日的太极殿常朝,李二当着百官的面,怒骂了那群老臣十多分钟,愤怒之色溢于言表。 “魏卿、道宗,御史台会同刑部共同审理此案,务必将拓跋博士的死因,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诺!”魏征与刑部尚书李道宗一同起身应道。 这次再没有人出列为那群老臣求情了,谋杀自己的同僚,这事即便是那些老臣的故交好友,都觉得脊背发凉。 这群老臣倒是未必会死,毕竟人数众多,李二也不可能一口气下令诛杀如此多的老臣,那样名声可不好听。 再加上大唐律法之中,对勋贵官员有减免刑罚的规定,分别是八议、请、减、赎、当几种。 其中当,便是指官员犯罪,可以用其官品抵当。 不出意外的话,这群老臣应该会被罚铜赔偿死者家属,然后剥夺官品,沦为庶人,赶出朝堂了事。毕竟这些老臣的年龄太大,判个流徒之罪,恐怕走不到半路就得死完。 李二发了一通脾气后,魏征却又站了出来:“陛下,户县伯如今还羁押在御史台台狱之中,是否要将其释放?” 既然如今基本可以确定,拓跋正阳那老头的死,与李忘忧无关,在魏征看来,自然应该释放李忘忧了。 李二颔首,原本将李忘忧关押在御史台,便是迫于无奈的权宜之计。既然拓跋正阳的死,与他无关,当然应该放其回家。 但李二还没说话,却见大殿之中,站出来了数十名官员,呼啦啦跪了一地。 “陛下,此事不可!即便户县伯与拓跋公的死无关,但他妄图修建女厕,颠倒伦理一事,却是事实。而且臣等还要弹劾户县伯,勾结长安城中的商贾,欺辱我等!” “对,陛下,那户县伯不仅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如今居然勾结那些工商,欺辱我等百官!实在是无法无天啊,臣等还请陛下颁下敕旨,严惩那些商贾与户县伯!” 又弹劾李忘忧? 这群官员的话,让李二不明所以,什么李忘忧勾结商贾欺辱官员?这又是所谓何事? “诸公,何出此言?商贾如何敢欺辱诸位?” 工商杂色,在大唐那都是不入流的,即便再有身家,但地位卑贱。 商贾敢欺辱朝堂百官?李二自己都不信这话,不仅他不信,大殿之中的百官也不信。 “陛下,臣等所言句句属实!东西两市的商贾,包括那些胡商,听闻是我等府上去采买货物,居然全部拒绝售卖。陛下,这不是存心欺辱我等吗?” “陛下,那群卑贱的商贾,安敢如此欺辱我等,实乃有不臣之心!请陛下颁下敕旨,将这些大逆不道的商贾全部捉拿下狱,以儆效尤!” “那些商贾,居然还在店铺门口,贴出告示,拒绝与我等交易。陛下,此风不可开啊,这些商贾他们想做什么?这是在威逼朝堂啊!” “陛下,就连那平康坊这等烟花之地,他们居然也敢拒绝我等!他们怎敢如此?陛下,请为臣等做主啊!” 这些大臣诉苦的话,倒是让李二以及房玄龄等人听得一愣,接着又都有些忍俊不止。 出列要求严惩东西两市商贾的,全是这段时间抨击李忘忧最激烈的大臣与卫道士们。 在李二与房玄龄等人看来,这便是李忘忧的报复了。 毕竟既然当初你们骂李忘忧骂得那么痛快,那李忘忧还击一下,却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唐律疏议》中有规定,购买了假货次货,三天之内都可以退货。 退货时须有公证人进行验看货物,确认存在质量问题方可退货。倘若商家不给退货,便可报官,由官府出面调停退货,并处罚商家“笞四十”作为惩罚,这可比后世的消费者权益保障严苛的多。 但商贾拒绝售卖货物给这官员,李二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大唐的律法,可也没有哪一条规定,商贾必须将货物售卖给官员。 其实李二与房玄龄等人,倒是误会了李忘忧,对于这件事情,李忘忧根本一无所知。 长安城中东西两市的诸多商贾,拒绝售卖货物给这些官员,其实要从当日李忘忧被御史台的囚车,押运进长安说起。 当日,任记鞍辔铺的任掌柜,在认出李忘忧后,拦在囚车前叩首。他一个小小的商贾,自然对于李忘忧的遭遇无可奈何。 但任掌柜倒也是重情义之人,他认定了李忘忧对自己一家有恩,便琢磨自己应当为“恩公”做些什么事情。 思来想去,任掌柜干脆在自家的鞍辔铺门前,贴出了一张告示。言明凡是曾经辱骂、羞辱户县伯的客户,任记鞍辔铺拒绝与之往来交易。 他这告示,自然引来了东西两市无数人的围观,对此褒贬不一。 任掌柜的做法,其实原本也没什么作用。长安城中多的是鞍辔铺,你不做别人生意,自然有其他人做。 但他的做法,却提醒了了美女上司。 很快,顺丰快运马车行也张贴出同样的公告。 顺丰马车行可不同于任记鞍辔铺,如今长安城中东西两市的大小商贾,要运输货物,哪家不需要用顺丰快运的四轮马车? 更何况当初李二可是金口玉言,长安城中的所有货运业务,都交给了顺丰货运。加上又有长孙皇后作为后台支持,这四轮马车行在长安城中可谓是绝对的垄断地位,影响力巨大。 不等那些商家考虑清楚,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如法炮制时,长安城内最大的粮商仇家,也贴出了同样的告示,与顺丰马车行共同进退。 接着,长安城内,所有的粟特人胡商,也都张贴出了这布告,就连那些胡人酒肆,都拒绝羞辱户县伯的官员入内。 接下来,是平康坊,那些画楼妓馆,居然也齐刷刷贴出了告示…… (未完待续) 第537章 百官之耻 李忘忧还在琢磨如何“装神弄鬼”的时候,长安城中东西两市加上平康坊,便悄无声息的发动了一场无声抗议。 其中仇家不用说了,如今仇元良与仇昆父子,与李忘忧这位户县伯,可谓是同气连枝。 长安城里许多勋贵百官,都已经将仇家,当成了李忘忧的“嫡系”。 拥有马车行一成的份子,又供应着酿酒作坊的所有原材料,仇昆还打理着饮料自动售卖机的生意。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仇家也与户县伯府是一体的,脱不开干系。 与顺丰马车行同进退,这是仇家必然的选择。 至于粟特人这些胡商,会在这时候站出来,自然是因为祆教萨保,米里曼的意思。 自从李忘忧在众目睽睽下搞出“太阳圣火”,长安祆教,便在祆教教派之中愈发的地位显赫起来。 原本米里曼对于李忘忧搞出“太阳圣火”的秘法,还有所窥视,只是碍于纨绔们的影响力,暂时没有采取行动。 但不等米里曼动心思,李忘忧便数次加爵,成为了大唐这个庞大帝国,地位显赫的开国县伯。 米里曼自然彻底熄灭了那点小心思。 不能威逼利诱,米里曼当然选择与李忘忧搞好关系。 发动粟特人的商铺,跟随顺丰马车行、仇家一起抵制那些官员,卖个顺水人情给李忘忧,是个很好的选择。 万一今后祆教还需要点燃“太阳圣火”,求到李忘忧头上,大家也有份香火情在。 至于平康坊那些画楼妓馆,则更单纯了。 一来那些妓家为李忘忧的才华所倾倒,愿意为其摇旗呐喊。 李忘忧传出来的诗作,无一不是经典之作。这些平康坊的妓家,谁又能不会吟唱? 北宋柳永,穷困潦倒,只靠填的一手好词,便引得无数妓家自荐枕席。更何况李忘忧这般,有才、有钱、更有颜值的少年郎。 年方十六的玉面小郎君,哪个姐儿不爱? 至于那些脑满肠肥的官员,谁会喜欢他们?最多是看在开元通宝与金锭的份上,迫于无奈接待这些客人罢了。 这二者有了冲突,平康坊的妓家根本不用想,也知道会选择支持谁。 再者这些妓家,虽然沦落红尘,但她们也是女人。 李忘忧为了在长安城中修建女厕,就被这些老夫子卫道士弹劾进了台狱,这些妓家虽然无法做什么,却也能通过拒绝接客的方式表达一下自己的态度。 而有顺丰马车行、仇家、粟特人以及平康坊的先例,其他东西两市数万名商贾,干脆也跟着纷纷贴出告示,拒绝与那些诋毁谩骂李忘忧的官员做交易。 即便有商贾不愿意得罪那些官员,又或者对李忘忧所为嗤之以鼻者,面对这种墙倒万人推的情况,却也只能无奈随了大流,免得届时被东西两市的数万商贾当成了“异类”。 于是那些反对谩骂李忘忧最激烈的官员们倒霉了,不仅去平康坊被拒之门外,就连自己府上想采买些布匹、油盐酱醋,都纷纷被拒。 逼得这些官员家中仆役出门采买货物,只能隐姓埋名,生怕让人得知了自己主家的身份。 这让这些官员引为奇耻大辱,却又拿这些商贾没什么好办法,因此只能今日来告御状,弹劾李忘忧欺辱他们。 搞明白事情原委,李二不由摇头,这群官员实在是太不争气了。这种事情,居然也好意思拿到太极殿上来弹劾李忘忧,真是不知所谓。 程咬金等大佬,直接在这大殿之上笑出声来,觉得这群官员实在是太滑稽了。原本众人就忍俊不住,见程咬金几人这样笑出声来,也都忍不住了,全都哄堂大笑起来。 这种丢脸的事情,居然还好意思拿到大殿上来说,实在是百官之耻! 而那群之前哭诉的官员,此时也被同僚们嘲笑得各个面红耳赤,恨不得太极殿上裂开一道缝隙,让他们钻进去躲起来。 李二当然不会因为这群官员的弹劾,而去处罚李忘忧或者那些商贾。 能让商贾们如此对待,除了说明这群人的无能和不得民心,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好了,此事诸位爱卿自己想办法,休要再拿到朝堂之上来说了。魏卿,既然拓跋公的死,与李忘忧无关,那便将他放了。”李二懒得继续与这群人纠缠,直接朝魏征吩咐道。 魏征自然领命,他虽然内心也并不赞成李忘忧修建女厕一事,却也不认为以此理由,便应该将李忘忧羁押在台狱之中,实在是有些荒唐。 那些弹劾李忘忧的官员,更是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垂首退回百官之中,当起了鸵鸟。 这事就算是就此揭过,李二正打算与群臣商议朝政时,却见米拓匆匆从太极殿后转了进来,凑到李二耳边小声耳语。 “大家,皇后殿下、杨妃,领着宫中一众嫔妃全部出宫去了,说是要去户县定周村小住一段时日。” 李二闻言,不由眉头一皱。自己的老婆们全部在这时出宫,而且连通知都没通知他一声,让李二十分诧异。 “可知所谓何事?为何朕不知此事?” “回大家,奴婢也不知道。今日晨鼓敲响,宫门一开启,皇后殿下便领着后宫嫔妃,乘坐马车出宫去了,奴婢也不敢多问。” 李二对此十分不悦,此时却也不好说些什么。 不过他敢打赌,肯定与李忘忧那小子脱不了干系。自己的老婆们居然全部跑去了定周村,这事无论如何也得找李忘忧问个清楚。 他扭头对米拓吩咐道:“去御史台,将李忘忧那混账小子领去立政殿,朕下朝之后再找他算账!” 米拓答应一声,却没有挪动脚步。 李二奇道:“怎么还不去?还有什么事?” 米拓为难的看了眼大殿之中的群臣,犹豫了下还是小声禀告道:“回大家,百骑司来报,今日出城去户县定周村的,不止皇后殿下与后宫嫔妃,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休要吞吞吐吐,给朕说清楚。” “是,是,还有诸公府里的各位夫人,与小娘子们。”米拓赶紧低头回答道。 他这话让李二愣住了,这话什么意思? 见李二不明白,米拓连忙解释道:“大家,就是长安城中,这些四五品以上的百官,以及勋贵府里的夫人、小娘子们,今日城门开启后,也纷纷坐上各自府里的马车,汇合了皇后殿下一行,一起出城,向定周村去了。” 李二听明白米拓的话,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这是要干什么? 长安城贵妇聚会?还是贵妇们集体翘家? 为何之前一点风声也没有? 自己媳妇与长安城里的贵妇们此时集体出城,其中肯定有鬼! 李二也顾不上正在上朝了,猛地一拍御座的扶手站了起来,出声怒道:“去李忘忧那个混账东西给我带来,朕要问个清楚,他究竟想做什么?” (未完待续) 第538章 赌咒发誓 李忘忧被从御史台台狱带进太极宫时,大殿之上群臣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正议论纷纷,搞不懂自家夫人和女儿,不声不响,集体跑路去定周村是几个意思。 “小子,你把你叔母拐去定周村作甚?你给老子说清楚了!”程咬金脾气火爆,一见李忘忧进了大殿,便上前一把抓住他质问道。 李忘忧直接被他这话给问得懵逼了,什么和什么啊? 他这几天,除了昨天晚上偷偷溜出了台狱,去“装神弄鬼”了外,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台狱中。 程咬金这老流氓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叫我把他老婆给拐走了? “程叔叔,你在说什么?小侄最近几日,可一直被关在御史台的台狱之中。程叔叔你可是搞错了?”李忘忧一脸无辜,他是真不知道这老流氓在说什么。 程咬金眼睛一瞪:“皇后殿下、杨妃领着宫中嫔妃,以及百官勋贵的夫人、小娘子们,今日一早便都出了长安城,去了你那定周村,你小子和我说不知道?信不信老子收拾你?” 纳尼? 李忘忧疑惑的看向周围的百官,却见所有人都连连点头,赞同程咬金的话语。又僵硬的扭头,看向御座上的李二,却见李二也是一脸愤怒瞪向他。 夭折了,居然李二的媳妇,带着这大殿之上百官勋贵的媳妇们全部跑路了啊? 可特喵的为啥是去定周村? 李忘忧忽然打了个激灵,麻蛋,他差点忘了之前美女上司说,要给自己报仇的事情了。 这,大概,可能,应该,或许就是美女上司的报复…… 李忘忧唰的一下,后背的冷汗便下来了。 美女上司果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大动作啊。也不知道她究竟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让上至长孙皇后,下到百官勋贵的夫人、小娘子,统统跑去了定周村。 而且这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好了,不仅百官不知情,就连李二都不知情。也就是说,连百骑司都被瞒在了鼓里,美女上司这保密工作,简直了。 不过李忘忧虽然猜出了这事,九成九是美女上司搞出来的,但他也不敢承认啊。不仅不能承认,还得咬死了这事与他没任何关系。 否则李二、程咬金等人,还不得生撕了他? 这群老婆翘家的大老爷们,惹不起惹不起…… 李忘忧连忙撇清自己:“陛下,诸公,臣这几日可一直被关在台狱之中,这长安城中的事情,是真的不知道啊!更不可能是臣将皇后殿下,以及诸公的夫人,弄去定周村的。陛下倘若不信,可以问问魏公。” 李二见询问的目光投向魏征,魏征无奈只能点了点头,表示李忘忧确实没出过台狱。 魏征自然不知道,李忘忧昨夜偷偷溜出去的事情。 虽然他对自己儿子等人,昨天晚上莫名其妙跑去拓跋正阳的府邸祭拜,表示很怀疑,但现在他却无暇顾及此事了。 不声不响,跟随长孙皇后一起出城去的,也有他的夫人,这如何能让魏征这羊鼻公不着急。 李二得到魏征的答复,却依旧用狐疑的目光看向李忘忧。毕竟自己的老婆她们跑去了定周村,这事要是与李忘忧无关,说什么他都不信。 不仅他不信,包括程咬金、房玄龄等人,也没一个相信的。 李忘忧见李二等人还是不信,也急了,干脆赌咒发誓起来:“此事若是我李忘忧干的,必定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头顶流脓,脚底生疮!” 唐人对于誓言,还是相当敬畏与谦卑的。见李忘忧居然敢发下这样的誓言,却也不得不信了。 李忘忧则在心中偷偷喘了口气,这事确实不是他做的啊,他最多只是猜到了是美女上司干的而已,绝对没有违背誓言。 “子忧,你可知道,朕的观音婢,去你那定周村,所为何事?”李二出言询问道。 李忘忧的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般:“臣不知,或许是觉得长安城中憋闷,去散散心?” 这话他倒是真没撒谎,他猜到了美女上司是在给他报仇,却真不知道长孙皇后她们去定周村是做什么的。 事情闹到这般地步,李二自然无心再开什么朝会了,还是先搞清楚,自己老婆去做什么了更重要。 草草宣布了散朝,李二便准备亲自跑一趟定周村,去看看长孙皇后她们,究竟想嘛。 而这大殿之上,近半数的百官勋贵也都没有散去,打算跟着李二一道,跑一趟那定周村。 李忘忧自然想溜,不管美女上司想干什么,此时自己最好都别参合在其中。但他倒是想跑,李二却哪里肯放他走。 “子忧,带路,朕与诸公随你去趟定周村。” 对此,李忘忧也只能讪笑着摸摸鼻子,跟着李二等人出了太极宫,大队人马浩浩荡荡骑马冲出了长安城,向着户县方向而去。 待众人到了定周村,一问才知道,长孙皇后与那些百官勋贵的夫人们,果然来了这里,而且直接去了李忘忧的那庄园府邸。 “直娘贼,小子,你还敢说此事与你无关?你告诉老子,皇后殿下她们去你那府邸作甚?”程咬金不禁朝李忘忧骂道。 “程叔叔,小侄是真不知道啊。不管皇后殿下她们要做什么,都与小侄一点关系也没有。小侄正是冤枉死了,之前一直被关到台狱之中,这事真是一无所知啊。” 李二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去问问不就清楚了?” 众人催马穿过定周村,行到了李忘忧那庄园府邸门前,不过此时府邸大门却是紧闭着,门前也见不到一个人影。 李二撇了李忘忧一眼,那意思是你还不快去让府里部曲开门? 李忘忧无奈催马向前,高声喊道:“开门,是我回来了!速速开门!” 他连喊了几遍,那紧闭的府门才缓缓开启。 大门开了一道门缝后,从门缝之中探出了两个脑袋,正是阿芙洛与佩兰二人。 “郎君,你回来啦?” “郎君,圣人放你回府了?” 两个妹子话刚说完,又马上注意到了李忘忧身后的大队人马,更看到骑在马背上的李二,不由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佩兰,阿芙洛,这大白天的,关门做什么?快点让人开启府门,迎接陛下进府。” 阿芙洛和佩兰却只是朝李二行了个万福礼:“见过陛下,陛下圣安,不过今日陛下却不便进府……” (未完待续) 第539章 维秘走秀 两个妹子的话,让李忘忧楞住了。 啥意思?居然将李二拒之门外?自家这两个妹子啥时候胆子那么大了? 李二面露不豫之色,一众百官勋贵也是一片哗然。 这李忘忧府里的小娘子,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连圣人都敢阻拦在外,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李忘忧轻咳一声,正要说话,却见佩兰与阿芙洛又朝他行了一礼:“郎君,今日你也不能回府。” 纳尼? 这是反了天啊!自己的家自己还不能回了,这群女人,她们到底想干嘛?李忘忧彻底懵逼了。 程咬金性子急,走上前来,瞪着铜铃大的眼睛:“你们两个小娘子,给老子把话说清楚了!为何陛下与我等今日不能进这府门?” 佩兰倒也不怕他这凶神恶煞的模样,俏皮的朝他吐了下舌头:“见过卢国公,今日只要是男子,都不便进府。” “这是为何?”李二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 “回陛下,今日府里皆是夫人们聚会。内衣坊今日要发布新款内衣,才邀请皇后殿下,以及诸位贵人前来。而且府里如今皆为女眷,多在水边嬉戏游玩,衣着清凉,实在不便男子入内。” 佩兰的回答,让李二以及一群百官勋贵都无语了,更无法再说出要进李忘忧府邸的话了。 就算李二再禽兽,也可能去堂而皇之的,跑进去看其他百官勋贵夫人。 衣着清凉,又在戏水,显然如今李忘忧这府邸之中,处处皆是春光乍泄的场景,自然不能让哪个男子入内。 别说旁人了,现在要有哪个男人敢进李忘忧府邸的大门,李二能直接让人煽了他,送进宫去做内侍太监。 程咬金、房玄龄等人,更是面面相觑,谁还敢说要进李府大门。 李忘忧倒是想得更多……发布新款内衣?难道是内衣发布会?维秘走秀? 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恨不能现在便冲回府里去。这可是在后世,他只在电视上见过,从未现场看过的“男人终究梦幻秀”啊。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出言问道:“哪里来的模特?” 阿芙洛兴奋的拍着手:“郎君你果然知道这个词,对,就是模特,长卿姐姐说了几次,我老没记住,嘻嘻。那些模特,都是长卿姐姐从平康坊与胡人酒肆之中,花了重金请来的。” 李忘忧无语,果然如此,美女上司真会玩啊。 可她将长孙皇后,以及满朝文武百官的夫人、小娘子们弄来自己府上,目的又是什么呢?李忘忧至今还是一头雾水,没弄明白。 李二轻咳一声,扭头看向百官:“诸公,既然诸位夫人们今日在李忘忧府上聚会,那不如我等今日也君臣同乐,在这定周村中小聚一番。待夫人们聚会完毕,再一同返回长安城,诸公以为如何?” 他的意思,自然是长孙皇后他们在李忘忧的府邸玩,他们则在定周村中等着,以防有什么变故。 今日之事,李二始终觉得处处透着诡异。 即便是来李忘忧府邸参加什么“内衣发布会”,却也不至于连个招呼也不打。更别说不仅他的老婆带着后宫嫔妃如此,各家勋贵官员府的夫人们也皆是如此,这就不合情理了。 李二的话,程咬金、房玄龄等人自然连连点头。 但却见佩兰又是屈身一礼:“回陛下,恐怕今日皇后殿下与诸位夫人,不会回长安城。” “嗯?什么意思?这是为何?”李二楞了下,连忙问道。 “回陛下,皇后殿下与诸位夫人们,觉得长安城中肮脏不堪,便打算在我们府上小住一些时日。待长安城中变得干净了,她们才打算回去。” 佩兰这话,顿时让李二与一众百官勋贵变得安静了。 这是什么意思?嫌弃长安城脏? 无论是长孙皇后、杨妃还是各府的夫人们,居住的地方不说光可鉴人,那也是一尘不染? 为何嫌弃长安城中肮脏不堪? 房玄龄与杜如晦二人,忽然反应过来了,不由扭头怒视李忘忧。 在场的百官勋贵也没傻子,包括李二在内,所有人琢磨出这话里的意思后,一个个全部扭头怒视李忘忧。那眼神要能杀人,李忘忧此时恐怕身体早已千疮百孔了。 “叔,叔叔,诸公,这样看我作甚,小侄可没做什么,此事与小侄无关。”李忘忧被众人的眼神看得心头发毛,连连摆手,想要撇清自己。 程咬金冷哼一声,一巴掌拍在他的肩头:“哼,与你无关?你告诉老子,皇后殿下她们说的长安城肮脏不堪是什么意思?” “小侄不知。”李忘忧自然知道,这时却也只能装傻。 “不是你这混账小子,异想天开要修什么路厕,如何会整出如此多的事端?哼,什么长安城中肮脏无比,不就是说那些黄白之物吗?” 李忘忧讪笑道:“嘿嘿,程叔叔,这也不怪小侄啊,小侄也是一片好心。再说长安城中,街道上皆是那黄白之物,确实不雅。小侄愿意自掏腰包修建路厕,何错之有?” 他这话倒是让程咬金也没话说了,确实也是如此,没有公共厕所的长安城,卫生状况还真说不上好。 那些墙角阴暗处,皆是诸般污物,夏日里苍蝇成群。即便是那些街道两侧的排水沟渠,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个时代的城市,皆是这般有“味道”。 “行了,知节,莫要再说了。子忧,我且问你,将那些路厕修建起来,需要多少时日?”李二不耐烦的朝程咬金摆了摆手,又问向李忘忧。 “叔叔,小侄只要钱给的足,工部的蜃泥、砖瓦供应的上,小侄可招募数千工匠,三百间路厕同时开工。这路厕修建起来甚是简单,最多三日时间,便可完工。” 这事李忘忧早就心中有了腹案,如何修建也咨询过工部和将作监的工匠,心中有数,立刻开口回答道。 李二无奈点点头:“行了,那便如此,你现在便回长安城,开始招募工匠,修建路厕。蜃泥与砖瓦好办,段卿,此事没有问题?” 工部尚书段纶的夫人,如今也在李府之中,他自然毫不犹豫出列:“没有问题,今日臣便安排工部,将户县伯需要的蜃泥砖瓦准备好。” “如此便好,这定周村风水不错,清净雅致。便让诸位夫人与朕的皇后,在此修养几日。三日后待路厕修建完成,诸公再与朕来接回她们。” 李二的话,群臣自然又是纷纷点头。既然自家夫人没事,那在李忘忧的府邸住上两三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至于李忘忧修建路厕,他们也并不反对,这当然也是好事。 众人都微笑点头时,却听佩兰又摇摇头:“回陛下,恐怕三日后皇后殿下,与诸位夫人还不会回长安城……” (未完待续) 第540章 厕所英雄 佩兰的话,再次让李二以及一众百官勋贵傻眼了。 啥意思?路厕修好了还不肯回长安城? 李忘忧看着这群大唐最尊贵的君臣面面相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他脑海中,开始不断回荡着一首歌词:“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等待一扇不开启的门,善变的眼神、紧闭的双唇,何必再去苦苦强求,苦苦追问……” “回陛下,恐怕三日后皇后殿下,与诸位夫人还不会回长安城。贵人们说,在长安城生活有诸多不便,暂时不打算回去。”佩兰继续说道。 生活不便?这是在开玩笑? 不说长孙皇后与后宫嫔妃,在太极宫中的锦衣玉食,即便是这些百官勋贵的夫人,谁又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生活不便,又是从何说起? 李二与百官一脸的不解,李忘忧倒是反应了过来。 尼玛……美女上司不会是将长孙皇后以及一众贵妇,都忽悠瘸了,要搞什么“女权运动”,其目的是在长安城中修建女厕? 李忘忧越想越肯定,此事八九不离十,应当便是如此,否则说不通长孙皇后等人的反应。 猜出事实真相后,李忘忧反而更不敢说话了,生怕惹祸上身。 他当初想要修建女厕,也不过是后世的习惯使然罢了,根本没考虑那么多。 要知道会闹出那么多事情,他李忘忧可不会自找麻烦。毕竟他又不是什么坚定不移的女权主义支持者,甚至心理还抱着三妻四妾的想法,又怎么可能为了修建女厕,去得罪如此多人? 但不管怎么说,在百官以及李二看来,最早提出要修建女厕的人,就是他李忘忧。 一旦众人搞清楚自己老婆的真实目的,恐怕他李忘忧真没好果子吃。 想到这点,李忘忧的脚步,不动声色的向外挪动了几步,远离了程咬金与李二等人,免得惹火烧身。 美女上司要真能说服长孙皇后,与长安城中一众百官勋贵夫人,搞什么“厕所革命”,李忘忧还真得朝她竖大拇指,实在是厉害。 这倒让他不禁想起了,在后世看过的宝莱坞电影《厕所英雄》,这剧情简直如出一辙啊。 《厕所英雄》这电影,简单来说,就是印度大龄乡下单身汉,与受过良好教育的女主相爱了。而嫁到农村的女主在结婚当晚发现家中没有厕所……为了在家中修建厕所,与男主角闹起了离婚…… 宗教信仰、落后观念、守旧风俗、性别歧视……都在电影里原汁原味地呈现。 而如今,李忘忧想在大唐修建女厕,遇到的阻力也丝毫不逊与电影中的印度农村。倘若不是李二如今器重他,恐怕就不是去台狱之中小住几日的事情了。 李忘忧琢磨出美女上司的心思后,便乖乖的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 “小娘子,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长安城中生活不便?”程咬金又瞪起了双眼。 佩兰巧笑嫣兮:“卢国公,奴也不知这是何意,贵人们便是这样让奴来传话的。” 李二也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既然如此,你便去请皇后出来与朕说话。” “回陛下,皇后殿下吩咐过了,今日哪个男子也不见,她要为天下女子祈福。如今府里上下,连那些部曲和仆役,都被赶去了村中暂住。除了皇后殿下以及诸位娘娘,贵人身边的宫女、婢女,就连宫中内侍,皇后殿下都没带呢。陛下想见皇后殿下,奴也没办法呢。” 佩兰的话,差点没把李二的鼻子给气歪了。 要是在其他地方,谁敢阻拦他? 可如今这户县伯府,倒是成了禁地,包括李二在内,满朝文武百官各个都只能面面相觑,望门兴叹。 这府里要只有自家媳妇,那自然无所谓,可如今全长安城的贵妇云集与此,还直言男子免进。这让李二等人,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你,你去把皇后身旁的贴身宫女给朕唤来!”李二气道。皇后不见他,李二有气难撒,可那宫女要再胆敢说个不字,李二真要提刀砍人了。 这次佩兰倒没有拒绝,给李二行了个万福礼后,便提着裙子跑回来府中。 大门在两人进入后,又砰的一声给关上了。 李二不由怒视一眼李忘忧,吓得李忘忧连忙缩脖子。 被自家老婆怼了的男人,脾气是很坏很坏的,李忘忧可不准备去当李二的出气筒。 等不多时,户县伯府的府门再次开启了一道门缝,一位小宫女从中钻了出来。 李忘忧一看,倒是乐了,熟人啊。 来人正是李忘忧见过两次的那名小宫女。 “奴婢见过陛下,陛下圣安。”小宫女乖巧的给李二行了个万福礼。 “起来,朕问你,皇后为何不愿回宫?” “回陛下,皇后殿下与贵人们慈悲心肠,见不得长安城中的女子受苦。便打算在这户县伯府,为天下女子祈福,所以暂时不打算回长安城去。”小宫女头也不敢抬,低声细语回答道。 李二被她这话说得不明所以,自己老婆与这群贵妇,到底是想做什么? 一会嫌弃长安城中肮脏不堪,一会又说生活不便,这又要给天下女子祈福……完全把李二搞懵了。 倒是一旁的杜如晦,琢磨出了其中含义,连忙凑到李二耳旁,小声说道:“陛下,女厕……” 被他这一提醒,李二才恍然大悟。 感情自己老婆,领着一群贵妇们不辞而别,躲到这定周村来,原来就为了暗示自己,应在长安城中修建女厕。 这倒是李二未曾想到的。 弄懂其中原委后,李二更是忍不住扭头去找李忘忧。都是这个混账小子搞出来的麻烦事! 李忘忧努力将自己的身体缩到人群之后,闪避着李二的视线。他现在是真的服了美女上司,为了修个女厕,能搞出这种大手笔,不服不行。 “来人,让禁军将户县伯府围起来,保护皇后的安全,一只公苍蝇都不允许放进去!”李二大声喝道,之后也懒得继续废话,转身便走。 那群百官勋贵,自然也只能无奈摇头,跟着李二转身离去。 自家老婆要跟着皇后殿下闹事,目的就是逼着皇帝和群臣同意在长安城里修建女厕,这事简直让百官无言以对。 更有朝中老臣,忍不住朝李忘忧所在的方向,啐了口浓痰,这才愤而拂袖离去。 对于这些愤怒的百官,李忘忧也只能讪讪的摸摸鼻子,全当没看见。 反正为了修这女厕,他连台狱大牢都蹲过了。现如今,是长孙皇后领着一群贵妇们“起义”了,且看李二与百官们如何收场…… (未完待续) 第541章 狭夫人以令诸公 自己的府邸不能进,李忘忧自然也只能跟着李二等人返回长安城。 万幸之前买下了开化坊那套宅院,不至于无家可归,否则他可能只能跑回台狱再去住上几日了。 不过刚返回长安城,李忘忧都没来得及回自己府里去沐浴更衣,就被宫里的内侍,又给招进宫去了。 一进立政殿,李忘忧便看到了李二摆着一张臭脸,十分不爽的盯着自己。大殿里,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几位大佬也在,众人皆是一脸不善的看向他。 李忘忧自然心知肚明,毫不犹豫的便开始叫起冤。 “叔叔,诸公,小侄冤枉啊!小侄是真不知道皇后殿下,以及诸公的夫人们为何要去我那府邸,这真的是冤死了。小侄这几日一直乖乖带在御史台的台狱之中,可是哪里也没去啊。叔叔与诸公倘若不信,大可以将程处默、房俊、杜荷杜构他们找来对质,问问他们,此事小侄是否知情。再说小侄这些时日,有没有入过宫去求见皇后殿下,叔叔找米拓一问便知。” 李忘忧这番叫冤的话语,倒是让李二几人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许。 李二自然清楚,李忘忧这些时日,没有觐见过皇后。他确实也不相信,李忘忧能有那么大本事,将全长安城的贵妇,都给拐跑了。 但不管怎么说,当初提出要修建女厕的,却是李忘忧无疑,所以李二自然要找他算账。 “哼,少说这些废话!事情是你这混账小子开的头,如今怎么收场,你自己说!”李二将问题抛给了李忘忧。 李忘忧抓抓脑袋,又看看李二与诸位大佬,小心翼翼的说道:“叔叔,诸公,以小侄看来,不如就把那女厕给修了呗。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小侄保证,三日内,不,两日,三百间路厕全部完工,那不就皆大欢喜了?” “屁话!有那么简单还用你说?”李二的口水都快喷到李忘忧的脸上了:“你不看看之前,你还只是提出一个想法,就闹成什么样了?真要修了,指不定要惹出多大的风波。你要不想办法将朕的观音婢请回来宫来,你信不信朕真的让你住到台狱中去?” “这……这小侄就没办法了,小侄哪里能左右皇后殿下的想法?叔叔你这不是要逼死小侄吗?”李忘忧哭丧着脸,他是真没办法。 如今长孙皇后都领着长安城的贵妇们出走,李二和百官要还不妥协,那他也没辙。 房玄龄见状,也只能站出来打个圆场:“陛下,子忧所言也有道理,皇后殿下既然已经开了玉口,这女厕倘若还是修不成,她的脸面往哪里搁?依臣看来,这女厕还是当修。既然要修路厕,不修女子的路厕,却也说不过去,想必皇后殿下她们也是这般思量的。” 房玄龄的劝说,李二自然听得进去,但却又为难的摇摇头:“房公,此事哪有那么简单?你也知道,朝中多少老夫子,因为此事弹劾上奏这混账小子,都是朕给压了下去。朕倘若不管不顾,点头答应了这小子修建女厕,怕真要有人寻死觅活了,闹到那般地步,更难以收场。” 李忘忧也知道李二所言不虚,不过他却已经想清楚了美女上司的打算,自然并不着急。 “嘿嘿,叔叔,其实此事说难也难,但说简单却也简单。” “你小子又想干嘛?有什么鬼主意说来听听。” “叔叔,古有三国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嘿嘿,咱们也可以来个狭夫人以令诸公嘛……”李忘忧压低了声音,将自己想到的计划说了出来。 李忘忧这话,先是让众人一愣,接着不由抚掌叫好。 “哈哈,子忧,此计甚妙。” “陛下,此计可行。” 李二却一巴掌扇,在了李忘忧的后脑勺上:“混账小子,还敢说不是你撺掇的皇后?这分明就是你早就预谋好的?哼!等皇后回宫,朕再和你算账!赶快滚,两日之内,要是朕看不到那三百间路厕,你就真去台狱住着。” 李忘忧这回是真要哭了,尼玛,这黑锅背的还真是冤……但不背还不行,谁让美女上司是他女人呢。 得了,背锅侠就背锅侠,再惨惨不过炊事兵嘛,好歹自己没带绿帽子…… 出得宫去,李忘忧也不敢耽误时间,骑马赶回开化坊府里,换了身衣服便再次出门直奔工部而去。 两天时间修三百间路厕,这工作量可不小。 不过李忘忧也不打算节约钱,他打算招三千名工匠,一间路厕十名工匠,两天时间妥妥的。 为了修路厕,他连顺丰马车行的业务都给暂停了两日,所有马车,全部弄去拉泥土。 这个时代的公共厕所,其实相当简单,也没自动冲水什么的设施,就是北方过去的旱厕。 在地上挖个大坑,挖出来的泥土,用马车运去正在修建中的马球场,一点也不浪费。 再用砖石水泥,在土坑里砌一圈,避免污水渗入地下。 之后便是再上面盖两间大瓦房,铺上木板,隔断,再用石灰刷一遍墙,一间路厕便算是修好了。 工部尚书段纶自然有求必应,反正钱都是李忘忧出,加上他夫人可还在定周村户县伯府呢。段纶自然一路绿灯,全力配合。 有工部调集来的工匠、蜃泥以及砖石、木料,在长安城中修建路厕的工程,当天下午便启动了。 十名工匠,连挖坑带修房子,效率倒是相当的高。 两天时间,三百间崭新的路厕便出现在了长安城中各个里坊,以及大街之上。 但这路厕是修好了,麻烦也随之而来。 第二日的常朝之上,便有几十名老臣怒不可遏的站了出来,呼啦啦跪了一地。 李二自然心知肚明他们要做什么,却装着不知情开口询问道:“诸公,这又是所谓何事啊?” “陛下,臣等要弹劾户县伯,肆意妄为,破坏祖宗礼法,罪大恶极!陛下倘若不阻止户县伯这等恶行,臣等宁愿以死抗争,也绝不能容忍这等败坏伦理之事!” 李二故作惊奇,出声道:“哦?还有这等事情?李忘忧,可有此事?” 李忘忧今日就是准备看好戏的,自然起了个大早,赶来参加常朝。 听李二问他,他连忙站了出来,朝李二躬身施礼:“回陛下,臣不知诸公所言究竟是何事?但臣自认,并未做过诸公所言之事。” 立刻有老臣站起身来怒斥道:“还敢狡辩!户县伯,老夫且问你,长安城中的路厕,可是你修建的?” “不错,真是我修的。” “哼,你承认就好!那女厕也是你修的?为女子修建路厕,这难道不是礼乐崩坏,颠倒伦理?”见李忘忧承认了,那老臣轻蔑的冷哼一声,再次提高了音量。 李忘忧连忙摆手:“等等,谁说我修女厕了?” “还不承认?老夫等人又不瞎,你命人修建的路厕,皆为左右两间,这不就是男厕与女厕吗?” 李忘忧笑得愈发灿烂:“诸公,你们怕是看错了,那两间路厕,都是男厕啊……” (未完待续) 第542章 老婆不在家 李忘忧的话,让那些老臣们都怒了,气得手指颤抖。 一群人跳起脚来怒斥道:“胡说八道,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之前你给万年、长安两县的图纸上,写得清清楚楚。路厕分为左右两间,男左女右,这可有错?如今长安城中那三百间路厕,皆与你那图纸一般无二,你还敢说没建女厕?” 李忘忧倒也不恼,笑呵呵的双手一摊:“诸公皆是饱学之士,难道还不认识字吗?长安城中三百间路厕,墙上可都写着大大的‘男厕’二字,左右皆是如此,为何诸公视而不见?” 他这话,却将那些弹劾他的老臣说懵了。 李忘忧又看向崔倬与卢德景二人,笑道:“诸公倘若不信,可以问问长安、万年两县的明府。崔明府、卢明府,我可有说错?” 崔倬与卢德景二人连忙出列:“户县伯所言甚是,长安城中三百间路厕,左右皆为男厕。” 不仅他们二人如此说,在场的百官也有不少去看过那路厕了,纷纷出言:“户县伯说的没有错,我也去看过那些新建好的路厕,虽尚未正式启用,但写得很清楚,左右两间皆为男厕。” 这倒是出乎了这群老夫子的意料,他们并未去看过那些路厕。只是听府里的下人禀告,说户县伯建的路厕,皆是左右两间,这才义愤填膺的跑来弹劾李忘忧。 “这,这怎么可能?既然都是男厕,户县伯你为何要修左右两间?”有人发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出言质疑道。 李忘忧耸耸肩膀:“我愿意!” 他这话气得那群老臣面皮涨得通红,却不知如何反驳。 毕竟修建路厕的钱是李忘忧出的,只要没建女厕,别人爱怎么修怎么修,关他们屁事。 其实在场的百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忘忧修建的路厕,分明就是男厕与女厕。但别人就是不承认,而且路厕外还清清楚楚写着男厕二字。 这太极殿上,满朝文武,如今坚定不移反对修建女厕的,其实也就是一群老夫子卫道士而已,大多数的百官对此都是不置可否。 修也成,不修也行。 但自从两日前,自家夫人、女儿,不声不响跟着皇后殿下跑去了户县伯府,而且一副不修女厕,就不回来的态度,让这些百官自然开始偏向与李忘忧。 只是谁也不愿意出面挑明此事,便都装起了糊涂。 李二见李忘忧怼得这群老夫子没话说了,才笑呵呵的说道:“好了,既然是场误会,那就休要再提了,诸公,开始商议国事。” 他轻飘飘一句话,便想将那些老臣给打发了,更让那些老夫子们憋闷不已。 那群老夫子见大殿之上,无人支持他们,便干脆耍起了无赖,也不与李忘忧争辩,全部再次给李二跪了下去。 “陛下,这分明是户县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陛下不可被他蒙骗啊!” “陛下,此例不可开啊!自古男尊女卑,此乃天道!女子如何能外出如厕?” “陛下,倘若户县伯一意孤行要修建女厕,老臣唯有以死明志,向天下人控诉这等颠倒伦理之事!” 更有老夫子将矛头对准了长孙皇后:“臣等听闻,如今皇后殿下与诸公夫人,滞留户县伯府,皆是受户县伯挑唆,就是想要支持户县伯修建女厕。陛下,皇后殿下应当母仪天下,如何能支持户县伯做出这等事?这,这不是牝鸡司晨,斁伦败俗,其祸尤着。” 李二见这群老夫子,越说越不像话,眉头都皱了起来。 李忘忧自然不肯背这锅,出言驳斥道:“住嘴!皇后殿下也是尔等能羞辱的?皇后殿下以及一众夫人们,是在我府邸之中,为天下百姓祈福。汝安敢如此颠倒黑白,胡言乱语?陛下,臣要弹劾这些人,居心叵测,连牝鸡司晨这般话都说出来了,这是将皇后殿下比做那妲己,难道陛下是暴君纣王不成?” 牝鸡司晨,最早的典故便是出自妲己与商纣王,意思是老母鸡一旦打鸣,家境就要衰落了。 听李忘忧这样说,那群老夫子马上意识到自己方才失言了,连忙给李二叩首。 “陛下,老臣并非是那意思。老臣是说……” 不等他为自己辩解一二,李二便一巴掌拍在了御座的扶手上。 “够了!皇后在户县伯府,与诸公夫人一起为天下百姓祈福,此事与修建女厕与否,没有任何关系!朕说了,既然户县伯修建的路厕,其中没有女厕,此事就此打住,勿要再提!” 见李二发火了,那群老夫子们,才万般不情愿的闭上了嘴巴,躬身施礼后退回了百官之中。 不过显然,这群老夫子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常朝之后,李忘忧便全当没自己什么事了,每日约着纨绔们玩耍,日子过得相当的悠哉。 倒是长安城中那些勋贵百官,慢慢有些坐不住了。 一两日时间,自家夫人、女儿不回来,百官勋贵还没觉得什么。反而这几日长安城中平康坊、胡人酒肆生意变得异常火爆。 没有自家夫人约束,不少官员勋贵都乐得自在,每日公廨散衙之后,都呼朋唤友,去喝花酒,日子好不舒坦。 但与后世的中年男人们一样,自己老婆出差或者回娘家了,最开始肯定觉得舒服的很,每天想怎么玩怎么玩,熬夜通宵喝酒上网打游戏,怎么舒坦怎么来。 就像《老婆不在家》那歌里唱的一样:今晚我的老婆不在家,我可以哇哈哈哈…… 但过上几天,家里的脏衣物没人洗了,晚上睡觉孤独寂寞冷,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后,便开始着急打电话询问老婆,你多久回来。 如今长安城中百官勋贵,却也是如此。 潇洒了两三日后,发现皇后殿下与自家夫人,还是没有回长安城的意思,不由让众人开始有些心慌。 这些百官勋贵,府里自然不缺人暖床,但这一大家子,各种内宅事物,又哪里是他们能搞明白的? 什么要采买多少东西,府里的产业亏了赚了多少,哪家府里红白喜事需要随礼,府里的婢女仆役犯了什么错……这些事情当各家府里的管家找自家郎君禀告时,他们终于开始头疼了。 与自家的麻烦比起来,修不修女厕,如今还算是事吗? (未完待续) 第543章 乐不思蜀 李忘忧猜想的一点也没有错,将长孙皇后以及长安城中的贵妇们请去定周村,便是美女上司谋划的“报复”手段。 对于李忘忧而言,修不修女厕,其实并无所谓。但在美女上司看来,那就绝对不能忍受了。 她虽然不算什么女权主义者,但作为一名后世的“白骨精”,自然不能忍受这种显而易见的性别歧视。 对于美女上司而言,希望的仅仅是公平。但即便是这个在后世看来很平常的要求,在大唐却难如登天。 李忘忧这样有爵位的勋贵,都因为想要修建女厕,被逼着关入了台狱,美女上司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又能如何? 但美女上司并不打算放弃,而是准备走上层夫人路线。无论是长孙皇后还是百官勋贵的夫人们,自身也是女子,自然应该为大唐的女子张目发声。 美女上司出入丽正殿十分简单,她如今还时常进宫教授长孙皇后与杨妃瑜伽,加上又与长孙皇后合作有几项产业,双方相处的异常融洽。 美女上司觐见,还在逗弄自己小儿子李治的长孙皇后,立即让宫女送来茶水点心。 “长卿,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本宫了?” “皇后殿下安好,我家郎君下了台狱,这事你知道吗?”美女上司直接开门见山询问道。 长孙皇后点点头:“此事本宫知道,长卿你也莫着急。二郎他不会让子忧吃苦的,去台狱里住些时日,避避风头,也是为他好。再说二郎也不禁止你们府里送东西,要是需要,婢女也能进去服侍子忧的。” “皇后殿下,我倒不担心忘忧他吃苦,而是觉得心有不甘。你说忘忧他做错什么事情了?不就是想修女厕吗?这何错之有?难道我们女子就不用如厕了?那群老夫子真是不知所谓。”美女上司抱怨道。 长孙皇后点点头,又叹口气:“本宫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我们女子,本身在这世上就处于弱势。本宫听说那些百姓女子,外出之时,需要方便,必须躲躲藏藏四处避人,好不尴尬。即便如此,还被那些人斥责为闺门不肃、礼教不兴。” “皇后殿下,既然知道这道理,又同情天下女子,为何不支持忘忧他修建女厕呢?”美女上司立刻追问道。 “哪有那么简单?别看本宫身为皇后,但一举一动,都被朝中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如今即便二郎都无法支持子忧,本宫又如何能站出来与朝臣们唱反调?” 美女上司不由笑了,压低了声音说道:“皇后殿下,未必需要你直接发声。我倒是有个想法,你看能行不……” 美女上司一番话,长孙皇后听得连连点头,立刻吩咐宫女去将杨妃请来。 杨妃自然也不反对这个计划,三人一番商议后,便各自去准备了。 宫中嫔妃,自有长孙皇后与杨妃去说服。她们两人一为后宫之主,一为李二的宠妃,加之身份特殊,后宫嫔妃自然以长孙皇后与杨妃马首是瞻。 而那些百官勋贵的夫人,则有美女上司去说服。 如今的内衣坊,生产出的内衣可都算是奢侈品,客户几乎都是百官勋贵府的夫人与小娘子们。 内衣这种东西,一出现就风靡了大唐贵妇圈,倘若谁没穿内衣坊出品的内衣,都不好意思出门与人打招呼。 美女上司更是与各府的夫人、小娘子们相熟,时常出入各家府邸,参与贵妇们的各种聚会。 有长孙皇后的支持,加上美女上司的游说,很轻松便得到了各家夫人们的同意。 她们未必有多看重为百姓家的女子谋福,以她们的身份也更不可能去使用那些路厕。但能够与皇后殿下一道做这么件“大事”,却是让这些平日里无聊的贵妇们十分兴奋。 于是众人一拍即合,对自家郎君严守秘密,丝毫不透露任何口风。 而这些密谋,都发生在各家府邸的闺房之中,百骑司即便再神通广大,对此却也是一无所知。 这群大唐顶级贵妇、小娘子们,出了长安城,就当是郊游一般兴奋。而美女上司担心她们在府里待得无聊,还专门安排了各种各样的娱乐活动。 从麻将大赛到桌游,唱歌跳舞游船摇桥,再加上重金从长安城中请来的歌舞姬、变戏法耍杂技…… 这户县伯府里,什么都不缺,又全是女子无需顾忌。让一众后宫嫔妃以及勋贵夫人们,都玩得乐不思蜀。 府里的那温泉浴池、桑拿,更是让长孙皇后等人爱到了骨子里。 而李忘忧府邸之中的卫生间,则让长孙皇后以及一众贵妇们开了眼界。 铺满了光可鉴人瓷砖的卫生间,能自动冲水的陶瓷马桶……不仅没有任何异味,甚至还有熏香的味道。 要知道,即便是这群大唐最顶级的贵妇们,在如厕这件事情上,也说不上有多“高端”。 历史上曾有件轶事,西晋的襄城公主尚了驸马王敦。 两人成婚后,王敦内急,去公主府的茅房出恭。见到茅房之中放着一个箱子,好奇打开,里面盛着许多干枣。 王敦以为这是出恭时吃的零食,便全给吃了。 时候,王敦才知道自己闹出个大笑话,那些干枣是如厕时候用来堵鼻孔的,用以隔绝臭味…… 西晋如此,大唐的茅厕依旧如此。 所以可想而知,李忘忧府邸这些“准现代”的卫生间,给长孙皇后以及一众贵妇们,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包括长孙皇后在内,一众大唐最尊贵的女人们,都在心中暗自琢磨,回长安后如何翻修一番茅厕。 如此一来,上至李二的后宫嫔妃,下到各府的夫人、小娘子,没一个嚷嚷着要回长安城,全都放宽了心住在李忘忧府邸之中,只当是度假了。 长孙皇后她们玩高兴了,一众百官勋贵就郁闷了。 这几日常朝,那些老夫子们都诧异的发现,平日里对他们恭敬有加的同僚,看他们的眼神都充满了怨恨。 别提与他们说话见礼了,人人都像是躲瘟神一般,对他们避之不及。 这群老夫子们,无论是年龄还是为官资历,又或者在士林之中的影响力,都是他们平日里受人尊敬的原因。即便是官品比他们高的朝官勋贵,见面之后也是客客气气尊称他们一声“刘公”、“杜公”、“轩辕公”。 而他们也习惯如此了,甚至倚老卖老,不将其他百官放在眼中。 但这几日,那些百官见了他们,别说来见礼了,就连打招呼的都没有。更有甚者还冲他们怒目而视,甚至往地上啐上一口浓痰,面露不屑转身离去。 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今日常朝,他们居然被人弹劾了! (未完待续) 第544章 臣请骸骨 太极殿上,第一名官员终于按奈不住,站出来弹劾这群老夫子后。顿时如同信号枪发令般,呼啦一下站出了近百名朝堂官员,跟着一起弹劾。 他们也算看明白了,不扳倒这群老夫子,长安城里的女厕就弄不起来。而女厕不弄好,自家的夫人就不肯回长安城。 如此一来,如何选择便很简单了。 什么男女尊卑、颠倒伦理、闺门不肃、礼教不兴,都是扯淡! 难道满大街都是黄白之物就是礼了? 难道让大姑娘小媳妇和做贼一样,四处躲着方便就是伦理? 百官们为了将这群老夫子赶出朝堂,也是拼了,弹劾他们的理由五花八门。 说起来,这群老夫子们,虽然官品不低,但大多也没什么实权,都是些清贵的官职。要说他们贪赃枉法,那倒真是没有。即便李二让百骑司去查过他们,也没查出什么把柄来。 不过这可难不住百官,为了将翘家的媳妇接回来,他们绞尽了脑汁,开始给老夫子们找毛病。 什么公文中有错别字,言行不当、朝服上有无损之处……这些都算是小儿科了,甚至连老夫子家养的狗,在路上随地大小便,都成为弹劾的理由。 这近乎闹剧的弹劾,李二居然也不以为仵,反而坐在御座上笑嘻嘻的看着众人表演。 而这群老夫子,却是彻底懵逼了! 平日里都是他们站在绝对道德高度上弹劾别人,何尝有过这般待遇。 一个个气得脸色发白,一点血色都看不到,身体更是和得了帕金森病般,颤抖不止。 “陛下,老臣实在是冤枉啊!这些人都疯了吗?如此羞辱老臣?” “陛下,臣等被群臣如此羞辱,还有何等颜面立于朝堂之上?臣请骸骨!” “陛下既然不需要老臣,老臣自当归去!臣请告老还乡!” 一群老夫子也懒得再多说什么,李二的态度他们自然看得清楚。于是纷纷跪倒,颤抖着摘下头上的官帽。 他们自然不愿意辞官,但这大殿之上,被群臣这般墙倒众人推,就算再眷恋官位,却又能如何? 再不识趣点,万一与之前那群被拿下台狱的老臣一样,那才叫生不如死。 李二假惺惺的从御座上站了起来,走下御阶将老夫子们搀扶起来:“诸公皆是朕的股肱之臣,如何能这般离去?勿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可他说归说,那些被搁置与地板上的官帽,却只当没看见。更没有去捡起来,重新为这些老夫子们带上的意思。 李二这番举动,让这群老夫子更是心凉,原本还只是做做姿态的请辞,这下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心灰意冷下,老夫子们再次请辞,态度和语气都坚决了许多。 李二依旧不肯,老夫子再请骸骨。 如此三请三留,君臣双方算是把“仪式流程”做足了,双方如此礼尚往来,显得君臣和谐,这也是应有的程序。 说白了,就是客道之举,千万别当真。如果李二一挽留,老夫子们就当真了,继续心安理得将官帽重新戴上,那他们这把岁数可就真白活了。 李二故作惋惜,长叹口气。 “哎,既然诸公心思已决,朕也不能强人所难。朕虽心疼,却也只能依了诸公的心思。”李二装模作样抹了下不存在的眼泪:“朕赐诸公每人金十万,为返乡安家费,赏全禄,以慰诸公多年辛劳。” 李二说的赏全禄,指的是这群老夫子们致仕后的“退休工资”,不减半,拿全额禄米。 大唐官员致仕后,禄米只有在职时的一半。 白居易就写过这样的诗,“七旬才满冠已挂,半禄半及车先悬……庖童朝告盐米尽……妻孥不悦甥侄闷……薄产处置有后先。先卖南坊十亩园,次卖东都五顷田……” 意思是退休后,只有一半禄米,生活惨淡,要开始卖田为生了。 李二这番话,倒是让一群老夫子又跪了下去,再三谢恩后,才依依不舍,抹着老泪退出了太极殿。 这群老夫子离去后,满朝文武都不由松了口气,互相对视一笑,皆不在提此事。 李二更是心满意足,重新坐回了御座之上,也只当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转换话题开始商议国事。 朝堂之上,这几十名老臣,李二早就看不顺眼了。一个个顽固守旧,对于朝政常有掣肘。动不动就搬出祖宗礼法来说事,让李二不爽他们许久。 只是碍于这群老臣,在朝中与士林之中影响极大,李二虽然不爽他们,却也只能忍了。 没想到因为李忘忧心血来潮,想要修建路厕,在朝堂上搞出了诸多事端。这群老臣老夫子们,因为一间小小的女厕,进台狱的进台狱,致仕的致仕,倒让这朝堂之上清净了不少。 扳倒了这群老夫子,百官便都眼巴巴等着李忘忧,将那路厕上的字给更换了。 李忘忧修建的路厕,左右两间,分明便是男厕与女厕,这点不光那些老夫子看出来了,百官更是心知肚明。 如今再无掣肘,只要李忘忧命人重新刷上“女厕”二字,便可皆大欢喜。 但让众人没想到,一整日时间过去了,长安城中那三百间路厕居然毫无动静。而李忘忧这位户县伯,更是全然当做没有这回事情,自顾自的与纨绔们满长安城晃荡找乐子。 这是啥意思? 百官都有些懵逼,户县伯还不抓紧时间,把这女厕搞起来,瞎耽误什么功夫呢?不知道他们等着接老婆吗? 有性急的官员,直接找到了李忘忧,当面询问此事。 “见过户县伯,敢问户县伯,长安城中的路厕,其中女厕你打算何时更改开放?诸公可是翘首以盼啊。” 李忘忧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什么女厕?何来的女厕?那三百间路厕,我修建的可都是男厕,没有女厕,你莫胡说!我因为想要修建女厕,已经去台狱之中住过一段时间了,如今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是绝对不会修建女厕的!” 他这番回答,顿时将那官员说懵了。 这位户县伯怎么还傲娇起来了呢?你这样傲娇,大家今后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李忘忧自然是故意的,既然当初他想修女厕,被群臣弹劾。如今局势反转,他要不好好折腾一番这群朝堂百官,就对不起美女上司给他创造的机会! (未完待续) 第545章 驱狼吞虎之计 户县伯李忘忧,居然不打算更改开放女厕的消息,立刻传遍了长安城百官耳中。 原本以为扳倒了那些老臣,就皆大欢喜的百官勋贵们,这下彻底懵逼了。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人与人之间还有没有信任可言了? 更有人立刻明白过来,这是户县伯在“报复”他们呢,谁让之前别人要修建女厕被弹劾之时,众人皆袖手旁观,甚至还有落井下石的。 现在局势反转,变成百官要求着李忘忧改女厕,自然会遭遇户县伯的诘难。 这日散衙后,闲来无事,李二便将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请入了宫中,陪他打着麻将消磨时间。 如今长孙皇后以及一众国公夫人,在户县伯府住得惬意,丝毫也没有打算回来的意思。李二他们这群老男人,倒是有大把的时间打麻将了。 这麻将自从被李忘忧搞出来后,很快便风靡了长安城。不仅李二与百官勋贵喜欢,就连市井之中,各家赌坊里,也迅速流行起来。 搓麻的声音,提前了近千年,响彻了神州大地。 “五万,陛下,子忧如今这般撩拨百官,怕是又要惹出不小的麻烦啊。”房玄龄随手丢出一张牌。 李二连忙喊道:“碰!九条。房公,无妨,这小子想来也是心中有怨言,让他出出气也好。” 长孙无忌看看李二,伸手拿过那张九条:“胡了!清一色。陛下,诚惠四贯铜钱。要依臣的意见,就让户县伯去折腾一下,也是好的。我大唐虽立朝不过十年,却因袭承了前隋太多官吏,弄得暮气沉沉。如今陛下年富力强,正是励精图治之时,如何能让这些官吏绊住陛下的手脚。户县伯修个路厕,原本无可厚非,偏偏朝中有人无事生非,惹出诸多事端。这尚且是小事,倘若陛下要革习旧弊,恐怕更是麻烦。” 他这番话,倒是说得房玄龄与杜如晦二人连连点头。 “陛下,其实此事还真不能怪户县伯,即便朝中那些强烈反对的老臣不在了,但民间却因为之前他们的煽动,对那女厕有意见的大有人在。臣可听闻,有不少坊间手执鸠杖的耆老,都叫嚷着倘若要建女厕,他们就要去把那路厕给推了。”杜如晦也笑道。 房玄龄点点头:“这些人可比朝堂中那些老臣更麻烦,都是些耄耋老者,打不得骂不得。他们要真领人推倒了路厕,子忧他还真没辙。即便是万年、长安两县,恐怕也是无计可施。” 他们二人说的耆老,值得是六十岁以上,在民间德高望重的老者。这些老者,国家会向他们发放赐予王杖,也叫鸠杖。 得到鸠杖的老者,不仅可按七品官职拿到禄米,还享有走在皇帝专用的驰道旁道,和出入官府的特权。即便是犯了罪,也会从轻处罚。 《王杖十简》有言:高年受王杖,上有鸠,使百姓望见之,比于节;有敢妄骂詈殴之者,比逆不道。 也就是说,持有鸠杖的耆老,就如同使节一般,胆敢辱骂殴打他们的人,都要受到重罚。 这些耆老原本就在民间素有声望,加上官府赐予的鸠杖,更是受人尊敬。这些耆老也有帮助官府教化百姓,推广孝行的义务。 而修建女厕,除了朝堂上那些老臣们反对外,民间反对最激烈的,便是这些耆老了。 长孙无忌也笑道:“臣估计此事,户县伯必然也是知晓的,所以才一直按兵不动。便是想要行那驱狼吞虎之计,哈哈,臣倒是很好奇,这满朝文武,对上这些里坊中的耆老,会是怎样情景。” 李二抚掌大笑,丢给长孙无忌几块筹码:“辅机此言有理,朕倒要看看,子忧那小子,能折腾出什么花来,哈哈。来来,继续继续,诸公府中夫人不在,今日我们君臣便点灯鏖战,谁也不许走。” 君臣四人在立政殿中悠哉搓麻时,百官们可是真坐不住了。 不少相熟的官员,都邀约着商议此事到底应该如何解决。有性子冲的官员干脆嚷嚷道:“要依我的意见,干脆也别等那户县伯动手了,我等自己找人去将那路厕给改了,不就完了?这户县伯摆明了是想故意为难我等!” “兄台所言有理,反正那路厕已然修建完毕。与其去求户县伯,不如我等自己去将那路厕给改了。我就不信,户县伯还能与我等翻脸不成?” “可!那便这样办!我等立刻去找工匠,马上动手。来个生米煮成熟饭,也就由不得那户县伯拿捏我等了。” “善,同去同去,哈哈。待明日三百间路厕全部改头换面,看那户县伯还能如何。” 一众百官,都觉得这方法可行。 正所谓求人不如求己,与其坐着干着急,不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左右不过是找些工匠,将那些路厕的门口改个名字罢了,并不麻烦。 众人说干就干,当下便命人去找来了工匠,提着漆桶与刷子,便去了最近的路厕。 长安城中这些路厕,全部是统一样式,分为左右两间,中间有厚实的砖墙隔开。 百官都清楚,这就是男左女右两间路厕。不过此时左右两边的路厕外,都刷着红漆,写着大大的“男厕”二字。 “去,给本官将那右边路厕门口的字给涂抹掉,改成女厕二字。”官员们指挥着工匠干活,准备修改路厕的标识。 工匠答应一声,开始干活时,却见从里坊中涌出了一群人,为首的是几名手持鸠杖的耆老。 “住手!汝等要做什么?” 百官面面相觑,搞不懂这些耆老喊什么。不过对于手持鸠杖的耆老,即便是这些朝堂四五品的官员,也都十分客气。 “见过几位耆老,我等让工匠涂改一下这路厕上的字样,将这右侧路厕改为女厕。不知几位耆老有何见教?” “荒唐!实在是荒唐!汝等也皆是朝堂官员,身居高位,如何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这女子如何能在外如厕?还有没有伦理道德了?” “不错,户县伯当初想建女厕,便是不对。万幸户县伯在圣人教诲下,幡然悔悟,如今修建的路厕皆为男厕,这才符合天地阴阳之伦理。正所谓男主外女主内,这女子如何能在自家以外如厕?” 耆老们一番话,怼得百官们面面相觑。 怎么特喵的在朝堂之中,斗倒了一群老夫子,这民间还有如此多的耆老也是这般态度? 百官们心中忽然有了一种明悟,麻痹,貌似上当了,被户县伯给当枪使了…… (未完待续) 第546章 顽固耆老 面对耆老们的诘难,这群官员只能硬着头皮劝说。 “诸位耆老,我等也是一片好心。诸位也是府里有妻女的,难道你们忍心看着她们外出之时,因为内急而难堪吗?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女子如何就不能外出如厕了?” 说起来,这些官员,其实未必就支持女子在外如厕,将之视为不雅。但如今形势比人强,由不得他们选择。 现如今只能站到李忘忧这边,去劝说这些耆老。 不过他们这话,却丝毫没有什么效果,对面的耆老面露不屑:“呸,我府里的妻女,岂能如此不懂规矩?敢在外面如厕,老夫打不断她们的腿!” “无论如何,这路厕不能改女厕,否则别怪我等让人将其给推了!” 有官员不悦,出口斥责道:“胡闹!尔等也是手执鸠杖的耆老,如何能如此不懂事?这修建女厕,也是国之大事,岂能容尔等如此胡搅蛮缠?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本官将尔等统统投入大牢!”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便跟捅了马蜂窝一般,顿时那群耆老便跳着脚闹腾起来了。 “好啊!要抓老夫,那便抓!老夫倒要看看某犯了哪条律法!” “对!这位郎君好大的官威,那就将我等抓走便是!” “今日老夫倒要看谁敢乱改这路厕?要改也行,先打死老夫便是,之后由得你们怎么弄。” 耆老们的话,让官员们坐蜡了。 这群手指鸠杖的耆老,那还真是轻易动不得。只要他们没有犯罪,即便是李二见了,不也得客客气气,以示自己对长者的尊敬,对孝道的推崇。 众人互相看看,谁也不知如何是好,一时间倒没人说话了。 一旁的工匠还不明所以,小声询问道:“诸位郎君,这字还改吗?” “改个屁!”原本心中就有气,被工匠这么一问,那官员心中更是冒火,一脚踢翻了漆桶,转身便走。 其他人也是无奈摇头,遇到这群耆老,他们还真是无从下手。众人跟着转身离去,留下那几名工匠不知所措。 其实李忘忧之所以不肯露面,除了故意为难那些官员外,根本的原因也正是在与这群耆老。 他从台狱之中出来后,知道了东西两市商贾,为了支持自己,居然搞了“罢市”抵制那些诋毁自己的官员,让他十分感动。 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李忘忧都应表示感谢。 再一一拜访过仇元良、任掌柜、米里曼等人后,李忘忧才猛然惊觉,原来修建女厕,最大的阻力还不仅仅是在朝堂之上,民间的反对声音也不小。 无论是仇家还是任掌柜,这些商贾对于长安城中各种事情,其实是最清楚的。 弄清楚这群耆老的难搞之处后,李忘忧立刻打消了去与他们硬碰硬的想法。 他可是知道这种老者有多难对付,打不得骂不得,油盐不进,还固执的要死。 后世那些跳广场舞的大妈大爷,因为噪音引发的冲突不在少数,可即便叫来了警察劝说,这些大爷大妈也没带怕的,我行我素。 而大唐崇尚孝道与尊老,这些手持鸠杖的耆老,更是难对付。一个不好,弄出什么民变来,那才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种傻事,李忘忧是不愿意去做的,所以百官询问他女厕一事时,他才故意装傻充愣,便是想把百官当枪使。 百官在耆老面前碰了一鼻子灰后,左思右想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干脆将这事捅到了朝堂之上。百官上奏李二,希望能颁下敕旨,将那些路厕进行改造。 李二自然不会点头,他哪里肯去当这“坏人”。虽然那些耆老无权无势,但在长安城中颇具影响力。 即便他下了敕旨,让路厕分为男女,但恐怕这些耆老,真的敢去将那些女厕给推倒了。如此一来,反而不美。 见李二不松口,而民间又有耆老反对,这群想老婆快想疯了的百官,无奈之下干脆耍起了无赖。互相一商量,全都跑去开化坊围堵李忘忧的府邸了。 见近百名身穿深绯、浅绯色官袍的朝堂官员,将自家宅子给堵了个水泄不通,老管家李衡也是被吓坏了。 老头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只能一面将百官请进府内,一面赶紧让牛勇牛武去请李忘忧出来会客。 李忘忧买的这套宅院,只是用于临时落脚,面积并不大。前院堂屋挤进来二三十位官员后,就没落脚的地方了,其他人干脆就站在前院里。 李忘忧此时正在与纨绔们在后宅之中喝着冷饮,悠哉悠哉的斗地主、打麻将,听到牛武的禀告后,不由笑得前俯后仰。 “子忧,你还笑得出来?你这次可把这些百官勋贵坑得不轻,小心惹了众怒,收不了场啊。”魏叔玉劝说道。 柴令武也点头道:“是啊,如今各个府里夫人们不在,我听说许多人家里都乱成一团了。你再不把那女厕给弄出来,皇后殿下丢了脸面不肯回来,小心百官和圣人找你算账。” 程处默等人,也是连连点头,都觉得这次李忘忧玩得有些过火了。 李忘忧潇洒的从腰间抽出折扇,唰一声抖开,摇头晃脑的说道:“无妨,山人自有妙计!哇哈哈哈,待我去会会他们!” 纨绔们也不打牌了,全部簇拥着李忘忧向堂屋而去,想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李忘忧一进大堂,见到如此多人,倒也吓了一跳,连忙与百官见礼。 “户县伯,勿要多礼了,快说说,如今你到底有什么打算?休要那之前的鬼话来糊弄我等!”有性急的官员,也不等大家客套完,便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 李忘忧倒是不紧不慢,给众人做了一罗圈揖,才开口说道:“诸公,不是我糊弄诸位,实在是我也没想到,会好心办坏事。并非我李忘忧要没事找事,实在是当初见长安城中肮脏不堪,令人难以容忍,才脑子一热,想自掏腰包修建路厕。可谁成想,为了修个路厕,我都被圣人关到台狱里去了。诸公,我也冤枉啊!” 他这番话,众人还不好反驳。 事实也确实如此,原本这修建路厕,也是对诸方有利的事情。闹成这般情况,倒是谁也不想看到的。 “户县伯,我等也知道当初是我等不对。你要有怨言,老夫今日给你陪个不是。但事情总得解决,否则皇后殿下那里,面子上也不好看不是?” “对,对,户县伯,我等给你赔礼,但你也总得想个办法!这路厕可是你修的,总不能这样不管不顾了?” “户县伯,今日你不给某一个说法,某可就不走了!” “对,不走了!” 百官如今是真急,有说软话的,有威逼的,总之就是一个目的,要让李忘忧将这路厕的事情搞定。 对此,李忘忧倒是乐了,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朝众人笑道:“诸公,我倒是有一计,不知诸公可有兴趣……” (未完待续) 第547章 出门没看黄历 长安城的晨鼓,无论刮风下雨,总会准时敲响,将睡梦中的人们叫醒。 家住亲仁坊的鲁老丈在府里婢女仆役的服侍下,起床更衣。没急着吃早饭,而是拿起他那支宝贝的不得了的鸠杖,在仆役的搀扶下出了自家大门。 这支官府赐予的鸠杖,是鲁老丈的心头肉,连他家大郎都不能碰一下。 身为亲仁坊的耆老,鲁老丈习惯每日起床后,在坊里四处转上一转,与街坊邻居打个招呼,接受一下众人的恭维。 坊门此时还未开启,不过已经有早起的街坊出门忙碌了。见到鲁老丈后,都会客客气气的施以揖礼。 身为亲仁坊中年岁最大的长者,鲁老丈也习惯与此。笑呵呵的与众人打着招呼,然后继续在坊里四处巡视。 走到坊中户县伯修建的那路厕处,鲁老丈看看左右两间路厕上,还都写着大大的男厕二字,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虽然这路厕依旧只开放了左侧一间,但鲁老丈可不管那么多。那些官员妄想将右侧的路厕改成女厕,那便万万不可! 倘若官府强行要改,鲁老丈宁愿将那女厕给推倒,也不会妥协的。 反正他身为耆老,也不担心官府中人能拿他如何。别说万年县的县令才正六品,即便是那些身穿绯袍的大官,见了他不一样客客气气的? 鲁老丈在仆役的搀扶下,去路厕里方便了一番。 对于户县伯修的这路厕,鲁老丈必须承认是个好东西。 自从路厕建好后,坊里便干净了许多,往日里墙角小巷之中,那些污秽之物倒是没有了。 原本还有人懒得多走几步路去路厕,想要与原来一样随地解决。但这些人被坊里的武侯,或者万年县的衙役抓到后,都被重责了六十仗。 几次之后,在坊里随处大小便的情况倒是没有了。 而有了路厕后,坊里不少人家,也不愿意在自家屋里如厕了。毕竟自家的茅厕,用过了还得找人来剔粪,实在麻烦,远不如走两步去路厕方便。 鲁老丈一声轻松出了路厕,在仆役的搀扶下准备回府了。他习惯性的清了下喉咙,接着一口浓痰吐了出去。 这口痰才落地,两名亲仁坊武侯铺的武侯,便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 “站住!鲁老丈,你为何随地乱吐这秽污之物?” 鲁老丈闻言一愣,心道我就吐口痰,怎么成了什么秽污之物了? “两位武侯,你们可是看错了?老朽只是吐了口痰而已。” 那两名武侯点点头:“既然你承认便好,《唐律疏议》早有明文规定,其穿垣出秽污者,杖六十。这痰难道不是秽污?鲁老丈,你是耆老,按律惩罚可减半,但也需要杖三十。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肯定承受不住。既然如此,那便罚铜,罚铜五斤以抵罪,掏钱。” 武侯说的规定,是指往街上乱倒垃圾,处罚杖六十。而罚铜五斤,便是一贯铜钱。 这让鲁老丈如何舍得?而且他觉得自己只是吐了口痰而已,如何能变成是乱倒垃圾? 当下他便与两名武侯争执了起来:“胡闹,老朽只是啐了口痰而已,如何能是秽污?” 武侯皮笑肉笑的咧咧嘴:“如何不算?这自然是秽污!鲁老丈,我等敬你是耆老,才如此客气。你若冥顽不化,那我等便去万年县县衙说话!” “哼!去便去!老朽不信卢明府还能坐视尔等如此肆意妄为!”鲁老丈怒道。 几人一番争执,自然也引得坊里的街坊围观,众人议论纷纷,却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他们可不是鲁老丈那般耆老,对于武侯还是多有敬畏的。 这番争执不下,还真闹去了万年县县衙。而那些围观的街坊,立即有人跑去了鲁老丈的家里报信。 这倒是吓了鲁老丈家几个儿子一跳,连忙跟着街坊一起,赶去了县衙。 亲仁坊与万年县县廨所在的宣阳坊,就隔了一条大街,等鲁老丈的几个儿子赶来时,万年县的县令卢德景却已经升堂开始审案了。 鲁老丈身为耆老,见官不用行拜礼,就这样大大咧咧的站在大堂之上,对着卢德景很随意的拱了拱手。 “卢明府,老朽要请你为我做主。这两位武侯铺的武侯,无事生非,非说老朽吐了口痰,便是穿垣出秽污,要责打老朽三十杖或者罚铜五斤!还请卢明府为老朽做主,申斥这两个无事生非的武侯才是。” 他话说完,高坐公案之后的卢德景却是笑得了。 “鲁老丈,你这话便不对了。既然你承认自己朝地上吐了痰,那自然是属于出秽污,这两位武侯何错之有?倘若他们视而不见,倒是主司不禁,与同罪,他们反而要挨板子的。” “什么?这,这叫什么话?老朽吐了一辈子的痰,何曾听闻过这也算出秽污?卢明府,你,你可不能如此偏袒武侯。”鲁老丈一听这话,也急了。 卢德景冷笑一声:“鲁老丈若觉得本县偏袒武侯,大可以去御史台告发本县。不过罚铜或者杖三十,却是不能免的,鲁老丈你自己选。” “你……!”鲁老丈被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自从他成为耆老,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不等他继续发火,却听堂下有人高呼:“认罚,我们认罚,罚铜五斤我们认了。” 说话的正是鲁老丈的几个儿子,他们听闻消息后匆匆赶来,一听卢德景的话哪里还敢犹豫,立刻高声认罚。 鲁老丈都七十多的人了,杖三十下,那能直接要了老命,他们怎么可能不认罚。 一贯铜钱拿出来虽然肉痛,但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鲁老丈的儿子,当下便从钱褡子中取出了一贯铜钱,算是缴纳了罚铜,才算是了结了此事。几人小心搀扶着鲁老丈走出县衙,鲁老丈怒视一眼县衙大门,习惯性的又想啐上一口。 却吓得他儿子赶紧拦住:“爹,可不敢再啐了,一贯铜钱啊!” 鲁老丈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又将那口痰给咽了回来,愤恨的一跺脚:“回府!” 这太阳才刚刚升起来,就无缘无故的丢了一贯铜钱,鲁老丈觉得今日是出门没看黄历,撞了小人了。 可他却没想到,这倒霉的事情却还没完…… (未完待续) 第548章 道德圣人 鲁老丈在自己儿子们的搀扶下,出了万年县县廨,气恼无比的准备回亲仁坊去。 才走出去几步路,却又被万年县的衙役叫住了。 “站住!谁让你们靠左行的?车马行人靠右,这点规矩都不懂吗?胡乱行走,可是要仗五十的!鲁老丈,你身为耆老,如何能不遵守律令?” 衙役的话,气得鲁老丈的血压腾腾腾的往上升:“这是坊里的街道,不是外面大街!何来靠右一说?” 长安城中每日车马商队往来不休,这靠右行便是铁律,但有违反逆行的,杖五十。但那是指类似朱雀大街上,为了避免拥堵设定的规矩。 现在衙役居然要求他在里坊里的街道上也靠右行,如何能让鲁老丈不怒,如何能不觉得是衙役没事找事,故意挑刺? “嘿嘿,鲁老丈,我等敬你是耆老,才好言相劝。我大唐律哪条说了,在里坊之中,不用靠右行了?” “你……”鲁老丈用手中鸠杖,一指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如此多的人,都未靠右行,你为何不阻止?” 那衙役眼睛一翻:“他们又不是耆老,鲁老丈你身为耆老,手持鸠杖,自然要以身作则,教化百姓。如何能与这些百姓一样?” 衙役的话倒是说得鲁老丈没脾气了,这耆老的身份以及手中的鸠杖可是他最看重的,耆老也确实有协助官府教化百姓的义务。 他只能默而不语,由自己儿子搀扶着走到道路右侧,缓步向自家府里行去。 才到自己府邸门前,却发现又围聚了一群人,见到鲁老丈回来了,众人连忙闪开道路。 “这又在闹腾什么?”鲁老丈已经被气得火冒三丈,语气不善的质问道。 堵在他家门前的,又是几名亲仁坊的武侯,见到鲁老丈后,那几名武侯倒也不缺礼数,朝他施礼后回答道:“鲁老丈,你府里这匹骡马,当街排便,出秽污……” “还有你府中这条狗,在墙角撒尿,出秽污……” 方才自己吐了口痰,就闹出去万年县县廨,最后被罚了一贯铜钱,已经让鲁老丈心里憋闷无比。现在听到连自家的骡马和狗在外撒尿都要被武侯抓来处罚,他顿时爆发了。 “你们想要干什么?这满长安城的狗与骡马,不都如此吗?你们是瞎的吗?为何纠缠与老朽府上?” 武侯们也不恼,嘿嘿笑道:“鲁老丈,旁人如何能与你比,你是耆老啊,手持鸠杖当教化百姓,为百姓榜样……” 他话没说完,鲁老丈只觉得自己头有些晕,身体忍不住晃了两下。要不是几个儿子搀扶着,恐怕就得摔倒在地了。 鲁老丈勉强站直了身体:“老朽认罚!回府,今日谁也不准再出府门一步!” 他的儿子们手忙脚乱的,将自己父亲搀扶回府,砰的一声紧闭了府门。 这番动静,倒是引得周围的街坊邻里议论纷纷,谁也不知道今日坊里的武侯,以及万年县的衙役到底抽了什么风,屁大的事情也揪着鲁老丈上纲上线。 他们不知,与鲁老丈一般的事情,今日在长安城中四处里坊之中都在上演着。 那些耆老,只要出了自家府门,一举一动都被武侯与衙役盯得死死的,但凡有一丝一毫的行差踏错,便会有人上前制止。不是罚铜便是要打板子,弄得这些耆老们各个怒火冲天,却又无从发作。 别说是吐痰或者府里的狗在外撒尿,就连走在路上,看到路旁的土坑没有理会,都立即有武侯上前,指着那土坑,言之凿凿要求耆老将其填平。 “耆老,官家早有严令,不得于街巷穿坑取土。街衢坊市,固须修整。你如何能对这些土坑视而不见?摔着人了怎么办?快快将这些土坑给平了。” “胡说,这如何能让老朽来做?” “为何不能?你是耆老,手持鸠杖,当教化百姓!见到这些土坑,为何不平?” 这些话语,堵得耆老们哑口无言,只能乖乖低头。不到半日功夫,平日里喜欢手持鸠杖四处溜达,指指点点的耆老们一个都不见了,都缩回了自己府邸之中,生怕再被那些武侯与衙役找麻烦。 这其实就是李忘忧给一众百官出的“馊主意”。 那些耆老不是愿意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别人吗?那就将他们塑造成“道德圣人”好了。 不仅自己不能有丝毫的行差踏错,还得路见不平立刻修整,有孤苦要倾囊相助,小孩哭闹了得去安慰,妇人行路艰难要去帮忙…… 总之,用李忘忧的话来说,就是要这些耆老们做到,道德修养至高无上,品操完美无缺。成为知行完备、至善之人。 程处默听完李忘忧的话,不由咂舌:“我的娘咧,谁要是能做到这样,老子把脑袋割下来给他当球踢!这特娘的就是圣人在世啊!” 李忘忧笑道:“这些耆老既然口口声声说什么规矩,那便让他们成为我大唐最守规矩的人好了。嘿嘿,这也是他们身为耆老应有的品德嘛。” 对于这般“道德圣人”,李忘忧可丝毫不会同情。 就如托尔斯泰那般,自己找了一个年龄偏大,价格便宜的女人,结束了自己的童贞后,却又在日记里破口大骂,并诅咒女人:“谁是我们身上淫荡放纵的根源,难道不是女人吗?” 这般将所有的错误,都归结与他人的做法,是李忘忧最为不齿的。 这些耆老,自己能去路厕方便,却见不得女子使用,将什么狗屁“伦理道德”强加于人,也是同样的无耻。 一众百官,听完李忘忧的话,也都有些发懵。 这位户县伯,实在是太阴损了! 这般不打不骂,却是能活活将人给逼疯了。百官心中暗自思忖,这事要是落到自己脑袋上,那还真是生不如死啊。 对于这位户县伯,众人更是心中暗自警惕,此人今后若无必要,可是万万不能得罪,太狠了! 这般软刀子杀人,实在是够阴险。不过百官却也无人反对,对于这群油盐不进的耆老,想来或许还真只有如此这般对付他们了。 于是,在百官的齐心配合下,一场轰轰烈烈的“造神运动”,在长安城中各个里坊展开了…… (未完待续) 第549章 女厕开放 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不做坏事,一贯地有益于广大群众……如今长安城各个里坊的武侯、衙役,可都盯着耆老们,监督他们做好事。 这般被官府针对,耆老们如何受得了,于是都紧闭了门户,生怕再被找麻烦。 耆老们可以不出门,但他们的儿孙们,总不能也不出门?更何况府里总得外出采买,油盐酱醋茶这些生活用品。 总之,抓不到耆老们的错处,那便抓他们家人的。美其名曰,耆老要教化百姓,家人也应以身作则。 一日时间下来,长安城中这些耆老们,已经各个叫苦不迭。 耆老之中,自然有聪明人。 如此被官府针对,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也想得到,必然与那女厕一事有关。之前没有给那些官员面子,想来这就是别人的报复。 这些耆老,顿时意见变得不统一了。有些人开始感到后悔,这修不修女厕,与他们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 什么道德伦理,与自家的麻烦比起来,似乎并不重要。 这些耆老,聪明的,比如鲁老丈,立刻出门去了县衙。向卢德景郑重其事的禀告,要求将他们所在里坊的路厕,其中一边改成女厕。 “卢明府,老朽有一事相禀。户县伯宅心仁厚,在这长安城中四处修建路厕,着实让老朽钦佩。然这路厕只有男厕,却无女厕,老朽以为不妥。正所谓人有三急,可不分男女,这女子没有可如厕之处,十分不妥。老朽觉得,户县伯所建路厕,皆为两间。只供男子使用,未免浪费,不如将亲仁坊的路厕,改为男左女右,明府以为如何?” 鲁老丈违心说出这番话,心里都在滴血。 卢德景倒是不紧不慢,摇摇脑袋:“不妥,此事反对者众多,甚至有人扬言,弄出女厕,便要去推倒路厕。倘若如此,岂不是辜负了户县伯一片心意,不妥不妥。” 鲁老丈差点被卢德景这话给噎死,耆老之中,最早说出这番话的便是他。 现如今却要他自己将说出去的话,给嚼碎了咽回去,让他都不由的老脸一红。 “卢明府放心,老朽回去,定不能让人去破坏那路厕。其他里坊老朽不敢说,但亲仁坊的路厕,谁敢动一下,老朽便与他拼了!” 卢德景对于鲁老丈如此识趣,倒是相当的满意。 “哈哈,既然鲁老丈如此说了,那本县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如此本县利己让工匠去更改路厕,今日便开放亲仁坊的路厕。不过本县话说在头里,这亲仁坊的路厕有个什么好歹,本县可是要找鲁老丈问责的。” “是、是,卢明府放心,老朽说话,在亲仁坊还是有些作用的。”事到如今,鲁老丈也彻底豁出去了。 他实在受不了,随时随地被一群官府中人盯着,稍有行差踏错便会被严惩。他的儿孙对此也多有抱怨,自然由不得他不低头。 而且此事还没处讲理去,要是万年县县衙或者衙役故意欺压,他鲁老丈就敢手持鸠杖去御史台告状去。 可别人是让你以身作则,做好事,这如何去告? 难道告诉御史台,自己不想做好事,更不想教化百姓?这不是自讨没趣吗?所以鲁老丈很识趣的低头认输了。 全长安,也是全大唐,第一间供女子使用的路厕,便在鲁老丈低头后,于亲仁坊中出现了。 看着工匠们涂抹掉右侧路厕上的男厕字样,再写上大大的女厕二字,鲁老丈心里太不是滋味了。 但他不仅不能表露出来,还得绞尽脑汁为官家着想。 鲁老丈朝前来旁观的卢德景拱手道:“卢明府,百姓多不识字,光写上男厕女厕恐怕不妥。万一走错了,岂不有辱女子清誉?老朽觉得,不如让工匠,在男厕女厕门旁,画上男子与女子的画像,以免出错。” 卢德景连连点头:“鲁老丈此言大善,这才是老成之言。来人,立即让工匠,按照鲁老丈的说法,将路厕两边,画上画像,以示区分!” 他说完,想了想,又伸手招来了亲仁坊的武侯吩咐道:“你们武侯铺,最近注意点这路厕,断不能让那些浪荡子去搅扰女子如厕。但有窥视者,全部抓来县衙,本县届时亲自审理,定不轻饶!” “诺!”武侯们自然答应下来。 待路厕两边工匠们绘制上大大的男女画像,再推开一直封闭的女厕大门后,大唐第一间女厕,便算是正式开放了。 路厕外早已围聚了许多亲仁坊的街坊,不少小娘子与婆姨们,都对着那路厕指指点点,却无人敢做头一个吃螃蟹的。 即便她们早就想进去看看了,但顶着那么多人的目光,自然没人好意思进这女厕。 鲁老丈想看到的,却正是这样的效果。他心中不由冷笑一声:“即便女厕开放了又如何?大可天天让人再此盯着,倒要看看哪家的媳妇和小娘子,能够拉得下面皮进去如厕。” 他正心中得意之时,却见一名膀大腰圆的中年婆姨,丝毫不顾及周围人的目光,冷哼一声,扭动着肥硕的腰肢施施然进了女厕。 鲁老丈在旁看得眼皮突突直跳,却也只能在心中默默叹息一声,手中的鸠杖忍不住又握紧了几分。 这婆姨在亲仁坊里,可是出了名的彪悍,等闲没人敢与她争吵。即便是鲁老丈这般耆老,也不会没事去招惹她的。 有这婆姨带头,自然便有跟进的。陆陆续续又有几名婆姨走进了女厕之中,让鲁老丈好不惆怅,心中一直默念礼乐崩坏、礼乐崩坏…… 不管鲁老丈如何憋屈、郁闷,长安城中第一间女子使用的路厕,总算是启用了。 有他这先例,其他耆老自然也不傻,纷纷跑去县衙,要求将自己坊里的路厕改出女厕。而那些再顽固的耆老,到了这种时候,也只能忍气吞声,权当看不见了。 女厕的出现,自然再无法阻挡,很快长安城中一百零六坊,所有的路厕都分为了男女两间。 而当亲仁坊第一间女厕投入使用后,在李忘忧的户县伯府,住了七八日的长孙皇后,终于待得腻味了,得到消息后立即领着一群贵妇们,浩浩荡荡杀回了长安城…… (未完待续) 第550章 剔粪收益 路厕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李忘忧在心中长出了口气。他是真没想到,如此一件在后世看来稀松平常的事情,在大唐能够弄出如此多的麻烦。 再让李忘忧重新选择一次,他恐怕打死也不会考虑去修什么路厕。脏就脏,反正千百年来都这样。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做了,也就没什么好后悔的了。 路厕启用后,李忘忧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那便是招募剔粪的人员。 这剔粪,说出来不好听,又脏又臭又累,但在大唐,可是一份“金领”级别的职业。 程处默等纨绔,听闻李忘忧居然想自己组织人剔粪卖粪,一个个惊讶得嘴巴大张,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子忧,你莫不是疯了?光修了路厕还不够,你居然还想当成买卖去做?” “是啊,子忧,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是卖粪伯爵?这名头可太难听了。” “子忧,那些路厕你就莫管了。长安城里自然有剔粪的去收拾打理的,你堂堂开国县伯,何苦做这种恶业?” “疯了你?子忧你还缺钱吗?那四轮马车行、酿酒作坊,哪个不是日进斗金?你至于去干这事吗?” 纨绔们纷纷出言劝说李忘忧,都觉得他是疯了。 李忘忧却早有打算,当初与美女上司商量此事的时候,便已经有了预谋。 “嘿嘿,诸位兄长,那岂不是太便宜那些剔粪的了?白白送了三百间路厕给他们,这事小弟可不干。再说又不是让小弟自己去剔粪,我是打算从户县招募三百人,每日来长安城中剔粪运往周边售卖。至于这剔粪的收入,小弟也没打算装入自己口袋里,而是想用来在长安城以及户县救助孤寡妇孺。” 房遗爱不解:“那彩票收益,圣人不也拿出了两成用以保息万民吗?哪里用你小子多事?” 现如今,长安城中每旬发行一期的彩票,收益也是越来越高,民部尚书戴胄早就乐得合不拢嘴了。 按照目前的趋势,今岁彩票收益,不会少于二十五万贯,其中两成便是五万贯铜钱。 李忘忧对此只是撇撇嘴:“那点钱,杯水车薪而已。诸位兄长,你们可知今岁蝗灾,对户县百姓影响多大?而这长安城中又有多少缺衣少食的人家?别说彩票那点收入,即便是这路厕每年产出的收益,全部拿去救济孤寡妇孺,也不见得够。” 程处默、房遗爱等人说不出话了,他们虽是纨绔,但却也非那种自私自利的二代。对于民间疾苦,也是了解的。 慈幼、养老、振穷、恤贫、宽疾,都需要海量的铜钱。 而这三百间路厕每年产生的收益,却不知道能救活多少人家。 “子忧,那也不用你亲自去操持这事?不如让仇家或者另外选人,来操持此事,何苦脏了自己的手?”程处默想想还是劝说道。 李忘忧像看白痴一样瞪了程处默一眼:“处默哥,你是不是傻?这种捞名声的好事推给别人去做?小弟我可是准备带上诸位兄长一起来做这件事情的。你们想想,要是我们成立个善堂,每年能拿出十几万贯铜钱救助孤寡,能有多大的名声?倒时候谁会嫌弃这剔粪名声不好听?诸位兄长要是没兴趣,那小弟可就去找别人了。” 程处默被他这话说得一愣,嘴巴张得老大:“子忧,你说什么?十几万贯?就靠剔粪?” 一众纨绔们也是狂咽口水:“十几万贯?子忧你没开玩笑?这剔粪能赚那么多钱?” 李忘忧笑道:“不然你们以为我费那么大劲做什么?吃饱了撑的?我可是计算过,收益只高不低。” 当初少监府的少监向李二进言,希望售卖官家的牛马粪便,预计年收入能达二十万贯。李二嫌弃名声难听,拒绝了这门生意,但其蕴含的价值却是实实在在的。 长安城中百万人口,这些路厕每日堆积的粪便自然众多。李忘忧估摸着,一间路厕,每日售卖粪便,便能收入两贯左右。 三百间路厕,便是六百贯,而这仅仅是一天的收入而已,一年便是二十万来贯。抛去招募剔粪人员的支出,一年靠路厕赚个十几万贯,一点问题也没有。 李忘忧将其中利益算给纨绔们听后,倒是让纨绔们的眼睛一亮:“子忧,此事大善!必须要干!” 房遗爱更是很不要脸的拍着胸脯:“不就是剔粪赚钱吗?老子不嫌这钱臭!为了百姓,某甘之如饴!” 一众纨绔,齐刷刷的给房遗爱竖起了一堆中指,以示对他这种不要脸精神的“表扬”。 纨绔们原本以为,这些路厕,一年靠剔粪,能收益几万贯就不错了,却没想到其中居然蕴含那么大利润。 而李忘忧还舍得将所有收益都拿出来开善堂,做善事,用以在长安城慈幼、养老、振穷、恤贫、宽疾。 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如何能让他们不动心? 每年拿出十几万贯做善事,这事能给众人带来多少名声与好处? 纨绔们可以不在乎钱,至于官职,只要他们父辈还在朝堂上,也轮不到他们,最多挂个虚职罢了。 但名声这种东西,却是人人都爱的。 之前为了扳倒那些朝中老臣,费了诺大的功夫,不就是因为这些老臣有名望吗? 可这善堂运作起来,他们这群纨绔,不得被长安城百姓当成活菩萨来拜? 十几万贯铜钱撒出去,什么名望没有? 再遇到这种事情,都不用费事,长安城百姓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那些老臣。 倒是柴令武给众人浇了盆冷水:“子忧,诸位,此事怕也不妥啊。拿出那么大一笔钱财救济孤寡,自然是好事。就怕被有心人弹劾,说我等邀买人心,那就不妙了。” 李忘忧撇了他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此事当然不能只靠我等,既然修建路厕的土地是圣人提供的,那这善堂自然要以皇家为主。我会去请皇后殿下,担任这善堂的主事,我们跟着皇后殿下,在善堂挂个名就行了。如此一来,谁还有话说?难道弹劾皇后殿下邀买人心吗?皇后殿下与圣人自然为万民供奉,我等也能有个好名声,一举数得的事情。” 纨绔们一愣,接着抚掌大笑:“妙,实在是妙!子忧你小子果然精明,哈哈,此事便那么说定了!我等一定要参与其中。” 众人正说得高兴时,老管家李衡进来禀告:“郎君,任记鞍辔铺的任掌柜求见。” “哦?他可是有事?请他去堂屋。” “郎君,任掌柜还带了一名客人,一同求见……” (未完待续) 第551章 长安富民罗会 李衡的话让李忘忧有些奇怪,任掌柜求见他还情有可原,但还带了一名客人,这似乎有些不合规矩啊。 虽然李忘忧对于身份什么并不看重,对商贾更没有任何偏见与歧视。但在唐人看来,任掌柜这般商贾能进他的府门,能拜见他这位户县伯,已经是属于格外开恩了。 没有打招呼的情况下,又领一名陌生客人来访,这就属于僭越了。 李忘忧琢磨了下,觉得那任掌柜,应该不是不知轻重之人,于是点点头:“将他们领去堂屋,我一会就来。” 程处默等人倒是笑了:“子忧,你就是太好说话。这等商贾,能进你这开国县伯的府门,已经是上辈子烧香了。你居然还如此放纵他,这可不是好事。” “这位任掌柜,上次我进台狱,他也出力颇多,也算是有个情分。诸位兄长稍坐,我去看看究竟有何事。”李忘忧笑道,起身向前院堂屋走去。 “等等我,我陪你一起去。早点将他们打发走了,好进宫去找皇后殿下将此事给落实了,嘿嘿。哥哥们后半辈子,可就指着你这善堂了啊。”程处默大笑着跟了上去,如今在他看来,什么事情都没这善堂来得重要。 “同去同去。”纨绔们全都起哄,笑闹着簇拥着李忘忧向大堂行去。 李忘忧这会还待在长安城中,没回定周村,就是想将这善堂的事情给办妥了。对于纨绔们着急的想法,他自然理解。这群纨绔们平日里吃喝玩乐,哪有经营善堂有意思。 众人到了大堂,客人已经等候多时。见到李忘忧与一群纨绔们出来,连忙恭敬起身见礼。 陌生客人:“下走见过户县伯,冒昧来访,搅扰了。” “户县伯安好,这位是我的好友,今日有事求见户县伯,专程请我为他引荐。他姓罗名会,也是长安城中的富商。”任掌柜嘴上那么说,身体却长揖到底,面上也带着羞愧的表情,倒是让李忘忧有些奇怪了。 李忘忧觉得罗会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了。 “二位无需多礼,坐。今日求见我,所为何事?” 任掌柜跪坐在地板上,张了张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倒是那罗会朝李忘忧拱了拱手:“户县伯,我今日请任掌柜引荐,是有件买卖想与户县伯商议。” “哦?什么买卖?说来听听。” 罗会态度恭敬,又给李忘忧行了一礼才开口道:“户县伯斥巨资在长安城中修建了三百间路厕,某十分钦佩。不过这路厕却也需要有人打理,否则时间长了,那些秽污之物溢出,反而不美,那便辜负了户县伯的一片苦心。某麾下有不少人,精于此道,也能吃苦。故而冒昧向户县伯恳请,将那三百间路厕,交给某来打理。” 交给他打理路厕?李忘忧楞了下,接着猛然想起这罗会是谁了。 长安城中,靠剔粪为生,并且以此发家致富的,便是这个叫罗会的人。 史书中对此人都有记载:“长安富民罗会以剔粪为业,里中谓之“鸡肆”,言若归之因剔粪而有所得也。会世副其业,家财巨万。” 靠剔粪这种事情,不仅家财巨万,还能被史书记上一笔,这罗会倒也算是个人才。 李忘忧这三百间路厕投入使用后,其中蕴含的财富,旁人看不到,剔粪出身的罗会却是心知肚明。 其实在长安城中修建路厕,罗会也早有这般想法,但他却根本做不到。路厕好修,但地皮却是不易。长安城里寸土寸金,李忘忧能修,是因为李二大手一挥,由官府提供土地,分文不取。 而他罗会哪里有这般本事? 别看他家财不少,但其身份地位却连商贾都比不上,自然只能是想想而已。 长安城里三百间路厕建成后,罗会对此眼热不已,这其中蕴含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 罗会此人,能靠剔粪积累出万贯家财,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诺大的长安城,百万人口,其中干剔粪这行的,便有数百人之多。原本为了抢地盘,没少斗殴打架。 这罗会却很有本事,手段也很高明。 通过拉拢打压,贿赂衙役与武侯等各种方式,一来二去居然让他将全长安剔粪之人,全部给收拢到了自己麾下,倒形成了个不小的势力。 如今长安城中凡是剔粪的,每日都得按照自己分配到的区域,给罗会缴纳数额不等的铜钱。 如此一来,他如今只需坐在府中,每日便有海量的铜钱收入。更因为他聚集了数百人的队伍,这些剔粪之人身强力壮,又听他的话,让罗会的野心也随之膨胀了不少。 不过这长安城作为大唐的心脏,贵人满地走。 无论是王孙公主、百官勋贵、世家豪强,还是宦官禁军、纨绔子弟,都不是罗会这般剔粪出身的人可以招惹的。 但长安城中那些普通商贾,却成为其欺辱的对象。并以剔粪为由,向那些商贾收取高昂的费用。 商贾们自然不愿出这种冤枉钱,结果罗会便不准再有人去那些商贾府里、店铺剔粪。 这粪水无人剔走,罗会这些人还不允许长安城外剔粪的入城。最后迫于无奈,那些商贾都只能低头认输。乖乖送上大笔铜钱,求着罗会等人剔粪。 故而如今长安城中,普通商贾们都对其客客气气,轻易不敢得罪此人。 罗会眼红李忘忧的三百间路厕,却又苦于没有门路搭上李忘忧这位开国县伯。 后来他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说任记鞍辔铺的任掌柜,与户县伯有交情。于是罗会便提上了礼物去拜访任掌柜,想请任掌柜代为引荐,他有买卖想与户县伯谈。 任掌柜自然不肯,却被罗会一顿威逼,不得不服了软。 在任掌柜想来,这个罗会再横,到了李忘忧面前,那也不过是盘菜而已,惹不出什么麻烦。 他不信罗会一个下九流的卑贱之人,能在李忘忧这位开国县伯面前胡来。 不过对于自己私自将罗会领进户县伯府,任掌柜依旧十分内疚。 听罗会如此说,他忍不住站起来朝李忘忧长揖一礼:“户县伯,是下走的错,其实我与这位罗会并不相熟……” 他话没说完,李忘忧便笑着朝他摆了摆手:“无妨,任掌柜,你的人品我很清楚,无需多说。” 他又扭头看向罗会,似笑非笑:“你打算如何与我合作?说来听听。” (未完待续) 第552章 忘忧善堂 李忘忧的话,倒是让罗会楞住了,似乎没明白李忘忧这话的意思,好半响才回答道:“自然是请户县伯应允下走,帮你打理那些路厕,如此而已。” “然后呢?”李忘忧的脸都快黑了:“你不会打算就这样一句话,拿走我的三百间路厕?” 这个罗会,难道真把他当傻子了?居然想轻飘飘一句话拿走每年二十万贯的收益? 其实将这些路厕,交给罗会这样的“专业人才”打理也不是不行。反正李忘忧与纨绔们的目的又不是剔粪,而是要从剔粪这个行业中赚钱,再用去开设善堂。 至于是从户县招募人手,还是交给罗会打理,区别不大。要是罗会识趣,这送上门来的人,倒是能省去他与纨绔们许多麻烦。 但罗会刚才的话,倒是让李忘忧有些恼了。这个罗会,把他当成什么也不懂的白痴了? 就连一旁的纨绔们,听到这话也都忍不住笑了。 程处默更是笑得前俯后仰:“哇哈哈哈,你这直娘贼,算盘倒是打得挺好!” 罗会原本确实是这样的想法,在他想来,李忘忧这样的勋贵,如何懂得剔粪这行业中的利益所在,更应该看不上这个充满臭气的行当。他以为李忘忧修路厕,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而已,肯定会嫌弃这些路厕肮脏不堪,懒得再管。 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很容易就能从这位少年县伯手中,将这三百间路厕的处置权给哄骗过来。 但现在他一听李忘忧与程处默的话,便立刻明白了,感情这位户县伯知道其中利益。 “呵呵,是下走没有说清楚,让户县伯与诸位小公爷误会了。下走的意思,是那剔粪的收益,户县伯与下走,一家拿一半。户县伯什么也不用操心,那些脏活累活,下走全包了,每个月准时将收益送来户县伯府上。如此,户县伯以为可否?” 罗会这话说完,李忘忧还没表态,程处默便一把揪住了罗会的衣领:“直娘贼,想得挺好啊?居然想拿一半的收益,你这田舍奴有那么大胃口吗?老子可以替户县伯答复你,那些路厕可以交给你这田舍奴打理,但是收益给你一成,其余九成送来户县伯府。如何?你做是不做?” 程处默的话,让罗会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一年两万贯的收益,哪里是他想要的?他如今就是坐在家里什么也不做,一年收益也有好几万贯,自然看不上区区两万贯的收益。 “这……小公爷就强人所难了。这剔粪也是赚的力气钱,又臭又累,小公爷宅心仁厚,如何忍心让那些下死力气的人吃亏?这一成份子实在是太少了。” 程处默啐了他一口:“呸,你这直娘贼,倒是胃口够大!两万贯一年,爷请什么人来剔粪请不到?一句话,你干还是不干?” 罗会脸色愈发难看:“小公爷,恕下走难以从命……” 他还想再继续诉诉苦,却听程处默直接替李忘忧下了逐客令:“不干就休要啰嗦,滚!牛勇牛武,替你家郎君把这货丢出门去!” 对于程处默的决定,李忘忧眼皮都没抬一下,默认了他的话。 牛武牛勇自然看得明白,笑呵呵走上前来,拍了拍罗会的肩膀:“走,休要惹恼了小公爷,没你好果子吃。” 罗会又哪里敢多说什么,面皮涨得通红,只能乖乖起身,朝李忘忧与众人施了一礼,才转身离去。 不过他走之前,还是很不甘心,又转身向李忘忧说道:“户县伯,下走是真的诚心实意,想为户县伯分忧。否则那三百间路厕无人打理剔粪,肮脏污秽不堪,届时恐怕户县伯的面子上也不好看,还请户县伯三思。” 李忘忧眉头都没抬一下,也懒得与罗会再多说什么。 他也看出来,这罗会的胃口不小,一年两万贯都满足不了,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虽然他看过史书上说,长安富民罗会,家财巨万,却也没想到这货只靠剔粪,连一年两万贯的收益都看不上了。 罗会被赶走后,任掌柜十分难堪,又站起身来,朝李忘忧作揖行礼:“户县伯,今日是某孟浪了。某也是被这罗会逼得没有办法,才只能无奈将他领来府上,还请户县伯原谅则个。” “哦?这罗会很霸道吗?他不就是个剔粪的吗?”房遗爱听任掌柜这样说,不由好奇询问道。 任掌柜苦笑一下,将罗会的事情,一五一十道了出来,听得李忘忧与一众纨绔连连摇头。 “直娘贼,早知道方才揍他一顿出出气,一个剔粪的居然还敢如此欺行霸市!真当长安城是他的吗?”程处默大怒,一拳砸在几案上,震得茶杯哐嘡作响。 “处默哥,不过一个不成气候的土霸王而已,有什么好气的。”李忘忧笑道:“原本还想省点事,直接将这些路厕交给这个罗会打理的。既然他心那么大,那就算了,我们自己从户县招募人手便是。一人一天两百文,招募三百人,一年也就是两万来贯,费不了什么事。” 纨绔们纷纷点头,这事在他们看来不算什么。 倒是一旁的任掌柜,小心翼翼的说道:“户县伯,诸位小公爷,就怕那罗会不肯善罢甘休……” “反了他了!一介剔粪的下九流,他想干什么?老老实实的也就罢了,但凡有点其他想法,老子让他去金吾卫里松松骨!”程处默眼睛一瞪。 任掌柜见此,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又与李忘忧再三道歉,才告辞离去。 李忘忧等人,自然也没将罗会放在心上,众人又商议了番善堂如何运作的事宜,李忘忧才骑马出了门,去东市找到了美女上司,与她一同去了丽正殿觐见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对于他们提出的事情,赞赏不已,豪不迟疑的答应了下来。 之前她配合美女上司,闹出一场不小的“夫人翘家”风波,原本只是想为天下女子出口气,倒没想到这路厕居然还蕴含如此巨大的利益。 对于李忘忧愿意将这每年二十万的收益,全部拿出来成立善堂,慈幼、养老、振穷、恤贫、宽疾,她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 长孙皇后看李忘忧的眼神,更是溺爱到了极点:“子忧,你这孩子,还真是……让本宫说你什么好呢?你且放宽心,善堂的事情,你大胆去做,谁有什么微词,本宫去与他们理论理论!” 长孙皇后,自然也明白,李忘忧与美女上司,为何要拉上她,当然是担心被人弹劾邀买人心。 有长孙皇后的支持,李忘忧与美女上司当然放心。 善堂的名字也被长孙皇后拍板定了下来,便叫做“忘忧善堂”。一则是让孤寡困顿者忘却忧愁的意思,二来也是对李忘忧这番善举的肯定与奖励。 对于拿自己名字去冠名善堂,李忘忧苦笑不已,却也只能再三谢过长孙皇后的好意。 纨绔们开始在户县招募剔粪人手,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却没料到,麻烦又来了…… (未完待续) 第553章 撞到人了 纨绔们如今对于善堂一事,是投入了百分百的热情。 甚至连去户县招募剔粪人手,纨绔都拍着胸脯给包了下来。 这几日功夫,李忘忧倒是优哉游哉,跑回了自己的庄园府邸之中,纨绔们则满腔热血忙活开了。 招募人手,打造粪车,购买挽马,与长安城各州郡县联系金坷垃销售…… 有纨绔们出面,周边州郡县自然要给面子,不仅由州县的司农衙门负责收购,再转销去各个村落,而且价格都给得相当有诚意。 其实能够每日稳定提供足够的金坷垃,这些州郡的司农官也是求之不得。在没有化肥农药的年代,金坷垃可是关系到亩产多少的重要物资。 金坷垃也不是马上就能用以施肥,而是需要集中堆肥发酵,否则会烧坏农作物的根茎。 各个州郡县,都有专门用以堆肥的场地。发酵后的金坷垃,才会作为肥料出售给各个村落。 解决了销售问题,纨绔们更是干劲十足。 在户县招募剔粪的人手,更是简单。 原本李忘忧是想给两百文一天工钱的,却被纨绔们给拦住了。倒不是舍不得钱,而是这钱太多了。 长安城里的百姓,平均每月收入也不过一贯左右。可要是给两百文一天,那一个月下来可就是六贯铜钱。即便剔粪辛苦,可这实在太多了。 于是最终招募剔粪人员的薪俸,被定在了每日一百文,即便这样,也是每月三贯铜钱的收益,堪比五品朝官的月俸。 纨绔们拜托杨纂,让衙役去各个村落通知了一声。听闻给一百文每日,三贯的月俸,甚至连许多衙役都动心了,恨不能干脆脱了衣服自己去报名。 这消息更是震动了户县一百多个大小村落,报名当日,呼啦一下涌来了数千人到户县县衙报名。 要不是杨纂对此早有准备,让衙役通知的时候,要求只招收身体健壮的中男,会驾驭马车,而且家中困难者优先,否则来报名的人更多。 忙乎了数日,终于将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 第一批近百名剔粪的农户也安排妥当,准备赶着粪车进长安城剔粪了。但这百名农户,头一天赶着粪车进长安城剔粪,就出事了…… 李忘忧这日又是一觉睡到自然醒,闲来无事,干脆叫上牛武,两人划着小艇,在自己府邸湖泊中悠闲钓鱼打发时间。 刚钓上一尾活蹦乱跳的红鲤鱼,就听见岸上有人在大声喊他。 “子忧,出事了,莫要再钓鱼了,快点回来!” “你这小子!我们都快急死了,你还有心情钓鱼,快回来,出事了!” 在岸边跳着脚大喊大叫的,正是纨绔们一行。 李忘忧莫名其妙,这好端端的又出什么事了? 见纨绔们着急的样子,他也不敢耽误,将那尾红鲤鱼直接又丢回了湖里,招呼牛武赶紧划船靠岸。 小艇才靠到岸边,程处默便直接跳了上来:“子忧,你还有心情钓鱼,出事了!快,跟我们走,去长安城!” 李忘忧在船上还没站稳,被他这样猛地跳上小艇,弄得小船当场便左摇右晃起来,要不是牛武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他,好悬没掉下湖里去。 “处默哥,你慌什么?天塌不下来,有什么事你先说清楚。”李忘忧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程处默。 程处默一脸怒气,还没来得及说话,一群纨绔们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给他解说今日发生的事情,听得李忘忧头都大了,才弄清楚到底发生什么,让纨绔们这般大动肝火。 今日是从户县招募的农户们,第一天进长安城剔粪的日子。 百多名农户一大早便赶着四五十辆粪车,驶入了长安城。 这些粪车,都是纨绔们让工匠,以四轮马车为基础改造的。每辆粪车配备两名农户,他们不仅要剔粪,还要负责清理打扫那些路厕,再将粪车赶到长安城周边的州郡县,售卖给那些司农官。 事情并不复杂,农户们自然也不觉得这是什么辛苦的差事。与在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一滴汗水摔成八瓣比起来,实在是件轻松的活计。 剔粪又臭又累,但相对于月俸三贯的收入来说,农户们丝毫不嫌弃,反而甘之如饴。 能被选上进长安城剔粪,这些农户不知道被多少人羡慕。甚至原本因为家中贫困说不上媳妇的,在被选上去帮户县伯剔粪后,主动上门来说亲的都不在少数。 这让淳朴的户县农户,各个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今日要驾车进长安城开工,更是让许多农户们昨夜失眠了。虽然户县紧挨着长安城,但不少农户却还是头一回进长安,心里万分紧张。 四五十辆粪车,排队查验过公验,依次从明德门驶入了长安城后,便按照纨绔们给他们分配的区域,四处散开,准备去各个里坊与大街上的路厕剔粪。 但不等农户们驾驭粪车行驶到路厕,便出事了。 刘十一,在家里排行十一,上面还有十个兄长姐姐,所以取名为刘十一。 大唐普通百姓大多不识字,家里取名,多是如此。名字随便取,甚至觉得越是贱名越好养活。 刘十一是家中老幺,但经过隋末大乱,家里活下来的却只有位无法劳作的瘸腿兄长,以及四位已经出嫁的姐姐。父母都已离世,就剩刘十一领着瘸腿的兄长相依为命,日子过得甚是拮据。 虽然四位姐姐也时常补贴自己弟弟,但其自己家里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帮不上什么大忙。 这次李忘忧让纨绔们在户县招募剔粪农户,刘十一也是抱着侥幸的心态去报了名,却没想到真的被选中了,让他们一家人大喜过望,觉得好日子终于有盼头了。 今日第一次进长安城剔粪,刘十一是即兴奋又紧张。他全神贯注驾驭着粪车,连话都不敢与身旁的同伴说,生怕分心出了意外。 但越是怕意外,却越出意外。 粪车刚刚转过一处街角,准备驶入里坊之中,刘十一就听见马车旁传出一声惨叫声。 他吓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连忙勒住了马缰,停下粪车后与同伴寻声看去。 却见粪车旁倒着一名老妪,脑袋上满是鲜血,正一只手紧紧抓住了粪车的车辕,似乎生怕他们跑掉了。 刘十一心中咯噔一下,心道,这是撞到人了…… (未完待续) 第554章 碰瓷 大唐对于交通肇事,是有明确的法律规定。 《唐律疏议》中就明文规定:“诸于城内街巷及人众中,无故走车马者笞五十,以故杀人者减斗杀伤一等。” 斗杀伤就是故意杀人,最高刑是死刑,比它减一等,就是流徒三千里。这是大唐五刑之一的流刑中的最高等级,一般还有附加刑罚,三年的“居作”,就是三年佩戴枷锁劳动。 也就是说,在大唐如果出了交通事故,驾驭车辆的车夫,要被笞五十下。如果撞死人了,那么便流三千里,戴枷锁劳作三年,惩罚可谓相当的严重。 见自己驾驭的粪车居然撞到了人,而且还撞得对方头破血流,刘十一整个人身体都颤抖了起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撞上这名老妪的,明明方才粪车转弯的时候,他已经很小心了…… 粪车上的另一名同伴,此时也是被吓得手脚冰凉,不过还有几分镇定,连忙跳下马车,扶住了那名老妪。 “阿婆,你怎么样?有没有事?阿婆,对不住,我等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没有看到你。” 这番动静,自然也引得周围人群纷纷围了上来。 倒不是众人要看热闹,而是在大唐,如果路人对于这些身边发生的事情视而不见,却也是“违法”的。 《唐律疏议》中明文规定“其行人力能助之而不助者,杖八十。” 类似的法律还有许多,诸如“诸见火起,应告不告,应救不救,减失火罪二等。”、“诸邻里被强盗及杀人,告而不救助者,杖一百;闻而不救助者,减一等,力势不能赴救者,速告附近官司,若不告者,亦以不救助论。” 面对失火、犯罪等情况,街坊路人都有及时出手协助的义务,否则就是违法。 大唐的律法,处罚的是那些在危急时刻,本来能够出手帮忙,却视而不见置身事外的冷漠者。 所以见到粪车撞倒了老妪,立刻有路人围聚了过来,出言询问是否需要帮忙。 那老妪头上鲜血直流,看上去伤得颇重,她拉着车辕大叫道:“来人啊,撞到人了!这天杀的车夫,撞到人了!救命啊!” 刘十一与同伴二人吓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有路人连忙找来附近的武侯,将刘十一与同伴一起押去了县衙,等候处置,而那名老妪也被送去附近的医工处救治。 刘十一与同伴出师不利,被关入了长安县的大牢之中,等待崔倬的审判。 但等刘十一哭丧着脸,被衙役关入大牢后,才愕然发现,居然大牢里已经有数名被招募剔粪的同伴在此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些户县的农户,今日进了长安城后,都遭遇到了与刘十一差不多的事情。 不是粪车撞上了老者,便是撞上了孩童妇人,总之就跟见了鬼一般,全都出事了。 得到消息的纨绔们,匆匆赶去了万年、长安两县,一打听消息,众人不由火冒三丈。 五十辆粪车,居然折了二十五对!一辆也没跑,全部摊上了事情。 出了这样的事情,纨绔们就算再愚钝,也知道这是有人故意为之。 纨绔们怒气冲冲找到崔倬与卢德景说理,这根本就是故意构陷这些剔粪的农户们,应当判处那些人诬告反坐之罪! 对此,崔倬与卢德景也是一脸无奈。 那些被粪车撞伤的人,要说不是故意的,崔倬与卢德景自己也不相信。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五十辆粪车全都出了车祸,撞伤了人? 但那些伤者却是实实在在的,只能说对方是真的下本,而那些人也对自己下得去手。 被粪车撞到的人,头破血流的已经算是轻的,严重的甚至直接被撞得骨头折断,好不凄惨。 这些伤者一口咬死了,就是这些粪车撞的。而且当时目击者众多,也确实如此。 至于要分辨是粪车撞上的这些人,还是这些人故意撞到粪车之上,在没有交通摄像头的年代,那可就为难崔倬与卢德景了,这事神仙也难断。 如此一来,即便崔倬与卢德景知道这是有人故意为之,却也不敢放走那些户县农户们。否则要是被人弹劾他们玩忽职守,可就说不清楚了。 被这样一闹,进长安城剔粪自然成了空话,连那五十辆粪车,都被长安、万年两县暂时扣留了,待案件审理完毕才能发还。 纨绔们发了一通脾气,却无济于事,这才骑马赶来了定周村,找李忘忧拿主意。 如今在纨绔们一行人中,李忘忧的年岁最小,却隐然成为了一众纨绔们的主心骨。 李忘忧听完纨绔们的话,脑海中第一时间就蹦出了一个词,不由脱口而出:“这是碰瓷啊!” 房遗爱莫名其妙:“什么碰瓷?子忧你在说什么?” 李忘忧挠挠脑袋,不知道应该如何与纨绔们解释。这“碰瓷”一说,是清末的时候,那些没落的八旗子弟“发明”的。 这些人缺了生计来源,又无一技之长,便想出了歪主意。他们平日里手捧一件“名贵”的瓷器,行走于闹市街巷。 瞅准机会,故意让行驶的马车不小心“碰”他一下,手中的瓷器随即落地,摔得粉碎。他们便可以“义正言辞”的缠住马车的车主,要求按名贵瓷器的价格给予赔偿,其实本质就是敲诈勒索。 李忘忧也懒得和纨绔们解释什么叫碰瓷,开口询问道:“诸位兄长,你们觉得这事是谁干的?” “直娘贼,让老子知道是谁在幕后使坏,老子把他卵蛋都捏爆!”程处默、尉迟宝琳几人都是愤恨不已,但他们却也不知道何人会如此做。 倒是柴令武与魏叔玉几人对视了一眼,脱口而出:“罗会!” 李忘忧也是连连点头,他听完这事,第一时间也想到了罗会这人。除了这个罗会,这么做对其他人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李忘忧却想不到,一个下九流剔粪出身的人,有这样的胆子,居然敢与他和纨绔们这般明目张胆的作对,这人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程处默怒吼一声:“是他?你们怎么不早说?老子现在就去揍死这个王八蛋!” 他转身想走,却被柴令武几人给拉住了。 “处默兄,之前就是怕你冲动,才没说与你听。你想想,你去把那罗会给揍一顿,又有何用?你有证据说这些事情是他指示的吗?抓那罗会容易,却容易落人口实。” 李忘忧也点点头:“不错,这事八成就是那罗会指使的。呵呵,我倒是小看了这罗会,没想到为了一年二十万贯的利益,此人居然能如此丧心病狂。不过处默哥,你要去将那罗会揍一顿,恐怕真没什么作用。这种下九流的人,说定届时还反咬你一口,却御史台控告你恶意伤人。” “他敢!老子弄死他!”程处默骂道,却不再着急走了。程处默看似莽撞,但又不傻,他扭头看向李忘忧:“子忧,那你说此事怎么办?” (未完待续) 第555章 幕后黑手 李忘忧对于如何处理这种碰瓷的事情,也没经验。 后世有各种行车记录仪、交通摄像头来自证清白,但在这大唐如何处理,却是有些头疼了。 倘若直接用自己以及纨绔们的影响力,强行压下此事,也不是不行。但就怕被有心人给盯上,拿这事做文章,届时惹出更大的麻烦来。 李忘忧可是心知肚明,那些世家门阀可是早就等着抓他的痛脚,他又怎么会自己送上把柄给这些人? 甚至李忘忧觉得,此事传出后,太原王氏、荥阳郑氏这些世家,说不定早就派人盯着长安、万年两县县衙了。 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五十名被粪车撞伤的伤者就是故意为之,但李忘忧他们没有证据啊。 反倒是那些被粪车撞得头破血流,断手断脚的伤者是实实在在的,而且还有许多路人留下了口供,证明这些人确实是被粪车给撞伤的。 李忘忧也只能感叹,这罗会还真特娘的是个人才,居然能搞出这种事情,还能挑唆那么多人,心甘情愿为他卖命。 这事要不解决好,那三百间路厕可就产生不了任何收益。即便再继续打造粪车,招募农户进城剔粪,别人还是可以依葫芦画瓢,继续碰瓷。 李忘忧左思右想半天,也没什么好主意,只能招呼一声纨绔们:“诸位兄长,走,先回长安城去,会会那个罗会,看看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一行人再次骑马赶回长安城,直扑罗会的府邸。 罗会自从剔粪发了财,早已在西市附近的光德坊置办了宅院,纨绔们略一打听便知道了其府邸所在。 不过李忘忧与纨绔们找上门时,却扑了个空。 “见过户县伯,见过诸位小公爷,你们来的不巧,我家郎君前几日,便已经离开长安城,外出访友去了,尚不知何时返家。”罗会的管家恭恭敬敬的出门与众人见礼。 房遗爱一听他这话,不由勃然大怒:“胡说八道!你敢蒙骗我等?可是活腻了?” 管家吓了一跳,连忙跪倒在地:“下走所言千真万确啊,请小公爷明察,不敢有丝毫假话。我家郎君离开长安那日,周边街坊邻里,还有坊里的武侯都有见到,并非下走蒙骗诸位。” 程处默气得一马鞭抽在罗会府邸前的拴马桩上:“直娘贼,跑得倒是快!老子倒要看看这田舍奴能跑哪里去!” 李忘忧原本只有八成把握是这罗会干的,现在却是可以完全肯定,就是这剔粪佬在背后搞得鬼。否则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情,这边出事了,罗会便已经离开了长安城去访友。这显然就是要避开纨绔们找他麻烦,想继续藏身幕后搞事情。 “诸位兄长,先回我的府邸再说。”李忘忧只能招呼纨绔们离去,这个罗会还真是给了他一个“惊喜”。 他倒是没有料到,罗会这样一个小人物,也能给他造成诸多麻烦,倒是小觑了此人。 李忘忧想不到,这剔粪佬的胆子那么大,他就不怕自己与纨绔们的报复吗? 想到此处,李忘忧就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其中必有蹊跷。 他一边思忖着,一面信马由缰跟着纨绔们向开化坊自己的府邸行去。 一行人进入开化坊,尚未行到李忘忧的府邸前,就发现前面的道路被堵塞住了。数百名百姓,将李忘忧府邸前的街道,堵得严严实实,无法通行。 程处默心情糟糕,不耐烦的在马背上高喊道:“让开,都让开,尔等堵在这里作甚!这里是户县伯府,岂是尔等应来的?” 他不喊还好,一嗓子喊完,那群拥堵在李忘忧府邸前的百姓全部朝他们拥挤了过来。 “户县伯,你家的马车撞了我家婆姨,你这贵人,就如此无动于衷吗?” “我等找的便是户县伯!请户县伯给我等草民一条活路!我家大郎腿被撞断了,没了生计,这让我等一家如何活啊!” “大伙都来看看啊!我那可怜的老娘,被户县伯的马车给撞得头破血流,好不可怜!” “今日不给我等一个说法,我等就不走了!” “户县伯你是贵人,我等百姓自然不敢造次,可你也不能如此纵容下人,这般欺辱我等百姓啊!” “我爹今年都六十有三了,却被你家的马车撞断了胳膊,今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们就不走了!” 这数百名百姓,抬着门板,上面躺着那些模样凄惨无比的伤者,居然都是今日“碰瓷”受伤的那些人。 李忘忧与纨绔们,都被这场景给整懵了。 这什么情况?这群人碰瓷碰上瘾了吗?居然跑来他府邸围堵要说法? 但面对数百名群情激奋的百姓,李忘忧也有些慌乱。他哪里想得到,罗会居然还有这样的后手等着他。 见那些百姓越来越激动,牛武以及一众部曲都下意识抽出了腰间的鄣刀,紧张无比的注视着众人,生怕他们突然冲上来,威胁到李忘忧与纨绔们的安全。 “走,休要与他们动手,先回府再说!”李忘忧大喝道。 他这时候,哪里还敢让牛武他们出手。要是再不小心弄死几个人,那这乐子就真的大了。 听到李忘忧的吩咐后,牛武以及一群部曲护卫,奋力隔开那些“愤怒”的人群,将李忘忧与一众纨绔们护送进了府邸大门。 府门在李忘忧他们进去后,砰的一声紧闭了起来,留下外面一众百姓继续喧哗吵闹不已。 程处默气得一脚踹翻了院落中的花盆:“直娘贼,这群人疯了吗?” 房遗爱更是气得差点再冲出去揍人,被纨绔们给拦了下来。 李忘忧倒是没有说话,自己府邸被围堵,真是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但此事却可以证实他心中的一个猜测,那便是罗会的身后,必然还有其他势力作祟,有幕后黑手。 否则他一个剔粪出身的下九流,如何敢这般与他这开国县伯,以及一众纨绔们作对?李忘忧不信他有这么大的胆子。 更不用说撺掇这些百姓来自己府邸闹事,而且不见开化坊的武侯们,以及万年县的衙役过来驱赶这些人。 他不信那么多人聚集于此,卢德景会不知道,开化坊的武侯铺会不知情。 很显然,是有人在背后给卢德景,以及武侯铺的旅帅施加了压力,才让他们袖手旁观,任凭这些百姓围堵他的府邸。 李忘忧在心中暗自琢磨,太原王氏、荥阳郑氏、潞国公侯君集、长平郡公张亮,这半年来,与他结怨的也就这几位了。 任何一家,甚至几家势力,都有可能在背后指使罗会这样做。 这倒是有意思了,这些人看来之前吃了亏,很不甘心啊…… (未完待续) 第556章 贪墨粪钱 李忘忧府邸前的闹剧,持续一个多时辰后,才终于有开化坊的武侯赶来,驱散了那些闹事的人群。 围堵自己府邸的人群散去后,李忘忧让人打开府门,走了出来,看着满地的狼藉,又看看垂手站立与府门前的开化坊的一众武侯,不由冷笑一声。 “诸位,今日之事,某记下了,日后必有回报。” 李忘忧的话,顿时吓得那些武侯呼啦一下跪了一地。 “户县伯息怒,非是我等有意怠慢,我等……我等……”武侯铺的旅帅话都说不清楚了,他是真的觉得憋屈。两边都是大佬,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主。 程处默大步流星走了出来,根本不与他们讲理,蛮横无比的高声说道:“你们什么?说!是谁指使的!说不清楚,这笔账,老子就记在你们头上!” 武侯们郁闷的对视一眼,这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他们略微迟疑了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程处弼、程处亮两兄弟,站到了自己兄长两侧:“大兄,看来我们卢国公府的名头不行啊,别人根本不怕。” 尉迟宝琳和尉迟宝琪跟着站了出来:“要是觉得卢国公府不够分量,那就加上我鄂国公府!” “还有我谯国公府!” “我莱国公府与户县伯府同进退!” “梁国公府也是同样态度!” “郑国公府亦是如此!” 牛正平拖着瘸腿走了出来:“嘿嘿,我们琅琊郡公府比不了这些国公府,不过谁要与户县伯府作对,那可以试试琅琊郡公府的刀快不快!” 纨绔们的话,终于让武侯们清晰的想起了纨绔们所代表的背后势力,更是吓得几乎失禁,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他们现在觉得自己等人简直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想要说出是谁指使,但想想那位的势力,碾死他们也不比碾死蚂蚁难多少,于是这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户县伯,诸位小公爷,千错万错今日都是我等的错,请户县伯与诸位小公爷降罪。”武侯铺的旅帅张了半天嘴,也没敢说出那个名字,只是不断叩首。 旅帅这话让程处默等人大怒,冲过去便想动手揍人,却被李忘忧给拦住了。 他走到旅帅面前,蹲下来看着旅帅的眼睛:“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出来。没有错的话,可是潞国公指使你们这样做的?” 李忘忧的话让那旅帅的眼睛立即瞪得老大,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下、下走什,什么也没说……”旅帅已经吓得牙齿打颤了。 他这反应,李忘忧哪里还不清楚自己猜对了,呵呵一笑站起身来:“你不用说了,我都清楚了。” 旅帅更不敢说话,只是不断叩首。 李忘忧站起身来,冷笑一声:“行了,我也不为难你们。不过诸位身为我大唐武侯,可不是某一家的奴仆,切莫自误!” 他说完转身便朝自己府内走去,纨绔们冷哼一声,环视一眼跪了一地的武侯,跟着返回府内,砰的一声紧闭了府门。 留下那些武侯长叹口气,默默从地上爬了起来,灰溜溜的撤了。 大门内,程处默倒是很是奇怪:“子忧,你是如何知道,此事是侯君集在背后搞鬼的?” “猜的。”李忘忧笑道:“武侯铺毕竟是受左右翊卫节制,世家的手应该还伸不了那么长。而诸多武将之中,与我有间隙的,也就只有侯君集与张亮这二位了。张亮前些时日,被圣人敕命怀州总管,已经去怀州上任去了,剩下不就只有侯君集了?” 他这么一说,纨绔们恍然大悟。 “直娘贼,我说罗会那田舍奴怎么如此大胆,居然敢做出这种事情,原来是勾搭上了侯君集!” “嘿嘿,子忧,看来上次牛家兄弟,干掉了十名侯君集的部曲,让潞国公很不爽啊,这是人家来报复了。” “怕他个逑!这侯君集,只会躲在背后玩这些阴的!鼠辈尔!” 纨绔们琢磨出今日之事的种种后,全都对着侯君集破口大骂起来。 李忘忧却压低了声音说道:“诸位兄长,你们想过一个问题吗?罗会这下九流的剔粪佬,如何会与侯君集这位国公有关系?” 他的话让纨绔们一愣,是啊,罗会这样下九流的人物,与侯君集这国公,身份那是云泥之别。 侯君集如此骄傲的人,怎么会与罗会这种人有勾结? 纨绔们不明所以,纷纷看向李忘忧:“子忧,快说,休要卖关子!” 李忘忧嘿嘿一笑:“诸位兄长,你们可是忘了罗会是做什么勾当的?” “剔粪啊!怎么了?” “没什么,小弟我只是想起当初戴公给我说的一件事。他说少监府的少监,曾向圣人进言,将长安城中各个官府、禁军军营中的马粪,统一收集起来出售。诸位兄长可知此事?”李忘忧话题一转,说起了当日立政殿内,戴胄对他说过的话。 纨绔们没懂他这话的意思,互相看看,又点点头。 “此事听说过,似乎因为群臣反对激烈,圣人嫌弃名声不好听,故而作罢了。” “这事有什么关系?子忧,你怎么越说我越糊涂了?” “子忧,休要卖关子,赶紧说清楚!” 李忘忧白了他们一眼:“禁军中的马粪啊!处默哥、宝琪哥、正平哥,你们家大人军营中的牛马粪便,如何处置的?” 程处默几人愕然:“自然是收集起来卖掉了,充为军中公钱……等等,子忧,你的意思是,侯君集的左卫府,那些马粪是卖给了罗会?” 李忘忧点点头:“应当便是如此,否则堂堂潞国公,如何会与罗会这种人有瓜葛?还暗中命他与我等作对?” 他觉得恐怕侯君集与罗会之间,还不仅仅是出售马粪那么简单的关系。 李忘忧想起自己在后世看书时,看到的一桩宋朝公案。 南宋高宗年间,殿前都指挥使杨存中,是南宋军队的主要将帅,地位显赫。此人后被御史弹劾,贪墨“粪钱”十余万。 但杨存中居然早已在御史之中安插了“卧底”,提前知道了消息。于是他抢先上奏皇帝说,“军中有粪钱若干,椿管某处,惟朝廷所用。” 待御史弹劾,皇帝自然不信,御史“坐妄言被黜,而存中之眷日隆”。 李忘忧当初看书只是感慨古人也会玩“无间道”,更嘲笑杨存中这样的大将,居然连粪钱都要贪墨,实在是太贪婪了。 不过如今想想侯君集与罗会的事情,李忘忧不禁摩挲着下巴思忖起来,那左卫府的“粪钱”八成也被侯君集给贪墨了? 这事倒是可以拿来做做文章…… (未完待续) 第557章 降个雷劈死他们 知道了是侯君集在幕后搞鬼,却化解不了李忘忧与纨绔们如今面临的困境。 五十两粪车全部被“碰瓷”,一百名户县农夫被扣县衙,那些“伤者”找李忘忧闹事,户县杨纂也派人送来了坏消息。 得知一百农户全部被长安、万年两县给抓了,这些农户的家眷顿时慌了神,纷纷跑去了户县县衙哭诉,搞得杨纂好不狼狈,却也只能尽力安抚。 杨纂也没料到,百名农户进城剔粪,居然能全部被抓进大牢。他费了半天劲,连哄带骗的,才将那些哭哭啼啼的农户家眷给哄了回去。 好在卢德景与崔倬也看得出来,这事不是他们应该碰的,所以也一直压着不处理。那些进城剔粪的农户,也仅仅是被关押在大牢之中而已,即没有审问也没有受刑,倒是没吃什么苦头。 但事情却不能这样拖下去,否则真就遂了罗会与侯君集的心愿了。 那三百间路厕无人打理,不仅产生不了收益去运作善堂。而且无人剔粪,秽污之物满了后,恐怕路厕不仅无法使用,李忘忧还得挨骂。 但那五十名车祸“受害者”,却很不好处理。 李忘忧与纨绔们苦思冥想,却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情。 “直娘贼,不行老子带人去找那些混蛋,我就不信他们都被罗会灌了迷魂汤,各个都不怕死!严刑拷打下,不信他们不说实话!”程处默想不出办法,恼怒的想发火。 房遗爱瞪他一眼:“处默兄,你真是比小弟还笨!现如今长安城中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呢,你去严刑拷打那些人,岂不是真遂了他们心愿?” “嘿嘿,我敢打赌,那些世家可不会放过子忧,明日常朝,要没有人因此事弹劾子忧就怪了!如何,有没有人与我打这个赌?”柴令武笑道。 魏叔玉没好气的回道:“你这不是废话吗?要赌可以,我赌有人弹劾子忧,盘口随便你开,如何?” “你们几个,够了啊,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要是不能推翻这些走车马的罪行,真得让人看笑话了。”李忘忧没好气的瞪向这几个混蛋,居然又想拿他来开盘设赌。 杜荷双手一摊:“那有什么办法?见到此事的人多了,我们如何能证明那些人是故意往马车撞的?除非能证明他们说谎,不然这案子还真不好翻过来。” 魏叔玉摇摇头:“别想了,指望他们开口翻供,那根本不可能。那群人真对自己下得了手啊,为了陷害那些农户,都舍得把自己手脚往车轮子送。我让人去县衙问过,医工给那些人验过伤,不是作伪,而是实实在在手脚碾压断了。啧啧,医工说,有好几人应该是治不好的,必然变成残疾。” “是啊,而且诬告反坐,他们更不可能改口。那可是要被杖八十的,还得赔出大笔铜钱。那群人,我看杖八十,能打死一半的人。”房遗爱接口道。 “呸!死了干净!”程处默愤恨的啐了一口。 李忘忧也很是无语,这群“碰瓷”的,可比后世那些装模作样往地上躺的敬业多了,别人是真敢拿自己身体去玩命。 众人对此情况是一筹莫展,魏叔玉、杜荷杜构、房遗爱几人,还专程回了一趟自己府里,询问自己老爹的意见。 这件离奇的“走马车”案件,如今满朝文武都已有所耳闻,魏征、杜如晦和房玄龄这几位大佬,自然也知晓此事。 但面对自己儿子的询问,这几位大唐顶级智囊也苦笑摇头不已。 对方太舍得下本,哪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皆是故意为之,但奈何没有证据。 除非严刑拷打,让这群人说实话,否则他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但严刑拷打显然更不可能,不管怎么说,也没有给“受害人”上刑的道理。更何况这五十人里,妇孺老人占了绝大多数,要是刑讯审问,估计多半都得被活活打死,那责任可没人负得起。 如今在房玄龄、杜如晦等人看来,只能去与侯君集和解,他们倒是愿意给李忘忧做这个中间人。 魏叔玉等人垂头丧气的回来后,将自己父亲的话转述了一遍。 李忘忧连连摇头:“不去!要与侯君集那混蛋和解,老子不干!而且届时侯君集肯定会狮子大开口,索要走一半的收益,那钱可是要拿去做善堂的,不能白白便宜侯君集那混蛋。” 纨绔们自然明白李忘忧这话的意思,侯君集指使罗会这么干,显然不仅仅是要恶心他们,估计最主要还是利益作祟。 那二十万贯一年的收益,没几个人能像李忘忧这般,全部一文不要,都拿出来做善事。 “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那到底应当如何?”程处默也急了:“不行我回去找我家大人,让他出面去与侯君集理论去!” “对!我一起去找我家大人!我就不信了,侯君集他能给不那么多国公面子。”尉迟宝琳也站起身来。 李忘忧连忙阻止他们:“诸位兄长的好意,小弟我心领了。但没这必要 ,何必让程叔叔、尉迟叔叔他们为难呢?再说侯君集要是不承认与此事有关,推个一干二净,又能如何?我们是猜测出罗会与他有关系,但没证据,更没证据能证明,这是侯君集在背后捣鬼。”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 “让我再想想,会有办法的。”李忘忧负手在大堂内来回踱着步,心里也是心乱如麻。 程处默气恼不已,朝牛武招招手:“牛家兄弟,给我们拿点酒水来!直娘贼,老天爷怎么不干脆降个雷劈死这些混账王八蛋!” 李忘忧却猛地顿住了脚步:“处默哥,你说什么?” “我?我让牛家兄弟送酒水来啊。”程处默不明所以。 “不是,后面一句,你说什么?” “我说老天爷怎么不劈死他们这些混蛋!” 程处默的话说完,李忘忧猛地用手锤了下自己的掌心:“哇哈哈哈!老子有办法了!” “嗯?子忧,什么办法?速速道来!” “快说,有何良策?” 李忘忧神秘一笑:“哈哈,诸位兄长莫急,这事小弟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待我准备好了,演示给你们看。牛武,快,麻烦你回一趟定周村,帮我去长卿那取一样东西回来。速去速回,我等你。” 他这神神秘秘的样子,更让纨绔们好奇不已…… (未完待续) 第558章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翌日常朝,李忘忧很自觉的起了个大早,换好开国县伯的朝服,出门去皇城排队了。 程咬金一见到他就乐了:“哇哈哈哈,小子,今日你倒是很自觉啊,怎么?知道自己要被弹劾,送上门来挨骂的?” 李忘忧嘿嘿一乐,压低了声音:“程叔叔,今日请你看场好戏。” “哼哼,老子就知道你这小子吃不了亏,看来你是胸有成竹啊?不过老子倒是很好奇,你还能如何狡辩?你与那群混账小子们弄的那群剔粪的农户,可是实实在在撞伤了几十人。老子可让府里部曲去打听过了,断手断脚的不在少数啊。你小子可当心,今日可有不少御史准备好弹劾你了。” 对于程咬金关心的话语,李忘忧只是嘿嘿一笑并不回答。不过李忘忧心里却是挺暖的,这老流氓还挺关心自己,他欠自己的麻将钱,就给他免了好了。 李忘忧来参加常朝,不仅程咬金关心他,虞世南、戴胄、孔颖达等人自然也要来询问一番,他的两个弟子马周与阎立本自然更是担心自己师长。 不过对于众人的询问,李忘忧却一直笑而不答,只是说今日便能自证清白,让他们放心。 众人正闲聊等待朝会开始时,侯君集大步流星走了过来,见到李忘忧后不由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户县伯,多日未见啊。听闻你招募了不少农户进长安城剔粪,结果都走车马了?啧啧,真是太不小心了。” 侯君集这嘲讽的话语,李忘忧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多谢潞国公关心,那群田舍郎,确实不懂事,看不懂人心险恶啊。这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潞国公,你说对吗?” “哼,户县伯果然伶牙俐齿,希望你待会也能如此。”李忘忧这番夹枪带棒的话,倒是让侯君集面皮一僵,冷哼一声丢下一句话便走,不打算再与李忘忧多费口舌。 李忘忧在宽大的衣袖中,朝着侯君集的背影竖起了两根中指,这个伪君子,鄙视他! 常朝时辰到后,百官排好队伍依次上殿见礼,李二走上御阶坐上御座,抬眼在百官之中见到李忘忧后,不免也有些蹙眉。 昨日发生在长安城里这桩离奇的“走车马案”,李二自然早已得知。他当然不会相信这些都是“无故走车马”,傻子才会相信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五十辆粪车进城,半个时辰内全部“走车马”撞伤了人,这简直就是在赤裸裸的羞辱众人的智商。 但就是这般可笑的伎俩,却因为朝臣百官之间的勾心斗角,反而成了无法破解的难题。 那些出身世家的御史们,更是将此当成了弹劾李忘忧的武器,根本不管此事是否荒唐。 对此,李二也是徒呼无奈。 李二也为李忘忧苦思冥想了半天,却依旧没有破局的头绪。 如今人证物证确凿,今日朝会之后,恐怕崔倬与卢德景这两位长安、万年县县令,也只能依照唐律,判处那些车夫杖八十,外加赔偿伤者铜钱。 而李忘忧在被御史弹劾后,李二他也不能当着百官的面袒护,只能斥责一番,再加罚铜了事。 李忘忧丢了面子,罚处些许铜钱,这些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忘忧向长孙皇后提出的善堂一事,可能会就此胎死腹中。 李二其实心中也甚是恼火,根据百骑司的禀告,此事极有可能是长安城中,一位剔粪为业的富民,名叫罗会的人所为。听到这消息,李二差点以为是百骑司在胡说八道,一个剔粪为业的下九流人物,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自然也想到了,罗会身后必有其他人指使。 李二气恼之下,命百骑司将这罗会抓进百骑司的大牢,严加审讯,问明到底是谁在与他勾结,居然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不过百骑司与李忘忧他们一样,也晚了一步,如今在长安城中,却是根本找不到这罗会的踪迹。 李二为此还训斥了半天米拓,最后也只能无奈作罢。 朝会刚刚开始,便有几名御史站出了列,朝李二躬身行礼:“启禀陛下,臣等要弹劾户县伯李忘忧!” “哦?所谓何事?”李二还得装模作样配合,心里很是腻味。 “昨日户县伯纵容属下,在长安城中‘无故走车马’,连续撞伤五十余名百姓,引得长安城中百姓人人自危,性质极为恶劣。臣请陛下严惩户县伯,并责令户县伯对受伤百姓予以赔偿!” 对于御史的话,李二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只能看向李忘忧:“子忧,这几位御史之言,你可有要辩驳的?” 李忘忧起身出列:“陛下,臣实在是冤枉,此事与臣可无干系。这几位御史,实在是冤枉臣了。” 见李忘忧居然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那几位御史不由急了,也顾不得尊卑,指着李忘忧便怒斥道:“户县伯,你休要胡说!此事人证物证确凿,你居然还敢在陛下面前抵赖?” 李忘忧白了他们一眼,仿佛再看一群白痴:“不知诸位到底弹劾我什么?” “弹劾你放纵属下,无故走车马!” 李忘忧双手一摊,看向李二:“这不没有的事吗?还请陛下明察,臣府中马车昨日可未曾出什么事。这几位御史所言,实在是把臣弄糊涂了。” “你,你还敢当着陛下如此妄言!昨日长安城中,撞伤五十名百姓的那些马车,你敢说不是你户县伯的?”一名年轻御史也急了,指着李忘忧怒道。 李忘忧耸耸肩膀:“确实不是我的,诸位,你们怕是找错人了?” “你……你!户县伯,你敢说那些粪车,不是去你的路厕剔粪的?” “这倒是没错。” “哼,你承认便好……” 李忘忧笑着摆摆手:“等等,诸位是不是搞错了?那些粪车是去我修的路厕剔粪没错,但那些粪车与车夫,可不是我招募的,更不是我的属下。诸位,莫要妄言啊!” 他这番话,倒是把一众御史给说楞住了,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好,干脆扭头全部给李二跪下了。 “陛下,那些撞伤人的马车,属于户县伯,此事长安城中人人皆知。如今户县伯居然能推诿的一干二净,实在是令人不齿!还请陛下明断!” 李二也觉得有些头疼,不由看向李忘忧:“子忧,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朕说清楚。” “是,陛下,那些粪车是去臣的路厕剔粪没错,但粪车与车夫却与臣绝对没干系。”李忘忧笑得十分轻松。 “哦?那是这些御史误会你了?那些马车属于何人?” 李忘忧笑得愈发开心,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呢,李二果然是个好捧哏! “启禀陛下,那些马车与车夫,皆是程处默、程处亮、程处弼、尉迟宝琳、尉迟宝琪、杜荷、杜构、房俊、魏叔玉、柴令武、牛正平他们打造招募的,与臣没有丝毫关系。” 李忘忧这话一出,大殿之中顿时安静了。 包括侯君集在内,世家门阀的一众官员,以及这些弹劾李忘忧的御史,都在心中开始骂娘了。 无耻,实在是太无耻!既然能把锅甩到这群纨绔们身上。 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李忘忧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未完待续) 第559章 当面对质 李忘忧的话,连李二都无语了。 这小子居然将锅甩得如此干净利落,也真是难为他了。 李二干咳一声:“子忧,你确定?那些马车、农户都是属于程处默等人的?” “是,陛下。倘若陛下与诸公不信,大可以将程处默他们唤进殿来,一问便知。”李忘忧大大咧咧的说道:“他们今日就在开化坊我的府上,陛下可将他们召进太极殿询问。” 李二点点头,米拓立刻朝一旁的内侍做了个手势,立即有内侍向殿外奔去。 程咬金却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惹得大殿之中群臣纷纷侧目。 李二干咳一声:“知节,朝会之上,莫要胡闹!” “是,是,陛下,臣只是一时没有忍住,见谅见谅。”程咬金浑然不在意的朝李二摆摆手,却一点抱歉的意思也没有,看的李二直翻白眼。 房玄龄、杜如晦等几位大佬,却也反应过来了,一个个也是憋笑不已。而王仁佑、郑元寿以及侯君集等人,心里却感觉哔了狗了。 今日世家是憋着心思,想要借昨日“无故走车马”的案子,打李忘忧的脸。虽然并不能将他如何,但能出口心中恶气也是好的。 可李忘忧却轻飘飘一句话,就将自己置身事外。 这就很蛋疼了……世家的那些御史继续弹劾,就要得罪房玄龄、杜如晦、程咬金、尉迟敬德、柴绍这些大佬们,殊为不智。 但想不弹劾,那更不可能。总不能去和李二说,对不起,弹劾错人了,我们不弹劾了? 程咬金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忍不住笑出声来,嘲笑世家今日又要吃瘪。 一众御史,更是谁也没想到李忘忧居然如此“无耻”。 长安城中人人皆知,昨日进城剔粪的马车,是他府上的,可别人就是不承认,你能如何? 等不多时,一众纨绔在内侍的引领下进了太极殿,觐见李二。 那群弹劾李忘忧的御史,此时心里腻味到了极点,却也只能捏着鼻子,向纨绔们询问道:“程郎将,敢问诸位,昨日在长安城中,走车马撞死了人的马车,可都是诸位的?” 程处默大大咧咧的点点头:“不错,正是如此!” 御史们的脸色愈发难看,程处默认下了此事,让他们今日的弹劾,完全成了闹剧。 “陛下,程郎将等人的马车,在长安城中‘走马车’,臣等觉得,陛下应对他们加以训斥,勿要再惊扰百姓。”御史们只能小心措辞,尽量委婉的向李二启奏道。 李二自然知道他们为何改口,也懒得多说,正要出言不痛不痒训斥纨绔们几句时,李忘忧却忽然开口了。 “陛下,之前诸位御史,弹劾臣同样罪名,可是要求陛下严惩臣,并责令臣对受伤百姓予以赔偿。为何到了程处默等人时,却只是训斥而已?这是什么道理?臣要求陛下严惩程处默等人,以儆效尤!” 李忘忧大义凌然的说出这番话,就像他才是刚正不阿的御史一般,要与程处默这些恶势力不共戴天! 他的话,让那些之前弹劾他的御史们,脸色更黑了,却还无法反驳,只能干脆闭嘴不言,装起了鸵鸟,任由李忘忧将他们啪啪打脸。 程处默等人倒是一副很委屈的模样,朝李二躬身施礼:“陛下,臣等若是驭下不严,在长安城中走车马撞伤数十人,臣等倒是愿意接受陛下的惩罚。不过此事臣等却是不服,那些撞上马车的所谓伤者,根本就是故意为之。倘若因此而处罚臣等,臣等不服!臣请陛下下旨,令长安、万年两县审讯那些伤者,还臣等一个公道!” 纨绔们诉苦的话,御史们更不知道应该如何接了。 如果这话是李忘忧说的,他们自然要跳出来,义正言辞的斥责李忘忧胡说八道。并且拿出大量的人证物证,来证明就是李忘忧的马车撞伤了百姓。 可这些话是纨绔们说的,就让御史们不知如何是好了。偷偷扭头看向王仁佑与郑元寿等世家大佬,却见对方缓缓摇头,便知道此事只能就此作罢。 李二倒是没有想到,李忘忧甩锅,居然还能甩出这样的效果。 之前他与房玄龄等人一样,都钻了牛角尖,只考虑李忘忧被人弹劾,很难脱身。却没想到李忘忧与纨绔们来了个乾坤大挪移,让御史们弹劾的目标变成了一众纨绔。 世家自然不愿意为了这种小事,去得罪如此多的朝堂大佬,这就给了李忘忧他们反转的机会。 只要群臣无人阻扰,纨绔们的诉求自然能被李二应允。这事只要肯查,断无查不出真相的道理。 王仁佑与郑元寿对视一眼,都不准备再出手,今日便算是便宜李忘忧了。 世家不愿意再参合此事,侯君集的脸色却难看了,事到如今,由不得他在一旁继续看热闹了。 不等李二出言,侯君集便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程处默他们此言差矣!那五十名伤者,皆是被马车撞伤,此事千真万确,并有数十名路人为证。这些伤者何其可怜,何其无辜?官府不抚恤伤者也就罢了,如何还能让人审讯他们?这实在有损陛下爱民如子的名声啊,臣以为万万不可!” 侯君集亲自下场发难,李忘忧与纨绔们不仅丝毫不意外,反而互相对视一笑。 对于侯君集会做出如此选择,自然早已在李忘忧的预料之中。他若是不站出来,那之前一番运作,可就全变成瞎子点灯,白费蜡了。 只要一审那些所谓的“伤者”,自然事情一清二楚。 届时那群“伤者”诬告反坐,农户们无罪释放。他侯君集又如何再阻止,李忘忧与纨绔们组织人进城剔粪? 那可是一年二十万贯的利润!李忘忧可不相信,在历史上素有贪财之名的侯君集忍得住。 事实却也与他预料的一般,世家因为纨绔们背后各家的势力而退缩了,但侯君集却一头冲了进来。 程处默嘿嘿一笑:“启禀陛下,既然潞国公如此说,臣想请陛下摆驾长安县,让那些‘伤者’与臣等那些农户,当面对质,问明案情,还臣等一个清白。” “胡闹!陛下不可……”侯君集刚想阻止,却见李二朝他摆了摆手。 李二从御座上站起身来:“君集言之有理,此事伤者众多,不可轻视。不过程处默等人,既然觉得冤枉,那么问明案情却也有必要,既然如此,不如就按程处默所言,当面对质好了。看看究竟是‘无故走车马’,还是有人构陷。来人啊,摆驾长安县!朕今日要亲自问案!” “诺!摆驾长安县!”不等侯君集再劝阻,米拓已经尖着嗓子高声喊道…… (未完待续) 第560章 测谎神器 李二亲自摆驾长安县,为了不惊扰百姓,他与一众朝臣都更换了便服出巡。即便如此,当李二领着一群文武百官,涌入长安县县廨后,还是吓了崔倬一跳。 得知李二今日要亲自审问昨日的“走车马案”,崔倬自然立刻安排衙役去传那些农户过堂。 而卢德景这位万年县的县令,也被招来了长安县,顺便将关押在万年县的一众农户,给押解到了长安县县廨,准备一并审问。 至于那些被马车撞伤的“伤者”,自然也有衙役去通传,将一干人等全部带来了长安县,准备与农户们当面锣对面鼓的对质。 那群伤者,不少人还是被门板抬着上了县衙大堂,身上缠着的绷带,还有斑斑血迹渗出,看着好不凄惨。 李二见状也不由蹙眉,这群人对自己如此下得去手,恐怕李忘忧他们想当面对质,逼这群人改口,殊为不易啊。 能将自己身体自残到这般地步的,显然都是心志坚定之人,哪里会轻易改口?只要他们一口咬定,就是农户们驾驭马车撞伤他们的,这案子就根本不可能翻得过来。 侯君集也是轻蔑一笑,之前想劝阻李二来长安县县廨,只是不想节外生枝而已,但他可不觉得李忘忧与一群纨绔们,能有翻案的可能。 李忘忧与纨绔们猜测的一点没错,五十辆入城剔粪的粪车,全部走车马撞伤了人,自然是侯君集吩咐罗会做的。 之所以如此明目张胆的“碰瓷”,就是为了给李忘忧一个明确的信号——休想进长安城剔粪捞钱! 侯君集自从上次部曲赌斗,输掉了自家的赌坊,便对李忘忧恨之入骨。 他这般贪财之人,丢掉了赌坊这个摇钱树,简直与要了他命一般难受。 而当他从罗会口中得知,李忘忧在长安城中修建的那三百间路厕,居然一年能带来不下二十万贯的收益时,侯君集当时眼睛就红了。 罗会不敢与李忘忧这开国县伯作对,侯君集敢! 在巨大利益的刺激下,侯君集当时便命令罗会务必阻止李忘忧招募的人手进城剔粪,必须将这块肥肉抢下来。 两人谋划这起荒唐无比的“走车马案”,便是想要给李忘忧一个难堪。 侯君集甚至连世家的反应都算计到了,他笃定世家不会放过这种弹劾李忘忧的好机会。 只要世家发动人手弹劾李忘忧,便能将这件荒唐无比的“走车马案”定为铁案。 李忘忧无法组织人手进城剔粪,那么罗会就能正大光明的,将那三百间路厕据为己有,甚至连一半的收益,都不用分给李忘忧。 侯君集就不信,届时李忘忧能拉得下脸面,为了那些秽污之物去与罗会理论,争夺金坷垃的所有权。 更何况路厕无人打理,粪水四溢,污染环境,说不得侯君集还得找人弹劾李忘忧。那罗会跑去剔粪,可还是做好事不留名,如何能怪罪与他呢? 这便是侯君集打的如意算盘。 他倒是没有想到,李忘忧会将进城剔粪的农户,甩锅甩到了纨绔们的名下。世家发动的弹劾半途而废,让侯君集好不遗憾。 不过侯君集倒也无所谓,坑不到李忘忧那就算了,如今最重要的是阻止那些农户进城剔粪。只要钉死了他们无故走车马的罪名,侯君集就不信今后还有人敢再进长安城剔粪! 这群自残的伤者,都是罗会从自己手下精挑细选出来的,那些老者妇孺,都是罗会手下剔粪佬的家眷。 罗会对他们许以重金,又承诺事成之后,这些剔粪佬,不用再给他交纳份子钱,他们在长安城各个里坊中剔粪的收益全归自己。 正所谓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这些剔粪佬已经他们的家眷,听到这样的条件,哪里会不动心。原本就是被人看轻的下九流,对于自己的身体更不看重。 于是这些人无论老幼,“碰瓷”的时候是丝毫没给自己留余地,能断腿的绝不断手,将自己搞得好不凄惨。 此时到了县衙大堂上,这群人更是一个个哭闹不止,纷纷请明府给自己做主,一定要重处这些撞伤他们的农户,还他们一个公道。 而农户们这边,各个跪在地上,都对这些人怒目而视,眼中几乎喷出怒火。 刘十一当初还以为是自己驾驭马车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那老妪。可自打他被抓了长安县大牢,就什么都明白了。 哪里是他不小心,根本就是有人故意陷害他们。 即便刘十一再愚钝,也不会相信自己与那么多同伴,都不小心撞伤了人,这比他们买彩票中上二百两黄金的几率还小。 “明府,我等实在冤枉啊!这些人分明是故意往我等的马车上撞,请明府为我等做主!” “二位明府,我等都是老实本分的户县农户,进长安城剔粪,却遭遇这无妄之灾!哪有五十辆粪车,全部撞上人的道理?冤枉啊!” 刘十一更是将头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请明府还我等一个公道!” 农户们叫冤之时,那些伤者自然又鼓噪了起来。 “胡说,尔等走车马,将我等撞成这样,长安城中多少人亲眼见到了?岂容你们这些田舍郎狡辩!明府,我的腿都被撞断了,医工说治不好了。这些田舍郎还敢血口喷人,请明府为我等做主!” “天杀的啊!我老婆子一把年纪了,你们居然还敢空口白牙冤枉我老婆子,你们这些田舍郎就不怕被天打雷劈吗?” 长安县县衙内闹腾的与市场一般,双方都在喊冤。气得崔倬拿起惊堂木使劲拍得啪啪作响,才终于让众人闭了嘴巴。 “再有搅闹公堂者,杖二十!” 崔倬发火后,无论是农户们还是那些伤者,都没敢再说话了。 卢德景看向坐在一旁旁观审案的李二:“陛……哦,李公,你看此案如何审理?可要传唤人证?” 李二不置可否:“你们看着办。” 侯君集却开口了:“李公,这双方各执一词,显然有人说谎。此事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这些车夫狡辩,不如动刑。三木之下,我就不信他们不说实话。” 崔倬与卢德景,对于侯君集的话,自然很蛋疼。 当着户县伯以及一众纨绔们,对这些农户们用刑,他们可开不了这口。 李忘忧却是嘿嘿一笑,也跟着站了出来:“叔叔,诸公,潞国公所言有理。双方必然有人说谎,不过刑讯之下,却未必不是屈打成招,我也为不可取。要辨别他们所言真假,倒也简单。我有件神器,可测出某人是否说谎。既然他们双方各执一词,不如试试我的神器,来个测谎,叔叔以为如何?” 神器?测谎? 李二与众人都觉得脑子有些发懵,这特喵的是什么意思? (未完待续) 第561章 辩人间善恶 李二正端着茶碗喝茶,听到李忘忧这话,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 测谎一词,大唐自然没有,不过根据字面意思,众人倒也能理解,应该便是测试是否说谎? 百官自然不信李忘忧所言,闻言纷纷开口询问。 “子忧,莫要玩笑,哪里有这种东西?” “哈哈,老夫活了一辈子,还第一次听闻有什么物件能测谎,这还真是有意思了。” “户县伯,莫要胡闹,哪有这般东西?人心难测,什么东西还能测出人说谎与否?” “子忧,你那什么神器,如何测谎?” 李忘忧面对众人的质疑,倒是笑得愈发开心:“诸公,正所谓说谎要被天打雷劈,某这宝贝神器也是如此,能辩善恶。倘若说谎,就被雷劈,十分准确。诸公若是不信,大可一试。” 他这话,更是让李二与群臣面面相觑,觉得李忘忧越说越不像话了。 那什么测谎已经让众人觉得匪夷所思,怎么还冒出一个被雷劈电打?难道这李忘忧真是上古大能转世?如今记忆恢复,连这般神器都能弄出来? 侯君集心中咯噔一下,觉得有些不妙,便想开口阻止。 却听李二轻咳一声:“既然子忧如此说,那便将你那什么神器搬来,让我等见识一下。” 李二开口了,侯君集想阻止的话自然也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牛武领着几位李府部曲,抬着一个木头匣子进了县衙大堂。 方方正正一个木头匣子,侧面还有个手柄,便再无出奇之处了。 李二略感失望:“子忧,这便是你所谓的神器?能测谎?还会被雷劈?” 李忘忧笑着点点头,走到那木匣前,从木匣中扯出了两根涂着厚厚黑漆的铜丝,两根铜丝的前段还接着两片亮闪闪的铜片。 他示意牛武去摇动木匣上的手柄,之后轻轻将那两片铜片触碰到了一起。 李二与一众群臣,俱被那铜片忽然发出的“啪”的一声轻响吓了一跳,更让他们难以置信的是,从铜片上冒出了与闪电一般的电光。 虽然没有雷霆那般惊天动地的巨大声势,却也能看出,那铜片上闪出的电光与天上降下的雷电似乎很像…… “子,子忧,这,这是何物?” “电!方才那莫菲是电光?” “道祖在上,真是电光?老夫莫菲眼花了?” 唐人自然不知道雷电是怎么形成的,但对电却也有足够的认识。 所谓“声为雷,光为电”、“阴阳相搏为雷,激扬为电”、“电,阴阳激耀也。”,都是华夏古人对电的理解。 甲骨文中的“电”字,就像是像神秘而令人惊恐的劈雳、朝各个方向开裂的闪电。 李忘忧装神弄鬼捣鼓半天,显摆出来的东西,其实就是他造的那台,用于给手机充电的手摇发电机。 牛武摇动发电机的手柄,产生电流,正负两极接触,自然会打出火花。当然,后世学过初中物理的都知道,这是电荷击穿了空气,使空气导电引起的发光现象而已。 不过这一幕,落在李二与群臣眼中,却是另一番滋味了。李忘忧真的在他们面前,弄出了电光,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 一台手摇发电机,一个简单的放电现象,对于唐人的刺激,不亚于后世马路上,忽然降落ufo,走出外星人。 侯君集更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妖,妖法!这是妖法!” 房玄龄却立即出声驳斥道:“雷电乃是浩然正气,如何能是妖法?潞国公休要妄言!” “不错,《楚辞》有言:左雨师使径侍兮,右雷公以为卫。这雷电如何能是妖法?”杜如晦也颔首道。 华夏自古便认为雷电是雷公电母掌管,雷电有惩恶扬善的含义,雷公能辩人间善恶,代天执法,击杀罪恶之人,主持正义。 见到手摇发电机的铜片,发出电火光后,在场众人,对于此物能辩善恶,能测谎,心里倒是信了八九分。 这一幕自然也落地了那些农户与“伤者”的眼中,各自反应不一。 农户们纷纷朝着那木匣子叩首,眉眼间俱是喜色,觉得自己等人能够沉冤得雪了。 而那些伤者,却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甚至有老妪直接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叔叔、诸公,不如就试试我这宝贝?看看它能否辨善恶,还好人一个清白?”李忘忧指着手摇发电机,看向李二与群臣。 “可!”李二点点头,他如今也是好奇到了极点:“此物如何辨人善恶?如何测谎?” “很简单,只要用双手握住这两块铜片,摇动手柄,说谎者,自然会被电打。” 李二颔首:“好,那便让他们试试,看看这雷电是否能辩善恶。” 李忘忧道:“小侄便让这些农户与这些伤者一一对质,真伪善恶,一测既知。” 刘十一闻言,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朝李忘忧躬身揖礼:“户县伯,我愿意先来,与那老妪对质!” “好,那便由你开始。你握住这两个铜片,说下当日经过,不可撒谎,否则必被雷电惩罚!”李忘忧说着,将那两个铜片塞入了刘十一的手中,然后示意牛武可以开始摇动手柄了。 李二与百官眼睛都没眨一下,死死盯着刘十一。 却见刘十一什么事情也没有,手握铜片将昨日之事讲述了一遍。 “叔叔请看,这雷电没有惩罚这农户,说明他所言不虚,并未说假话。”李忘忧笑着说道。 侯君集却忽然站了出来:“等等,这手柄让某来摇动?可否?” 他自然不相信什么神器,觉得必然是李忘忧在其中动了手脚,所以才要求自己亲自去摇动木匣上的手柄。 李忘忧当然不反对,示意牛武让开位置,将那手柄交给侯君集。 “潞国公,我这宝贝操纵十分简单。待他们开始说话后,摇动手柄即可,这宝贝神器可自行分辨那人有无说谎。” 侯君集面无表情点点头,又仔细将那木匣打量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机关,才伸手接过了手柄。 他还不放心,又让刘十一手握铜片,复述了一遍方才的话语,同时摇动手柄。见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才讪讪停了下来。 李忘忧示意刘十一退到一边,又示意他撞倒的那名老妪上前。 那老妪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模样十分凄苦可怜。 不过此时却已经有了几分胆怯之色,双股战栗。但当着县衙大堂之中,两位明府以及一众官员的面,她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颤颤巍巍的接过了那两枚铜片,小心的握在了手中。 “老身昨日出门,才出坊门,便被那马车撞倒……啊!”老妪才开始说话,却猛然如同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一般,惨嚎一声猛地甩开了手中的铜片。 她这般剧烈的反应,让还在摇动手柄的侯君集也呆住了…… (未完待续) 第562章 又被骗了? 侯君集怒瞪那老妪:“你这婆子,鬼叫什么?” “疼,疼,这东西在咬我的手……”老妪更慌了,脸色难看。 “休要胡说,赶紧握住那铜片!”侯君集自然不信她的话,朝那老妪怒吼道。 老妪哭丧着脸,万般无奈下,只能再次颤抖着双手握住了那两枚铜片。侯君集摇动手柄,毫无意外,老妪再次惨叫一声,飞快的丢开了手里的两个铜片。 李忘忧与一众纨绔们在旁憋笑不已,牛武更是咧嘴大笑,当初他就被自家郎君给这般坑过。 李忘忧才捣鼓出手摇发电机时,不确定是否成功了,就曾忽悠过牛武,让他去摸那两个铜丝,可把牛武坑得不轻。 牛武早知知道,这木匣甚至神奇,摇动手柄便能产生“电”,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电”有何用处,却知道电是摸不得的。 李忘忧更是心中憋笑,那老妪要不叫才怪了,除非她变异成“风暴女”那样的超级英雄,否则任谁被电了也得嗷嗷叫啊。 他捣鼓出的手摇发电机,究竟能发出多少伏的电压,李忘忧也搞不清楚。总之电不死人,但也觉不好受,不比受电刑强到哪里去。 反正李忘忧自从看过牛武被电的模样,就再也没有自己去亲自尝试一番的打算了。 而昨日他让牛武回定周村,找美女上司要来的,正是这台手摇发电机。李忘忧为了保守发电机的秘密,早就让刘木匠给他打造了一个密封木匣,将发电机密封在其中。 纨绔见到牛武取回来的东西后不明所以,又被李忘忧一顿忽悠,于是一个个傻乎乎的都跑去摸通了电的铜片,自然也被电得惨叫不已,对于这手摇发电机的“威力”,也都有切身体会。 此时见那老妪被电得惨兮兮的,还被侯君集逼着再去摸电线,自然让纨绔们憋笑到面部扭曲。 至于刚才刘十一手握铜片没有被电到,那当然是李忘忧与纨绔们作弊了。 纨绔们早已往长安万年两县大牢中,送去了不少蜂蜡,让那些农户们将蜂蜡在手掌之中厚厚涂抹上一层。 蜂蜡不导电,在农户们的手掌中形成了一层半透明保护层。 所以刘十一手握铜片,却没有任何感觉。 这种小把戏,后世任何一个初中生见到了都会笑掉大牙,但在唐人看来,这便是李忘忧所说的,神器辩善恶,测谎言。 那老妪会被铜片发出的电光“咬”到,自然是因为说谎了。 面对这般状况,那老妪实在不知如何分辨,干脆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崔倬倒是眼睛一亮,挥手示意衙役将那哭闹的老妪叉到一旁,又示意另一名户县农户上前。 那名农户与之前刘十一一样,丝毫不见慌张,双手紧握铜片,将昨日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侯君集不断摇动手柄,却丝毫没有用处。 那农户说完,朝众人躬身揖礼,退到了一旁。而他驾车“撞到”的伤者,也被哭丧着脸抬了过来。 这名伤者小腿被车轮碾压而过,直接折断,如今只能躺在门板上,被衙役抬到“神器”面前。 他一脸死灰,像是要上刑场一般伸手握住了那两个铜片:“草民昨日好端端的走在大街上,却被那马车从后面……啊!” 又是一声惨叫,在电流刺激下,即便此人再有毅力,也忍受不了这般刺痛,大叫着甩开了手上的铜片。 “哇哈哈哈,子忧,你小子这神器果然有意思!看来这案子也不用继续审了,谁忠谁奸不是明摆着吗?直娘贼,居然构陷良人,老天都不放过尔等!”程咬金抚掌大笑。 李二等人也是连连点头,眼前这一幕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侯君集还不死心,又在农户之中点出了数人,让他们手握铜片,自己将那发电机的手柄摇得飞快。 侯君集当然是白做无用功,手上涂抹了蜂蜡的农户们手掌根本不导电,那手摇发电机的电流如何能威胁到他们? 而那些“受害者”,则一个个被电得惨叫连连,没有任何人能躲得过去。 这铁一般的事实摆在众人眼前,那群之前还吵闹不休的“受害者们”,此时再也发不出声了,一个个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而侯君集更是气得丢下那发电机,站回百官之中发呆去了,他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 崔倬与卢德景对视一眼,伸手一拍惊堂木:“尔等如今还有什么话好说?还不快快如实招来?非要逼本县动刑吗?” “草、草民招了……我等皆是故意撞上那些马车,与,与这些车夫无关,实为咎由自取。”终于有人抵不住压力,开口招供了。 有了先例,其他人自然也无法继续抵赖,一个个哭丧着脸,老老实实将事情全部交代了。 “说,究竟是何人指使尔等这样做的?”崔倬再次问道。 “是……是……是罗会指使的,他,他说我等只要如此做了,今后我等在长安城中剔粪,不收我等份子钱。草民才一时糊涂,做下此事。还请明府看在我等如今身体残疾的份上,宽恕了我等。” “对,都是那罗会指使我等如此做的,明府明察,那罗会才是主谋!” “明府可怜我等,我等知错了,求明府宽恕则个。” “我等愿指认那罗会,请明府开恩啊。” 这群人如今才开始后怕,诬告反坐可不是说着玩的。于是全部开始攀咬罗会,妄图减轻自己等人的罪行。 “来啊,给他们的口供签字画押!”崔倬也不啰嗦,当着李二的面,他自然要依照唐律判罚,哪里会管这些人的死活,直接让书吏送上口供,让这些人画押。 待所有人都签字画押后,崔倬便直接宣判,户县百名农户“走车马”一案实属被人构陷,无罪释放。 五十名“碰瓷者”,诬告反坐,全部依照“无故走车马”的罪责,杖八十。 首犯罗会,着衙役捉拿归案,另行判处。 对于崔倬的判罚,李二与百官自然没有异议。而长安城县衙大堂之中,百名农户爆发出震天欢呼,音浪几乎要将县廨的屋顶给掀翻了。 “明府英明!” “草民给明府叩首了。” 农户们纷纷跪倒,拜谢崔倬与卢德景,又扭头向纨绔们以及李忘忧叩拜不停。 李二满意点点头,起身准备回宫,却又朝李忘忧招了招手,小声问道:“子忧,你那宝贝神器,可否送给朕啊?” 李忘忧左右看看,凑到李二耳旁:“叔叔,那东西可是假的,并没有测谎的作用。” 李二闻言,整个人都斯巴达了……尼玛,又被这混账小子给骗了? (未完待续) 第563章 上眼药 李二愤恨的瞪了李忘忧一眼,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示意李忘忧跟他走,摆驾返回太极宫去了。而那台手摇发电机,自然也被李二示意米拓给带了回去。 李忘忧看看时辰尚早,连忙与纨绔们打了声招呼,让他们赶紧安排那些农户们,今日开始剔粪,莫要再耽误赚钱的时间了。 至于侯君集,此时却是脸色阴晴不定,站在百官之中,看向李忘忧的眼色十分不善。 李忘忧偶尔与之对视,见他这般脸色,不仅不惧,反而笑得愈发开心。 跟随李二返回太极宫立政殿后,李二让米拓将手摇发电机搬了过来,围着那木匣子转了几圈。 询问过李忘忧后,又示意米拓将那木匣拆开,仔细看过里面的构造后,不由大失所望。 果然不是什么仙家宝贝,仅仅是一些铜丝缠绕在磁石上而已,没有任何神秘气息。 这其实是李忘忧打造的第二台手摇发电机,用银丝打造的那台,自然还在他府上,以水流驱动发电,用以给手机充电之用。这台不过是备份机而已,让李二拆了也无所谓。 “子忧,此物到底有何用处?”李二看了半天也不明所以,干脆扭头询问李忘忧。 李忘忧双手一摊:“叔叔你也看见了,此物小侄取名为手摇发电机,用处嘛,自然是能产生电光。” “这电光又有和用处,难道不能辩善恶、测谎言?”李二还不死心,要真有东西能够做到此事,对他可太有用处了。 李忘忧不禁一头瀑布汗,这不懂科学的迷信人士,执念太可怕了。 “叔叔,此物只能产生电,做不到辨善恶。” 李二不信,追问道:“那么方才在长安县县衙大堂上,又是怎么回事?为何那些农户不怕这什么电?” “嘿嘿,叔叔,那些农户们,手上涂了蜂蜡,能隔绝电光。” “哦?蜂蜡还有这等作用?那人涂了蜂蜡也不怕雷劈吗?” 李忘忧闻言,更是大汗,没想到这李二还挺有想象力的。想想要是雷雨天,有人浑身涂满蜂蜡出去被雷劈,那画面简直太美了…… 他赶紧摇头:“叔叔,这手摇发电机,能产生的电光,与雷电比起来简直是太仓一粟,威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手上涂抹蜂蜡能隔绝手摇发电机的电,却隔绝不了那雷电。” 李忘忧大致给李二科普了一下电的知识,倒是让李二听得颇有兴趣。 甚至李二还让米拓与几位内侍,去尝试了一番被电击的滋味,弄得米拓不断用幽怨的眼神看向李忘忧。 “子忧,这电除了能电到人,还有何用处?” “呃……没什么用处……”李忘忧也蛋疼了,他是真想不出来,在大唐这电能有什么用处了。 除了美女上司手中那独一无二的手机与音箱需要用电,再无其他电器了。至于灯泡什么的,那可不是他能搞得出来的,就更不用说其他电器设备。 这玩意对于大唐来说,还真是没有任何用途可言。 听李忘忧如此回答,李二不由大失所望,把玩了一阵手摇发电机,李二便不再有兴趣,扭头看向李忘忧:“子忧,那罗会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下九流的人,也敢与你这开国县伯作对?” “叔叔,那罗会自然是个小人物,不值一提。只是叔叔应该也看出来了,其背后自然有人支持他与我作对。” “何人?” 李忘忧洒然一笑:“这不是明摆着吗?叔叔,今日大殿之上,还有长安县县衙之中,可只有潞国公对小侄一直不依不饶。” 李二闻言,倒是微微点了点头。侯君集的所作所为,他自然也看得出来,只是与李忘忧求证一番罢了。 “子忧,好了,此事朕自会找机会化解你与君集之间的矛盾。上次赌斗,君集可是吃了大亏,心中有所怨恨也是正常。” 李二自然不希望侯君集与李忘忧两人闹得太过,侯君集一直被李二信任,是他的心腹大将,而李忘忧如今在他心中地位就更不用说了。 对于李二而言,这两人属于手心手背的关系,要是闹得太过,他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李二至今都以为,侯君集与李忘忧作对,只是因为那日部曲赌斗输了的原因。 李忘忧听闻李二这话,心中立刻盘算了起来,要不要给侯君集上上眼药。 李二对于侯君集的信任是毋庸置疑的,甚至两年后,李靖这位大唐军神都被迫让位,将兵部尚书的位置让给了侯君集。 李忘忧可是真心不希望看到侯君集的权势越来越重,这对他可算不上好事。 拿定了主意,李忘忧才朝李二小声说道:“叔叔,你恐怕想错了。潞国公此次为难小侄,怕不是为了那次赌斗,而是利益作祟。” “哦?此话怎讲?” “叔叔,你也知道的,那三百间路厕,一年卖粪收益不下二十万贯,小侄已经禀告过叔母,准备全部拿出来救济孤寡,成立善堂。” 李二点点头,赞许道:“不错,此事观音婢已经告知朕了。子忧你能如此大义,让朕刮目相看!慈幼、养老、振穷、恤贫、宽疾,皆是利国利民之善举,你这小子,这次倒是没有与那群纨绔们胡闹。待你那忘忧善堂建立起来,朕会知会戴公,将每年彩票收益的两成,也交于善堂,一并用以保息万民!” 李忘忧连忙躬身揖礼:“小侄代百姓谢过叔叔,不过,叔叔,小侄不在乎那二十万贯的收益,可这财帛动人心,有人在乎啊。” 李二不由瞪了他一眼:“你是说君集窥视你那卖粪收益?这如何可能?他堂堂潞国公,还能为些许钱财做出这种事情?” “嘿嘿,叔叔,并非小侄胡说。叔叔,你可知那罗会,为何会与潞国公认识?又为何听从潞国公的指使,做出这般荒唐之事?” “为何?” “马粪。” “马粪?这是何意?”李二不解。 李忘忧三言两语,将大唐军中出售马粪以为公用之事讲述了一遍。此事李二也是略有耳闻,不过却也没有当回事情。 “子忧,你这是在弹劾君集他贪墨了粪钱?” 李忘忧摇摇头:“叔叔,小侄只是觉得此事多半便是如此。是与不是,叔叔一查便知。小侄询问过程处默他们,程叔叔、尉迟叔叔军中,每年出售马粪,收益有四五万贯左右,皆在军中公用之中。潞国公的右卫是否如此,小侄便不知了。” 李忘忧这番给侯君集上眼药的话语,李二自然听进了耳中,面色阴晴不定的在殿内来回踱了几步,伸手招来了米拓。 “让百骑司将那罗会的府邸给查抄了,找找看有没有账簿之类。” “诺!”米拓自然领命而去,李忘忧则在心中嘿嘿一笑。 他自然知道,此事扳不倒侯君集,别说贪墨一些“粪钱”,即便侯君集在灭高昌的时候,连应当献给李二的战利品都贪墨了,李二不也没将他如何吗? 不过能在李二心里埋一根刺,却也是好的。 说不得贞观四年,侯君集接任兵部尚书一事,就会因为这不起眼的“马粪”翻车呢? (未完待续) 第564章 今年贵庚 长安城西市附近的光德坊,一群如狼似虎的百骑司胥吏砸开了罗府大门,径直冲了进去。 罗会府中家眷、管家、婢女仆役尚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便统统被百骑司抓走,拿下了大狱,严加审讯。 罗会辛苦剔粪积攒下的家财被抄查一空,府邸也被封了。 而罗会此人倒是下落不明,一直没有被抓到。大唐各州郡县都张贴上了缉拿罗会的布告,不过此人倒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踪影。 李忘忧倒是暗自猜测,这罗会,怕不是已经被侯君集杀人灭口了? 对于罗会的遭遇,李忘忧丝毫不会同情,他也不关心罗会府邸中,是否查抄出与侯君集相关的账簿,那根本不重要。 即便查到又如何? 以李二对侯君集的信任,贪墨些许粪钱,也不过是一顿训斥加罚铜罢了。李忘忧与李二打侯君集的小报告,更多还是为了让李二对侯君集产生一个“贪婪”的印象,从而为今后埋个伏笔罢了。 如今没有了侯君集与罗会的阻碍,户县农户进长安城剔粪再无波澜,每日源源不绝的金坷垃,被粪车运往长安城周边州郡县,换回来海量的铜钱。 等忙乎完这些事情,却已然到了金秋十月,大唐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日子。 不过今年由于蝗灾的影响,关中道内不仅没有收获的喜悦,反而家家都是唉声叹气。 原本亩产一石的麦田,如今大多能收个四五斗便算不错了,甚至许多田地今年的收成,仅仅只有寥寥两三斗而已。 这点收成,别说是交租庸调了,即便是留作一家人来年的口粮,都是不够的。 马周上奏李二,请求减免今岁关中道租庸调中的田租。李二点头应允,下旨关中道各州郡县免去田租,并大赦天下。 秋收一事,倒与户县百姓无关。 在杨纂的全力配合下,户县十万百姓都全部改种了冬水稻。原本百姓心中皆是惴惴不安,觉得此事十分不靠谱。种了一辈子地,还是头一回在九月播种稻苗。 不少农户是一边流泪一边播种,觉得这秧苗根本栽种不活。 但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播种到田地中的稻苗,全部存活了。如今田地中的稻苗绿油油一片,倒是给了户县百姓一丝希望。 整个户县上百个大小村落,唯一没有改种水稻,如今开始进入秋收农忙的,也只有定周村了。 李忘忧当初喂养的鸭子,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在周边村落田中小麦十不存二三的情况下,定周村的麦田倒是基本保住了,最多减产一二成而已。 所以当初户县县衙让人烧掉麦田,改种水稻之时,唯独绕过了定周村的田地。 华夏自古重农事,即便如今定周村的庄户们,不靠田里那点产出吃饭了,可到了秋收之时,却依旧人人下田,忙着抢收一年的辛苦所得。 即便到了后世,那些出身农村,平日里衣着光鲜,在各个城市写字楼里上班的白领们,到了秋收之时,依旧会请假跑回老家去,帮忙割麦子收水稻。 这已经是华夏人深入骨髓之中的信仰了。 李忘忧自然也甚至这一点,如今他府里人多,自然要帮村里干活。 秋收这日一大早,李忘忧便领着牛武牛勇二人,以及一众府里部曲仆役,下到了村里的田地,准备帮着收割小麦。 就连美女上司,都领着老管家以及佩兰、阿芙洛以及府里一众婢女来帮忙了。 送水的送水,跟着拾捡麦穗的捡麦穗,很是热闹。 李忘忧象征性割了几丛麦子,便累得一头大汗,感觉腰都直不起来,老村正赶紧劝他到一旁休息。 美女上司在树荫下朝他招了招手:“嘻嘻,某人不是原来与我吹嘘,自己是农村娃吗?怎么才这么两下就不行了?你这身体够虚的。” 被美女上司调侃身体虚,气得李忘忧差点就想立刻拉她回府,去证明一下自己能力。不过,这显然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李忘忧白了她一眼:“废话,我小时家里倒是人工收割,可那时候也轮不到我去干活。等我大了,村里早就是机械性化收割了。每年秋收时,都有收割大军,开着收割机来干活,一亩地才收一百来块,谁还吃饱了自己费力去收割?” “哼,狡辩!说到底你就是太虚了,就你这小身板,也不知道当初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敢连杀三名东瀛人。” 美女上司话风一转,又提起了这事,让李忘忧好不尴尬,只能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当日他在台狱之中,拔刀连杀了三名东瀛人的事情,自然第一时间就被美女上司知道了。 为此,美女上司吓得好几晚没睡好,尽做噩梦,还得安慰同样被吓坏了的佩兰。再见到李忘忧后,美女上司顾不得矜持,直接扑到了他怀里痛哭了半天,倒是让李忘忧好好体会了一把软玉在怀的感觉。 不过等美女上司宣泄完情绪,却是大发“雌威”,揪着李忘忧的耳朵教训了半天,直到李忘忧再三保证,以后再也不如此冲动后,才放过了他。 所以见美女上司又提起此事,李忘忧只能闭嘴不言,免得又惹火上身。 有李忘忧府里的近百人帮忙收割,加上有李忘忧搞出来的打谷机,村里收割的速度倒是非常的快。一斗斗的小麦被装入麻袋,由马车拉回村中各家各府的粮仓之中。 村中这两日都是热闹无比,人人脸上笑容不断,秋收总是让人喜悦的。 老村正却又找到了李忘忧:“郎君,如今秋收完毕,今岁的田租你看何时送去府上合适?” 老头的话让李忘忧一愣,接着才反应过来。 如今定周村都是他这位户县伯的实食邑的邑户,如今庄户们不用给官府缴纳租庸调,而是交给他这位主家。 李忘忧连忙朝老头摆手:“还交什么交啊?都自己留着,难道我还缺你们那三瓜两枣的?都自己留着,今后村里都不收田税了。” 他的话自然吓了老村正一跳,连连摆手:“这使不得,使不得,不合规矩啊!郎君,这田税如何能不收?这……” 老管家李衡在一旁也乐了,推了一把老村正:“你这田舍郎,阔噪什么?老夫如今天天都操心府里的铜钱如何堆放,哪有功夫去再管你们缴纳的粮食布匹?你要累死老夫吗?郎君说了不收,那便是不收,休要再说。” 李衡与老村正也是在开玩笑,搬来定周村这大半年时间,这两个老头关系却是相当亲近,时常相约一起喝着老酒闲聊。 如今府里啥也不缺,自家郎君更是晋升开国县伯,让李衡每日都精神抖擞,原本花白的头发都变黑了不少,显得年轻了许多。 老村正自然也不恼他这话,只能心中感慨定周村祖上保佑,遇到了李忘忧这么一位主家,实在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再三代庄户们谢过李忘忧后,老村正却又看向李衡,忽然咧嘴一笑:“李管家,今年贵庚啊?” 李衡一愣,不明白老村正问这话什么意思:“老夫四十有八。” 他这话,却是吓了李忘忧一跳。 尼玛,李衡才四十八?他一直以为这老头,哦,不应该是大叔,已经六十多了…… (未完待续) 第565章 假道伐虢 唐人与后世不同,后世由于医疗条件好、营养充足,四十八岁也最多算中年人而已。 后世的世界卫生组织,甚至将四十四岁以下,都归为了青年,四十五到五十九岁归为中年。 李衡四十八岁,也不过是才迈入中年而已。 李忘忧倒也记得,历史学家研究古人的平均寿命,隋唐时,人均寿命也不过才四十多岁而已。李衡四十八岁,在唐人眼中确实也不算年轻了。 至于像虞世南、孙思邈这样的长寿老者,已经属于人瑞了,不可一概而论。 或许是一生操劳,四十八岁的李衡,在李忘忧的眼中,却苍老的犹如后世六十多岁的老人一般。 他倒是从未问过李衡的年龄,记忆中原身体主人似乎也不清楚,只知道出生时,李衡便已是家中老人,服侍了李周多年。 不过他与李衡一样,不明白老村正询问李衡年龄是什么意思。 老村正嘿嘿一笑:“李管家尚未娶妻?村中赵家娘子,你应该见过?赵家娘子如今三十三岁,长得也标致。早年男人也是府兵,运气不好,没能回来,这赵家娘子便拉扯着女儿长大,一直守寡至今。嘿嘿,如今这赵家娘子倒是瞧上你这老头了,只是不知李管家你如今是良籍还是……” 老村正的话没说完,但李忘忧与李衡都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感情这是想要做媒啊? 至于询问李衡是良籍还是奴籍,这自然是那位赵家娘子愿意再嫁与否的先决条件。 倘若李衡是奴籍,那这赵家娘子,即便再暗中倾慕李衡这老头,也不会选择下嫁的。毕竟嫁与奴籍,自己以及后代,统统都会变成奴籍。 不等李衡说话,李忘忧马上连连点头:“良籍,自然是良籍,李衡只是我府上管家,并非奴仆。老村正,那赵家娘子,可是那位曾经卖猪给我的赵小娘的娘亲?” “正是。” “嗯,那赵小娘是个勤快本分的姑娘,赵家娘子人也长得周正。李衡,哈哈,这不是便宜你了?这下媳妇女儿都有了。” 李衡被两人的一番话,说得老脸涨得通红:“不,郎君,我,这,这不可。” “什么不可?你瞧不上那赵家娘子,还是嫌弃别人有闺女?”李忘忧眼睛一瞪。 李衡连忙摆手:“不,不嫌弃,老奴的意思……” “奴什么奴?你的放免文书,我早就给你了!休要胡说!今日自己就去县衙,找刘主簿办理入籍手续,办不好就别回府了。” 之前还在户县老宅时,杨纂想来要债,李忘忧却将府里的奴婢全部放免为良,气得杨纂半死。 当时写给李衡的放免文书,却被这个倔强的老头给撕了个粉碎。 李忘忧当时拿他没办法,不过自从他被敕封爵位,又还清了欠债,便又给李衡写了一张放免文书。但李衡却并不想脱籍,便一直拖延着没去县衙办理手续。 李忘忧又看向老村正:“村正,此事我替李衡答应下来了,烦劳你去问问赵家娘子,要是没问题的话,我便让媒人上门,三聘六礼,让李衡娶她过门。” 老村正咧着嘴笑道:“寡妇人家,哪里要什么三聘六礼,般个酒席就成了。那赵家娘子自然是愿意的,能嫁给李管家,那是她的福分啊。这事交给老朽,保证办得妥当。” 李衡见自家郎君与老村正两人,三言两语就给他说了房媳妇,这老脸臊得更红了。 “使不得,这使不得,老夫已经一把年纪了,如何能耽误赵家娘子。” 李忘忧才懒得理会他,自顾自的与老村正两人商议如何下聘,如何迎亲这些事宜去了。 商议妥当后,李忘忧满心欢喜,正打算招呼众人回府,却感觉身后一众部曲似乎都在看自己。 他扭头看去,却是几道幽怨的目光投来…… 这啥意思? 李忘忧被自家一众部曲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好半响才终于反应过来,尼玛,这群老光棍听到李衡这老头要娶媳妇,怕是全都想娶老婆了? 麻蛋,自己当初似乎是答应过他们,要介绍宫女给他们做媳妇的……这事他早就忘了个干净了。 得了,人无信不立,自己这堂堂主家,怎么也不能哄骗一众部曲啊。 李忘忧干脆也不回府了,看看天色尚早,便领着一众部曲打马向长安城而去。 立政殿中,李二正在看奏折处理公务,听闻米拓来报李忘忧求见,很是奇怪。 “子忧,今日怎么有空进宫来看朕了?可是有事?” 李忘忧摸摸鼻子,讪笑道:“没事,没事,只是想叔叔了,特进宫来探视叔叔。” 李二似笑非笑的抬头撇了他一眼:“真没事?没事那你便回去,朕还要处理公务,没空陪你闲谈。” 李忘忧大囧,尼玛,你就不能客套一下吗? 他心里搜肠刮肚,琢磨应该如何开口与李二讨要七十三名宫女。直接开口索要,他怕会被李二给揍一顿。 当日他为了招揽部曲,夸下了海口,说要给他们“配”宫女媳妇,但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这太极宫中,宫女虽有数千人之多,却也不是谁都能窥视的。通常李二只会对那些有功之臣,赐予几名绝色宫人,作为奖励。 愿意出宫嫁人的宫女,这太极宫中多的是。 别说七十三名,就是七百三十名,那也是轻而易举就能凑齐的。 可关键李二怎么可能平白无故,赐下那么多宫女给李忘忧?更何况还是许配给他家的部曲为妻。这事要是传出去了,李二的脸面往哪里搁? 所以李忘忧自然不能这般空口白牙,直接开口向李二索要宫女,必须曲线救国,假道伐虢。他眼珠子转了几圈,便在心中打好了腹稿。 “叔叔,小侄今日进宫,却也有件事情,想向叔叔禀告。” “讲。” “叔叔,再有两个月便是叔叔寿辰。小侄想送叔叔一样特别的寿礼,故而今日进宫,便是想问叔叔借一些人手。” 李二的寿辰,是十二月戊午日,也就是农历十二月二十二日,距离现在也就还有两个多月时间。 李忘忧的话,倒是引起了李二的兴趣,他放下手中奏折笑道:“子忧有心了,不知你想送朕什么?又要借什么人手?” “嘿嘿,叔叔,这寿礼说了岂不是没有意思?且容小侄保密,待叔叔寿辰之时,给叔叔一个惊喜可好?小侄要借三百宫女,用以准备寿礼。” 李忘忧这话,李二倒是也没多想,只是仰头哈哈大笑:“好,好,那朕便等着子忧的贺礼便是。需要什么宫女,你与米拓说便是,自己去挑选。” “多谢叔叔!”李忘忧连忙躬身行礼,心中却是乐开了花…… (未完待续) 第566章 公共马车 李忘忧谢过李二后,又追问道:“叔叔,这些宫女倘若不听话,小侄可有处置的权利?” 李二浑然没当回事,朝他挥了挥手:“交给你,自然任由你处置。但凡有不服管教的,打死勿论。” 李忘忧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再次谢过李二后,便赶紧拉着米拓退出了立政殿,准备去挑选宫女。 “敢问户县伯,你需要什么样的宫女?奴婢好提前让人通知下去。” 李忘忧嘿嘿一笑:“自然需要那能歌善舞,擅长各种乐器的,年龄嘛,不要太小的,二十岁以上为佳,最好是愿意出宫嫁人的宫女。” 他这话倒是让米拓一愣,没明白李忘忧的意思。 要能歌善舞会乐器,这很好理解,但要年岁大又愿意出宫嫁人者,这是要干啥?这与给李二的寿辰献礼有何关系? “户县伯,奴婢怎么听不懂你这话呢?” “别问,这是秘密,秘密知道吗?圣人询问我都没有说,说了就没有惊喜了。”李忘忧哪里肯告诉米拓实情,自然是含糊不清的将他给打发了。 米拓无奈,只能按照李忘忧所言,将其带去了太常寺,从中挑选出了三百名能歌善舞,年龄又大愿意嫁人的宫女,交于李忘忧带出了宫。 见李忘忧进了一趟太极宫,出来的时候,身后居然跟了莺莺燕燕数百名各色美女,在宫门外等候李忘忧的牛武以及一众部曲,眼睛都瞪圆了。 李忘忧没好气的踢了牛武一脚:“他们看看也就罢了,你可是有媳妇的人,看个屁!小心回去我找你加婆姨说道说道。” “郎君,别,别,嘿嘿,我就替兄弟们看看而已,嘿嘿。”牛武赶紧讪笑着求饶。 李忘忧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快去趟东市,让庄户们把马车赶来,不然今天可回不去定周村了。” “郎君,让小娘子们坐那四轮马车?那些可是拉货的车子。”牛武嘟囔道。 “废话,不坐那些四轮马车,难道你背回去?这里可有三百名宫女,我哪里去找那么多马匹?你让庄户们准备多找一些胡凳什么的,放在车厢里不就能坐人了?对了,先回去个人,和苏娘子还有李衡说一声,让他们准备一下,这三百名宫女要在府上住两三个月。” 李忘忧的吩咐,牛武自然只能照办,安排了一名部曲先回定周村报信,才又匆匆赶去了东市顺丰马车行。 等待马车到来时,李忘忧却忽然想到,自己是不是应该搞点客运用的四轮马车出来? 之前他倒是让刘木匠,打造了不少豪华版版“四轮马车”,送给了包括长孙皇后在内的一众国公大佬,很是得到了众人的赞赏与感谢。 如今长安城里,委托工匠仿制打造这些四轮马车,倒是越来越多,不过顾客却都是勋贵百官以及富商大户。 而长安城中,普通百姓出行,却依旧是靠“11路”公交车,依赖步行。毕竟能养得起骡马的人家还是少数,而偌大的长安城,即便是城内出门去东西两市买点东西,都得走个小半天。 李忘忧琢磨,东西两市之所以午时才开始营业,怕是因为客户一大早出门,等走到东西两市,就正好到午时了…… 公共交通系统,这貌似也是个来钱的买卖啊。 如今顺丰马车行马车越来越多,定周村的庄户们早已不够用了。 美女上司也已“招聘”过几次驭夫,前来应征的驭夫更是络绎不绝,毕竟马车行驭夫的收入,可是让人眼红不已。 马车行的生意越做越大,运货跑的范围也远至银州,美女上司还准备继续扩展货运范围。 这运货距离远了,钱赚得多了,但定周村的庄户们能回家的时间,可就少了。 李忘忧最近就觉得村里时常见不到青壮,这可不是他所希望见到的。所以他也一直在琢磨如何帮村里的庄户们,找一个既能赚钱,又不用出远门的职业。 今日要运三百名宫女回村,倒是让他有了灵感,这“公交车”也是个赚钱的行当嘛。 想到这里,李忘忧与部曲们交代了一声,扭头又回太极宫了。 立政殿中,李二见李忘忧去而复返,很是奇怪。 “子忧,怎么还有事吗?” “叔叔,小侄方才想到一事,特来向叔叔禀告。” “何事?” “叔叔,如今长安城中,人口已近百万。然百姓之中,能够蓄养骡马的却是少数。诺大的长安城,百姓出行不便,甚是苦恼啊。” 李二闻言,微微一愣,跟着缓缓点头:“子忧你言之有理,朕也有所听闻,不少百姓对此颇有怨言。不过此事朕也没有办法,长安城如此之大,朕总不能给他们每家送一匹骡马。” 李忘忧搓着手,嘿嘿笑道:“叔叔,小侄倒是有个办法,能解决长安城百姓出行难得问题,不知叔叔可有兴趣?” 李二好奇询问道:“子忧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公共马车。” “何为公共马车?”李二不解。 公共一词,他倒是理解,《史记》中对此的解释是“法者天子所与天下公共也。",意思是公有的,公用的。但马车又如何变成公有的? “叔叔,小侄打算打造一批马车,内置长凳用于乘坐,在长安城内依照固定路线往返行驶。百姓有需要时,便可伸手招停,抵达要去的地方,又可随时下车。这车费嘛,也很便宜,小侄以为两文钱一位即可。如此一来,便可解决城内百姓出行难得问题了。” 李二仔细思索一遍李忘忧的话,点点头又摇摇头:“子忧,你这法子很好。有这公共马车,长安城百姓出行的问题确实能够得到解决。不过朕可不觉得你这公共马车只收两文,是不是也太少了?怕是不够驭夫月俸与马匹的草料钱?只靠你的贴补,朕担心这公共马车运营不长久,不如多收点车费。” 李二的话,让李忘忧不禁翻了个白眼。 后世公交车才两块钱,自己收两文钱,可相当于后世八块钱左右了,李二居然还嫌少!鄙视他! 他只能耐心解释:“叔叔,两文钱看似很少,但积沙成塔啊。一辆四轮马车,载客十人一点问题没有。诺大的长安城,投入两百辆公交马车一点不多。换而言之,这些马车即便只跑一趟便是四贯铜钱。可乘客却是随时上下,无论远近皆是两文铜钱,加上马车一日之内,从坊门开启到暮鼓敲响,都一直在路上跑着,小侄估算,便以二百辆公共马车计算,每日的收益便不会少于百贯,足够开支了。” 李二微微一愣,到没想到能有那么多收益。 “不错,既然如此,那子忧你便尽快将这公共马车打造出来,朕很期待。” 李忘忧却笑道:“叔叔,小侄想向你讨要一道敕旨。” “什么敕旨?” “嘿嘿,长安城内专营权。” (未完待续) 第567章 不把皇帝当干部 李忘忧问李二讨要专营权,自然是怕其他人见到其中利益,也去打造马车,与他竞争。 这公共马车,可是他准备留给定周村庄户们的“自留地”,自然不肯让其他人来分一杯羹。不仅是长安城内的公共马车,包括从户县到长安城之间,他也打算开设公共马车,供百姓出行。 李二自然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不由摇头苦笑:“子忧,你到是为你那些庄户们想的长远。” “嘿嘿,叔叔,不管怎么说,定周村的庄户们,与叔母也是合伙做买卖的伙伴嘛,总应当照顾一二。”李忘忧贼笑道。 他这话自然也没有错,顺丰马车行,皇家占了五成份子,李忘忧三成,还有两成份子分别属于长安仇家与定周村,小股东也是股东嘛。 “行了,这公共马车是你提出来的,那朕便遂了你的心意便是,长安城内只许你家经验便是,不过朕也有一个条件。” “叔叔请讲。” “既然你说两文钱车费即可,那这公共马车投入使用后,不可涨价。如何?你可愿意答应?” 李忘忧连连点头:“这是自然,小侄可以保证。” 李二这才满意点点头,同意了李忘忧所请。他虽然没见过什么公共马车,但却也想得到,此物出现后,带来的诸多好处。 百姓出行方便,城中人员往来就会更加频繁,整个长安城的活力也会自然而然的随之增长。对于李忘忧提出的公共马车,李二思忖过后,心中暗自赞许,觉得自己这侄子果然天纵之才,心思敏捷天下无人能比。 长安城,居不易,百姓出行困难由来已久。但满朝文武却无一人能与自己这十六岁的侄子一般,想出如此不可思议的方法。 李二提笔在纸上写下“公共马车”四个飞白体大字,左右看看,甚是满意。 “子忧,这幅字朕就赐予你了,莫让朕失望。” 李忘忧连忙双手接过李二的墨宝:“叔叔放心,旬日之内,长安城内必能出现这公共马车,这点小侄可以担保。” 其实公共马车,也不是李忘忧的创意,早在19世纪,巴黎便出现了公共马车。 而公共马车的出现,也推动了城市的发展,缩短城市和邻近村镇间的距离、往来更频繁。 告辞李二出了太极宫,牛武以及领着数十辆马车回来了。这些马车上,以及临时摆放了许多胡凳,宫女们在一众部曲的协助下,纷纷登上马车,向定周村而去。 而李府的这些部曲,更是殷勤的骑马护佑在马车四周,与车上的宫女们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李忘忧看得直摇头,这群老光棍,实在是太不矜持了! 马车车队返回定周村后,美女上司让李衡与府里的婢女,去安置这三百名宫女,自己将李忘忧拉到了一旁。 “忘忧,你弄那么多宫女回来做什么?”美女上司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李忘忧连忙将事情交代了一遍,末了叹息道:“哎,我这主家真是太难了,为府里部曲娶媳妇操碎了心。这三百名宫女,看看谁愿意嫁给那些老光棍,便给留下来。其他人我打算让她们排练个节目,等过两个月李世民生日,弄去给他祝寿。” 搞清楚李忘忧的打算,知道自己是误会他了,美女上司才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她还以为是李忘忧觉得府里女人还不够多,问李二讨要来扩充“后宫”呢。 李忘忧一看她这表情变化,便知道美女上司想歪了,不由佯怒道:“靠!长卿,你不会以为我打算把这三百名宫女小姐姐,弄回来自己享用?你太邪恶了!” “呸,人家哪里有那么想,你不要胡说。”美女上司脸色微红,连忙岔开话题:“忘忧,你想得倒是挺好,可这些宫女,也不是你能私自留下的?你就不怕李世民他找你算账?” “嘿嘿,我早就想到了。我可是问过他的,这些宫女要是不听话,是不是任我处置。哈哈,到时候我就说那些宫女不听本伯爵的话,被我惩罚了,罚她们嫁给我府里的部曲,今后不准回宫。哇哈哈哈,李世民他总不能食言而肥?任我处置可是他金口玉言自己说的啊。” 美女上司无语翻了个白眼:“亏你想得出来,哼,你看,李世民他绝对会找你算账的。” “嘿嘿,管他呢,反正到时候人也嫁了,难道他还能再要回去?”李忘忧满不在乎的说道。 “那你打算让这些宫女排练什么节目?” “这我还没想好?歌舞剧?合唱团?你再帮我想想,反正怎么热闹怎么来呗,还怕镇不住李世民他们那群土鳖?” 美女上司无语,这货也太不把皇帝当干部了。 “对了,长卿,我今天又想到了个主意……”李忘忧又将公共马车一事说了出来,倒是听得美女上司连连点头。 “这个主意不错,长安城是太大了,要是没有马匹代步,还真是寸步难行,公共马车我看能行。你是打算让定周村的庄户们,都改去驾驭公共马车吗?” “嗯,我是这样想的。如今他们经常跑长途运货,出去一次便几日不能回家,甚是辛苦。远不如在长安城中驾驭公共马车,离定周村又近,每日都可往返。”李忘忧说道。 美女上司点点头:“这事我看行,一会让人将老村正他们请来,再商议一下此事,既然你答应李世民十日之内投入运营,那就抓紧时间。” 李忘忧自然没有异议,立刻让人去请村里请老村正他们。 等不多时,老村正以及刘木匠、村中几位德高望重的耄耋老者便赶来了他的府邸。 “郎君,召唤老朽等人,可是有事?” 李忘忧嘿嘿一笑,将李二手书的墨宝展示给众人:“村正,诸位老丈,这是圣人亲手书写的墨宝。今日请诸位来,便是想给村中庄户们换个营生,去运营这公共马车。” 他的话,倒是让老村正等人有些面面相觑。 公共马车,可是谁也没听闻过的新鲜玩意,而听李忘忧的意思,却是不打算让村中青壮去四轮马车行当驭夫了,这倒是让众人心中有些迟疑。 村中庄户们,在马车行驾驭马车,虽然辛苦,但收入颇丰,每日可赚到两百文,月入六贯,与当朝二品大佬的月俸相同。 这要是改去经营什么公共马车,还能有这般收益吗? 但这事既然是李忘忧提出来的,老村正他们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老村正一咬牙,便点头答应了下来:“都依郎君所言便是,定周村上下不敢妄言。郎君你放心,此事谁有丝毫怨言,老朽亲自去打死那混账东西!” “对,村正说得是,谁有怨言,一并赶出村子,这般忘恩负义之辈,我们定周村不要!”一众村中老者也纷纷附和道。 李忘忧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未完待续) 第568章 文盲遍地走 李忘忧笑得老村正等人不明所以,搞不懂自己等人说的话,有什么可笑之处。 美女上司在一旁也捂嘴轻笑道:“诸位老丈,你们不会以为,经营这公共马车收益少?” 老村正与刘木匠几人互相对视一眼,觉得自己等人可能想岔了。老村正连忙朝李忘忧拱手道:“老朽等人愚钝,还请郎君明示。” 他们是真不知道,李忘忧所说的公共马车是什么意思。 李忘忧伸手递过去一张图纸,这是他方才简单绘制的示意草图。 图上绘制的还是一辆四轮马车,不同的是马车车厢箱体很高,足够一个人站立其中。左右两侧摆放着两条长凳,车厢中间还有一些木杆。 刘木匠看了半天,也不明所以。 这马车车厢,明显不是用来拉货的。可是与之前李忘忧让他打造的那些“豪华版”的乘用马车又完全不同,不仅十分简陋,而且中间那些木杆他也不明白是做什么用的。 “郎君,这公共马车究竟作何用途?恕老朽愚钝,没看明白。”老村正出言询问道。 李忘忧笑道:“运人的,两侧的座位可供乘客坐着休息。中间的木杆,是让人站在车厢中,用手扶着避免摔倒。” 刘木匠在李忘忧的解释下终于看懂了,却还是疑惑询问道:“郎君,这公共马车是用来拉人的?用在何处?” 李忘忧笑着将公共马车的概念,给老村正等人解释了一番,终于让他们恍然大悟,不由击掌叫好。 “好,这法子实在是好!长安城老朽去过几次,实在是太大了,走路从进城到东市,就得走上几个时辰。郎君这法子太好了,这公共马车肯定大受欢迎。” “不错,正是如此,郎君果然是天上文曲星下凡,这等办法都想得到,啧啧,这公共马车还真了不得。” 老村正却有些疑惑:“郎君,一次只收两文钱,这是不是太便宜了?” 李忘忧无语,这老头怎么和李二那货一样啊?都嫌弃两文钱太少了。 他只能将公共马车的预期收益,给老村正等人计算了一番,才然这几个老头变得喜笑颜开。只要这公共马车能赚钱,他们相信李忘忧必然不会亏了庄户们。 李忘忧末了又说道:“长安城内的公共马车,这买卖我打算与村里合伙,不知老村正以及几位老丈意下如何?” “郎君你这是抬举我们,我等哪有拒绝的道理,老朽就待一百二十七户庄户们,谢过郎君好意了。”老村正连忙躬身感谢,他自然清楚,这是李忘忧又给他们村里送钱呢。 “那就好,既然如此,这打造马车和购买挽马的花费,就由我出了。收益嘛,就五五分好了,我府里与村里各占一半。至于赶车的庄户们拿多少,就由村正你们自己商量。” 李忘忧的话,吓了老村正他们一跳,连忙站起身来,连连摆手拒绝:“郎君,这使不得,使不得。村里拿一成即可,如何敢与郎君对半平分,这话说到哪里去,也说不通啊。” “是啊,郎君,这太多了,使不得。” “哪有郎君你把本钱都出了,我等坐收渔利的道理,这万万不可。” 李忘忧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这群老头太固执了。 “好了,那村里也出一半的本钱,然后五五分,就这样。再多说一句,这买卖我可不做了啊。” 如今定周村可是不缺钱,当初仇家拿出了大笔铜钱,从老村正的手里买了一成份子,加上这大半年顺丰马车行的分成,村里的公账上钱可是一点不少。 老村正几人见李忘忧说得如此坚决,只能再三感谢过李忘忧,将此事定了下来。 刘木匠将胸口拍的啪啪作响:“老朽立刻回去开始打造这马车,保证不耽误郎君的事情。” 如今李忘忧让刘木匠要打造的东西越来越多,包括周边村镇也慕名而来,找刘木匠打造各自水车、马车等物件。这刘木匠也是眼光精明,干脆从村里以及周边村落,招募了不少学徒,办起了定周村第一个木工作坊。 他那三个儿子,都在作坊之中当起了师傅,领着一帮子学徒打造各式物件,生意做得相当火红。 定周村的庄户们,在顺丰马车行当驭夫的,有近两百名。十日之内,刘木匠的木工工坊自然打造不出如此多的公共马车。不过李忘忧也不着急一口气,将两百多辆公共马车全部推向长安城。 十日之后,能有五十辆左右的公共马车上路运营,就可以满足初步需求了。 开设长安城内公共马车一事,确定下来后,定周村的庄户们自然各个喜笑颜开。 同样是驾驭马车,在长安城内驾驭公共马车,可比每日风吹雨淋的在路上奔波强多了。更何况还不用出远门,每日“下班”就能赶着马车回定周村,何乐不为。 李忘忧这几日也跑了几趟长安城,找到了崔倬与卢德景,三人对着长安城的舆图,规划出了一个初步的公共马车运营路线图。 对于李忘忧“折腾”的本事,崔倬与卢德景两人也是彻底服了,这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啊。 在长安城中修建路厕的风波才过去几日,这位户县伯又弄出了个公共马车来。 不过崔倬与卢德景这两位长安城的县令,却又不得不承认,李忘忧搞出来的,都是好东西。 那路厕不用说了,自从三百间路厕投入使用,加上衙役与武侯的监督,如今随地便溺的情况倒是再也不见了。大街小巷不见那些黄白之物,就连苍蝇蚊虫都少了许多。 这公共马车更是好东西,只花两文钱,便能方便出行,自然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只是两人都弄不明白,李忘忧为何非要将公共马车的运行路线,定为什么“一路公共马车”、“二路公共马车”这样古怪的名词。 李忘忧自然懒得解释,这当然又是他的恶趣味发作而已。能够在大唐带来各种后世的影子,对此李忘忧是乐此不疲。 崔倬与卢德景倒也不去深究为何这些公共马车非要叫“某某路公共马车”,只是提出一个问题,倒是让李忘忧郁闷了。 “户县伯,这百姓大多不识字,你这马车上写上某某路,怕也起不到作用?更不用说你说的什么马车站台,那更没人看得懂上面的文字。” 李忘忧无语,麻蛋,忘了这茬了。大唐如今,可是文盲遍地走啊…… (未完待续) 第569章 七色马车 华夏最早的有轨电车,是1900年在天津投入使用的。 当时天津的百姓识字率,也没比大唐好到哪里去,所以当时并没有使用数字来区分线路,而是用颜色加以区分。 红、黄、蓝、绿、白、花、紫,七条有轨电车线路贯穿天津主要繁华路段。 至于后世习惯的某某路的说法,其实是源于英国,翻译自英语 route,表示“路径”。 李忘忧面对崔倬与卢德景的疑问,也只能饶饶头,很蛋疼的提出,用颜色加以区分公共马车线路。 这倒是让崔倬与卢德景拍手叫好,百姓不识字,颜色是最方便的区分方法了。 三人商议后,在诺大的长安城中,安排了三横三纵,外加西市至东市间一条环形路线,一共七条公共马车的运营线路,刚好可以对应红、黄、蓝、绿、白、黑、紫七种颜色。 事情商议妥当后,崔倬与卢德景负责安排衙役,去各个里坊粘贴布告,告知百姓公共马车即将投入运营,以及七条运行线路的路线图。 此事立即成为了长安城中最热门的话题,人人见面讨论都是公共马车一事。 “大郎,听说了吗?户县伯又弄出新玩意了。” “知道,你说的是那公共马车?嘿,这可是新鲜事,县衙里说,花两文钱,就能坐马车代步?有这种好事?户县伯怕不得亏死?” “谁知道呢?反正户县伯不差铜钱,亏得起。这事要是真的,我可得感谢户县伯,这对咱们可是好事。” “那可不?我家老娘,一直想去玄都观烧香。我这做儿子的不孝啊,借不到马车,老娘腿脚又不便,就一直没去成。公共马车要是真的,那真是道祖保佑,我能带老娘去趟玄都观了。” “等着,衙役可说了,再有五日时间,这公共马车就投入使用了。我问清楚了,这蓝牌马车要从咱们里坊前的启夏门大街过,到金光门大街,换红牌马车,就能直接到东市或者西市,这买东西可太方便了。” 其实对比大唐原本载重一百斤,一百里路,收费一百文的牛车价格,两文钱的公共马车车费也并不算便宜。但牛车却是起步五十文,不管到不到五十里路,都收那么多。如此一来,两文钱可以坐一次马车,就显得便宜了许多。 长安城内百姓,平均月收入一贯的情况下,两文钱的车费其实并不算低消费,不过众人对于公共马车的热情与期待,却是丝毫不减。 李忘忧则忙着让定周村的庄户们熟悉行驶路线,进行“上岗”前的培训,安排人手购买挽马,调整公共马车……一系列事情忙完,十日时间也就一晃而过了。 这日一早,长安城晨鼓刚刚敲完,坊门开启,看守坊门的老卒,就见到许多坊内百姓涌出了坊门,站在坊门外的大街上四处张望。 “来了吗?来了吗?有看到吗?” “没那么早?这才刚开坊门,再等等,公告上确定说的是今日?” “没错,便是今日。” 那老卒心里奇怪,上前询问:“诸位,你们在等什么呢?” “等公共马车来啊。” “敢问公共马车是何物?”老卒不解,继续询问道。 他这话倒是让周围一众人群都不禁笑道:“这位军爷,可是这几日不在长安城中?” 老卒点点头:“前些时日请假,回老家奔丧去了,昨日才返回长安城。” “难怪军爷不知道此事,这公共马车是户县伯弄出来的新玩意。就是这载客的马车,在长安城中,按照七条固定线路行驶。但凡需要乘车,便可伸手招停马车,到目的后随时可以下车,而且这车费一次只需两文即可。”坊里的百姓立刻热心解释道。 老卒惊讶道:“还有这等好事?那位户县伯真是府里的金子多的没处花了吗?待会某下值后,可要去尝试一番。” “哈哈,大家都是这样想的,你看这不都在等那公共马车来吗?” 众人翘首以盼中,忽然有人高声喊道:“来了,来了!绿色马车,正是经过咱们里坊的公共马车,我看见那马车上插的幌子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众人抬眼看去,正是一辆四轮马车慢慢行驶了过来。马车的车厢比普通马车都要高一些,上方还有个绿色的幌子。 那幌子上还有四个飞白体的大字,“公共马车”。这自然是李二的手书,被李忘忧很无耻的用来印制成公共马车的幌子了。 众人连忙挥动手臂,示意自己等人要上车。 但那马车却并未停车,缓缓驶过众人面前时,驭夫很无奈的丢下一句:“抱歉啊,诸位,车里已经坐满了,你们等下一趟。” 他这话,自然让众人一阵哗然,接着有反应快的,扭头便往马车来的方向跑去了。 这一辆公共马车,也就坐个十来人,光他们里坊坊门前,等着尝鲜的百姓就不下百人,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更何况他们里坊前面还有其他里坊,自己干脆跑两步,去前面的里坊拦马车好了。 那些好不容易拦到了公共马车的百姓,兴奋的举着两文钱问向驭夫:“是两文钱?我去西市!” 定周村的庄户笑着点点头:“对,两文钱,直接丢这箱子里就行了。” 每辆公共马车车厢入口处,都有一个硕大上锁的箱子,上面开着一个用以投币的口子。这便是李忘忧搞出来的收钱箱,直接一步到位,“无人售票”。 百姓们新奇不已的投下两枚开元通宝,登上马车。 即便没有座位了,只能站在车厢中间,也都乐此不疲。不管认识不认识,都兴奋的攀谈起来,聊聊这公共马车的新奇之处。 公共马车在长安城运行的第一天,便爆红了。 刘木匠领着自己三个儿子,加上一群学徒,十日时间加班加点,也不过打造出了五十多辆马车而已。 长安城中一共七条线路,平均每条线路只能分配到七八辆马车。即便全部塞满,一次不过能运送五六百人而已。 而长安城百万人口,有出行需要的人,即便以百分之一计算,那也是一万人口。这五十多辆马车,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定周村这五十多名庄户们,几乎从早到晚都没有休息过,直到暮鼓敲响,马车停止营运,他们才发现自己居然一天时间,连饭都没有吃过。 各个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不过心里却是异常兴奋。 待众人驾驭马车返回定周村后,打开钱箱一清点,倒是将众人都吓了一跳。 几乎每辆马车的钱箱之中,都不下一贯铜钱,五十多两马车,最后一统计,当天收入六十贯左右。 这收益连李忘忧都没想到,这可比他之前预计的高了一倍多…… (未完待续) 第570章 嫁作他人妇 对于公共马车不够用的情况,还是美女上司给李忘忧解决了难题。 她从顺丰快运那里调出了一百多辆货运马车,送去刘木匠的工坊改造,重新在货运马车的底盘上安装车厢。 如此一来,几日时间内,行驶在长安城中大街上的公共马车也越来越多。 而那些尝鲜的百姓在体验过公共马车的新奇之处后,也不至于一窝蜂的跑去乘坐马车,这才慢慢让公共马车的运营趋于正常。 不过即便如此,一个月下来,两百辆公共马车,居然一共收益了四千多贯铜钱,这可把老村正他们给吓坏了。 按照李忘忧与村里的约定,这一半的铜钱,两千多贯可是归村里所有。这一年下来,村里不得拿两万多贯铜钱? 即便定周村中一百二十七户人家均分这笔收益,每家也能分到一百八十多贯,每个月十多贯的收益。 老村正忽然觉得这钱拿得太烫手了,要是算上顺丰快运马车行的分红,一年下来,这定周村中,岂不是每家都能分到三百贯左右的铜钱? 这还是庄户人家吗? 即便是长安城中那些开商铺的商贾,一年赚上三百贯的,怕也不多? 老村正头疼的看看手里的账簿,干脆一扭头去求见李忘忧了。 李忘忧听完老村正的担忧,不由哈哈大笑:“村正,这钱你只管收好,该分钱就分钱,藏着掖着作甚?我便是要将定周村变成大唐最富裕的村落,让那些人眼红羡慕去。” “郎君,可这钱也实在太多了。”老村正苦着脸说道。 李衡在一旁忍不住开口了:“你这老家伙,休要啰嗦。这钱又不是给你一人的,是村上一百二十七户庄户们的。钱多了咬你这老家伙的手了还是咋地?凭地话多!快走,快走,休要打扰郎君,郎君没空搭理你这种小事,这还忙着琢磨给圣人祝寿的事情呢。” 被李衡一阵数落,老村正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再三谢过了李忘忧,退了出去。 而村里的庄户们,知晓这收益后,更是各个目瞪口呆。 谁能想得到,大半年前,还是烂泥一般的定周村,如今不仅家家住进了窗明几亮的青瓦房,而且每月居然还能收益二十多贯铜钱。 这种事情,当初就是做梦,那也是不敢想的啊。 村里的庄户们也不敢去打扰李忘忧,干脆一个个默默跑去了李忘忧的府邸门前,朝着府门叩首不已。 李忘忧得知此事后,被弄得哭笑不得,却也只能随庄户们去了。 他却如李衡所言,忙着呢。 从李二那里“骗”来的三百名宫女,才十日功夫,居然真被自家府里那群“如饥似渴”的老光棍们,给“拿下”了七十三名宫女。 李忘忧看着自家七十三名部曲,各自领着一名娇羞不已的宫女跪在自己面前,求他成全时,都不禁太阳穴跳了几下。 这群老流氓,尼玛,下手真是太快了! 想想自己至今还没有把美女上司哄上床榻,进行一些有益身心的运动,李忘忧就觉得心塞。 这群宫女小姐姐们,怎么那么不矜持呢? 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就让这些老流氓们如愿以偿呢? 李忘忧他也不想想,自己从宫里领出的这些宫女,原本就都是想出宫嫁人的。如今好不容易出了宫禁森严的太极宫,又哪里肯再回去。 要不是李忘忧府邸只有七十三名部曲,其他的仆役宫女们又看不上,恐怕那三百人一个都回不去。倒那个时候,他才真没办法和李二交代了。 总不能厚着脸皮去与李二说,那三百名宫女都不听话,都被惩罚嫁人了?李二不暴走才怪了。 不过这些宫女,原本就是他“骗”出来,打算给这些部曲招亲的。既然如今别人郎有情妾有意,他自然也不能去做那煞风景的事情。 “行了,都起来。你们的亲事我准了,至于圣人那边,我自会去说明。当初你们七十三人投奔与我时,我就说过,要送你们每人一套宅院,此事本爵爷自然不能食言而肥。正好,定周村中,我当时多建了百多套宅院,便送与你们安家。” 李忘忧的话,自然让一众部曲大喜,连连叩首。而那七十三名宫女,更是面露喜色,喜极而泣者不在少数。 这定周村的种种好处,她们这些时日,早已看在眼中,对于那些能够嫁给村中老府兵的宫女,更是羡慕不已。 不少宫女与之前李二迁出宫的三千宫女也有相熟的,自然去她们的新家做过客,对于那些配套齐全的宅院,是相当的向往。 她们也憧憬过自己能够出宫,住进这样的宅院里,但却也只是想想罢了。却没想到,今日居然能够梦想成真,如何能不激动。 李忘忧在建新定周村的时候,原本也只规划了一百二十套院落。不过后来他想到自己还会再招收部曲,不能不给部曲准备居住的房子,于是干脆请工部扩大了修建面积,多修了一百多套宅院,却想到如今倒是用上了。 牛勇牛武两兄弟,也早已领着媳妇搬入了新居,平日里到李忘忧的府邸轮流值守,下值后便能回家与媳妇亲热。 这两人也算是有本事,如今牛家的两位媳妇,都已经有了身孕,倒是让牛勇牛武两人,成天都笑得合不拢嘴。 几日后,定周村里再次热闹了起来。一次七十三名新人成亲,这规模可是超过了头次那十几名老府兵与牛勇牛武成亲。 喜宴的酒席,在村里连摆了三天,主角自然是众人百吃不厌的“杀猪宴”。 如今自然轮不到李忘忧亲自下厨,自然有府里的厨娘代劳。他这开国县伯要是亲自动手,估计村里都每人敢动筷子了。 其实成亲的是七十四对新人,李衡与赵家娘子的事情也定了下来。不过赵家娘子说什么也不肯与那些宫女们一起穿上绿色喜服,贴上金箔花钿。 用她的话说,自己是寡妇,又是二嫁,如此做让人笑话。李衡更是面皮薄,怕人笑话他老不羞,也不愿意操办婚事。 李忘忧拗不过这两人,便只能作罢。只是集体婚礼时,多敬了两位“新人”几杯,便算是办过酒席了。不过当天晚上,赵家娘子倒是搬入了李衡的房里,让李忘忧暗中偷笑不已。 至于赵家娘子的女儿,那位赵小娘子,却已经出嫁了,嫁的还是定周村里的汉子,倒是让李忘忧不禁又吐槽禽兽,那么小的姑娘居然也嫁作他人妇。 忙完了这些琐事,李忘忧才开始琢磨,剩下的二百二十七名宫女,自己到底应该让她们排练什么节目,才能在李二寿辰之时,让这群大唐“土鳖”好好开开眼…… (未完待续) 第571章 逗闷子 李忘忧苦思冥想了数日,倒是让他琢磨出了,让二百二十七名宫女表演什么了。不过等将自己的想法,拿去与美女上司商议时,得到的却是一个大大的白眼。 “忘忧,你确定要给李世民表演这个?他们能接受吗?” 李忘忧奇怪反问道:“为什么不能?” 美女上司无语以手扶额:“好,既然你说行那就行。” “嘿嘿,长卿,这事还得你来啊。如何排练这节目可就交给你了,总不能我去教她们?我也不会。” 美女上司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就知道偷懒!” “没有,你冤枉我了,我这不得去准备终极武器吗?嘿嘿,到时候肯定震住这群土鳖。”李忘忧当然不承认自己是在偷懒。 “哼,信你才怪!” 也不怪美女上司会这样想,李忘忧这货确实是相当的懒,别看主意一个接着一个,不过这货属于只管放火,不管收尾的。 他搞出来的诸多事,后续那些麻烦的事情,全都甩给其他人去操持。 顺丰马车行与内衣坊,美女上司在打理;酿酒作坊更是直接甩给了宫中内侍,他只管分红;铸币工坊和武器铸造工坊,丢给了阎立本;长安城里的饮料自动售卖机丢给了仇昆;户县改种冬水稻,则将诸多麻烦丢给了杨纂;善堂以及路厕剔粪的事情,丢给了纨绔们;就连公共马车,他都丢给了老村正等人,自己懒得插手。 对于他的懒惰,美女上司都懒得多说什么了,精巧的鼻子皱了下,朝他做了个鬼脸,便自顾自去找那些宫女了。 李忘忧看着美女上司远去的倩影嘿嘿直笑,他知道美女上司对这事肯定乐此不疲。别看美女上司一贯以女强人形象示人,其实骨子里还是很文艺范的。否则她当初又怎么会去学习肚皮舞,还能跳得如此之好。 再说了,要是他不把这事交给美女上司,自己去给那二百二十七名,婀娜多姿、莺莺燕燕的宫女小姐姐排练节目,他怕自己会被美女上司追杀的。 再说他也确实没有闲着,他打算在李二寿辰的时候,弄出一样“秘密武器”,震撼一下大唐这群土鳖们。 这秘密武器,就是烟花。 华夏最早的烟花,是在宋朝出现的,北宋宣和年间已有了大规模的成架烟火。至于大唐那种将硝石封入竹筒的爆杆,距离烟花实在还有些遥远。 唐诗中出现的“烟花”二字,并不是指后世的烟花,而是指美景或者妓家。 比如李白的“故人西辞黄鹤楼 ,烟花三月下扬州。”,诗里的烟花指得便是春色。唐诗“塞上无烟花,宁思妾颜色。”,指得便是妓家。 烟花其实就是黑火药加入不同的金属粉末,不同的金属粉末在燃烧产生化合反应时,便会呈现出不同的颜色。 李忘忧之前嫌弃爆杆不够热闹,一时心血来潮下,倒是已经搞出了黑火药。要制作烟花,只要在黑火药中添加不同的金属粉末,就能呈现出各种颜色。 不过大唐可没有后世那么多金属元素,可以让李忘忧用来制作烟花,他只能搞出几种简单的颜色而已。 比如添加铁粉,可以发出黄色烟火,添加铜粉,可以呈现绿色。 但即便如此,李忘忧觉得自己只要能搞出烟花,也足够震撼李二以及一众百官了。 但烟花如何制作,倒是让李忘忧停挠头的。他仅仅知道大概原理,在后世可没真正动手操作过。 好在时间还早,倒也不着急,慢慢实验便是了。 领着牛武牛勇,在府邸中找了出僻静之处,捣鼓了几天,却还是没弄出能燃放的烟花,让李忘忧郁闷不已。 这日烟花实验又失败了,李忘忧干脆不弄了,跑去定周村里遛弯散心。 与村里的庄户们、婆姨们一路说说笑笑,打着招呼,闲扯两句家常,又教训一下村里那些调皮的熊孩子,李忘忧郁闷的心情倒是又好起来了。 负手在村里四处溜达,却意外见到自己的老管家李衡在与老村正两人争执着什么事情。 李忘忧好奇偷偷走了过去,想听听这两老头又吵什么呢? “不行,这事没得商量。府里牛郎君是借给村里耕种用的,怎么可以用来推磨?你们村里不是有十来头牛吗?为何还要用府里的牛?”李衡的大嗓门还不等李忘忧走近,就听见他在嚷嚷了。 老村正却笑道:“村里之前那些都是些老牛了,哪里干得动这些推磨的活计?那牛用用又用不坏,你这老东西,那么小气作甚?” “呸,你这老家伙,村里如今公账上那么多铜钱,自己去长安城骡马市买牛去。” “嘿嘿,郎君府里二十头牛,都养在村里呢,何必再浪费铜钱去买牛?这手里有点钱了,可也不敢这般大手大脚啊。”老村正继续劝说道:“要不我们给郎君用牛的租金可好?” “哼,谁稀罕你那点铜钱。亏你还是老庄户汉子,没听说过吗?冬十月,耕牛为寒,筑宫纳而皁之。如今已然十月,如何还能让耕牛劳作?这是蓄养体力的时候。” 李忘忧偷偷走到两人身后,听了会两老头的对话,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他忽然出声,倒是吓了李衡与老村正一跳,见到是李忘忧才连忙见礼。 李忘忧笑着摆摆手:“我说二位,你们是不是闲得啊,就几头牛的事情,至于吗?” 老村正在一旁嘿嘿笑道:“让郎君见笑了,李管家这是故意为难我呢。这老头,心眼太小,不就是昨日打麻将赢了他点钱吗?今日故意和我作对呢?” 李衡被老村正在李忘忧面前揭了老底,不由老脸一红:“胡说,我是那小气的人吗?哼,昨日我不过手气不好而已,得意个屁!” “不小气,刚才还说不准老朽用耕牛推磨?”老村正得理不饶人,继续揭破李衡,气得李衡差点挽袖子与这老头玩命。 李忘忧也知道,这两老头纯属闲得逗闷子呢,也懒得去管他们。正打算继续去遛自己的弯,走出去两步,忽然又转了回来。 “村正,如今村里的碾子与磨,都是大牲口在推?” 老村正不明所以,点点头回答道:“是,这多谢郎君那二十头犍牛了,否则村里那十头老牛,哪里舍得让他们推碾子拉磨,往年忙起来的时候,都是庄户们自己推呢。” 李忘忧闻言不由笑了:“原来如此,李衡,咱们牛不借给村里推磨了。” 他这话,顿时让老村正与李衡两人都是一愣。 李衡连忙开口:“郎君,村里没有大牲口如何推磨?老奴方才是与村正逗闷子呢,你别当真啊。” 老村正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搓着手看向李忘忧,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今村里自然不是当初那般穷困,买不起牛,老村正只是不明白,李忘忧为何突然这般说。 李忘忧哈哈笑道:“李衡、村正,我有个法子,无需人力畜力,便能碾米磨面,你们信不信?” 他这番话,自然让李衡与老村正二人面面相觑,不知应该如何接话…… (未完待续) 第572章 水磨坊 李衡与老村正两人,自然不相信李忘忧所言。 磨子、碾子能自己碾米磨面?那不是成神仙了? 农家用以碾米的碾子,都是沉重的大石块打制,由碾磙子和碾盘组成。专门用以将稻谷、小麦脱壳。而石磨则是由两块圆石组成,粮食从上方的孔进入两层中间,沿着纹理向外运移,在滚动过两层面时被磨碎,形成粉末。 这两样器具,那可一点都不轻,没有七八个壮劳力都抬不起来。 不用人力或者畜力推动,李衡与老村正都想象不出能如何驱动。 要是旁人与他们说这话,老村正能一口唾沫啐他脸上去。这是做梦没睡醒,说梦话呢? 但这番话却是自家郎君说的,两人不知道应该如何答复才好,不由都苦着脸不说话了。 李忘忧一看两老头,那快皱成菊花的老脸,就知道他们不相信自己说得话,不由笑得更开心了。 “怎么?不信?那好,不如我等打个赌?我要是弄不出方才所言的,无需人力畜力驱动的碾子和磨子出来,我亲自下厨做顿美食,请你们两人喝酒,如何?不过我要是做出来了嘛,嘿嘿……” 李衡与老村正对视一眼,不由接口道:“做出来了,郎君你想如何?” “做出来了,你这老东西,就乖乖给我搬出府邸,自己搬去宅院里住去,如何?赌不赌?” 李忘忧送宅子给牛勇牛武以及一众部曲,自然也少不了老管家李衡的宅院。不过这老头倔得要死,说自己是李府的管家,没有搬去外面住的道理,非要守在府里。 要是李衡没有成亲,李忘忧自然也就随他去了。可如今既然李衡已经成为良籍,又娶了赵家娘子,还住在自己的府邸之中,那未免太不像个家了。 这老头不在意,可也不能委屈了那赵家娘子啊。 李忘忧正是想到了这茬,才故意提出与李衡打赌一事。 老村正见与自己无关,连忙点头答应。万一赢了能捞到一顿李忘忧亲自下厨做的佳肴,输了更好,村里今后碾米磨面可就太方便了。 “郎君,那就这般说定了,嘿嘿,这赌我们与你打了,一言为定。” 李衡忍不住推了老村正一把:“一边去,有你什么事情,你这老东西,凭什么替我做主?” “嘿嘿,你这家伙,不识好人心啊!郎君明明是为你好,你倒还矫情上了。”老村正嗤笑道,扭头对李忘忧说道:“郎君,你别理这倔老头,这赌我们打了。不知郎君多久能把你说的那磨子、碾子弄出来?” 李忘忧伸出三根手指:“最多三日时间!” “那老朽就代庄户们先谢过郎君了。”老村正这会也想明白了,虽然这碾子和石磨会自己转,听起来很难理解。但这话既然是李忘忧说的,而且说得如此斩钉截铁,那就一定是真的。 老村正又看了眼李衡,笑道:“郎君放心,三日后,我领着庄户们,去帮李管家搬家。” 李衡怒视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忘忧则哈哈大笑:“如此便好,那就这样,我去刘木匠的工坊,让他马上开始打造。” 他说完,也不等李衡再说话,转身便走,留下老管家李衡在风中凌乱…… 李忘忧说的无需蓄力人力,自行碾米磨面的,自然是指水磨与水碾。 他也是之前忘记了这两样好东西,被老村正与李衡的话一提醒,才想起这事来。 建一座水磨坊,对如今的定周村来说,那简直再简单不过。之所以李忘忧能说三日时间便够,是因为刘木匠的工坊之中,早有各种尺寸,打造好的水车。 这水车可是驱动石磨转动的关键动力,至于其他的事情,那不过是简易的传动装置,让水车旋转带来的动能,转换一下,从而推动沉重的石磨转动。 刘木匠在仔细研究过李忘忧画出的水磨坊图纸后,不由拍案叫绝。 “郎君,你这水磨坊太奇妙了!我怎么就没想到,水力既然可以推动水车转动,提水到高处,这转动还能推动石磨旋转呢?” 李忘忧问道:“如何?这水磨坊多少时间能建起来?” “快的很!两三日便可。水车、石磨都是现成的,只需要打造出传动机构便可。另外要在甘河旁搭一座水磨坊,那倒也简单。我现在就让我那三个儿子,领着人去搭建水磨坊,我骑马去一趟户县,找铁匠铺打造那些转动的铁轴。” 李忘忧点点头,吩咐刘木匠抓紧时间,三日内将这水磨坊打造出来。他可不想因为耽误了时间,让李衡又有借口拒绝搬家。 有李忘忧的吩咐,刘木匠自然不敢耽误时间,让自己儿子和学徒们,将手上的事情先放下,开始抓紧时间打造这座水磨坊。 村里的庄户们都不清楚,刘木匠等人在甘河旁忙乎什么事情。就知道他们将村里磨面用的大石磨给拆走了,弄得不少等着磨面的庄户们,都怨声载道。 还有人跑去找老村正告状,却被老头给骂了回来,说三日后他们便知道了。 庄户们不明所以,对此议论纷纷。 直到三日之后,老村正敲着铜锣,在村中各处高声招呼大家去水磨坊,众人才围聚了过去。 “村正,你刚才说啥?郎君给我们修的什么东西?” “水磨坊!你这瓜皮!就是不用人力畜力,自己就能转动磨面的磨坊!”老村正大笑道。 众人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村正,你莫是说错?莫和我们开玩笑咧,这磨子那么重,怎么可能不用人力畜力,自己就能转起来磨面?” “就是,这咋可能?村里的那大石磨子,得两头牛才拖得懂,这不要牛拉,不要人推,难道郎君他给石磨子施了仙法咧?” 老村正朝面前后生的脑袋上敲了一记栗子:“你这瓜皮,郎君说的事情还能有错?我去看过了,就是用水车推动的磨子。” 他这么解释,庄户们还是摇头:“这水车能提水倒是不错,可石磨那么重,这水怎么推得动?” “是啊,河边的小石头,河水都冲不走,那石磨七八个壮小伙才抬得起来,水车能带得动?” 庄户们谁也不信,但还是跟着老村正去了甘河旁的水磨坊。待他们亲眼见到之前被刘木匠拆走的大石磨,在水车的推动下,不断旋转时,一个个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 (未完待续) 第573章 狮子大开口 水磨坊中,安装的是刘木匠从村里拆下来的石磨。 这石磨甚是巨大,直径在一米五左右,原本需要两头犍牛才能拉动。而如今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却是在水车推动下,一直旋转不停的磨盘。 “我的娘咧,原来这水真的能推动磨盘啊?” “你个瓜皮,刚才村正不是说了吗?这是郎君搞出来的东西,那还有错?” “呸,方才你好像也在怀疑?” “嘿嘿,没有的事,你听错了,我怎么可能怀疑郎君他说的话?” “啧啧,不用骡马、牛来拉磨,倒是又省事又方便啊。”有庄户立刻发现了水磨的好处。 用牲口拉磨,不仅要费力驱赶牲口,而且人也得跟着牲口不断围着磨盘走动。磨一斗粮食,一点也不轻松。每研磨一斗粮食,还得休息畜力,毕竟牛也是会累的。 如果是用人力推动,那就只能推小磨,这种大磨人可推不动。而且用人力推动,效率就更慢了。 而这水力推动的石磨,研磨粮食的时候一个人就可以了,并且根本不用走动,只需要不断往石磨之中添加粮食即可,实在是轻松太多了。 庄户们正围着那水磨兴奋议论时,却已经有人突然向水磨坊外冲了出去。 有人好奇喊道:“赵三郎,你跑什么?” “回去搬粮食,过来磨面啊!” 被他这话一提醒,庄户们立即反应了过来,也不再围观水磨了,全部扭头便向自家宅院跑去。 不多时,水磨坊外便排起了长龙,不管需要不需要磨面的,都用独轮车运来一斗斗的粮食,打算尝试一番这水磨的好处。 尺寸巨大的石磨,研磨起粮食来,效率也是惊人的。 一斗粮食,碾成面粉,十多分钟便能研磨一遍。不过要研磨成细面粉,通常要研磨至少两次,那也不过半个小时的事情罢了。 而这水磨又不需要休息,可以一直不断的进行研磨,效率自然很高。 李忘忧领着李衡一起来查看水磨坊的时候,定周村一众庄户们纷纷簇拥过来,向他躬身行礼。 “郎君,这水磨实在太好用了,多谢郎君,多谢郎君。” “郎君,你看,这是我才磨出来的磨坊,多白多细。这水磨真是太好了,一点不费功夫,片刻时间就研磨出来了。”跑得最快的赵三郎挤了过来,抓起一把刚刚研磨出来的面粉朝李忘忧说道。 “哈哈,那就好,也不枉我让刘木匠辛苦一场了。”李忘忧大笑道,又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李衡:“怎么样?愿赌服输?今天就给我搬去你那院子,休要再啰嗦!” 李衡无奈,只能默默点点头。 定周村这水磨坊,成了村里最热闹的所在。一整日时间,村里的男女老少,只要有空闲了,都会跑去水磨坊,眼睛都不眨的盯着那磨盘不断旋转。 而此事更是很快一传十,十传百,得到消息的杨纂再次骑马,匆匆从户县赶来了定周村,直奔水磨坊而去。 “子忧,你弄出了这等好东西,为何不告诉为兄?”杨纂毫无形象可言的蹲在水磨坊,仔仔细细的将水磨坊参观了遍,才拉着李忘忧抱怨道。 接着又手一伸:“这水磨坊的图纸呢?” 李忘忧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些大唐的官员们,是不是都太自觉了?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欠了他们什么似的? “嘿嘿,续卿兄,要图纸作甚?”李忘忧装傻,故作不知反问道。 杨纂与他相熟,自然不吃他这套:“当然是在户县各村推广打造这水磨坊,子忧,你不会又想找我要钱?你这堂堂户县伯,也好意思开着口?” 李忘忧奇道:“为何不好意思?续卿兄,咱们交情归交情,买卖归买卖,想要水磨坊的图纸,嘿嘿,拿东西来换。” 杨纂佯怒道:“好啊,为兄这一百多斤,便交于你了,如何?” 李忘忧上下打量一眼杨纂,摇摇头:“不要,太老了,不值几个钱!” 他这话,差点没把杨纂的鼻子给气歪了,呼呼喘着粗气:“说,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李忘忧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嘿嘿贼笑道:“不多不多,我不贪心,帮我修路来换,如何?” 杨纂闻言一愣:“修路?修什么路?” “定周村到户县的路啊,你这堂堂户县父母官,就没发现这条路实在是太烂了吗?每次一下雨,就成烂泥塘了,我都没法出门,那条路早就该修了!” 说起这事,李忘忧就是一肚子吐槽的话。 从定周村到户县县城的路,并非官道,也缺乏维护,如今早就破烂不堪。而且路面狭窄,仅能容纳一辆马车通行而已,倘若要是遇上对面有马车来,还得寻找宽阔之处错车。 要是骑马出行还好,但坐马车的话,人都被颠得七晕八素,实在是受罪。 如今定周村越来越富有,马车也越来越多,这路也到了必须修的时候了。 李忘忧早就在琢磨这件事情,今日遇到杨纂,便顺便给提了出来。 杨纂倒是被他这话给吓了一跳:“子忧,你这也太狮子大开口了,一个水磨坊的图纸,你居然就要我给你修这条二十里长的路?你知道修这路要花多少钱吗?” “续卿兄,你可是堂堂七品县令,户县的明府,如何这般小气?啧啧,算了,知道你这位明府也是穷鬼,本爵爷不与你计较。这修路的花费,我自己来出,但是你得调动今岁县里服徭役的役户,来帮我修路,这样总可以?” 被李忘忧调侃自己穷,杨纂也是无语。不过李忘忧提出的条件,他倒是可以答应。 反正每年县里征发的役户,也基本是用以在县内各处修建和维护各种设施。让这些役户来修路,当然也是可以的。 而且既然李忘忧说了所有的花费他出,那杨纂当然更没有拒绝的道理了。 他沉思一下,点点头:“可以,这个条件我可以答应。” 李忘忧见他答应了,连忙又补充道:“这路,我要扩宽一倍,路基占用的土地,县里得给我解决。” “你……”杨纂差点又想吹胡子了,不过想想从户县到定周村,道路两侧的农田并不太多。即便路基扩宽一倍,需要县里补偿的土地,他估计也就是一百多亩。 这么一算,杨纂决定还是忍了。反正这条路也确实应该修了,尤其如今李二还时不时会来定周村,路太差了,确实也说不过去。 “我……”见杨纂点头同意了,李忘忧又张口想说话。 这下杨纂忍不住了,口水都快喷到了李忘忧脸上:“子忧,你够了啊!” 李忘忧耸耸肩膀:“嘿嘿,续卿兄,你急啥。我是说,我请你喝酒去……” (未完待续) 第574章 败家路 杨纂在李忘忧的府邸,与李忘忧把酒言欢,酒足饭饱后,才带着水磨坊的图纸返回县衙去了。 此时正值农闲之时,征发役户倒是也不麻烦。杨纂没有食言,很快便从县里征发了五千役户,让衙役与书吏领着,开始翻修从定周村到户县的道路。 征发的役户,虽然不用给工钱,但是伙食费却是需要李忘忧出的。 李忘忧自然不吝啬这点铜钱,一日三顿,给役户们好吃好喝的供着,顿顿都有荤腥,倒是吃得这些来修路的役户们,都感激户县伯的慷慨,修路的时候更是下了死力气。 二十里路,说长也不长。 五千名役户直接被分成了十组,在县衙派出的工匠指挥下,同时从十处开工,每一组五百人负责修筑的距离也不过才一千米而已。 大唐修建路面,最耗费体力的就是夯土。 需要无数壮劳力,不断抬起沉重的木桩子,高高举起再落下,反复砸向路基,将路面夯实,再用石碾子来回碾压。最后再架上柴火,将路面焚烧一遍,这样不会长草和生虫,坚实耐用。 根据杨纂以及户县派出指挥修路的工匠预计,这条二十里长的路面,需要三四个月才能修建完毕。 一名役户一年服役的时间是二十日,杨纂估计得征发四五轮役户,才能满足李忘忧修路的需求。 但李忘忧却不让他们这般修路。 他仅仅让役户们将路面填平,再用石碾子压实碾平。又用四轮马车,从采石场拉来一车车的碎石子铺在上面。 对此,户县县衙前来负责筑路的工匠忍不住出言劝说道:“户县伯,这土不夯实了,速度倒是快了。但恐怕一下雨,路面便要被冲毁。即便铺了这些石子,那些马车一碾压,一样会陷进去,路这样修可不成啊。” 李忘忧摇头微笑:“无妨,最后路面上,我还准备铺上一层蜃泥,那不就妥了?” “啥?往地上铺蜃泥?这……这也太靡费了?”工匠自然知道什么是蜃泥,但却从未想过,将如此宝贵的蜃泥铺到路面上。在他看来,这不是败家子吗? 工匠心中暗自吐槽,长安城中,都在传说这位户县伯是败家子,看来果然没有说错。用蜃泥铺路,这与把钱铺在路面上有什么区别? 不过反正钱是李忘忧花,既然他愿意将钱丢到这条路上,工匠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再说他也很好奇,将那蜃泥铺到路面上,会是何等情景。 他哪里知道,其实李忘忧心里也在吐槽,吐槽大唐的工部与将作监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如何烧制那“火山灰代水泥”,方法早就交给了工部与将作监,可大半年过去,产量居然一点也没提高。不就是石灰和粘土放在窑内煅烧吗?多简单的事情,居然搞了那么长时间,这水泥在大唐还没普及开,还是个稀罕玩意。 李忘忧哪里清楚,在大唐石灰虽然不是稀罕玩意,但产量也并不高。 毕竟石灰需要工匠开采石灰石,再加以煅烧才能得到,并不是后世那般大规模工业化生产的效率可以比拟的。 也就是他这户县伯如今面子够大,加上阎立本在将作监中为他斡旋,否则他即便花钱,也弄不出那么多的水泥来铺路。 为了修这条二十里长的道路,李忘忧死磨硬泡,从工部与将作监哪里,弄来了两万石的蜃泥。 两万石,也就是两千吨而已,却花了李忘忧一万贯,折合一吨水泥五贯铜钱。 对此,李忘忧十分不爽,却也无奈。 后世水泥不过四五百块一吨,可这五贯铜钱,都相当于后世两万块了,实在是天价。 而其他用于役户们的伙食费、修建道路的材料费等等,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差不多又花了一万多贯。短短二十里的道路,在役户无需给工钱的情况下,李忘忧便丢出去了两万多贯铜钱。 也亏得他不差钱,否则还真不敢这般大手大脚的修一条水泥路出来。 这价格也着实不便宜,后世修建一条混泥土的道路,四米宽的村道,大约花费在三十万左右一公里。 而李忘忧修建这十公里的路,花费两万贯,那可相当于后世八千万!合一公里八百万的造价,堪称天价! 有足够的资金支持,加上役户们卖命,短短二十天时间,在这批役户的二十日正役期内,一条前所未有的水泥路便出现在了大唐。 户县伯李忘忧,又“败家”了,这消息很快随着众人之口传遍了户县,甚至传入了长安城,传入了李二的耳中。 对此,众人反应不一。 有摇头叹息者,有羡慕钦佩的,有期待的。 待新路落成这日,不仅定周村轰动了,户县县城以及周边十里八乡的庄户们,也都蜂拥而至,要来看看这条“败家路”。 没错,从户县到定周村的二十里道路,如今被户县百姓笑称为“败家路”。 花费两万贯修建一条十里长的路,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这不叫败家,什么叫败家? 不过待百姓们簇拥着走上这条“败家路”,却全都惊呆了。 这是路? 看上去仿佛是一整块灰白色的石板铺设而成的路面,实在超出了唐人的想象。 水泥这东西,虽然李忘忧早已交给了朝堂,但至今民间也难得一见,更不用说拿来铺路了。百姓们哪里见过水泥铺就的路面,更想到会是这般模样。 一位耄耋老者,不敢置信的用手中的拐杖,使劲在水泥路面上砸了几下。不仅没有任何凹洞出现,反而震得他手掌发麻。 “这,这是仙法啊!此路分明是整块石板铺就而成。” “太公,这是蜃泥路面。蜃泥你知道吗?便是这位户县伯弄出来的,这蜃泥干涸之后,便是这般,坚硬无比,不惧水火,端是神奇。”有知情者,与这位老丈解释道。 有好事者闻言,立刻跑去提来一桶水,哗啦一下浇在路面上。 在众人的注视下,却见那水根本渗不进路面,而是向道路两侧流去,汇入路旁的排水沟中。水泥路面上残余的水渍,很快便在阳光的照射下,蒸发得干干净净,一丝水印也没有留下。 水泥路面上,还有四道凹槽,里面嵌入了木制的轨道。 这是给马车设计的行驶轨道,名为路轨。 路轨这种东西,当然不是李忘忧发明的,早在秦朝便已出现了路轨。这种木制的轨道,会将马车的轮子卡在里面,修建得光滑平整,马车运行的速度非常快。 路轨类似大唐官道上的车辙印,却更光滑平整。 户县百姓惊讶于这“败家路”时,却又有一队人马,浩浩荡荡从长安城出发,直奔这条路而来…… (未完待续) 第575章 一百文钱 来人正是李二,他领着一群文武百官,来参观李忘忧这条“败家路”了。 对于将蜃泥用以修建道路,此事其实李忘忧早就与李二等人提过,不过众人谁也没放在心上。 在李二等人看来,如此宝贵的蜃泥,应当用以修筑城墙、要塞,那才是固若金汤。用以修路,他不觉得有什么好处,更觉得实在是浪费。 今日常朝,李二与百官正在议事,却听米拓来报,李忘忧修建的那条二十里长的蜃泥路今日通车。 李二虽然觉得蜃泥修路浪费,但对于蜃泥修建的路面,却又很是好奇。于是在程咬金等人的撺掇下,干脆停了常朝,领着百官直接杀向户县,“看热闹”去了。 众人抵达户县城外这条水泥路时,这里已经热闹的与过上元节一般了,水泥路上,都是来看热闹的人群。 别看李二身为大唐帝王,百官勋贵也全大唐最有身份地位的一群人,但在见到这条水泥路面时,他们的反应,也没比那群户县百姓强到哪里去。 一群文武百官,面对这条史无前例的水泥道路,各个都不由自主倒抽凉气,面露惊讶之色。 程咬金甚至还从马背上跳下来,使劲用脚跺了几下路面。 “直娘贼,子忧这小子还真是舍得啊,这蜃泥居然真的拿来铺设路面了?好家伙,这路面可够结实的,就算夯土夯得再硬的路面,也不及这蜃泥。” 尉迟敬德、秦琼等一众武将,也都被这平整得如同整块石板的路面震住了,甚至还有人拔出腰间的鄣刀,挥刀去劈砍路面。 段纶这位工部尚书,更是仔仔细细将脚下的水泥路查看了一遍,又扭头招来一辆马车,让马车驶上了路轨,来回奔驰了几遍。 等一系列测试做完,他才扭头对李二赞道:“陛下,户县伯这条蜃泥路不得了啊。路面平整,跑起马车更是快捷无比。臣方才试过,与官道相比,马车的速度几乎可以提高一成,而且非常平稳。不仅更节省马力,马车拉的货物也能更多,了不起啊。” 李二点点头:“当初子忧说这蜃泥可以用来铺设路面,朕还不已为然,却没想到蜃泥铺就的路面,居然是这般匪夷所思,真是出乎朕的意料。段卿,这蜃泥产量,还需要尽快提高。” 段纶连连苦笑:“陛下,臣自然知道蜃泥的好处,奈何石灰产量有限。臣已经命人尽力开采石灰矿,烧制石灰了。主要还是因为这石灰矿产地偏远,运输不便。” 得到消息匆匆赶来,迎接李二等人的李忘忧,正好听到了段纶这话,不由一愣。 在他的记忆中,华夏可是石灰矿的重要产地,几乎各个省市都有石灰矿的存在。尤其如今关中道所在,后世的陕西省,石灰矿储量更是全国之首,接近五十亿吨。 段纶居然说石灰矿产地偏远,运输不便? 难道那些石灰矿还没被人发现? 这倒是有意思了,李忘忧摩挲着下巴,觉得自己似乎从中可以运作一番,貌似又是一门不错的买卖。 远的那些大矿不说,他也没有足够的人力和机械设备去开采,可就在户县本地,李忘忧记得就有石灰矿的存在。 因为当时户县的石灰矿开采企业不注重环保,疯狂开采。一度有开采企业近千家,石灰窑数千口之多。十多年恶性开采后,这些企业生产造成的污染,让周围百姓饱受其苦。 电视台的采访,在电视上播出后,引起了很大的社会反响。李忘忧也正是看过那期新闻节目,才记得户县的这些石灰矿存在。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事的时候,还是等之后找人去探探矿,确定了石灰矿所在再说。 李忘忧将这事记在了心里后,与李二等人见礼,向他们介绍这条水泥路的各种情况。 “子忧,朕听闻你修这条路,花了两万贯?你可知道户县百姓都管这条路叫什么吗?” 李忘忧笑道:“嘿嘿,小侄知道,败家路。小侄觉得挺好,修路败家,这是好事嘛。要是杨明府、崔明府与卢明府愿意,小侄甚至愿意自掏腰包,将户县至长安城的路,也修成这样的蜃泥路,不知叔叔以为如何?” 他这话倒是让李二动容了,从户县县城到定周村,不过二十里,而且受益的仅仅是定周村以及沿路的村镇而已。 但要翻修户县至长安城的八十里路,那就太有价值了。 户县作为长安的南大门,是连接益州的重要所在。而且由于长安城内房价太高,物价又贵,不少商贾都将自家的工坊设在户县,每日不知多少马车商队,络绎不绝的往返与户县和长安城之间。 其实在看过李忘忧修建的这条水泥道路后,李二就已经在心里琢磨,这样的道路倘若能在全大唐铺开,会是何等壮观。 但两万贯修二十里路,这么昂贵的价格,直接将李二修路的心思给劝退了。 全大唐多少官道?要都按这个价格去修建,估计大唐会成为第一个因为修路而“破产”的王朝? 现在李忘忧居然提出,自己掏腰包,翻修户县至长安城的八十里官道,这事李二当然乐见其成。 二十里便用了两万贯,那八十里路不得八万贯? 而且户县至长安的官道,可不是去定周村那种小路可比拟的,其宽度,至少是眼前这条蜃泥路面的一倍宽。 这样算下来,恐怕仅仅修这条八十里长的道路,花费就不少于十万贯,甚至更多。 这笔钱,李忘忧愿意自己出,无论是李二,还是文武百官,没有不乐意的。 杨纂与崔倬、卢德景对视一眼,立刻站了出来:“启禀陛下,臣等自然同意。倘若户县伯愿意出资修建户县至长安的官道,征发役户之事,臣等可以全包了,绝无二话。” 李二微微颔首,又看向李忘忧:“子忧,你可想好了?这长安至户县的官道,你愿意出资翻建?” 李忘忧笑得愈发灿烂:“叔叔,小侄出资修建自然可以。不过小侄斥巨资修建了这官道,总得有点好处?” 李二微楞:“你想要什么好处?” “嘿嘿,不多不多,小侄只要一百文钱即可……” (未完待续) 第576章 麻烦上门 李忘忧这话,让李二与一众百官都愣住了,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只要一百文钱是什么鬼? 这算是什么条件? 李忘忧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叔叔,小侄倘若出资修建这官道,百姓自然随意使用。不过这来往的商贾马车,是不是应该给小侄缴纳一些费用?嘿嘿,一辆马车小侄收一百文钱不多?” 他这话,让百官以及李二更懵了。 不少人立刻开始心中默默计算,李忘忧提出的这事,到底有多少利润在其中。 如今长安城与户县之间,每日往返的马车不下千辆。每辆收费一百文钱确实不多,李忘忧当日与牛勇牛武等人,在崇仁坊吃了顿早饭,便花费了一百多文钱。 百官们暗自思索,付出百文路费,跑这般平坦的蜃泥路面,多吗? 千辆马车,一日便可收取铜钱百贯。 一年便可收取铜钱三万多贯,即便修这路需要十万贯,那也不过三年多便可收回投资,而之后便是净赚了。 百官在心中这样默默一计算,忽然发现李忘忧要修这路,其中利润太大了。 王仁佑、郑元寿这些世家大佬对视一眼,纷纷站出来表示反对:“陛下,此事不可!官道如何能变成私道那般收取费用?” “户县伯此言差矣,陛下,不可啊!官道变私道,这成何体统?” “八十里,便要收商贾百文铜钱,陛下,这与拦路抢劫有何区别?如今这官道可是不收费的!” “没错,陛下,岂可让户县伯如此盘剥百姓?” 他们口中的私道,指的便是私人修建的道路。在大唐,私人修建的道路,行人通行时收费这种事情,便已经出现了。 李二原本有些意动,被王仁佑等人这样一劝说,不免也踌躇起来。 “子忧,百文路费,似乎有些太多了。” 李忘忧一副十分不舍的表情:“那五十文呢?我收费五十文可否?” 王仁佑等人自然还是摇头:“不妥不妥,五十文依旧太多!百姓何其辛苦,这般盘剥,实在不妥!” 其实他们根本不在意收费具体多少,总之李忘忧来修这路赚钱便是不行。 甚至王仁佑、郑元寿等人已经在心中琢磨,他们家族所在的州郡,是不是可以照此方法,修筑蜃泥路面,然后收取费用?这貌似是个不错的买卖。 虽然初期投入很大,但却能坐收之后许多年的丰厚回报。 对于王仁佑等一众世家家主的齐声反对,李忘忧只能无奈耸耸肩膀:“既然如此,那便算了。我府里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总不能这样随意丢到水里听个响。” 其实,李忘忧哪里是真的想去修,什么户县到长安城之间的官道。 在大唐水泥产量没有大幅提升、水泥价格没有降低之前,修筑水泥道路的成本实在是太高了,根本是吃力不讨好的行为。 他刚才这番话的目的,仅仅是想在李二的心里埋下一个种子,让他知道修路,并不仅仅是赔钱的事情,反而大有可为。 正所谓,要想富先修路,这话是绝对正确的。 李忘忧觉得,只要自己在户县找到石灰矿所在,石灰产量自然会逐渐提高。随着水泥产量的提升,用水泥修建道路,那不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吗? 他并不觉得修路收费有什么不对,的东西虽然好,但见到收益,才能促使大唐朝野重视修路这件事情。 至于八十里路收费一百文,确实太贵了,在李忘忧看来,每二百里水泥马车“高速路”,收费十文还是比较合理的。平均一公里一文钱,这价格已经相当于后世高速路收费标准八九倍了。 一旦在大唐建成几条水泥马车“高速路”,届时大唐的经济必然将更繁荣,国力也会愈发昌盛,这都是可以预见的。 不过此事倒也不急,徐徐图之好了。 李二也不在提修路的事情,与一众百官兴致勃勃,将这条蜃泥路又仔细观察了数遍,甚至颇有兴致拉着程咬金等人,在这条二十里长的水泥路面上,策马疾驰,来回奔驰了几次。 马掌铁与水泥路面碰撞,不断发出清脆的马蹄声,甚是悦耳。 李二过足了瘾,才招呼一众百官返回长安城去了。虽然临走之时什么也没说,但显然这水泥路,已经被李二记在了心中。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李忘忧出巨资修建的这条“败家路”,都成为户县百姓最爱去的地方,每日都有许多好事者跑去看热闹,堪称“网红打卡路”。 就连长安城中,都有许多人专程骑马跑来参观。 更有人还用石块敲打路面,检验路面,是否真如传闻那般坚不可摧。 杨纂怕人破坏道路,只能无奈安排县衙的衙役,每日到这水泥路上维持秩序。 闹腾了半个多月,直到贞观二年十一月中旬,天气越来越冷,这条“败家路”的热度才慢慢消散,不再有诸多人群围观了。 李忘忧如今日子倒是过得潇洒,烟花已经被他捣鼓了出来,就等李二寿辰之时亮相了。那二百多名宫女,也有美女上司每日安排她们排练,不需要他操心。 顺心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当初他脑子一热,上奏李二让户县十万百姓改种水稻。原本他也没有把握的事情,如今却似乎有了成功的苗头。 那些播种下去的冬水稻,在冬日里居然开始破口抽穗了。 这可喜坏了杨纂这位县令,每日不辞辛苦,骑马跑到各个村落,亲自下田去检查稻苗。 根据县里有经验的老农估计,再有四五十天左右,户县这些水稻,就能成熟收割了。 得到这消息后,李忘忧也是长出口气,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说实话,倘若这些水稻种植失败,李忘忧还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户县的这些父老乡亲。倒不是说他养不起这十万百姓,而是难以面对百姓们失望的目光。 不过李忘忧的悠闲日子没持续多久,老神仙孙思邈找到了他,麻烦又上门了…… (未完待续) 第577章 大猪蹄子 这日李忘忧闲来无事,干脆领着牛武以及一众部曲,去旁观那些宫女小姐姐们排练节目。 “郎君,你打算在圣人寿辰之时,让这些宫女们表演这个?怕是不妥?”牛武看得眼睛都没眨一下,口里却在质疑李忘忧的决定。 李忘忧气得一脚踹在他屁股上:“麻烦你把嘴角的口水擦干净,再说这话更有说服力一些。” 牛武赶紧用衣袖去抹嘴角,却发现什么也没有:“郎君,你又骗我!哪有什么口水?” “哼,是吗?那我让谢三娘来看看,确认一下你是不是流口水了。”李忘忧口中的谢三娘,便是牛武的那位漂亮宫女媳妇。 牛勇与牛武的这两位媳妇,出身太极宫中,不仅能能歌善舞,而且都能写会画。 在这个文盲遍地走的年代,已经属于高端精英人才了。 美女上司如今越来越忙,事情也越来越多,自然身边需要人手帮忙。 而家里佩兰与阿芙洛两人,严格来说都还属于“文盲”的范畴。佩兰不用说,自然是不怎么识字的,跟在李忘忧身边的时候,倒是简单学了一点。 倘若以大唐官府的标准,佩兰倒是属于识字的,因为她会写自己的名字……唐时,能写自己名字便不属于文盲,这是公认的。 而阿芙洛,虽然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话,但字却也不会写。以大唐标准,她反而是标准的文盲。即便她在拜占庭受过优良的教育,那也没用。 所以,如今府里,佩兰与阿芙洛,都还在一脸苦逼的,跟着美女上司慢慢学习“认字”。 而牛勇的媳妇苏巧、牛武的媳妇谢三娘,以及那十几位嫁到定周村来的宫女们,便成了美女上司眼中的香饽饽。 十七世纪,什么最宝贵?人才! 这群能写会算的宫女,在美女上司看来,就是大唐的人才! 在她的劝说下,一众宫女纷纷“抛家弃夫”,不再守在宅院之中,相夫教子,而是跟在了美女上司身边做事。 这十几名前宫女,都被美女上司引为得力助手。 甚至不少宫女,还被美女上司被认命为了马车行、内衣坊的大小管事,帮美女上司打理着这些产业,每日与美女上司之前一样,乘坐马车每日往返与长安与定周村之间。 大唐女人外出做工,倒不是没有,但并不属于常态。这群新婚燕尔的老府兵,又哪里舍得自家漂亮媳妇天天往外跑? 牛勇、牛武,以及村里一众老府兵,对此还颇有怨言,甚至私下里与李忘忧抱怨过几次。 不过当他们发现,自家媳妇拿回来的月俸,比他们还高后,这些老府兵也只能乖乖闭嘴了。 更何况这群“娘们”如今有美女上司撑腰,无论是牛勇牛武,还是老府兵们,对于美女上司,那都是不敢得罪的,对于自家婆姨,更是没有话语权了。 对此,李忘忧却没心没肺,笑得十分开心。 哇哈哈哈哈,该你们这群老爷们,提前感受一下后世男同胞们的苦逼处境! 如今美女上司出门,身后都跟着一群莺莺燕燕的美女管事、助理,好不威风。 随着那七十三名部曲再次娶了宫女回来,李忘忧可以预见到,美女上司身边的妇人队伍,将继续壮大下去。 如今即便牛家两位媳妇,苏巧与谢三娘都有了身孕,却依旧跟在美女上司的身边,帮着一起做事。 一听李忘忧这话,牛武立即收起了笑脸,一本正经的回答道:“郎君,你的想法真是绝了,圣人一定喜欢!” “滚!”李忘忧实在懒得理会这货,继续扭头去看宫女小姐姐们排练。 别说,在后世还真没有过这般待遇,二百多名婀娜多姿的各色美女,在自己面前,衣着单薄、充满诱惑的扭动身躯,实在是难得一见。 李忘忧与牛武,以及一众部曲正看得开心,却见美女上司领着她那群“女助理”们走了过来。 “好看吗?” 李忘忧下意识便想回答说好看,但强烈的求生欲让他话到嘴边,却又变了。 “还行,舞蹈队伍还不够整齐,长卿,你要督促她们,严格要求啊。再有一个月就到圣人寿辰了,可不敢耽误。时间紧任务急,就拜托你了。嗯,我就是来看看排练的如何,既然没有什么问题,我就先走了。” 李忘忧说完,就准备领着牛武以及一众部曲撤退。 却听身后美女上司对苏巧等人吩咐道:“以后宫女们训练时候,注意看好门,不要让某些人打着各种名义,来窥视宫女们。哼,大猪蹄子!” 她这话,让李忘忧差点没一个趔趄摔倒,也不敢多说,拉着牛武等人赶紧跑路。 “郎君,苏娘子为何说你是大猪蹄子?”牛武哪壶不开提哪壶,居然还向李忘忧询问。 “闭嘴!那是在说你!”李忘忧气得又踹了这货两脚出气。 正与牛武玩闹之时,却见老管家李衡匆匆而来:“郎君,显微观孙老神仙让人传话,请你过去一趟道观,说有要事找你。” 李忘忧闻言,倒是有些奇怪,孙思邈找自己做什么? 孙思邈要的显微镜,李忘忧早已让将作监的工匠,打磨出了一台,送去了显微观。 虽然倍数不高,李忘忧估计最多也就四五十倍的放大率。与后世小学生做科学实验,用的简易显微镜差不多,能勉强看到水里的微生物而已。 再大倍数的镜片,李忘忧就实在不知道如何做了,只能交代将作监的工匠,继续慢慢研究,如何提高显微镜的放大倍数。 不过即便如此,送去显微观的那台简易显微镜,却也让孙思邈惊为天人,当成神器来对待了。 尤其当老道在李忘忧的指点下,看清楚自己头发、血液以及水、树叶中的种种放大情景后,更是痴迷得不得了,每日抱着显微镜不肯撒手。 最近一段时间,老道都没找李忘忧的麻烦,天天在道观之中,搞他的“科学研究”。 孙思邈找自己,李忘忧自然不会耽误,立刻骑马向显微观赶去。 进了道观,自然有孙思邈的那些徒子徒孙,将他引去老道那里。 “子忧,你来的正好,哈哈,你之前所说的青霉素,贫道倒是弄出来了!” 孙思邈的话,让李忘忧顿时如遭雷击。 纳尼? 青霉素弄出来了? (未完待续) 第578章 宝藏先生 孙思邈的话,让李忘忧都不禁声音颤抖起来。 “孙老神仙,你,你说什么?” “青霉素,便是你说的那神药,贫道照着你说的方法弄出来了,却不知如何使用此药,还请子忧详细说明才是。”孙思邈捻着胡须微笑道。 李忘忧一屁股跌坐到了地板上,嘴唇哆嗦:“真是青霉素?孙老神仙,这可开不得玩笑啊。你,你做过药效测试了吗?” 他当初交给孙思邈,那所谓制造青霉素的办法,不过是他从电视剧里面学来的而已,究竟是不是真的,还是编剧在胡编乱造,他哪里知道。 之所以如此和孙思邈说,一方面是想留下老道,给自己与美女上司,上一个“医疗保险”。 二来也是抱着万一的心理,万一孙思邈这药王真的将青霉素给弄出来了呢? 不过对此,李忘忧并没抱太大的希望。 毕竟要提前一千多年,以大唐如今的科技实力,要做出青霉素这种神药,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所以当孙思邈说出他制造出了青霉素,李忘忧才会如此失态。 “嗯,贫道按子忧之前所言,从那些患者的身上,取出了发脓感染的污物,涂抹在水晶片之上。那青霉素也涂抹其上,如今七日过去,凡是涂抹有青霉素的区域,都没有青霉出现。按照子忧之前所言,这应当是成功了?贫道也在显微镜下看过了,涂抹有青霉素的区域,确实没有那些葡萄状的病菌存在了。” 孙思邈说着,指了指那台显微镜,示意李忘忧自己去看。 李忘忧二话没说,扑到了显微镜前面,调整了下目镜……那块作为物镜的水晶片上,可以明显看到清晰的界限。 涂抹有青霉素的区域,干干净净,而其外却是堆聚成葡萄串状的病菌。李忘忧记得,这便是葡萄球菌,最常见的化脓性球菌。 毫无疑问,孙思邈制作的青霉素真的有效! 李忘忧手指都颤抖起来了,青霉素,这可是救命的神药啊!尤其在这大唐,更是如此! “孙,孙老神仙,真是青霉素,你,你真的做出来了!老神仙,你真的不愧是药王!” 李忘忧一激动,连孙思邈后世的尊称都叫出来了。 对此,孙思邈只是捻须大笑:“子忧言重了,言重了,贫道可不是什么药王。还请子忧言明,这青霉素如何使用?” “打针注射啊!”李忘忧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孙思邈不解:“何为打针注射?” 李忘忧哑然了,注射就是用针筒打针,将药剂注入人体内。可这大唐,哪里去搞什么针筒针头? 针筒倒是简单,用竹筒也能凑合。 李忘忧估计凭刘木匠的技术,用竹子制作一些竹制的针筒出来不成问题。虽然不是后世玻璃做的那般透明直观,但也能用了。 麻烦的是针头,这玩意必须是空心的,又如此细小,大唐的工匠能否打造出那么精致的针头,李忘忧还真没信心。 这事只能再去将作监,找那些能工巧匠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将针头打造出来。 李忘忧琢磨了下,正打算给孙思邈解释一下什么叫针筒,什么叫注射,却见一名孙思邈的徒孙匆匆走了进来。 “师公,有客来访。” 孙思邈不悦皱眉:“贫道不是说了吗?今日不见客,没见贫道正与户县伯说正事吗?” 那徒孙迟疑了下,继续开口道:“是宝藏先生,他,他说要与师公理论,为他弟子要个公道。” 李忘忧听得莫名其妙,孙思邈这是惹上什么麻烦?怎么还有人要来为弟子要公道的? 孙思邈闻言更是蹙眉:“贫道何时欺负过他的弟子?又要什么公道?” “宝藏先生说,那,那位被圣人杖毙的耿鸿,耿奉御便是他的弟子。” 孙思邈徒孙的话,倒是让李忘忧不由愕然。 那耿鸿耿奉御,当初因为与世家一道逼宫李二,做伪证说李承乾已然薨逝,才被李二杖毙,这与孙思邈有什么关系? 这宝藏先生又是何人?也是一名医生? 李忘忧觉得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来,便出言向孙思邈询问道:“孙老神仙,这位宝藏先生是何人?” 孙思邈摇头苦笑,解释道:“哎,宝藏先生也是当世名医。姓张名宝藏,字澹,栎阳人士。宝藏先生如今也年届七十,原本也在朝为官,任鸿胪寺卿,如今已经辞官返乡。却不知今日为何找上贫道,那耿鸿之死,与贫道何干?” 李忘忧闻言,倒是想起来了,这张宝藏却也是唐初名医,在历史上也有记载,却没想到那位耿鸿是他的弟子。 “孙老神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或许如此,子忧,你且稍坐片刻,贫道去去就来。”孙思邈站起身来,便准备跟徒孙一起去见见那位张宝藏。 李忘忧想到,耿鸿之死,与自己似乎也有些关系,便也跟着站起身来:“孙老神仙,我陪你一起去。要有什么误会,也能帮你辩解一二。” 孙思邈也没拒绝,微微颔首便向外走去,李忘忧连忙跟上。 两人在孙思邈徒孙的引领下,去到道观会客的雅室。 雅室中正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旁还有几位中年人服侍左右。 那老者一见孙思邈出现,便冷哼一声:“见过孙道长,某今日不请自来,是要为我那不争气的弟子,讨要个说法。” 孙思邈倒也不恼他这态度:“宝藏先生,怕是有什么误会?令徒耿鸿之死,与贫道可没有关系。” “如何没有关系?分明是你误导圣人,才让圣人一怒之下杖毙的我那可怜的徒儿!你这做长辈的,如何还能这般抵赖?” 李忘忧听得也莫名其妙,不由插嘴道:“宝藏先生,耿鸿之死,完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与孙老神仙有何关系?即便孙老神仙医治好了太子的肠痈之症,也与耿鸿之死没有任何关系,如何怨得到孙老神仙身上?” 张宝藏听了李忘忧这话十分不快:“我与孙道长讲话,有你插嘴的份吗?孙道长,你便是这般教导弟子的?” 孙思邈捻须一笑:“呵呵,贫道可教导不出户县伯这般弟子,宝藏先生误会了。这是户县开国县伯,李忘忧。” “哦?你就是李忘忧?那正好,也省得我再跑一趟了,老夫今日也要找你理论理论!”张宝藏听闻李忘忧身份后,不仅态度没有收敛,反而对李忘忧吹胡瞪眼,愈发不客气起来。 李忘忧倒是愕然了,这位也太将自己当回事了?好大的口气! (未完待续) 第579章 萤虫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 李忘忧自然不清楚,这位张宝藏,身为当世名医,平日里多受人追捧。 况且他又曾是鸿胪寺卿,正三品的官员致仕,自然不将李忘忧这正四品的开国县伯放在眼中。 张宝藏如今年届七十,素有名医、神医之名,倒是让这老头养出了一副持才傲物的坏脾气。 李忘忧对于张宝藏的话,也是微微一怔:“宝藏先生,我敬你是老者,不过这话可不能乱说。耿鸿分明是当日在太极殿上,当着百官与圣人的面,胡言乱语说太子已然薨逝,这才惹恼了圣人,被杖毙的。此事与我与孙老神仙有何干系?” 张宝藏却脾气更大,一拍几案怒道:“胡说!不是你与孙道长二人,故意隐瞒太子病情,误导我那弟子,他如何会惹恼了圣人?” 老头的话,倒是把李忘忧给气笑了。 这还真是猪八戒耍把式——倒打一耙啊! 那耿鸿医术不精,又冥顽不化,不肯配合他做手术救治李承乾也就罢了。如今张宝藏居然还以此为借口,来诘难他与孙思邈,实在是无耻之尤! 且不说当初封锁李承乾病情一事,是李二亲自下的旨意。即便是他故意不让耿鸿知道,那又如何? 他又有什么义务,要去与耿鸿这尚药局的奉御,说明李承乾的病情?这张宝藏以为他弟子耿鸿是谁? 张宝藏还不依不饶,指着孙思邈不客气的指责道:“孙道长,你不过是误打误撞,治好了太子的肠痈之症,却为何要害死我那弟子?” 孙思邈是出家之人,实在懒得与他逞这口舌之快,只是淡淡的打了稽首礼:“无量天尊,宝藏先生误会了。” “误会?老夫有何误会?我那弟子身为尚药局奉御,为太子治病乃是职责所在。你们即便救治好了太子,也应与他通秉才是。孙道长,你敢说你不是敝扫自珍,故意隐瞒那治愈肠痈之法,刻意封锁太子病情,才让我弟子耿鸿误判了太子病症,最后害死了我那弟子?” 李忘忧实在不知应该说什么好了,这老头是不是疯了?合着全世界人都应该顺着他的心意?他咋不上天呢? 话不投机半句多,李忘忧也不客气了,一甩衣袍站起身来:“既然宝藏先生如此认为,那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宝藏先生倘若认为,是某与孙老神仙,故意害死了耿鸿,大可以去御史台告状,无需来此逞这口舌之能!” 张宝藏年纪很大,脾气更大,一听李忘忧这话,更是气得跳脚:“不当人子!你这少年郎,如何不知尊老?你便是这般与老夫说话的?莫要以为你是开国伯,便可如此这般肆意妄为!” 李忘忧也不理会他的叫嚣,扭头对孙思邈道:“孙老神仙,走,和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孙思邈默默点点头,转身便准备离去。 “站住!老夫话还没有说完!”张宝藏更是气恼,提高了几分音量:“老夫必须为我那弟子讨要个公道!尔等害死老夫弟子后,如今长安城中人人传说,你孙道长的医术更强,乃是当世神医,而我张氏一门的医术不堪大用,简直是岂有此理!老夫要与孙道长你比试医术,为老夫张氏一门的医术张目正名!孙道长,你敢不敢应战!” 李忘忧一听他这番话,心里倒是有些明白了。 这张宝藏,哪里是什么要为弟子耿鸿讨要说法,分明是觉得耿鸿没有治愈太子李承乾,被活活杖毙,让他张氏一门丢了脸面。 这才不要老脸的,从老家栎阳跑回长安城,要找孙思邈的晦气,实际上,便是想要替自己扬名而已。 这张宝藏,一把年纪了,居然还如此看重名利,倒是让李忘忧有些意外。 不过李忘忧却觉得他想与孙思邈比拼医术,那纯粹是在找虐。张宝藏虽然在唐初也算是名医,历史留名,但与药王比起来,那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如何能比? 对于张宝藏的话,李忘忧不由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萤虫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孙老神仙一身医术,又岂是宝藏先生你能比拟的?你倒是想得挺好,输了应该,赢了孙老神仙就能四处宣扬?为你张氏一门扬名?可孙老神仙凭什么与你比斗医术?赢了说出去很光荣吗?真是不知所谓!” “户县伯!害死我弟子耿鸿,你也有份,老夫尚未与你理论,你安敢如此羞辱老夫?” “羞辱?呵呵……”李忘忧实在懒得再多说什么了。 孙思邈自然更不想多说,什么医术比试,在他看来,都是极其无聊的事情。有那功夫,不如多试验试验青霉素的药效。 “无量天尊,宝藏先生,此事只是个误会,还是休要再提了。对于令徒的死,贫道也很惋惜,不过确实与贫道没有任何干系,还请宝藏先生勿要再纠缠此事了。时辰也不早了,宝藏先生还是早些返回长安城去。” 孙思邈下了逐客令。 张宝藏在身旁几位中年弟子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哈哈大笑道:“孙道长,老夫敬你是医道前辈,但若你要做这般缩头乌龟,倒是让老夫好生失望。没想到名满天下的孙道长,居然与老夫比试医术的胆量都没有,哈哈,这还真是有趣!有趣啊!” 对于张宝藏的嘲讽,孙思邈并不为所动,他都快百岁了,什么没见过? 像张宝藏这般言语挑衅,实在不值一提。 倒是孙思邈那些徒子徒孙,听到张宝藏的话后,各个怒目相向,只是碍于身份,不敢开口插话。 不过孙思邈能忍,李忘忧却忍不了,药王孙思邈,也是这张宝藏能羞辱的? 李忘忧直接闪身拦在了张宝藏身前:“呵呵,宝藏先生想要比试医术,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貌似还没资格与孙老神仙比。不如这样,我也略通医术,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耿鸿的死,我也要负责。那么好极了,就由我与孙老神仙的徒弟,与你宝藏先生比试一下医术,如何?” “不可!”孙思邈急道。 张宝藏更是不屑的撇撇嘴:“户县伯,论到医术,你还没这资格!” “哦?是吗?不过长安城中,人人可都传说我李忘忧也是神医,你去问问百姓,认识你宝藏先生吗?与你比试医术,貌似我还很吃亏啊。”李忘忧嘲讽道。 他这话自然也没错,张宝藏的名气,大多在朝堂勋贵以及世家之间。从不为普通百姓看病的张氏一门,在民间又哪里有什么名声可言? 李忘忧这话,差点没把老头给直接气死。 张宝藏盯着李忘忧,呼呼直喘粗气…… (未完待续) 第580章 中西医结合 李忘忧的话,激得张宝藏不禁暴怒。 “好,好,既然户县伯如此说,那老夫便先与你比上一比!老夫可让人去通知患者,三日之后,太医署内,我等轮流问诊。旬日之内,治愈多者为胜,如何?太医署的太医令、太医丞可为见证。” 李忘忧自然不无不可,点点头,一副你高兴就好的表情。 孙思邈倒是急了,连忙出言劝阻:“子忧,这又是何苦?这比试毫无意义,还是莫要与宝藏先生斗气了。宝藏先生,令徒之死,真是误会,与贫道和户县伯并无关系。这比试一事,还是就此作罢。” 张宝藏却摇摇头:“不可,既然户县伯有意与老夫比试,如何能作罢?” 李忘忧也笑着安慰孙思邈:“孙老神仙,这事我接下了,无需担心。” 孙思邈见双方执意要比,也只能长叹口气,不在做声。 张宝藏又扭头对李忘忧说道:“既然是比试医术,那却要有彩头!老夫若是输了,立刻滚回栎阳,从此不在替人问诊看病,却不知户县伯输了,拿出什么彩头?” 李忘忧无所谓的看向他:“宝藏先生意欲何为,不如直说。” “户县伯你若是输了,那便让那刘神威,自请辞去尚药局奉御之职,推荐老夫的弟子担任奉御。另外要将治疗肠痈之法,教与老夫的弟子!” 张宝藏的话,李忘忧不由笑了:“好啊,没有问题。不过既然你想要神威兄的官位,那我就与神威兄一起,与宝藏先生比试医术,想来宝藏先生不会介意?” “哼,自然随你。”张宝藏豪不在意的回答道。 孙思邈的弟子刘神威,张宝藏自然清楚。虽然医术不错,不过张宝藏自忖在医道上,是能够碾压他的。 中医博大精深,靠的就是经验的积累。 尤其唐时,中医并没有形成很强的理论体系,更多时候医生问诊,还是在于自身多年行医的经验积累,这也被后世称为实验医药学。 张宝藏如今年届七十,看了一辈子的病,行医经验自然丰厚。 而且他是医道世家,通过家族几代人的行医治病,已经总结出了许多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案与秘方。 这也是张宝藏敢于来挑战孙思邈的底气所在。 孙思邈虽然年岁更大,但行医时间却未必比张宝藏更长。 毕竟孙思邈只是出身普通农户之家,并没有家族传承。十八岁习医,二十多岁开始给乡邻看病问诊,至今六十余年。 而张宝藏却是启蒙便开始,背诵各种医学典籍以及药材名称,十二三岁便已开始问诊,至今行医也有六十余年。 所以张宝藏才会自忖医术不会弱于孙思邈,甚至更强,因为其有家族传承为依靠。 而刘神威,虽如今是尚药局的奉御,但其年龄不过四十多岁,行医更不过十余年时间。 至于李忘忧,张宝藏更没将他放在心上,一介黄口小儿,即便坊间传闻再神,哪怕他是在娘胎里便开始学习医术,张宝藏也不觉得李忘忧能有什么高明医术可言。 这一点,其实张宝藏确实也没说错。 李忘忧自然是不会医术,他之所以敢挑衅张宝藏,所依仗的,不过是外科手术、酒精与青霉素而已。 倘若不是孙思邈搞出了青霉素,李忘忧今天还只有乖乖闭嘴,对张宝藏不予理会。 但既然有了青霉素这般“神药”,要是不好好装装逼,李忘忧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倒不是说青霉素包治百病,但有青霉素的神奇疗效,再配合刘神威的医术,中西医结合,李忘忧就不信赢不了张宝藏这老头! 并非中医不先进,不高明。 至少在这个时代,中医的先进程度,是绝对吊打全世界其他文明的医学。 直到近代,西方医学随着解刨学、病理学、药剂学等发展,到20世纪与现代科学技术紧密结合,随着系统医药学的诞生,才发展为现代医学。 而即便如此,中医也没有销声匿迹,反而在引入了现代医学的理念后,继续发展,由此可以看出华夏文明的伟大之处。 俗话说,中医治本西医治标,中医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但青霉素,这种能直接破坏细菌的细胞壁,杀死细菌的现代药品,其效果却不是大唐中药可以比拟的。 毕竟唐人连细菌是什么都不知道,指望此时的中药,能够快速杀死细菌、消炎就太不现实了。 李忘忧眼珠子又转了几下,开口说道:“不过倘若这比试的彩头只是如此,那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加点赌注。若我与神威兄输了,我当着百官的面,给宝藏先生磕头认错,再奉上黄金万两作为赔偿。不过宝藏先生输了嘛……” 他这条件,自然让张宝藏不由的眉头一挑。 无论是黄金万两,还是李忘忧当众磕头认错,对他都很有诱惑力。 张宝藏下意识出言追问道:“老夫输了如何?” “嘿嘿,宝藏先生若输了,便磕头摆孙老神仙为师,执弟子礼,于这显微观中,服侍孙老神仙左右,如何?宝藏先生可敢赌上一赌?” 李忘忧这话,倒是让张宝藏顿时觉得有些牙疼。 他都年届七十了,身后徒子徒孙无数,让他拜孙思邈为师?这脸面可有些拉不下来啊。 见张宝藏半天不说话,李忘忧不由嘿嘿一笑:“怎么?宝藏先生可是没有信心能赢我与神威兄?若是如此,那这医术比试便此作罢好了。” “哼,户县伯,你不用用话语来激老夫!老夫活了七十多岁,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还轮不到你这小辈来对老夫指手画脚。既然户县伯执意要给老夫送上万两黄金,老夫又哪有不应允的道理?好,就按户县伯所言。老夫若是输了,便拜孙道长为师便是。” 见张宝藏居然答应了自己的条件,李忘忧笑得更开心了。 “如此便好,那便写下赌约,免得日后有人反悔。” “正当如此!户县伯还是早早准备好黄金。”张宝藏也不示弱。 双方就在孙思邈的见证下,写下了赌约,签字画押,击掌为誓,约定三日后,长安城太医署比试医术…… (未完待续) 第581章 黄金针头 张宝藏在几位弟子搀扶下,告辞离去后,孙思邈不由眉头紧锁,看向李忘忧。 “子忧,你这又是何苦?宝藏先生一身医术,贫道也未必就能胜与他,更何况神威那孩子?你与神威二人,如何赢得了宝藏先生?” 李忘忧却是嘿嘿笑道:“这不是孙老神仙你借我的胆子吗?” 孙思邈不解:“这与贫道有何关系?” “嘿嘿,不是孙老神仙你弄出这青霉素,我又怎么敢提出这般赌注?” “哦?子忧,你对这青霉素如此有信心?此药可尚未用在病家身上。”孙思邈觉得此事还是不妥。 李忘忧对此只能耸耸肩,这大唐又没有药理实验的条件,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直接做临床实验呗,反正再糟糕也糟糕不到哪里去。 就如之前牛勇受伤,若不是他手上有头孢,不就只有眼睁睁看着牛勇因为发炎死去? 再说还有青霉素皮试,可以有效预防患者过敏性休克。 “孙老神仙,放心,这青霉素的使用,我心里有数。我先去趟长安城,回来再与你详细述说。” 李忘忧也没时间与孙思邈多说,只是拜托孙思邈将青霉素给他准备好,他得立刻赶去长安城,找将作监的工匠打造针头。 要没注射器,即便有青霉素也是白搭。 毕竟如今孙思邈提炼出来的青霉素,都是药剂,并非可以口服的药片,除了肌肉注射,别无它法。 出了显微观,李忘忧便直接领着牛武与几位部曲,径直打马赶去了长安城。 如今他对将作监倒是轻车熟路,将作监的一众官吏工匠自然也知道,户县伯来此,肯定是又想做什么新奇玩意。 果然,当李忘忧找到工匠,提出自己的要求后,所有的工匠都郁闷了。 这么精细的东西,谁有把握能打造出来? 倒是有位老工匠琢磨了下,询问道:“户县伯,此物用黄金打造可否?” 黄金?打造针头?李忘忧都有些觉得蛋疼。 不过只要能打造出合用的针头,他倒也管不得那么许多了,黄金就黄金。 “可!用黄金能打造?” “是,下走想的是黄金偏软,将黄金先打成金箔,再将其包与铜丝上,敲打成户县伯你需要的针状,最后抽走铜丝,应当能形成你要的空心针管。” 李忘忧琢磨了一下,可行倒是可行,却又疑惑问道:“纯金打制的针管,不会很软吗?能扎入人体吗?” “下走会在其中添加白银,增强硬度的。” “如此便好,那便立刻开始打制,三日之内,务必帮我打制出来,本爵爷一定重赏!” 有李忘忧的话,工匠自然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三日内一定做出来。 如今将作监的工匠,都愿意帮李忘忧干活,最大的原因就是他给的赏钱,给的多。 这些工匠,都是在籍的工匠,每月只有微薄的薪俸。而帮李忘忧打造那些物件,李忘忧从来都不吝啬花钱的。 帮李忘忧打磨出显微镜水晶镜片的工匠,他一次性就给了百贯铜钱,作为奖励。 有这样的物质刺激,这些工匠自然愿意下力气,帮李忘忧做事。 有了将作监工匠的保证,李忘忧才放下心来,又跑去尚药局,找到了刘神威,将今日之事告知与他。 刘神威一听张宝藏,居然这样与自己师长说话,气得连连跳脚,怒斥张宝藏是为老不尊。 “子忧,与那老贼的比试,我必当竭尽全力!定不能让师长蒙羞!”刘神威说道,又有些担心的看向李忘忧:“不过,子忧你却还是有些孟浪了,不该与那老贼如此打赌。倘若输了,我当不当这尚药局奉御倒是无所谓,可你却是要输掉万两黄金,还要与那老贼磕头认错,这如何能行?” “嘿嘿,神威兄,所以你才必须赢。”李忘忧笑道。 刘神威不禁有些赫然:“子忧,为兄的医术,虽有自信,但那老贼却一生行医,医术并不弱于师长,我,我怕万一……” 李忘忧笑得愈发灿烂:“神威兄,你可记得,孙老神仙为何要去定周村修建显微观?” 刘神威不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点点头:“自然是为了研究你那显微镜,子忧,你给师长打造的显微镜真是好东西,嘿嘿,啥时候给为兄也打造一台。” 李忘忧无语,这货还惦记着显微镜呢?他翻了个白眼:“除了显微镜呢?” “除了显微镜?那便是青霉素了,师长为了弄出你说的那青霉素,可是废了老大功夫,如今……”刘神威忽然明白过来,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子忧,你的意思,可是师长将青霉素研制出来了?” “哈哈,然也!”李忘忧很是装逼的抽出腰间折扇,唰的一下抖开,做羽扇锦纶状:“否则我吃饱了去与那张宝藏打赌比试医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两把刷子,哪里会什么医术。嘿嘿,不过如今有这青霉素,加上神威兄你的医术,定让那张宝藏吃个大亏!” 刘神威激动的点点头:“若那青霉素,真有子忧你说的效果,倒是要让张宝藏那老贼好看了。” 他忽然又想起什么,疑惑的看向李忘忧:“子忧,你为何要让那老贼,输了拜在师长门下?岂不是便宜了那老贼?” “嘿嘿,此事我自有用意,总之不是坏事。再说这张宝藏虽然心胸有些狭小,不过一身医术却是有几分能耐的,拜到孙老神仙门下,也不算辱没了孙老神仙嘛。” 李忘忧之所以向张宝藏提出,拜孙思邈为师的条件,自然不是为了羞辱他,而是看中了张宝藏的那些徒子徒孙。 每次李忘忧看到牛勇那条独臂,看到定周村中那些身体残缺的老府兵,就觉得心疼。 华夏自古,那些所谓的随军医师,就是不靠谱的存在。这些老府兵的残疾,一多半都是庸医造成的。 而李忘忧却知道,李二在今后,会不断向外用兵。这事他无法阻止,也不能阻止,所以他便想替那些,为大唐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做些什么。 外科手术、酒精、青霉素,都是能挽救无数将士生命的医术与良药。 但再好的医术与良药,也需要人来实施。 大唐可不是后世,有足够的医护人员,所以李忘忧除了琢磨着孙思邈那些徒子徒孙外,便是想到了张宝藏的诸多弟子。 只要张宝藏磕头拜了师,他那些徒子徒孙,不就都是李忘忧夹带中的了? 不过这些话,李忘忧自然还不会与刘神威说明。 刘神威倒也没多想,确定三日后要与那张宝藏比试后,他干脆在尚药局告了假,跟着李忘忧一起跑回了定周村,去请教自己师长孙思邈,临阵磨枪去了。 三日时间匆匆而过,到了双方约定比试这日…… (未完待续) 第582章 花柳之症 大唐太医署,不仅仅是给百官看病的“医院”,更是世界历史上,建立时间最早、建制规模最大的医学院,医疗与教学兼而有之。 唐时,太医署有师生三百余人。 太医署的长官为太医令,副手是太医丞,其下还有太医署博士、助教、师、工等。 太医署内设有医学和药学两个部,在医学部之下又设有医科、针科、按摩科、咒禁科四科。 医科自然是教授医术,针科学习针灸、按摩科不用说,学习按摩推拿技术。 最让李忘忧无语的是咒禁科,学习那鬼才知道做什么用的咒禁之术。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连药王孙思邈居然也认为,禁咒“斯之一法,体是神秘,详其辞采,不近人情,故不可得推而晓也,但按法施行,功效出于意表……” 好,谁让药王孙思邈是道士呢,相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李忘忧发誓,他倘若日后生了病,谁要是用什么狗屁咒禁之术来为他治病,他一定会将那人丢出去的。 太医署的太医令,在得到了张宝藏的通知后,不由欣喜若狂,立刻表示全力配合,唯一的要求便是允许医学部的师生旁观张宝藏与李忘忧、刘神威的比试。 对此,张宝藏自然点头应允,他原本就是想来长安城中,重新树立张氏一门医术声望,消除自己弟子耿鸿带来的负面影响。 而李忘忧与刘神威,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到了比试这一日,太医署医学部近两百多名师生,早早的便出到太医署外,列队迎接张宝藏与李忘忧、刘神威的到来。 李忘忧与刘神威,领着牛武以及一众部曲,骑马赶到位于太常寺的太医署时,见到这一幕,不仅让李忘忧有些愕然。 这特喵的貌似就差手拿鲜花,再喊几句“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了。 这太医令与一众医科学生,是不是也太热情了? 他哪里知道,不说张宝藏这种神医,即便是刘神威,如今身为尚药局的奉御,在太医令已经医科一众师生看来,都属于了不起的大牛级医家。 能够旁观这样的医家看病问诊十日时间,那是绝对难得的机会,他们自然珍惜。 待张宝藏领着几位弟子赶来,那群太医署的师生愈发热情了,簇拥着张宝藏便向太医署内行去。 “宝藏先生,我已通知了那些病家,让他们今日开始来太医署问诊。却不知宝藏先生与户县伯、刘奉御打算如何比试?”太医令殷勤的询问道。 张宝藏傲然看向李忘忧:“户县伯,你说,老夫是无所谓的。” 李忘忧笑道:“简单啊,既然是比试,那自然是病家进来,我们依次问诊,开出药方,任由病家自己选择用谁的药方。总之,十日之内,谁治愈的病家多,谁就赢了,如何?宝藏先生可有意见?” “可!” 李忘忧笑得更灿烂了:“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宝藏先生是长者,正所谓长者先,幼者后,那便由宝藏先生先问诊,我与神威兄后看诊便是了。” 张宝藏对此自然也没意见,领头向太医署的大堂行去。偌大的大堂,张宝藏与李忘忧、刘神威分别坐于左右两侧,等待病家入内问诊。 而太医署的两百多名师生,则将这原本很宽大的大堂,挤得满满当当,甚是热闹。 “太医令,请病家进来。”张宝藏坐定后招呼道。 立即有太医署的医生,小跑出去请患者入内问诊。 太医署医科的学生,被称为医生,让李忘忧觉得十分有意思。 这些患者,都是太医署提前通知,今日前来就诊的。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之前来太医署求医问药,而太医署对其束手无策的患者。 太医署并不面向长安城的百姓开放,能来问诊的,皆是朝堂百官及其亲眷,以及禁军将官、衙门胥吏。 第一位患者被太医署的医生请了进来,却是一名禁军右卫的校尉。 那校尉一脸死灰之色,冲张宝藏躬身行礼后,坐到了几案前。 张宝藏伸出两根手指,搭在其脉门上,却很快眉头皱成了一团。他又询问了一番校尉身上的病情,最后无奈摇头。 “哎,你这是脏病啊!花柳之症,无药可医,老夫也是爱莫能助。” 张宝藏的话,让那些周围围观的太医署师生也是纷纷摇头。寻花问柳便是古代嫖娼宿妓的代名词,而古代的性病,也被统称为花柳。 对于花柳之症,传说华佗能够治愈,甚至传说中华佗能让“即已脱落者亦能重生”。此事想想也是不可能的,华佗除非是未来穿越医生,利用克隆技术才能做到这点。 总之,除了传闻之中,神医华佗能治愈花柳外,这病在古代根本无药可医。 那校尉其实早已找过各种医师,无论是太医署还是坊间的那些闾阎医工,得到的答复统统都是如此。 今日他也是听闻说神医张宝藏要来太医署坐诊,才抱着万一的希望,来试一试。 听张宝藏也是如此说,校尉的脸色变得更加死灰,默不作声的站起来,朝张宝藏躬身一礼,便准备离开了。 “等等,这位校尉,为何不来刘奉御这里诊疗?”李忘忧一见那人要走,连忙出声叫住他。 校尉闻言,不由面露惊喜之色:“敢问户县伯,刘奉御能治此病?” 李忘忧与刘神威还没说话,却听一旁的张宝藏不由发出嗤笑之声。 “哈哈,老夫行医六十余载,尚未听闻过这花柳之症能够治愈的。户县伯,你又何必逞强,让这病家生出希望,再失望呢?这可不是医家所为。” 张宝藏的话,让太医署的太医令,以及一众师生,也是暗自点头,觉得他这话说得没错。 作为医家,前贤说,“凡为医者,性存温雅,志必谦恭,动须礼节,举乃和柔,无自妄尊,不可矫饰。” 既然明知这花柳是无法治愈的病症,自然不应再让病家萌生希望又失望,这确实是不道德的。 李忘忧却嘿嘿笑道:“宝藏先生,你治愈不了,如何知道刘奉御不行?勿以病小而玩忽,毋因病重而退缩,宝藏先生一听是花柳之症,便摇头叹息,这也非医家所为啊。” 他这番话,怼得张宝藏哑口无言,只能冷哼一声:“哼,户县伯好一张伶牙俐齿,老夫倒要看看,你与刘奉御,如何治疗这花柳之症!” (未完待续) 第583章 灵丹妙药 对于张宝藏的话语,李忘忧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直接朝那名校尉招了招手。 那校尉抱着一丝希望,走到李忘忧与刘神威面前,躬身一礼:“烦请刘奉御给某诊治。” 刘神威示意他坐下,把脉问诊,一番诊断过后点点头:“没有错,确实是花柳之症。” 他这话,让那校尉脸色又难看了几分,默不作声站起身来,朝二人再次拱拱手,便准备离去。 李忘忧奇道:“你要去哪里?这病不打算治了?” “什么?户县伯,你方才说什么?”刚刚准备转身离去的校尉,被李忘忧这话给震住了,不敢置信的扭头问道:“我,我这病还有得治?” “然也!”李忘忧很肯定的点点头。 不就是花柳嘛?这个时代华夏可没有梅毒,大概就是淋病,青霉素对症啊! 李忘忧甚至心中窃喜,这还真是巧了,一来就遇上了开门红。花柳在古代是不治之症,但青霉素这种抗生素,却是对症的良药。 他这番话,连刘神威都不由楞了下,凑到李忘忧耳边小声询问道:“子忧,你没开玩笑?青霉素真的能治愈花柳之症?” “神威兄,放心,自然可以,小弟敢打包票。” 刘神威闻言,也是面露喜色。 不过此时太医署的大堂之中,却随着李忘忧的话闹开了锅。 太医署的两百多名师生,全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博士,敢问户县伯方才所言,能治愈花柳之症,可有先例?” “哎,除了传闻神医华佗有这般医术,治愈花柳之症至今未曾听闻。户县伯此言……”那医博士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其不断摇头的姿态,却表明了态度,显然并不相信李忘忧所言。 “是啊,我等也看过诸多医家典籍,何曾听闻过这花柳能治愈的?” “恐怕户县伯所言不实,连宝藏先生都说花柳无法治愈,刘奉御难道医术比宝藏先生还高明吗?” “也难说,莫不是刘奉御有那神医华佗失传的,十五方治愈花柳的秘方?刘奉御的师长可是孙思邈孙道长啊。” “呃,却也不是不可能。” 太医署师生的话语自然传入那校尉耳中,让他脸上刚刚露出的惊喜之色,又猛然僵住。 张宝藏更是被李忘忧的话给激得霍然起身:“荒谬!实在是荒谬!这花柳之症,如何能治?户县伯你安敢如此胡言乱语?” 他这番话,更是说得那校尉失魂落魄,转身便欲离去。 李忘忧却根本不理会众人的质疑之声,对于张宝藏的话更是当没听见。 他朝校尉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本爵爷说能治,那便是能治。你是相信他们所言,准备回去等死,还是准备让刘奉御帮你进行治疗,自己选。” 校尉内心自然是不信李忘忧所言,但谁又愿意等死?即便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他也希望能治好自己这病啊。 校尉直接给刘神威与李忘忧跪了下去:“我治,治,还请刘奉御为我诊治。” 李忘忧哈哈笑道:“无需多礼,你起来,刘奉御这便可为你进行诊治。” “是,是,还请刘奉御赐药,为我开出药方。” 李忘忧摆摆手:“无需吃药,打几针就好了。” 校尉与太医署内一众人等都懵了……打几针?何意?难道是针灸刺穴?这能治疗花柳? 张宝藏闻言更是面露不屑:“荒唐,针灸能治花柳之症?真是无稽之谈!太医令,你也是学医之人,可曾听闻过此事?” 太医令缓缓摇头,这种事情,即便是古籍传说之中,也未曾听闻。传闻华佗能治花柳,有十五张秘方,但也不是扎针能治愈的。 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却见刘神威取出了一截竹筒,在其上套上了一支金黄色的针。 “来,先做个皮试,看看你能不能打针。”李忘忧示意校尉撸起袖子,让后让刘神威用酒精在手臂上消毒,将针头刺入了校尉手腕上方的前臂内侧皮肤下方,注入少许青霉素药剂。 在头孢出现之前,华夏医院注射青霉素时,都要进行皮试,目的便是预防患者出现过敏性休克。 之所以需要皮试,主要还是那个年代华夏医药水平不高,青霉素的提纯度不够,品质不纯导致的。当时从西方进口的青霉素,在使用时,就不需要进行皮试。 而如今孙思邈用土法搞出来的青霉素,就更谈不上什么提纯度的问题了,不进行皮试,贸然注射,那真不知道得出多少事情了。 刘神威拔出针头后,校尉与众人全都一头雾水,这治疗方式,闻所未闻啊。 太医令干脆走了过来,朝李忘忧躬身一礼:“敢问户县伯,这是在做什么?” “给他做皮试。” “呃,何为皮试?” “呵呵,要治愈花柳之症,必须注射孙道长,孙老神仙研制出的神药,青霉素。这青霉素可是价比黄金的神药,甚是神奇。不过这青霉素却也有副作用,不是人人可以承受其药力,故而要先在手腕上方,手臂内侧进行皮试,无反应者才能继续注射青霉素。” 太医令听得懵懵懂懂,副作用什么都没听懂,不过却也大致理解了意思,大抵就是是药三分毒的意思。 至于什么青霉素,这古怪的名字他当然没听闻过,听李忘忧如此一说,便更有兴趣了,连忙追问道:“不知户县伯可方便与老夫说一下,孙道长研制出的青霉素,都可治愈些什么疾病?” “溲血,下血,诸血症,咳嗽,风寒袭肺,风热犯肺,痰浊阻肺,花柳,七日风……这些病症,青霉素皆可治愈。”李忘忧念出了一大堆的病症,听得太医令与众人目瞪口呆。 他说的这些病,就是肺炎、败血病之类在唐时的称谓。为了搞清楚这些病的名字,他可是请教了半天刘神威,才弄明白后世疾病在大唐的叫法。 至于为啥他知道能至于这些疾病?那不是有美女上司那盒已经吃完的头孢吗? 头孢虽然吃完了,可包装与说明书他可没丢掉。 青霉素作用与头孢大抵相当,他就是按照头孢说明书,来确认青霉素可以治愈哪些疾病的。 李忘忧一番话,让太医署内两百多师生都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青霉素要能治愈如此多的病症,还真是神药了,价比黄金也是应该的。 可这样的药,真的能存在? 这怕不是神仙赐予的灵丹妙药? (未完待续) 第584章 治病要脱裤子? 其实在大唐,给患者做皮试,也是件充满风险的事情。 别说这粗糙不堪的自制青霉素药剂,即便是后世的华夏,在早期医疗条件尚不完善的年代,便有病患死与过敏性休克。而这些致死的病患中,有25的病患,是在做皮试的时候出现休克反应导致死亡的。 当然,与青霉素救下的患者比较起来,这种副作用只能忽略不计。 而在大唐,许多疾病没有青霉素,更是百分百的致死率,这也是李忘忧敢直接用这青霉素,给人治病的底气所在。 反正不用青霉素也是等死,那不如搏上一搏,还有不小的生存几率。 给那校尉进行皮试后,李忘忧也有几分紧张。 这还是青霉素首次使用,会出现什么情况,谁也说不清楚。 虽然皮试出现过敏性休克,甚至死亡并不多见,属于小概率事件。 但要真出现了,那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校尉死去。 毕竟后世患者万一过敏性休克,可以给患者注射肾上腺素,进行急救。可这大唐有个屁的肾上腺素啊,真出事了,那就啥也做不了,只能干看着。 好在一刻钟过去,校尉手臂内侧,进行皮试的地方,一点反应也没有,这表示皮试为阴性,可以进行注射。 若局部隆起,并出现红晕,硬块,那就是阳性反应,这青霉素就无法进行注射了。 李忘忧仔细端详了一番校尉的手臂,朝刘神威点点头:“神威兄,阴性,可以注射。” 这些注射青霉素的常识,他早已教授与刘神威。 刘神威点点头,再次取出竹筒针管,准备注射药剂。 “过来,褪下裤子,露出臀部,侧坐在这凳子上。” 刘神威这话,让校尉傻掉了。 这确定是在治病? 他甚至想到军中有龙阳之好者……他虽然不好那口,却也大致清楚。 听了刘神威的话,校尉不仅没有解开裤带,反而还用手捏紧了裤头,一脸戒备的看向刘神威:“刘,刘奉御,这,这治病还得脱裤子?” 别说校尉懵逼,大堂之中两百名太医署的师生也都懵逼了,张宝藏同样是一头雾水。 治病要脱裤子?这事谁见过? 可要说刘奉御有那龙阳之好,却也不至于当着这二百多人展现? 刘神威还没反应过来,这校尉以及众人那目光是什么意思,见那校尉磨磨蹭蹭的,便不耐烦的喊道:“动作快点,墨迹什么?还要不要治病了?” 被他这一喊,校尉才十分无奈,听从他的吩咐,解开裤带,褪去了裤子,满脸不情愿的坐到了凳子上。 而那群太医署的师生,自然全部涌了过来,将李忘忧、刘神威与那校尉团团围住。 虽然都是男人,可自己露个屁股,被上百人围观,也让那校尉的脸顿时变绿了。 但身为病患,此时还真没有“人权”可以讲,他也只能忍了,眼睛一闭权当不知道。 给病患打针这种事情,自然只有刘神威来做。 如何打针,当然也是李忘忧教刘神威的。其实李忘忧他又哪里懂?最多知道打针前要排空针筒中的空气而已。 他又不是学医的,所谓打针经验,不过是自己去医院被扎针的经历而已,看过护士小姐姐们如何操作罢了。 李忘忧也管不得那么多,大概交代一下如何给患者注射药剂,便让牛武抓来一头猪,让刘神威自己去实验去。 刘神威对于李忘忧这不靠谱的教学方式,也是万般无奈。不过却也只能按照李忘忧所言,不断往猪屁股上扎针。 今日刘神威也是赶鸭子上架,头一回在活人身上用针。 要是那校尉知道这位刘奉御,之前只在猪屁股上打过针,会不会立刻跳起来提着裤子跑路? 要走后世,像李忘忧与刘神威这般不靠谱的行医方式,铁定要被抓起来判个非法行医的罪名。 不过好在如今这是一千三百年前,不仅没有人找他们的麻烦,一众大唐最高医学学府的师生,还都用充满求知欲的目光,紧盯着刘神威的一举一动。 刘神威用酒精给校尉屁股上擦拭了一下,便毫不犹豫提起针筒扎了下去,粗暴无比的按动针筒,将药剂注入了校尉的体内。 饶是那校尉也是经历过刀山血海,挨刀子都没皱眉头的汉子,这一下也给疼的哎呦一声叫出声来,额头上豆大的汗水立刻就滴了下来。 李忘忧在旁看着刘神威这番操作,也是冷汗直冒。 麻痹,以后万一生病了,坚决不能让这货给自己打针,实在是太吓人了! 后世护士小姐姐打针多温柔啊?甚至技术好的护士,打针自己都没什么感觉。 刘神威这货倒好,动作生猛的,简直像与那校尉是杀父仇人一般,太吓人了。 竹筒制作的针筒内,药剂被刘神威一推到底,然后相当豪气的拔出了黄金针头。 李忘忧敢发誓,那校尉屁股上刚才扎针的地方,出血了…… 刘神威按照李忘忧的吩咐,将黄金针头取下,丢入酒精之中去浸泡消毒。 没办法,这黄金针头,三天时间,将作监的工匠一共就打制出了三枚。再说这可是黄金做的,总不可能当成一次性的来使用?只能这样消毒后反复利用了。 倒是竹制的针筒,这玩意不稀罕,刘神威随手就丢到了一旁。 “好了,明日这时候再来,连续打上几日青霉素,你那花柳就好了。不过记住,病没好之前,不得同房,还有,以后少去那些烟花之地!惹上这种脏病!”刘神威毫不客气的教训道。 那校尉自然连连点头,再三谢过李忘忧与刘神威后,一瘸一拐的向门外行去。不瘸不行啊,屁股实在是太疼了…… 待那校尉走后,一众太医署的学生,立刻开启了好奇宝宝模式,各种问题不断抛出。 “刘奉御,这样就行了?不用再吃药?” “这青霉素如此神奇吗?几日时间,便能治愈花柳?” “刘奉御,敢问这竹筒是何物?” “刘奉御……” 对于这般情形,张宝藏面沉如水,只是冷哼一声:“哼,不知所谓,这般无稽之谈你们也会相信?老夫绝不信那什么青霉素,会有这般效果。那什么打针注射更是莫名其妙!何时医家典籍,有这般治疗方式出现?” 李忘忧也懒得反驳,有没有用,几日后再见分晓! 闹腾了半天,张宝藏才不满的让太医令,再去请下一位患者进来问诊…… (未完待续) 第585章 空有屠龙刀 接着被请进来的,却是一名老者,李忘忧倒是不认识,不过从其身上官服可以看出,是大唐六品官员。 张宝藏给那老者号脉问诊,确定他得的是脾胃不和,腹胁虚满,乃是气痢。 “你这病乃是气痢,要医治却也不难,只需服用乳煎毕拨方即可痊愈。”张宝藏捻须笑道。 那老官自然连连感谢,这气痢却也并不好治。 至少太医署的诸多医师对此病都是屡治无效,所以今日他听闻张宝藏与刘奉御在太医署坐诊,才匆匆赶来寻医问药。 见张宝藏果然说能治,他自然大喜过望,连忙请张宝藏给他开下药方。 张宝藏却也没急,只是捻须微笑:“不急,今日老夫与刘奉御、户县伯比试医术,你还是再请刘奉御为你诊治一番再说。” 那老官自然只能听从张宝藏吩咐,请刘神威为他再次诊治。 这气痢就不是青霉素能治愈的疾病了,不过刘神威自然也非庸医,身为孙思邈的大弟子,气痢自然难不倒他。 但就如之前所言,患者只有一位,谁来医治,自然要看患者自己如何选择。 那老官略一迟疑,朝刘神威与李忘忧抱歉的行了个礼,还是请张宝藏为自己写下药方。 倒不是他不信任刘神威,而是相比之下,更信任张宝藏。 一来刘神威虽是尚药局奉御,但张宝藏更素有神医知名,其弟子耿鸿之前也是尚药局的奉御。 二来是医生这个行业,尤其是中医,始终是越老越吃香。即便在后世,病人看病,依旧更愿意找老中医看病,便是这个道理。 对此,李忘忧也只能无奈的耸耸肩膀,不置可否。 送走千恩万谢的老官,张宝藏得意捻须,而一众太医署的师生,都忙着用纸笔记录张宝藏开出的药方。 而让李忘忧没有想到,接下来这一日时间,却几乎都是这般情况。 所有的患者,都选择了请张宝藏为其看诊。 这让张宝藏脸上的表情愈发得意,而刘神威却对此无可奈何。 “子忧,你定的这主意不靠谱啊,这病家都去找那老贼看诊,如此下去,十日之后,你我二人必输无疑!” 李忘忧也郁闷了,他倒是真没料到这茬。没想到自己搞出了青霉素这般屠龙刀,却无用武之地。 那些患者居然宁愿去张宝藏那老头那里看诊,也不远让刘神威为其诊治。 即便有些患者,明明注射青霉素,一两日便能康复,然任凭李忘忧磨破嘴皮子劝说,也无济于事。 李忘忧他也是因为有青霉素在手,过于托大。早知如此,就应当与张宝藏一人看诊一名患者,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般,没有患者来问诊的地步。 整整一日时间,他与刘神威,都只能眼巴巴看着那些病患,跑去张宝藏那老头那里求医问药。甚至连太医署的师生,也都簇拥到了张宝藏身后,手拿纸笔,认真记录,生怕错过了与名医学习的机会。 直到暮鼓敲响,众人准备各自散去,张宝藏这老头才在一众徒弟的搀扶上站起身来。 他毕竟是年届七十的老者,往日里哪里有一日之内,看过如此多的患者,可是把老头累得不轻。 不过即便身体劳累,张宝藏的心情却是相当愉悦,看看李忘忧与刘神威,还不忘出言奚落。 “户县伯与刘奉御今日成果如何?哦,老夫倒是忘了,今日你二人只看了一名花柳患者,哈哈,还真是有意思了。花柳也能医治,老夫倒是很期待那校尉痊愈啊。” 对于张宝藏讥讽的话语,李忘忧也难得没有回敬回去,只是淡然撇了这嘚瑟的老头一眼,便拉着忿忿不平的刘神威快步离开了。 如今形势比人强,多说那些话语也没有意义,徒增笑料罢了。 李忘忧只能祈祷,明日的患者不要那么坑爹,好歹给自己与刘神威一个发挥的机会啊。 谁知第二日情况依旧,除了那名校尉再次来打针的时候,吸引了一会太医署师生的旁观。其他时候,李忘忧与刘神威的身旁几乎都没有人了。 那些平日里太医署治不好的病人,得知名医张宝藏坐诊,都是冲着他的名头而来的。 其中即便有张宝藏也无法治愈的病症,但刘神威同样也没辙。 这大多都是一些老年慢性病,让手握青霉素的李忘忧也是徒呼无奈。 青霉素毕竟只是抗生素,又不是真的灵丹妙药,神仙宝药,能够包治百病。对于那些老年慢性病,青霉素还真是起不到任何作用。 又是一日下来,刘神威倒是比昨日好了一些,至少又两三名患者,还是相信尚药局奉御的名头,请刘神威为其看诊。 而张宝藏那边,则又是十几位患者求医问药。 且不说最终治愈人数,光是这看诊的病人数量,如今张宝藏就是三四十人,而李忘忧与刘神威这边,却不过寥寥三四人而已。 这自然让张宝藏笑得愈发得意,临出门前还不忘揶揄李忘忧:“户县伯,那万两黄金,你可莫要忘记了。老夫虽不贪财,不过有人非要送我万两黄金,倒是却之不恭了。户县伯家大业大,长安城中都传闻户县伯府中有金山银山,想来输给老夫些许黄金,对于户县伯而言,也不算什么,哈哈。” 刘神威被这老头的话气得差点就想挽袖子了,倒是李忘忧拉住了他,淡然说道:“宝藏先生没听说过吗?正所谓先赢不算赢,后赢才是金,一切等十日后再见分晓。” 李忘忧表面很是淡定,其实心里已经急得不行了。 他已经在琢磨,倘若明日还是如此,自己得去找下程处默等人,让他们帮自己安排一些患者来问诊,当一下“医托”。 否则就这样输了,那不仅折了夫人又陪兵,原本谋划的事情也得泡汤了。 但谁也没有想到,第三日,当众人再次聚集在太医署的大堂上,正准备开始今日问诊时,却从太医署的大门外猛的冲进一人来,边跑还边大声喊道:“神医,神医啊!当真是神医在世!道祖在世,神医请受某一拜!” 这番动静,不仅让太医署内等着看诊的病家患者纷纷侧目,大堂上数百名太医署的师生也全都闻声望去…… (未完待续) 第586章 欺世盗名 高喊“神医”奔进来的,正是那名染上了花柳,打了两天青霉素的校尉。 李忘忧与刘神威也是一愣,这货喊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的花柳之症痊愈了? 众人诧异注视下,见那校尉奔到李忘忧与刘神威面前,直接给二人跪了下去:“户县伯,刘奉御,二位真是神医啊!某好了,好了!真的痊愈了!谁说这花柳之症无药可医?呸,瞎了他的狗眼!” 校尉说完,还扭头愤恨的瞪了一眼张宝藏,眼神之中满是鄙夷之色。 他这番话,连李忘忧都呆住了。 孙思邈捣鼓出的青霉素药效那么强?淋病才打了两天针就好了? 他哪里知道,初次得淋病的患者,即便是在后世,也不过注射青霉素三四天便能痊愈。而对于大唐这些人而言,从未使用过抗生素,这药效更是立竿见影,其效果完全不是后世可以比拟的。 刘神威闻言,也是脸色一变,连忙拉过那校尉诊脉,甚至干脆让那校尉解开裤带,脱了裤子查看。 那一众太医署的师生,也是一个个被校尉的话给震得不轻。花柳之症,在所有人的认知之中,都是无药可医的。 之前李忘忧与刘神威说可治,其实众人并不相信。 即便目睹了两次刘神威给那校尉打针注射,众人依旧不信有这等事情。对于李忘忧所言的青霉素,更是持怀疑态度,觉得言过其实。 这也怨不得太医署一众师生这样想,倘若后世有哪位医生声称,他有神药能治愈癌症,只需要打几针就好了,同样不会有人相信。 没有与张宝藏那般出言嘲笑,已经是对李忘忧这位开国伯的尊重,对刘神威这尚药局奉御的敬重了。 两百多人,又呼啦一下围聚了过来,将那校尉围得水泄不通,一双双炙热的目光,如同研究什么稀世珍宝一般,纷纷投向那校尉的下身。 这次那校尉倒没觉得不好意思了,反而如同彪悍的士卒在炫耀自己的功勋一般,得意无比的露出自己下身,左右转着圈,甩来甩去展示与众人。 李忘忧都无语了,实在没眼看,连忙扭头。 但包括刘神威与一众太医署的师生,全是看得仔仔细细,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啧啧,没有红肿,糜烂了,之前那糜烂处都结痂脱落,长出新肉了,这花柳果真治愈了!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 “博士,这,这如何解释?难道花柳不是无药可医吗?” “许是之前误诊了?此人并非花柳之症?”太医署的医博士也不知如何回答。 “不可能,宝藏先生与刘奉御都确诊无疑,两日前此人下身糜烂红肿,不是花柳之症是什么?难道宝藏先生还会诊断错误?” “宝藏先生说花柳无药可医啊,这校尉才两日功夫,为何花柳症就痊愈了?” “这……”众人互相讨论不出所以,纷纷扭头看向张宝藏,想看看之前言之凿凿说,花柳无药可医的张宝藏如何回答。 校尉奔进来时,张宝藏自然也听到了他的话语,心中不免咯噔一下,觉得事情不妙。 此时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在弟子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分开围聚的人群,挤到了那校尉身旁。 老头顾不得旁的,拉过校尉的手诊脉,好半响才又蹲下,仔细打量校尉的下身。 “如何?张宝藏,三日前,你口口声声说某无药可医,如今还有什么话说?呸,庸医!”校尉的口水,都快要喷到张宝藏的脸上了。 不过他的话虽然难听,张宝藏却无言反驳。 三日之前,确实是他说花柳无药可医的,甚至出言嘲讽过李忘忧与刘神威。 这校尉要是较真,真将张宝藏揍了,旁人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毕竟你看不好病,无法治愈也就算了,还劝阻病人去其他人那里治疗,甚至冷嘲热讽,这就很讨打了。 要换个普通医师,这校尉说不定真得揍他一顿。 也就是看在张宝藏年迈,加上又是曾经的鸿胪寺卿,正三品的官员份上,才没对他报以老拳。 张宝藏面对这铁一般的事实,无话可说,他至今想不明白,这花柳之症为何可以医治。对于校尉的嘲讽,更是一声不出,由弟子搀扶着走回了自己位置上。 太医署的师生们,原本对青霉素还将信将疑,如今事实摆在眼前,谁又能不信? 被张宝藏宣判“死刑”的校尉,仅仅打了两针,就奇迹般的痊愈了,这对于众人的精神冲击,不亚于原子弹爆炸。 校尉重新穿好衣物,又再三对李忘忧与刘神威千恩万谢后,才昂首走出了太医署的大堂。 “诸位,千万别相信张宝藏那个老骗子,呸,庸医一名!某家之前不慎染上花柳,这老骗子居然口口声声说某无药可医。结果尚药局刘奉御与户县伯,给某打了两针,仅仅两日时间,某便痊愈了!刘奉御才是神医啊!诸位,你们要进去问诊,可千万睁大眼睛,万不可被那些庸医所蒙骗!” 校尉面对一众等在太医署里,准备看病的患者,高声喊道,引得那些患者与家属一阵惊呼。 “这位郎君,此话可是当真?” “废话,这太医署里,数百人亲眼所言,那还有假?倘若诸位不信,大可以问问这些太医署的医师、医工和医生们,看看某可有半点虚言?某若说的是假话,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听他这般赌咒发誓,立刻有病家找来太医署中相熟的医师、博士询问。 太医署内众人自然也是据实回答。 三日前这位校尉前来问诊,被张宝藏与刘神威确诊为花柳没有错,张宝藏说无药可医也没有错,至于今日此人完全康复,更是事实。 得到太医署内一众博士、医师的证明,那些等候问诊的病家不由面面相觑,此事居然是真的? 那张宝藏不是当世名医吗? 难道也只是欺名盗世之辈? 校尉的这番话,更是气得张宝藏的那几位弟子,差点想冲出来与他拼命。口口声声将自己师长斥责为老骗子、庸医,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张宝藏的脸上,也是惨白一片,却还有几分理智,死死拽住了自己的弟子们,不让出去多生事端。 此次确实是他走眼了,万万没有料到,世间无人可以治愈的病症,李忘忧与刘神威两人也能将其治愈。 那什么青霉素,真是神药不成? (未完待续) 第587章 宋国公萧瑀 被那校尉这样一闹腾,原本都冲着张宝藏而来的病家不禁犹豫了。 谁愿意找一名庸医看病? 更何况,此事还有太医署内众多师生作证,自然不假。 于是今日问诊,倒是与之前两日有了不同。 虽然信任张宝藏医术的患者依旧不少,但受那校尉影响,转而找刘神威寻医问诊的患者也越来越多,基本与张宝藏看诊人数持平了。 但这些病患,却也都是普通病症,根本用不到青霉素这么宝贵的抗生素,让李忘忧好不遗憾。 他恨不能马上来几个重病垂死的患者,让众人再见识一下青霉素的神奇药效。 不过李忘忧也只能想想而已,这坐堂问诊,哪里能够挑选病人,自然是来什么病人治什么病,他即便心里着急,却也没用。 快到暮鼓敲响前,最后一名迟来的病家,被太医署的医生,小心搀扶进了大堂。 李忘忧等人一见此人,连忙纷纷起身问好。就连张宝藏这七十老者,也赶紧起身,向来人行礼。 来人居然是光禄大夫,宋国公萧瑀。 萧瑀也是一位唐初的传奇人物,他是南朝梁明帝萧岿第七子,隋炀帝萧皇后的弟弟,出身显赫。 萧瑀一生刚正不阿,光明磊落,在李二登基后,六次出任宰相,又六次被罢相,甚至还被李二削去爵位,贬出长安城。 他亦是之后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这样一位大佬,李忘忧当然认识,见他老人家来看诊,自然态度恭敬。 此时的萧瑀又被再度罢相,无官无职,但众人却依旧对其敬重。 说来萧瑀也是仕途坎坷,贞观元年,萧瑀第二次出任尚书左仆射,二度担任当朝首相。结果才做了五个月的宰相,萧瑀便被人给弹劾了。 原因是他请出使突厥的唐俭,带封书信给自己的姐姐,此时在突厥避难的萧皇后。结果此事被人告发,说萧瑀私通书信与前朝皇后,于是,严厉清正,不肯容人之短的萧瑀,再次被李二罢免了。 李忘忧倒是知道,萧瑀很快又将被李二起复,第三次出任宰相。 “萧公,今日身子哪里不舒服?”张宝藏很殷勤的迎了过去。 “呵呵,有劳张公了,老夫近些时日一直咳嗽,还有发热症状,咳嗽时肺部疼痛。咳嗽少痰,痰中带有血丝,咽痛。这病有段时日了,救治不愈,尚药局与太医署的医师也看过了,汤药喝了不少,却不见好转,烦请张公为老夫诊治一番。”萧瑀的脸色十分难看,有气无力的说道。 萧瑀一边给张宝藏介绍自己病情,一边剧烈咳嗽着,他那模样,李忘忧都怕他将自己的肺给咳出来。 张宝藏请萧瑀坐下,仔细把脉诊断了半响才缓缓开口:“萧公,你这咳嗽是风邪入体,导致肺气上逆,痰热阻肺肺气上逆,乃是风热犯肺之症。此病甚是麻烦,需要静心调养,短时间内,却是难以痊愈。老夫待会给你开一方桑杏汤,萧公先喝上一些时日,看看效果。” 李忘忧在一旁听得一知半解,这大唐的医学名词实在拗口。他偷偷问向刘神威:“神威兄,这风热犯肺是什么病症?” “便是咳嗽的一种,通常伴有发热症状,咳起来胸痛。” 刘神威的解释,李忘忧依旧还是没有明白。不过会发烧、咳嗽、有痰,还会肺部疼痛,尼玛,这不会是肺炎? 要真是肺炎,倒是简单了,青霉素可完全对症啊。 他仔细回忆,貌似华夏自古,中医之中并没有肺炎这个说法,都是以咳嗽代替。看萧瑀这症状,应当便是后世西医说的肺炎没有错。 李忘忧不由又问向刘神威:“这病不好治?” 刘神威一脸苦涩,摇摇头:“风热犯肺之症,十分麻烦。萧公这般救治不愈,很容易转为肺痨。要到那一步,哎,神仙也难救。而萧公这病,圣人其实早已命我为他诊治过,那桑杏汤我也开过,但没什么效果。” 李忘忧听闻这话,倒是在心里琢磨。 历史上萧瑀倒不是短命的,他活到贞观二十二年才死的,那时候已经七十四了。 老头得的这肺炎,应该还是会被治好,不过肯定过程很受罪就是了。 肺炎这种病,在大唐倒不是什么绝症,但也绝对不容易治愈。因为咳嗽肺炎而死的患者,比比皆是。 看来自己倒是有必要说服萧瑀,让他接受青霉素注射。能快速治愈萧瑀的病症,这影响力,可比治愈一名校尉的花柳强太多了。 这边,萧瑀听完张宝藏的话,也是不住摇头:“不瞒张公,这桑杏汤,刘奉御也给老夫开过方子了,却总不见好转,所以今日老夫才想请张公为老夫诊治一番。倘若是桑杏汤,那便不用麻烦张公了。” 桑杏汤,具有清宣温燥,润肺止咳之功效,风热犯肺之症,通常都是煎熬此方。 听萧瑀这般说,张宝藏的脸也皱了起来,苦思冥想,除了桑杏汤,还有什么古方合适。 李忘忧突然出声,朝萧瑀拱手道:“萧公,刘奉御的师长,孙思邈孙老神仙,新研制出了一种神药,青霉素。对于治愈这风热犯肺之症,却有奇效。” “哦?户县伯所言当真?刘奉御之前给老夫看诊,却没说过此事?”萧瑀一听李忘忧这话,自然来了兴趣。 “嘿嘿,此药是前几日,才被孙老神仙研制出来。” “哦?那倒是有意思。”萧瑀听他这么说,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即便他不是医者,却也清楚,这药方都是前贤传下来的。经过无数医家的不断尝试,千锤百炼,不断删减修改药方,最后才流传至今。 孙思邈虽然素有神医之名,但萧瑀却对一个刚刚研制出来的所谓“新药”,并没有什么信心,更不想亲自去当“小白鼠”。 见萧瑀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李忘忧连忙继续劝说道:“萧公可是不信此药的效果?三日前,有位校尉,身染花柳之症,这可是无药可医的病症。不过他仅仅注射了两日青霉素,花柳之症便痊愈了。这便是青霉素的神奇之处,萧公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太医署的太医令,以及诸位博士,看看我李忘忧可有虚言?” 他这番话,倒是说得萧瑀有些动容了。 花柳之症,他自然听闻过,也大抵知道这脏病是医不好的。若是那什么青霉素连脏病都能治,那治愈他这肺病,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萧瑀便想点头,打算试试那新药。却听一旁的张宝藏忽然开口:“等等……” (未完待续) 第588章 小白鼠 “等等,户县伯,萧公身份分同小可,你这什么青霉素,至今给多少人用过?你就如此大胆,敢用在萧公身上?倘若有个闪失,户县伯你可负得起这责任?刘奉御,老夫且问你,户县伯所言,青霉素能够治愈的那些病症,可有先例?治愈过几位病家?” 张宝藏这番质疑却也没有说错,萧瑀虽然如今被李二罢了宰相一职,但却也非普通人。 凭他的身份出生,就不能等闲视之。 张宝藏这话,倒是让刘神威不由老脸一红,张了张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他虽然不忿张宝藏,但作为一个厚道之人,却也说不出谎言。要刘神威昧着良心胡言乱语,打包票说青霉素已经活人无数,这瞎话他可说不出口。 张宝藏年老成精,一看刘神威这期期艾艾的模样,心里哪里还不明白。 恐怕这青霉素,压根就没在病家身上用过?即便是治愈那校尉,说不得还是第一次使用。 他倒是猜测的一点没错,治愈那校尉,还真是青霉素开天辟地头一回用在患者身上。虽然效果出奇的好,但又凭什么说,青霉素能够治愈李忘忧宣称的那些病症? 对于张宝藏的诘难,李忘忧也有些蛋疼了。 尼玛,要是普通患者,他还真敢拍胸口说能治。但萧瑀身份尊贵,他哪里还能这般空口白牙打包票,口说无凭啊。 不过此事倒也难不倒李忘忧,他是铁了心要用青霉素给萧瑀治病。 “哈哈,宝藏先生却是是老成持重,此言倒也没有错。却如宝藏先生所言,这青霉素,确实尚未用于患有风热犯肺之症的病家身上。不过……” 李忘忧说道这里,故意顿了顿。 他这番话,让满心期待的萧瑀面色一寒,他自然是不肯去试这新药,当“小白鼠”的。但听到李忘忧这句不过,心中又升起一丝希望,连忙出言追问道:“户县伯,不过什么?” “不过这事也并不难证明。”李忘忧笑道:“长安城中,患有风热犯肺之症的病家自然不少,只要找寻一些愿意让刘奉御放手治疗的病家,注射青霉素,几日之后,萧公便能见到效果。届时,萧公不就可以放心,让刘奉御大胆下药了?” 李忘忧这番话,倒是让萧瑀眼睛一亮,不住点头:“户县伯,若是如此,老夫自然愿意!” 张宝藏的脸却黑了,他可不是这意思啊。 若依了李忘忧的意思,真找来那些病家,被青霉素给治愈了,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他与李忘忧,赌的就是十日内,谁治愈的患者多。 如今大多患者,都是找他张宝藏看病问诊的,他如何肯给这样的机会,让李忘忧平添许多“战果”? 但不等张宝藏想出阻止的理由,却听一旁的太医令抚掌叫好:“好,此事甚好!此事便交予太医署,还请诸公稍微片刻,我这就让医生们去那些里坊之中,找寻身患风热犯肺之症的病家,带来请刘奉御诊治。” 太医署内,光是医科的医生,就有一百多人。而在大唐,想成为一名朝堂认可的医师,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素问》、《神农本草经》这些基础课程学完,再分科进行专业课程学习。《唐六典》记载,“体疗者七年成,少小及疮肿五年,耳目口齿之疾并角法二年成。” 也就是说,这些医生,要在太医署内,根据学科,学习两年到七年不等。 而且太医署内要求严格,每个月、每个季度、每年都有考试。《唐六典》记载,“博士月一试,太医令、丞季一试,太常丞年终总试。若业术过于见任官者,即听补替。其在学九年无成者,退从本色。” 九年都学不出来的,退学开除! 这可比后世的大学要求严格多了。 而学医可不是死读书,必须有足够的临床经验。但太医署是什么地方,那都是给官宦人家看病的,如何敢让这些还在学习中的医生们给病家看病? 于是,太医署的医生,被安排去长安城中各个里坊的药铺去坐诊看病。 太医署的医生,虽然是医科学生,但毕竟接受的是正规医学教育培训,其水平比起那些闾阎医工来说,却是好上不少。 这些太医署的医生去里坊药铺实习看诊,自然受长安城百姓喜爱。而他们对于长安城各个里坊有哪些病患,也算是非常清楚。 太医令这话一出,立刻有几位医科的医生站了出来,躬身施礼道:“回太医令、萧公、户县伯、刘奉御,我知道一位风热犯肺之症的病家,家中贫寒无钱医治,若刘奉御愿意为他诊治,他必然愿意。” “我也知道一位风热犯肺的病家……” 几位医生的话,让萧瑀不由大喜,将期待的目光投向李忘忧。 李忘忧当然不会拒绝,笑着点点头:“那就烦请几位,速去将那几位病家请来,今日便可为其试药。快的话,两三日时日,便能看出效果。” 太医令立刻点头,安排马车给这几位医生,让他们去找那几位病家来太医署。 那几位医生立即领命小跑着赶了出去,等不多时,太医署安排的马车纷纷回转,带回来了四五位病家。 这些病家皆是长安城中普通百姓,身患风热犯肺之症后无钱医治,基本都属于等死的状态。 听闻尚药局的奉御愿意帮他们治疗,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至于用什么药,是不是新药,他们根本不在乎。 反正左右不治也是等死,他们自然愿意尝试一番。 张宝藏阴沉着脸,一一给这几日号脉诊断,确定确实都与萧瑀的病症相当,皆是风热犯肺之症。 刘神威也给那几名百姓确诊了一遍,朝李忘忧点点头:“子忧,这些人皆是同样症状,与萧公病情一般。” “嗯,那就先给他们几人做皮试。” 李忘忧也没犹豫,虽然拿百姓做实验,似乎有些不道德,但其实以大唐的医疗条件而言,他愿意救治这些等死的百姓,已经属于菩萨心肠了。 即便治疗过程中出现个什么意外,那些病家家眷,除了给他们磕头感谢以外,还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医闹?这种事情就别琢磨了,在大唐是决计不可能发生的。 在萧瑀的殷切目光注视下,刘神威再次当着众人的面,给那五六名患者进行了青霉素皮试。 不过,这次意外却发生了…… (未完待续) 第589章 生死勿论 几位接受皮试的患者,都是阴性反应,可以接受青霉素注射。 但唯独一位咳嗽不止的中年汉子,手臂上出现了红晕,这是青霉素的阳性反应,自然不能继续注射,否则会出人命的。 李忘忧遗憾的摇摇头:“这位病家,你请回,这青霉素不适合给你注射治疗。” 听闻自己居然不能接受刘神威的救治,那名中年汉子扑通一下给李忘忧跪了下来,一边不断咳嗽,一边连连磕头。 “贵人开恩,贵人开恩啊,救救我,咳咳……小人愿意试药,不管后果如何,小人都愿意,请贵人莫要让小人这般回去躺着等死。咳咳……咳,小人宁愿试药,哪怕因此毙命,也绝无二话。” 李忘忧闻言,依旧不断摇头。 青霉素皮试阳性,那自然是不能继续注射的,否则就不是在救人,而是害人了。 过敏性休克,真的会要了人命。 李忘忧可是记得,自己小时候,母亲有位同事,就是因为注射青霉素,导致过敏性休克过世。这件事情,让母亲多年之后都一直不时絮絮叨叨的提起,惋惜不已。虽然那是非常意外的小概率事情,但既然皮试出现阳性反应,就绝对不能继续注射。 但无论李忘忧如何拒绝,那名中年汉子却只是苦苦哀求,将头磕得砰砰作响,好不悲戚。 刘神威在一旁看那汉子实在可怜,也理解他的心情。 若非萧瑀这般富贵人家,随时有太医署、尚药局的医师诊疗,各种汤药服下,恐怕风热犯肺之症真的很致命。 而这些普通百姓,平日里只有那些药铺坐诊的闾阎医工看病,医术如何暂且不提,就光是这看病抓药的费用,就难以承受。 不夸张的说,在大唐得了肺炎,虽然不是无法治愈的疾病,但民间治愈肺炎,也与绝症没太多区别,大抵就是等死。 “子忧,你确定是阳性吗?你不是与我说过,皮试还有一种反应是假阳性吗?”刘神威小声询问道。 李忘忧倒是被他这话给问得一愣,他确实与刘神威说过,皮试结果大抵就是阴性、阳性,以及假阳性。 其实青霉素过敏的人并不多,他仿佛记得后世华夏做皮试测试,呈现阳性反应的不过百分之十左右,而其中大多还是假阳性,真正青霉素过敏的人群,比例大概只有百分之一左右。 但他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除了知道完全没反应是阴性,可以注射,哪里懂什么样的反应是假阳性?什么是阳性? 为了保险起见,李忘忧自然将皮试有反应的,统统归结为阳性,不予注射,这是最安全的做法。 “这……”李忘忧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他又仔细看了一遍那中年汉子的手臂,只有红晕出现,貌似没有其他症状。 李忘忧倒是一时踌躇了,不知如何是好。 那中年男子苦苦哀求下,连萧瑀都面露不忍:“户县伯,此人当真不能下药治疗吗?老夫看其甚是可怜,你将他就此打发回去,怕也活不久。不如写下一份生死契约,让其签字画押,然后刘奉御放手医治,若有不忍之事发生,自然也怪不得户县伯与刘奉御。” 萧瑀话落在那中年汉子耳中,他连忙回道:“小人愿意,咳咳,愿意,咳,咳咳……只要贵人愿意医治,哪怕治不好,出了意外,也绝无怨言。” 话说到这地步,李忘忧干脆心一横,一咬牙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好,去将你的家眷找来,将治疗风险与其说清楚。若真有意外,却也怨不得我等。”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多谢贵人。”中年汉子一听李忘忧松口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跑去太医署大堂外叫他的家眷。 很快,一名妇人跟随中年汉子进了大堂,脸上泪痕还没有抹去,便给李忘忧等人跪下了:“请贵人们放手医治我家郎君,生死勿论,若有不测,民女绝无怨言。” 这位显然是中年汉子的婆姨,对于她的话,李忘忧也只能摇头叹息不已。 事到如今,那便就只有硬着头皮试试了,看看那中年汉子的命到底硬不硬。 若是假阳性反应,那自然没有问题,若真是阳性反应,一旦出现青霉素过敏性休克,那就真的神仙难救,只能看着那中年汉子毙命。 他还是又再次将注射青霉素后,可能产生的反应,与这对夫妻二人交代了一番。末了,又让太医署的医师,帮中年夫妇,写就一张生死契约,让他们两人摁手印画押。 折腾了半响,李忘忧才示意那妇人退下,刘神威开始准备给一众肺炎患者用药。 依旧还是那个流程,虽然对于要当众脱裤子,这几位患者都诧异莫名。但他们又哪里敢不听话,只能涨红了老脸,一个个轮流在数百人的注视下,褪去裤子,让刘神威打针注射。 萧瑀也在一旁看着,这种打针注射的方法,他自然是头一回见,甚是困惑。 一旁的太医令,已经见过两次了,大致知道一些,便赶紧与萧瑀解释道:“萧公,孙老神仙研制的这新药,用药方式不同于寻常。那针头乃是空心的,可以通过这竹筒,直接将药剂注射到病家体内。” “这药当真如此神奇吗?” “对于其他病症,下官尚不清楚。但之前一名校尉染上的花柳,确实两日便痊愈了,这点下官以及太医署内众人,都可以作证。” 萧瑀点点头,继续看刘神威给患者打针。 依旧是那般粗暴的动作,李忘忧心中都不免汗颜,实在没眼看啊。 就连在旁旁观的萧瑀,都忍不住随着患者吃痛的表情,眉头紧锁,显然也是被刘神威这番打针之法给惊到了。 几位肺炎患者顺利打完了针,轮到那名中年汉子。 李忘忧犹豫再三,还是朝刘神威点点头,示意给此人继续注射青霉素。 众人此时都紧张了起来,一时间太医署大堂内,都没人再言语,全都紧张兮兮的盯着刘神威与那中年男子。 这倒搞得刘神威有些紧张了,拿着针筒在中年男子屁股上比划了半天,也没扎下去。 众人视线也随着刘神威手里的针筒,来回移动了几遍视线。正紧张时,却听那中年汉子猛地开口嚎了一嗓子,吓得刘神威手一哆嗦,差点没将针头扎到自己手背上…… (未完待续) 第590章 与你无关 刘神威回过神来,自己这针还没有扎下去,这男人鬼叫什么? 他气得一巴掌拍在那中年汉子的头上:“你鬼叫什么?我这针还没扎进去呢。” 中年汉子闻言,楞了下,喃喃回答道:“我,我看之前那几位,坐,坐上来后,都叫了那么一嗓子,我,我以为这是规矩。” 他这番话,让众人先是楞了下,接着哄堂大笑起来,倒是将之前紧张的气氛给冲淡了不少。 刘神威更是气得脸色通红,想也没想,很干脆的将手里的针头,扎进了中年汉子的屁股中。 “啊……”这次中年汉子再次嗷的一声叫了出来,他可算明白,为何方才那几位治疗的时候,都会叫唤出声了,真特娘的疼啊。 在刘神威的暴力施为下,一针筒青霉素,很快注入了中年汉子体内。 李忘忧示意他穿好裤子:“去将你家娘子唤进来,一起在这里待一会。半个时辰你若没有事,这鬼门关就算是闯过去了,能不能活,就看你的命了。” 中年汉子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对于他来说,若是治不好这病,回去也是等死,还拖累家人。 不如今日就做个了解,若是活了,那就白捡一条命,若是真挨不过去,自家婆姨也能少受点罪。 他恭恭敬敬跪下给李忘忧与刘神威磕了头,然后出大堂去找他娘子去了。 大堂外,他那娘子一直在默默流泪,见他出来了,连忙上前搀扶住他:“大郎,如何,贵人可是给你用过药了?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中年汉子点点头:“等半个时辰,若是能活,这条命估计还能保住,若是……哎,晚娘,是我拖累你了啊。要有个万一,咳……咳、咳,你带着几个孩子再嫁。我,我就一个请求,找个对孩子好的,成吗?” “大郎,你,你说什么胡话,你若是不在了,我自然会拉扯几个孩子长大。你若是去了那边,就好好等我,等我将孩子养大,再去找你。”那妇人哭得甚是凄苦,双手死死拉住中年汉子的衣袖,不肯松手,就仿佛她一松手,她的夫君便会离她而去般。 两人就这样互相搀扶着,站在太医署大堂外,一边哭一边说着话,倒是看得李忘忧等人心中不是滋味。 刘神威甚至觉得眼角有些湿润,忍不住问道:“子忧,万一真有你说的过敏反应,没办法救吗?” 李忘忧缓缓摇头,大唐就这医疗条件,拿什么去救? 他实在不忍心再看这对夫妇,干脆扭过头去,朝萧瑀拱了拱手道:“萧公,那几位病家,我估计快则三两日,慢则四五日,便可痊愈。萧公这几日可继续服用汤药,待几日后看到效果,便可放心用药了。” 让他没有想到,萧瑀这老头却忽然挽起了袖子:“来,给老夫做那什么皮试!” “萧公,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忘忧一时没反应过来。 “打针,注射青霉素,老夫不用等那些病家治愈了。老夫一生光明磊落,今日却差点犯了大错。既然那些百姓人家用得药,老夫为何用不得?让人为老夫试药,殊是不齿!哈哈,不过老夫倒也不后悔,若是因此,能治愈那几位病家,倒也是件佳话。来,刘奉御,给老夫做皮试!” 萧瑀这话,却是让张宝藏、太医令等人都是大惊,纷纷出言劝阻。 “萧公,不可,左右不过多等几日,待那药效出来,再用药不迟啊。” “萧公三思,这青霉素乃是新药,还是等等。” 萧瑀却很坚定的摇摇头:“让百姓试药,老夫已然羞愧不已,诸公莫要再劝。这药既然百姓用得,老夫为何用不得?刘奉御,烦请给老夫做皮试。” 刘神威犹豫了,给百姓施针,与给萧瑀这样的大佬施针可是不同的。 倒是李忘忧郑重其事的朝萧瑀长揖一礼:“萧公大义!这青霉素,却是良药,推广开去,能活人无数。既然萧公敢于为天下苍生试药,我等又岂是没有担当之人?” 他扭头看向刘神威:“神威兄,请为萧公进行皮试,若有任何意外,我自当去与圣人请罪。” 李忘忧这话,倒是说得刘神威眼眶都快红了:“子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药是我用的,自然由我一并承担,与你何干。你走开,此事与你无关!” 他说完,直接将李忘忧推到了一旁,拿起酒精给萧瑀手腕处开始消毒。 萧瑀倒是捻须大笑:“哈哈,这与二位又有何干系?此药是老夫让你们用的,有任何问题,自然是老夫自己承担。诸位,你们可都听好了,若老夫用了药,但有任何不测,与户县伯、刘奉御无关,还请诸位届时做个证明。” 萧瑀这番话,听得一众太医署的师生纷纷动容,全部朝他长揖一礼:“萧公高义!” 话已至此,张宝藏与太医令也只能对视一眼,长叹口气,不再出声阻止。 刘神威稳定一下心神,倒是难得动作轻柔,将针管刺入了萧瑀手腕上方的皮肤内,注入些许青霉素药剂。 有太医署的博士,上前搀扶萧瑀到一旁坐下休息。大堂内,气氛倒是显得有几分紧张。 一刻钟后,李忘忧上前查看,不由长出口气。 阴性,没有任何反应! 他按耐住激动的心情,朝刘神威点点头:“神威兄,阴性!” 太医署一众师生闻言,也跟着拍手叫好,大堂内紧张的气氛为之一松。 “萧公,烦请解开裤带,我给你用药施针。”刘神威也长出口气,朝萧瑀笑道。 萧瑀哈哈大笑:“没想到啊,老夫居然也有当众宽衣之时。汝等都盯着老夫作甚,老夫又不是那平康坊的小娘子,滚滚滚,一边去!” 他的玩笑话,惹得众人大笑,也不好意思涌过来盯着老头的屁股看了,纷纷侧目。 刘神威给萧瑀打过青霉素后,又嘱咐道:“萧公,那桑杏汤还请继续服用,多喝温热水,少吃辛辣食物,注意保暖,防止着凉。几日功夫,这风热犯肺之症,应该便可痊愈。” “好,好,老夫倒要看看,孙道长这神药,是如何神奇之法,哈哈。” 李忘忧又让萧瑀在大堂内休息了一刻钟时间,见没有任何不良反应,才准备送他出去。 刚搀扶着萧瑀向堂外行去,却听一位太医署的医博士猛然惊呼出声:“不好……” (未完待续) 第591章 大功德 “不好,这半个时辰早过去了,那病家为何没出现?难道……” 太医署医博士猛然出声,才让众人想起,之前签下了生死契约的中年汉子。 按照李忘忧所言,半个时辰若是不出事,那就没事了。 之前众人忙着给萧瑀打针注射,一时倒是忘了此事。医博士这么一提醒,众人才猛然惊醒。 李忘忧一拍脑门,该死,这么将那中年汉子忘了个干净? 他正准备跑去查看那中年汉子的情况时,却听见太医署大堂外传来一阵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声,不由的让李忘忧顿时心沉如水……坏了! 太医署内众人乱成一团,匆忙向着大堂外涌去。 待众人冲出大堂,却并没有见到想象中,那中年汉子倒地不起的画面。此时大堂外,那对夫妇正抱头痛哭呢…… 尼玛,这不是没事吗?哭得这般伤心是几个意思? 李忘忧也忍不住一头的黑线,他还以为那中年汉子,已经因为青霉素过敏休克了。 “你们两人,在这里号丧呢?好端端的哭什么?”有太医署的医生忍不住出言训斥道。 被他这话猛然惊醒,那对正嚎啕大哭的夫妇才愕然抬头,眼见自己两人居然不知何时,被众人围聚在当中,不由面露赫然之色。 “回,回贵人,小人与贱内只是一时悲戚,难以自制,惊扰了贵人们,还请原谅则个。看在小人命不久矣的份上,莫要责怪我这贱内,她只是一时伤心……” 李忘忧被他这话给气笑了:“滚滚滚,什么狗屁命不久矣?我之前不是说了吗?半个时辰没事,你这病就能治好,瞎嚷嚷什么?回去!记得明日这个时辰过来继续打针,再有个几日功夫,你那肺病就能痊愈。” “什,什么?贵人你莫哄骗小人,小人真的不会死?”中年汉子说话都忍不住开始哆嗦起来。 他的婆姨更是死死拽住他的衣袖,不仅没有收起哭声,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大郎,听见贵人说的吗?你不会死,不会死!” 李忘忧无语翻了个白眼,这中年男子果然是青霉素皮试假阳性。他也是因为看其手腕皮试处只有红晕,没有硬块鼓包,才下定决心冒险一试的。 如今既然这中年汉子没事,肺炎自然能够痊愈。 这对夫妇嚎啕大哭了半天,才终于发泄出多日来心中的凄苦。两人又再次跪下,给众人毕恭毕敬磕头,才互相搀扶着离去。 李忘忧看看两人的背影,忍不住摇头叹息,大唐什么都好,就是这医疗条件实在让人无语。一个肺炎而已,在大唐却能让人家破人亡。 至于青霉素,虽然如今孙思邈是研制出来了,却根本没法量产。那种人工小规模制药,不仅药效不稳定,而且难以推广。 李忘忧可以预见,这青霉素,在未来很长时间内,都只能被权贵享用,至于普通百姓,那根本想都不用想。 至于扩散青霉素的制作方法,李忘忧更没想过。倒不是他舍不得,而是不敢。 青霉素提取十分不易,而人工提取出的青霉素药效也不稳定。他若不是在显微镜中,观察到葡萄球菌真的被杀灭,也不敢将这青霉素用在患者身上啊。 即便如此,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 而贸然将青霉素提取方法扩散,那真不知道会害死多少人。 大唐的医师,靠谱的可不多。 李忘忧感叹之时,萧瑀倒是捻须微笑:“户县伯,刘奉御,你们倒是救了这夫妻二人,也是大功德。” “萧公谬赞了,说起来也是萧公的功劳。” “哈哈,这话老夫实在受之有愧,不过一时私心作祟,但能有这般善果,老夫倒也感到欣慰。” 众人闲话感叹几句,各自散去。但李忘忧才回到开化坊的府邸,就被李二派来的内侍召唤进了太极宫中。 他与张宝藏在太医署内的赌斗,自然早已被百骑司,报与李二得知。 对于李忘忧拉着刘神威,去与张宝藏比试医术,李二原本也觉得他脑子进水了。 但当李二得知,李忘忧给病家使用了青霉素这神药后,却也不免心中吃惊。 早在李忘忧为了治愈李承乾,给他做了阑尾手术时,他便与李二禀告过了青霉素这种神药,当时只说孙思邈正在研制中。 李二对其描述的疗效也是大为激动,甚至给孙思邈拨下了不少铜钱,用于研究之用。 他没想到,当日李忘忧所言,能“预防伤口感染”的青霉素,就这样被孙思邈研制出来了。 李二原本打算静观其变,看看那青霉素的效果到底如何,却没料到,在他心中只是用于“预防伤口感染”的青霉素,居然还能治愈花柳之症。 他立刻命人又将那校尉招进了宫,让尚药局的医师再检查了一遍,确认当真痊愈后,李二心里对于青霉素的看重,又高了几分。 待到百骑司再来通秉,户县伯要用青霉素,治愈萧瑀的风热犯肺之症,李二就再也坐不住了。他也不顾长安城中,暮鼓已然敲响,便命米拓让人去找李忘忧进宫。 太极宫两仪殿内,李忘忧恭敬给李二见礼后,笑问道:“叔叔,如此匆忙招小侄进宫,可是有事?” “哼,你这混账小子,青霉素如此重要,为何不来与朕通秉?” 李忘忧讪笑道:“嘿嘿,叔叔,这青霉素孙老神仙才弄出来,尚未确定效果,小侄怎么好贸然报与叔叔?小侄原想等与张宝藏比试完后,见到青霉素的实际药效,再禀告叔叔的。” “行了,赶快与朕说清楚,这青霉素到底都有些什么作用?你这混账小子也是胆子大,居然这才研制出来的新药,就敢用在萧公身上,要是有个好歹,朕看你如何交代。”李二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李忘忧摸摸鼻子:“叔叔,那不是萧公大义,不忍看百姓为其试药吗?” 他见李二又要吹胡子瞪眼,赶紧岔开话题:“叔叔,这青霉素可是难得的好东西,除了之前小侄曾经说过,能预发伤口发脓感染外,还能治愈各种病症……” 李忘忧一五一十,将自己所知道的,青霉素能够治愈的病症,与李二讲述了一遍,听得李二瞠目结舌。 “这青霉素,当真是神药!子忧,青霉素价格几何?可能大规模产出?” 李忘忧闻言,不由苦笑摇头:“叔叔,这就是最大的问题。青霉素提取不易,价格高昂,堪比黄金,实在难以普及。” 李二闻言却并没有很失望,只是扼腕叹息:“既然是神药,数量稀少价格昂贵,却也属正常。只是可惜啊,朕原本以为,能将此药在军中推广,我大唐将士的伤亡,必然能降低七八成。哎,可惜了。” 李忘忧倒是缓缓摇头:“叔叔,这可未必……” (未完待续) 第592章 叔侄算计 无论是李渊还是李二,皆是马上皇帝,对于军阵之事都相当重视。 伤兵医治和抚恤,大唐都制定了严苛的律法,来保障这些受伤的将士。 比如对于战阵上受伤的士卒,《唐律疏议》就有明确规定,“诸丁匠在役及防人在防,若官户、奴婢疾病,主司不为请给医药救疗者,笞四十;以故致死者,徒一年。” 也就是说,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边防驻守,如果士兵有伤病,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他的上级会受到责罚。如果因此致死,责任人可能会被判一年徒刑。 而军中更有专门统计和记录,伤患的数量、病情,以及恢复情况的检校病儿官,用以管理受伤士卒。 军中更有规定:“如弃掷病儿,不收拾者,不养饲者,检校病儿官及病儿傔人各杖一百;未死而埋者,斩。” 至于那些伤残甚至战死的将士,也有详细的抚恤方案,无论是赏赐金钱、布匹、田地、耕牛、赋税减免,乃至安排公职,不一而足。 这些都可以看出,李二对于军中受伤士卒的重视程度。 李二还在惋惜,不能用青霉素这种神药降低军中伤亡。李忘忧一句未必,倒是让李二不自觉的扬了扬眉毛。 “子忧此话怎讲?还有其他降低军中将士伤亡的方法吗?” “是,叔叔,只要有战场急救、消毒、包扎等方式,却也未必就会导致士卒,因为受伤而大量死亡。小侄估计,降低个五成伤亡率,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李二追问道:“子忧说的消毒,可是指你上次给承乾做手术时,用过的酒精?” “正是,用酒精消毒,在进行战场急救包扎,绝对能降低许多伤亡。可如今军中的医师一来数量实在太少,二来他们的医术堪忧。小侄恳请叔叔建立军医制,设立军医署,专职培养军中医师与救护兵,学习战场急救以及缝合手术、消毒等医术,以救我大唐将士性命!叔叔,莫要让将士们流血又流泪啊。” 李忘忧这番话,倒是说得情真意切。 他说的大唐军中的医疗制度不堪,也是事实。 安装唐制,军中医师由太常寺派遣,但数量实在少得可怜。 “诸行军及作役处,每五百人以上,太常给医师一人。五千人以上给两人。自此以上,率五千人加一人。……每给医师二人,以折伤医兼。” 五千人的军队,才配两名医师,这打起仗后,能起什么作用? 更不用说那粗糙到极点的医术与救治条件了,估计往伤口上撒一把所谓的金疮药,便算是救治过了。 将士受伤后能否活下来,就得看老天爷了。 李二眉头紧皱:“子忧,你说的军医,朕能明白,是指专门配到军中医师?这救护兵又是何意?” “叔叔,救护兵也是士卒,他们除了需要携带武器,跟着军队一同进攻外,还需要随身携带药包,内置绷带、酒精、金疮药等急救药物。这些救护兵需要专门学习战场急救知识,当有人受伤后,救护兵便能立刻施救止血,再将其送往后方,让军医进行救治。在小侄看来,军中每百人一旅,可配救护兵两名。如此一来,战阵之上,伤亡必然会大大降低的。” 李二听完他这番话,也不由站起身来,来回踱步。 良久,李二才缓缓摇头:“子忧,你的想法倒是很好,你说的救护兵,朕觉得倒是很不错,却难实现。” “叔叔,这是为何?” “我大唐有府兵数十万,若按子忧你设想的那般,需要多少救护兵?至少几万人?如此多能救护伤者的士卒,朕难道能学那韩信撒豆成兵,变出来不成?即便是招募军中略通文字的士卒加以培训,又哪里去找那么多医博士教授他们急救之术?” 李二的话却也是实情,大唐识字率低下,读书人中愿意学医的更少。 即便是太医署,也不过有学员数百人,其中医科不过一百多人。而这些人,还得学习七年方才能毕业。 教授百多人学医,与教授数万人学医,那可是完全不同的。 数万救护兵,即便李二想要,却找不到足够的人手,来加以训练培训。 李忘忧倒是笑了,忽然转变话题:“叔叔,你可知我为何要与那宝藏先生打赌吗?” “哦?为何?”李二不明白他为何忽然说起这事。 李忘忧贼笑道:“嘿嘿,叔叔,我听说宝藏先生收徒无数,张氏一脉,徒子徒孙算起来,有数百人之多。此事叔叔可知道?” 李二点点头,接着眼睛一亮,似乎有些明白李忘忧的意思了。 “叔叔,孙老神仙,也教出了十几位徒子徒孙,这些医师不就是现成的老师?只要小侄赢了比试,宝藏先生就得拜孙老神仙为师。届时他张氏一门的那些徒子徒孙,还不都得听从孙老神仙吩咐了?小侄便是有意让这些人,与孙老神仙学习外科手术之法,再充为医博士,专门用以培养军医与救护兵。今后军中医师不再由太常寺派出,而由军医署进行战场急救知识后派出,如此一来,必能降低将士们作战时的伤亡比例。” 听完李忘忧的解释,李二这才明白,他与张宝藏赌斗,还定下那般赌约的原因,不由的捻须微笑。 “子忧,你这小子,倒是算计得好啊。既然如此,此事朕准了!待朕与知节、玄龄他们商议过后,便成立军医署,专门用以培养军医与救护兵!不过军医署的医博士,可就交于你了,若是赢不了张公,诓不来那些医师,朕可要找你算账。” “嘿嘿,叔叔放心,小侄有青霉素在手,这赌斗,宝藏先生必输无疑。” 叔侄二人对视一眼,不由的哈哈大笑…… 隔日,太医署内,刘神威与李忘忧,用“神药”青霉素,给萧瑀治疗肺病一事,那些等候看诊的病家,对此都已有所耳闻。 虽然还未见到这“神药”的医治效果,但众人对于刘神威这位尚药局奉御,却又更多了几分信赖。 第四日看诊结束,那些病家,选择请刘神威看诊下药的,足足比张宝藏那边多了一倍有余。气得张宝藏这老头,脸色愈发难看…… (未完待续) 第593章 宝藏认输 第五日、第六日,依旧如此。 张宝藏的脸色已经快黑成锅底了,却也无可奈何。 就如前几日刘神威一般,他总不能强拉那些患者,到自己这里问诊看病。 萧瑀与那几位长安城中患有肺炎的患者,依旧每日来太医署打针。不得不说,青霉素对于唐人这些没有抗体的人群而言,效果实在是太显着了。 后世肺炎患者,往往需要十日左右的治疗时间,才能痊愈。而萧瑀与那几位患者,如今才注射了三日青霉素,却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 即便是当初咳嗽最厉害,已经完全放弃等死的那中年汉子,如今不仅气色很好,而且咳嗽也越来越少。 这日刘神威给萧瑀再次注射完青霉素,又给他把脉诊治了一遍,笑道:“萧公,你这风热犯肺之症,再打两针,便可痊愈。” 一旁的张宝藏,也走了过来,为萧瑀把脉。良久,老头才默然放下手臂,长叹口气,什么也没说,默默走了回去。 张宝藏如今已然后悔不已,这次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医术赌斗,如今看来,恐怕凶多吉少了。 一想到自己若是输了,便要磕头拜孙思邈为师,张宝藏就觉得心脏一阵阵抽搐。 但他却想不出任何办法,来挽回自己的颓势,面对青霉素这般根本不应出现的“神药”,即便他身为名医,却也只能徒呼无奈。 待双方的比试,进入第七日,找张宝藏的问药的,几乎没有了。 原因无他,那些接受青霉素注射,风热犯肺之症的患者,有人已经痊愈了。 肺炎这病,在大唐即便能治,那也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后世肺炎还得住院小半个月时间,更何况大唐。 而如今,短短四日时间,便有患者痊愈,这事在众人看来,简直就是神迹。 太医署的一众师生,如今也早已不簇拥着张宝藏了,数百人一窝蜂的围聚在刘神威的身旁,殷勤的给他与李忘忧端茶倒水,只求能够学习到这般神奇的医术。 有机灵的医生,在看过刘神威几次注射后,甚至自告奋勇,帮刘神威给病家注射药剂。 对于刘神威那“残暴”的打针手法,李忘忧已然觉得无语。如今看看那几位年轻医生,在刘神威的指导下,笨拙的给病家施针的情景,李忘忧都不由替那些病家感到心痛。 作孽啊! 他端起茶杯,抿一口茶水,只当听不见患者发出的惨嚎…… 第八日,萧瑀的肺炎痊愈,那几名原本找来试药的百姓,肺炎也全部痊愈…… 如今长安城中,人人开始交谈青霉素这种神药。传说之中,这是能让人白骨生肉、死而复生的神药,是老神仙孙思邈从天上求来的仙丹。 对于这些不靠谱的坊间传闻,李忘忧也只能摇头苦笑。 而后果便是太医署的门槛,都快被病家给踩平了。 即便太医署只为百官看病,但偌大的长安城中,百官勋贵及家眷,加上数量不少的公职人员,有资格进太医署看病的人数,也是很庞大的。 而这些来求医问药的病家,无一不是冲着刘神威,冲着青霉素而去的。 其实其中九成患者,都根本用不到青霉素这样的抗生素。就算用得到,若非必要,李忘忧与刘神威也舍不得给他们用啊。 孙思邈提取出来的青霉素,数量实在稀少,这几日时间,便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对于那些连患个感冒,都死乞白赖求他给打一针青霉素的患者,刘神威通通板着脸拒绝了。 不过即便如此,刘神威身为尚药局的奉御,孙思邈的大弟子,却也不是庸手。不靠青霉素,治愈这些来寻医问药的普通病患,对他而言,也并非什么难事。 张宝藏对此状况,却也只能长吁短叹。 第八日太医署内问诊结束,张宝藏在弟子搀扶下艰难起身,走到了李忘忧身前。 “户县伯,这比试不用继续了,是老夫输了。愿赌服输,老夫明日便去找孙道长,磕头拜师。” 这番话说完,张宝藏身旁的几位弟子都急了。 “师长,不可!那孙道长医术与你不过伯仲之间……” 对于弟子的劝阻,张宝藏意兴阑珊的摆摆手:“休要再说,老夫连孙道长的弟子都赢不了,说出这种话来,不过徒增笑料罢了。” “师长,他刘奉御不过依仗青霉素这神药而已,其医术如何能与师长相比拟?” “糊涂!既然孙道长能研制出青霉素这般神药,那便说明其医术在老夫之上。为师平日里如何教导你们的,凡为医者,性存温雅,志必谦恭!” “是,弟子知错。” 张宝藏教训完自己弟子,又朝李忘忧与刘神威拱拱手,便由弟子搀扶着向外行去。 看看老头那消瘦的背影,李忘忧倒是觉得这张宝藏虽然为人高傲,却也不失名医风范。原本心中对他的恶感,倒是减轻了几分。 张宝藏走后,李忘忧与刘神威皆是对视一笑。 “太医令,既然宝藏先生已经认输,那这十日之约就不用继续了。明日我与神威兄,便不来太医署了。”李忘忧在长安城中待了八天时间,实在已经不耐烦了。 既然如今张宝藏认输,剩下两日时间,自然无需再比了,他还赶着回定周村去呢。 太医令一听他这话,连连摇头:“户县伯,万万不可啊。当初我可是让人与病家通知,刘奉御在太医署坐诊十日。这才八日时间,还有两日,如何能取消了?那些病家还不得找我的麻烦?还请户县伯与刘奉御,再坚持两日。” 太医令如此坚持,一方面确如他所言,病家那边不好交代,二来也是舍不得这般让师生学习的机会。 刘神威的医术,虽与张宝藏尚有差距,但这太医署内,无论是医师还是医博士,与其差距都是相当之大。 这几日时间,即便抛去那青霉素,只是刘神威的看病问诊,辩证下药,就让太医署内一众师生受益匪浅。 如此这般,太医令又如何肯放李忘忧与刘神威提前离去。 对此,李忘忧也只能无奈摸摸鼻子,点头应承了下来,同意之后两日,继续在太医署中坐诊。 但李忘忧没有想到,同意继续在太医署内坐诊,倒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未完待续) 第594章 见鬼了吗? 李忘忧与刘神威在太医署内的坐诊,终于到了最后一日。送走最后一名排队就诊的病家,李忘忧长长伸了个懒腰。 “终于结束了!神威兄,我待会就回定周村去,你要不要同行啊?” 刘神威无奈摇头:“我在尚药局,还有诸多事务,此次请了十日假期,已然耽误了。只有等休沐之日,再回去探望师长了。” 李忘忧笑着点点头,做官就是麻烦,这也是他不肯入仕的原因。 不过想想如今可以拿为李周守孝斩衰为借口,要是两年之后,李二逼自己入仕,可又怎么办? 天天鸡刚叫就得起床上常朝,还得处理公务,这种日子想想就很苦逼。 算了,两年后的事情届时再说,现在多想无益。 李忘忧笑笑,正打算告辞离去时,却见太医署的大堂处,又有一人探头探脑,犹豫着是否要进入。 李忘忧一看来人,倒是笑了,这不是当初西市那位旅帅吗? 他与纨绔们当初去西市胡人酒肆饮酒作乐,结果柴令武那个混蛋,半夜打翻火烛引起火灾,好悬没将他给烧死。 当时来酒肆灭火的,便是这位旅帅。 说起来,这名旅帅倒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李忘忧朝旅帅招了招手:“进来,你在门外探头探脑作甚?可是哪里不适,要来问诊?我记得你,你是西市的旅帅?” 那旅帅自然认得李忘忧,连忙恭敬见礼:“见过户县伯,下官是西市武侯铺旅帅,鄙姓彭,名元奎。” “彭旅帅,当日胡人酒肆,多谢你领人救火。” “户县伯客气了,那是我职责所在,当不得谢字。” 李忘忧笑道:“今日来太医署,彭旅帅可是想问诊?” 他这话,却让那旅帅扭捏了半响,才磨磨唧唧开口道:“下官最近下身不适,怕,怕是感染了花柳,听,听闻刘奉御有神药可以医治,所以,所以……” 李忘忧无语,这些该死的家伙,尽是沾花惹草,弄一身脏病。这大唐又无避孕套那样的安全措施,活该这些下流胚子染病! 这彭元奎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李忘忧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让刘奉御给你检查一下,你们这群混账东西,就不能老实一点吗?”李忘忧没好气的招呼刘神威来给他检查身体。 彭元奎讪笑着,也不敢回话,老老实实走到刘神威身前,按他的吩咐伸出手把脉,又褪去裤子让刘神威查看。 李忘忧自然没兴趣去看一个大老爷们“溜鸟”,自顾自的在一旁喝茶品茗,那一众太医署的师生,倒是想到好学,全部凑到近前跟着一起查看病情。 刘神威在仔细查看后,却不禁奇怪出声:“怪了,这花柳之症,貌似从未见过啊。他这双股之间,为何都已溃烂?” 太医署的太医令与医博士也连连点头:“刘奉御说的是,这貌似并非花柳之症。” 听一众医师这样说,彭元奎不禁有些胆战心惊:“刘奉御、太医令,我,我还有救吗?” “莫急,待我等仔细研究一番再说,你身上,可还有其他地方不适?” 彭元奎犹豫了下,老实回答道:“这两日,有些耳鸣,眼睛也有些模糊,腰疼,小便不畅。身上也长出一些结缔,貌似……貌似有溃烂的症状。” 听他那么一说,刘神威连忙让其褪去衣物。 李忘忧正悠闲自得在人群外喝着茶,听到刘神威与彭元奎的对话,不禁一愣。 这病确实不是淋病啊,怎么像是那种不应出现的病症一般? 李忘忧放下茶杯,起身分开了围聚在彭元奎身旁的师生,挤进去一看,不禁被彭元奎身上,那些大疮溃烂处吓了一跳。 如果他没有认错的话,这特喵的应该就是梅毒? 而且根据这彭旅帅的描述,他出现耳鸣、视力下降等情况,这都是典型的梅毒患者症状。 后世大学中,曾经有过健康性教育课,为了让大学生们对这些疾病有所了解,但是讲课的老师,曾经放过出这些性病的幻灯片给他们看。 李忘忧记得非常清楚,因为这病实在是太恶心了。 他喜欢读历史书,曾经读到过,清朝的同治皇帝,便是死于梅毒。据说死的时候浑身溃烂,非常的悲剧。 但这怎么能是梅毒?根本说不通啊! 要知道,梅毒可不是华夏原产的疾病,这病后世研究证明,原产于美洲新大陆。 是哥伦布大航海发现美洲大陆后,船员与当地土人有染,才将这病带回了欧洲大陆。其后欧洲人在打开华夏航线的同时,也将梅毒带到了华夏。 可如今才公元六百二十八年,贞观二年的大唐长安城中,怎么可能出现一位梅毒患者? 这是见鬼了吗? 李忘忧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彭旅帅,你老实告诉我,你这病,到底是怎么染上的?” “这……”忽然被问及此事,彭元奎倒是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哼!还不老实交代吗?我告诉你,这病也是花柳之症的一种,名为梅毒,但此病我大唐根本没有。你老实道来,究竟是如何染上这病症的?” 李忘忧的话,吓得彭元奎噗通一下跪了下去:“户县伯明察,是,是西市一家靺鞨商人,请,请下官去他府上赴宴。下官醉酒后,与那靺鞨商人侍寝的姬妾云雨了一回,回来后就染上这病了。” 刘神威在旁好奇问道:“子忧,你说这病叫梅毒?也是花柳之症中的一种?为何我从未听闻过此病?” 一旁的太医令也接口道:“不错,我也从未在医家典籍之中,见到这什么梅毒病症的描述。” 对于刘神威与太医令的询问,李忘忧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含糊不清的说道:“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总之这是一种传染性很强的花柳病。神威兄,赶紧为彭旅帅进行皮试,准备注射青霉素,这病可是会要人命的。” 一听自己得的病会致命,彭元奎更是吓得连连磕头:“请刘奉御救我!” 刘神威听李忘忧说得如此严重,也没迟疑,马上给彭元奎进行了皮试,再注射了青霉素药剂。 李忘忧示意彭元奎穿好衣物,又下意识远离了他几步。虽然梅毒主要通过血液传染,但李忘忧总觉得离他太近瘆得慌。 “好了,一旬日内,每天去找刘奉御注射青霉素。你这病能痊愈的,无需担忧。现在,立刻带我去找那名靺鞨商人!此事非同小可!” (未完待续) 第595章 夜叉国 白令海峡,最窄处只有三十五公里,最宽处八十公里。 历史上,最早有记载的,是丹麦探险家维他斯白令,于1728年,在俄国军队任职时,穿过白令海峡,这条分隔亚洲与北美洲的海峡,从而被命名为白令海峡。 后世李忘忧也曾与人争论过,白令海峡在冬季是否可以徒步穿越。 在查询过很多资料后,得出的结论是非常非常难。 白令海峡虽然但冬季常年冰封,35公里的距离听起来也不远,坐雪橇似乎几个小时就能抵达对岸。 但被冰封住的海面,却并非坦途,不仅会有巨大的冰裂,还常有暴风雪,并且还需要克服零下三四十度的气温。 要徒步穿越冬季冰封的白令海峡,即便在后世,都难以实现,更不用说一千多年前了。 李忘忧很难想象,那什么夜叉国,在此时便已经有人能够穿越白令海峡。但即便穿越了白令海峡,又如何继续南下上万里,穿过阿拉斯加与加拿大,进入北美大陆? 对此,李忘忧百思不得其解。 但彭元奎身染梅毒却是实实在在的,让他又不能不信。 见李忘忧询问那夜叉国商人的行踪,乞乞中熙也只能无奈摊摊手:“回户县伯,那夜叉国商人,只是行船来靺鞨交易,却早已返回夜叉国去了。” 李忘忧闻言,不由大失所望。 夜叉国距离长安城万里之遥,哪里去寻人去?看来这事继续追查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 不管那夜叉国,是否有人误打误撞跑去了美洲,如今也没什么线索可言了。即便是靺鞨,也在几千里之外,跑一趟没有几个月时间,也是到不了的,又哪里再去找人? 这乞乞中熙的侍妾,当初在靺鞨,被夜叉国商人传染上梅毒,又被带至长安城,倒也是个意外。 意兴阑珊下,李忘忧便打算起身告辞。 乞乞中熙毕恭毕敬,准备送李忘忧出府,但刚走出两步,李忘忧忽然又扭头问道:“乞乞中熙,被你杖毙的那侍妾,她可有什么夜叉国人赠送的物件?” 李忘忧还是有些不甘心,既然那死去的侍妾,曾经服侍过夜叉国人,或许会被送一些小玩意当做礼物。 万一其中便有来自美洲大陆的特产呢? 他就不信,那夜叉国的人,就只把梅毒这唯一的美洲“特产”给带了回来。 乞乞中熙摇摇头:“回户县伯,那贱婢被某让人杖毙后,拖去城外给埋了。她房中的物件,除了金银珠宝,其他通通一把火给烧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李忘忧闻言,气得差点破口大骂。 他还是有些不死心:“领我去那侍妾的房子看看。” “是,是,户县伯请随下走来。那贱婢也是一个月前,才与下走的商队,从北地返回长安,身边并没有什么细软。” 乞乞中熙将李忘忧一行,请到了中院一处厢房:“这就是那贱婢之前住的厢房。” 李忘忧捏着鼻子,让人推开房门,进去看了一圈,自然是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他无奈退了出来,正打算离去时,眼睛却被中院里的几个花盆给吸引住了。 李忘忧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这,这,这几盆作物,是,是哪里来的?” 乞乞中熙不明所以,连忙找来府中的仆役婢女询问,才回复道:“回户县伯,下人们说是那贱婢种的。敢问户县伯,可是有何不妥?” 李忘忧却也不理他,直接朝牛武等人大吼一声:“牛武,立刻让人将这几盆作物给我围起来。若有人敢毁伤这几盆作物,直接杀无赦!” “诺!”牛武与一众部曲对李忘忧这命令,皆是一头雾水。但他们还是头一回见,自家郎君如此紧张的下达命令,自然不敢怠慢。 立刻有部曲上前,呛的一声拔出腰间鄣刀,将李忘忧手指的那几盆作物团团围住,禁止旁人靠近。 乞乞中熙被这一幕也吓得够呛,好半天才喏喏问道:“敢问户县伯,这,这几盆作物,可是有何不妥?” “休要问那么多!牛武!”李忘忧也不理他,扭头朝牛武喊道。 “郎君有何吩咐?”牛武一看李忘忧这阵仗,也知道事情重大,不敢怠慢。 李忘忧一把扯下自己的金鱼符,丢给了他:“去,拿我的金鱼符,立刻骑马去卢国公府,让程叔叔领着金吾卫的禁军,将这怀远坊给围了。事关重大,耽误不得,速去!” “诺!”牛武接过金鱼符,不敢迟疑,立刻冲出了乞乞中熙的府邸,跳上马背向坊门外冲去。 他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既然李忘忧如此紧张,还让程咬金领禁军前来,那事情就一定小不了。 牛武也顾不得长安城禁止奔马的禁令,直接催马冲上了大街中央的驰道,打马向卢国公府冲去。 此时已然快关闭坊门,左右金吾卫的禁军,已经开始上街巡视,执行夜禁。 见牛武策马疾驰,立刻有禁军将其拦了下来。 “站住!尔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在长安城中奔马?” “某是户县开国县伯府的部曲,有紧急事务要去卢国公府,我家郎君金鱼符在此为凭!”牛武高举李忘忧的金鱼符喊道。 那队金吾卫的禁军火长,仔细查看过金鱼符,确认无误。 火长虽然不知究竟是何紧急事情,但既然户县伯让自家部曲拿他的金鱼符,赶去卢国公府邸,那必然不是小事。火长琢磨一下,干脆领着自己一火禁军,簇拥着牛武策马向程咬金府邸而去…… 李忘忧在乞乞中熙的府邸中,焦急的来回踱步,不时还凑到那几盆作物前面,仔细端详。 他的一众部曲,都不明白,这几盆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居然让自家郎君如此紧张。 而乞乞中熙与彭元奎更是不知所措,局促不安的伺立一旁。那些乞乞中熙府里的婢女仆役,更是被赶得远远的,不敢露面。 就在李忘忧焦急等待中,乞乞中熙的府邸大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大队全身铠甲,手持明晃晃兵刃的金吾卫禁军涌了进来。 “直娘贼,小子,今日你要不给老子说清楚,这顿打你是肯定跑不掉的!” 李忘忧闻言,正打算与程咬金解释。 抬眼一看,却愕然发现,领着大队金吾卫禁军冲进来的,除了程咬金这老匹夫,他身旁居然还站着一人,不是李二又是谁? (未完待续) 第596章 杀无赦 李忘忧见李二居然亲自来了,也有几分愕然。 “叔叔,你怎么亲自来了?” 李二不满瞪他一眼:“废话,你都让知节调金吾卫来此了,他能不通秉与朕吗?快说,究竟何事,要让你调动金吾卫来此?要不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休怪朕今日执行家法!” 李忘忧此时也不着急了,示意牛武领着部曲退开,又让金吾卫禁军,将包括乞乞中熙在内,一干人等全部赶走,才领着李二与程咬金走到了院中那几盆植物前。 “叔叔,非是小侄孟浪,实在是这几盆作物太宝贵了。” 李二与程咬金好奇看去,却见中院中摆放着许多植物。其中有四五盆植物,开着许多花朵,白色、粉红、紫色等各种颜色,鲜艳夺目。 “哦?这是什么花?十一月份还能开花,倒是稀奇。还挺好看的,老子怎么从未见过这种花?”程咬金好奇说道,还伸手准备去扯一朵花看个究竟。 李忘忧吓得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程叔叔,动不得啊,这可是天下百姓的命!” “啥?”程咬金被他这话吓的手一哆嗦,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这混账小子,说什么?这不过是盆花草,你在胡说什么?” 李二也是一愣,原本也想伸出的手赶紧收了回来,准备听李忘忧如何解释。 “程叔叔,小侄可未开玩笑,否则小侄吃饱了,请你带金吾卫禁军,将这里坊给围了?” “子忧,说清楚,这花到底是什么?”李二知道李忘忧不是胡闹之人,不然也不会同意他调金吾卫的请求,还跟着一起来看个究竟。 李忘忧倒没着急回答,而是反问道:“叔叔、程叔叔,我大唐如今耕种,亩产粮食多少?” “一石多不到两石,你问这作甚?”程咬金反问道。 李忘忧点点头,又接着说道:“若是有农作物,能亩产十石,甚至更多,叔叔以为会如何?” 李二闻言,不由眼睛圆瞪:“子忧,你说什么胡话呢?亩产十石?那怎么可能?天下哪有这般农作物?要真有这种农作物,我大唐百姓岂有再饿肚子的道理?不过你这也太想当然了,简直就是说梦话呢。” 程咬金也是同样态度:“子忧,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哪里有什么粮食能亩产十石?要有这般粮食,老子跪下来给你当马骑。” 李二与程咬金的反应,倒是在李忘忧的意料之中,对于两人的质疑,他也不恼,只是指指那几盆植物。 “嘿嘿,叔叔、程叔叔,你们莫要以为是小侄在胡闹,这几盆花草,便是能亩产十石,甚至更多的作物!小侄叫它土豆!” 没错,在乞乞中熙这位靺鞨商人宅院之中,李忘忧见到的那几盆植物,便是土豆的幼苗。 李忘忧作为一个农村长大的娃,要是认不出土豆幼苗,那简直对不起他这穿越者的身份。 他没有想到,在这个年代,居然真的有人去过了美洲,而且从美洲大陆,带回了土豆这种作物。 甚至李忘忧琢磨,或许在那夜叉国,早已有人种植了土豆,不过并非作为农作物,而是当成了某种好看的花卉种植。 这大概也是,那名被乞乞中熙杖毙的侍妾,会将其种植在花盆中的缘故,想来应当是那夜叉国商人教授的。 至于将土豆当成观赏植物,这并不稀奇。 土豆最早被西班牙殖民者,从南美洲带到欧洲,便是因为其花朵美丽,当成花卉来种植的。 路易十六时期,法国贵族,便以佩戴土豆花为最高贵、最时髦的装饰品。甚至专门为此在巴黎郊外种植土豆,用以采摘土豆花。 而且当时法国人还迷信吃土豆,会引起麻风病、梅毒、猝死和性狂热。更有甚者,认为土豆是巫婆和魔鬼造出来骗人的东西。法国人宁愿饿这肚子,也不愿食用土豆,并称土豆为“妖魔的苹果”。 这几盆被当成花卉,种植在乞乞中熙宅院之中的土豆,除了李忘忧,自然也没有其他人知道其实际价值。 即便是美女上司,看到了这几盆“花卉”,也不会有什么表示。因为她也根本不知道,土豆开花到底是什么模样,更不清楚土豆秧苗什么模样。 李忘忧是真没想到,居然能在大唐见到土豆的存在。当看到土豆花的那一刻,他的心脏都差点停止跳动了。 在后世土豆不值钱,超市里面几毛钱一斤随便买。 可在大唐,这土豆要是能普及开了,那可是功德无量,能够活人无数的好东西,甚至华夏的历史,都会因此而改变,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正因为想到了土豆的重要性,李忘忧才不敢怠慢,让自家部曲团团围住这几盆土豆后,又立即打发牛武去找程咬金调兵。 牛武走后,李忘忧还不死心,甚至顾不得避讳,逼着乞乞中熙领着他,将府里各处全部转了一遍,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来自美洲的东西。 不过很遗憾,将乞乞中熙的府邸翻了个底朝天,除了面前的这五盆已经开花的土豆,再也没有其他不应出现的东西了。 这让李忘忧好不遗憾,辣椒、西红柿、番薯、可可豆、南瓜……美洲还真是宝库,可惜要等到数百年后,才能开启那宝库。 至于土豆的亩产,他也不敢说得太多。 后世土豆亩产能达到三千甚至五千斤,但在大唐却未必可以,不过一千斤他还是有绝对把握的。 李忘忧的一番话,让李二与程咬金先是一愣,接着都哈哈大笑起来。 “子忧,你莫要闹了,这几盆娇艳的花草,便是能亩产十石的农作物?你当朕是不通农事的傻子吗?” 程咬金更是大手拍在李忘忧的肩头:“小子,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快点给老子说清楚,你要调金吾卫的禁军来此,到底为了作甚?休要拿这样的鬼话,来糊弄老子!” 李忘忧无语,默默翻了个白眼,这说真话怎么没人信呢? 其实这也怪不得李二与程咬金,这种话,别说他们二人不信,全大唐除了美女上司,估计也找不出一个相信李忘忧他这话的。 李忘忧表情肃穆,朝李二与程咬金长揖一礼:“启禀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没有半句妄言!这五盆土豆,当真是能亩产十石以上的农作物。不仅能吃,而且味甚美,即可当主食充饥,又可做菜,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他这番郑重其事的奏对,让李二与程咬金不禁收起了笑容。 李二愕然:“子忧,此事万万不可玩笑,你所言难道当真?” “若有半句虚言,陛下大可将臣拿下台狱,削爵问罪!” 李忘忧这话一出,李二与程咬金全都傻眼了…… (未完待续) 第597章 土豆花 好半响,程咬金才喃喃开口问道:“子忧,你小子是偷了天上仙家宝物吗?亩产十石粮食,这,这怎么可能?” 李二也是半信半疑,指着那几盆土豆花问道:“子忧,你当真说这几盆花,便是你口中那高产粮食?你又是从何而知?” 从何而知?这话李忘忧还真不好解释。 不过既然当初李二、房玄龄等人,都认为他可能是上古大能转世,那么就继续用这个借口忽悠下去。 “叔叔,小侄也不知,总之,小侄一看到这几盆草木,便知道它们是什么,叫什么名字,有何作用,这点是绝对不会错的。” 李二闻言,不由与程咬金对视一眼,都想起了他们猜测李忘忧转生一事。 李二也不在纠结这个问题,询问道:“这什么土豆,还有多久能够成熟?” “土豆开花后,三十至五十天便可收获。土豆不挑土地,一年可种植两次,二三月播种,六七月收获,九十月份播种,十二月至来年一月收获。”李忘忧解释道。 “哦?可是与水稻或小麦一般,结出果实?” “非也,此物既然名为土豆,自然是其果实藏于土中,收获时需要连根拔出来。” 李二不由好奇:“若真如子忧所言,这般宝贵的物种,为何会出现在这靺鞨人的府中?子忧,你可知此物从何而来?为何朕从未听说过?” 李忘忧其实早就想过,要不要告诉李二关于美洲大陆的事情。 左思右想下,决定此事还是暂且不说为好。 反正那美洲大陆,对于如今的大唐而言,比那蓬莱仙岛还虚无缥缈。 虽然真实存在,却难以企及,不提也罢。 否则万一说与李二得知,这货一时心血来潮,让人驾船出海,去探索新大陆,那不是白白害了那些船员性命? 没有足够的航海技术和船舶发展,就凭如今大唐的海船,学哥伦布一般探索新大陆,那根本就不现实。 想清楚这一点,李忘忧便将自己了解到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叔叔,这土豆据小侄所知,是为夜叉国的海商,行船去靺鞨做生意时,送给这府邸主人,靺鞨商人乞乞中熙一位侍妾的礼物。至于此人从何得到这土豆,小侄就不知道了。” “夜叉国?那又是在何处?为何朕未听闻过?”李二闻言一愣,好奇问道。 历史上,李二得知夜叉国,还是贞观十四年的事情了,那是流鬼国国王,派遣他儿子来大唐朝贡,从流鬼国朝贡使者随从的口中,大唐才知道在流鬼国的北方,还有一个夜叉国的存在。 不过夜叉国与大唐,距离实在过于遥远,历史上从未有过交流沟通。 李忘忧给李二解释了一番夜叉国所在,听得李二与程咬金都咂舌不已,居然在那么遥远寒冷的北方,还有国度存在,让二人都难以想象。 不在纠结土豆的来历后,李二负手围着五盆土豆转了几圈,才开口道:“既然这土豆如此宝贵,朕立刻让禁军将这土豆搬走,送去司农寺,命人好生照料。一个月后,便可知子忧你所言真假。若是真的,朕必定为你记上大功一件。” 亩产十石的粮食,这要是真的,立刻封李忘忧一个亲王,李二觉得都不过分。 粮食在农业社会,那就是一个国家兴盛与否的关键,更是国力的体现。 李二现在倒不认为,李忘忧去请金吾卫禁军来此,有何不妥了。这般重要的作物,如何紧张都是应该的。 虽然李忘忧所言,口说无凭,李二还未见到实例,尚不敢完全相信。但李忘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由不得他不信。 不管怎么说,一个多月后,便知分晓。 李忘忧连忙开口:“叔叔,司农寺可没有照料土豆的经验,为了保险起见,不如分两盆给小侄,让小侄带回定周村去照料,以防不测。叔叔以为如何?” “可。”李二觉得也有道理,自然点头答应。 金吾卫禁军,在程咬金的指挥下,小心翼翼的搬走了那五盆种有土豆的花盆。 至于乞乞中熙这主人,无论是李忘忧还是李二、程咬金,似乎都没有征询他意见的意思。更没有因为拿走几盆土豆,产生要给他补偿,或者奖励的想法。 李二与程咬金是觉得理所应当,更不用说这家主人还是靺鞨人,而李忘忧则是出于,对乞乞中熙杖毙那位可怜侍妾的不满。 说起来,发现土豆,功劳最大的莫过于那位可怜的侍妾了。 不过却因为按照乞乞中熙的吩咐,去服侍了夜叉国商人,身染梅毒后,居然就被其给杖毙了,实在该死。 李忘忧至今也难以接受,这般视人命与无物的心态,更不觉得那侍妾有任何取死之道。 所以他也完全没有,要给乞乞中熙这主人奖励的意思。 金吾卫禁军搬走那几盆土豆后,禁军才簇拥着李二、程咬金以及李忘忧,如潮水般退出了乞乞中熙的府邸。 直到此时,乞乞中熙这位靺鞨人,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他更不敢问。 战战兢兢送走了彭元奎后,乞乞中熙立即命人关闭大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敢离开自己府门半步。 直到很多年后,乞乞中熙跟着商队路过一片田地,看到田地中盛开的鲜花,觉得十分眼熟。再一琢磨才想起,貌似与当年的户县伯,从自己府邸搬走的那几盆花卉是一样的。 他找到农人一问才知,原来这些花,便是自己等人,如今最爱吃的土豆。至此,乞乞中熙才恍然大悟,几年前那日傍晚,在自己府邸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提乞乞中熙心中如何惶恐,李忘忧此时却也懒得继续留在长安城中。 与李二、程咬金告了声罪后,李忘忧干脆领着一众护送土豆花盆的金吾卫禁军,直接在城门关闭前出了长安城,返回定周村去了。 一大堆金吾卫禁军,护卫着自家郎君回府,也吓了定周村庄户们以及老管家李衡一跳。 美女上司匆匆迎了出来,正见到李忘忧紧张无比指挥着众人,将两盆花卉搬入城堡,准备去送去城堡顶部向阳处培育,还安排了府中部曲,一天十二时辰,一刻不得离人,守卫这两盆花卉。 对此,美女上司自然也摸不着头脑,看了那两盆花半天,也不明所以。 “忘忧,你这做什么?两盆花为何那么紧张?” “嘿嘿,长卿,你可知道这两盆是什么植物?” 美女上司摇摇头,这花挺好看,但并非后世花店之中常见的花卉,她并不认识。 李忘忧凑到她的耳边,轻声吐出两个字:“土豆。” 简单两个字,却让美女上司如遭雷击,僵立了半天才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他:“你确定?土豆不是在美洲吗?你怎么找到的?” 李忘忧哈哈大笑,得意的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正等待美女上司夸奖时,却见美人嫌弃的退开了几步:“咦,好恶心,你居然与梅毒患者接触过了?离我远点,快去洗澡!” 李忘忧一头黑线,尼玛,有洁癖的女人…… (未完待续) 第598章 半信半疑 李忘忧这段时间,可谓心情大好。 张宝藏倒是守信,真跑去了显微观,磕头拜了孙思邈为师。其实这也不算辱没了他,毕竟孙思邈都快年届九十,几乎已经成人瑞了。 他张宝藏虽然年届七十,但在孙思邈面前,却也不过一孩子而已。 之前他对孙思邈说话多有不客气,老道也懒得与他计较,便是拿他当不懂事的小孩看呢。 没办法,活得岁数大,就是资本。 别说是在大唐了,即便是后世,百岁老人,也不是烂大街的啊。人均寿命最长的国家,平均年龄也只有八十二岁。 九十岁的孙思邈,收个七十岁的弟子,没什么稀奇的。 自己的师长拜入孙思邈门下,张氏一脉那些徒子徒孙,自然也只能跟着磕头。没办法,这个年代,天地亲君师最大嘛。 而李二与程咬金、李靖、秦琼、尉迟敬德这些军方大佬商议后,都觉得李忘忧当日提出的救护兵,是个好东西,能够大大降低战阵之上,士卒因为受伤而致残甚至阵亡的比例。 毕竟冷兵器时代,大部分的伤员只要及时止血、救治,大多都是可以康复的。 这就不仅仅是1+1等于2的问题了。 每减少一个伤残乃至阵亡的士卒,就能多一个百战老卒。所谓百战老卒,那都是经历一次次战阵,能够侥幸活下来的士卒罢了。 而更重要的是,此举能提升士卒作战时的勇气。 受伤后立刻有救护兵抢救,这对于士卒们的鼓舞,那可非同小可。 军医署自然没有任何意外,开始了筹备。李二与一众军方大佬,打算先从府兵、禁军之中,招募略通文墨、聪明机灵的士卒一千人加以培训。 此事在贞观三年大概便能开始推行,贞观四年便能看到初步成效。 而李忘忧更没想到,自己心血来潮与张宝藏搞个医术比试,居然还能遇上彭元奎这梅毒患者,更想不到能挖到土豆这样的宝物。 土豆真真是好东西,亩产高,而且耐寒,即便沙土都能种植。 大唐的土地,完全可以种植一季小麦或者水稻,然后冬季种植土豆。一旦土豆种植大面积推开,那粮食就真不是问题了,至少遇上饥荒饿不死人。 李忘忧一想到土豆炖牛肉,酸辣土豆丝、土豆饼、油炸土豆、烤土豆、土豆烧肉……这些佳肴,口水就忍不住的狂咽。 特喵的,在后世怎么没觉得土豆有那么好吃呢? 就连美女上司,得知那两盆开得甚是漂亮的“花”是土豆后,也忍不住每天跑去看看土豆的长势。对于土豆,她同样十分期待。 时间一天天过去,李忘忧与美女上司第一次在大唐过冬,却发现丝毫也不觉得有多寒冷。 当初修建城堡时,李忘忧怕冬天寒冷,还专门设计安装了许多壁炉,却没想到根本用不上。 为了御寒,他还专门花费了巨资,让工匠打造了许多铜管安装在城堡内。他原本打算在冬季时,将山上引来的温泉水接入其中,在城堡之中,充当暖气使用,却没想到都白忙乎了。 如今已然十二月中旬,但李忘忧赶紧,长安城的气温,大概也就是五六度左右,甚至如果出太阳,连厚一点的袄子都穿不住,至少气温也在十度左右。 这与他后世,去云南昆明旅游时的体验差不多。 李忘忧倒是真没想到,温暖期的大唐,冬季气温居然会如此之高。 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这日杨纂又打马匆匆赶来了定周村。 “子忧,你还有心情在这里钓鱼,速走,与我去参加祭典。”杨纂在老管家李衡的带领下,在李忘忧府中湖边找到了他。 李忘忧闻言一愣,这不过年不过节的,祭典什么? “续卿兄,什么祭典?” “收割啊!丰收祭典,水稻成熟了!” “啥?”李忘忧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水稻成熟了?下一秒,他才猛的丢掉了鱼竿跳了起来:“续卿兄,你说什么?水稻熟了?当真?” “哈哈,子忧,怎么,你也不相信?这九月改种水稻一事,可是你提出来的,怎么你自己还不相信了?你可知道,如今户县十万百姓,都将你当成活菩萨在祭拜。户县周边那些州郡县,如今肠子都悔青了,哇哈哈哈,那群混蛋,让他们当初嘲笑老子!” 听闻一贯温文尔雅的杨纂,居然口中都冒出程咬金那般笑声,李忘忧都忍不住汗颜。 他也知道,其实自己提出九月改种水稻,压力最大的反而是杨纂这位户县父母官。 毕竟李忘忧提出这个计划后,他这位户县父母官可是鼎力支持的。虽然李忘忧保证,如果水稻栽种失败,未来一年,直到新粮下来,十万户县百姓的口粮他来供给,但杨纂却一样会因此受到不小的诘难。 李忘忧早已得知,杨纂这次升迁,很可能会连跳数级,直接被李二认命为正五品上的御史中丞,成为魏征那羊鼻公的属下。 但若是户县水稻种植不成,明天开春后,杨纂卸任户县县令,升迁一事,也难保不会出现波澜。 对此,李忘忧自然心怀感激。 好在水稻自从播种后,一直长势良好,倒是让那些以此为借口暗中攻讦李忘忧与杨纂的人,只能乖乖闭上了嘴巴。 李忘忧这段时日,倒确是没去关心水稻的事情,如今听闻杨纂说出水稻成熟,也是心中一喜。 “子忧,速走,哈哈,十二月份还能办丰收祭典,为兄做官多年,还是头一回。”杨纂拉这李忘忧便向外行去。 李忘忧自然得跟着一起去,且不说为杨纂高兴,为户县百姓高兴,他自己在其中,也有天大的好处。 当初李二金口玉言,可是说得明明白白,今岁户县租庸调的租,朝堂不收,可是全部交予他李忘忧的。 如今户县十万百姓改种水稻成功,那交予他家的租,可就是一笔不小的收益。 按照往年户县的租庸调记录而言,那可是十万石粮食。而且今岁户县都改种了水稻,百姓缴纳的田租自然也是稻米。 这稻米的价格,可比小麦高上不少。 今年关中道遭遇蝗灾,虽及时灭蝗,但粮价依旧高居不下。 李忘忧才穿越来大唐时,贞观二年二三月时,粮价是三百六十钱一斗,而如今粮价已经涨到了四百钱一斗。 但粮价与粮价是不一样的,这里的粮价指得并非大米价格,而是粟米价格,包括小米、小麦之类,而粟米的价格却只有米价的六成而已。 换而言之,如今长安城中,稻米的价格在六百文每斗以上。 按这个价格计算,李忘忧这十万石粮食,可折铜钱六十万贯,堪称恐怖。 不过这田租,他还尚未拿到手中,却已经有人因此眼红不已,甚至开始从中作梗…… (未完待续) 第599章 水稻收获 隋唐时期,有丰年祭的习俗,规模甚是庞大。 根据各地农作物成熟期的不同,这丰年祭的时间,各地也不尽相同,但大抵是在金秋十月。 收割、尝新、入仓等收获结束后,举行相应的祭祀仪式,向祖先神灵祷告,祈求保佑农作物顺利收获,并预祝来年五谷丰收、人畜两旺。 而皇家也会在冬至祭祀天神,祭祀上天,祈求来年风调雨顺、百姓丰衣足食。 即便今岁各地遭遇蝗灾,但丰年祭却依旧有进行,唯独户县没有举办。 这也很正常,当时户县的田地里,还都是绿油油的稻苗,如何搞什么丰年祭。 于是,在谁也没有想到的岁末,稻谷成熟之时,贞观二年最后的丰年祭开始了。 李忘忧跟随杨纂,骑马返回户县县城时,愕然发现整个县城,俨然已经成了人群欢乐的海洋。 尚未进县城,便已看到道路两侧,漫山遍野,都是准备进县城参加丰年祭的人群。 黑压压一片人头,让李忘忧都不由咂舌。 除了后世春运的火车站,他还真没见过如此多的人。 李忘忧还是第一次在大唐,见到如此热闹的场面,倒也觉得有趣,骑在马背上与杨纂二人说说笑笑。 不过户县毕竟只是中县,县城规模不大,不等李忘忧与杨纂进城,便被堵在了城门处。 衙役们连忙鸣锣,想要分开前方拥堵的人群,给杨纂与李忘忧开路:“让开,都堵在这里作甚?没见到户县伯与杨明府要进城吗?回避,都给我回避!” 衙役们不嚷还好,一嚷之下,不仅没有驱散百姓,反而让周围人群忽然变得喧哗起来。 “是户县伯!户县伯在城门处!” “快,快过去,户县伯他在那里!” “孩他娘,走,去城门那里,户县伯在那!” 接着,无数百姓组成的人潮,猛地向着李忘忧与杨纂二人所在的城门方向涌了过来。 眼看黑压压的人群朝自己而来,李忘忧不仅额头都浸出了几滴汗水。 我的娘咧,这是要干嘛? 那么多人,别说自己身边只有牛武与几名部曲护卫,就是调金吾卫的禁军来,怕是都只有被活活踩死的命? “续卿兄,这,这是要做甚?”李忘忧不禁有些小脸发白,他可不想莫名其妙被人踩踏而死。 就连他胯下的那匹照夜白,此时都不安的打着响鼻,用马蹄在地面上轻轻刨着。 杨纂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他又何曾见过这般状况? 如此多的人潮,真要引发个什么意外,那后果真的无法想象。即便他们一行人骑在马背上,怕也无济于事。 就连牛武以及一众李家部曲,都下意识握住了腰间鄣刀刀柄,而那些衙役更是被吓得连连鸣锣:“站住,尔等想要作甚!” 如此多的人潮涌来,但凡有任何一个人不守规矩,引发了乱子,那人潮可就得将他们一行人给直接淹没了。 但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当人潮涌到李忘忧与杨纂身前时,却忽然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骑在马背上李忘忧,半响居然没人说话,气氛一时显得相当诡异。 忽然,人群之中猛地传出一声高呼:“草民给户县伯叩首了!” 接着,在李忘忧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百姓居然呼啦啦全部跪了下去。 看着近万人忽然跪伏在自己面前,李忘忧懵逼了,这是什么意思?这好端端的跪拜自己作甚? “户县伯公侯万代,草民给户县伯叩首了!” “草民叩谢户县伯活命之恩,草民替全家七口,给户县伯磕头了!” “草民一家九口,原本以为今岁只能外出乞讨为生,却没想到今岁居然还能稻谷丰收,草民感激不尽,草民给户县伯磕头了,道祖保佑户县伯长命百岁!” 也有不少没忘了感激杨纂这位县令的:“草民给户县伯、杨明府叩首!杨明府,你是好官啊!” 这一声声的百姓呼声,让李忘忧与杨纂心中的惊惧消去,长出了口气。随之而来的,则是李忘忧感觉自己头皮发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股电流仿佛穿身而过。 自己何德何能,让如此多的百姓跪拜自己? 不就是一时心血来潮,让百姓改种了水稻吗?自己当得起这般夸赞吗? 李忘忧慌忙滚下马背,小跑到一位老者身前,将他搀扶起来。 “老丈,使不得,使不得,快快请起。” 那老者却很倔强的又给李忘忧磕了几个头:“老朽当初多户县伯多有误会,以为户县伯让我等九月改种水稻,是在祸害百姓。皆是老朽愚钝,不懂户县伯爱民之心,老朽实在该死,请户县伯恕罪。” 李忘忧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了,朝牛武示意了下,让他赶紧搀扶起老者。 “老丈言重了,我不过瞎出主意罢了,真要感谢,应该感谢杨明府啊。可是他命人给各个村落打造水车,培育稻苗,监督你们改种水稻,功不可没。”李忘忧手指杨纂,笑道。 百姓们自然又是朝杨纂叩首,弄得杨纂也是有些手忙脚乱,连连摆手。 这一刻,杨纂这位为官多年的中年男人,眼眶也发红了。此时,他才似乎真的明白,何为民意,何为民心。 庶民百姓,真的很容易满足,给他们一口饭吃,让他们度过难关,便能让他们死心塌地,感激涕零。 原本大灾之年,周边州郡县田中亩产十不存二三,官府已经开始准备赈灾了。 而户县十万百姓,却因为李忘忧的执着和坚持,杨纂的支持与监督,楞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在九月改种了水稻,居然如今还丰收了。 这如何能让百姓不对他们二人感恩戴德? 户县城门前,数不清的百姓此起彼伏,起身又再叩拜……忙得李忘忧与杨纂二人,扶起了这个,那边又拜了下去。 杨纂与李忘忧对视苦笑一下,心中却有万般豪情。 正所谓大丈夫在世,当立不世功名,上则致君,下则卫民,若有利于国家,虽百死而不旋踵…… 户县城门处的热闹,倒是落在了不远处山坡上一骑人马的眼中…… (未完待续) 第600章 民心民意 隋唐时期,有丰年祭的习俗,规模甚是庞大。 根据各地农作物成熟期的不同,这丰年祭的时间,各地也不尽相同,但大抵是在金秋十月。 收割、尝新、入仓等收获结束后,举行相应的祭祀仪式,向祖先神灵祷告,祈求保佑农作物顺利收获,并预祝来年五谷丰收、人畜两旺。 而皇家也会在冬至祭祀天神,祭祀上天,祈求来年风调雨顺、百姓丰衣足食。 即便今岁各地遭遇蝗灾,但丰年祭却依旧有进行,唯独户县没有举办。 这也很正常,当时户县的田地里,还都是绿油油的稻苗,如何搞什么丰年祭。 于是,在谁也没有想到的岁末,稻谷成熟之时,贞观二年最后的丰年祭开始了。 李忘忧跟随杨纂,骑马返回户县县城时,愕然发现整个县城,俨然已经成了人群欢乐的海洋。 尚未进县城,便已看到道路两侧,漫山遍野,都是准备进县城参加丰年祭的人群。 黑压压一片人头,让李忘忧都不由咂舌。 除了后世春运的火车站,他还真没见过如此多的人。 李忘忧还是第一次在大唐,见到如此热闹的场面,倒也觉得有趣,骑在马背上与杨纂二人说说笑笑。 不过户县毕竟只是中县,县城规模不大,不等李忘忧与杨纂进城,便被堵在了城门处。 衙役们连忙鸣锣,想要分开前方拥堵的人群,给杨纂与李忘忧开路:“让开,都堵在这里作甚?没见到户县伯与杨明府要进城吗?回避,都给我回避!” 衙役们不嚷还好,一嚷之下,不仅没有驱散百姓,反而让周围人群忽然变得喧哗起来。 “是户县伯!户县伯在城门处!” “快,快过去,户县伯他在那里!” “孩他娘,走,去城门那里,户县伯在那!” 接着,无数百姓组成的人潮,猛地向着李忘忧与杨纂二人所在的城门方向涌了过来。 眼看黑压压的人群朝自己而来,李忘忧不仅额头都浸出了几滴汗水。 我的娘咧,这是要干嘛? 那么多人,别说自己身边只有牛武与几名部曲护卫,就是调金吾卫的禁军来,怕是都只有被活活踩死的命? “续卿兄,这,这是要做甚?”李忘忧不禁有些小脸发白,他可不想莫名其妙被人踩踏而死。 就连他胯下的那匹照夜白,此时都不安的打着响鼻,用马蹄在地面上轻轻刨着。 杨纂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他又何曾见过这般状况? 如此多的人潮,真要引发个什么意外,那后果真的无法想象。即便他们一行人骑在马背上,怕也无济于事。 就连牛武以及一众李家部曲,都下意识握住了腰间鄣刀刀柄,而那些衙役更是被吓得连连鸣锣:“站住,尔等想要作甚!” 如此多的人潮涌来,但凡有任何一个人不守规矩,引发了乱子,那人潮可就得将他们一行人给直接淹没了。 但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当人潮涌到李忘忧与杨纂身前时,却忽然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骑在马背上李忘忧,半响居然没人说话,气氛一时显得相当诡异。 忽然,人群之中猛地传出一声高呼:“草民给户县伯叩首了!” 接着,在李忘忧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百姓居然呼啦啦全部跪了下去。 看着近万人忽然跪伏在自己面前,李忘忧懵逼了,这是什么意思?这好端端的跪拜自己作甚? “户县伯公侯万代,草民给户县伯叩首了!” “草民叩谢户县伯活命之恩,草民替全家七口,给户县伯磕头了!” “草民一家九口,原本以为今岁只能外出乞讨为生,却没想到今岁居然还能稻谷丰收,草民感激不尽,草民给户县伯磕头了,道祖保佑户县伯长命百岁!” 也有不少没忘了感激杨纂这位县令的:“草民给户县伯、杨明府叩首!杨明府,你是好官啊!” 这一声声的百姓呼声,让李忘忧与杨纂心中的惊惧消去,长出了口气。随之而来的,则是李忘忧感觉自己头皮发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股电流仿佛穿身而过。 自己何德何能,让如此多的百姓跪拜自己? 不就是一时心血来潮,让百姓改种了水稻吗?自己当得起这般夸赞吗? 李忘忧慌忙滚下马背,小跑到一位老者身前,将他搀扶起来。 “老丈,使不得,使不得,快快请起。” 那老者却很倔强的又给李忘忧磕了几个头:“老朽当初多户县伯多有误会,以为户县伯让我等九月改种水稻,是在祸害百姓。皆是老朽愚钝,不懂户县伯爱民之心,老朽实在该死,请户县伯恕罪。” 李忘忧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了,朝牛武示意了下,让他赶紧搀扶起老者。 “老丈言重了,我不过瞎出主意罢了,真要感谢,应该感谢杨明府啊。可是他命人给各个村落打造水车,培育稻苗,监督你们改种水稻,功不可没。”李忘忧手指杨纂,笑道。 百姓们自然又是朝杨纂叩首,弄得杨纂也是有些手忙脚乱,连连摆手。 这一刻,杨纂这位为官多年的中年男人,眼眶也发红了。此时,他才似乎真的明白,何为民意,何为民心。 庶民百姓,真的很容易满足,给他们一口饭吃,让他们度过难关,便能让他们死心塌地,感激涕零。 原本大灾之年,周边州郡县田中亩产十不存二三,官府已经开始准备赈灾了。 而户县十万百姓,却因为李忘忧的执着和坚持,杨纂的支持与监督,楞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在九月改种了水稻,居然如今还丰收了。 这如何能让百姓不对他们二人感恩戴德? 户县城门前,数不清的百姓此起彼伏,起身又再叩拜……忙得李忘忧与杨纂二人,扶起了这个,那边又拜了下去。 杨纂与李忘忧对视苦笑一下,心中却有万般豪情。 正所谓大丈夫在世,当立不世功名,上则致君,下则卫民,若有利于国家,虽百死而不旋踵…… 户县城门处的热闹,倒是落在了不远处山坡上一骑人马的眼中…… (未完待续) 第601章 甚是遗憾 “哇哈哈哈,陛下,子忧这小子与那杨纂二人,倒是很让我吃惊啊。这九月播种水稻,居然真的能成?”程咬金那标志性的破锣嗓子嚷道。 户县县城外山坡上的一骑人马,自然便是李二与一众朝中大佬们。 今日常朝之时,有官员禀告,户县改种水稻一事已成,如今已经开始收割入库,今日户县还将办丰年祭以示庆祝。 李二闻言,自然来了兴趣,便领着一众国公大佬们便衣出巡,赶来了户县,打算看看热闹。 倒是让众人没想到,居然见到眼前这样一幕,万民跪拜感谢李忘忧与杨纂,让李二倒是有些愕然。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对比周边州郡县的百姓,如今可都是脸上愁云密布,不知如何渡过灾年。朝中大佬们,都已经在商议救灾一事。 而这户县十万百姓,不仅无需担心饥荒,反而收益比往年更好。 原因很简单,稻谷的价格高于粟米。 这些百姓,可舍不得吃稻米这般精粮,交了租庸调后,原本留作口粮的大米,自然会选择拿去市面上,换成粟米。 毕竟粟米的价格只有大米的六成,这等于凭空增加了四成的收益,如何能不让这些户县百姓,对李忘忧与杨纂二人感激涕零? 对于程咬金的话,李二也是摇摇头:“子忧这小子,做事还真是令人难以揣摩啊。” 房玄龄倒是在一旁捻须微笑:“臣倒是希望,子忧这般出人意料的事情,可以多做一些。” “哈哈,房公言之有理,走,诸公,进城,今日朕要与民同乐!这岁末丰年祭,朕可也是头一回见到啊。”李二大笑,领头催马下了山坡,领着一众大佬向户县县城而去。 对于李二以及一众国公大佬们的突然出现,杨纂与李忘忧自然吓了一跳,忙上前见礼。 “无需多礼,朕今日也是来凑个热闹。杨明府,你去忙你的去。”李二心情很好,笑着摆摆手,示意杨纂无需多礼,只管去忙他的丰年祭。 各地丰年祭,都是官府主导,杨纂这位正印官,自然需要在场主持仪式。 杨纂告罪离去后,李二朝李忘忧招了招手:“子忧,看来当初你所言,果真不虚。可惜,朕当初没听你的,未让关中道,都在八九月改种水稻,哎。” 李二说起这事,就觉得甚是遗憾。 若关中道的田地,都能及时改种水稻,朝堂上诸公,又怎会为赈灾一事,绞尽脑汁。 如今不仅关中道要免去租庸调,而且还得拨出大量粮食赈灾。这两相比较起来,让李二不禁肠子都悔青了,后悔自己当初没听李忘忧的劝说。 “叔叔,话可不能这样说。小侄当初提出此事,其实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却也无把握,如今不过是侥幸成功而已。如今小侄想来,若是叔叔与诸位相公,当日同意关中道全部改种水稻,万一不成,那后果才更加严重。正所谓治大国,若烹小鲜,不能不谨慎从之。叔叔与诸位相公并没有错。” 李忘忧这番话,倒是让一旁的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人连连点头,这才是老成之言。 虽然他们也挺懊恼此事,但也并不后悔。 正如李忘忧所言,这种事情,如何能靠李忘忧一言而决。成功固然可喜,但若是失败,那就真是万劫深渊。 一县之地不过十万人口,整个关中道却有数百万人口,二者的体量根本就不在一个等级上。 经过隋末天下大乱,如今大唐有304万户,一千二百多万人口,而其中近三分之一都在关中道一地。 大唐哪里都能乱,唯独这关中道是万万不能乱的。 这也是历史上,关中道遭遇蝗灾后,李二立即诏出御府金帛,赎回被卖儿童,交还父母,并且大赦天下的原因,就是为了稳定关中道的民心。 如今因为灭蝗及时,虽然关中道各地减产六七成,却并非颗粒无收,百姓尚不至于卖儿卖女为生,比之历史上,却已经好上许多了。 加上减免了今岁的租庸调、官府朝堂又准备开始赈灾,今岁关中道至少不会出现饿殍满地,大规模逃难的事情,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对此,李忘忧自然看得明白,所以他说与李二的这番话,也是发自肺腑之言。 众人又是感叹几句,夸赞李忘忧果然天纵英才。 正热闹之时,却见有人忽然出列,朝李二拱手道:“启禀陛下,今岁既然户县丰收在即,那陛下下旨关中道免去今岁田租,不知是否包含户县在内?” 李忘忧不由皱眉,又是王仁佑这老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他这时候说这番话,是几个意思? 不过他也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看向李二。 李二闻言也是一愣,琢磨一下才开口道:“朕记得曾经说过,今岁户县抢种水稻倘若失败,那户县的租庸调便全部减免。但若是岁末水稻有所收获,今岁户县的租,全部交予户县伯,以奖励户县伯的拳拳为民之心!怎么?王公可是忘了此事?” 王仁佑皮笑肉不笑的摇摇头:“非也,臣自然记得。不过依臣看来,户县田税约在十万石左右。如今关中道受灾,朝堂要赈灾,民部也是相当吃力。若有这十万石粮食,能救济多少百姓?臣以为,既然户县伯当初也未有所投入,而监督各地改种水稻、打造水车、发放稻苗,皆是户县县令杨纂与县丞等人一并操劳。陛下若在此时奖励户县伯十万石田租,怕是不妥?” 王仁佑这番话,差点没把李忘忧的鼻子给气歪了。 尼玛,这群混蛋,当初老子说要改种水稻,这些世家门阀,一个个站出来指责自己祸国殃民、祸害百姓。 如今水稻丰收了,居然又想要横插一脚,实在是不当人子! 其实这十万石粮食的田租,李忘忧还真不打算要。 他又不缺钱,自然愿意拿这些粮食去做善事。 正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他李忘忧如今有钱,当然愿意拿出去做善事,救济万民。 原本他就在琢磨,将这十万石粮食,弄去才成立的“忘忧善堂”,用以救济关中道百姓。 但自己捐出去,与王仁佑来抢属于自家的粮食,那可就不是一回事了,李忘忧又岂能让这老贼得逞? 李忘忧冷笑道:“非也非也,王公却是说错了……” (未完待续) 第602章 黄泥巴糊裤裆 王仁佑面露冷笑,抬眼撇了李忘忧一眼:“怎么?户县伯以为老夫说错了?还是户县伯舍不得那十万石粮食?老夫可是一心为天下百姓着想,若户县伯舍不得,那也无妨,老夫只是为民请愿罢,为陛下分忧。百姓嗷嗷待哺,而我等深受君恩,如何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他这番话,听起来义正言辞,一副忧国忧民姿态,却让李忘忧在心中骂娘。 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伪道德卫士”,果然嘴脸都是一般无耻,不要脸的程度是一样的。 李忘忧敢肯定,自己若说不愿意,世家门阀必然会在民间肆意毁坏自己名声,将他宣扬为为富不仁,奢钱如命,坐视百姓吃糠咽菜,却无动于衷的恶人。 而他要是迫于道德压力,点头同意不要户县田租,那更好。 他李忘忧白辛苦一场不说,而王仁佑还能自诩为民请命,从他李忘忧手里要来十万石粮食,救济灾民,又能刷一波太原王氏的名望。 左右都不吃亏,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罢了。 对此,一众大佬自然也看得明白,不由都在心中暗道王仁佑无耻。 就连李二都暗自摇头,觉得太原王氏,吃相实在是太难看了。 程咬金更是瞪起铜铃大的眼睛,怒视王仁佑。 不过此时,即便程咬金也不好开口,毕竟王仁佑口口声声是为了天下受灾百姓,占着大义。 李忘忧倒是心中有了对策,甚至打算反手给王仁佑挖个坑跳。 却见李忘忧缓缓摇摇头:“非也,王公,此言差矣。我拿不拿这户县的田租无所谓,但却不能害了陛下。” “胡说,这与陛下有何关系?” “如何没有关系?陛下乃是九五之尊,金口玉言,岂能出尔反尔?难道陛下的信誉,就值十万石粮食?你让陛下为了十万石粮食,就收回成命,如此以往,是不是陛下所言,皆可不作数?王公,你这又是安的什么心?” 李忘忧一番抢白,倒是让王仁佑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皇帝的话自然是金科玉律,他也不敢当着李二的面,说李二说话可以不算数,那岂不是有不臣之心。 王仁佑干脆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李忘忧却是朝李二拱手道:“叔叔,当初叔叔所言,将户县今岁的田租,交于小侄,那田租是否任由小侄处置?” 李二捻须微笑:“这是自然,子忧你无需担心。这十万石粮食的田租,乃是你应得的。当初要非你一力担保,愿意在水稻改种失败后,承担户县十万百姓一年口粮,又哪里有今日之丰收。所以这十万石的田租,自然要赏赐与你,这点子忧你无需担心。至于如何处置,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朕与朝堂自然不加干涉。” 李忘忧朝李二行了君臣之礼:“臣多谢陛下厚爱,如此,臣便厚颜收下了这十万石田租……” 见李忘忧就这般不客气,收下来价值六十万贯的粮食,王仁佑心中那叫一个腻味,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在心中琢磨,回去之后应该如何因此在士林之中,抹黑李忘忧。 王仁佑正心里盘算时,却听李忘忧继续说道:“不过臣受方才王公所言启发,觉得为臣者,当为陛下分忧。如今关中道受灾,臣愿尽微薄之力,为陛下排忧解难。所以臣打算捐出这十万石粮食给朝堂,请陛下用与赈济万民。” 李二等人,闻言皆是一愣,啥玩意? 那十万石粮食要捐出来? 李二不由摆手:“子忧,你无需如此。” “不,陛下,方才王公所言,很有道理。百姓嗷嗷待哺,而我等深受君恩,如何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故而臣愿意捐出这十万石粮食。臣相信,不仅臣会如此做,王公也是如此想的。”李忘忧又看向王仁佑:“王公,对?” 他这番话,让王仁佑傻眼了,这锅怎么甩到了自己身上? 自己方才是那意思吗?他是不想让李二赏赐那十万石粮食啊,可不是让李忘忧自己捐出去十万石粮食,这其中差别可太大了。 更何况,李忘忧这混蛋话还说得那么好听,什么为君分忧,你自己捐粮食就捐粮食,拉上自己是何意? 王仁佑猛地回过味来,后背冷汗唰的一下下来了。 他不由得扭头怒视李忘忧:“户县伯,你,你莫要乱说,老夫何时让你……” 他话有些说不下去了,他确实之前并非那意思,但被李忘忧这么一说,貌似真成了他在挑唆李忘忧捐粮食。 这可把王仁佑给架到火上烤了。 李忘忧不在乎价值六十万贯的粮食,随手捐了出去,还将他王仁佑给高高架了起来。 那他此时如何说,说自己不是这意思?那岂不是在打自己的脸。 可要是默认了,李忘忧都捐了粮食,他太原王氏能不捐? 若只是让他太原王氏捐粮食也就罢了,捐点粮食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可关键是,他若是跟着一起捐了,让其他朝臣如何办? 有了李忘忧与王仁佑的先例,其他人要不要“为君分忧”?难道装着没看见? 这与后世公司强行摊派“爱心捐款”有何区别?总之大家肯定都得掏腰包,但恨的必然是提出这建议的人。 而今日提出此事的,却是他王仁佑…… 正是因为猛然想明白了这一点,王仁佑才觉得蛋疼无比,自己捐也不是不捐也不是。 他还在思忖如何搪塞过去时,却听程咬金哈哈一笑:“哈哈,子忧所言有理。既然王公说,要为君上排忧解难,此事自然应当。我老程没那么多粮食,不过捐个五千石还是有的。陛下,我捐五千石粮食,用于朝堂赈济关中道百姓。” 程咬金这话,让王仁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特娘的不是落井下石吗? 这下自己真成了黄泥巴糊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王仁佑一咬牙,只能回道:“陛下,臣也愿捐出一万石粮食,用以赈济灾民。” 他这番话,更让一众百官纷纷侧目,那眼神之中,皆是不满之色…… (未完待续) 第603章 损人不利己 李二眼带深意,撇了眼王仁佑,又笑着看看李忘忧:“子忧,既然你有这般报国爱民之心,朕又岂能阻拦。此事,朕准了。” 他又扭头朝一直侍奉在身旁的米拓道:“将今日户县伯、卢国公、王公等人,给灾民的捐赠记录下来,明日公布于宫门抄上。朕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户县伯等人的义举。” “诺!”米拓自然领命。 李二这话,可就让百官都无语了。 这李二果然腹黑,明着是褒奖李忘忧等人的功勋,其实就是在告诫众人,让他们一道跟着捐粮食嘛。 否则这宫门抄一发出去,百官的脸面可就难看了。别人都捐了,他们不捐,那还不得被关中道百姓戳脊梁骨给骂死? “我捐五百石粮食。” “我愿捐一百石粮食。” “某捐一千石。” 百官只能根据自己官职高低,以及家中积蓄,纷纷解囊,向朝堂捐出数量不等的粮食。 而百官看向王仁佑的眼神,就愈发记恨这个损人不利己的混蛋。恨不能立刻回家去弄个稻草人,写上王仁佑的名字,“打小人”出气。 要知道,不是所有的官员,都如李忘忧、程咬金或者世家门阀这般有钱的。 长安大,居不易,许多非世家出身的寒门官员,靠俸禄养家糊口都挺艰难。如今居然来参加个丰年祭,却因为王仁佑的一句话,害得他们也得跟着捐粮食,这特喵的叫什么事啊。 这王仁佑忒不是东西了! 户县伯拿不拿十万石粮食,管你丫的屁事,要你多嘴? 就连同为五姓七望的几位世家家主,也是相当不满的撇了一眼王仁佑,然后各自捐出了一万石粮食。 王仁佑此刻更是欲哭无泪,今日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仅赔出去一万石粮食,还得被群臣记恨。 心中的郁闷,让他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来。 李忘忧居然还在一旁落井下石:“果然王公才是国之重臣,陛下的股肱之臣。没有王公的指点,与拳拳为民之心,臣还真想不到捐出这十万石粮食,惭愧惭愧。” 王仁佑的脸更黑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一言不发退到了一旁。 李二眼角带笑,被李忘忧这么一搅和,米拓大致计算了下,包括李忘忧捐出的户县田租,一共从百官手里,募集到了近二十万石粮食。 这可不是小数目了,如此一来,民部在筹措一些,安顿关中道的数百万受灾百姓,并没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李二也是心情大好,不由开口与李忘忧打趣道:“子忧,既然你都如此大出血了,朕的寿辰时,你就无需再送贺礼了。那十万石粮食,朕便当是你送的贺礼,哈哈。” 李忘忧却感觉摆手:“叔叔,嘿嘿,贺礼我早已准备妥当,叔叔岂有不收的道理?这份贺礼,可是小侄绞尽脑汁、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才搞出来的,保证让叔叔惊喜。” 李二闻言,心中倒是不免也有了几分好奇,便微笑点头:“既然如此,那朕就等着子忧你的贺礼了。” “不过嘛……”李忘忧扭捏了下,打算趁着今日李二心情好,将自己“扣下”七十三名宫女的事情给交代了。 捐了十万石粮食,只要了李二些许宫女,想来李二也不会舍不得? “不过什么?”见李忘忧忽然说话吞吞吐吐,李二便觉得不妙,这小子指不定又搞出什么鬼名堂来了。 “嘿嘿,叔叔,不过小侄带回府中排练的三百名宫女,嘿嘿,其中有七十三人,因为犯了错,被小侄责罚了,叔叔不会怪罪小侄?” 李二闻言,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随意摆摆手:“此事子忧你看着办便是,朕说过了,那些宫女不听话,任你处置。” 不过,李忘忧的下一句话,就差点没把李二的鼻子给气歪了。 李忘忧压低了声音,讪笑道:“是,是,既然有叔叔这话,小侄便放心了。小侄已经处罚过那七十三名犯错的宫女,罚她们嫁给我府中部曲,今后再也不许回宫。” “什么?”李二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手指着一脸无辜表情的李忘忧:“你,你说什么?” “怎么?叔叔?可是小侄处置不妥?那七十三名宫女实在粗鄙不堪,小侄觉得她们再回宫中,实在是有碍瞻观,这才干脆罚她们嫁人了事,免得送回宫去,恶心到了叔叔。” 李二深吸几口气,稳定一下心情,强压下一巴掌拍死眼前这个小混蛋的心思。 难怪当初借口为自己寿辰排练节目,从宫中借走了三百宫女,感情在这里给他打埋伏。 这混账小子,是打算学他那本《三国》里,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啊! 还好意思说朕的宫女粗鄙不堪!要脸不要? 李二实在不想再与李忘忧磨牙,冷哼一声,也不说话,转身便走:“米拓,摆驾回宫!” “诺!”米拓没有听到这叔侄二人的对话,也不明所以。方才陛下不是还心情大好吗?为何这便要回长安去了? 不过李二说要回去,他自然不敢多言,只能立刻命人牵马过来,搀扶着李二跨上马背。 骑上马背后,李二用手中马鞭指了指李忘忧,愤恨不已的说道:“过几日,朕要看不到你说的惊喜,你就自己去御史台台狱报道!” 李二说完,打马便走,米拓与一众宫中禁卫,自然连忙跟了上去。 百官见状,虽然也不明白为何李二忽然离去,但也跟着返回了长安城。 倒是程咬金没有着急跟着离去,反而凑到李忘忧身旁:“子忧,你小子与陛下说什么了?把他气成这样?” 李忘忧讪笑摸摸鼻子:“嘿嘿,程叔叔,没,没什么?” 程咬金威胁着举起蒲扇大的手:“你小子说不说?” “嘿嘿,真没什么,只是,嘿嘿,只是我扣了陛下几十名宫女而已。” 摄于程咬金的威胁,李忘忧低声把自己私自将七十三名宫女,嫁人一事告诉了程咬金,却听得程咬金仰头大笑。 “哇哈哈哈,你小子厉害!没事,这事老子早想干了,就是没你小子那么大胆。啧啧,别人都说老子是滚刀肉,如今看来,这名头应该让给你才是。你小子放心,回头去蹲台狱的时候,老子会让处默他们去看你的,哇哈哈哈哈。” 程咬金满足了自己好奇心,大笑着跳上马背,追李二去了。李忘忧无语,朝着老流氓远去的身影,竖起了两根中指,以示敬仰。 丰年祭并没有因为李二等人的离去而结束,李忘忧才懒得去理会李二怎么想,反正生米已经煮成熟饭,爱咋咋地。 李忘忧嘿嘿一笑,将这事抛之脑后,领着牛武和一众部曲,扭头去找杨纂,加入了户县欢庆的人群之中,好不热闹。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贞观二年岁末,十二月二十二日这日,伟光正的大唐皇帝,李二陛下的寿辰之日…… (未完待续) 第604章 嘲萧瑀射 李二的降诞日,倒是朝中文武百官期待的日子,原因无他,放假三日。 大唐公务员还是很苦逼的,十日一休沐,这工作时长还是很不人道的。 所以,李二降诞日举国欢庆,还放三天假,是那些普通官员最喜欢的。 说起来李二过生日,还是相当简单。无非是宴请百官,会见各国朝拜使节,各地官府遣人送上各种礼物,也就是如此罢了。 倒是李二的那些后世子孙比较会玩,不仅自己过生日,还很不要脸的将自己的生日定为了国家节日。比如唐玄宗的生日被设为了千秋节,唐肃宗是天成地平节,唐宪宗是降诞节,其他还有什么降圣节、应天节,不一而足。 总之,李二的后世子孙,文韬武略比不上他这祖宗,臭不要脸这一项上,倒是远远超出。把皇帝生日作为诞节,并且在礼典中制有庆贺仪式的规定,也是始于大唐。 李二生日这天,会在太极殿内大宴群臣,四五品以上的在朝官员,皆可参加。 不同于普通人做寿,李二生日能收到的贺礼却十分简单,只有两样,金镜与承露囊。 《旧唐书》中有记载,“王公以下献金镜及承露囊,天下诸州咸令宴乐,休假三日……” 金镜,自然也不是金子打造的镜子,而是铜镜。至于承露囊,也只是一种配饰,用以佩在腰间装些小物件,其实也就是百官隐喻自己沐浴君恩。 换而言之,李二过生日,收到的礼物就是几百面铜镜,加上几百个香囊荷包而已,甚是可怜。 李二不仅过生日赚不到“红包礼物”,还得赔钱。 除了设宴以外,李二还得与群臣来一场“射礼”,也就是射箭比赛,赢了要给奖励赏赐,输了罚酒。 李忘忧得知这什么“射礼”后,不禁郁闷不已,这特喵的不是故意和他作对吗? 射箭这种事情,是他这样玉面小郎君应该会的吗? 举办射礼的场地,就在武德殿前。殿门前九十步外设置箭靶,供李二与群臣射箭。 不过唐时的箭靶,可不是一圈一圈的圆形箭靶,而是用各种动物皮毛制成,称之为“侯”。 李二射熊皮,称为“熊侯”,百官射鹿皮,称为“鹿侯”。 箭靶的左右两侧,还堆有遮挡箭支的围垒,这自然是怕像李忘忧这样手潮的大臣,射出的箭误伤他人。 李忘忧是头一回参加这般活动,一切都觉得新奇不已。 李二与百官在武德殿前落座,太常寺开始奏乐,众人饮酒作乐。行酒两遍后,米拓躬身向李二奏请:“大家,有司谨具,请射!” “可!” “制曰可!”米拓传令,乐队再奏乐,李二起身取弓箭,开射。 这射箭还不是随便射射,还必须根据一旁演奏乐曲的节奏相应,这样连发四箭,音乐与射箭同时停止。 “好!叔叔果然神射!”李忘忧一看李二射出的箭,都在那张熊皮上,便很不要脸的开始鼓掌叫好拍马屁,却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并无人附和他。 李二都忍不住脸上抽搐了两下,只当没听见,也不理他,扭头回了自己座位。 李忘忧倒是莫名其妙,这群大臣啥意思? 李二都射中了,这是百发百中啊,你们这群人为何不叫好? 他正纳闷时,程咬金这老流氓一巴掌拍在他肩头:“小子,像你这般厚颜无耻之辈,老子十分钦佩,回头好好教教处默他们三兄弟。” 程咬金的话,让李忘忧的脸都黑了,尼玛,别要以为老子听不出来,你丫的这话是在骂人! 不过李忘忧还是莫名其妙:“程叔叔,小侄可有说错?这箭不都射中了吗?” 程咬金哈哈大笑,也不回答,只是指指箭靶,示意他自己看。 李忘忧这才注意到,李二射完箭后,立即有千牛卫的校尉上前检查箭靶。那校尉检查后,拔下四支箭跑了回来大声禀告道:“陛下四箭,此箭获!此箭扬,此箭左方,此箭落!” 李忘忧这才恍然,原来还要看准确度啊? 获就是正中靶心,扬是射高了,落是低了……合着李二的四支箭,就正中一支啊?难怪特喵的没人叫好…… 李忘忧也有点脸上发烧,这马屁,尼玛,拍到马蹄上去了,果然丢人了,难怪方才李二的脸色那么难看。 他赶紧借着喝酒掩饰自己的尴尬。 唐初这群死心眼大臣,居然那么实诚,连吹一下李二百发百中都不会吗?那个千牛卫的校尉,你特喵的没看到李二的脸都黑了吗?还一本正经的报什么“此箭扬”、“此箭落”,太没眼力见了! 李二射完,便论到群臣一个个上去射箭,一样是四箭,合着奏乐的节拍开弓。 不得不说,群臣之中,射得比李二好的大有人在,就算抛去那些国公武将,不少文臣的箭法也不弱。 就连欧阳询这样的书法大家,居然也有两箭正中靶心,说起来成绩比李二还好。 不过有箭法好的,自然也有手艺潮的。 李忘忧用青霉素治愈的肺炎患者萧瑀,就属于箭法奇差无比的,在群臣之中都出了名。 轮到萧瑀射箭时,却见百官之中站出一人,朝萧瑀大笑道:“萧公,我今日特地为你做了一首新诗,你可愿意一闻?” 萧瑀一看来人,气得脸都黑了,跳脚骂道:“欧阳询,你这个混蛋,又想羞辱老夫!” 欧阳询也不恼,哈哈大笑,惹得李二与群臣也是大笑不已。 萧瑀与欧阳询关系亲密,两人之间互相奚落,不过是老友之间的玩笑罢了。 李二还不忘煽风点火:“欧阳卿,且把你的诗作念来,让我等也欣赏一二。” “哈哈,自然应当。陛下且听我这诗如何?诗名嘲萧瑀射。” 萧瑀一听他这诗名,更是气得翻白眼,不用说,这混账老友,又写诗嘲笑自己射术呢。 “急风吹缓箭,弱手驭强弓。 欲高翻复下,应西还更东。 十回俱着地,两手并擎空。 借问谁为此,乃应是宋公。” 宋公,便是宋国公萧瑀。欧阳询这是在取消老友萧瑀,箭箭落空,射西箭却飞向东。 欧阳询这首诗念完,引得李二与群臣哈哈大笑起来,而萧瑀更是无语摇头,不理会众人的奚落,转身射箭。 李忘忧也跟着众人大笑,笑过之后,却忽然脸色一变…… (未完待续) 第605章 无他,唯手熟尔 李忘忧脸色突变,是因为他看到了萧瑀的射术,然后联想到了自己。 次奥!被众人嘲笑,甚至欧阳询还写诗嘲讽的箫瑀,射出的四箭虽然歪歪扭扭,但至少奔着箭靶去了,甚至有一箭还堪堪挂到箭靶之上。 要知道,箭靶可距离九十步啊,萧瑀这年届六十的老头都能射到靶上,实属不易了。 可即便如此,萧瑀还被众人嘲笑,那他李忘忧呢? 李忘忧看看箭靶的距离,再看看自己这小胳膊小腿,尼玛,他估计连弓都拉不开?今日射完箭后,会不会也有一首《嘲李忘忧射》的诗词流传后世,让人嘲笑? 想到这后果,李忘忧后背的汗水都要下来了,眼珠子乱转,想琢磨个脱身之术。 李忘忧正瞎琢磨主意的时候,潞国公侯君集上场了。 不得不承认,侯君集,身为唐初名将,一身武艺十分了得,连发四箭全部正中靶心,引来李二与群臣一片叫好声。 显然,今日“射礼”头名非侯君集莫属。 侯君集得意将手中弓箭,丢给一旁千牛卫校尉,正好瞥见愁眉苦脸的李忘忧,不禁扬了扬眉毛。 “户县伯,你尚未射箭?不如来给陛下与群臣展示一番你的射艺,如何?” 李忘忧看看侯君集那得意的面庞,很有种将手中酒水泼洒上去的冲动。这个混蛋,得意个屁啊!敢不敢和老子比电脑盲打?老子让你一只手都行! 不过他反应倒是不慢,毫不示弱站起身来,朝李二拱手道:“叔叔,小侄手无缚鸡之力,今日就不上去献丑了。小侄怕自己搭弓引箭,靶子没射到,回头还得烦劳千牛卫四处去寻找箭支,那就不美了。” 李忘忧一番自嘲的话语,让李二与群臣捧腹大笑,倒也没人要让他去射箭了。侯君集轻蔑的撇撇嘴,还打算出言嘲讽两句时,却听李忘忧又开口了。 “叔叔,虽然小侄射术不精,不过小侄近日倒是新做了篇文章,不知叔叔与诸公可有兴趣?” “哦?子忧你又有新作?快念来听听。” 李忘忧这话,不禁李二来了兴趣,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一众大佬也纷纷围聚了过来。 自从当日李忘忧一篇《陋室铭》丢出来,对于他的文采,众人皆是倾佩不已,听闻李忘忧又有新作,如何能不好奇。 “叔叔,诸公,我这篇文章名为卖油翁,乃是听闻长安城中一段轶事所写。” 李忘忧清了清嗓子,开口背诵道:“京中有善射者,当世无双 ,公亦以此自矜。尝射于家圃,有卖油翁释担而立,睨之,久而不去。见其发矢十中八九,但微颔之。 公问曰:“汝亦知射乎?吾射不亦精乎?”翁曰:“无他, 但手熟尔。”公忿然曰:“尔安敢轻吾射?”翁曰:“以我酌油知之。”乃取一葫芦置于地,以钱覆其口,徐以杓酌油沥之,自钱孔入,而钱不湿。因曰:“我亦无他, 惟手熟尔。”公笑而遣之。 此与庄生所谓解牛斫轮者何异?” 李忘忧厚颜无耻的,将宋代欧阳修的《卖油翁》给抄袭了一遍。还将原文中的陈尧咨,给换成了京中擅射者,毕竟陈尧咨是宋人,要是不改,李二他们哪里知道此人是谁?至于长安城中有没有擅射者,李忘忧可管不了那么多。 他这篇文章念完,众人都安静了,品味其文中滋味。 欧阳修这篇《卖油翁》能传承千年,文采自然是不用说,关键李忘忧念出这篇文章的时机,就不能不让众人多想了。 李二与房玄龄,包括侯君集在内,皆以为这篇文章,是李忘忧方才被侯君集挑衅过后,才生急智写出来的,否则如何会如此应景? 这就误导了李二他们,对于李忘忧的才学更感惊艳。 片刻功夫,不假思索,吟出这样一篇传世之作,这是何等恐怖的才华? 倒是一旁的程咬金没想那么多,哈哈大笑道:“哇哈哈哈,好一个无他,但手熟尔。妙,实在是妙,子忧,你小子这才情,果然当世无双!” 一旁的侯君集,脸色顿时变了,这不就在讽刺他箭射得好,只是手熟而已? 而那些参加寿宴的百官,则一个个都忍俊不止,互相低声讨论这篇《卖油翁》,对于李忘忧的急智与才情,更是佩服的无以复加。 看向侯君集的眼神,则愈发怪异,人群之中,不断响起轻笑声,以及那一句“无他,但手熟尔。” 这更让侯君集有气难出,可他又没有那份文采,能怼回去,只能权当没有听见,一屁股坐回自己的几案旁,埋头喝起闷酒。 就连最后射礼的优胜者属于他,拿到了李二奖励的宫中御马,侯君集的脸上都没露出什么笑脸来,总觉得那些百官看他的表情,脸上都写着“无他,但手熟尔”六个字。 李忘忧倒是毫不在意,与萧瑀一起,嘻嘻哈哈去领了罚酒,仰头饮下。 被李忘忧这篇《卖油翁》一搅和,侯君集这胜利者,就和吃了苍蝇一般,却还无处撒气,憋屈的难受。 射礼结束后,李二与群臣返回太极殿,正式开始寿宴。 寿宴午时开始,先由各州郡的朝集使,代表各州郡向李二献上贡镜与承露囊。 在大唐,各地官府进献贡镜,是相当重要的工作。 铸造这些铜镜的铜,为了保证纯度,都经过了数百次以上的提取,被称为百炼铜。 工匠们为“百炼镜”设计精美图案,并将其铸在镜背上,再用玉屑金膏细心摩擦,把镜面打磨得光亮明净。 这些百炼镜,制作费时费力,花费不菲,几乎每一面铜镜的成本,都不下于百贯铜钱。 贡镜之中,又以扬州贡镜最为出名,又被称为江心镜。 而白居易更曾经做诗称赞扬州贡镜,“百炼镜,熔规非常规,日辰置处灵且奇,江心波上舟中铸,五月五日午时,粉金膏磨莹已,化为一片秋谭水,镜成将献蓬莱宫,扬州长史手自封。” 李忘忧也搞不懂,为毛唐人那么喜欢镜子,何况这些铜镜,在他看来,也都很普通罢了。 这些各州进贡的贡镜,都摆放在太极殿上,供百官欣赏把玩。 那扬州进贡的江心镜前方,聚集把玩欣赏的百官最多,不时从人群之中发出阵阵惊叹之声。 可在李忘忧看来,即便是这扬州进贡的江心镜,也不过尔尔,只是上面雕刻的纹饰比较精美而已。但要说道镜子本身的作用,这些铜镜都没什么好称道的。 李忘忧甚至觉得,李二用铜盆接盆水,照出来的模样,可能都比这些铜镜清晰的多。李忘忧甚至满怀恶意的想到,可怜的大唐皇帝,伟光正的李二陛下,会不会从出生到现在,都没仔仔细细看过自己的容貌? 想到这里,李忘忧不由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引得周围百官纷纷侧目,不明白户县伯这是怎么了? 倒是守在一旁,一脸骄傲之色的扬州朝集使,被李忘忧这笑声刺激道了。 “敢问户县伯,我扬州进贡的江心镜,可是有何瑕疵,竟惹得户县伯发笑?” 李忘忧愕然,你丫在说什么? 我特喵的自己笑自己的,关你鸟事啊? (未完待续) 第606章 以铜为镜 对于扬州朝集使不满的质问,李忘忧实在懒得搭理,转身便打算离去。 大唐朝集使一般是刺使,或者其他地方高级官员充任,主要代表州郡参加朝堂的各种礼仪活动,应对地方官员考课,携本地贡士入京参加科举,以及传达州郡民意。 这位扬州朝集使,便是扬州别驾,正五品下的官职。 见李忘忧要走,扬州朝集使却还不依不饶,提高了音量追问道:“敢问户县伯,可是我扬州进贡的江心镜,有何瑕疵,惹得户县伯发笑?还请户县伯指正一二!” 他这番话,自然吸引了大殿之中不少人的注意,就连御阶之上的李二,都投来了目光,探寻发生了何事。 李忘忧原本不想多事,他刚才笑出声,也与这扬州进贡的江心镜,没有任何关联。 不过这扬州朝集使的不依不饶,就让他有些恼了。 李忘忧转过身来,淡然一笑:“这江心镜,挺好挺好,做工精巧。这面狻猊镜,四只狻猊围绕镜面,姿态各异、独具魅力。可谓是铸镜广陵市,菱花匣中发。不过……” 他前面一番赞赏,倒是听得扬州朝集使连连点头,以为这是李忘忧在变相服软道歉的话语。尤其那句“铸镜广陵市,菱花匣中发”更让他喜得眉梢挑动。 但李忘忧紧跟这一句“不过”,就让他刚刚露出的笑容又僵住了。 “不过什么?” 李忘忧挑挑眉毛:“不过阁下似乎忘了,铜镜是做何用途。” “嗯?户县伯此言何意?”扬州朝集使不明所以。 李忘忧正准备回答说镜子最基本的功能,是要照清楚人,但他话到嘴边,忽然看到御阶上的李二,不由生出恶搞之意。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李忘忧正色道:“阁下还不明白,铜镜有何用吗?” 他说这句话,纯属恶搞。 因为这话的“原作者”就是御阶之上的李二本人,这番话,是贞观十七年,魏征去世后,李二有感而发说出来的,结果被李忘忧很无耻的给提前抄袭了。 扬州朝集使被李忘忧这番话给说得一怔。 户县伯这番话,似乎逼格很高啊。以铜为镜、以史为镜、以人为镜,概括的相当透彻。 而周围一众看热闹的百官,也被李忘忧这话给震住了,都开始低头琢磨其中意味。 御阶之上的李二闻言,更是快步走下御阶,激动不已:“好!子忧这话说到了朕的心坎之中!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此三镜实在是妙!” 李忘忧心中偷笑,李二这不是废话吗?这话就是你自己说的,我不过帮你提前说了而已。 “米拓,取纸笔来!”李二反复诵读了几遍,还觉得不过瘾,又立刻招呼米拓,取来纸笔,直接挥毫将这番话亲笔写了出来。 “好!子忧此言大善!米拓,给朕将这幅字装裱好,悬挂与立政殿中,朕要每日揣摩,三省我身。”李二又继续吩咐道。 见李二如此推崇李忘忧说出的话,更引得大殿之中百官人人面露倾慕之色。 这户县伯实在了不得,随口一句话,就能引得圣人如此看重,果真是天纵之才。 而他这句话,既然李二如此欣赏,自然也被群臣牢牢记在了心底,打算回去后仔细揣摩。 李忘忧倒是没想到,自己只是恶搞一下李二,提前将他说的话给“盗版”了,居然还装了个逼…… 李二欣赏完自己写的字,挥手让米拓收了起来,才又笑着看向李忘忧:“子忧,你莫要言顾左右,既然你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那朕问你,这扬州进贡的江心境,又有何问题?” 扬州朝集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李忘忧方才那番话给糊弄了,还在钻牛角尖在思索那以史为镜、以人为镜,却忘了询问李忘忧说这番话,与铜镜的用途,有何关系? 被李二这样一提醒,扬州朝集使才回过神来,看向李忘忧:“户县伯,你方才所言实在发人深省,某十分钦佩。不过这与你所言,铜镜的用途,有何关系?我扬州贡镜,又有何不妥?” 李忘忧嘿嘿一笑:“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可关键要照得清啊。可我观扬州贡镜,镜面并不甚清晰,照得人模模糊糊,这如何正衣冠?” 他这话顿时让扬州朝集使急了:“户县伯,你如何敢如此羞辱我扬州贡镜?你且看看,这大殿之上,各州进贡的铜镜,可有比我扬州贡镜等清晰的?” 他这话自然没有错,大殿上数百面铜镜,当以扬州贡镜为第一。不仅做工精湛,镜面也是打磨得最亮的。 李忘忧点点头:“不错,若是以这大殿之中的铜镜来说,扬州贡镜为最佳。不过……” 扬州朝集使直接翻了个白眼,果然,又是“不过”…… 他直接追问道:“不过什么?” “嘿嘿,不过与我准备献给陛下的镜子比起来,却是差得太远了。” 李忘忧这话,让扬州朝集使顿时急眼了:“户县伯,慎言!汝安敢夸下如此海口?” 就连一旁的李二也不禁摇头:“子忧,莫要说这种大话,长安城中,还真找不出比扬州工匠更厉害的。你又哪里去造,比扬州贡镜更好的铜镜?” 程咬金这老匹夫,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凑了过来:“哇哈哈哈,子忧,你这话,老子也不信!但既然你如此说了,想来也有几分把握,那就快将你献与陛下的铜镜呈上来,老子给你做个评判,看看与扬州贡镜相比如何。” 程咬金的话,也让大殿之中的群臣连连点头,就连李二都微微颔首,示意李忘忧可以先送上他的铜镜。 对此,李忘忧只能无奈耸耸肩膀:“既然程叔叔都如此说了,那小侄就送上自己的铜镜,请叔叔与诸公看看,比之这江心镜如何。” 不多时,让人瞠目的一幕出现了。 唐时的铜镜,大小都差不多,后世出土最大的铜镜,大双鱼纹铜镜,直径不过43厘米,重12公斤。毕竟制作铜镜需要大量铜料,加上制作工艺的局限,是不可能有体积太大的铜镜出现。 而李忘忧准备呈给李二的铜镜,被几名宫中内侍费力抬上大殿后,那尺寸却是将众人吓了一跳…… (未完待续) 第607章 朕很喜欢 几名宫中内侍,费力抬着一面上覆红布,一人多高的铜镜进入大殿,让众人都为之愕然。 程咬金哑然,好半天才开口道:“子忧,这便是你准备献给陛下的铜镜?为何如此硕大?” 扬州朝集使更是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哈哈,某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大的铜镜,户县伯果然厉害。却不知如此大的铜镜,如何打磨镜面?” 制作铜镜,最关键的便是磨镜面。 以铅、锡、汞这些材料,制成磨镜药,以人工细细研磨镜面,以达到光可鉴人的地步,实属不易。 这也是不会有大面积的铜镜出现的原因。 而且由于制作材料的原因,铜镜使用一段时间,便会氧化,镜面逐渐变得黯淡无光,无法照清影像,这时候就需要再次研磨镜面。 “镜本明,被尘垢昏之,用磨擦之工,其明始现。”,说得便是磨铜镜。 而内侍抬上来,李忘忧进献的铜镜,不仅四四方方,而且大小实在过于惊人。一人多高的镜子,与后世的穿衣镜的大小没有什么区别。 这红布覆盖的铜镜,只看这大体形状,就让众人摇头不已,觉得李忘忧纯粹实在胡搞。 对于众人的质疑,李忘忧也不解释,嘿嘿一笑,走上前,直接伸手拉开了覆盖在铜镜上的红布。 当红布被拉开,露出下方铜镜真身后,太极殿内顿时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声势之大,让李忘忧怀疑这大殿之中的氧气,会不会都被李二他们给瞬间吸完了。 而那明晃晃的镜面,清晰倒影出的影像,更是像定身术一般,瞬间定住了大殿内所有人。 所有见到这镜面的人,全都一动不动僵立当场,失魂落魄,眼睛死死盯着那面铜镜,就连眨眼的动作都没有。 大殿之中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诡异到了极点。 李二身后,一名手捧浮尘伺立的内侍太监,因为过于惊惧,手中浮尘从手中滑落都不知道。 浮尘落地,发出清脆响声,才猛然惊醒了众人。 程咬金一把拽住了李忘忧的手臂:“子,子忧,你,你给老子说清楚,这,这是何物?可是仙家宝物?” 李忘忧被他大力一抓,吃痛不已,连忙告饶:“程叔叔,快松手,疼,疼!这是小侄献给陛下的铜镜,哪里是什么仙家宝物,程叔叔你莫闹了。” “不是仙家宝物,哪里会有如此清晰的铜镜?”程咬金说完,还不望凑到那面镜子面前,仔细端详一番自己的容貌:“直娘贼,我老程还特娘的头一回,把自己看得如此清晰。” 李二大步走了过来,一把将铜镜前的程咬金,推到了一旁,自己站在铜镜前左顾右盼。 在李忘忧看来,此刻的李二,像极了后世逛街购物,站在穿衣镜前欣赏自己曼妙身姿的妹子,一样的自恋…… 不仅李二与程咬金如此,大殿之中的群臣,一个个全都涌了过来,站到了李二身后,即便只能从镜子中李二的身影背后露出自己的些许容貌,也让一众朝堂大佬看得如痴如醉。 不怪李二与这些大佬们如此失态,实在是李忘忧献上的铜镜太过于惊人。 与后世穿衣镜的清晰度,几乎没有区别,如此夸张的铜镜,众人哪里见过? 银色的镜面,清晰的倒影出每个人的容貌,甚至能洞察秋毫,连每个人脸上的毛孔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面铜镜,自然是李忘忧用后世方法做出的来的。 李忘忧说自己要造镜子献给李二时,美女上司还对他的异想天开嗤之以鼻。 原因很简单,没有玻璃。 在美女上司的认知中,制作后世那般清晰可见的镜子,就必须有玻璃才行。 但其实制作镜子,并不一定需要玻璃这种东西。 后世之所以镜子都用玻璃,其实主要是因为用玻璃成本最便宜罢了。 镜子成像的原理很简单,表面光滑,具反射光线能力的物品折射光线,利用的是光线的反射原理成像。 而玻璃本身并不具有反射光线的能力,玻璃只有透光性。 所以决定镜子是否清晰、能否成像,与用不用玻璃并没有关系。 使用玻璃,一是因为便宜,二是因为玻璃的平整度,容易镀膜形成镜面,三是因为玻璃本身能够保护镜面。 后世一般的镜子,是在玻璃的反面增加一层反射光线的镀膜。其实我们看到的镜面,是那层镀膜反射的光线,而非玻璃本身。 所以,同样的原理,李忘忧只需要将镀膜,镀在铜镜上,也是一样的效果。 早期的镜子,就是在玻璃上覆上一层锡箔,然后倒上水银。水银会溶解锡箔,形成锡汞齐。而锡汞齐便会附着在玻璃上,形成镜面。最后再镜子背后,刷上一层红漆保护镜面就行了。 李忘忧小时候,家里的镜子背面都有红漆,就是这个方法制作的。 而他献给李二的这面铜镜,也是如此。 不同的是他没有用锡箔,而是用了银。 水银溶解了银,形成了银汞齐,在将银汞齐镀在平整的铜镜表面,便形成了亮闪闪的银色镜面。 之所以用银,当然是因为银汞齐更亮,反射率更好。而后世用锡的原因,那就更简单了,便宜…… 若是用银来造镜子,恐怕能用得起的人就不多了。 但李忘忧又不缺钱,自然是怎么好怎么来,铸造了那么一面银光闪闪的镜子献给李二。 当然,这办法也不是李忘忧自己拍脑袋想出来的,而是华夏老祖宗们的智慧。 明代的《天工开物》一书中,便已经记载了以此方法制作镜子,“水银能消化金银成泥,似镀物也。”,其效果与后世的镜子没什么区别。 当然,银汞齐也是有毒的,不过只要不吞食,并没什么影响。 用这办法制作出的镜子,效果也是好的出奇。 这面前所未有的巨大镜子,直接镇住了大唐一众君臣,一个个都傻乎乎的,站在这面巨大的镜子前面发呆不已。 而那位扬州朝集使,更是已经失去说话的能力了。 僵硬的扭头看看黯淡无光的扬州贡镜,再看看眼前这面巨大,光可鉴人的镜子,这种云泥之别的差距,让他实在不知,此时应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良久,李二才像回了魂,嗓音低沉开口道:“子忧,你这铜镜,真乃神器也!朕很喜欢!” 而程咬金、房玄龄这些大佬,则一个个面露羡慕之色,看向李忘忧的眼神,都充满了赤裸裸的怨念。 这样的镜子,他们也想要啊…… (未完待续) 第608章 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李二寿宴,原本各州进贡铜镜,百官进献铜镜的流程,全都被李忘忧这面惊世骇俗的铜镜给搅乱了。 有这面铜镜珠玉在前,其他那几百面铜镜,瞬间成了垃圾,让一贯喜爱铜镜的李二,再也提不起丝毫兴趣。 李二在这面铜镜面前,驻足了许久,才依依不舍的让开了位置,让群臣观赏。 毕竟他也知道,这面铜镜是李忘忧献给他的礼物,日后想怎么照怎么照,今日却得先让大殿之上的群臣们过过瘾。 为了不让人意外碰坏了这面“珍贵无比”的铜镜,李二还是朝米拓招了招手,示意他安排几名内侍太监,守在这铜镜旁,小心被人给撞坏了。 “诺,大家放心,这铜镜但有丝毫闪失,你砍了奴的脑袋!”米拓身为内侍省省监,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可李忘忧献上的这面铜镜,却真的将米拓给吓着了。 要不是自己必须服侍在李二身边,米拓都想自己提把鄣刀,守卫到铜镜旁边去了。 而为了抢夺“照镜子”的机会,一众大唐最顶级的大佬们,差点没因此打起来。 老流氓程咬金,很不要脸的凭借自己的武力优势,挤占了第一个观赏自己全身像的机会。而其他尉迟敬德这些国公,倒是没有这货脸皮那么厚,只能乖乖跑去后面排队。 如同后世春运抢购火车票一般,一众大唐百官勋贵国公大佬们,很快按照官品,自觉在那面镜子面前排起了长龙,准备依次观赏。 就连那位扬州朝集使,都厚着脸皮跑去排队。至于之前质疑李忘忧的话语,他早就不敢再提起了。 程咬金虽然抢到了第一的位置,对着镜子“搔首弄姿”了半天,但还没过足瘾,就被身后的一众大佬出声轰他离开,莫要一个人霸占铜镜。 这老货即便脸皮再后,也抵不住百官的群嘲,只能无奈闪身。他身后的长孙无忌立刻上前,对着镜子左顾右盼,整理自己的衣衫…… 李忘忧对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土鳖”很是无语,不就是面镜子吗?至于吗? 不过这群大佬的表现,倒是让李忘忧相当满意。 就连这群大老爷们都如此表现,那么大唐的贵妇们、小娘子们,见到这镜子,会是何等状态? 你说,这样的镜子得卖多少钱? 我觉得怎么着也得两千贯铜钱! 两千贯铜钱那是成本,四千贯起,你别嫌贵还不打折,你得研究客户的购物心理。 愿意掏两千贯铜钱买镜子的客户,根本不在乎再多掏两千贯。 什么叫成功人士你知道吗? 成功人士就是买什么东西, 都买最贵的,不买最好的! 所以,我们做铜镜的口号就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李忘忧脑海之中,忍不住浮现出了电影《大腕》里的经典台词,倒把自己给逗乐了。 他之所以费尽心思,打造出这面镀了银汞齐的铜镜,当然不是只为了显摆,或者讨李二欢喜,他可是想靠这铜镜,再为家里增加一项产业。 今日借着李二寿宴,大张旗鼓送上这面铜镜,不如说是李忘忧的一次“广告营销”活动。 当然,这主意也是美女上司给他出的。 如今看来,效果倒是好得出奇。镀银的铜镜一露面,便引得百官如此失态,可谓大获成功。 李忘忧凑到李二身旁,小声问道:“叔叔,这铜镜你可满意。” 李二自然满脸堆笑:“大善!子忧,朕没想到,你给朕送了这样一面铜镜,好,实在是太好了!朕问你,这铜镜你可还有?你叔母那里,你可不能忘了啊。” 李忘忧无语,这货居然还想要,还打着长孙皇后的名义,无耻! 李忘忧笑道:“叔叔,铜镜自然不是问题,不过叔叔可愿再与小侄一起做个买卖?” “嗯?什么买卖?” 李忘忧朝那面铜镜努努嘴:“卖铜镜啊,嘿嘿,叔叔,你看诸公对这铜镜,都甚是喜爱,若有这样的铜镜出售,你觉得可有赚头?” 李二不由瞪大了眼睛:“子忧,你的意思,这铜镜还能批量打造?靡费几何?” “自然能够,这样巨大的铜镜倒是不易打造,但略小一些的却并不难。成本嘛,嗯,这样大小的铜镜,二三十贯左右足以。”李忘忧指着那些各州进贡的铜镜道。 李二闻言十分诧异:“子忧,你莫不是说错了?这些贡镜,据朕所知,靡费便不下百贯。何以你这铜镜,如此便宜?” 对于李二的疑惑,李忘忧倒是笑了:“叔叔,这并不奇怪。这些贡镜,对于铜料需要反复提炼,还得耗费人工研磨镜面,费时费力费工,成本自然高。小侄这造镜之法,却是无需如此麻烦。” 李二眼睛一亮,压低了声音:“如此说来,这制镜收益颇厚啊,以朕看来,这样一面铜镜,售卖一千贯,一点问题也没有。子忧,此事你去找你叔母商议便是,朕准了。” 李忘忧自然连连点头,不用说,这又是一门日进斗金的好买卖,李二哪有拒绝的道理。 被李忘忧的镜子一闹腾,原本中午开席的酒宴,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才得以继续,宫中乐师开始再次奏乐,为众人助兴。 而那面铜镜,则被李二吩咐米拓,小心翼翼搬回了立政殿中。 酒宴重新开始后,扬州朝集使一脸赫然,举着酒杯走到李忘忧身前,躬身一礼:“户县伯,某之前多有得罪,还请户县伯原谅则个。户县伯打造的铜镜,果然鬼斧神工,我扬州江心镜多不如矣,某实在惭愧。” 李忘忧是顺毛驴脾气,见扬州朝集使低头认输,自然也不会揪着不放,双方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算是揭过了此事。 李二却忽然想起什么,将李忘忧招到了身旁。 “子忧,差点被你这混账小子给蒙混过去了。朕问你,你从朕这里借去的那三百宫女呢?” “嘿嘿,叔叔,是二百二十七名,小侄前几日禀告过叔叔了,那七十三名宫女,嘿嘿,犯错了,被小侄惩罚嫁人了。” 李二见他还敢这般说,气得差的没一脚将他踹下御阶。 “好!那便二百二十七名,人呢?朕倒要看看,你弄出了什么名堂来,若是胆敢糊弄朕,你今日便自己去台狱报道!” 李忘忧暗自撇撇嘴,这过河拆桥的家伙,忒小气了,刚收了自己的铜镜,就翻脸不认人。不就是扣下了七十三名宫女吗?居然威胁要让自己去御史台台狱坐牢,真是不当人子! “叔叔,小侄如何能糊弄你,嘿嘿,今日便请叔叔一观小侄为叔叔准备的‘贺礼’如何。” 李忘忧朝一旁的米拓打了个手势,示意可以开始了。 他要在太极殿内“搞事情”,自然绕不过米拓这位内侍省省监。而米拓在看过那些宫女的节目后,也被震的不轻,自然愿意全力配合。 甚至米拓还自作主张,瞒住了李二,就为了今日寿宴上给李二来个“惊喜”。 见李忘忧打出手势,米拓点点头,朝太极殿内的内侍们打出了暗号…… (未完待续) 第609章 精神炸弹 太极殿是太极宫中最大的主殿,整个殿高于平地四丈,远远望去,太极殿背倚蓝天高大雄浑,摄人心魄。 殿前有三条“龙尾道”,是由地面升人大殿的阶梯。 龙尾道分为三层,中下层为百官上朝通道,最上层龙尾道深入太极殿中,在太极殿内,形成一圈二层的通廊。 每日朝会之时,监察御史和谏议大夫便会立于上层通廊栏杆处,监督下方大殿之中的百官。 今日乃是李二寿宴,龙尾道上,自然没有监察御史站立与太极殿的二层通廊处监督。 随着米拓打出的暗号,大殿之中的乐师们,立刻改变了原本演奏的音乐,变幻成为充满西域龟兹风格的欢快乐曲。 龟兹乐以热烈激昂着称,所谓“铿锵镗镗,洪心骇耳”,是唐人非常喜欢的音乐。而龟兹舞在大唐也十分盛行,敦煌莫高窟、云岗石窟、龙门石窟等乐舞造型,都是源于龟兹舞。 龟兹乐舞更被盛赞为“天宫飞来的歌舞”,李忘忧在后世,曾经看过综艺《邻家诗话》,其中古丽米娜的一段《龟兹乐舞》,那真的是美得不可方物。 而来大唐后,他更是亲眼见识过了这龟兹舞的曼妙身姿。 不过,显然他今日给李二准备的节目,却并非是龟兹舞。这龟兹舞曲,只是美女上司给宫女们排练节目时候,觉得十分合用而已。 听闻龟兹乐响起,李二不由撇了眼身旁的李忘忧:“子忧,龟兹舞,可不算什么新鲜玩意啊。” “嘿嘿,叔叔,你继续看下去就知道了。”李忘忧也不解释。 伴随着龟兹舞乐,数十名穿着龟兹舞服的宫女,从太极宫前的龙尾道,翩翩起舞,扭动到了太极殿中二层通廊之上。 这也吸引了殿内群臣的注意,程咬金与尉迟敬德看得大声叫好,好不过瘾。 不过李二却不满的轻哼道:“哼,你小子还说不是龟兹舞?当朕眼睛瞎吗?” 他觉得,李忘忧说什么借三百宫女出宫,要给他准备寿宴节目,根本就是为了暗度陈仓,是以此为幌子给他府里七十三名部曲找媳妇。 其实李二如此想确实没有错,这原本就是李忘忧最初的打算。 不过既然从李二那里忽悠来了如此多的宫女,李忘忧也不是“无良奸商”,自然要对得起李二给出“报酬”。 随着大殿之中乐师演奏的龟兹舞曲,从太极殿的龙尾道上,忽然涌入了数百名宫女,开始随着旋律越来越快的舞曲,扭曲起腰肢。 太极殿作为太极宫中最大的主殿,十分宽敞,这百名宫女涌入其中,也丝毫不显拥挤。 但这些宫女一出现,就让李二与群臣变得嘴巴大张,瞳孔放大,一副见了鬼般的表情。 “这,这,这成何体统?”有年迈老臣,激动得胡须颤抖,手指哆嗦着指向那些宫女。 而程咬金这些武将,则一个个乐得后牙槽都露出来了,兴奋得又拍几案,又跺脚叫好。 李二看到这百多名宫女的打扮后,也忍不住站起身来,指了指李忘忧,又指了指下方大殿之中的宫女们。 “子忧,你,你,你把这太极殿,当成什么了?把朕的宫女当成什么了?荒唐,实在是荒唐!”他伸手就打算叫停大殿之中的音乐与舞蹈。 李忘忧却不慌不忙道:“叔叔,此乃大食舞蹈,这般打扮,也是大食舞蹈的精髓所在。此舞名为肚皮舞,乃是大食最神圣、崇高的宫廷舞,这肚皮舞在大食,只有宫廷贵妇才有资格学习。小侄命人排练出来,也是为了给叔叔助兴啊。” 李二闻言,脸皮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你没骗朕?这真是大食的宫廷舞?怎么如此放纵?那大食远在万里之外,你又是从何而知?” 遇到这种无法解释的问题,李忘忧一概保持神秘,反正李二他们会自动脑补答案:“这小侄就说不清楚了,总之脑海中就是知道。叔叔,小侄就算有心欺骗,也编不出这般舞蹈来啊。” 李二闻言,倒是点点头。 这肚皮舞虽然在他看来有些荒唐了,但可以看得出并非胡乱编排的舞蹈,其中韵味,丝毫不亚于大唐盛行的龟兹舞、胡旋舞这些舞蹈。 “嘿嘿,叔叔,不如继续看看?此舞自有个中妙处。” 李二的眼睛,倒是一直没离开那些不断随着音乐扭动的宫女,听李忘忧这样说,干脆又顺水推舟坐了回去, 其实不是李二不喜欢,只是这些宫女穿着与舞姿,实在是有些突破唐人的“心理尺度”。 他当初与美女上司商议后,突发奇想,琢磨出干脆让美女上司教授这些宫女肚皮舞,他要让李二这群“土鳖”开开眼。 美女上司在后世,为了保持身材,专门学习过肚皮舞,要教授这些宫女自然没有问题。 她只是觉得,肚皮舞对于唐人来说,尺度太大了…… 李忘忧才不管那么多,他就不信李二以及程咬金那些百官勋贵,作为男人,会不喜欢热辣奔放,充满异域风情的肚皮舞。 至于是不是“有碍风化”,尺度是不是太大,嘿嘿,等他们看过再说。最多李二他们拉下脸面,训斥自己胡闹就是了,还能咋地? 大唐是以热情奔放开放着称的,要是李忘忧是穿越到明清两代,那打死他,他也不敢这样玩,会被浸猪笼的。 只有在大唐,李忘忧才敢如此“放肆”的,弄出什么肚皮舞。 如李忘忧所料,身穿肚皮舞的宫女们一出场,便吓到了满朝文武。 有心脏不好的老头,一边死死盯着那些宫女,一边捂着自己心口,口中还不忘喊道:“成何体统……” 众所周知,肚皮舞的服装十分热辣性感。 即便在后世,肚皮舞往往也能引得阵阵狼嚎,就更不用说在大唐了。 赤足、露脐小上装、镶有亮片的臀部腰带、低腰裙,镶嵌着亮片的文胸,身体上叮当作响的饰品,以及半透明的面纱……这一切,都让这百多名宫女,从头到脚,都充满了诱惑。 当宫女们随着龟兹舞曲,变化万千的快速节奏,摆动腹部、使劲的舞动臂部、胸部时,大殿之中再没人说话了。 性感的肢体动作,快速的舞步,交叉摇摆的舞姿,时而优雅、时而感性、妩媚娇柔,时而傲酷,神秘,肚皮舞迷人的特资,令人目不暇接。 宫女们头部如蛇舞,性感地摇动自己的臀部和身体,有些诱人,有些挑逗…… 之前喊着“荒唐”、“不成体统”的老臣,没人再开口了,一个个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死死盯着这些舞动的宫女。 尤其宫女脸上的面纱,更让其增添了不少神秘的魅力。 对于唐人而言,肚皮舞的精神冲击力实在太大了,其刺激绝不小于,当年李忘忧在后世第一次,看岛国动作爱情片时受到的震撼,堪称精神炸弹。 于是,在音乐与舞蹈的刺激下,老流氓程咬金华丽丽的流出了两行鼻血…… (未完待续) 第610章 赏你妹啊! 跳肚皮舞可是相当耗费体力的,百多名宫女,伴着音乐,扭动身姿,半个时辰下来,便一个个都浑身香汗淋漓。 程咬金这老货,用手背抹一把流出的鼻血,坐在席间朝李二拱手道:“陛下,臣看这些宫女,舞得甚是辛苦,不如让她们歇歇?” “不错,正该如此,知节所言有理。”尉迟敬德、柴绍这些国公大佬,也纷纷坐在自己席间,出声附和道。 倒不是程咬金等人托大,不愿意站起身来,实在是站不起来。 一群文臣武将,受到的刺激太大,一个个硬挺着不敢站起身来,怕丢了脸面。 能让这群府中姬妾无数,见惯了风花雪月的老流氓们,看个舞蹈看得如此这般不堪,也算是李忘忧当初让大唐君臣“开开眼”的想法,大获成功了。 大唐虽然也有袒胸装,但那塑形效果,哪里比得上这些宫女身上的胸衣? 体态丰盈的宫女们,一个个都被衬托得事业线异常突出。加之面上那若隐若现的面纱遮挡,让这百多名宫女,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致命诱惑。 就连李二,也是这般,正襟危坐在自己的御座之上,不好意思站起身来。 虽然大唐的衣袍宽松,但也不雅啊。 李忘忧闻言,倒是有些诧异,这群老流氓,啥时候变得如此怜香惜玉了?居然还知道宫女跳舞跳得辛苦? 不过下一秒,他就无语了,这群老流氓,果然是流氓! 程咬金这老货,居然又恬不知耻的朝李二拱手道:“陛下,臣十分喜欢这西域舞蹈,不知陛下可否赏赐臣一位宫女,让臣领回府去,教授府中舞姬舞蹈?” “陛下,臣也有此打算!” “陛下,嘿嘿,臣也喜欢这舞蹈,请陛下赏赐臣一位宫女可否?” 程咬金带头开口后,大殿之中,一众国公勋贵居然毫不客气的,纷纷开口附和,向李二讨要宫女。 李忘忧都傻眼了,这群老流氓,还真是一点也不矜持啊。 大殿之中,一群三品以上的文臣武将和勋贵们,除了几位像虞世南这般年岁的老臣没有开口,便只有房玄龄没有做声了。 李忘忧撇了眼坐立不安的老房同志,心中不免有些同情。他眼珠子一转,不禁又冒出了恶搞之心。 “房公,此舞名为肚皮舞,乃是大食的宫廷舞。此舞长期练习,可是对女子大有益处。延缓衰老,养护身子,都是相当好的。房公不如也请陛下赐一名宫女,带回府去教授房夫人练习。” 李忘忧这话,让房玄龄不由得老脸一红,踌躇片刻,果真也向李二开口索要宫女了。 这让李忘忧心中大笑,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吃醋”夫人,不知道见到老房同志带回去这么一名“妖精”,会作何感想。 回头得去找房遗爱好好打听一番,看看老房同志回府后,家里的醋瓶子会不会打翻了。 哇哈哈哈,一想到这里,李忘忧就差点笑出声来。 一众国公大佬开口索要宫女,李二自然不能不给。 好在当初送去李忘忧府邸学习肚皮舞的宫女,尚有二百多名。而这大殿之上,有资格开口向李二索要宫女的大佬,也不过近百位而已,李二倒也不至于如此小气。 今日又是他的诞辰日,心里高兴,一贯“吝啬”的李二干脆大手一挥,只留下了十名宫女,其他全部赏赐给了在坐的满朝文武百官。 李二倒是不提李忘忧“糊弄”他一事了,这肚皮舞,李二虽未明说,但却看得出来是相当满意。甚至当时便点了十名他喜欢的宫女,叫到了自己身旁服侍。 有李二这话,大殿之中,气氛顿时达到了高潮。 一众百官也顾不得会不会“不雅”了,纷纷起身,向李二躬身行礼,谢过了陛下赏赐。 程咬金这般老流氓更是直接,径直从宫女之中,拉走了一名他看得最顺眼的宫女,直接坐到了自己的位置旁,让其服侍自己。 被程咬金拉走的宫女,自然不会反抗。 虽然面色潮红,却很乖巧跪坐在程咬金身旁,为他斟酒夹菜,服侍起这老货来。 毕竟当初李忘忧让米拓给他选人,选出的都是愿意出宫嫁人的宫女。 这些宫女年岁不小,自然不愿继续枯守宫中。 虽然被李二赏赐给这些百官后,她们最多也仅仅是姬妾,没有什么地位可言,而且还要以色娱人。但却至少好过,在深宫之中慢慢枯萎凋谢。 有程咬金这老货带头,一众文臣武将也不含糊,纷纷上前领走自己相中的宫女,带回座位。 李忘忧倒是看得傻眼了,尼玛,你们还可以这样玩?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待大殿之中闹腾完,李忘忧愕然发现,除了虞世南等几位老臣以外,就只有自己是孤零零的一人枯坐,其他那群老流氓们,各个身旁都有姹紫嫣红的宫女小姐姐陪伴…… 李二撇了他一眼,不由大笑打趣道:“怎么?子忧,朕的宫女你可是看不上?要不要朕赏赐你几名?” 赏你妹啊!李忘忧翻个白眼。 我倒是想要,可我敢要吗? 自家府里美女上司,那可比房玄龄的“吃醋夫人”还厉害呢。如今他连阿芙洛那般的“妖精”都没能吃到,更不用说再领一位宫女小姐姐回去了,那会出人命的。 想到此处,李忘忧就觉得深深的蛋疼。 李二的话也引得程咬金等老流氓一阵大笑。 “哇哈哈哈,子忧,你小子可是面皮太薄?还是府里有人不许啊?” “知节,莫要拿子忧打趣。许是子忧年少,尚不懂其中滋味,哈哈。” 被程咬金与一众国公大佬笑话,李忘忧也不由面皮一红,双手在衣袖之中狠狠竖起了两根中指,心中万匹神兽草泥马奔腾。 这群混蛋! 早知道就不让美女上司教这些宫女什么肚皮舞了,一个个都是过河拆桥的混蛋! 拿李忘忧打趣够了,李二端起酒杯,起身朝群臣道。“诸公,胜饮!” “胜饮!” “胜饮!” 太极殿中,气氛无比热烈,杯盏交错,好不热闹,百官喧闹之声,音浪几乎要将太极殿的屋顶给掀翻了。 李二的寿宴,从午时一直喝到了日落。 席间,那二百多名宫女,不时伴随欢快的旋律,扭动腰肢,跳起热辣的肚皮舞为众人助兴。 喝到兴头上,包括李二在内,一众大佬还亲自下场,群魔乱舞,看得李忘忧目瞪口呆。 待到掌灯之时,大殿之中内侍们点燃明晃晃的烛火,百官们已经大多醉得东倒西歪,就连李二也是有些脚底打晃了。 李忘忧想到自己还有礼物没有送上,赶紧起身:“叔叔,小侄今日还有一样贺礼没有送上,还请叔叔与诸公移步殿外,观赏小侄送的贺礼,可好?” “哈哈,子忧还有贺礼?好,好,今日朕就不客气了,诸公,走,且去看看子忧,又弄出了什么新奇玩意。” 李二虽然醉得不轻,却也兴致盎然,在米拓的小心搀扶下,领着一众国公大佬们,出了太极殿…… (未完待续) 第611章 别人家的孩子 李忘忧说的贺礼,自然是指他搞出来的烟花。 李二等人,当然不会是烟花在大唐的第一批观众。李忘忧好不容易在黑火药鞭炮的基础上,弄出烟花后,自然要给美女上司,阿芙洛、佩兰她们先显摆一番。 从未在夜空之中见过如此绚丽烟花的阿芙洛、佩兰,被烟火激动的不能自已。就连美女上司,那晚,都异常温柔的将头靠在了李忘忧的肩头,默默注视夜空中不断绽放的烟火。 而李忘忧得到的奖励,就是美女上司一个温柔的吻。 当然,李忘忧还想“索取”进一步的奖励,不过却被美女上司娇笑着迅速逃离了“案发现场”,让手脚慢了一步的李忘忧好不遗憾。 此时长安城中已然日落,李二在米拓的搀扶下,与群臣从灯火辉煌的太极殿中走了出来,站在殿前的高台上,四处张望,却并未见到有何“贺礼”可言。 “子,子忧,你,你小子说的贺、贺礼在哪里?”李二醉得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 程咬金也同样喝多了,被身旁李二赏赐的宫女搀扶着,大着舌头笑道:“陛、陛下,许是这混账小子,忽、忽悠我等呢,你,你且让老子揍,揍他一顿,他,他就老实了。” 李忘忧知道自己酒量不佳,今日倒是没有贪杯,此刻还算是清醒。听闻程咬金这老货的话,立刻闪到了一旁。 “程叔叔,你可莫要乱来。你看天上,小侄送给陛下的贺礼马上就来。”李忘忧说完,朝米拓挤了挤眼睛,那意思是可以开始了。 米拓自然朝一旁的内侍小太监点点头,立即有内侍太监,小跑着向龙尾道下冲去。 众人闻言,纷纷仰头,看下夜空。 但夜空之中,除了点点繁星与皓月当空,哪有什么所谓的贺礼? 李二与群臣仰头看了半天,也不明所以,正打算抓李忘忧来问个明白时,却听得耳中一声炸雷般的响动,接着,一道绚丽的火光在夜空之中炸开…… 这突然在夜空之中炸开的烟火,顿时惊呆了李二与一众百官勋贵,所有人都被震得僵立当场,如同中了定身术般,傻乎乎的四十五度角仰头望天。 夜空之中,烟花不断升空,炸响,闪烁。 其实李忘忧搞出来的烟花,以后世的标准来说,实在是太普通了。别说与那些烟花晚会相比,就算是普通烟花摊上售卖的烟花,都比他弄出来的,不知强上多少倍。 但即便如此,当烟花在太极宫上空炸响,绽放之时,却依旧让众人震惊不已。 李忘忧为了今日李二寿辰,可是准备了整整一百零八枚烟花弹。 其实他做的烟花,更像后世的二踢脚。装在竹筒中的鞭炮爆炸,将烟花弹射向天空,再引燃烟花弹,炸开…… 添加在黑火药中的各种金属粉末,让烟花呈现出各种绚丽的色彩。 太极宫上空的烟花不断绽放,而太极殿前,居然已经有不少百官勋贵直接跪了下去,朝着夜空中烟花绽放的方向不停叩首,口中还不断念道:“道祖显圣、佛祖显灵”之类的话语。 而那两百多名宫女,面对夜空之中不断绽放的烟花,此时更是一个个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红唇,美眸之中闪烁着不敢置信。 不少宫女,以及那些内侍太监,全都呼啦啦跪了下去,叩拜不止。 李忘忧对此十分无语,这群“封建迷信分子”,怎么什么都要与神啊、仙啊、佛的联系在一起? 这天上的烟花要是神迹,那自己不就成神了? 一刻钟后,李忘忧准备的一百零八枚烟花弹,全部燃放完毕,太极殿前再次恢复了平静。 不过李二与群臣却依旧保持着原本仰望天空的姿势一动不动,让李忘忧都有些纳闷,这是集体把脖子给扭到了还是咋的? 受到夜空中绽放的烟花刺激,让原本醉酒的李二,清醒了数分。 好半响,才听李二幽幽开口道:“子忧,这便是你送个朕的贺礼?” “叔叔,这贺礼你可满意?” 李二长叹口气:“子忧,这般鬼斧神工的神迹,你居然也做得到,朕实在不知应说什么好了,此物可有名字?” “回叔叔,小侄给此物取名为烟花。” “烟花?年芳被禁籞,烟花绕层曲。不错,此物在夜空之中绽放,却如那雾霭中的花朵,亦幻,亦美,亦憾。”李二略一思索,点头赞道。 “叔叔喜欢便好。” “哈哈,子忧你今日倒是给了朕许多惊喜啊。无论是那铜镜,还是肚皮舞,以及这烟花,朕都十分喜欢。子忧,你有心了。”李二今日对李忘忧简直满意到了极点,自己这侄子,还真是给他这大唐皇帝涨脸面。 李忘忧这“马屁精”也是一脸笑容,能得到李二的夸赞,说明他的苦心没有白费。 至于拍马屁这种事情,是不是没有风骨,李忘忧才不在乎。 在封建帝王面前玩风骨,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吗?他才不去干这种蠢事。 烟花燃放完毕,百官勋贵也终于从第一次见到烟花的震惊之中,清醒了过来。 “户县伯,刚才那夜空之中绽放的叫烟花?好,好,这烟花可是户县伯所制?” “子忧,没想到,这般巧夺天工之物,你居然也能弄得出来。这天下,可还有你李子忧不会的吗?” “户县伯,这烟花当真不是神迹?这人力如何能在夜空之中,弄出这般动静?老夫不信!” 对于众人的震惊,李忘忧只能一遍遍的解释,烟花是何物,听得一众百官勋贵,连连发出惊讶之声。 看着被众人围聚着的李忘忧,程咬金重重一掌,拍在尉迟敬德的肩膀上:“敬德兄,老子怎么有种回府抽死那三个混账小子的冲动呢?” “知节,老子也有这种想法,很想回去好好揍大郎二郎一顿出出气。”尉迟敬德看看李忘忧,又想到自家那两个双胞胎,觉得十分心塞。 程处默他们,要是知道自己会有这无妄之灾,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这恐怕就是“恐怖大魔王”,一种名为“别人家的孩子”带来的恶果。 程咬金与尉迟敬德,回去后会不会揍儿子们一顿出气,李忘忧可管不了那么多。 参加过李二的寿宴,李忘忧便又开始忙乎了起来。 还有八天时间,便是他与美女上司,穿越来大唐后的第一个春节了…… (未完待续) 第612章 祭灶 其实大唐并没有春节这种说法,大年初一叫做“元旦”、“元日”、“元正”或“岁日”。 元旦却是要放假的,被称为“除夕元正假”。廿七、廿八、廿九、除夕、元旦、初二、初三,一共七天假日,这与后世春节长假没什么区别。 而大唐除夕夜也是一样要守岁的,子时一到,街上钟鼓齐鸣,这是辞旧迎新的一刻。 李忘忧还记得小时候每次过年,都会唱的童谣,“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宰只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满街走……” 李二的诞辰是十二月二十二,隔日便是二十三。 李忘忧这日一早,长安城中晨鼓敲响,城门一开启,便领着牛武等人,返回了定周村府邸。 一进自家城堡,李忘忧便叫来了老管家李衡。 “李衡,今日祭灶王爷,可都准备妥当了?” 童谣里唱的,二十三,糖瓜粘的意思,便是腊月二十三祭灶王爷,要供上糖果之类,让他嘴里甜甜蜜蜜,上了天庭只说好话,以讨来年越过越甜的意思。 李衡连忙笑道:“郎君,你放心,都准备妥当了,就等你回来祭灶神了。” 倒是一旁的美女上司与阿芙洛,一脸好奇,不明白如何祭灶神。 美女上司是后世都市女性,从小到大也没见过祭灶王爷这种事情。而阿芙洛也是第一次在大唐过年,自然也不懂。 大唐祭灶神,与后世区别不大。 黄昏入夜后,李府城堡那巨大无比的灶房之中,已经站满了府里诸人。 灶房东面的灶王龛两侧,贴上了“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的对联。 神龛前是供桌,摆上了各色贡品。 李忘忧自然并不是信什么灶王爷,他是怀念小时候与爷爷在农村里的日子。老辈对于这些,其实也未必就是迷信,只是一种文化习俗而已。 祭灶,自然是由他这位主家作为主祭人,不过李忘忧跪到灶王龛前后,又觉得不对,左右看看,忽然站起身来,走到在看笑嘻嘻看热闹的美女上司面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柔荑。 “喂,你干嘛?”忽然被李忘忧在众人面前拉手,美女上司也不禁有些脸红。 李忘忧直接将她拉到了灶王龛前,笑嘻嘻的回道:“嘿嘿,长卿,你可是家里的女主人,你跟我一起拜灶王爷。” “胡,胡说,谁是什么女主人。”一贯精明强势的美女上司,不由的有些慌乱。 李忘忧凑到美女上司耳边轻声道:“你来不来?不来我叫阿芙洛了啊。” 他话刚说完,就后悔了,原因无他,唯疼尔! 这女人,下手真狠,居然又伸手偷偷在他腰间软肋揪了一下,让李忘忧顿时就闭嘴了。 美女上司傲娇的轻哼一声,那意思自然是你敢! 李忘忧当然不敢,他嘿嘿一笑,拉着半推半就的美女上司,跪到了自己身旁,接过老管家李衡递过来的香,准备祭拜灶王爷。 对于美女上司与李忘忧一起祭灶,包括李衡在内,没人觉得有何诧异之处。 这户县伯府之中,除了美女上司,还有其他人有资格当这府里的女主人吗? 即便美女上司年龄比“如今”的李忘忧大了八岁,但如今府里上上下下,对于美女上司,就没有不心服口服的。 现如今在府里,美女上司说话,比李忘忧这家主说话还好使。 这也很正常,李忘忧这家主,可是不怎么管事的。他才没功夫管府里那些家长里短,统统丢给了美女上司与老管家李衡去处理。 而李衡自然要听美女上司的,一来二去,府里的部曲、仆役、婢女都清楚了,自家府里这位“名不正言不顺”的苏娘子,才是府里真正管事的。 美女上司脸色微红,接过了香,与李忘忧一起跪拜灶王。 李忘忧忽然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才听到的声音说道:“长卿,你看咱俩这像不像是在拜堂成亲?” 美女上司更觉得脸上发烫,也不理会李忘忧的揶揄,给他翻了个美丽的白眼,自顾自的给灶王爷上香。 拜完灶神,再烧掉灶神像与稻草编的草马,就算是送灶神上天了,接下来就是吃吃喝喝,全家团聚。 李府如今倒是人多,府里婢女仆役部曲舞姬加一起,小二百人。再加上牛武牛勇以及一众部曲的婆姨们,就是快三百人了。 好在李忘忧当初修建这城堡的时候,考虑到要举办宴会什么的,弄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餐厅,倒也不虞装不下那么多人。 听闻自家郎君,让所有人一起到府里的餐厅团聚吃饭,差点吓坏了府中一干人等。 在其他百官勋贵的府里,是绝对不会有下人奴婢,与主家一起聚餐吃饭的事情,但李忘忧哪管这么许多? 他与美女上司可没有唐人那种将人分成三六九等的思想,即便府里买了不少婢女,又招募了部曲,却也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 毕竟他们身处大唐,要想保护自己,也只能这般。 但并不表示他们两人,会因此真的将这些婢女、仆役当成奴隶对待。 这种所有人在一起聚餐,在李忘忧与美女上司看来,就与后世公司聚餐一样寻常,可这事却将府中那百多名婢女感动得,差点哭出声来。 能在祭灶之后,与主家一起吃饭,这种事情说出去,谁敢相信? 别说府里的婢女仆役这些奴籍的下人们,被感动得差点痛哭流涕,即便是那七十三名部曲的婆姨,良人身份的出宫宫女,也没想到李忘忧这位开国县伯,会请她们一道用餐。 这七十三名部曲的婆姨,当晚回到自己家中后,一个个全都拉过自家夫君,再三叮咛,要他们用心做事。遇到这样纯良的主家,是她们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要懂得珍惜和感恩。 祭灶之后的团圆饭,却是吃得李府上下归心,这事倒是李忘忧与美女上司没有想到的。 不过李忘忧即便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忙呢。 那就是,如何在与美女上司的“战争”中,抢占三垒,攻上四垒…… (未完待续) 第613章 我是真的爱上你 李二寿宴上,李忘忧看那群宫女表演热辣的肚皮舞,也很是大动肝火。甚至第二天起床,脸上还发出了几颗青春痘。 要说李忘忧不想与美女上司,做点什么羞羞的事情,那是不可能的,他早就“图谋不轨”许久了。 他与美女上司之间,早已突破了一垒,上到了二垒。如今没人的时候,两人之间亲亲抱抱倒是时常发生。 可每当李忘忧想进一步做点什么的时候,却总会遇到各种“阻碍”。 其实要是在后世,恐怕两人早就滚床单了。 可在大唐,美女上司却因为缺乏安全感,总也放不开。虽然在美女上司的内心之中,已然不拒绝发生点什么了。 李忘忧搞出烟花那晚,美女上司在城堡顶部上给了他脸颊一个甜蜜的吻后,就娇笑着跑开了。但李忘忧却是心中暗喜,大家都是成年人嘛,美女上司临走前那回眸一暼,分明就是在暗示他什么…… 当天晚上,李忘忧就借着夜色的掩护,偷偷溜进了美女上司的卧室。 但让他意外的是,当他悄无声息的溜进美女上司房间,才摸到床上,就听见一声尖叫传来。 那声音并非美女上司,而是佩兰那小丫头…… 点燃屋内油灯,李忘忧才无比蛋疼的发现,佩兰不知为何,今晚居然跑来了美女上司的房间过夜。方才他溜进房间,惊醒了佩兰,让佩兰以为遇见蟊贼了,才尖叫出声。 李忘忧愤恨的瞪了一眼,正抱着被子偷笑不已的美女上司,扭头就跑。 太特喵的尴尬了,自己偷香窃玉,居然还被佩兰那小丫头发现了。 这晚,祭完灶,与府里众人吃过一顿热热闹闹的晚宴,李忘忧又约着美女上司出去赏月。 其实什么赏月,完全就是借口,这寒冬腊月的,鬼才会去赏什么月。 不过美女上司也没有拒绝,两人避开府中婢女仆役的目光后,牵着手漫步到了湖畔旁。 李忘忧寻了一处树荫下的干净草坪,拉这美女上司坐了下来。 “长卿,我原来从未想过,会像现在这般,牵着你的手,你是我这一生等了半世未拆的礼物。” “哼,我才不信,你老实交代,原来有过几个女朋友,和多少人滚过床单?”美女上司小巧的鼻子一皱,出声询问道。 李忘忧一头黑线,尼玛,如美女上司这般女神也不能免俗啊,这种刨根问底的事情,原来是无师自通的。 这种事情,是男人就不能老实交代。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这道理他还是懂的。李忘忧轻咳一声,搪塞道:“那些事情都已经随风而逝了,我发誓,未来我的生活只有简单十二个字‘睡前吻你,半夜抱你,醒来有你’。” 他这话,骗骗其他妹子还行,想糊弄美女上司却差远了。 美女上司撇他一眼:“哦?是吗?那阿芙洛呢?佩兰呢?你会那么老实?哼,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 大冬天里,李忘忧后背的汗水都快浸透衣物了。 这女人就是不能太精明,更何况你说阿芙洛也就罢了,说佩兰是几个意思?自己又不是萝莉控,怎么会对一名十二三岁,才上初中的小女生感兴趣? 但想想佩兰那可人的模样,李忘忧又忍不住有些yy,呃,貌似大唐这个年纪的女孩,不少已经嫁人了?长孙皇后嫁给李二的时候,还没有佩兰大呢。 呸,李二那个死变态,鄙视他! 李忘忧不敢胡乱接美女上司的话茬,这是送命题啊。 强烈的求生欲望,让李忘忧忽然开口唱起了歌:“你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你有善解人意的心,不知天高地厚的我,你的微笑总是让我为你着迷……” 寂静的夜色中,王杰的这首《我是真的爱上你》在夜空之中飘飘荡荡。 美女上司也不再说话,轻轻依在了李忘忧的肩膀上,闭着眼睛听着歌声。 “……我只能偷偷的想你,只能偷偷看着你,总是没勇气,总说不出我是真的爱上你。”一首歌唱完,李忘忧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美人:“长卿,我爱你。” 美女上司睫毛闪动了几下,双眼却未睁开,只是从鼻孔之中发出一声诺有若无“嗯”的一声,不过她的烈焰红唇,却微微轻启…… 李忘忧哪里还不明白,立刻将自己的嘴唇盖了上去,两人紧紧拥吻在了一起。 很快,他的手便不老实了,开始上下求索,慢慢攀上了美女上司胸部柔软之处。 美女上司却只是轻哼了声,并未阻止他的进一步行动。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并不反对李忘忧的“侵犯”。 李忘忧内心狂喜,即将化身为狼。 不过他很快就气馁了,麻蛋,这大唐女性的衣裙是谁发明的?实在是太反人类了! 他忙乎出了一头的汗水,也没有能够解开美女上司袄子上那些繁琐的衣扣。 见他这猴急却吃不到的模样,美女上司不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了。 “好啦,乖,等会回房间去好不好,这里好冷。” 美女上司的话,自然让李忘忧和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 小心将美女上司从草坪上拉起来,又细心的帮她拍打干净身上的草屑。当然,他还没忘了顺便上下其手,吃美女上司的豆腐。 美女上司一掌拍开了,按在自己臀部上作恶的那只手:“讨厌,有人过来了。” 李忘忧闻言大怒,谁特喵的那么不开眼?这时候敢来打扰自己,信不信回头将他浸猪笼? 美女上司没有说错,来湖边找他们的正是老管家李衡。 “郎君,村正以及村中几位耆老来了。”李衡不明白自家郎君,那么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做什么。他哪里知道,一个欲求不满,被打断与美女卿卿我我的男人,脾气是多么的坏。 “他们来作甚?不见!”李忘忧语气不善。 “他们是来请郎君去村中主持祭灶的,之前老奴与郎君禀告过。” 李忘忧这才想起这茬,自己是答应了要去村里参加活动。但他答应之时,哪里会想到现在这状况啊。 美人在前,谁要去村里祭什么灶。 他刚想出言拒绝,就听美女上司帮他回答了:“李衡,你去告诉老村正他们,我们马上就去。” “诺。”李衡也看出点什么来了,明显苏娘子身上衣衫有些凌乱。他知道自己坏了郎君的好事,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低头退走。 李忘忧无语,美女上司却轻轻在他脸上吻了一下:“好了,乖,村正他们还等着呢。晚上回来,你还怕没有时间吗?” 听美女上司这样说,李忘忧才露出笑脸,拉这美女上司向回走去…… (未完待续) 第614章 新媳妇 定周村中,各家各户早已在自己家中,祭拜过了灶神。 之所以老村正与耆老们来请李忘忧与美女上司,是村里今晚还准备以祭灶的名义,搞一次集体祭灶。 原本定周村里是没有这样习俗的,可今年却是不同,原因很简单,有钱了。 无论是四轮马车行的份子钱,还是公交马车的盈利,如今都还在村中的公账上。老村正与耆老们商量后,准备今晚便将这些钱发给各家各户,此事自然需要李忘忧这位主家来为大家主持。 李忘忧对此也心知肚明,之前只是精虫上脑,才故作扭捏,与美女上司使小性子呢。 他与美女上司,随同老村正一行人来都村中祠堂,这里早已是人头攒动。全村无论老人妇孺还是孩子,全都齐聚与此。 如今定周村中,还是一百二十七户人家,但人口却增加了不少,已经有六百多人了。 牛勇、牛武两兄弟,与那七十三名部曲,虽然家也在定周村中,但他们属于李家附籍,不计入定周村的户籍。 李衡倒是脱了籍,落户定周村,但他娶了赵家娘子后,便算是一家人了。 这大半年来,村中庄户们因为有显微观的存在,无一人因病去世,反而新出生了不少婴儿。还有庄户们新娶了婆姨,村里的人口倒是增加不少了。 钱孙氏便是一名新嫁入定周村的新妇,此时她与自己夫君钱四郎便站在祠堂人群之中。 见到李忘忧与美女上司出现后,才十六七岁,新为人妇的钱孙氏兴奋不已,偷偷拉扯钱四郎的衣袖。 “夫君,是郎君,还有苏娘子!” 钱四郎无语,看到郎君出现,自家这婆姨如此兴奋干嘛?又不是没有见过。 对于李忘忧这位开国县伯,定周村的庄户们太熟悉了,早已没有了那种神秘感。他如何能理解自己婆姨那种“粉丝”见到“爱豆”的兴奋之情。 钱孙氏也是户县人,说起来李忘忧与其也有几分渊源。因为钱孙氏的爷爷,便正是户县孙记书坊的掌柜,孙掌柜。 钱孙氏商贾之家出生,条件不差,人也长得小家碧玉,甚是可人。 自打钱孙氏十三岁后,家里前来提亲的人不知有多少,不过孙父却是一直没点头答应。 原因很简单,这孙家就这一位闺女,孙父只想招上门女婿,并不希望女儿外嫁。 钱孙氏也很聪慧,能写会算,很早便开始在孙记书坊之中帮爷爷管事算账。 当初李忘忧找孙掌柜印《三国》,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由顺丰马车行派出马车,将书从户县拉去长安城售卖。 而钱四郎就是负责运书的驭夫。 钱四郎是老村正的外甥,年方十八,小伙长得也很精神。原本家里穷,一直也没说上媳妇。 也不怎么的,这钱四郎就与在孙记书坊帮忙算账的钱孙氏看上眼,两人之间暗生情愫。 当时定周村可并没富裕起来,虽然钱四郎在顺丰马车行做驭夫,收入也不低,却也不敢向孙家提亲。 直到几个月前,新定周村建好,钱四郎才鼓起了勇气,请了媒人去孙记提亲。 但提亲自然没有被孙家接受,多少富贵人家来提亲,孙父都没同意,更别说把女儿嫁给一个他眼中的“庄户人家”了。 得知自己父亲拒绝了钱四郎提亲,钱孙氏自然只有偷偷抹眼泪。自己孙女伤心落泪,这事自然瞒不过孙掌柜。老头得知后,却是勃然大怒,将儿子叫来臭骂了一顿。 他儿子看不懂,孙掌柜如何会看不清楚。 能够与定周村的庄户结成亲家,这不是与李忘忧这位户县伯的关系也更亲近一些?更何况,他可是知道,现如今定周村这些庄户人家,论起身家来,可未必就比他们孙家差。 有李忘忧的照拂,再过上几年,说不准他们孙家就要靠这位女婿照应了。毕竟他们这种商贾之家,即便有点家财,可也没什么地位可言。 而定周村的庄户,未来如何,谁又能说得清楚?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位户县伯如今才年方十六,作为太子帝师,未来会是何等显赫,孙掌柜都不敢想象。 在他庇护下的定周村又会如何,更是难以预料。 所以孙掌柜这精明的商贾,立刻看出了钱四郎的潜力,毫不犹豫点头同意的亲事,将自己的嫡亲孙女嫁了过去。 钱孙氏在爷爷的做主下,嫁给了自己情郎,自然满心欢喜。 成亲那日,她被接亲的车队接入定周村后,却是吓了一跳。 她喜欢的是钱四郎这人,对于定周村并不了解,只知道原本那是个很穷困的村子,甚至钱孙氏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 但能与自己情郎一起生活,哪怕每日粗茶淡饭、绳床瓦灶,她也认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钱孙氏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马车进入尚未拆掉的老定周村时,钱孙氏见到那些破烂不堪的黄泥茅草房时,心里还是略微有些忐忑。 但接亲的马车却并未停下来,而是一路继续前行,进了一座她从未想象过的村落。 那一座座隐在树丛后白墙青瓦的院落,小桥流水的道路,整洁有序的村落,都让钱孙氏看得呆滞了。 这是定周村?别说是户县县城,即便是长安城,也没有这番景象。 迎亲马车最终停在一栋同样精致的院落前时,钱孙氏被钱四郎搀扶下车后,脑袋里面都还是晕晕乎乎的,搞不清楚自己嫁的这“庄户人家”到底是何来历。 拜天地成亲后,钱孙氏就变成了好奇宝宝,无论是家里那一开就能出水的竹管,还是夜里点燃的沼气灯,都让其惊讶得大呼小叫。 热水淋浴与陶瓷马桶卫生间,更让钱孙氏这小妇人惊为天人。 “夫君,这是什么?” “夫君,这是做什么用的?” 这两句话一时成了小妇人的口头禅,让钱四郎都头疼不已,却也只能耐着性子回答自己婆姨的一个个问题。 得知这一切是那位户县伯搞出来的后,钱孙氏更是认定了李忘忧一定是天上神仙下凡,每次在村里见到李忘忧的身影,都兴奋的大呼小叫,让钱四郎觉得十分无语。 类似钱孙氏这般的新媳妇,村里还有不少,对于如今的生活,众人都觉得如梦如幻,很不真切。 今日年廿三,老村正召集大家在祠堂祭灶,全村人都心知肚明这是要发利钱,自然一户不落全来了。 李忘忧与美女上司到来后,众人纷纷恭敬见礼。李忘忧哈哈一笑:“都别那么多虚礼了,我知道你们都在等什么。老村正,也别废话了,直接开始……” (未完待续) 第615章 喝酒误事 李忘忧这话意思,庄户当然明白是在说发钱的事情,引得祠堂之中众人一阵爆笑。 老村正与耆老们都跟着捻须大笑,多少年村里没有这般热闹过了。 有与李忘忧亲近的庄户,大声喊道:“郎君,今日我们能发多少利钱啊?” 庄户就知道今日村里发钱,但究竟能发多少,除了老村正与耆老们,谁也不知道。 老村正他们没有说,是因为数目实在太大,没得到李忘忧首肯之前,他们也不敢自作主张将钱给分了。 李忘忧也笑道:“刘三郎,你想要多少啊?” “嘿嘿,多少都行,总之我知道,郎君不会亏待我等。今年过年,咱们村过的是肥年!” 周围人群跟着大笑道:“对,托郎君的福,今年咱们过肥年了。” “郎君福延新日,庆寿无疆!” “郎君公侯万代!” 李忘忧笑骂道:“滚滚滚,你们以为说几句好话,这钱就能变多了?做梦!” “哈哈!”众人又是爆笑。 老村正将村中公账的账簿,毕恭毕敬交给李忘忧,请他主持发放铜钱。 村中的铜钱,全都存在祠堂之中的钱库里。 这是修建定周村时,李忘忧专门让工部帮忙修建的钱库。用厚重石块堆筑,还浇筑了水泥,可以说连苍蝇都飞不进去。 但这钱库中的钱越多,老头每次打开钱库清点铜钱时,都会觉得心脏剧烈跳动,太受刺激。他这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铜钱与黄金堆积在一起过。 如今老村正与负责村中公账的耆老们,每日不来巡视个次钱库,晚上觉都睡不好。 李忘忧笑着接过账簿,钱库之中更有十几名村中青壮,开始一筐筐的向外抬铜钱。 这发钱可是苦差事,原因无他,钱太重了。 李忘忧在后世,看过新闻,某富裕村庄给村民发红利,上千万红彤彤的百元大钞,整整齐齐码在桌子上,跟堵墙似的。 可大唐的铜钱,就不是一张桌子能摆得下的了。 一贯开元通宝,重达五公斤。而今日几乎每家每户,都能发三百多贯铜钱,这就是一千五百公斤,一点五吨的重量。 好在李忘忧早已帮村里,将半数铜钱都在长安城中兑换成了黄金。剩下的铜钱,庄户们多跑几趟,也就能搬回去了。 这也就是无论马车行还是公共马车,都有大量铜钱入账,否则通常情况下,还需要用布匹丝绢来抵货币,那更是麻烦。 “刘三郎,刚才你最着急,就先发你!过来领钱,今年马车行与公共马车的利钱,每家每户可以得利钱一共三百零一十九贯,那十九贯放村里公账上,今年每户发铜钱三百贯!” 听到李忘忧口中报出这个数目,祠堂中所有的庄户们顿时发出了倒吸凉气的声音,那阵仗几乎将祠堂内抽出真空了。 接着哗然之声四起。 “孩他爹,郎君他方才说啥?每家发多少铜钱?我,我怎么好像听错了?” “我,我好像也听错了?我怎么听得说是三百贯?” “我也听得是这个数……” “郎君,你,你莫不是说错了?三百贯?这,这怎么可能?那不是家家都成土财主咧?” “我的亲娘咧,三百贯,那是多少钱?” 人群之中的钱孙氏,同样被李忘忧报出的这个数字,吓得用手捂住了嘴巴。 她家中经营书坊,一年下来,盈利也不过两三百贯而已。也就是今年,托李忘忧的福,靠着售卖《三国演义》狠赚了一笔,有几千贯铜钱的收入。 如今《三国》还在陆续印制售卖中,这钱还能赚上几年,这也是孙坊主对李忘忧如此感恩戴德的原因所在。 而定周村的庄户们,居然每家每户,年底的利钱就有三百多贯。而且她夫君钱四郎还说,这只是半年的收益,如何能不然钱孙氏吃惊。 这还是庄户人家吗? 钱孙氏都有些晕乎,原本以为嫁给自己情郎,是要吃苦的,却没想到嫁过来后,不仅生活比之自己家里不知好了多少,自己的夫君还不是穷困百姓,而是个“土豪”。 她原本出嫁的时候,母亲怕她吃苦,还偷偷塞了十两黄金给她,却没想到根本用不上。 被李忘忧叫到名字的刘三郎更是楞在那里,好半响才傻乎乎的开口问道:“那么多铜钱,我,我怎么搬回去?家里也没地方放啊。” 他这话,又是让庄户们一阵大笑。 居然因为钱太多而头疼,这种事情他们原本做梦也想不到啊。 有人打趣道:“刘三郎,我帮你搬啊,给一贯钱辛苦费就成。” 刘三郎笑骂道:“滚,还一贯钱,你想得美!老子花一贯钱在户县能请多少人?再说你小子,半年前见过一贯钱长什么模样吗?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有人立刻跑去推来了独轮车,帮着一麻袋一麻袋的铜钱往上搬运。刘三郎全家上阵,推着被铜钱压得吱呀作响的独轮车,向自己家行去。 每家一百五十贯铜钱,二十五两黄金。 七百多公斤铜钱,倒也难不倒这些庄户们,家里人口多的自己搬运,人少的左邻右舍帮着搬。 被李忘忧叫到名字的庄户们,一个个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推着独轮车便小跑去钱库门口领钱。 忙乎了两个多时辰,才终于将所有的铜钱和金锭发了下去。庄户们各自在家中藏好铜钱,才又返回了祠堂之中。 祠堂里面已经摆好了长桌,老村正与耆老们,恭敬请李忘忧与美女上司入席,全村六百多人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好不热闹。 席间,老村正忍不住抹了把老泪,这种日子,是他从未想过的。老头默默在心中感谢了一遍满天神佛,感谢他们将郎君送来定周村,然后端起了酒碗,给李忘忧敬酒。 有老村正带头,庄户们也纷纷端着酒碗前来敬酒。看着阵仗,李忘忧的脸都黑了。 不过今日高兴,他也就不管那么许多,一碗碗的酒水如水一般灌了下去。 没有任何意外,他又喝断片了…… 翌日,李忘忧头疼欲裂的从床榻之上爬起来,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情。 琢磨了半响,他才猛地用力一锤床榻,麻蛋,昨天晚上美女上司,可是好不容易同意了,能做羞羞的事情啊! 喝酒误事! 李忘忧仰头长叹,再次发誓以后坚决不喝酒了…… (未完待续) 第616章 除夕夜 错过了祭灶这晚干“坏事”的机会,让李忘忧好不惆怅。更让他惆怅不已的是,廿四这日美女上司的“亲戚”来拜访了,气得李忘忧脸上的青春痘,又冒出了几颗。 美女上司见他这猴急的模样,却是捂嘴轻笑,也不理会憋屈的李忘忧,自己拉着阿芙洛与佩兰,指挥着府中婢女仆役开始布置新年事宜。 而纨绔们廿四这日,也一窝蜂跑来了定周村李府。 李二寿宴那晚,李忘忧燃放的烟花,早就惊动了小半个长安城。 夜空之中忽然想起的炸雷声,以及天空中那绚丽的烟火,靠近皇城与太极宫的里坊之中,不少人都见到了。这引得当晚的长安城里人们议论纷纷,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才会引出这般异象。 直到第二日,从参加寿宴的百官口中流出来的只言片语,才让众人明白昨晚夜空中绽放的叫烟花,又是那位很能折腾的户县伯李忘忧搞出来的。 而寿宴之上,李忘忧进献的那面“宝镜”,更是让众人议论不休。 传闻也越来越夸张,甚至坊间已经开始传闻,是户县伯从天上盗取了仙宫宝镜,献与圣人。 那宝镜能发出电光雷鸣,还能发出强光,“与日争辉”。 更有传闻,户县伯进献的,就是始皇帝的那面宝镜,“照心镜”。传言始皇可以利用宝镜,检查臣子是否忠贞无贰。凡有贰心之人,一照这方镜,就可以看出心、胆都在颤动…… 总之,传闻是越来越离谱,也更为李忘忧和他献给李二的宝物,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纨绔们自然从自己父辈口中,知道当晚真相。对于镜子,他们倒没有多大兴趣,但对于能在夜空之中绽放的烟花,那就好奇得不行了。 要不是第二日各家府里都要祭灶,他们实在脱不了身,估计当天就要追来定周村了。 祭灶后第二日,纨绔们就出现在了李府,找李忘忧要那烟花。 “子忧,怎么搞出了好玩的东西,也不想着哥哥们?” “对,你这样这不够兄弟啊。” “快点把烟花交出来,饶你不死!” “放烟花都不叫上哥哥们,子忧,你变坏了。” 李忘忧无语翻个白眼,这群混蛋,你们又不是妹子,鬼才想和你们一起看烟花啊。 “诸位兄长,这烟花可要晚上才能燃放。”李忘忧故意推诿道。 程咬金大大咧咧,直接带头迈步,朝李府那大浴室走去:“那正好,哥哥们在你府上多住几日,待除夕那日再回长安城去。兄弟们,走,泡澡去,这大冬天的,泡温泉蒸桑拿最适宜。子忧,你小子果然会享受啊,还是你府上舒服!快,叫婢女们给我等送酒水来。” 李忘忧的鼻子都快气歪了,这群纨绔,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实在是可恼可气。 他笑骂一句,挥挥手示意老管家李衡,去帮纨绔们准备吃食,安排住宿的房间。 好在他给李二制作烟花时,也想到了春节马上将至,除了那一百零八枚烟花外,还多制作了许多,打算年三十晚上燃放。 拿一些出来,满足一下纨绔们的好奇心当然可以。 无法与美女上司滚床单,李忘忧就只能陪纨绔们在府里玩闹。 放烟花、鞭炮、烧烤、钓鱼、麻将、扑克、桌游……能想出来玩的,李忘忧领着纨绔们玩了个遍。 到了廿七这日,马周与阎立本两人也来了。 这日是朝堂与衙门开始放“除夕元正假”的时间,马周与阎立本早已约好,今年在自己的小师长府里过年。 对此李忘忧自然表示欢迎,这过年嘛,就是要越热闹越好。 到了除夕这日,纨绔们终于依依不舍的回长安城去了,李忘忧一边安排着除夕晚宴的事情,一边在心里默默盘算着时间。 这已经过了七天了,美女上司家的“亲戚”该走了?想到这点,李忘忧就觉得口舌发干,心跳加速。 他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在美女上司眼前左晃晃、右转转,惹得美女上司忍不住瞪他一眼:“忘忧,你没事就去厨房看看年夜饭准备的如何了,老在我眼前转来转去的做什么?” “嘿嘿,没事,没事,我就是看看你。”李忘忧讪笑道。 “看我做什么?” “那个,嘿嘿,看你晚上有什么安排?方不方便?” 美女上司顿时秒懂了这货什么意思,俏脸立刻变得通红,也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便快步离开了。 得到美女上司的暗示,李忘忧激动得双拳紧握,蹦起三尺高。 他扭头便向自己卧房跑去,去准备熏香、蜡烛、花瓣,再将手机与蓝牙音箱充满电,选好浪漫音乐,就等着夜幕降临了。 这一整天,李忘忧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了。 这时间怎么过的那么慢? 日头为何还不下落? 天怎么还不黑? 马周等人都觉得,今日自己师长变得奇奇怪怪的,不仅心不在焉,还老问府中婢女是什么时辰了。 阎立本与马周对视一眼,搞不懂状况,等李忘忧再次出声询问时辰时,干脆出口询问:“师长,今日可是有事?需要弟子们代劳吗?” 李忘忧一愣,连忙摇头打个哈哈:“没事没事,你们忙你们的,哈哈,今天天气不错。” 他说完就快步走开,生怕被自己两个弟子看出什么端倪,那也太没面子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城堡内刚刚掌灯,李忘忧便迫不及待的大手一挥:“开席!” 这顿团年饭,吃得府里众人皆是一头雾水,任凭谁给李忘忧敬酒,他都一口回绝。 “不喝,今日起戒酒了。”李忘忧推开面前的酒碗,态度异常坚定。 这弄得来给他敬酒的马周与阎立本都愣住了,不明白师长这是怎么了,连酒都不喝了? 他们哪里知道,李忘忧是怕自己又喝醉了,那岂不是耽误“大事”? 其他人不明所以,美女上司却是看得明白,红着脸瞪了李忘忧一眼,也不理他,自顾自的招呼阿芙洛与佩兰,以及牛勇、牛武的婆姨们喝酒吃菜。 好不容易等到一顿团年饭吃完,李忘忧拼命给美女上司挤眼睛,打暗号,那意思自然是天色不早了,该“休息”了。 可惜,美女上司压根不理会他,自顾自的拉着阿芙洛与佩兰,还有牛勇牛武的媳妇们,跑出去放炮竹烟花了。 这把李忘忧气得牙根痒痒,却又奈何不得,只能腆着脸跟着一起出去放炮…… (未完待续) 第617章 呸,渣男! 好不容易放完了炮仗、烟花,众人又重新坐回到城堡之中,喝酒聊天,团圆守岁。 李忘忧却又坐不住了,不时佯装打着哈切,伸着懒腰,一副很困倦的模样。 老管家李衡在旁看得心疼,不由出言道:“郎君可是困倦了?不如早些去歇息。” 李忘忧立刻顺坡下驴,伸着懒腰站起身来:“好,那你们耍你们的,莫要管我,我先回房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还不忘偷偷给美女上司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自然是示意她跟自己一起走。 但美女上司却像是没看见一般,将头扭到了一边,自顾自与阿芙洛,牛家媳妇们说着话。 李忘忧气得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一步三回头,磨磨蹭蹭回自己房间去了。 他的房间,自然是城堡之中最大的房间。 不仅卧室外有起居室可以会客,卧室内与后世的豪宅一样,还设置了巨大的衣帽间、洗手间,纯实木地板上,铺设着厚实的地毯。 卧室之中的床榻更是巨大无比,这是李忘忧专门让工匠给他打造的。别说睡两三个人,就是躺五六人都不显拥挤。 李忘忧返回自己房间后,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抓耳挠腮,心急如焚。抓起手边的三国,随便翻两页,又丢到了一旁。 他在屋内转了数圈,也不见美女上司的身影出现,觉得自己又被这个女人给骗了,气得直跺脚。 实在心绪难安,他干脆跑去了浴室冲凉,消灭一下心中的火气,打算上床睡觉,明日再找美女上司的麻烦。 但等李忘忧洗完澡,披着浴袍,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时,一抬眼却楞住了。站在房间昏黄灯光下,巧笑嫣兮看着他的美人,不是苏长卿又是谁? “长卿,你……”他刚开口,就被美女上司轻轻用手指按在了他的唇间,示意他不要说话。 苏长卿轻轻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纤细的手指在他的胸口处画着圈。 “忘忧,我们是不是永远也回不去了?” “我……”李忘忧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这个问题哪里有答案,而且他觉得再回后世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听着,我不管你以后娶几个女人,可你要敢对我不好,小心我咔嚓了你!”美女上司说完,傲娇的扬起雪白细长的脖颈,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比出了剪刀手。 到大唐快一年时间,苏长卿的心态也变了许多。 原本在她想来,最多能容许李忘忧“出轨”一次,能接纳阿芙洛,就已经是她的底线了。 但随着时间推移,见多了唐人的三妻四妾,苏长卿已经有些麻木了。她不怕李忘忧今后会有多少女人,只怕他会忘了自己。 毕竟,她知道自己已经离不开这个“小男人”。如今苏长卿唯一的要求,仅仅是这个与自己来自同一时代的男人,莫要辜负了她。 仅此而已…… 对于美女上司的“威胁”,李忘忧顿时觉得下身凉飕飕的,强烈的求生欲立刻让他毫不迟疑的回答道:“怎么可能,我发誓,永远对你好,宠你、爱你。” “哼,大猪蹄子,我才不信呢。”美女上司的小拳拳开始捶打李忘忧的胸口。 李忘忧一头黑线,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他连忙伸手将美女上司紧紧揽入了怀中,二话不说,直接吻了上去。 这种时候,傻子也知道多说无益。 两人之间,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李忘忧的双手也开始不老实的慢慢上下摸索。 当他的手终于覆上苏长卿的翘臀时,怀里的佳人也忍不住扭动了下娇躯。 李忘忧刚想继续进一步动作,却猛地被苏长卿给推开了。 “我,我先去洗澡。”美女上司咬着下嘴唇,脸上红霞飞舞,双眼中一汪春水,提着衣裙跑向了浴室。 浴室门砰的一声紧闭,让想跟着追进去的李忘忧好不遗憾,只能坐回床榻之上焦急等待。 对于美女上司刚才的话,他当然懂是什么意思。 要在后世,他有了苏长卿这般女神,还敢朝三慕四,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那纯属找死。 可要他拍这胸口向美女上司保证,自己今后只娶她一个,绝无二心,李忘忧又觉得太自欺欺人了。 远的不说,光是府里的阿芙洛,难道他舍得将她送出府去,嫁与他人吗? 甚至小萝莉佩兰,李忘忧一想到这可人的妹子,要在别人身下承欢,心里就一阵阵的抽搐。 呸,渣男! 李忘忧在心里深深的鄙视了一番自己,果然美女上司说得对,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但李忘忧却敢对着自己的内心发誓,苏长卿是他一生挚爱,无论如何,他都绝不会辜负她的。方才的一番话,也绝不是在敷衍美女上司,而是他的真心话。 李忘忧胡思乱想时,浴室的门终于开了。 苏长卿一头乌黑的秀发还带着湿漉漉的水珠,随意挽了个髻,用簪子固定。那凝脂一般的肌肤,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 好一副美人出浴图。 李忘忧的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长卿……”李忘忧只觉得口干舌燥,张口想说些什么。 但他话未出口,却见苏长卿慢慢拉开了腰间系着的衣带……美女上司身上的衣物一件件滑落地面,李忘忧看着面前的赤裸佳人,呆滞了…… 美女上司伸出了两条玉臂,环绕上了李忘忧僵硬的脖颈,在他耳旁轻吐兰香,低声呢喃道:“傻瓜,发什么呆?” 李忘忧就是白痴,此时也知道应该做什么了,他猛地低头,狠狠的吻上了美女上司的红唇,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他的双手忍不住开始上下求索。 当他的手攀上美女上司胸前柔软处时,苏长卿只觉得耳根火烫,心中小鹿乱跳,甚至有一瞬间她都有逃跑的念头了。 两人纠缠着,慢慢倒向了那张宽大的床榻。 卧室中阵阵撩动人心的低吟不断传出,空气中弥漫着荷尔蒙的气息…… 子时来临,城堡与不远处的定周村中,钟鼓齐鸣,贞观三年来了…… (第一卷开花无数黄金钱完) (未完待续) 第618章 该死的李二 卧室之中的喘息声平息得很快,李忘忧双眼无神盯着天花板,一脸死灰。 美女上司在一旁捂嘴轻笑,用手指在他胸膛上画着圈圈:“喂,某人是不是说过,他身体很好?” 李忘忧双手捂脸,黯然无语,这见鬼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在后世可不是这样啊,虽然不敢吹嘘是什么一夜七次郎,但也自认为能力还是不错的。 可是刚才他居然还没进入正题,就被“秒杀”了,这让李忘忧死的心都有了。 到底是这具身体的问题,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不,不,刚才是我太紧张了,嗯,就是这样,没错,你让我休息一会,今天必须让你知道什么叫男人的尊严!”李忘忧心里黯然泪下,口中却丝毫不肯服软。 其实李忘忧已经欲哭无泪了,正在心中琢磨,天亮之后是不是先去一趟显微观,找孙老神仙给他瞧一瞧,别是有什么隐疾。 要真有那种毛病,他不如干脆抹了脖子,重新试试还能不能再穿越一次好了。 “好了好了,不要哭丧个脸啦,乖,我又没嫌弃你,嘻嘻。”苏长卿看着自己身旁一脸死灰的小男人,眼睛都笑出了月牙状。 “呃,那个,要不再试试,也许是刚才没适应。”李忘忧垂死挣扎道。 美女上司咬着性感红唇:“你行吗?” 李忘忧赶紧探头在美女上司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却听得美女上司俏脸上又染上了一层红晕。 她风情万种的白了李忘忧一眼,却没反对,慢慢身体向下滑去,隐入了锦被之中。 屋内再次弥漫开荷尔蒙的气息…… 一切恢复平静后,李忘忧终于长出了口气,看来不用去找孙思邈看病了,这身体没毛病。他忍不住发出了嘿嘿笑声:“亲爱的,我没有吹牛,嘿嘿。” 苏长卿已经懒得理他,刚刚破身让她觉得十分疲倦,也不想说话,只是倦怠的缩在了李忘忧的怀里,双手环抱着这个拿走自己第一次的小男人,一脸甜蜜,很快陷入了沉睡之中。 李忘忧伸手在美女上司那如丝般柔滑的背部,轻轻抚摸着,望着怀里熟睡的佳人,暗自发誓要守护这个女人一生的幸福,慢慢也进入了梦乡。 不过两位“新人”并没有能在床榻之上缠绵多久,天尚未亮,刚到寅时,也就是半夜三点多,李忘忧的房门便被轻轻敲响了。 佩兰的声音从房门外传来:“郎君,该起来了,已经寅时了,得出发了。” 佩兰连续敲了半天的房门,才将沉睡中的李忘忧与美女上司给吵醒。 “忘忧,几点了?佩兰她叫什么啊?”美女上司迷迷糊糊的问道。 李忘忧也迷瞪了半天才清醒过来,无语以手扶额。 该死的李二! 大年初一早上,佩兰之所以那么早来唤他起床,就是为了赶去长安城,参加元旦大朝会。 每年大年初一,天子坐早朝受百官祝贺新年。在京朝臣、文武百官、各国使节都要参加,元旦大朝会是一年之中,最为隆重的朝会。 李忘忧身为开国县伯,自然不能不参加。 他心里暗骂一句,便准备爬起来给佩兰开门,让婢女进来服侍自己更衣。 不得不说,由俭入奢易,李忘忧如今已经很习惯有婢女服侍,伺候自己更衣洗漱了。 不过美女上司清醒过来后,却一把拉住他,焦急的小声说道:“别,别让她们进来。” 李忘忧一愣,接着反应过来,美女上司这是不好意思让旁人知道,二人昨夜发生了什么。 “嘿嘿,长卿,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嘛,这事佩兰她们迟早会知道。” “不行,我不管,反正不准你说出去。你快出去,别让她们进来。”美女上司一把拉过了锦被,如同鸵鸟一般,将自己藏在其中。 一贯成熟稳重的美女上司,也有这样一面,让李忘忧不禁莞尔。既然美女上司暂时想保密,他自然也不会去多事。 起身胡乱在身上套上衣物,又附身在美女上司的红唇上亲吻一下,李忘忧才起身打开了卧房门,却没有让佩兰和婢女们入内,反身又关闭了房门。 “行了,就在这里更衣。”李忘忧站在起居室内吩咐道。 婢女们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忙碌着端来铜盆,为李忘忧洗漱梳头,扎好发髻,又为他穿上代表开国县伯身份的朝服。 倒是小丫头佩兰,对于郎君不让自己进入卧房一事若有所思,似乎发现了些什么。 不过她也没声张,只是指挥着婢女们干活,又忙着帮李忘忧整理朝服上的褶皱。 其实这些事情,根本不用佩兰来做,李忘忧早就吩咐过,甚至还专门调拨了府里婢女去服侍佩兰。 在李忘忧与苏长卿眼中,佩兰也是家里的成员之一,如何会让她来服侍自己。不过佩兰却倔强的很,即便有婢女,她却依旧如此,李忘忧也拿她没办法,只能随她去了。 不过佩兰这丫头整理李忘忧朝服时,小巧的鼻子却忽然动了动:“郎君,你身上怎么会有长卿姐姐喜欢用的香水味道?” 她这话,让李忘忧不由愕然,这丫头属狗的吗?这种气味也闻得到? 昨晚两人缠绵了半宿,身上有美女上司的香水味,当然并不奇怪。 李忘忧干咳一声,赶紧岔开话题:“咳,许是之前长卿喷香水的时候沾染到的,走,时辰不早了,马车备好吗了吗?” “牛武已经吩咐部曲们准备好了,在楼下大厅等候你呢。”佩兰回答道,不过眼睛却又瞄向了李忘忧那紧闭的卧房门,脸上露出了促狭的笑容。 李忘忧倒没有注意到佩兰的表情,只是点点头,起身向门外行去,佩兰与婢女们也跟了出去。 众人离去后,李忘忧的卧房门才被再次轻轻推开。 苏长卿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从中溜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一床床单。 那床单上有她昨夜留下的点点梅花印记,她哪里好意思将这东西,继续留在李忘忧的卧房之中。回头收拾房间的婢女看到了,那就羞死个人了。 “长卿姐姐。” 城堡走廊中忽然响起佩兰的声音,吓了苏长卿一跳。她慌乱的将手中床单往身后一藏,看向佩兰。 “佩兰,忘忧他走了吗?你没跟着一起去吗?” “嗯,郎君走了。他说要在开化坊住上几日,让我等长卿姐姐和阿芙洛姐姐,晚一点一起出发去开化坊。”佩兰笑道,又古灵精怪的朝苏长卿做了个鬼脸:“长卿姐姐,你昨晚……” 她话没说完,就被苏长卿一把捂住了嘴:“嘘,别乱说,昨晚什么事也没有。乖,天色还早呢,再回去睡一会,等天亮后我们再出发。” 美女上司面带红晕,说完扭头就跑回了自己房间,留下佩兰在她身后偷笑…… (未完待续) 第619章 元旦大朝会 因为天气日渐寒冷,李忘忧也懒得继续骑马,所以他现如今去长安城,都乘坐的是四轮马车。 马周与阎立本也需要参加元旦大朝会,早已起床换好了朝服,在大厅之中等待他了。李忘忧打着哈欠,与两名弟子点头示意,招呼他们上车出发。 坐在马车之中,李忘忧回味昨晚那不可思议的一幕,嘴角忍不住溢出笑容。没想到,穿越到一千四百多年的大唐,居然能与美女上司,有了这样一段奇妙的感情羁绊,这是前世他做梦也想不到的。 马周与阎立本对视一眼,都从李忘忧那表情之中猜出了些什么。再结合昨晚自己师长那反常的表现,两人都露出了是男人都懂的笑容。 马车轻微的起伏中,疲惫不堪的李忘忧,带着一脸幸福的笑容,再次昏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马车已经停在了皇城朱雀门前了。 此时天还蒙蒙亮,朱雀大街以及皇城前却被火把照得雪亮。今日的长安城,可以谓之“火城”,每隔百米便有燃烧的火把照亮了宽大的街道。 以桦烛百炬拥马,方布象城,说得便是今日之盛况。 对于元旦大朝会,唐代诗人王建的《元日早朝》一诗描写的最为详细传神。 “大国礼乐备,万邦朝元正。东方色未动,冠剑门已盈。 帝居在蓬莱,肃肃钟漏清。将军领羽林,持戟巡宫城……”泱泱大国之气派,彰显无遗。 李忘忧虽然吐槽李二,但下车后,却也被这从未见过的阵仗吓了一跳,不由也严肃了几分。 元旦大朝会,作为一年之中规模最大、仪式最为隆重的朝会,仪式过程也相当的繁琐。 通俗些说,大朝会分为入场式、大拜年、朝贡、年终考核、宣读元日诏书、大联欢几个流程。 入场式自然不用说,大拜年则是百官向李二进贺表,由位高权重的大臣代表百官朝贺,宣读贺表。 朝贡主要是针对各州朝集使与各国使节,来给李二拜年,总不能空着双手。年终考核嘛自然是要看看各地的鸡滴屁如何,有无政绩之类。 最后便是宫廷朝贺礼毕,李二赐宴群臣,大家吃吃喝喝一顿,便可以各自回家了。 不过这些与李忘忧也没什么关系,他今天就是来凑人数的,这些仪式流程与他也没关系。方才在马车上睡了一觉,现在还觉得困倦的很,他只想早点结束朝会,好回去再睡个回笼觉。 皇城之中,百官身穿华服,已经开始聚集排队,准备入宫朝拜。 李忘忧连忙领着马周与阎立本上前,与诸位相熟的大佬们纷纷打着招呼拜年。口中不断重复着“福庆初新,寿禄延长”、“福延新日,庆寿无疆”之类的吉祥话,倒是十分热闹。 众人正热闹互道新年快乐时,李忘忧却闻道一股浓郁的羊膻味,熏得他差点没闭过气去。 唐人虽然也喜欢吃羊肉,但李忘忧来大唐快一年时间,却也没闻到过谁身上有这般浓郁的羊膻味。何况今日是元旦大朝会,上朝的都是百官勋贵,不说身上都有熏香,也不至于有这味道啊。 他忍不住扭头望去,却是几名身穿着厚实皮袄,看模样是北方游牧民族打扮的使臣。 李忘忧忍不住朝面前的程咬金低声询问:“程叔叔,那几位使臣,是哪里来的?这身上可够味的啊。” “嘿嘿,你小子,休要胡说八道。那几位都是夷男可汗的使臣,今日大朝会,来向圣人入贡的。” 程咬金的话让李忘忧琢磨了半天,回忆这夷男可汗又是什么人?好半响才想起来,这夷男可汗也是东突厥人。东突厥的颉利可汗内部发生叛乱后,那位夷男可汗联合回纥、拔野古等部落,打败了颉利可汗,建立了自己的牙帐,也就是薛延陀。 “程叔叔,那夷男可汗臣服圣人了?”李忘忧好奇问道,他确实不知道这段历史。 程咬金笑着点点头:“圣人派遣游击将军乔师望,册封夷男为薛延陀真珠毗伽可汗,又赐予他战鼓与大旗。那夷男可汗也是个知趣的家伙,接受了圣人册封后,便遣使入贡来了。” 李忘忧恍然,他读唐史的时候,似乎有读到这事,不过也没有怎么记在心里,听程咬金一解释才想起来。 但他记得,这夷男可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贞观十三年,夷男可汗又开始与大唐交恶。 贞观十九年,夷男可汗死后,他儿子居然领兵攻入了引兵攻河南朔方郡,引得大唐震怒出兵,结果一年之后,贞观二十年,薛延陀汗国就被唐军给彻底覆灭掉了。 回忆了一番历史,李忘忧不由暗自撇嘴,这些两面三刀的薛延陀人,还真是不知死活,当大唐铁骑是泥捏的? 大朝会开始后,百官与各国使臣依次入殿,叩拜李二,接着便是冗长的仪式流程。 李忘忧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背靠着大殿中的柱子,耳中听着房玄龄那阴阳顿挫的宣读贺表,感觉就是催眠曲。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后干脆靠着柱子睡着了。 必须承认,温暖的太极殿内,还真是个睡觉的好地方。李忘忧睡得那叫一个香甜,就差没打呼噜了。 他正在梦里与美女上司翻云覆雨时,却猛地被人从后推了一把,吓得他直接从自己的座位上猛地跳了起来。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听李二的声音说道:“户县伯,你有何想法?说来听听。” 什么鬼?什么有何想法?李二你在说什么? 李忘忧茫然的抹了把嘴角流出的口水,浑浑噩噩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就如后世上课时,睡觉忽然被老师点名站起来回答问题一般,他茫然四顾,发出灵魂三问: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特喵的怎么就没人提示一下自己,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忍不住扭头向身后看去,推自己的正是弟子马周,正朝他挤眉弄眼呢。 “啊,这个问题,对,是啊,这是个问题。”李忘忧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神啊,谁特喵的能来救救自己?他都快要哭了,这大朝会开的好好的,和他有一分钱关系吗?睡觉睡得好好的,妨碍到谁了? (未完待续) 第620章 信口开河 李忘忧一看李二与百官的表情,就知道特喵的刚才自己胡说八道的话,似乎不太合时宜。 他正不知所措时,却听有人不满的高声嚷道:“天可汗,你这位臣子他在胡说什么?难道拔野古部落,占我薛延陀草场一事,他也觉得挺好?天可汗,这是在羞辱我薛延陀吗?” 李忘忧闻声看去,在大殿之上嚷嚷的,正是之前程咬金所言的薛延陀使臣。 不过这使臣说的话,倒是让李忘忧更懵逼了,什么玩意?拔野古部落占了薛延陀的草场?和他刚才说的有啥关系? 他尚未回过神来,却见另一群漠北使臣打扮的人大笑道:“哈哈,天可汗的臣子说得好啊,这事不是挺好吗?既然你们薛延陀已经将牙帐设在了郁督军山,那么克鲁伦河的草场,归我们拔野古所有,有何不妥?” “放屁!天神在上,克鲁伦河草场一直归我们薛延陀所有。” “呸,不是我们拔野古部落,帮你们夷男可汗打败了颉利可汗大军,你们早就完蛋了,如今将克鲁伦河草场交给我们拔野古,也是应付的酬劳!” “你这混蛋,是想要与我决斗吗?” “来啊,天神在上,我们拔野古的人难道是那胆小的豚鼠吗?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草原上的雄鹰!” 李忘忧继续懵逼中,这特喵的都什么和什么啊?自己刚才胡言言语了几句,怎么几两位使臣就先杠起来了? 见自己师长一脸迷糊,马周也是无奈,趁那薛延陀与拔野古的使臣还在互相对骂,赶紧起身凑到李忘忧的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才让李忘忧恍然大悟。 尼玛,这事还真是蛋疼。 原来之前各国使臣进贡朝拜之时,新近归附大唐的薛延陀使臣,忽然出言,希望李二这位天可汗,为他们薛延陀主持公道,处罚拔野古部落。原因就是拔野古部落,强占了那片位于两个部落中央的克鲁伦河草场。 说起来,原本薛延陀与拔野古也算是盟友,之前双方加上回纥人,一起打败了突厥的颉利可汗大军。 但东突厥人一败走,这几个部落之人,就因为争夺肥美的草场,闹得不可开交,甚至还因此爆发过几次小规模的战斗。 但此时薛延陀才新近建立,实力上还不如拔野古部落,吃了点小亏,连克鲁伦河草场也被对方占据了。 所以薛延陀的使臣,干脆借着今日元旦大朝会,给李二献贡朝拜之时,提出了这事,希望得到天可汗的支持。 对此,李二自然觉得十分头疼。 漠北草原的事情,他压根不想管,也管不了。 总不能让大唐铁骑,因为双方争夺草场就出动?毕竟拔野古也归附了大唐,奉李二为天可汗,属于大唐的藩国。 李二无奈,只能环视群臣,想看看其他人对此有什么想法不。但无论是房玄龄、杜如晦这些文官大佬,还是程咬金、尉迟敬德、李靖这些武将国公,其实对此也没什么好办法。 此事涉及到双方的利益所在,又岂是大唐三言两语能够摆平的?若是贸然开口,却引得另一方不服,那反而不美。 于是众人全都三缄其口,一个个默不作声。 无奈之下,李二又将目光投向了李忘忧。他的这位侄儿,在他心中早已留下了素有急智的印象,又常常能有出人意料的想法,便想看看他有什么好办法不。 李忘忧在大殿之上打瞌睡,瞒得过别人,自然瞒不过坐在他身后的弟子马周。 见李二将目光投来,马周一着急,便推了李忘忧一把,却没想到李忘忧的反应那么大,直接跳了起来。 这倒也罢了,关键这货还迷糊着,没搞清楚状况,便开口胡言乱语什么“挺好”,这自然惹恼了薛延陀的使臣,以为李忘忧是在说拔野古抢了他们的草场挺好,引得大殿之上乱成了一团。 李二怒瞪一眼惹祸的李忘忧,见薛延陀与拔野古双方使臣越说越激动,眼看就有当场上演全武行的趋势,不由猛的一拍御座的扶手,怒斥道:“够了!二位使臣,在这大殿之上如此喧闹,成何体统?都给朕闭嘴!” 见天可汗发怒了,薛延陀与拔野古的使臣,才互相怒视一眼,暂时闭嘴不言。 李二头疼不已的揉揉太阳穴,觉得这蛮夷就是蛮夷,不知道今日是元旦大朝会吗?大年初一就不安分,惹出诸多事端,实在是不可教化。 他又瞪了眼李忘忧,没好气的问道:“户县伯,方才你所言究竟是何意?给朕说清楚!” 李忘忧此时知道了事情的来因去果,也是头疼不已。 他怎么知道如何解决这事情?要不那草场一人一半好不好?或者我一,你二四六?还是干脆剪刀石头布,谁赢了草场归谁? 这些都是他自己在心里胡思乱想罢了,这些提议,想也知道,无论是薛延陀还是拔野古,都是不可能接受的。 他一时也有些窘迫,不知道如何回答李二的问题。 难道告诉李二,自己刚才只是打了个盹,刚才说得的都是梦话? 那李二不抽他才怪了!李忘忧可不希望大年初一就被李二责罚,那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见李忘忧一时语塞,侯君集倒是三角眼中闪过不屑之色,很干脆的站出来落井下石:“陛下,臣以为方才户县伯胡言乱语,实在有失身份,还请陛下责罚与他,以儆效尤!” 王仁佑、郑元寿几位世家家主,自然也立刻站起身来,出言附和道:“潞国公言之有理,陛下,户县伯这般在大殿之上信口开河,实在有失臣子所为,臣请陛下严惩户县伯这般所为。” 李忘忧闻言,不由得在衣袍里竖起中指,这几个王八蛋还真是舍得下刀子啊。 不过被他们这么一逼,李忘忧却忽然脑子一转,心中有了计较,不由放声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潞国公与王公、郑公所言,实在是莫名其妙,我何时信口开河?诸位莫要血口喷人!” 侯君集鄙夷的撇了下嘴:“户县伯,方才难道不是你说的此事挺好?拔野古占了薛延陀的草场,这事挺好?不如你给陛下与薛延陀的使臣解释一下。” 李忘忧不紧不慢走上前,朝李二躬身一礼:“启禀陛下,臣方才所言挺好,并非潞国公理解的那样……” (未完待续) 第621章 大唐全国运动会 李二撇了眼自己这侄儿,配合的出言询问:“哦?那户县伯你方才所言,究竟是何意思?” “是,启禀陛下,臣说的‘挺好’,是指薛延陀的使臣,愿意将此事求助与陛下,此事挺好。陛下身为天可汗,自然有为藩国仲裁之责任,这点是陛下的权利与义务所在。这也是我大唐万国来朝、四海诚服的原因所在。” 李忘忧这番话,倒是说到李二心里去了,让傲娇的李二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微微颔首,面上怒色也消失了。 不过李二却也没放过李忘忧,继续追问道:“那以户县伯看来,此事应当如何解决为好?” 解决薛延陀与拔野古的矛盾冲突,才是关键,否则李忘忧就是马屁拍得再好,那也无济于事。 李忘忧倒是不急,笑道:“启禀陛下,此事很好解决。” “有何良策?”不仅李二好奇,百官以及薛延陀、拔野古的使臣,也都紧盯着李忘忧,想看看这位少年郎会出什么主意。 “嘿嘿,简单啊,有啥矛盾,比上一比不就行了?赢了的拿走草场,输了的就愿赌服输,公平合理,这不就皆大欢喜了?” 李忘忧这话说得轻松,却让大殿之中的满朝文武,以及薛延陀、拔野古的使臣一片哗然。 房玄龄、杜如晦几位大佬都面面相觑,不懂李忘忧为何会这样说。马周与阎立本更是急得,恨不能上前捂住自己师长的嘴巴。 “户县伯,慎言!你这出的什么主意?你以为国之大事,是儿戏吗?” “荒唐,实在是荒唐!户县伯你如何能出这种主意,让两族为了草场大动干戈,你安的什么心?” “薛延陀、拔野古两族,既然为我大唐藩属,户县伯你如何能出这般馊主意?两族杀得血流成河,对大唐,对两族有何好处?荒谬,实在荒谬!” “陛下,臣要弹劾户县伯,调拨藩属国内斗,居心叵测,其心当诛!” “陛下!户县伯此言实乃包藏祸心,罪不可赦!臣也弹劾户县伯,请陛下严惩不贷!” 李忘忧的话,简直与捅了马蜂窝一般,除了薛延陀与拔野古的使臣脸上阴晴不定,暂时没有说话,那些百官都跳了脚。 尤其世家出身的官员,更是一个个义愤填膺,一副与李忘忧誓不两立的模样,出言弹劾他的人呼啦啦跪出来一大群。 尉迟敬德等一干武将国公,也不知说什么好了,互相看看,没有出声。 倒是程咬金这老货站了出来,大笑道:“哇哈哈哈,陛下,臣看户县伯这话在理啊。既然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打一场嘛,谁拳头硬听谁的。” 李二头痛不已的瞪了程咬金这老货一眼,这老匹夫会这般胡搅蛮缠,他一点不奇怪。 但李二万万没想到,李忘忧居然会出这样的馊主意,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户县伯,你这话究竟是何意?给朕说清楚!” 面对百官的弹劾,李忘忧倒是一点也不着急,笑呵呵的回道:“陛下,就是臣方才所言的意思。这藩属国有了纷争,互相争执不下,那么公正公平的比试一番,以此定输赢,自然是个恰当的方式。” 他这话,让那些弹劾他的大臣又炸了,不等李二开口,便迫不及待的出言驳斥:“胡说,藩属国的人命就不是命了吗?户县伯你怎敢如此草菅人命?” “薛延陀与拔野古双方死斗,岂不是便宜了东突厥人,便宜了那颉利老贼?户县伯,你安得什么心?”王仁佑站出来斥责道。 李忘忧双手一摊:“我何时说过,要让薛延陀与拔野古两族厮杀了?” “户县伯,你才说完的话,就想抵赖不成?真当陛下与我等是聋子吗?” 李忘忧贼笑道:“诸公,你们可有听仔细?我说的是让双方比试一番,可没说让他们厮杀。” 王仁佑冷笑道:“荒唐,这刀剑无眼,难道户县伯又想出什么刀剑枪头裹上棉布,那种儿戏的做法?” “非也非也,既然都是我大唐藩属国,如何能动刀动枪那么粗鲁?”李忘忧摇头笑道。 李二也不由好奇问道:“户县伯,那你究竟是何意?” “嘿嘿,陛下,臣琢磨着,我大唐是不是可以搞一个运动会?恩,不如就叫大唐全国运动会,简称全运会。这战争嘛,比的就是将士们谁力量更大、跑得更快、射箭射得更准、谁马术更精良。既然如此,便可将这些项目,搞成运动会,让我大唐将士与各藩属国同场竞技,一决高下。如此一来,即不用动刀动枪,又能彰显将士的武力与勇猛,何乐不为?”李忘忧笑得十分得意,这就是他刚才灵感一闪,想出来的主意。 在大唐搞个奥运会,以此解决藩国纷争,还能给无聊的大唐百姓文娱生活添砖加瓦,多好的办法啊。 奥运会的起源,其实也与解决战争纷争有关。 古希腊时期,建立了两百多个城邦。各个城邦之间也是同样纷争不断,经常爆发冲突与战争。 连续不断的战事使古希腊人民感到厌恶,普遍渴望能有一个赖以休养生息的和平环境。后来斯巴达王和伊利斯王签订了“神圣休战月”条约。于是,为准备兵源的军事训练和体育竞技,逐渐变为和平与友谊的运动会。 李忘忧正是忽然想到了奥运会,想到了奥运会的起源,才突发奇想。 既然薛延陀与拔野古两族为了草场纠缠不清,那就干脆让他们派出部落中人,来长安参加运动会好了。 谁赢了,草场归谁。 要是不服,那就四年后再来比试嘛,以此来决定那什么克鲁伦河草场的所属。 李忘忧的话,让李二与群臣都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运动会?全运会? 那是什么鬼? 李二干咳一声,询问道:“户县伯,你给朕解释一下,何为运动会?” “是,陛下,运动会便是指体育运动的竞赛会。”李忘忧一看众人还是茫然之色,便知道他们不懂什么叫体育运动,干脆详细解释道:“体育竞赛就是比赛谁跑得更快、跳得更远、力气更大的比赛……” 李忘忧详细将自己所知道的体育比赛项目、比赛方式,给李二与群臣解释了一遍。 “陛下,这体育比赛,不仅可以解决类似薛延陀与拔野古部落这样的纷争,也能让我大唐将士与百姓更勇敢、强壮。这运动会,还能让百姓参与,争夺胜利者的荣誉,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番话说完,之前出列弹劾李忘忧的群臣都愣住了,张了张口也不知应当如何反驳。就连王仁佑、侯君集等人,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运动会,这想法是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众人根本还没回味出其中奥妙,如何评论? 倒是李二眯了眯眼睛,忽然开口问道:“户县伯,你所言这运动会,可是类似击球比赛那样?” “陛下英明,击球也可成为运动会比赛项目之一。胜利者,可由陛下颁发金牌,并公布天下,咸使闻之,以示奖励!” 李二点点头,又看向群臣:“诸公,户县伯所言,诸位可有什么看法?” 一时间,偌大的太极殿中,倒是没人说话了…… (未完待续) 第622章 布常冠军 李忘忧提出的这个众人闻所未闻的“大唐全国运动会”,让李二与百官都不知该如何评价。 听起来似乎有点意思,但即便李忘忧解释了半天,对于什么运动会,众人的脑海之中,依旧没有概念。 打破太极殿内沉默的,却是薛延陀的使臣。 他听完李忘忧的话后,思忖了良久才开口道:“尊敬的天可汗陛下,若是拔野古的人也同意,臣愿意代夷男可汗答应这运动会一事。某却想请教一下户县伯,你说的大唐全国运动会,要比赛哪些项目?” 李忘忧琢磨了下回答道:“击球、长跑、射箭、赛马、举重五项,不知阁下觉得如何?” 薛延陀的使臣点点头:“我可以代表夷男可汗,答应此事,就不知道拔野古的胆小鬼们敢不敢参加了。” “哼,比就比,我们拔野古怕你们不成?”拔野古的使臣自然不甘示弱。 李二见自己还没说话,这两族使臣便先点头同意了,也是无奈。 李忘忧见薛延陀与拔野古的使臣又杠上了,笑得更是开心,朝李二拱手道:“陛下,臣以为,这五项比赛的胜利者,都配得上冠军一词,可谓之冠军称呼,列于诸军之首。可布告天下,让天下人知道冠军之英名。而次名则为亚军、三名为季军。四五六七名为殿军、瑙军、剀军、太军,以此表彰这些夺取名次之将士。” 他这番话说完,不仅程咬金、尉迟敬德这些武将国公大佬们的眼睛亮了,就连大殿之中原本只是看热闹的藩国使臣的队伍也一阵骚动。 立刻有多名使臣出列:“敢问陛下,这大唐全国运动会,我东瀛可以参加吗?” “对,陛下,我们百济也想参加。” “南诏也愿意参加!” “泥婆罗也愿意!” 大唐三四十个藩属国,居然站出来了多半数以上,都愿意参加李忘忧方才所言的大唐全国运动会,这倒是出乎了李二与群臣意料。 程咬金这些武将,以及藩属国如此激动,主要也在与李忘忧方才那番话。 冠军一词,最早出于《史记·黥布列传》,“项梁涉淮而西,击景驹、 秦嘉等,布常冠军。” 后有冠军侯,冠军将军,非战功卓着者,是得不到这份荣耀的。 对于唐人武将而言,若能被冠以“冠军”一词,无疑是最高褒奖。 而亚军,就是次一等的意思,低于冠军的优胜者。华夏自古有“亚圣”、“亚父”等称呼,也是了不起的称谓。 而那些藩国使臣,之所以也如此激动,自然也是因为这“冠军”二字。若他们能在这什么大唐全国运动会上夺取冠军,其中好处自然不言而喻。 即能与大唐交好,又能彰显本国能力,何乐而不为? 即便是小国,自认拿不到冠军,拿个亚军或者季军回去,也是好的。甚至太军这样的第七名,也未必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李忘忧忽然抛出运动会这概念,一时半会间,让李二尚难抉择。 他干脆用出了拖字诀,打算先拖一拖再说:“好了,此事朕已知晓今日元旦大朝会,此事暂且不提,待元正假后再议。” 李二发话,李忘忧与群臣自然不再多语。 之前因为薛延陀与拔野古两部族争执,而中断的元旦大朝会,终于得以继续进行下去。 一系列繁琐的朝会流程走完,也到了午时。李二今日要在宫中请客,赐宴群臣。 说实话,皇宫之中的御膳,其实没什么吃头。 这点不仅李忘忧这般认为,就连房玄龄、程咬金这些大佬也是这样看的。甚至李二吃过几次李府的佳肴后,也不得不承认,太极宫的御膳房,水平真的不如李府的厨房。 为此,李忘忧府邸的厨娘都换了好几批了,毕竟无论是李二还是程咬金这些大佬,问他讨要厨娘,他也不能不给啊。 一顿宫中酒宴吃喝完毕,李忘忧拍拍屁股就准备回府睡觉,却直接被米拓拦了下来,李二有请。 李忘忧无语摇头,知道肯定是为了运动会的事情,只能乖乖跟着米拓去了两仪殿。 两仪殿内,不仅李二在场,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魏征,以及程咬金、李靖、尉迟敬德几位武将大佬也都在此。 见到李忘忧入殿后,程咬金不由大笑道:“哇哈哈哈,子忧,你小子今日可以啊,居然不声不响丢出那么大的炸雷。快给老子说说,这什么劳什运动会,到底你是怎么想的?” “程叔叔,是大唐全国运动会,简称全运会。”李忘忧认真纠正道。 之所以他一定要强调这个称呼,自然又是出于恶搞之心。 要不是因为奥运会这个名字实在是难以解释,他都想将其称呼为奥林匹克运动会了。 “嗯,全运会,你小子说清楚了,这什么全运会,到底你想怎么搞?为何今日忽然提出此事?” 李二与房玄龄等人,斜靠软塌之上,手中端着酒杯,也都盯着他,等待他的解释。 李忘忧在来两仪殿的路上,倒是已经在心里打好了腹稿,想好了应当如何回答。 虽然搞什么运动会是他在太极殿上,突发奇想琢磨出来的,但仔细想来,李忘忧却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他清了清喉咙,朝李二与诸位大佬们行了一礼后,朗声开口说道:“叔叔,诸公,我今日提出举办这全运会,也并非是心血来潮,信口开河,而是因为此事对我大唐有百利而无一害,是有切实好处的。” “哦?具体说来听听,有何好处?”李二询问道。 “是,叔叔。首先是全运会能扬我大唐之国威,又能推动各藩属国,与我大唐的政治交流、促进商队贸易,拉近各藩属国与我大唐的感情。当然,更重要的是,嘿嘿,叔叔,办运动会能赚钱啊。” 他这番话,顿时让李二与几位大佬都来了兴趣。 “子忧,说具体点,这些好处从何体现?” 李忘忧见李二他们有了兴趣,倒也不着急,先让内侍给他送了杯茶水来,小酌一口。急得程咬金都想动手揍人了,他才慢条斯理的回答道:“这其中好处,其实叔叔与诸公应该也能想得到……” (未完待续) 第623章 大昭击球场 李忘忧慢条斯理的说道:“这其中好处,其实叔叔与诸公,应该也能想得到。一来,各藩属国无论在全运会上,拿到什么名次,都会在其国内引起众人议论。我大唐全运会的冠军,受到藩属国的追捧,自然能让这些藩属国的百姓,对大唐产生向往之心。” 房玄龄点点头:“不错,却是如此。子忧所言不错,你继续说,其他好处呢?” “其二嘛,呵呵,这些藩属国距离长安十分遥远,往来一趟不易。叔叔,小侄以为,可将全运会时间定在一年之后,方便那些藩属国使臣将消息传回去,并留足他们挑选将士,前来长安城的时间。如此多的人员往来,自然会带动藩属国与大唐之间的贸易,毕竟商贾可是逐利的,他们自然看得到其中商机,不会放过机会的。” 李二与几位大佬对视一眼,又是纷纷点头,赞同李忘忧所言。 “子忧,那你说说看,这全运会如何能赚钱?”李二此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不过还是出言询问道。 “叔叔,那更简单了,收门票、卖广告啊。” “门票?广告?” “对啊,这全运会比赛,自然要向百姓开放,人人购买门票后,皆可入内观看比赛。”李忘忧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众人又是面面相觑,这比赛还能卖门票,还真是再次出乎了众人意料。 李忘忧接着贼笑道:“叔叔,我那大昭击球场,前些时日已然竣工了。大唐全国运动会,便可在击球场内举行。嘿嘿,大昭击球场可容纳十万百姓观看比赛,每人收个十文钱,不多?那一日便是一千贯的收入。” “这十万人在球场内看比赛,总得吃喝?届时授权一些长安城内的商贾,准许他们在球场内售卖吃食,一家每日收他们个百十贯总可以?还可以让商贾们竞价,出价高,允许他们在球场内,悬挂商号的挑子,打广告。这全运会只要开上一个月,还怕赚不到钱吗?” “再说这些各国运动员,哦,也就是参加全运会的藩属国将士,到长安城后,吃住行可得藩属国自己负责,嘿嘿,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嘛。以小侄看来,赚不到十万贯,都算是失败的。” 这下,李二与房玄龄等人更为动容了。 “陛下,臣以为子忧言之有理,这大唐全国运动会,确实可以举办。” “臣附议!” 李二点点头,却有问道:“子忧,今日大殿之上,你只说比赛击球、长跑、射箭、赛马、举重这五项,如何能将运动会,拖延到月余时间?” “嘿嘿,叔叔,这还不简单吗?多增加项目啊。除了击球外,长跑可以有不同距离嘛,一千步、两千步、五千步甚至更多都可以,不同项目分别产生冠军。射箭、赛马这样也一样。另外那五个项目只是小侄说说而已,我们还可以再增加比赛项目嘛。要让更多的藩属国参与进来,总要让他们看到夺冠的希望啊。” “哇哈哈哈,我老程是不是也可以参加比赛啊?”程咬金忽然大笑道。 尉迟敬德鄙夷的看他一眼:“就你这老货,能比什么?莫要替我大唐丢人现眼。” “尉迟老匹夫,你可是要与某一较高下啊!” “来啊,某怕你不成?” 眼看两个老匹夫又要闹腾起来,李二不由怒瞪二人:“知节,敬德,莫要胡闹!” 李忘忧也不禁笑道:“程叔叔,这全运会,可不是谁都能参加的,自然要有条件才行。” “直娘贼,你小子给老子说清楚,有什么条件老子还能不够格?”程咬金怒道。 “嘿嘿,这个小侄说了可不算。”李忘忧连忙摆手,他可不想招惹程咬金这老流氓:“程叔叔,我大唐数十万兵马,即便只从禁军之中挑选参加运动会的将士,那也得经过层层选拔才行。” “如何选拔?” 李忘忧道:“小侄觉得,每个项目,禁军十六卫各自从军中选拔一名选手参加全运会。具体各卫如何选拔,那就看程叔叔与诸公安排了。再加上藩属国的选手,每个项目大概都有几十人参与,等到正式比赛时,再经过预赛、初赛、半决赛和决赛,最后决出冠军所属。” 李忘忧又将后世奥运会的参赛方法,比赛方式,详细与李二和一众大佬解释了一遍,听得众人连连点头。 “好,子忧你果然心思缜密。片刻功夫便能想出如此细致可行的方案,实在了不起。” 李二还以为这些比赛规则、赛事组织,都是李忘忧自己想出来,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倒是让李忘忧不禁有些脸红。 这些不过是在他后世,电视上看奥运会、全运会比赛得出的经验罢了。后世随便来个体育迷,都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并没什么出奇之处。 李二与房玄龄等人又商议了一番,大致定下了举办大唐全国运动会一事。 运动会的时间便定在了一年之后,贞观四年的三月至四月间。若是全运会举办的效果好,今后每两年便可举办一次。 至于具体比赛项目、内容、规则,李二则大手一挥,让李忘忧全权操办。写成详细奏章呈上来,他再与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商议,最后再下敕旨颁布,传令天下,咸使闻之。 李忘忧无奈,只能点头接下了这工作。 毕竟除了他,这天下也没人知道应该如何搞这运动会。即便是美女上司,恐怕也所知不多,毕竟她对于体育运动,可没有多热爱。 谈妥了全运会的事宜,李二与几位大佬在两仪殿内闲聊饮酒,李忘忧正打算告辞离去,却又想起了一事,连忙起身禀告。 “叔叔,小侄花了大笔黄金,修的大昭击球场已然竣工,之前小侄奏请举办大唐皇家击球联赛,叔叔可还记得?” 李二自然记得此事,李忘忧便是为了搞那什么击球联赛,才花费重金建起了击球场。 “子忧你方才就说过,大昭击球场已然建成?” “是,叔叔,年前竣工的。” 李二闻言倒是来了兴趣,自从李忘忧花了两万两黄金去建什么击球场,他还从未去亲眼看过。 既然今日听闻击球场已经建好,他倒有兴趣去亲眼看看,两万两黄金,修出来的是个什么玩意。 “诸公,不如今日诸位随朕去趟击球场?看看这小子靡费了两万两黄金,建了个什么了不得东西出来?” 李二发话,一众大佬自然没有意见。 倒是程咬金大笑道:“陛下,不如臣命人去左金吾卫,叫一支击球队来,今日便打场击球,为陛下助兴?” 尉迟敬德也是眼睛一亮:“不错,某也命人,将军中击球队唤来,今日便在子忧那大昭击球场,来场比赛如何?” 李二自然笑着点头,今日大年初一,左右放假无事,看场击球也是好的…… (未完待续) 第624章 与民同乐 大昭击球场,在长安城中,并不是很高的建筑。 四周的看台高度十米,也就是三丈多一点,尚不如太极殿下方的四丈高的平台高大。 但虽然看台高度不过十米,后世三层楼的高度。但当真正站在击球场前,就显得十分壮观了。 原因很简单,看台太长了! 周长四公里的看台,即便在后世,也没有出现过面积如此庞大的体育馆。毕竟马球,在后世规则也修改了许多,不仅减少了上场人数,而且场地也小了很多。 能够同时容纳十万人的体育场,在后世,那也是了不得的巨型体育场。 而当李二与程咬金等大佬们,第一次走入这座真正意义上的马球场后,所有人都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 “子忧,你到底修了个什么怪物出来,这,这是击球场?怎么能大到如此地步?”李二站在空旷的球场中央,举目四望,心中那股震惊溢于言表。 程咬金也是咂舌不已:“直娘贼,老子活了那么久,还第一次见到如此巨大的建筑。小子,这球场四周的看台,都是用来坐人的?啧啧,这怕不是能坐个几万人?” 尉迟敬德更是嘬着牙花子,一脸不敢置信:“子忧,你那两万两黄金,还真是没白花啊。这般规模的击球场,老子还真是闻所未闻。” 李忘忧笑道:“程叔叔,你可是忘了,小侄之前说过,这大昭击球场,能容纳观众十万人。” “我的娘咧,十万人一起呐喊助威,吓都能吓死人?” 李忘忧又用手一指北面看台中央,那里最上方有一排包厢看台:“叔叔,那便是小侄为你与诸公准备的包厢看台。届时比赛时,叔叔便能与诸公在此看球,无需担心安全问题。” 李二点点头:“走,看看去。” 一众大佬簇拥着李二,在李忘忧的引领下,通过专用的通道,进入了包厢看台之中。 从此处望下去,整个击球场一览无余,视野无遮无挡。包厢内还摆放了各种精致的座椅,供人看比赛时休息。 李二也不用李忘忧介绍,径直走向最中间那把宽大的座椅,坐下后左右四顾,看得出来是相当的满意。 他又指了指围绕球场看台最上层一圈的其他包厢,问道:“子忧,那些包厢又是做什么用的?” “嘿嘿,叔叔,这球场小侄是要准备卖票的。不同档次的座位,自然价格不一样。最便宜的座位十文即可,位置好的座位,五十文到五百文不等。至于那些包厢嘛,嘿嘿,少于十贯铜钱,那可不行。” 李忘忧的回答,让李二与房玄龄等人又是一愣,琢磨半天才摇头苦笑:“子忧,你这脑子里面,都装的是什么啊?” 李二也懒得再去管自己这个“贪财”的侄儿了,招呼一众大佬:“诸公,坐,坐,今日我等便在此看场击球。知节、敬德,击球队都准备好了吗?” “是,陛下,已经准备妥当,就等陛下发话,便可开始比试。” “好,那便准备开始。” 程咬金与尉迟敬德点点头,正准备领命去通知时,李忘忧却伸手拦住了他们。 “等等,叔叔,这球场空空荡荡,就这般看击球,岂不是很没意思?一点也不热闹啊。” 李二闻言一愣:“子忧,那你是何意?” “嘿嘿,叔叔,你看着球场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现在立刻让禁军去周围里坊通知。告知今日大昭击球场开放,让百姓随意进入,观赏球赛,不知叔叔意下如何?” 李二大笑道:“可!今日朕便与民同乐!传令下去,让人去通知,球赛一个时辰后再开始。” 唐人喜爱交际,爱热闹,即便是普通百姓也是如此。 大年初一开始,长安城中的百姓,家家户户都设着酒宴,邻居们相互拜年,走到谁家吃到谁家,这还有个专门的名目,叫“传座”。 春节这几日,也是除去上元节外,最热闹的时间。 位于城南的这些里坊,虽然属于长安城中“贫民区”,却依旧人来人往,热闹得紧。 众人正互相拜年之时,却听见坊内锣鼓“哐哐”被敲响了,里正的声音跟着响起:“诸位街坊,圣人有旨,今日大昭击球场观球,与圣人同乐。球赛一个时辰后开始,诸位街坊速去啊!” 里正的喊声,传入众人耳中,让所有人都楞住了。 大昭击球场?与圣人同乐?观球? 人群立刻从各家各户门里涌了出来,将还在敲锣的里正团团围住。 “里正,你方才说的是真的?” “大昭击球场在哪里?我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啊?” “你着憨货,就是原来的大安坊与昭行坊啊,不是被户县伯改成了击球场吗?” “哦,对,是户县伯那位败家子,花了两万两黄金修的击球场?我一时忘记了。啧啧,那可得去看看,两万两黄金啊。” “什么败家子,休要胡说八道,小心官府抓你去打板子!户县伯那是财神爷下凡,你懂个屁!”里正笑骂道。 “嘿嘿,别管是什么了,里正,今日真是随意进那击球场,圣人也在?还能看击球比赛?” “废话,圣人方才命禁军来通知的,那还有假?诸位快点去,小心去晚了可没位置。老夫通知完诸位街坊,也要赶过去看球。” 里正的话说完,人群立刻散开。 有直接向击球场方向跑去的,有跑回家里叫自家婆姨孩子的,也有呼朋唤友的。 一时间,里坊之中简直乱成了一团。 这一幕,在长安城城南,数十个里坊之中同时发生着。每过多久,数不清的人流便跑出了坊门,向着大昭击球场而去。 甚至消息很快传到了城东与城北,不少商贾富商得知此事后,立刻骑马乘车,向着城南而去。 家中无马无车的,自然选择搭乘公共马车。 就连那些百官勋贵,得知此事后,也立刻招呼府里部曲仆役准备车马,匆匆赶去了城南。 毕竟连李二都在,他们这百官自然不能装着不知道啊。更何况,户县伯李忘忧搞出来的那击球场,即便百官,那也是好奇得不行,众人都想亲眼看看,花了两万两黄金,那位户县伯,到底修出了个什么玩意。 一时间,因为李忘忧一个提议,搅动得长安城内沸沸扬扬…… (未完待续) 第625章 雄起! 当人潮朝大昭击球场涌来时,李二还在球场上方的包厢之中与一众国公大佬闲聊。 那些忽然涌入球场的人潮,却让李二等人感到惊讶不已。 原本在李二与一众大佬们想来,这临时通知百姓来看球,能把这诺大的球场,坐满半数已经了不得了。 要知道,这可是能够容纳十万人的击球场,半数便是四五万人。 常言道:“人到一万,无边无沿。”,更何况是数万人呢? 可当人潮不断涌入击球场,黑压压看不着边际的人群慢慢将诺大的击球场填满时,即便是李二也不禁动容了。 程咬金等一众武将,更是一脸紧张:“陛下,是不是让臣将金吾卫的士卒全部调来?这人也太多了,臣担心发生什么意外啊。” 李二错愕过后,倒是缓缓摇了摇头。 “不用了,朕在长安城内,都信不过自己的百姓吗?更何况子忧弄得这包厢,也甚是安全,勿要再大费周章了。” 程咬金见李二这般说,也只能作罢,但还是吩咐扈从李二的禁军,提高警惕,避免宵小惹事。 李忘忧此时却觉得头皮发麻。 他在后世,虽然去球场看过比赛,也去参加过歌星的演唱会,几万人聚集的场面没少见。 但毕竟那都是有着严格安保,现场不仅有安保人员,还有大量的警察维持秩序。 而今日他脑袋一热,根本就没有任何安排,便通知百姓来球场看球。这要万一有个什么好歹,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后世因为人群大量聚集,而发生踩踏,导致重大伤亡的事情,可是屡见不鲜。 他记得最惨的一次,一九九零年,大批朝圣者在麦加发生踩踏事件,导致了一千四百多人遇难。 现在李忘忧看着下方球场内黑压压的人群,就觉得这是一颗随时会引爆的“定时炸弹”。 “叔叔,还是赶紧调金吾卫禁军来,此事是小侄之前思量不周。”李忘忧赶紧劝说李二。 李二没懂他的意思,还以为他与程咬金一样,是担心自己的安全。 “子忧,无需担心,朕身边这些禁军,足以护卫朕的安全。” “叔叔,小侄是怕如此多的百姓聚集于此,万一有个骚乱或者意外,怕有意外啊。还是赶紧将金吾卫调来球场,维持秩序。”李忘忧一头汗水,这都是吓出来的。 李二与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对视一眼,再扭头看看下方越聚越多的百姓,也不由都惊出了一声冷汗。 “知节,立即传令下去,将金吾卫全部调来球场,维持现场秩序,万不可发生意外。”李二也不敢迟疑,立刻命令道。 程咬金也琢磨过味来,哪敢犹豫,诺一声后,领命去调兵了。 如今大昭击球场虽然已经建成,但李忘忧根本还没有安排人员进行管理。球场的数个入口,在被开启之后,完全没有任何管制措施与人员。 于是,涌入球场的百姓越来越多。 李忘忧四处张望,击球场中不仅看不到空置的座位,甚至连过道上都站满了人。显然,此时球场内聚集的百姓,已经不止十万人那么多了。 对此,李忘忧也只能暗自向漫天神佛祈祷,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 好在今日赶来击球场看球的百姓,都知道圣人在此,倒也不敢造次,虽然球场内涌入十多万人,秩序却还尚可,至少李忘忧没有见到有何骚动的迹象。 等不多时,大队金吾卫禁军,铠甲明亮,手持明晃晃的刀剑,进入了球场之中,开始四处巡视,维持秩序,这才让李忘忧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一番周折后,总算是好事多磨,击球比赛终于可以开始了。 当今日对阵的两队击球手骑马进入球场,场边大鼓敲响后,原本就喧闹的球场内,更是顿时如同沸腾的油锅一般炸裂了。 “万岁!” “嚯、嚯、嚯!” “勉之!” “胜利!” 今日李二也是心血来潮,临时召集了左右金吾卫的两支击球队比赛,属于金吾卫的“内战”。 但即便如此,左右金吾卫谁也不想输。 且不说有圣人观战,光是这两卫的击球手骑马入场后,听见球场之中那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助威声,就让这群击球手们感到热血上涌,浑身充满了力量。 李二与程咬金等一众大佬,在看台顶部的包厢之中,更是对这种要炸裂的气氛满意至极。 甚至程咬金那老匹夫还亲自冲到栏杆前,挥舞着拳头朝下方大喊:“直娘贼!杀!杀!杀!” 从未感受过这种氛围的唐人,瞬间就被现场的气氛给感染了,一个个如痴如醉的大喊大叫。 没有在比赛现场看过球的人,是很难理解那种震撼感与情绪共鸣的。 那种兴奋感,可以说非常的燃。 第一次坐在这般球场之中看比赛的众人,此时便进入这般疯狂的境地。虽然球赛还未开始,但众人便已经开始“嗨”了。 对此,李忘忧只有无奈摇头,对于大喊大叫的李二等人,实在无语。 这要让他们看看后世世界杯比赛时的氛围,还不得直接原地爆炸?更何况,李忘忧听着球场之中,各种各样的呐喊声,始终觉得不够味。 大唐自然没有什么“加油”这种口号,也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所以球场之中,十万人都是各喊各的,十分杂乱。 他眼珠一转,干脆拉过包厢之中的一众禁军,在他们耳边耳语了几句。 禁军们此时一样被现场氛围弄得激动不已,要不是职责所在,恐怕他们也得跟着跳脚呐喊。 听李忘忧如此吩咐,各个眼睛放光,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球场之中,此时已经鸣锣开赛。 二十几匹健马,似乎也受到现场氛围的刺激,撒了欢一样的飞奔着。 隆隆的马蹄声,更刺激到了四周看台上的观众,各种叫好之声再次四起。 今日左右金吾卫的这些击球手们,也在这巨大的刺激下,超水平发挥出了自己实力。球场之上,精彩表现层出不穷,看得众人如痴如醉,鼓掌叫好跺脚的声势,甚是浩大。 李忘忧甚至怀疑,倘若不是球场四周这些看台,下方全是夯实的泥土,如此多人一起跺脚呐喊,会不会直接将看台都跺垮了。 李二与房玄龄、程咬金等大佬也站起身来,为球场上的精彩表演鼓掌叫好。 众人正看得高兴时,忽然身后传来整齐划一的助威声。 “雄起!” “雄起!” “雄起!” …… (未完待续) 第626章 大唐皇家击球联赛 李二与一众大佬愕然回头,却是包厢之中护卫的禁军士卒,正在李忘忧的带领下,十分有节奏的喊着口号,给下方击球手们加油鼓劲。 李忘忧作为四川人,自然觉得后世什么“加油”之类的口号,都比不上四川人喊的“雄起!”来得给力。 所以方才他发现球场之中,十万人都是杂乱无章,各喊各的口号时,便想到了这事。 他叫来禁军士卒,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喊“雄起”。 这雄起一词,虽然在后世可以说是四川球迷的专利,但其实早在汉代,便有这个词出现了。 《古微书》中便有记载:“有人雄起,戴玉英,履赤矛。”。 雄起,便是崛起之意。 雄在华夏古文之中,又有阳刚之义,雄起与雌伏,便是对应之意。 故而此时士卒们一喊“雄起”,李二与一众大佬先是楞了下,接着都指着李忘忧哈哈大笑,点头认可。 雄起一词,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倒是让程咬金眼睛一亮,立刻改口,跟着一众士卒开始喊起了“雄起”,给下方的击球手们加油鼓劲。 不得不说,这“雄起”的口号确实很富有感染力,尤其在大唐此时又没有统一加油鼓劲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很快,包括李二在内,一众大佬,全都跟着李忘忧喊起了“雄起”。 这整齐划一的雄起之声,在传到包厢周围百姓耳中后,很快也“传染”了他们。众人纷纷改口,跟着一起呐喊起来。 犹如病毒感染一般迅速,击球场内,呼喊“雄起”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整齐。 当十万人齐声高呼“雄起”、“雄起”为击球手们鼓劲加油时,那种气势简直直刺天际,有气吞山河之雄壮。 甚至由于这加油鼓劲的音浪实在太大,球场之上,那些受过严格训练的马匹都有些受惊了,逼得击球手们拼命勒紧马缰,努力控制着胯下的骏马。 球场之中这些百姓,现如今都和着了魔怔一般,全都不顾自己嗓子会不会喊破了,大声呐喊助威。 谁让唐人就是这般热情奔放呢。 更何况,击球可是大唐第一运动项目,其地位远高于后世足球,在人们心中的分量。 只不过受限与场地与马匹,大多数的长安百姓,都难得见到几次正式的击球比赛,但这却丝毫不影响唐人对于击球的热爱。 今日这些百姓,在进入这巨大无比的击球场后,已经被震撼得不轻,人人兴奋不已。更何况还能亲眼看一场高水平的击球,这巨大的刺激,就更不言而喻了。 在左金吾卫的击球手,终于攻破对方球门,打进一球后,程咬金甚至兴奋的直接一把撕开了自己衣袍,露出大把黑糊糊的护心毛,疯狂朝下方挥舞着拳头。 直到他喊得嗓子都有些嘶哑了,才转身抓起一坛酒水,咕咚咕咚仰头灌下。 程咬金丢下酒坛,抹了把嘴角溢出的酒渍,朝李二大声嚷道:“陛下,臣打了那么多年击球,看了多年击球,今日才知道原来这击球如此带劲,哇哈哈哈,如此想来,当初还真是无趣啊!” 不怪程咬金无礼大声嚷嚷,实在是球场上噪音太大了,如果不提高嗓门,根本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 李二也是兴奋不已,只是顾及自己的帝王形象,没有程咬金、尉迟敬德这些武将如此狂野罢了。 他听到程咬金的话后,也是连连点头,指了指李忘忧道:“哈哈,多亏了子忧,才让朕知道,原来看球可以如此爽快!子忧,你这两万两黄金,果然没有白花!” “嘿嘿,叔叔过誉了,叔叔与诸公喜欢便好。”李忘忧趁热打铁,又追问道:“叔叔,那你看,之前小侄说的那大唐皇家击球联赛,可能举办?” 李二这次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点头:“可!你尽快给朕一个奏折,写清楚你打算如何搞,此事朕一定支持!” 有了李二的首肯,李忘忧自然大喜,连忙朝李二躬身施礼。 这击球场,他可是真金白银投入了两万两黄金,要是马球联赛搞不起来,那他可就亏到姥姥家了。 虽说如今他也不差这点钱,可地主家也没余粮不是?能赚的钱,自然是要赚的。 只要这马球联赛搞起来,哪怕是旬日比赛一次,那也能赚个盆满钵满,这点李忘忧是十分有信心的。 贞观三年大年初一,这场足以被载入史册的击球比赛,终于在十万观众声嘶力竭的呐喊声中结束了。 最后的比赛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事瞬间引爆了整个长安城,以及周边州郡。 对于击球,绝大多数百姓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虽然狂热追捧,却根本没见过几次击球比赛。 今日这场突如其来的球赛,让不少百姓开了眼,过足了瘾。 而李忘忧花了两万两黄金修建的大昭击球场,更是成为话题的中心。 凡是当日进入球场看球的百姓,无一不在用他们那贫乏的词汇,向旁人拼命夸赞这座不可思议的球场,引得那些错过球赛的百姓,发出阵阵惊呼之声。 那些没有能赶上看比赛的百姓,一个个捶胸顿足,好不懊恼。 不过他们的懊恼没有持续多久,大年初四这日,长安城中的百姓,出门后愕然发现,里坊的大门上,又被人张贴上了告示。 “这位郎君,敢问这告示上写的是什么?”百姓大多不识字,只能拉着读书人打扮的街坊询问。 “哦,这告示上说,圣人准许户县开国伯,举办大唐皇家击球联赛,今后每旬日休沐,在大昭击球场进行比赛。” 他这番话,却说得众人更迷糊了。击球众人自然懂,但联赛又是什么鬼? “敢问郎君,何为大唐皇家击球联赛?” “这上面写着呢,这皇家击球联赛,一共有二十二支球队,分别是北衙六军与南衙十六卫。每旬休沐日为比赛日,当天举行十一场击球比赛。二十二支击球队互相捉对厮杀,胜者积三分,平局双方各得一分,负者不得分。每支击球队,一共要进行二十一场比赛,分别与其他二十一支球队交手,最终积分最高队伍为冠军,由圣人授予奖励。” 他这话说完,周围人群顿时热闹了起来。 “这倒是有意思的紧,却不知道是不是还能让我等去看球赛啊?” “是啊,郎君,你看看上面写的,可有说这什么联赛,我等能去看吗?” 那人点点头:“有的,这里有说,击球联赛将售卖门票,最便宜的门票十文钱,可以在大昭击球场内,看一天的比赛。” 此言一出,百姓又是一片哗然之声…… (未完待续) 第627章 李二是坏人 除夕后的第一个休沐日,长安城中异常热闹了起来。 一大清早,无论是百官勋贵还是商贾富商,或骑马或乘车,向着城南大昭击球场而去。 而长安城中的普通百姓,也是同样,乘坐公交马车或者步行,向球场赶去。 今日的大昭击球场外,却已不同与前次那般无序。不仅有长安县的衙役在各处维持秩序,更有铠甲明亮的金吾卫禁军四处巡逻,防止宵小捣乱。 击球场的数个入口处,也有人员在核对门票,并提示入场的观众应该坐在什么区域。 李忘忧为了这马球联赛,一口气招募了近百人为之服务,也算是大手笔了。 今日是大唐皇家蹴鞠联赛首个比赛日,入口处负责检票的几名人员已经忙出一头大汗。不过由于等待入场的人实在太多,这几人又都是第一次“上岗”,自然有些手忙脚乱。 检票之人伸手接过一位观众手中的门票,扫了一眼门票的颜色,见是黄色门票,心中不免有些怠慢,口气也很生硬的吩咐道:“黄区门票,记得进去后只能坐在涂有黄漆的座位上。莫要乱跑,惊扰了贵人们你吃罪不起,……” 这负责检票的人话未说完,忽然如同被点住了穴位般,楞在那里,嘴唇都哆嗦起来。 “户、户、县伯,下、下走不知……” 手持黄区门票,站他面前等待检票的,正是李忘忧。 李忘忧瞪了他一眼,不满的说道:“手持黄区门票的观众,也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态度好一点!” “是,是,下走该死,下走知错了。”检票口的人员忙不迭的认错,一脸赫然。 李忘忧也不想多说,朝身后的男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叔叔,你也请。” 站在李忘忧身后等待检票的,正是一身便装的李二。其身后还有十多名身着便装的宫中禁卫,暗中保护。 包括李二在内,众人手持的都是黄区门票。 之所以方才球场工作人员,看到李忘忧手持黄色门票,语气便很生硬,是因为这黄区门票是最便宜的门票,仅需十文而已。 黄区门票的座位区域,自然也是视野最差的。 其上还有五十文的绿色门票,价值一百文的蓝色门票、五百文的绯色门票,以及价值五贯铜钱的紫色包厢门票。 李忘忧这也是学习后世足球场,不同区域不同门票价格的策略。 即能让普通百姓看得起击球比赛,又能给愿意出大价钱的百官勋贵、商贾富商提供更多的选择。 之所以用颜色区分门票与球场内的座位区域,自然与那公共马车一样,是为了应付大唐这庞大的“文盲”群体。百姓不识字,还确实是个很无奈的事情。 而他今日之所以会与李二一起,手持绿色门票来看球,这自然是李二的主意,说是要与民同乐。 对此,李忘忧自然百般劝阻,却也拗不过李二,只能弄了几张最便宜的黄色门票。 一众便装禁卫,簇拥着李二与李忘忧走上看台后,看着眼前这喧闹的人群,都不由蹙眉。 对此,李忘忧也很蛋疼,绿色区域价格便宜,视野自然也是最差的,坐在这里看比赛,一点也不过瘾啊。 “叔叔,你看此处实在过于喧闹,视野又不好,不如我们回包厢去。”李忘忧小声劝说道。 李二却根本不理会他,自顾自的找了个座位坐下,还很自来熟的,与身旁看球的百姓攀谈了起来。 李忘忧翻了个白眼,你妹的,闲得蛋疼啊,还玩微服出访记吗?他只能无奈朝那些禁卫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自己找位置坐。 “老丈,今日怎么自己来看着击球比赛了?” “哈哈,托户县伯的福,老朽大年初一也来看过一次击球比赛,甚是喜欢啊。今日这什么皇家击球联赛开赛,老朽当然得来看看。”李二身旁的老者捻须笑道。 “老丈也喜欢击球?” “喜欢是喜欢,可原本没机会看,这大昭击球场建起来,倒是件好事,我等百姓也有机会看球了,殊为不易。郎君,你也爱看击球?” 李二微笑:“呵呵,是啊,我也爱看。多亏了那户县伯,不然这等比赛的盛况,可是难得一见。” 李忘忧耳中听着李二的话,不免暗自撇嘴。 尼玛,李二你好意思,说自己难得一见击球比赛?说谎不怕长长鼻子吗? “郎君,你可有买那博彩票?”老者开口问道:“今日五场比赛,老朽各买了一张,也不知道猜得准不准。” 博彩票? 李二闻言倒是一愣,他自然没听说过这东西,忍不住扭头看向李忘忧。 李忘忧朝他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嘿嘿笑道:“叔叔,是大昭击球场推出的博彩业务。观众可以根据比赛当日五场击球比赛,购买彩票。两文钱一张,可以猜一场球赛那支球队获胜,赔率统一都是一赔二。” 李二不由瞪了他一眼,这个混账小子,太会捞钱了! 他想也知道,既然唐人如此好赌,这竞猜击球比赛的博彩票,肯定销售火爆。 只看自己身旁的老者,都在主动询问买了哪支球队,便可见一般了。 “去,给我去买博彩票去,就买左金吾卫队、右羽林军队、左神武军队、左千牛卫队、右武卫队胜!给我各买一百张回来。”李二毫不客气朝李忘忧吩咐道。 李二的话,李忘忧自然只能照办。 不过李二你说完这话,就扭头去与那老者聊天是几个意思?掏钱啊! 五百张博彩票,一贯铜钱! 难道这买博彩票的钱,还得他自己出? 自掏钱给李二买博彩票,万一赢了还是从自己这里赢钱走,这特喵的叫什么事情? 李忘忧无语望天,李二果然是个坏人! 他又看向李二身旁那群禁军亲卫,想看看有没有人准备掏腰包买单。但明显,这群故意扭头四处张望的混蛋,也没有替他们的皇帝陛下买单的打算。 李忘忧在衣袖之中愤恨不已的竖起中指,然后乖乖扭头去帮李二买彩票了。 对于李二这般无耻行为,李忘忧也只能庆幸,幸好二十二支击球队,十一场比赛,由于场地的原因,每个休沐日只能安排五场比赛在大昭击球场内进行。 其余六场比赛,依旧在各自禁军的军营之中比试。否则今日要有十一场比赛,他岂不是花的钱更多? 李二要买的这五支球队,皆是今日要在大昭击球场内进行比赛的球队。 李忘忧乖乖自掏腰包,从球场的博彩销售点,买了竞猜这五支球队的博彩票交给李二。 厚厚一叠的博彩票,倒是看得李二身旁老者双眼放光:“郎君,好气魄!能一口气买如此多博彩票,看来你很看好这几支球队啊。” “哈哈,哪里哪里,只是略懂,碰碰运气罢了。”李二也大笑道。 只有李忘忧在一旁郁闷的在地上画圈圈…… (未完待续) 第628章 干死左监门卫! 大唐皇家击球联赛,首场揭幕战,便是左金吾卫对阵左监门卫。 锣鼓声中,二十名击球手骑着骏马踏上了球场。 不同于大年初一那次,由于今日比赛有博彩票的原因,那些购买了不同球队获胜的观众,自然而然的分成了两派,开始大呼小叫着为自己支持的球队加油呐喊。 “左金吾卫,雄起!干死左监门卫!” “雄起!左监门卫,胜利!左金吾卫去死!” 李二身旁的老者,虽然只花两文钱买了一张博彩票,不过此刻也激动的站起来,朝球场上大喊大叫。让李忘忧十分担心,老头会不会过于激动,突发一个脑溢血什么的。 恰巧,这老者买的也是左金吾卫队获胜,与李二的选择一样。 听着那老者扯着嗓子大喊:“左金吾卫,干死左监门卫,雄起!彼其娘之!” 李忘忧一头黑线,尼玛,粗口都冒出来了啊! 可李二居然也跟着跳起大喊道:“干死左监门卫!” 这就不能不让李忘忧觉得有些三观奔溃了。 这尼玛还是大唐的皇帝陛下吗? 你这样喊真的好吗? 左监门卫可特喵的也是你麾下南衙十六卫之一啊,那可不是后娘养的……也不知道李二这话,倘若传到左监门卫的禁军耳中,会不会立刻引起哗变? 李忘忧胡思乱想时,球场之上裁判已经鸣响了口中铜哨,比赛正式开始。 由于黄区的座位实在不怎么样,距离太远,李忘忧伸长了脖子,也没看清楚场上具体是个什么状况,耳中就听到全场在不断呐喊着“雄起”之声。 不得不说,这雄起一词,传得倒是很快。 经过大年初一那场击球比赛,今日入场的观众,倒是很快统一了助威的口号。 不同的是,因为有博彩票的刺激,夹杂在雄起声中的,还少不了各种叫骂之声。 这也让人山人海,坐满了十万观众的大昭击球场,显得甚是热闹,很有些后世五大联赛的味道,让李忘忧十分满意。 这看球赛嘛,自然要有自己球队的拥趸。 虽然如今南衙十六卫与北衙六军,还没有什么“球迷”,但博彩赌球,却是最直接吸引观众支持各个球队的方法。 李忘忧他们此时坐在球场的两端,距离甚远,看得费劲,他便干脆从腰间摸出了一个金属圆筒,拉开后凑到了眼睛上。 不用说,这自然是他让工匠打造出来的单筒望远镜。 既然孙思邈需要的显微镜都能打磨出来,这望远镜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甚至比起显微镜来,简单太多了。 李忘忧之前也是忘记了望远镜这事,直到大年初一在球场包厢内看球,看台上方虽然视野良好,但距离也很遥远,他才想起这事,找工匠赶制出来的。 “叔叔,程叔叔居然还亲自下场比赛了!” 李忘忧透过望远镜的镜头,清晰的看到了左金吾卫击球手中,其中那名挥舞球杆大喊大叫的,赫然便是程咬金那老流氓。 “嗯?子忧,你怎么知道?”李二哪里见过单筒望远镜,对于李忘忧将那金属筒凑在眼睛前面,还很是奇怪。 李忘忧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李二,显摆道:“叔叔,这是小侄新弄出来的玩意,叫望远镜,可以通过它清晰看到远处的景象。” 李二狐疑的接过望远镜,学着李忘忧之前的样子,将其凑到眼睛前方。 下一秒,李二便和见了鬼一般,手一哆嗦,差点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给丢了出去。 “这,这望远镜是何仙器?居然真能看到那么远的景象?”李二稳定一下心神,再次将眼睛凑到了望远镜前:“果然是程知节!” 李忘忧淡然一笑,正打算摆出一个“我乃高人”的装逼表情,后脑勺却忽然被李二猛地重重一击。 “混账小子,有这等好东西,为何不早些拿出来?你可知道,此物有多重要吗?”李二不仅没有夸奖他,反而劈头盖脸一顿斥责,让李忘忧哑然无语。 李忘忧无奈摸摸后脑勺:“叔叔,不就是个望远镜吗?用不着大惊小怪?” “糊涂!此物用于军阵之上,你可知有多大用处?”李二瞪向李忘忧,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李忘忧这才恍然,他倒是还真没往军事用途上去想。 倒不是李忘忧不知道,望远镜对于军事行动的作用和意义。好歹他也是后世长期逛各大军事论坛的伪军迷,这点常识还是有的。但作为一名生长于和平年代的普通人,对于望远镜的用途,还真没第一时间想到用于战争。 “这望远镜你造出了几件?”李二又追问道。 李忘忧竖起两根手指:“现在将作监的工匠,就只打磨出了两支望远镜的镜片。” “此物是将作监的工匠帮你打制的?” “是,这望远镜也是用水晶磨制镜片制成。”李忘忧回道。 “可能大量打制此物?” “自然可以,望远镜并不复杂,如今将作监的工匠,已经熟悉了如何用水晶磨制镜片。” 李二满意点头:“既然是将作监打制的,那便是公器私用,这望远镜自然归我所有,算是对你让将作监打制私人器具的费用好了。将作监的工匠既然会打制此物,我会安排他们继续打制,子忧你无需再管了。” 李忘忧被李二这番“厚颜无耻”的话语,给雷得外焦里嫩,特喵的做人还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他让将作监工匠帮忙磨制镜片,打制这些新奇物件,可都是给了工钱的啊,怎么到了李二嘴里,就变成是“公器私用”了? 还有没有王法?还讲不讲道理? 不过胳膊反正拧不过大腿,更何况是李二位大唐的帝国主义头目呢?李忘忧对于李二无耻之言,也只能垂头丧气,低头认怂。 李二的嘴角倒是露出一抹笑意,对于“欺负”自己这个侄儿,让他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如同三伏天喝上一杯冰镇饮料一般爽快! 对于自己这个“妖孽”的侄儿,李二如今倒是愈发喜欢肆意“欺负”他。他现在是深深体会到程咬金那老流氓,为何特别喜欢收拾这小子。 这种老子智商不如你,但可以用武力镇压你的感觉,果然很爽! 李二得意洋洋的重新举起手中的“战利品”,继续看向球场。 “好!直娘贼!就这样打!干死左监门卫!程知节你这老匹夫,射门啊!彼其娘之!这样你都打不进去!混账!”在程咬金射失一球后,李二忽然激动的站起身来,朝球场上挥舞拳头大骂道。 他身旁的老者,也是跟着一跳而起,口中大喊道:“你们这群兵奴,会不会打球啊!老汉上场都比你们打的好!直娘贼!” 李忘忧无语双手捂面,太特娘的丢人了…… (未完待续) 第629章 打死程知节 李二会选择左金吾卫下注,自然是对其有信心。 他毕竟喜爱击球,自己也经常亲自上场击球一展身手。北衙六军与南衙十六卫,这二十二支击球队,李二即便不能说是了如指掌,却也是心中有数的。 左金吾卫有程咬金这位大将军,更是继承了其如风如火的性格,击球场上攻击时如战阵之上一般暴烈。 当初纨绔们与李忘忧为了对付张亮府邸的击球队,在左金吾卫的军营之中,秘密操练了几日李忘忧抄袭自足球的战术,倒是让这些左金吾卫的击球手们学了去。 加上原本左金吾卫的击球手们水平就很高,所以如今这二十二支球队实力比较起来,左金吾卫即便不是最顶尖的,也在前三甲之列,李二甚至很看好左金吾卫,能拿到最后联赛冠军。 所以今日比赛刚刚开始,左金吾卫便一直将左监门卫压制在了自己的半场之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进球只是早晚的事情。 但坏事就坏事在程咬金这个老匹夫身上。 左金吾卫的击球手们,平日里一起训练比赛,自然配合默契。而程咬金虽然弓马娴熟,但真单论击球技术,又哪里比得过其他人? 唐初三大虎将,尉迟敬德、程咬金、秦琼,单论战阵勇武,那绝对是顶级的。但击球虽需要娴熟的马术,却又不仅仅如此。 就好比后世世界上跑的最快的飞人博尔特,改行去踢足球,却也就很普通一般。 程咬金这货的击球技术,与场上其他十九人比起来,就好比后世职业运动员与业余高手的区别,那差距其实是相当大的。 而这老货还不自觉,不仅今日亲自下场比赛,还不停在场上大喊大叫,让其他人传球给他。 自家大将军有令,左金吾卫的击球手们又怎么敢不从,只能拼命给程咬金这老东西喂球。 左金吾卫在一次进攻时,利用娴熟的配合以及站位的优势,轻松的撕开了左监门卫的防守,直接策马狂奔带球直杀对方球门。 程咬金反应倒也不慢,也跟着策马冲了出去。 他跨下自然是宝马,速度飞快,很快甩开了左监门卫的追兵,单骑直冲对方球门而去,同时口中还不忘大喊道:“哇哈哈哈哈,直娘贼,给老子传球!” 左金吾卫的击球手不敢怠慢,一击直传球,将马球送到了程咬金马前。 程咬金大喜,侧身高高举起手中的球杖,猛的朝球门击了出去…… 这一幕落在现场十万观众眼中,反应不一。 那些支持左金吾卫队以及买了左金吾卫获胜的观众,自然发出一阵兴奋的喝彩叫好声。反之买了左监门卫获胜的,则不由心头一抽,倒吸一口凉气。 然而,下一秒钟,诺大的大昭击球场便爆炸了。 之前还欣喜若狂的左金吾卫的拥趸们,愕然的长大了嘴巴,一脸的不敢置信。跟着便是山呼海啸般的谩骂声传来,矛头全都指向了方才射门的程咬金。 而左监门卫的拥趸们则是长出口气,跟着幸灾乐祸的大笑起来。 毫无疑问,近在咫尺的马球,被程咬金这老货,一杖击出,然后华丽的打出了“高射炮”的效果。马球直接从球门上方飞了出去,落到了后方的观众席上。 这种球,与在后世足球场上,晃过了守门员后推射空门没什么区别,打不进的难度可比打进难多了。 李二与他身旁的老丈,都是看到这样一幕,才气得跳脚大骂。 球场之上,山呼海啸一般的叫骂声,矛头直指程咬金。 这老货却也不愧是大唐第一滚刀肉,不仅没有感到羞愧,反而恬不知耻的哈哈大笑。 李忘忧也是无语了,这尼玛都什么人啊? 李二语气激动的怒骂了一阵,才扭头看向李忘忧:“这老货为何会上场?谁允许他上场的?气煞我也!” “……”李忘忧耸耸肩膀,他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就在李二咒骂程咬金时,球场之上却是风云突变。 左监门卫大难不死下,顺势打起了反击,直扑左金吾卫的球门而来。 三传两倒下,居然让他们偷袭得手,攻破了球门。 李二他们的座位,便在左金吾卫球门后方,见到这一幕,李二的脸都绿了,气得跳脚破口大骂:“直娘贼!干死他们!打死程知节那个混蛋!” 球场内,一众买了左金吾卫赢的观众,全都破口大骂。虽然他们不知道,被他们骂的是当今开国国公,但丝毫不影响他们宣泄自己的情绪。 甚至有人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了,几乎有想要抄家伙问候程咬金祖宗十八代的冲动。 李忘忧倒是满不在乎,反正他卖的是门票和博彩票,谁输谁赢,与他关系都不大。 谁听说过开赌场坐庄的庄家输钱的? 倒是李二居然这般激动,是让李忘忧没有想到的。谁能想到平日里威严无比,端坐太极宫大殿之上的大唐皇帝陛下,会因为程咬金射飞一个球而破口大骂呢? 就连李二身边那群禁卫,一个个都忍不住扭过了头,一脸古怪表情,显然也是被此刻化身“狂热球迷”的李二惊得不轻。 好在左金吾卫队知耻而后勇,即便有程咬金那老货在场上拖后腿,也是接连打进两球,反超了比分。 过足了瘾的程咬金,顶着数万人的叫骂声,得意洋洋的替换下场,让李忘忧不得不佩服这老货的厚脸皮。 比赛最终定格在了六比一,左金吾卫队大获全胜。 结束的哨声响起,下注输了的观众,口中咒骂着,纷纷将手中的博彩票撕了个粉碎,丢向空中,顿时整个球场内四处都是飞舞的纸屑。 李二得意洋洋的抖抖手中的博彩票,却听得身旁老者羡慕的说道:“哈哈,恭喜郎君,你这可赢了不少啊。可惜了,老朽后悔没听这球报的分析,不该只买了一张博彩票。” “球报?那是何物?”李二不解询问道。 老者立刻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张:“便是这个,大昭击球场出的球报,说是每旬比赛前出版一次,上面有当日比赛的十支球队介绍,还有实力分析,购买博彩票推荐等等,郎君你没买吗?这球报一文钱一份,倒也便宜。” 李二伸手接过那份球报,扭头看了眼李忘忧。不用说,这必然又是自己这个侄子搞出来的新奇玩意…… (未完待续) 第630章 保证你输不了 这球报与其说是报纸,不如说更像是购买击球博彩票的广告传单。 因为没有活字印刷术,李忘忧只能继续选择雕版印刷的方式印制球报。 其实李忘忧也琢磨过,要不要把活字印刷术弄出来,办一份真正意义上的报纸。这其实也并不难,只要找工匠雕刻铅字便可。 但李忘忧仔细想过后,又苦笑摇头,打消了办报纸的想法。大唐这令人蛋疼的识字率,恐怕即便弄出报纸来,也未必能有多大的销量。 而且他如今在士林之中,可没有多大影响力。 虽然抄了些诗词与文章,算是在士子之中有了些许名气,但与世家门阀那传承千年的名声比起来,却还是差得太远。 现在要搞出真正意义上的报纸来,这“武器”还不知道是造给谁用的。恐怕真正会欣喜若狂的,反而是那些世家? 思忖良久,李忘忧还是暂时打消了办报这个很诱人的想法。 李二身旁老者手里的“球报”,里面便是每旬比赛日,在大昭击球场比赛的十支球队介绍,以及对球队的实力分析,博彩票的赔率等等。 因为这二十二支击球队,对于长安城的百姓而言,都是十分陌生的。想要吸引他们下注购买博彩票,便只能采用这种方式。 这球报推出后,自然引得不少人购买。 受限与识字率的问题,还有不少人花一文钱买下这球报后,四处找人帮自己念上面的内容。 更有勾栏瓦舍之中机灵的说书人,买了球报后,给众人转述这球报上的内容。 唐人好赌,而赌击球更是新奇玩意,自然吸引人。 今日来大昭击球场看球的,花钱出手买博彩票的,几乎占到了八成以上。 这球报上关于各支球队的实力分析,其实也是李忘忧找人写的,未必准确,也只是给百姓做个参考而已。 球报上将二十二支球队分成了三个档次,其中方才比赛的两支球队,左金吾卫队便是第一档次,而左监门卫则是第三档次的球队。 那老者倒是识字之人,看了这球报后,将信将疑,按照球报的分析,买了一张左金吾卫获胜的博彩票。如今左金吾卫队获胜,他便可凭这张博彩票,去兑换四枚铜钱。 这博彩票也是刚刚开始,所以赔率统一为一赔二,用以吸引百姓下注。待众人熟悉接受后,李忘忧才会根据各支球队实力分析,给出不同球队不同的赔率。 李二接过那老者递过来的球报,仔细看了一遍,却不由冷哼一声:“子忧,你这球队分析,是哪个混账东西写的?右羽林军为何会归为第二档次?下一场便是右羽林军对阵左领军卫?这不是胡闹吗?左领军卫如何会有胜算?” 李忘忧摸摸鼻子,讪笑道:“嘿嘿,叔叔,这是小侄请程处默他们写的,可是不妥?回头我骂他们去。” 李二摇头:“胡闹!这些小子,明显是偏心南衙十六卫啊。” 李忘忧心道,这不是废话吗? 程处默、尉迟宝琳、牛正平他们家的大人,都是南衙十六卫的大将军,能不偏向自己人吗?北衙六军,毕竟属于皇帝亲军,双方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倒是李二身旁的老者闻言,不由好奇询问:“这位郎君,这球报说得可是不对?老朽可还买了左领军卫下一场赢球呢。” 李二笑道:“老丈,你要信得过某,不如现在再去买两张右羽林军胜的博彩票。这场比赛,某觉得必然是右羽林军胜。” “郎君如何知道?” “哈哈,某曾见过右羽林军击球,水平丝毫不亚于方才的左金吾卫,故而敢赌。”李二自然不能说实话,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 那老者看了眼李二手中那厚厚一摞博彩票,没有任何迟疑,立刻站起身来,拱手谢过了李二,转身便向球场内卖博彩票之处行去。 每一场击球结束后,会有一刻钟时间休息,比赛开始之前,都可以购买当场比赛的博彩票。 不多时,那位老者走了回来,手中却捏了不少博彩票,显然买了不止一张。 那老者见李二看向他手上的博彩票,不由捻须大笑:“哈哈,贪财贪财!让郎君见笑了,既然郎君敢买百张博彩票赌右羽林军胜,老朽便也买了十张,借一下郎君的福分。” 李二也是哈哈大笑:“老丈只管放心,某保证你输不了。” 李忘忧在一旁暗自撇嘴,既然李二说右羽林军能赢,他自然也是信的。但一想到李二赢的钱,居然是空手套白狼,从自己手里挖走的,李忘忧就十分不爽。 这当然不是钱的事情。 如果李二有需要,他随时可将联赛所得,全部交予朝堂。如今李忘忧已然不是,后世那位斤斤计较,盘算购房贷款如何办理才最划算的小白领了。 随着财富与地位的不同,对于钱财,李忘忧倒是看得越来越淡。 毕竟身处大唐,他要那么多钱财又有何用?难道学西晋的石崇与王恺那般无聊的炫富?那岂不是吃饱了撑的? 但即便李忘忧不在乎铜钱,但平白无故被李二敲诈一笔小钱,他就是心头不爽。 而李二却也是同样,能够从李忘忧的手中敲一笔小钱,这种游戏他也乐此不疲。 不同于后世的足球比赛,如今长安城中,只有大昭击球场这一座体育馆对百姓开放,自然要好生利用。 一刻钟后,球场内的鼓声再次响起,右羽林军与左领军卫的比赛开始。 比赛的结果与李二的预计丝毫不差,最终右羽林军五比二赢得了胜利。这下李二身旁的老者笑得更是一脸灿烂,连连朝李二拱手致谢。 而那些输了赌注的观众,自然又在球场内下了一阵白花花的“大雪”,被撕碎的博彩票漫天飞舞,同时还有不少人破口大骂,认为那球报的分析是胡说八道,误导大家。 对此,李忘忧也只能无奈耸肩,反正球报上早已说明了,仅供参考嘛,谁能保证自己说的全对? 但李忘忧也不得不承认,李二对于击球果然十分了解。 首日比赛日结束,五场比赛,李二居然猜对了四场的结果,唯有一场意外打成了平局,让李二判断失误。 这也让李二身旁的老者,今日跟着发了笔小财。 看看李二得意洋洋拿着四百张博彩票去兑奖,李忘忧恨得牙根都痒了。一千六百枚铜钱啊,李二他怎么好意思? 不提李忘忧如何在心里画圈圈诅咒李二,翌日,李二却又给了他一个“惊喜”…… (未完待续) 第631章 李天寿是谁? 李忘忧看看眼前的几张手稿,也不知道是应该表示高兴,还是惊吓。 这是今日一早,李二命人送来的稿子,让他给登到下一期的球报之上。甚至李二还无比蛋疼的给自己取了个笔名,“李天寿”。 对于这个名字,李忘忧实在无力吐槽,这是什么鬼?要与天同寿吗? 他头疼的揉揉太阳穴,将这几张李二亲笔手书的稿纸递给面前的胖子仇昆。 “仇昆,你看这事咋安排?” 李忘忧身为一个“懒人”,自然不会亲自去操办那些琐事。而无论是经营大昭击球场还是皇家击球联赛,却都是很繁琐的。 于是这货干脆将仇昆这胖子给“拉了壮丁”,将一切事务都交于仇昆去打理。 毕竟仇昆的能力可是得到了李忘忧的认可,包括美女上司,都对这个看似痴愚的胖子赞赏不已。 之前李忘忧将他心血来潮,搞出来的自动饮料售卖机的产业,交给了胖子去打理。结果胖子居然搞得风生水起,长安城内如今四处可见这饮料售卖机,甚至连周边州郡,也已经让胖子打开了市场。 如今长安城以及周边州郡,已经投入了不少于两百台饮料自动售卖机。虽然如今是冬日,生意没有夏日那么好了,却依旧每日能够带来不少于百贯的流水。 其实美女上司原本也有兴趣接手这击球联赛的事情,不过如今李忘忧哪里舍得让自己的女人如此操劳?所以最终还是将这一堆事情,丢给了胖子仇昆去操持。 对此,无论是仇元良还是仇昆,对于李忘忧的“提携”,都是感恩戴德。 他们这样的商贾世家,能来操持大唐皇家击球联赛,这其中的好处不言而喻。 光是仇昆能够与这二十二支禁军搞好关系,就是了不得收获。更不用说,经营击球场,就少不得与长安城中的权贵百官打交道。 击球联赛虽然才进行了一轮首日比赛,但却已经引爆了长安城。 如今长安城内,见面第一句话都是“看了吗?”,颇有些后世京城互相见面问候“吃了吗?”的味道。 而下一场的击球场门票,居然也已经开始出现有人排队购买的情况了。 那五贯铜钱一张紫色门票的包厢,也开始出现供不应求的现象。无论是达官勋贵还是世家豪门,商贾巨富,都对此趋之若鹜。 原本胖子仇昆还觉得李忘忧这个定价实在是疯了,五贯铜钱看一天的击球比赛,实在是太疯狂了。 这可是朝堂三品大佬一个月的月俸啊! 但仇昆却是低估了百官与世家的消费能力,更低估了紫色门票包厢的价值所在。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李二,会愿意与百姓一起坐看台上看球。而在包厢之中看球,这本身就代表了身份地位。五贯一张的球票,并没有放在众人眼中。 仇昆如今对于这大昭击球场,以及经营击球联赛,那是投入了百分之一百二的兴趣与精力。 听闻李忘忧的询问,仇昆眨巴眨巴胖脸上的小眼睛,笑道:“这有何问题,圣人要发文章,难道还能不登?” 李忘忧问道:“但叔叔写的这球队实力分析,可与杜荷他们写的,完全相左。难道球报上登两篇,看法相左的分析?” “嘿嘿,这有何不可?让百姓自己选择相信谁呗。”胖子一摊手,笑道:“反正仅供参考嘛。” 李忘忧无语,默默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他是真没想到,李二居然那么有兴趣,亲自撰写文章,分析下一场球队实力,还预测了胜负。 第二轮比赛日到来前,本期的球报已经提前几日发售了。 对于购买击球比赛的博彩票,众人如今可是相当的喜欢。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百官勋贵,都纷纷解囊,购买了彩票。 原本陌生的二十二支禁军击球队,如今却成了长安城百姓口中最津津乐道的对象。 而大昭击球场发行的球报,便成为众人研究下一场比赛,如何购买博彩票的重要依据。 “驭夫,给我一份最新一期的球报!” “我也要一份!” 一大清早,长安城内的公共马车,便被买球报的百姓给围上了。 这也是李忘忧图省事,将球报交给了定周村的公共马车去发售。反正这些公共马车,每日不停在长安城中穿梭不息,却是再好不过的流动销售平台。 一文钱一份的球报,价格便宜,百姓都买得起。 但这些抢到了球报的百姓,却没有几个识字的,只能又拿着球报,四处找人给自己读报。 一时间,长安城中凡是认字的,都成了香饽饽。 连那些读蒙学的孩童,都被人拉着,请他们帮忙读球报。 不过第二期球报的内容,却是让众人都为之愕然。一份球报之中,两篇分析球队实力,预测胜负的文章,居然意见相左。 这让众人都对此议论纷纷。 “咦,今日这球报有意思了,居然有两篇意见不同的文章。” “这署名李天寿的却是何人?从未听说过啊。” “还是看看杜公子的文章,杜公子可是蔡国公杜相的嫡子,他自然不会胡说。” “不错,便是如此。这什么李天寿好大的胆子,居然写的文章,分析球队胜负,几乎都与杜公子相左。我就不信,他会比杜公子更了解禁军击球队!” “便是如此,我决定还是听杜公子的,按照他分析的去买博彩票。” “哈哈,正当如此,某也是这般想的。” “诸位,我看着位李天寿,虽不知何人。但这篇文章却是写得有理有据啊,似乎不像是在胡说八道,否则球报如何会印制其文章出来?我觉得,李天寿的分析,也应当参考才是。” “呸,休要胡说。杜相府的公子你不信,难道去信这无名之辈?” “但上一轮比赛,貌似杜公子预测的也不准确啊。” “胡说,五场比赛,杜公子至少预测对了三场,你还想如何?要是都预测对了,那杜公子不成天上神仙了?” “哈哈,兄台言之有理。那某还是按杜公子的分析,去买博彩票好了。” 球报印制后,自然第一时间被送到了李二的御案之上。 李二拿起球报,仔细打量一遍,很是得意。他伸手招来了米拓,询问道:“米拓,朕这篇文章,坊间反响如何?可是对朕敬佩有加?哈哈!” 米拓的脸色却有些难看,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点头应道:“这是自然,大家亲笔写的文章,那还能有错?坊间都在说,准备按大家预测的比赛结果去买那博彩票。” 不怪米拓撒谎,实在是不敢实话说与李二得知,只能昧着良心胡说了。 李二倒是没察觉米拓脸色的异色,自顾自的欣赏球报,很是得意…… (未完待续) 第632章 上元节 李二化名李天寿写的文章,在坊间会有什么反响,李忘忧如今却是管不得了。 此刻他正忙着与一群从将作监请来的工匠,在开化坊的宅子里忙着打造花灯。 自从除夕夜后,李忘忧便一直留在了开化坊他那套宅院之中,没功夫返回定周村去。 毕竟元旦期间,他这位开国县伯,得去各家大佬与国公府去拜年外,之后又在忙着筹备击球联赛的事情。 再说上元节马上要到了,他与美女上司都是头一回在大唐过上元节,自然很有兴趣,便在长安城内小住了下来。 上元节,便是指正月十五。 华夏自古称夜为“宵”,故而上元节这日,又被称为元宵。上元节有张灯结彩之俗,故又名之为“灯节”。 而在大唐,上元节却是比除夕更重要的节日。 刚刚结束了七天除夕元正假,初四朝堂才开始正式运作,几日后又是休沐,再过几日便是上元节继续放假三天。 每每想到大唐春节既然有那么多假期,李忘忧就觉得简直太爽了。 对比后世才七天假期,还需要补休,李忘忧就觉得唐朝公务员实在幸福。 上元节也是诺大的长安城,唯一不宵禁的日子。 唐制,日落坊门关闭,禁止人行,唯有正月十五上元节前后三晚,不闭坊门,百姓可随意外出燃灯、观灯。 甚至连宫禁之中的宫女,这三日都能出宫赏灯。 十五、十六、十七这三日,长安城内撤除宵禁,所有寺庙道观、街巷灯火通明如昼。宽敞的街道上搭建了百多尺高的大棚,张灯结彩供人游观。全城士子女眷空巷而出,车马塞路,拥挤不堪,有时行人甚至可以被人流裹带着,足不点地地行走数十步,可谓是热闹非凡。 衣罗绮、曳锦绣、戴着满头珠翠、涂着胭脂花粉的宫女、歌伎和长安、万年两县的小娘子们在花灯之中,尽情踏歌舞蹈,一连狂欢三日,快乐到了极点。 上元节的灯会,可不仅仅是百姓赏灯,百官勋贵在这一日,需要送出自家精心打造的花灯,抬入宫中,供李二及皇家欣赏。 若只是给皇家看看倒也罢了,关键摆在朱雀大道上的花灯,还要展示给全城的百姓欣赏评价。 而且最新奇漂亮精致的花灯,自然会得到宫里的赏赐。 百官勋贵倒是并不在意李二赏赐下的些许金银,但各家各户却是要脸面的。若是自己府里制作的花灯,比别人家的难看,那可就太丢面子了。 所以为了上元节灯会能够露脸,许多百官勋贵家中,早在半年之前,便开始招募能工巧匠,打造那些复杂精巧到极点的花灯,以求上元节能够一举夺魁,或者赢得赏灯百姓的赞叹声。 李忘忧这货,却压根就不知道上元节还有这种事情,也自然没有准备什么花灯。 直到一众纨绔们来访,他才傻眼了。 “子忧,为何没见你府上制作的花灯?可是在户县定周村内?你可得抓紧时日,将那花灯运来长安城了,否则万一届时有个磕磕碰碰,那就不美了。” 程处默这话让李忘忧一愣,出言询问道:“什么花灯?” 一众纨绔也是面面相觑,好半响房遗爱才不敢置信的出言问道:“上元节的花灯啊?你不会没有命人打制?上元节那日,圣人会在宫中赐宴群臣。届时各家各府,都要将自家打造的花灯,抬入宫中,一一为圣人和皇后殿下展示。之后这些花灯,还将放置于朱雀大道上,供百姓赏灯。圣人与皇后殿下,还会选出最精致的花灯,赐予赏赐。” 李忘忧闻言,也完全傻眼了,特喵的这事他怎么完全不知道?脑海之中前任记忆里也丝毫没有印象。 他哪里知道,李周当年压根没有封爵,又有监管户县之责,上元节只能守在户县之中,没有去太极宫献花灯的机会,自然这身体原主人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一众纨绔见李忘忧这幅模样,哪里还不明白,全都哄堂大笑起来。 “哇哈哈哈,子忧,你别是压根没制作花灯?” “哈哈,想来应当如此,啧啧,难得子忧你也有这般露怯的时候啊。” “嘿嘿,看来上元节后,子忧你又要被长安城街头巷尾传遍了。我大唐立国以来,你可还是第一位上元节,不给陛下进献花灯的勋贵。” “子忧,没事,回头哥哥就去西市,给你买一盏花灯,你拿着去献给圣人,哈哈。” 纨绔们没心没肺的嬉笑,气得李忘忧只能朝他们竖起两根中指……不过他很快发现自己失策了,二十根中指立刻回敬了回来。 李忘忧十分幼稚的,将双手交叉在胸前:“反弹!” 美女上司坐在廊下,看着自己这幼稚的小男人与纨绔们打闹,却也是哭笑不得。 不过玩闹归玩闹,笑闹之后,纨绔们却也为李忘忧开始出谋划策起来。 “子忧,恐怕如今还真只有去东、西两市看看,能不能从那些商贾手里,买一盏够精致的花灯了。” “那些商贾售卖的,哪里有什么好货色?子忧,你别听程处默这个笨蛋的,要我说,你去问问仇家,他们府上肯定也会制作花灯,让他们将制作好的花灯,让与你便是了。”房遗爱出主意道。 他话刚说完,就被柴令武重重一巴掌扇在了后脑勺上:“遗爱,你也好意思说程处默是笨蛋?你又好得到哪里去?那仇家是商贾庶民,即便他们制作了花灯,那规制是能用的吗?子忧要真用了那花灯,不更得被百官笑死。” “靠!那你有什么好主意?”房遗爱怒道,不用说,这靠字,又是和李忘忧学来的口头禅。 对此,纨绔们还真没什么好主意。 毕竟百官勋贵进献的花灯,上面的图案雕工都是十分繁琐的,一时半刻之间,是根本打造不出来的,市面上也不会有售卖的。 对此李忘忧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枯坐在几案旁冥思苦想。倒是美女上司忽然眼睛一亮,伸手朝他招了招。 李忘忧连忙凑了过去,想看看美女上司有何办法。 却见苏长卿小声在李忘忧的耳旁耳语了几句,却听得他原本紧蹙的眉头不由展开了。 “高,实在是高!哇哈哈哈,这事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李忘忧大喜,也顾不得一众纨绔在旁看着,便狠狠在美女上司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却看得一众纨绔都惊异不已,这货怕是疯了…… (未完待续) 第633章 跑马灯 对于李忘忧当着众人面轻薄自己,美女上司只是翻了个美丽的白眼,转身扭动纤腰,拉着在一旁捂嘴偷笑的阿芙洛与佩兰回后院去了。 而李忘忧则是哈哈大笑:“好了,诸位兄长请回,小弟得开始忙着制作花灯,今日没功夫陪诸位兄长饮酒作乐了。” 他这番话,自然听得一众纨绔互相看看,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好半响房遗爱才呐呐开口:“子忧,你没糊涂?你可知道,打制一盏花灯需要多少功夫?距离上元节不过三日时间,你能打造出什么花灯?随便糊弄一盏花灯,怕不是要被人给笑死?” 李忘忧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伸手打了个响指:“哈哈,山人自有妙计!诸位兄长无需担心,保证丢不了脸面,说不得还能拿个头名,让圣人与皇后殿下赏赐与我。” 他这番话,众人自然是不信的,一个个皆是摇头不已。 李忘忧见众人皆是不信,不由得眼珠子一转,冒出了促狭念头。 “诸位兄长,既然你们不信,不如与小弟赌上一赌?” 程处默几人又是互相看看,心生警惕,纷纷摇头:“不赌,赌什么赌?你小子赶紧说,到底有什么法子?” 也不怪程处默他们紧张,与李忘忧接触的时间长了,众人就是再白痴也知道,凡是这货提出赌约的,就没有输的时候。哪怕要赌的内容再荒诞不羁,但到最后,赢得却还是这小子。 如此一来,纨绔们哪里还肯与他打什么赌。 程处默与两个兄弟对视一眼,干脆将双手指骨捏得咔咔作响,狞笑着围住了李忘忧。 “子忧,你说是不说,若是不说,便休怪哥哥们动粗了!” 尉迟宝琳、尉迟宝琪以及房遗爱等人,也是哈哈大笑围了上去,一副你不说我们就动手揍你的态度。 与这群纨绔们比起来,李忘忧简直弱小的和鹌鹑没什么两样,干脆很光棍的双手抱头,动作标准的蹲到了地上:“好汉饶命!小的说,什么都说!” 他这番动作,自然又是引得一众纨绔大笑不止。 其实美女上司给李忘忧出的主意,说来也很简单,便是跑马灯。 既然没有时间去找能工巧匠,雕刻制作繁琐精美的花灯,那便不如取巧,以新取胜。 跑马灯这东西,其实原理十分简单。就是灯燃烧产生的热力造成气流,推动其中的轮轴转动,从而带动轮轴上的剪纸转动。而灯光又将剪纸投射到灯罩上,图像变能自动循环不断走动。 而跑马灯虽然后世有史学家考据,说汉代便有记载,但实际上,是到宋朝才有跑马灯出现。 南宋吴自牧的《梦梁录》中已经有京城临安夜市买卖走马灯的记载。周密《武林旧事》也有“若沙戏影灯,马骑人物,旋转如飞”的描述。 李忘忧与美女上司,穿越到大唐这近一年时间,也未曾见到过有类似跑马灯这样的东西,所以苏长卿方才才会灵光一闪,给李忘忧想出了这个主意。 听完李忘忧的解释,说自己要做一个无需人力,便可让灯之中图案自行转动的花灯出来,纨绔们又不禁傻眼了。 “子忧,你莫要哄骗哥哥们,这花灯之中没有人驱动,如何能自行旋转不休?” “不错,我也未曾听说过有这般事情,这花灯又不是你那水车,没有水力驱动,如何能自行旋转?” 李忘忧翻了白眼,这群科学白痴,实在是难以沟通解释啊。他也懒得与纨绔们废话,只是吩咐牛武,去请阎立本来一趟自己府里,帮他制作花灯。 阎立本擅长机关设置,自己要造跑马灯,如何离得开这位弟子协助?何况还得借用将作监的工匠,更需要阎立本这位将作监少监从中协调。 纨绔们见李忘忧貌似不是开玩笑,更来了兴趣了,全部赖在了李府之中,就等着看着能够自行旋转的花灯,是如何打造出来的。 自己师长召唤,阎立本自然不敢怠慢,匆忙赶来了开化坊。待他听说李忘忧居然还没制作花灯,也是大急。 “师长,这都是弟子的错,弟子怎么就忘了提醒师长呢?还请师长恕罪!弟子府中有制作好的花灯,待会弟子就命人将花灯送来。” 阎立本这话,李忘忧自然笑着摆手拒绝。 别说他如今有办法了,就是没有,也不能那么厚颜无耻,去抢自己弟子的花灯,那也太不要菲斯了。 “立本,无须着急。还有三日时日才到上元节,足够为师打造一盏前所未有的花灯了,哈哈。”李忘忧说完,带他去了书房,开始在纸上给他画跑马灯的示意图。 纨绔们也连忙涌了过去,打量李忘忧画的图纸。 “妙啊!师长!实在是妙!弟子明白了!果然如此!这花灯之中的油灯燃烧,发出的热便能推动轮轴转动,实在是简单,为何弟子就从未想到过?师长大才,弟子明白了。” 阎立本不愧是善于机关构造,李忘忧一番讲解之后,他立刻懂了其中原理。阎立本给自己的小师长长揖一礼,表示受教了。 对于他而言,学习这些机关消息的制作,却是人生一大乐事。而自己师长,每每能有出人意料的创造,让他十分欣喜。 而一众纨绔却又只能面面相觑,搞不懂这对师徒,到底在说什么。 什么就明白了? 他们怎么什么也没听明白? 李忘忧鄙夷的撇了纨绔们一眼,这群“半文盲”,懒得与他们废话。 “师长,弟子这便去将作监,找几位能工巧匠来,绝对耽误不了上元节献花灯。” 阎立本很快去将作监,帮李忘忧找来了几位能工巧匠,便在李府宅院之中开始打造起花灯来。 三日时间匆匆而过,有阎立本以及将作监的工匠帮忙,花灯终于赶制了出来。 纨绔们围着那打造好的花灯,如同一群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们一般,新奇得不行。 “啧啧,居然真能如此,子忧,你这七巧玲珑心,究竟是怎么长的?”房遗爱惊叹道:“这要是让朝堂诸公见到了,不得惊掉大牙?也难怪我家大人,常说子忧你有不世之材,让我好生与你学习。” “遗爱,莫要再提了,说起这事老子就是一肚子的气。圣人诞辰后,我家大人回府,劈头盖脸就将我与二郎、三郎一顿收拾啊,末了还丢下一句,让我们多学学子忧这个混账小子。说起这事,老子就是一肚子气。子忧,你自己说,如何补偿我们兄弟的损失?” 程处默听房遗爱如此说,忽然想起自己被程咬金,无端端收拾了一顿,顿时便气得跳脚。 “不错,老子兄弟二人,也是如此!”尉迟双胞胎提起此事,也怒了。 李忘忧被这兄弟几人的话给弄得莫名其妙,程咬金、尉迟敬德两个老流氓,收拾你们兄弟,关自己屁事啊?还讲不讲道理了? 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李忘忧一看程处默他们这气恼的架势,转身便跑。而纨绔们自然不肯放过他,怪叫一声后便追了过去,李府之中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未完待续) 第634章 糊弄鬼呢? 上元节,李忘忧其实很不想去宫里凑热闹。 这种欢快热闹的节日,自己不应该是牵着美女上司那滑嫩的小手,领着阿芙洛与佩兰,去长安城中四处闲逛吗? 与之比较起来,跑去太极宫中陪李二饮酒作乐,简直没意思到了极点。 不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太极宫中赐宴百官勋贵,他这开国县伯,不去却是不可能的。 但好在今日没有宵禁,上元节这三日的热闹,几乎是通宵达旦的进行。他只能与美女上司约好,待自己从太极宫里面应付完那些事情,再回府带三女一起出去逛花灯。 上元节这日,暮鼓照常敲响,不同与往日,大街小巷里坊之中,没有了暮鼓声中匆忙赶路回家的人群。 这暮鼓之声倒像是什么信号一般,让长安城中的百官勋贵、世家门阀纷纷开启了府门,大群的仆役部曲抬起府中精心打制的花灯,向着太极宫而去。 李忘忧自然也领着牛勇牛武以及一众部曲,抬着匆忙将赶制出的花灯离了自己府门。 这些花灯,需要送入皇城之中,待夜幕降临再点燃,李二与长孙皇后才会领着宫中之人,一一观赏,进行点评,最终选出今日最精致的花灯赐予奖赏。 数百盏制作精美绝伦的花灯,在诺大的皇城之中,依次排开,倒是十分壮观。 不过与别家府上那些雕龙画凤,刻工繁琐的花灯比起来,李忘忧府邸抬来的这盏花灯,就实在过于寒酸了。 这自然也很正常,毕竟三日时间,即便有将作监的能工巧匠帮忙打制,却又哪里比得过那些花了半年时间,精心雕琢的花灯。 一人多高的花灯,看上去却是十分的简陋,与周围那些精美的花灯比较起来,简直如同天鹅群里的丑小鸭一般不堪。 不仅没有任何雕工可言,而且素雅到了极点。 多面体棱形花灯,除了用红漆涂成大红色的灯罩支架,中间便是间隔的七八面素白的白纱灯罩,简单到了至极。 不夸张的说,即便是东西两市,商贾售卖的民间花灯,都比李忘忧府里抬来的灯更精美许多。 而这盏花灯一露面,自然引得百官纷纷侧目。 “哇哈哈哈,小子,你抬来的这是个什么玩意?这东西也叫花灯?你在糊弄鬼呢?”程咬金也不避讳,直接大笑着嘲讽道。 程咬金不知道跑马灯一事,自然是因为李忘忧让纨绔们保密的原因。他可是准备在今日,让包括李二在内的“土鳖”们,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叫“科学”的魔力。 所以这花灯的外表会那么素雅,倒也不是将作监的工匠们没有时间装饰,而是李忘忧不让。 他故意不让工匠装饰花灯,为的就是前后两种反差带来的强烈震撼。 跑马灯的效果,自然要点燃其中的灯芯后,才能显现出来。而众人越是鄙视他这花灯的简陋,之后越会被跑马灯震撼住,如此一来,他这花灯一举夺魁的几率也就更高。 不得不说,李忘忧也是腹黑的紧。为了拿下花灯魁首,连心理战都用上了。 此时听到程咬金的揶揄,李忘忧反而笑得愈发开心了。 “哈哈,程叔叔这是说得哪里的话?小侄这花灯可是精心打制出来的,全天下可是独一份。今日小侄,可是冲着圣人的头名赏赐来的。” 程咬金闻言一愣,差点想伸手去摸摸李忘忧的额头,这货没疯?抬这么个素雅简陋到极点的花灯进宫,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要拿头名赏赐? 不仅程咬金如此想,听到李忘忧这番话,再看看他命部曲抬到皇城的花灯,没有不发笑的。 与李忘忧关系亲近,如尉迟敬德、房玄龄、杜如晦、虞世南等人,自然是摇头不已,弄不懂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而像侯君集、王仁佑、郑元寿这些人,自然是对他的话嗤之以鼻。若不是看在今日是上元节,众人不想今日坏了兴致的份上,免不了又要冷嘲热讽一番。 朝堂大佬们不发话,其他四五品以下的官员自然也无法多说什么。毕竟李忘忧的身份在那里,也不是他们可以随意嘲笑的。 但即便如此,百官对着李忘忧抬来的花灯,自然还是免不了指指点点,不时人群之中还会爆发出一阵轻笑声,显然都在笑话户县伯府进献的花灯。 好在时辰已到,众人被宫中内侍请入了太极宫中,李二依旧在太极殿中赐宴群臣。 今日是上元节,所以没有那么多繁琐礼节。 参加宫中酒宴的,不仅有李二,还有长孙皇后、杨妃等后宫嫔妃。就连李忘忧的三位弟子,李二的嫡子李承乾、李泰以及长公主李丽质也出现在了大殿之上。 见到李忘忧出现后,三小立刻很乖巧的小跑了过来,恭敬给李忘忧行了礼。 长公主李丽质萌萌哒的,拉拉李忘忧的衣袖,气鼓鼓的开口告状:“师长,我今天与哥哥们打赌,说师长制作的花灯,肯定是天下最好看的花灯。哼,他们两个人居然不相信。” 李丽质说完,还不忘朝李承乾与李泰两人,吐舌头做鬼脸。这幅卡哇伊到极点的模样,让李忘忧都忍不住笑了。 “哈哈,长乐说得对,既然承乾与青雀不相信,咱们的花灯就不给他们看了,好不好?” 李丽质认真点点头:“对,不给哥哥们看!” 李承乾立刻向李忘忧辩解道:“师长,你莫听长乐胡说,承乾可没有怀疑师长做的花灯不好看。嗯,是青雀说的!” 李泰也急了,小胖子怒道:“胡说,明明是太子哥哥说的!师长,青雀自然是相信你的。” 李忘忧笑着在二小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一掌:“好了,休要胡言乱语。你们两个小滑头,别以为为师不知道是谁说的。” 这厢师徒四人笑闹的动静,倒是引得大殿之上,不少有心人纷纷侧目。 对于李忘忧能够与李承乾几人关系如此亲昵,众人在心中也很是惊讶羡慕,却也无话可说。 毕竟李忘忧身为太子与皇子、公主师长,此事早已无可辩驳。而李忘忧本身又是皇族成员,与皇家关系亲密,旁人却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但即便如此,却还是有人心怀不满,冷哼出声道:“户县伯,太子乃是储君,是为君也,你怎可如此放肆不尊礼法?” 李忘忧闻言一愣,这是哪来的货色,真是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 (未完待续) 第635章 太子左庶子 说话之人,是位中年男子,李忘忧并不认识。 今日属于佳节,百官勋贵入宫无需穿着朝服官袍,李忘忧也看不出说话这中年男人的身份品级。 “你是何人?”李忘忧眼睛一眯,不满出声询问道。自己与三小说话,关卿屁事? 那中年男人很是傲慢的回道:“门下坊太子左庶子于志宁。” 他之所以方才会站出来挑衅李忘忧,自然是因为嫉妒。嫉妒李忘忧如此年少,便能封爵开国县伯;嫉妒李忘忧与太子之间的亲密关系。 此人身为太子左庶子,觉得自己才应是太子亲近之人,自然看不惯李忘忧与李承乾如此亲密。 李忘忧闻言不禁挑了下眉毛,太子左庶子,正四品上的官品,是东宫属官,属于辅助李承乾这位太子的高官。 用后世的话说,便是太子办公厅主任,权柄不小。也可以说是李忘忧的“同行”,同样有教导太子的职责。 不同的是,太子左庶子虽然有教导太子之责,却并不属于太子的老师。而李忘忧却是太子李承乾与李泰、李丽质磕头拜了师的师长。 古人所言的天地亲君师,最后的这个师,指的便是李忘忧对于李承乾他们而言的关系,而太子左庶子并不在这个“师”的范畴之列。 要真论起来,只有太子太师、太子太傅与太子太保,这东宫三师,能够真正算是太子的老师,不过三师都是虚衔无实职。 李二当初曾开玩笑说要封李忘忧为太子太师,差点没把李忘忧给吓死。 开什么玩笑,自己不过十六,翻过了年也不过十七,哪里敢领这封赏。太子三师那可是从一品的大佬才有的殊荣,他一个嫩头小子,要真应下了李二所言,不被朝中大佬们的口水给喷死才怪了。 好在李二也只是开玩笑,他也知道此事不可能。 所以虽然李承乾他们拜了李忘忧为师,李忘忧名义上是“帝师”,但这属于私人关系,并非朝堂所认可的“官方关系”。 而这位名叫于志宁的太子左庶子,李忘忧倒是在史书上有读到过此人。 就史书上记载,此人到也算是忠臣。李承乾骄奢放纵之时,于志宁一直劝谏,甚至还写下了二十卷的《谏苑》,进行劝谏。李二当时大喜,不仅赏赐黄金绢帛,还将其升任太子詹事。 而后其母去世,依制于志宁需要辞官守孝,却被李二夺情,官复原职。 《新唐书》中还记载,李承乾因为恼怒此人,派了刺客去刺杀他。结果刺客不忍心下手,于志宁才逃脱一命。 李忘忧在看史书时,就觉得这位于志宁,其实也不是什么好鸟,骨子里也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罢了。 否则身为太子左庶子,身为太子属官,不仅不给李承乾出谋划策,反而以所谓“奢侈放纵”为借口,为讨李二欢心,摆出一份直臣的模样,拼命“劝解”李承乾。 那二十卷的《谏苑》就更可笑了,李承乾当初身为太子,不过是沉溺于歌舞,生活奢华了些,身为太子属官,居然写出二十卷的书册来进行“进谏”。 在李忘忧看来,这哪里是什么进谏,分明就是在给李承乾写黑材料、小报告,交与李二告状。 于志宁母亲去世,更可看出这人醉心于自己的官职,李二不过劝说一下,他便欣欣然的重新坐会到太子詹事的位置上去了,可见一斑。 至于《新唐书》中所谓的太子派人行刺一事,在李忘忧看来就更荒谬。 堂堂大唐太子,派两个杀手去杀个老头,居然还能出现杀手不忍心下手的事情,这李承乾做人得多失败啊?而且这种极其隐秘的事情,还能被堂而皇之写入史书之中,不是纯属搞笑吗? 在李忘忧看来,这种事情,根本就是文人往李承乾身上泼污水。 而李承乾当初其实也根本没什么大错,不过生活骄奢一些罢了,以他的身份地位,这算是事吗? 李承乾之后的悲剧,在李忘忧看来,压根是被这些太子属官和李二给逼出来的。 想想一个叛逆期的少年,什么自己喜欢的事情都干不成,还天天在耳边念叨你昏庸,你荒淫,你奢华无度,再好的心性恐怕也受不了? 而且就如今李忘忧与这三小接触下来,觉得李承乾、李泰二人的心性其实都很不错,很让他喜欢。 否则当初他又怎么会肯冒那么大风险,固执的要给李承乾做阑尾手术,救他一命呢。 现在听到插嘴打扰自己与三小说话的,居然就是太子左庶子于志宁,李忘忧对他更无好感。 “我与承乾、青雀、长乐说话,关你屁事!”李忘忧问明白对面是何人后,直接开口骂道。 于志宁却不由愣住了,接着勃然大怒,气得手指都颤抖,指着李忘忧怒道:“户县伯,你怎敢口出秽语?你怎敢如此狂妄?” 于志宁的羞恼,李忘忧却根本不理会他,自顾自牵着三小的手向大殿内行去,经过于志宁身旁时,李忘忧轻飘飘丢下一句话:“贱人!” 他这话,更是气得于志宁一佛出窍,二佛升天,也顾不得身处大殿之上,直接大声吼道:“户县伯,你安敢羞辱与我!” 这番动静,自然引得大殿之中人人侧目,纷纷投来目光,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李忘忧却是回头笑道:“于左庶子,你搞错了,我可没有羞辱与你,而是压根就懒得理你。阁下长得这幅模样,就不要出来显摆了,你是无所谓,但是影响了长安城的市容市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他这番毒舌,引得周围不少官员,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虽然不大听得懂什么叫市容市貌,但大家也大致能够理解其意思。 于志宁听到周围同僚的笑声,更是涨得一张脸通红,手指李忘忧,口中反反复复只会来回念道:“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李二与长孙皇后,正在御阶之上闲聊,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后,不由对自己媳妇笑道:“观音婢,你说子忧那个混账小子,又在闹腾什么呢?” 长孙皇后也是眉眼带笑:“子忧可不是胡闹的脾气,许是又有人招惹他了。二郎,你可莫要让他吃了亏。” 李二忍不住翻个白眼:“他吃亏?观音婢你也太小看着小子了,朕自从认识他以来,还未见过这小子吃亏呢。” “嘻嘻,二郎说得是,也不知道子忧这孩子,如何生得这幅七窍玲珑心。臣妾觉得,这天下就没有他不会的东西。对了,二郎,上次子忧与你说的造镜工坊,如今可有进展?臣妾可还等着银镜用呢。”长孙皇后捂嘴轻笑道,又想起了镜子的事情。 自从李忘忧在李二诞节献上镜子后,在后宫之中引起了一阵轰动。 无论是长孙皇后还是杨妃,在立正殿中见到这面银镜后,都挪不动脚步了。如今后宫嫔妃,没事就想去李二的寝宫请安,名为请安,其实就是想去照镜子。 李二听自己媳妇如此说,只能朝米拓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将李忘忧给召来…… (未完待续) 第636章 关尔屁事! 见米拓过来招呼自己,李忘忧也懒得继续理会太子左庶子于志宁,径直牵着三小去了御阶前方。 李二正打算与长孙皇后走下御阶,就将于志宁从百官之中挤了过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陛下,臣要弹劾户县伯不尊礼法,不尊君臣之道,与太子不敬,实乃大逆不道!” 于志宁也是被李忘忧骂得昏了头,直接跑到李二面前来告状了。 但他自己也不想想,太子李承乾、李泰与李丽质拜师,那可是当着李二与长孙公主的面,磕了头敬了茶的。双方关系,又岂是他这番话能挑拨的? 李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耐烦问道:“于左庶子,此话怎讲?” “启禀陛下,户县伯上得大殿,见到太子殿下,居然不行礼问候,还大逆不道用手拍打太子脑袋,是为不敬。” 李二此时,脑海里面想得居然与李忘忧一样,冒出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关尔屁事! 但他身为帝王,自然不能如同李忘忧那般,所以也只能点点头道:“朕知道了。” 于志宁还不自知李二的不耐烦,继续喋喋不休道:“陛下,太子殿下乃是储君,亦是臣子们的君上,户县伯这般……” 他话没说完,就听御座之上李二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扶手之上:“朕说了,知道了!退下!” 于志宁愕然住口,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却也只能憋屈无比的朝李二躬身一礼,默不作声的退了下去,不过望向李忘忧的眼神,却依旧充满了怨毒之色。 李忘忧倒是一直在旁笑看于志宁出丑,也实在懒得与此人费什么话。 在他看来,这位太子左庶子实在是迂腐到了极点,也不知道李二怎么想的,给自己儿子选了这样一名东宫属官。 李二最近对于于志宁这位东宫太子左庶子,也是有诸多不满。 原因就在于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气死人。 同样是负责太子的教育,太子左庶子比起李忘忧来,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原本李二对于东宫太子左庶子于志宁、杜正伦等人还是抱有很大期待的,他甚至专门对其吩咐道:“卿等辅导太子,常须为说百姓间利害事……太子生长深宫,百姓艰难,都不闻见乎……卿等常须以此意共其谈说。每见有不是事,宜极言切谏,令有所裨益也。” 但于志宁等人,却也只会嘴上夸夸其谈而已。 教导李承乾两年时间,除了因为李承乾一些小错误,就不断去李二那里告状,便也就剩下唐僧式的唠叨而已。 而李忘忧却不同,他不仅直接将李承乾、李泰他们丢去定周村,让他们与同龄人直接交往,还善于引导三小思考问题。 如今李二觉得,自己三位嫡亲子女,不仅变得懂礼而且明德。每每想起,当初自己逼着李忘忧收下三小为弟子,李二就觉得十分得意。 两相比较起来,他自然对于东宫的这些属官,就慢慢变得不那么满意了。 李二根本不觉得,李忘忧如此对待李承乾他们有什么错误,毕竟他自己就不是正统皇室出身,对于这些礼教更不是那么在乎。 所以后世儒家才会有臭汉脏唐一说,便是指得大唐在礼教伦理这些事情上,过于开放了。 打发走了于志宁,李二才又将李忘忧召到自己身边:“子忧,你叔母问你,那造镜工坊如何了?她可还等着镜子用呢。” 长孙皇后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出卖自己的丈夫,笑盈盈的对李忘忧说道:“子忧,那银镜确实稀罕,不仅本宫喜欢,宫中嫔妃各个都很期待啊。二郎又小气,不肯将那面银镜送给本宫,故而本宫只能指望你了。” 一旁的杨妃也笑着凑了过来:“子忧,你那镜子,可不能忘了送我一面啊。” 李忘忧笑道:“二位叔母莫急,最近不是因为过年嘛,所以进度慢了一些。不过那照镜工坊却也是有现成的地方,就在翠微宫那山谷之中。待上元节后,不出十日时间,小侄一定将镜子送进宫来。” 他倒也没胡说,如今那翠微宫所在的山谷,几乎都快变成大唐的“工业基地”了。 铸币工坊、军械工坊都在其中,每日噪音、黑烟不断,李二去视察过一次后,就气得直跺脚喊上当了。好好一处皇家行宫,算是被废了,这般环境,打死他也不会再来此处行宫居住了。 而那照镜工坊,李忘忧自然也将其安排在了此处。 即有高炉冶炼铜料,又方便借用水力锻锤打造镜面。而最关键的是,用银汞齐的方法铸镜,生产过程中可是有汞毒产生的,丢到这远离人口居住区的山谷之中,自然再合适不过。 这造镜工坊,还是之前的合作方式,皇家占股六成,李忘忧占四成,而售卖自然交给美女上司负责。 如今生产工艺与方式,他都交给了李二派去的将作监工匠,只待上元节后,便开始正式打造。 对于李忘忧的回复,长孙皇后与杨妃都很满意。 上元节宫中赐宴,自然是很轻松的,席间美酒不断,乐师奏乐,宫女献舞,一派热闹欢快。 待到掌灯之时,李二扶着自己媳妇长身而起。 “诸公,又到一年赏灯之时。却不知今年哪位爱卿,觉得自己府上的花灯,能拿到魁首啊?”李二笑着向群臣问道。 旁人还未说话,却听见程咬金那破锣嗓子喊了起来:“旁人不好说,不过李子忧府上的花灯,必定是‘头名’无疑。” 这老货,还专门将那头名二字,咬得很重。而他这话,却是让大殿内一众百官勋贵,全都哄堂大笑起来。 李忘忧讪讪摸了摸鼻子,这老匹夫,实在不是好东西啊! 李二与长孙皇后、杨妃等人,倒是被群臣这笑声弄得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可是子忧府上打制的花灯,有何出奇之处?” “是,陛下,子忧的花灯,却是相当出奇,哈哈。”房玄龄在旁解释道,却说得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即便他与李忘忧交好,但一想到李府那朴实无华到极点的花灯,也是忍不住发笑。 就连长孙无忌都朝李二拱拱手:“陛下,子忧今年的上元节花灯,还真是,哈哈,还真是相当独特。” 这话自然又是引得大殿之中群臣哈哈大笑。 李二与长孙皇后对视一眼,都觉得众人这笑声十分古怪,便干脆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便看看去。朕也很好奇,子忧会做出何等模样的花灯来。” 他与长孙皇后,领着几位后宫嫔妃,起身向殿外行去…… (未完待续) 第637章 相声捧哏 虽是上元节,但毕竟宫中要小心烛火,故而所有的花灯都摆放在了皇城之中。 太极宫与皇城之间,同样有宽大的街道,这也是了太极宫的安全着想,故而皇城靠近太极宫的一侧,留出了百米宽的道路。 此时百官勋贵府里抬来的各式花灯,便一字长龙排开,将皇城安福门与延禧门之间的道路,塞得满坑满谷。 李二领着长孙皇后、后宫嫔妃,以及一众百官勋贵,出了太极宫承天门,便见到了各府送来的花灯。 此时,这些花灯早已被各府仆役部曲点燃了其上的油灯,在夜色之中发出各种璀璨的光芒,甚至耀眼。 李二也不着急,与长孙皇后、杨妃对着这些花灯指指点点,评价着哪家的花灯更为精致,心思巧妙。 鬼子母灯、屏风灯、佛塔灯、车舆灯,还有鲩灯、玉灯、缀珠灯、羊皮灯、罗帛灯等等不一而足。为了上元节,各家府邸也是费尽了心思。 别有匠心的制灯工匠,将兽角、翎毛、丝绸等巧妙运用,将灯制成荷花、牡丹、菊花等形状,异彩纷呈,形态各异、五彩斑斓,蕴含不同的吉祥寓意。 “好!今岁诸公这花灯,果然精妙,比之往年,却又精彩了几分。”李二颔首赞道。 一旁的长孙无忌立刻接口道:“陛下,这自然是因为我大唐如今国富民安,故而能工巧匠层出不穷。如今我大唐有盛世之气息,实乃陛下之功绩!” “哈哈,辅机此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对于长孙无忌的马屁,李二毫不脸红的收下了。看得出来,今日上元佳节,他的心情也是十分的好。 李忘忧暗中给长孙无忌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国舅爷,这马屁拍的,杠杠的,给李二这话搭的简直犹如于大爷在台上给郭大爷捧哏一般。 众人一路观赏花灯,说说笑笑倒是好不热闹,行到一盏花灯前面,李二不由停下了脚步,眉头微蹙。 长孙皇后与杨妃也不禁傻眼,这是谁家府上送来的花灯,怎么如此“特别”? 不用说,摆放在李二面前的花灯,自然是李忘忧命人抬进来的那盏跑马灯。不同的是,别家的花灯,仆役部曲早已点燃了其中的油灯,而他家的却还是黑糊糊的一片,尚未点灯。 这自然也是李忘忧吩咐牛武他们,不着急点燃油灯,他要亲自当着李二的面点燃油灯,给众人一个惊喜。 李二哪里知道他的“小心思”,蹙眉看了半响这盏素净到极点的花灯,又联想到之前大殿之上群臣的那笑声,却不由笑了。 “哈哈,朕要是猜得不错,这盏花灯,必然是子忧你抬进宫的?果然很‘特别’啊。来,给朕说说,你这花灯有什么说道?” 李忘忧笑呵呵的出列,躬身一礼:“嘿嘿,叔叔好眼力,一眼就看出来了。不错,这正是小侄特地为叔叔打制的花灯。这花灯可是废了小侄不少心思啊,全天下可就这一盏。叔叔,你看看,小侄这花灯,今日是不是当为魁首?” 李二与长孙皇后、杨妃互相看看,心道这小子的花灯,难道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他也不着急说话,围着那盏花灯上上下下打量了数遍,却并未看出有何特别之处,怎么看也就是个素雅到极点的普通花灯而已。除了尺寸略大,没瞧出任何异样。 而百官原本也是取笑李忘忧的花灯,但听他在李二面前也这般说,也都不禁有些疑惑。 难道这平淡无奇的花灯,真有什么他们没有看出来的门道? 但无论百官围聚过来,如何研究,这也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花灯而已。 长孙无忌忽然一拍巴掌:“子忧的意思,可是在用这花灯,隐喻我大唐江山,如同这素雅花灯一般,如今看似无华,却如白纸一张,可任由陛下挥毫泼墨,画下如诗如画的盛世画卷?” 他这番话,让李忘忧额头上的汗水都快下来了。国舅爷,你真是说相声捧哏的吗?这马屁拍的,脑洞实在太大啊。 还不等李忘忧摇头,一旁的百官却是纷纷点头,赞道:“不错,想来户县伯便是这意思了。呵呵,户县伯,你这是取巧啊,今岁花灯的魁首,可不能因此给了你,哈哈。” “直娘贼,小子,你怎的也那么多花花肠子?这拐外抹角的,甚是不爽利啊!”程咬金也笑骂道:“不过只凭这个,你小子却也休想拿下今岁花灯的魁首。” 李二虽没说什么,却也暗自点了点头,嘴角露笑。在他看来,自己这侄儿应当便是长孙无忌猜的这般意思。 百官之中,还有不少人暗中对李忘忧钦佩不已,觉得这位户县伯果然会拍马屁。别家皆是精心打造花灯,他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弄出一盏平淡无奇的灯笼来,还能引得陛下赞赏,果真厉害。 李忘忧一头黑线,却也只能呐呐开口道:“呃,那个,小侄,嗯,大概是这样。不过叔叔,这花灯自然要点燃之后,才能看到效果。不如让小侄将这花灯点燃,再请叔叔与诸公一观。” 得到李二许可后,李忘忧赶紧上前,在宫中内侍的协助下,吹燃了火折子,小心点燃了花灯里的油灯。 当花灯亮起,李二与百官再次仔细打量,却依旧普通…… 只是透过那白色的纱制灯罩,似乎隐约能看到花灯之中,有什么东西,不过看得并不真切,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出奇之处。 李二不明所以,问道:“子忧,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嘿嘿,叔叔,你看看便知。小侄敢说,这花灯可是天下独一份的。” 李忘忧也不着急,花灯之中油灯刚刚点燃,由于花灯的尺寸太大,要让热空气推动轮抽旋转,还需要一点点时间,让油灯燃烧的火焰,加热空气。 众人看了半响,却也没有任何反应,不由都有些蹙眉,心道李忘忧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 旁人还没说话,却见那太子左庶子于志宁又站了出来:“陛下,户县伯分明是在故弄玄虚,哄骗陛下,当……” 他话说一半,却说不下去了,眼睛瞪得老大看向那花灯…… (未完待续) 第638章 千古绝对 众人诧异注视下,却见花灯之中,有物件居然慢慢开始旋转了起来。 花灯里,油灯的光芒将那物件的影子投射在了素白的纱制灯罩上,映出了图案。 相声捧哏演员长孙无忌看清那图案,倒抽一口凉气:“嘶……这是陛下!” “哇哈哈哈,不光有陛下啊,还有老子的模样!尉迟老匹夫也在里面!二哥,还有你呢!”程咬金朝秦琼大喊道。 透过白纱,映出来不断旋转跑动的图案,赫然便是大唐皇帝李二,以及一群武将国公大佬,各个都骑在马匹之上,挥动手上兵刃,一副沙场冲锋的模样。 跑马灯的成像与后世的皮影戏类似,都是透过光源照射蒙皮,将影像投射在幕布之上。 李忘忧让工匠打制的跑马灯,里面不断旋转的,便是十二幅用牛皮上色刻制出来的图案。随着热空气的推动,达到“转影骑纵横”的效果,看上去似乎是李二与麾下一众国公大佬们正策马奔腾,反复登场退场,策马追逐,物换境移。 这一幕落到李二与一众百官勋贵的眼里,顿时震住了全场,一时间居然无人再说话了,全都傻乎乎的盯着那旋转不休的灯影看个不停。 好半响,李二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叹道:“此灯真是巧夺天工。子忧,也不知你如何打造出这等天物,实乃鬼斧神工,不可思议啊。” 方才还出言想要告刁状的太子左庶子于志宁,此时一张老脸通红,犹如被人猛然抽了一巴掌般。他也不敢再多言语,悄无声息的向后退去,生怕再多生事端。 李二用眼角余光撇了他一眼,也懒得再搭理此人。 而一众百官勋贵,围着李忘忧献上的花灯,各个皆是赞叹不已。 “哇哈哈哈,老子方才就说了,今日花灯魁首,非李子忧莫属,如何,诸公可有意见?我老程是不是慧眼识珠?”程咬金忽然又开口大笑道,一副我早知如此的模样,看的众人都恨不能踹这不要脸的老匹夫一脚。 你特喵的在太极殿上,确实如此说过,不过你丫的当初说那话,是这个意思吗? 李忘忧也默默翻个白眼,对于程咬金的厚脸皮,他也是深有体会,倒也见怪不怪了。 看到众人对这跑马灯的热情,李忘忧倒是忽然想起个关于跑马灯的民间故事,不由笑道:“叔叔,诸公,我这里有个对联的上联,叔叔与诸公可有兴趣对对下联?” 上元节灯会,猜灯谜对对联,都是唐人非常喜爱的,听他如此一说,众人自然笑而点头。 李忘忧轻咳一声,手指跑马灯道:“我这上联是,走马灯,灯走马,灯熄马停步。” 李二闻言笑道:“好对!子忧这上联甚是巧妙应景。” 李二话音刚落,就听王仁佑出列,面带不屑的说道:“我还以为户县伯会出什么绝对,看来也不过尔尔。这有何难?听老夫这下联,撼天鼓,鼓撼天,鼓停天稍歇。” 郑元寿也是捻须一笑:“确实甚是简单,鸣凤笛,笛鸣凤,笛唱凤和声。” 那太子左庶子于志宁立刻也凑了过来:“早听闻户县伯才学出众,但这上联却也不过如此,我也有下联,落雪天,天落雪,天晴雪映天,户县伯这对联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李忘忧倒是没想到,这自己随口出个上联,居然还被嘲笑了。 就连李二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他方才夸张李忘忧的上联巧妙,这三人就跳出来打脸,实在是可恼可气。 这上联确实不难,李忘忧之所以会想起这上联,只是因为想到了王安石的那个民间故事而已。 后世传说王安石进京赶考,恰巧偶遇某员外为女儿招亲,在跑马灯上贴着这上联。王安石一时没有想出如何对那下联。 待到了考场上,主考官有心考教王安石,便指着庭前的飞虎旗出联说:“飞虎旗,旗飞虎,旗卷虎藏身”。王安石福至心灵,一下想到员外家的那副上联,便不假思索地以“走马灯,灯走马,灯熄马停步”来作对,如此对答如流让主考官惊讶不已。 而之后王安石又以那主考官的对联,应了员外家的对联,娶了员外家的小姐。 这当然只是一个民间故事而已,当不得真,王安石当然不会连这种简单的对联都对不上来。 李忘忧说出这上联,仅是为了应景,给李二与百官取乐而已,却没想到还因此被王仁佑几人给嘲讽了,这让他如何能忍? 他眼珠一转,笑道:“哈哈,看来王公、郑公也是博学之士,那倒是极好了。我这里确实有几个对联,一直没有想出下联,想来对于王公、郑公,还有这位于左庶子而言,那是相当的简单。不知王公、郑公、于左庶子可愿赐教一二?” 王仁佑捻着胡须,傲然笑道:“对联不过小道,游戏文字罢了。不过既然今日是上元佳节,老夫也不吝啬教导户县伯一番。” “不错,对联不过游戏,又有何难,户县伯你只管说来,老夫倒是可以教教你。”郑元寿也毫不客气。 李忘忧闻言,笑得不禁更灿烂了:“那便好,就请王公、郑公赐教,我这第一个上联是,烟锁池塘柳。” 他话刚说完,于志宁便又跳了出来:“这有何难?我给你对灯垂锦……” 于志宁的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他脸色慢慢变得没有了血色,张了半天嘴,没有再发出声来。 这会于志宁才回过味来,这五个字的上联不好对啊…… 李忘忧心中暗笑,这对联哪里有那么简单? 上联五字,字字嵌五行为偏旁,且意境很妙。“烟锁池塘柳”这一千古绝对的上联,多少年来,无数贤人才子试对,均无佳句。后世甚至许多人,都认为这是天下第一绝对。 不仅于志宁琢磨出这五个字的上联,其中蕴含的难点,其他在场的百官,包括李二也都琢磨出其中滋味了,不由得各个眉头紧锁。 五个字,不仅有意境,而且每个字都带五行为水的偏旁,这实在太难了。 不等众人琢磨出头绪来,却听李忘忧又继续开口了:“我这还有第二个上联,请王公、郑公指教。这上联是……” (未完待续) 第639章 上元节、情人节 李忘忧第二个对联说出,于志宁的脸色更白了,王仁佑、郑元寿等人的脸色也变得愈发难看。 “这上联是,烟沿艳檐烟燕眼,请王公、郑公赐教。” 又一个千古绝对,上联所有的字都是一个读音,另外“沿”和“烟”都是动词,意思是炊烟沿着屋檐熏着燕子的眼睛,连在一起是一个故事。 这谐音联自然难对。 百官也是面面相觑,心道这户县伯,是如何琢磨出这般对联来的?不是故意为难人吗? 即便虞世南、孔颖达这些大儒,一时间也都没有了想法,蹙眉沉思。 李忘忧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却又再次开口说道:“我这第三个对联,上联是寂寞寒窗空守寡。” 众人再次绝倒,怎么户县伯出的对联一个比一个难? 七个字,全部是一个偏旁部首,而又有这番意境,叫人如何应对? 李忘忧越说越来精神,他在后世,爷爷逼着他学习古文,他就觉得这些千古绝对很有意思的,从而也记下了许多。 “我这还有一联,长长长长长长长!请王公、郑公赐教。” 这是多音对联,一个字,不同读音,合成一副上联。 王仁佑与郑元寿等人,脸色已经惨白一片,目光呆滞。这些对联都是什么鬼?为何会有这般无解的对联出现? 群臣也是一脸懵逼,什么时候这般绝对,也搞批发了?而看向王仁佑等人的目光之中,满是同情与嘲讽之色。 户县伯李忘忧的才学,满朝皆知,为何还要去挑衅嘲讽他?这不是自己把脸送上去挨打吗? 李忘忧说出这几个上联,众人仔细思索后觉得,根本就无法对出来,实在是太难了。 对此,李忘忧自然在心中偷笑不已。 这不是废话嘛,这千古绝对,虽然并不是说没有人对出来,后世也还是有贴切的下联出现。但之所以这几个上联能被称为千古绝对,自然可见其难度,那是相当大的。 他才不相信,凭王仁佑、郑元寿、于志宁以及一众百官,能在短时间内想出下联来。甚至他们这辈子,说不得都会被这几个上联的恐怖感所支配。 如今不仅王仁佑与郑元寿两位世家家主脸色发白,就连那上百名出身世家的百官,又何尝不是如此? 被李忘忧羞辱的,又岂是王仁佑?他们五姓七望这些世家的脸,同样也被李忘忧这几个对联给扇肿了。 一时间,倒是没人说话了,房玄龄等大佬乐得看热闹,而世家官员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终还是李二给王仁佑与郑元寿解了围,哈哈一笑:“子忧果然不愧有八斗之才,这几个对联,朕是一个也对不上来,让朕很是难堪啊,哈哈。” 李二自嘲的话,顿时让现场气氛为之一松。 百官跟着笑道:“哈哈,不止是陛下啊,我等也甚是惭愧,户县伯这几个上联,也是一个也对不上来。” “啧啧,今天老夫算是开了眼了。这对联老夫一直觉得不过是游戏之作,却没想到让户县伯给了这般难堪啊,惭愧惭愧。” “哈哈,万幸如今春闱不考对联,否则户县伯若是那出题的考官,岂不是一个考生也考不上?” 百官一阵自嘲和说笑,便算是将此事给抹了过去,谁也不在提对联的事情,算是给了王仁佑与郑元寿一个台阶下。 李二又看向那依旧旋转不止的跑马灯,出言询问道:“子忧,你这灯可有名字?” 李忘忧耸耸肩膀:“叔叔,你忘了,方才我那对联里面不是说了吗?走马灯,灯走马,灯熄马停步。此灯就叫跑马灯,也叫走马灯,只要灯中烛火不熄,其中图案便会一直旋转不息。” “跑马灯?嗯,甚是贴切。”李二又看看一旁的长孙皇后与杨妃:“朕以为,今日之花灯,当以子忧这跑马灯为最佳,你们觉得呢?” “是,二郎所言甚是。子忧这跑马灯甚至精巧,更奇特是居然可以无需人力,自行让灯中图案旋转不休,臣妾还从未见过这般的花灯。跑马灯为今日花灯之魁首,当之无愧。”长孙皇后自然连连点头。 百官对此自然也没有任何意见,如此独特的跑马灯,自然让众人对其无话可说。 观赏完百官送进宫来的各式花灯,李二又命人将这些花灯搬去长安城朱雀大街,供百姓观赏。 今日是上元佳节,李二便也不再多留百官,众人各自向李二与长孙皇后躬身行礼,退出了太极宫,各自回府。 此时的长安城中,已是灯火通明,街道上里坊中各式灯彩悉数登场,处处张灯结彩。 街道上行人如织,长安城中男男女女们,借着美丽灯光地映照,四处寻找着令自己心动的容颜。 小娘子们带着府里的丫环婢女,面带红晕地四处游玩,识礼的年轻郎君们,保持着不远不近地距离,与佳人擦肩而过,寻求那五百年的姻缘。 这一夜,春意提前到来,街上不知被挤掉了多少鞋袜,那些手不知道摸过了多少的柔嫩肌肤。 对于唐人而言,上元节不吝于后世的情人节。准确的说,在大唐,上元节才是情人节。 旧戏中,有关元宵偶遇钟情,或情人重聚的故事不胜枚举。《春灯谜》中,宇文彦和影娘在元宵夜情订终身;《两京新记》中,南陈乐昌公主与丈夫徐德言,两人在上元节夜破镜重圆。 欧阳修的一首《生查子·元夕》,“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更是写出了上元节那日,女子不见意中人的遗憾和伤感。 长安城内,男男女女之间那眼波的流动与试探,就这样在夜里快乐进行着,被荷尔蒙操控着的人们,集体陷入了这场大型户外相亲活动之中。 正所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写得可不就是这上元节的一抹风情吗? 李忘忧骑在马背上,被牛武与部曲簇拥保护着,慢慢从人潮中行过,眼中看着这一幕幕,却也不由醉了痴了…… 好不容易,一行人返回了开化坊宅子中,美女上司与阿芙洛、佩兰她们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见他终于回来,三女嗔怪一声他太慢了,立刻拉着他,出门去赏花灯。 李忘忧对此自然欣然从命,也不避讳旁人的眼光,哈哈一笑,左手牵着美女上司,右手拉这阿芙洛,身后还跟着因为郎君没有拉她,而不满嘟嘴的佩兰,在牛武等人的护卫下,汇入了夜游的人潮之中。 观灯、耍百戏、迎紫姑、踏歌……这一夜的长安城,如梦如幻,是一场狂欢盛宴…… (未完待续) 第640章 猜灯谜 对于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有三百六十二日都要宵禁的长安城而言,上元节这三日是弥足珍贵的,故而这三日的长安城,也是最热辣狂野的。 李忘忧一行人,在府中部曲的护卫下,随着人潮,向着东市方向而去。 上元节取消宵禁,自然那些商贾们,不会放过这般赚钱的好机会,东西两市这三日时间,也是通宵达旦营业的。 无论在哪个朝代,商业中心自然是最吸引人的,而东西两市,自然也成为上元节长安城内最热闹的所在。 即便是李忘忧与美女上司这般从后世穿越而来,也没经历过这般热闹。一路上,苏长卿仿佛也变成了佩兰那般少女,不断指着路边小贩们售卖的各式零食,撒娇让李忘忧去购买。 说起来,唐时售卖的零食却也真心不少,各种热气腾腾的糕食、汤圆、熟水饮料、肉粥、丝笼、炸糕、糖葫芦、糖人儿…… 但无论是美女上司还是阿芙洛、佩兰,其实都是眼大肚小。指使着李忘忧跑东跑西,买来各式小吃,而她们却也不过浅尝即止,最后这些吃食都便宜了牛武与一众部曲。 由于夜游的人实在太多,即便是冬日里,李忘忧都在人群之中挤出了一身的汗水。 牛武原本见自家郎君辛苦,想要代劳,却被李忘忧给断然拒绝了。这般节日,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帮妹子们买东西,才是乐趣所在嘛。 后世要是哪个男生能有机会,陪着美女上司、阿芙洛、佩兰她们这般妹子上街,估计跑断腿都心甘情愿? 看看如蜜桃般成熟诱人的苏长卿、性感妩媚的阿芙洛以及青涩娇羞的佩兰,李忘忧却不由自主想起了在后世看过的漫画《猫眼三姐妹》。 作为不少90后,那坏坏方面的启蒙动画,可是不少人的童年回忆。三姐妹那性感到爆炸的身材,是多少男生梦中的终极诱惑啊。 而自己莫名其妙魂穿大唐,却能拥有这三位,实在是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宇宙才换来的……想到这里,李忘忧的嘴角就忍不住的上翘。 贼老天,待他不薄啊! 玩啊游啊笑啊闹啊……逛到了下半夜,街上的人潮却依旧不见减少。 李忘忧此时也终于觉得,双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看看还精神奕奕的三女,李忘忧就不能不叹服,果然逛街这种事情,男人永远也比不过女人。 他指指不远处一座酒楼,语带哀求的说道:“三位小姑奶奶,咱们休息一会,实在是走不动了。那边有酒楼,我们去吃个宵夜喝点酒水,休息休息。” 美女上司自然笑着点头应允,众人向酒楼行去。 上元节夜游,城内这些酒楼,当然也是通宵营业。 不过李忘忧他们行到这家酒楼门前,却发现酒楼门前聚集了许多儒生士子模样打扮的人,还有不少小娘子带着丫鬟,却也不进去,只在酒楼门口转来转去,似乎在看门前悬挂的花灯。 李忘忧看得好生奇怪,这群人干嘛呢?不进去吃饭喝酒,在酒楼门口瞎转悠什么?这酒楼前的花灯是不少,有数百盏之多,却都很普通,有什么好看的? 他也懒得多琢磨,领着府里一行人走到酒楼门口,正打算入内,却被店伙计博士给拦住了。 “这位郎君,实在抱歉,今日本酒楼不能随意进入,须得满足条件才行。” 李忘忧闻言一愣,吃饭喝酒还有条件? 那博士一指酒楼前方悬挂的数百个花灯:“这位郎君,今日上元节,我家东家吩咐了,猜中灯谜者,才可入内,一应消费,皆由本酒楼东家宴请。贵府人多,要进酒楼,得每人都猜出一条灯谜方可。” 被他这样一提醒,李忘忧等人才注意到,这酒楼外悬挂的花灯,每个下面都系着一张红色纸条,想来上面便是写着灯谜的谜面。 难怪这酒楼门前聚了如此多人,却也不进去,原来如此。 这酒楼东家倒也是妙人,今日宴请客人,唯一要求便是猜中灯谜,这倒是有意思了。 李忘忧笑道:“哈哈,既然如此,那便去猜灯谜便是了,这有何难?” 他这话声音大了些,却引得身旁几位儒生不满了:“哼,这位小郎君休要说大话,今日这些灯谜,甚是困难,君不见我等都在此苦苦冥思吗?阁下府中如此多人,还是另外换一间酒楼为好。” 今日出游,除了李忘忧与美女上司、阿芙洛、佩兰,还有牛勇牛武两兄弟,以及府中另外四名部曲跟随护卫,一共十人。 按照酒楼的要求,那便是需要猜出十个灯谜,方可入内。 而显然这些灯谜并不简单,否则酒楼门口,也不会聚集如此多人无法入内了。 对于儒生们的质疑,李忘忧也不置气,只是嘿嘿一笑。 猜灯谜这种事情,很难吗? 或许对于唐人而言并不容易,毕竟大唐可没有类似《灯谜大全》这般书籍出售,也没有人专门归纳总结过如何猜灯谜。但对于从小抱着厚厚一本《灯谜大全》,当闲书看的李忘忧而言,却未必有多难。 李忘忧牵着美女上司的柔夷,漫步到花灯之下,抬头四顾。 “枕畔一聊过五更,打一字。”李忘忧略一思索,便指着这盏花灯对苏长卿笑道:“快摘下来,这个我猜到了。” 美女上司自然轻笑点头,伸手真要去取那花灯下挂的纸条,却忽然从旁伸出了一只手臂,抢在美女上司之前,一把拽走了灯谜。 李忘忧不由勃然大怒,扭头瞪去,想看看何人如此狂妄,却不由楞住了。 “叔叔,二位叔母,你们怎么来了?” 伸手抢下那字谜的,不是旁人,正是一脸笑意的长孙皇后。她身旁还站着李二与杨妃,三人皆是一身便装,显然是微服出游。 李忘忧看看李二身后,有数十位便装的宫中禁卫,混在人群之中暗中保护,有几人他见过数面,甚是面熟。 美女上司连忙拉这阿芙洛与佩兰给李二等人见礼。 李二笑着摆摆手:“无需多礼,今日佳节,我与你二位叔母,也是来凑个热闹。” 长孙皇后笑着扬了扬手中的灯谜:“长卿,这灯谜让给叔母,你不会有意见?” 美女上司自然知道,这是长孙皇后在与自己开玩笑,捂嘴轻笑道:“我自然没意见,不过谜底可得问忘忧,我可不知道。” 长孙皇后扭头看向李忘忧,等他说出答案。 李忘忧讪笑着摸摸鼻子,自己还能说啥,自然是笑着回答道:“叔母,‘枕畔’可以理解为“枕”字的一边,取‘冘’。‘五更’为卯时,取‘卯’。而‘聊过五更’解为‘聊’字过了‘五卯’,余下‘耳’。故而谜底便是‘耽’字了。” 长孙皇后满意点点头,笑着拿着谜底去了博士那里,果然换回了一块小小的木牌,这便是今日进入酒楼的凭证了。 李二倒也不着急,自己负手身后,信步游走四处寻找灯谜,想要自己解谜。 李忘忧自不去打扰他,自己也寻找灯谜。如今要进酒楼的人更多了,他可得多猜出一些才行…… (未完待续) 第641章 孔雀开屏 对于李忘忧而言,这些灯谜其实并不难。 唐时的灯谜大多都是猜字谜,这其实也是有规律可循的。至少比起后世那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脑筋急转弯,灯谜对于研究过的人而言,反而简单了许多。 后世甚至将猜灯谜的方法,总结出了二十条规律,什么正扣法、反扣法、增字法、损字法等等,不一而足。 李忘忧信步走到下一个花灯前,抬眼看去,花灯下悬挂的谜面是“飞燕凌空,打一秦朝人物。” 他略一思索,便立刻扯下了那谜面,却也不着急去找博士验证,而是继续在花灯间信步游走猜谜。凡是猜出了答案的灯谜,他都将谜面从花灯上轻轻拽了下来,攥在手中,准备待会一起去酒楼博士那里对答案。 不过他这番举动,看在旁人眼中,就很怪异了。 之前那几位出声的儒生士子,见李忘忧这般如同玩耍一般,几乎不加思索便取下那些灯谜,便愈发的不满了。 有人忍不住开口说道:“这位小郎君,没有猜出谜底,就莫要这样胡乱取走灯谜。你这般胡闹,让我等还如何猜谜?” “没错,若是人人都如你这般,不管猜没猜中,都这般将灯谜撕掉,旁人还如何猜?” “小郎君这般胡闹,岂不是辜负了这酒楼东家的一片好心?” 面对几位儒生士子的指责,李忘忧都不免楞了一下。自己猜自己的灯谜,关这几位屁事?正义感爆棚到这种程度了吗?你们怎么不去拯救地球呢? 待他左右看看,见到周围不少花容月貌的小娘子们,都正捂嘴轻笑,对着他们这边指指点点时,他立刻明白过来了。 感情这几货是精虫上脑啊,这就好比雄孔雀发情期时,要在雌孔雀面前开屏一般,需要展示自己身上的“羽毛”求欢。 而自己很不幸的,成为这几位“雄孔雀”,妄图展示自己羽毛的道具…… 李忘忧不由笑了,笑得十分开心:“诸位,你们怎知我是在胡闹?为何我就不能是已经猜到了这些灯谜的谜底?” 他这话,让那几位儒生冷笑连连:“开什么玩笑,这些灯谜岂是你这小郎君能猜出来的?据某所知,这些灯谜,俱是这酒楼的主家,重金请当世大儒为其编写而成,为了便是今日上元节与人同乐。你这般不守规矩,岂不是辜负了主家的一片心意?” “说得不错,看你这小郎君打扮,也是读书人,如何这般有辱斯文?你也是携女眷出游,切莫如此肆意妄为,丢了我大唐读书人的脸面。” “哼,不学无术!你当这灯谜是蒙学之中,用来玩闹的游戏吗?” 这几人见周围不少人都将目光投来,说话声音愈发提高,甚是有种扞卫大唐读书人风骨之意味。 李二与长孙皇后、杨妃、美女上司他们,自然也注意到了李忘忧这边的动静,不过待听明白那几位儒生口中话语后,却个个眼角带笑,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模样。 甚至牛勇牛武,想过来呵斥这几位不知尊卑的儒生,都被李二用眼神给阻止了。 居然还有儒生,敢斥责李忘忧不学无术,这在李二看来,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如今李忘忧在长安城士林之中,名声可以愈发的响亮。且不说平康坊妓家纷纷传唱的诗作,便是《陋室铭》那几篇文章,也足以让其流芳百世了。 若不是因为李忘忧的年纪实在偏小,尚未及冠,恐怕真要被尊为文坛大儒了。 即便如此,如今却也时常有长安城中的读书人,赶去户县定周村李府,想要投上自己的诗作文章,请李忘忧指点一二。 对于这些找上门来“粉丝”,李忘忧都是敬谢不敏,不予理睬的。 开什么玩笑,他不过是抄袭了一些诗词文章,用来装装逼还是可以的,但指点什么的,那纯属自取其辱了。 别看李忘忧从小就被爷爷逼着学习古文诗词,但真要论起来,恐怕大唐这些从小就浸泡在杂文诗赋和策论、律令、帖经、墨义中的读书人,随便就能秒杀了他。 李忘忧又怎么会自取其辱,去指点什么诗词文章,那不是自曝其短吗? 被拒绝的多了,如今长安城中倒是都传说,户县伯李子忧,不近人情,相当孤傲……对此,李忘忧也只能苦笑摇头,这算不算是当文抄公的后遗症? 总之,包括李二在内,满朝文武,对于李忘忧的才学,那都是由衷钦佩的。即便是五姓七望这些世家,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这一点。 所以今日太极宫中,王仁佑、郑元寿听闻李忘忧说出那对联,才迫不及待想要表现一番,顺便打击一下此子。却没想到,哪怕是对联这种游戏文字的小道,也被李忘忧打击得脸面全无,甚是难堪。 李忘忧自然也没有让李二失望,听闻那几位儒生的话后,他直接扬了扬手中那厚厚一摞的灯谜:“呵呵,既然诸位都觉得某是胡闹,那便看看某到底猜得对不对。” 他说完便走向了酒楼门口的博士,拿起手中一张灯谜递了过去:“劳驾,我要猜灯谜,这谜面是酉时一到自然醒,打一字。甚是简单,‘星’与‘酉’一组合,就是‘醒’字,所以谜底自然是‘星’字,不知是否正确?” 博士接过那灯谜,在手中书册之中查询一番才笑着点头:“没错,恭喜郎君,答对了。” 见李忘忧真的猜对了,那几位儒生不由脸色有些难看。 其中一人冷哼一声:“哼,许是碰巧猜对了。我就不信,他取了如此多的灯谜,全都猜出了答案。” “便是如此,瞎猫碰到了死耗子罢了,不过猜对一个灯谜而已,我等又不是没有猜出来。方才我等也猜出了两个灯谜,没什么稀罕的。” 这群儒生有四五人,只猜出了两个灯谜,自然不够,所以一直在酒楼外猜着灯谜。 博士给李忘忧递过来一个小木牌,作为答对灯谜的凭证。 李忘忧摆摆手:“不着急,一会一起算,我这还有不少灯谜要猜。” 他又拿起一张灯谜:“涂上白,反而黑 ,打一字。‘七’字涂上‘白’,就成了‘皂’字。‘皂’即黑也,故而此谜底为‘七’字。博士,是否正确?” “恭喜郎君,又中了。” 博士的话,让那几名儒生士子,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互相对视几眼,心中皆是惊疑不定。难道这少年郎,手上那厚厚一叠的灯谜,他真的都猜出来了? (未完待续) 第642章 给老夫一个交代 正所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酒楼门口的几位儒生士子,现如今就是这般感受。原本想借题发挥,在几位素昧平生的小娘子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羽毛”,却没想到反而是自己等人露了怯。 谁能想得到,面前这少年郎居然这般恐怖,手中一张张的灯谜拿出来,谜底一个个从他口中说出,居然一个没错。 这几位儒生又惊、又恼、又羞,感情他们的一把年龄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这些在他们看来,难到极点的灯谜,对于这少年郎,就犹如儿戏一般轻松简单。 而可怜他们几人,费了半天心思,才不过猜出了两个灯谜,两相比较起来,简直就是被赤裸裸的吊打。 那几名儒生也不敢再多言语,知道自己等人今日是栽了。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偷偷退了出去,挤入了夜游的人群之中,消失不见了身影。 李忘忧眼角余光撇了那几名儒生一眼,也懒得多说什么。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自然不会与这几人多做计较。 方才这番举动,也不过是因为这几人说话太过难听,故而小小给他们个教训罢了。 李忘忧手中大约攥了十几张灯谜,一口气全部报出了谜底,也是吓坏了酒楼的博士。 今日自己主家挂出这些灯谜后,不知多少文人墨客前来尝试过。能猜对灯谜进入酒楼之中,享受的美食美酒之人,也不过数十人而已。如同李忘忧这般,浑然将这些灯谜,当成稚童游戏般轻松的,却是头一人。 按照酒楼主家定下的规定,李忘忧便可携十几人,全部进入酒楼。此事可是之前谁也没想到过,博士哪里敢自作主张。 偷偷抹了把额角渗出的汗水,那博士连忙向李忘忧告了声罪,小跑进酒楼去找掌柜的来处理。 不多时,得到博士通知的酒楼掌柜匆匆赶来,客气无比的将李忘忧、李二等人迎进了酒楼,小心将众人请到了三楼雅室落座。 这酒楼的三楼雅室,倒是视野相当的好,推开临街的窗户,眼中便是那流光溢彩的长安城,甚是热闹。 长孙皇后、杨妃与美女上司、阿芙洛、佩兰几位女眷,对此十分满意。众人又招呼博士送来酒水,捡拿手的小菜送来。 这时那位掌柜却又轻轻敲响了雅室的房门,小心说道:“这位郎君,我家主人想请郎君移步一叙,不知郎君是否愿意?” 李忘忧对这家酒楼的主家,倒是有点兴趣,能搞出这猜灯谜便可用餐的主人,也是个妙人,值得认识认识。 没想到李二居然也有兴趣,便起身与他一同出了雅室,打算去见见这酒楼的主人。 掌柜恭敬将两人迎入三楼另一间雅室中,推开屋门,李忘忧尚未看清雅室之中情景,就听到雅室中传出一阵大笑:“哈哈,老夫就知道,这天下能一口气,猜出如此多灯谜的,非你李子忧莫属。” 李忘忧抬眼望去,却也不由乐了,感情都是熟人。 方才大笑出声的,正是国子监祭酒孔颖达,而他的身旁还有几位,正是礼部尚书卢宽,李忘忧的忘年交,亦师亦友的虞世南以及一位李忘忧不认识的老者。 孔颖达拿李忘忧打趣了一声,才注意到他身后的李二,连忙躬身见礼。 李二笑道:“诸公如此客气作甚?哈哈,朕也是方才在楼下与子忧偶遇,却没想诸公也在这酒楼之上。” 说起来,众人其实几个时辰前,才从太极宫见过,倒没想到出来夜游长安城,居然又碰上了。 孔颖达笑道:“说来惭愧,这间酒楼,是臣族中产业,故而今日约了虞公他们在此赏灯。” 李忘忧恍然,原来孔颖达就是这酒楼的主家,难怪今日会搞出一个猜灯谜,便可入内用餐的雅事来。 孔颖达作为孔子的三十一世孙,自然府中产业众多,这酒楼只是其中一间小产业而已。 李二却很惊喜的看向那位李忘忧不认识的老者,恭敬向那老者行礼:“文纪先生,你终于回长安了,世民等先生等得好生辛苦啊。今日若不是偶遇文纪先生,先生怕还不肯见世民?先生可还是在责怪世民?” 李二这番话,倒是让李忘忧不免心惊,搞不清楚这位干瘦老者究竟是何人,居然能让李二如此以弟子之礼与他说话。 “陛下严重了,呵呵,老夫如今已然年迈老朽,体弱多病,当不得陛下如此。这次回长安,也是探望一番老友,至于出仕一事,请陛下休要再提。老夫今年八十有二,实在是不堪用了。”老者摇头笑道。 李二见老者拒绝得如此坚决,也只能苦笑摇摇头,打算慢慢再劝说这位老人。总之既然这老者回了长安城,他自然不打算再放他离去。 一旁的虞世南接口笑道:“文纪兄,身体不好怕什么,哈哈,你久不在长安城中,怕是不认识这位少年郎?他姓李名忘忧,字子忧,如今被陛下赐封开国县伯,封号户县。李子忧可是当世神医,就连太子身患肠痈之症,都是他与孙老道长一起医治好的。萧公的肺病,也是子忧给治愈的。你那些小毛病,不算什么事,哈哈。” 虞世南又扭头笑着对李忘忧介绍道:“子忧快来见过李公,李公名纲,字文纪,乃是当世大儒。” 李忘忧闻言不由眼睛一亮,原来这位老者就是李纲! 难怪李二方才会是那样一番态度。 李纲可谓是隋唐名臣,隋文帝时就担任了太子洗马,教导太子杨勇。隋灭唐立后,李纲又被李渊认命为太子太保,教导太子李建成。 玄武门之变后,李建成身死,李纲黯然请辞,返回了老家观州蓨县。 历史上,李纲在贞观四年再次复出,被李二任为太子李承乾的老师,太子太师。不过李纲年迈多病,贞观五年就离世了。 作为一名教导过三名太子的大儒,李纲可谓无人能及。 就连太上皇李渊,因为敬重李纲,从来都不直呼其名。而李二自然在这位老者面前,也只能执弟子礼,口呼先生,自称世民。 李忘忧连忙向李纲躬身揖礼:“原来是文纪先生,子忧早闻先生大名,一直不得见先生真容,今日总算见到先生了。” 李纲捻须大笑:“哈哈,户县伯客气了,老夫对你可也是久仰大名。你那本《三国》,老夫可是爱不释手。至于户县伯的那些诗作,更是让老夫惊叹不已,我大唐有这样的少年郎君,何愁不盛。” “文纪先生谬赞了,先生还是叫我子忧。” 李纲却猛的将脸色一板,脸上浮现出一抹怒色,说道:“户县伯,今日你却扫了老夫的颜面,此事你且说来,应当如何给老夫一个交代?” 老头的忽然变脸,倒是让李忘忧楞住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自己今日第一次将这位老者,何来扫了他颜面一说?难道方才酒楼之下那几位儒生士子,是李纲的亲近之人不成? (未完待续) 第643章 十赌九输 李忘忧呐呐不知该如何回答李纲这话,就连李二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自己这侄儿,如何恶了李纲。 就连虞世南、孔颖达与卢宽三人,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何自己这位老友忽然就翻脸了。 众人正不知所措,打算从中调解一番时,却见李纲忽然如同顽童一般哈哈大笑起来,那脸上的促狭表情,像极了恶作剧成功的孩童。 “哈哈,子忧莫慌,老夫只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今日这冲远贤弟这酒楼悬挂的灯谜,可都是老夫的得意之作,却没想到,被子忧你当成了游戏之作,实在是可恼可气啊!子忧,你说,应当如何赔偿老夫的损失?”李纲笑得十分开心,脸上哪里有什么羞恼之色。 李忘忧被这老头弄得哭笑不得,果然,老小孩老小孩,说得便是这般。 他倒是没有想到,李纲这般大儒,居然还如此风趣幽默。 李二也反应过来,摇头苦笑:“文纪先生还是这般爱开玩笑,我还以为这混账小子,真又做了什么事情,惹恼了文纪先生。” 李纲抚掌大笑:“子忧,快点说说,如何赔偿老夫,否则老夫便要让冲远贤弟将你赶出去了。” 李忘忧默默翻了个白眼,这老头都八十二了,还这般爱玩闹,也是醉了。 不过看看笑得如同孩童般开心的李纲,李忘忧倒是眼珠子一转,冒出了个促狭的念头来。 “嘿嘿,文纪先生既然如此说,倒却是我的不对的了。既然如此,不如我赔先生几道灯谜如何?”李忘忧十分鸡贼的笑道。 李纲连连摇头:“不妥不妥,老夫闲来无事,便喜欢研究这灯谜。实在没有什么新意,这赔偿不行。” “非也非也,我这灯谜,文纪先生必然没有听过,也未必猜得出来。”李忘忧笑得愈发灿烂。 他这话倒是让李纲来了兴趣:“哦?子忧你如此笃定?老夫可不怕告诉你,这灯谜老夫可专研了十多年,闲来无事最爱研究此道,以为游戏。你可想好了,若你出的灯谜,老夫答得上来,那可不能作数。” “这是自然,文纪先生若是不信,那不若我们打个赌可好?我给先生出十道灯谜,若先生能猜对三道,那便算是先生赢了。不知先生见过虞公府上那副画像不?若我输了,便给先生画上一幅,作为赔礼,如何?” 李纲闻言,一双老眼倒是一亮。 他与虞世南交情甚好,虞世南寿宴之时,李忘忧作为贺礼送出的虞世南素描画像,他自然也见过,甚是喜欢。 如今听到李忘忧居然想与他赌这个,老头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哈哈,子忧你倒是舍得下本,看来老夫若是输了,你必有所图啊。说来听听,若老夫输了当如何?”李纲也是年老成精,一眼看穿了李忘忧的打算。 李忘忧笑道:“文纪先生若是输了,我自作主张,想请先生教授太子学业,不知先生与陛下是否允许?” 李二在旁闻言,立刻连连点头。 李忘忧这话,简直说到到他心坎里去了,他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看向李忘忧的眼神,满是鼓励与赞赏。 虽然如今李承乾、李泰都拜了李忘忧为师,不过这与召李纲为太子三师,并无冲突。 李二之前便是有这打算,不过李纲却因为太子李建成一事,变得有些失落,故而并不愿领旨,只是推说自己年迈,无力教导太子。 李忘忧当然知道李二的心思,这不是废话嘛。历史上,李二可是在贞观四年,软磨硬泡,才又将李纲请出山,担任太子太师。 只可惜李纲年岁已高,一年后便因病去世了。 想到这事,李忘忧便打算,有机会得让孙思邈帮李纲好好调理一下身子。虽然才与老头相识,但李忘忧却觉得甚是投缘,自然不希望这位幽默风趣的大儒,两年后就因病离世。 李纲一双老眼盯着李忘忧看了半响,才又捻须笑道:“好,既然子忧你如此说了,那便这般说定了,你且出题。老夫还真不相信,这天下还有什么灯谜,能让老夫连三道题都猜不出来。” 孔颖达也在旁笑道:“子忧,你怕是要失算了,文纪兄平身最大爱好,除了诗词文章外,便是专研这些灯谜。你与文纪兄打这赌,怕是十赌九输啊。” 虞世南与卢宽也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不过显然两个老头,也并不看好李忘忧能赢的了李纲。 李二闻言,倒也有些蹙眉,他可是指望李忘忧赢了,能将李纲诓回去给承乾当老师呢。 李忘忧笑得却是眼睛都眯起来了:“诸公若是不信,不如我们也赌上一赌?嗯,这样,我若是侥幸赢了文纪先生,诸公每人给我写一幅字,如何?” 在场可都是大唐名人,李忘忧自然乐意从这些大佬手里骗些墨宝,回头拿回家去当传家宝。 如今他那城堡之中,可是专门修了一间收藏室,用来收藏这些大佬的墨宝。包括原来虞世南手书的《侠客行》,从柴令武那里骗来的王羲之字帖,自己弟子阎立本的字画等等。 孔颖达与卢宽他们互相看看,不明白李忘忧这信心从何而来,却也笑道:“好啊,既然子忧想与老夫们博弈一番,那便这样说定了。不过你若是输了,又当如何?可是给我等每人一张伯施兄那般的画像?” “自然可以。”李忘忧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下。 李二也来了兴趣:“既然如此,那朕也参加。朕也赌文纪先生能答对子忧你的灯谜,哈哈。” 李忘忧无语翻个白眼,心道李二你到底是哪头的? 我特喵的在帮你儿子哄骗老师回家,你居然还赌我输,实在是可恼可怒啊。 不过转念一想,李二的飞白体也是后世闻名,加上其帝王身份,也是一件上好的收藏品,如此说来,倒也不亏。 “嘿嘿,那便如此说定了。我出十道灯谜,若是文纪先生能答对三道,便算是我输了。叔叔与诸公输了,可不能不认账啊。” “这是自然,你且出题便是。”李纲也来了兴趣,连连催促道。 李忘忧轻咳一声,假意思考,在雅室之中来回踱了几步,才开口说道:“第一题……” (未完待续) 第644章 实在太坏了 李忘忧道:“第一题,问,有一字,人人见了,都会认错,打一字?” 雅室之中,李二与李纲几人都低头思索起来,什么字人人都会认错?想来应当是很生僻的通假字才是。 李纲皱眉思考半响,抬头问道:“可是女字?此字在‘“女还,顾反为女杀彘’里读为汝,许多读书人都会读错。” 李忘忧自然笑而摇头:“非也!” 孔颖达一边用手在空中书写,一边说道:“文纪兄,这通假字却是很多,但也说不上人人都会认错啊。老夫看来应是‘肴’字,有错的意思,子忧,老夫可有说对?” 李忘忧还是摇头:“非也非也!” 李二与虞世南、卢宽几人也都眉头紧锁,各自思忖半响,却也没想出答案。 “子忧,这也不对,那也不对,究竟是何字?你且说来,若是答案我等不认可,可不做数。”李纲也不猜了,干脆向李忘忧询问答案。 李忘忧道:“嘿嘿,文纪先生,这答案便是‘错’字啊,你看,是不是人人都认错?” 他这话,顿时让众人傻眼了。 纳尼?是这个认错? “认错……子忧,如何是这个认?” “果然是人人都认错,子忧你这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如此简单的答案,朕居然没有想到。” 李纲一拍脑袋:“原来是这个文字陷阱,怪老夫,怪老夫了,一时居然没想到子忧居然玩了这么一手。此题算我等输了,子忧,你且再出题!” 李忘忧心中暗笑,他方才想到的,便是后世的脑经急转弯。这种需要离开原本习惯的思路,从别的方面来思考问题的答题方式,哪里是唐人所见过的。 急转弯,自然说得便是需要脑子转个弯答题。 但这转弯却并不容易,事实上,这也是脑筋急转弯的乐趣所在。每每听到答案,都会恍然大悟,接着懊恼自己为何如此简单的答案都想不到。 他敢提出与李纲他们打赌,自然也是笃定他们不可能猜出答案。 李忘忧道:“好,这第二题,问,一年之中,哪个月有二十八天。” 雅室之中,众人都很谨慎了。 李纲思索半响,还是回答道:“二月,二月只有二十八日。” 孔颖达却一把拦住了他:“等等,文纪兄,不对,哈哈,老夫知道了,这小子又给我等挖坑呢。闰年二月可是二十九天,这答案应当是平年二月,有二十八天!” 李二等人立刻击掌叫好:“哈哈,果然孔公睿智,否则又被这小子给骗了。” 李忘忧却丝毫不见沮丧,只是摇头:“非也非也,诸公又错了。” 孔颖达急了:“如何会错,闰年二月二十九天,平年二十八天,何错之有?” 李忘忧耸耸肩膀:“孔公,每个月都有二十八天啊。” “啊!” “这……这还真是,果真每个月都有二十八天!” “又被子忧这小子给骗了!原来是这个二十八天啊!” “这答案如此简单,为何我等方才没有想到?” 李纲也是扼腕叹息,却又脸上重新带回几分自信:“子忧,此题我输了,你继续出题,老夫心中已然有数,断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李二等人也是连连点头,觉得李忘忧出的题,并不难,只是一时出乎众人意料罢了。 李忘忧心中嘿嘿笑道,这脑经急转弯的套路,可不是那么简单啊。 他轻咳一声说道:“第三题,问,何事文纪先生能做,我能做,诸公都能做;一个人能做,两个人却不能一起做。这是何事?” 雅室之中,众人又开始苦思冥想,总觉得自己似乎要抓到什么想法了,但一琢磨,却又不对。 “老夫知道了。”虞世南忽然开口道:“出恭,此事不雅,自然不能众人一起做。” 其他几人眼睛一亮,觉得这答案虽然不雅,却是实情。 李纲大笑抚掌:“哈哈,子忧这题,实在不雅,不过我等应当是答对了?” “必然是对了,子忧,你可得愿赌服输。”李二也笑道。 李忘忧却依旧摇头:“非也非也。” “这如何可能?那难道是沐浴?” “子忧,你莫不是故意为之?这答案哪里有错?” 李忘忧道:“嘿嘿,小子如何也不敢哄骗叔叔与诸公啊,若是不信,待会我说出答案,诸公看看是否正确。” 众人只能再次思索。如今他们也算是看明白了,李忘忧出的题目,皆是出乎众人意料的,需要换个思路去琢磨。 不过思维习惯这种事情,又哪里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思来想去,众人却也没有头绪,只能认输。反正也才也第三题,还有七道,倒也无需着急。 “子忧,你且说答案,老夫认输了,此题猜不到答案。” 李忘忧笑道:“文纪先生,叔叔,诸公,是做梦啊。这梦自然大家都能做,却不能一起做。” 虞世南正端起酒杯喝酒,一听这答案,忍不住一口全噗了出来,他身旁的卢宽避之不及,被虞世南喷了一身的酒渍。 卢宽哭笑不得,看向虞世南:“伯施兄,你这是对老夫有多少意见啊。” “抱歉抱歉,老夫实在是一时没有忍住,实是子忧这答案,让老夫一时忍俊不止。”虞世南连忙帮老友抹去身上酒渍,一边大笑解释道。 李纲更是懊恼的不停用手拍打自己的脑袋:“哎,老夫为何就没有想到,做梦,哈哈,可不就是做梦吗?” 李二也甚是懊恼,如此简单的答案,自己居然没想到。 “子忧,继续,老夫就不信猜不到答案!”李纲摩拳擦掌的说道。 孔颖达几人也是顶着李忘忧,等他出题。众人倒是忘了,之前李忘忧与他们约定的,可是李纲一人答题,现在倒成了李二与众人一道,众志成城要与李忘忧一决高下。 李忘忧倒也无所谓,耸耸肩膀。 “第四题,问,长安城的中间是什么?” “是朱雀大街。” “不对,以这小子的陷阱,不会如此简单,老夫知道了,长安城中间是百姓!” “非也,非也,叔叔,诸公,长安城的中间,自然是安字啊。” “啊!……是长安城三个字的中间啊?” “这样也可以吗?” “哈哈,此题当浮一大白,子忧你这小子,实在是太坏了!” 雅室之中,众人再次绝倒,接着却又不禁拍案叫好。 “子忧,继续,老夫就不信一道题也答不对!”李纲仰头一杯酒水饮下,大笑道。 这种绞尽脑汁,结果最后答案就摆在眼前的感觉,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未完待续) 第645章 白泽县伯 见一众大佬如此兴致勃勃,李忘忧自然只能耸耸肩膀,继续出题。 “叔叔,诸公,第五题,问,铁与铜放在屋外,露天会生锈,那么黄金呢?” 众人此时已经变得十分小心谨慎了,卢宽问道:“这黄金是否也会生锈?” “应当不会?何曾听说过黄金生锈?” 李二却笑道:“此事朕倒是知道,宫中有金制物件,时常需要工匠抛光。朕曾好奇询问过,得知黄金一样也是会生锈的,故而需要时常抛光。” 虞世南抚掌叫好:“确实如此,老夫倒也知道,黄金也会生锈。” 李纲正准备开口回答,却又低头思索半响,总觉得李忘忧出题,不会那么简单。 但左思右想,却也没个头绪,只能回答道:“子忧,这黄金也会生锈。” “此题必然不会错。” 李忘忧却又是摇头:“非也,非也。” “这哪里有错,你且说来听听,难道黄金不会生锈?” 李忘忧笑得十分鸡贼:“叔叔,诸公,我可没问你们黄金会不会生锈啊。正确的答案是,铁和铜放在屋外会生锈,而黄金……会被偷。” “啊!” “什么……子忧你不是问生锈与否吗?” “哎,又上了子忧的当了,这前面什么铁会生锈,分明就是障眼法,故意误导我等,去思考黄金是否会生锈。哈哈,可不是吗?黄金放在屋外,会被偷啊。” 众人好一阵懊恼,又上了李子忧的当了,可恼可气! 每次听到答案,都觉得甚是简单,可自己等人就是没有想到,这感觉实在憋屈。众人觉得这些题目,都甚是简单,但到下一题,却依旧答不对。 “子忧,继续继续,老夫今日就不信答不对!” 此时李二与李纲、虞世南等人,已经不在乎输赢了,重要的是,必须答对一题,挽回一下自己等人的颜面。 否则十道题,一道也打不出来,实在是太有损众人的脸面。 “第六题,问,什么东西掉进水里不会湿?” “第七题,问,有一个东西,诸公可以用左手拿,却不能用右手拿,这东西是什么。” “第八题,问,何物用剪子去剪,却越剪越大?” “第九题,问……” “第十题……” 整整十道灯谜,在场的众人,居然一道也没有回答出来。李纲与李二等人面面相觑,大唐的皇帝陛下,加上几位大唐最顶尖的大儒,实在是被李忘忧这些稀奇古怪的题目,给打击得太惨了。 孔颖达憋得面色潮红,忽然起身在雅室之中的几案旁,提笔将方才李忘忧出的那十道题目,以及答案写了出来,接着唤来了酒楼的掌柜。 “去,将外面那些灯谜全部给撤了,换成这十道问题,答对问题的,再请进来。” 掌柜不明所以,低头看了一遍纸上的灯谜与答案后,不禁脸色的表情也变得十分精彩起来。 “诺。”掌柜的也不敢多问,按照孔颖达的吩咐去吩咐店里的博士们了。 李纲、虞世南、卢宽却是指着孔颖达大笑道:“哈哈,冲远,你这是今日不再打算招待客人了吗?原本那些灯谜,还有人能答得出来,子忧这十道题目,老夫还真不信有人能答对。” “哼,那关老夫什么事,这题目又不是老夫出的。”孔颖达郁闷的仰头灌下一杯酒水,今日实在是被那十道该死的题目,给打击得太憋屈了。 既然自己不爽,那就让那些夜游的儒生士子也难受憋屈一下。想要今夜进酒楼享用美酒,那就猜出那该死的题目再说。 不得不说,孔颖达因为自己不爽,丢出的那十道题目,很是折磨了一番长安城内的读书人。 上元节三日时间,孔家的这家酒楼,自从挂出这十道题后,就几乎没有再接待过一名客人。 越是没人能答对这十道题目,越是激起了长安城中无数读书人的好胜之心。整个上元节期间,孔家的酒楼前,聚集了众多慕名而来的读书人,想要猜出问题答案。 一时间,能否答出这酒楼的灯谜,得到享用美酒的资格,倒成了长安城内儒生士子们暗中较劲的比试。 旁人都答不出来,自己若是能答对,那自然是极露脸的事情。 但就连李纲、虞世南、孔颖达这些大儒,都对这后世的脑筋急转弯束手无策,又何况这些儒生们呢? 再尝试过各种答案,却都被酒楼宣判为错误后,这些儒生士子们不干了,围堵在酒楼门口讨要说法。 在他们看来,这分明就是酒楼在故意刁难他们。 对此,酒楼掌柜再请示过孔颖达后,出面安抚众人,言明上元节后,将贴出这十道灯谜的谜底,若是届时众人再有不满,他们酒楼一定负责到底。 见酒楼掌柜如此笃定,才暂时压下了那些儒生士子们的心中怒火。 大唐贞观三年的上元节,这十道题目,简直成为了长安城中读书人的梦魇。 甚至连朝堂百官,都对孔家酒楼这十道灯谜感兴趣了。不过百官好脸面,生怕答错了面子上过不去,只是偷偷遣自家仆役,拿着自己想出的答案去酒楼,却也都铩羽而归。 直到上元节后,待这十道题目一公布,所有人都傻眼了……特喵的答案居然是这样的?如此简单? 孔颖达更缺德的是,在公布答案的时候,还特地说明,这十道灯谜,皆是户县伯李子忧所出。 这个消息,顿时让长安城中的读书人沸腾了。 被这灯谜折磨得儒生士子,在钦佩之余,不免都对李忘忧恨得咬牙切齿。这般混账的题目,这位名满长安的户县伯,是如何琢磨出来的? 更有好事者,干脆将李忘忧给称为“白泽县伯”。 白泽,是上古神兽,号称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通过去,晓未来。 给李忘忧取了这样一个绰号,即是在夸奖李忘忧的学问,又是心有怨气,也是在暗骂他不是人,将他比成了神兽。 这雅号倒是合了众人心思,没用多少时间,长安城内私下里,都以“白泽县伯”来称呼李忘忧了。 李忘忧得知此事后,也是苦笑不得。不过他也不生气,白泽就白泽,好歹也是神兽啊,而且白泽地位崇高,是祥瑞之象征。 “白泽县伯”,貌似比“户县伯”好听顺耳多了…… 这些都是后话,此时孔家酒楼的雅室之中,李忘忧甚是得意的看向李二与几位大佬:“叔叔,诸公,如今可是我赢了。诸公愿赌服输,就请给我留下墨宝。” 他手一指几案,雅室之中自然备有上好的笔墨。 李纲却摇摇头:“不妥,不妥……” (未完待续) 第646章 太子杀手 李忘忧诧异问道:“文纪先生,有何不妥?难道诸公还打算赖账不成?” 李纲捻须笑道:“我等自然不会赖账,但这字却不能随便写,总得有个章法。” 一旁的虞世南,倒是立刻明白了李纲的意思,跟着抚掌笑道:“没错,文纪兄说得对。既然子忧你想要我等给你写字,那就不能白写。正好,今日是上元节,不如子忧你便以上元节为题,做出诗作来。做一首诗,我等给你写一副字,如何?” 虞世南这提议,连李二都连连叫好:“虞公这提议甚好,哈哈,子忧,想要诸公的墨宝,那便拿诗来换。” 孔颖达与卢宽也是抚掌叫好,都叫嚷着李忘忧不作诗,他们就不写。 李忘忧翻着白眼,这群大儒,怎么如此鸡贼?明明是打赌输了,居然还想要捞一些利息回去。 不过好在他夹带里有货,倒也无所谓,继续抄诗就是了,别说五首,五十首也行啊。 他端起一杯美酒,走到窗前,望着下方的万家灯火,装着苦思冥想的模样,半响后开口吟诵。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李纲听完这首李忘忧抄袭自欧阳修的《生查子·元夕》,顿时双眼放光。八十多岁的老胳膊老腿,居然反应还相当的快,在其他人反应过来前,便三两步走到了几案前,拿起了笔。 “哈哈,好诗,好一个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首诗归老夫了,老夫来写这一首。” 动作完了一步的虞世南等人,不由怒瞪李忘忧:“子忧,下一首要不如这首,休想蒙混过关!” 李二更是霸道,直接开口索要:“子忧,下一首朕来写,你可想好了。” 李忘忧差点绝倒,这特喵的也需要抢吗? 李纲挥毫泼墨,不多时一首《生查子·元夕》便跃然纸上。老头写下提拔,用上自己的印章,这才吹干了墨迹交给李忘忧。 “多谢文纪先生。”李忘忧喜滋滋的收了起来,第一幅墨宝到手了。 李二毫不犹豫,直接站到了几案旁,瞪着李忘忧等他继续作诗。 被李二这般盯着,李忘忧自然只能搜肠刮肚,找寻最脍炙人口的上元节诗句来应付李二。 又是一番装模作样的沉思之后,李忘忧开口吟诵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自然是后世传诵最广的上元节诗词之一。 李二默诵一遍,连连赞许点头,十分满意自己侄儿的诗作,立刻用他那着名的飞白体,在纸上写下了这首《青玉案·元夕》。 “哈哈,今日上元节到真是值了,有这两首佳作,当浮一大白!来来,子忧,老夫敬你一杯。依老夫看来,这诗词一道,天下无人能出你右者。”虞世南十分激动,居然亲自给李忘忧斟上了一杯酒水。 李忘忧连忙谢过,连道不敢。 孔颖达也是捻须畅怀大笑:“今日还真是痛快,子忧这两首诗,不知要倾倒天下多少小娘子的芳心。哈哈,好一个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妙,实在是妙!来,来,陛下,诸公,胜饮!” 李忘忧倒是奇怪,怎么的?听孔颖达、虞世南话里意思?不需要自己再做诗了? 这其实也不奇怪,在虞世南等人想来,这诗作又不是地里的菘菜,哪里还能搞“批发”的? 方才所谓让他写出五首上元节诗作,才一人给他写一副字,那不过是玩笑罢了。如今李忘忧都连续写出两首佳作,他们还能要求什么? 倒是李忘忧,几杯酒水下肚,不由兴奋起来。原本在后世,在爷爷强迫下背了那么多诗词,却并未有多大感触。 而如今自己魂穿大唐,亲眼见证过这上元节的繁花似锦,却对那些千古名诗有了更深的体会。在酒精的刺激下,李忘忧脑海之中那些美妙到极点的诗词,便忍不住想要吟诵出来。 好在李忘忧还没有过于飘飘然,硬生生的将自己吟诗的冲动给扼住了。 低调,做人一定要低调。 霸占了辛弃疾和欧阳修的这两首千古名作,已经可以了,自己还是给后人留一点余地。否则今后上元节,苏轼、李商隐、李清照、陆游、王守仁他们,还写啥? 见虞世南他们也不再提及作诗一事,李忘忧也是见好就收。拉着虞世南、孔颖达与卢宽分别给他留下了墨宝,李忘忧才算是罢了手。 李二此时又郑重其事给李纲施了一礼:“文纪先生,你也需愿赌服输,太子承乾,就拜托先生教导了。” 李纲也是无奈摇头:“哎,老夫今年已经八十有二,只想安享天年,饴儿弄孙,陛下这又是何苦呢?再说如今太子有子忧教导,无需老夫多事。” 李二却哪里肯放过他,李忘忧自然是好老师,但作为家长,又怎么会嫌弃教导自己子女的名师太多?这也是作为家长的通病。 “文纪先生,子忧他虽才华天下无人能及,但毕竟年少。太子还需先生这般学识渊博、德高望重的大儒,来教导他做人之道,还请先生莫要推辞了。” 李二如此诚恳态度,李纲自然无话可说,便也只能点头应了下来。 李忘忧倒是心中暗笑,要说历史上李纲这位大儒还真是倒霉,虽然自身学识足够,且人品坚挺,但却是不折不扣的“太子杀手”。 连教了三名太子,没一个有好下场的,简直霉到了骨子里。 不过如今却是不一样了,李忘忧相信,有自己教导,太子李承乾必然不会如同历史上那般不堪,李纲也不至于再继续倒霉下去。 李纲点头答应后,雅室之中自然又是一阵热闹。 虞世南、孔颖达、卢宽纷纷举杯,恭贺自己老友重返朝堂,这顿酒一直喝到了五更天才散去。 临别之前,李二还没忘了将李忘忧召到身旁,小声吩咐,后日与他一同去看球。 李忘忧心中不情不愿,却也只能满脸堆笑应了下来。 在这货看来,陪李二去大昭击球场看球,实在不如与美女上司、阿芙洛她们坐在包厢之中看球舒坦。 但圣人召唤,他哪里有拒绝的资格? (未完待续) 第647章 超级巨星 与李二、长孙皇后等人分开后,李忘忧与美女上司她们,却也没着急回家,继续在长安城中夜游,欣赏难得一见的上元节风情。 即便此时已然是半夜三点多钟,但无论是东西两市还是街头里坊,却依旧游人如织。显然,一年一次取消宵禁的大好时光,谁也不愿意就此浪费,回去睡觉。 宽大的朱雀大道上,皇家制作的巨大华灯下,踏歌而行的男男女女们,不知疲倦的唱着跳着。 踏歌,是一种群舞,舞者成群结队,手拉手,以脚踏地,边歌边舞,甚是热闹。踏,便是用脚踏地,为节拍的意思。 这踏歌自然人人可以参与,就像后世去藏区旅游跳锅庄一般,也无需有什么技巧,只需要投入热情即可。 李忘忧看得兴起,干脆一拉美女上司与阿芙洛、佩兰,大笑着跑进了踏歌而行的队伍之中,跟着一起欢腾了起来。 这一夜,唱啊跳啊笑啊……直到天色翻起了鱼肚白,长安城中的晨鼓敲响,上元节欢乐的盛宴,才终于走到了尾声。 这一夜,不知多少情郎少女,踏月观灯时秋波暗送,许下那一世姻缘; 这一夜,衣罗绮,曳锦绣,耀珠翠,施香粉; 这一夜,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直到天亮,浑身酸软、嗓子嘶哑、精疲力尽的李忘忧,才领着依依不舍的众人,返回开化坊府邸睡觉。 天亮回府后,众人各自去洗漱休息,李忘忧还想偷偷摸摸溜去苏长卿的房间一亲香泽,却很自然的被拒之门外。 虽然除夕那夜,两人突破了那最后一层防线,滚了床单做了羞羞的事情,但毕竟今日不同往时,两人之间依旧只能偷偷摸摸行事。 若在后世,这对“狗男女”必定会同居一处,过那没羞没臊的小日子。 但身处大唐,若是二人没名没分的搬去一起住,这事要传出去了,不知要掀起多大的波澜。 再说李忘忧毕竟如今还在斩衰守孝,即便想迎娶美女上司为妻,那也得等到贞观四年才行。在此之前,他与美女上司之间,依旧得避着府里众人的眼睛。 这般情况下,苏长卿又如何会在这光天化日下,让李忘忧摸进她的闺房之中。 此事除了佩兰大致猜到了真相,即便是老管家李衡,对于自家郎君与苏娘子之间的事情,也是不清楚的。 而阿芙洛那小迷糊,却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长卿姐姐,已经“偷吃”过了自家郎君。但即便阿芙洛知道,恐怕也生不出什么想法来,毕竟她早已看出,长卿姐姐日后才是这家里的女主人。 阿芙洛这为拜占庭帝国的贵女,早已绝了今生回故乡的心思,如今一颗芳心倒是全系在了李忘忧的身上。 待到午后时分,正睡得昏天黑地的李忘忧,被老管家李衡小心的唤醒了。 “郎君,卢国公府的小公爷他们来了。” 李忘忧挣扎着睁开眼皮,好半响才摇摇昏昏沉沉的脑袋,不解问道:“他们不在府里休息,来我府上作甚?” “小公爷们没说。” 昨天晚上,这群纨绔们不用说,必然也是通宵达旦的寻欢作乐。 原本纨绔们邀约了李忘忧同行,但被李忘忧给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情人节”不陪美女上司她们,与一群大老爷们去疯个什么劲?如今他又不是那单身狗屌丝,自然不愿如此良辰美景与纨绔们一起过。 想必这群纨绔们,昨夜又不知是在平康坊,还是胡人酒肆过的夜。 败类啊! 李忘忧恨恨的爬起来,接过府中婢女递过来的热毛巾敷了把脸,清醒了下头脑,才在婢女的服侍下起床更衣。 他哈切连天的行到大堂,胡乱与一众纨绔见了礼:“诸位兄长,今日不在府中休息,跑来我府上作甚?” “哈哈,子忧,你小子昨夜可不厚道啊,居然不叫上哥哥们。你可知道,今日长安城中,可是被你给搅动得躁动不安。”房遗爱一见到李忘忧,便抚掌大笑道。 他这番没头没尾的话,自然说得李忘忧莫名其妙,这都什么和什么啊?自己昨天晚上就携美夜游,然后偶遇李二等人,在孔府酒楼之上饮酒作乐,之后便去踏歌,直至天明回府。 什么弄出诸般事情,还搅动得长安城躁动不安,这话又从何而来? “遗爱兄,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程处默大手重重拍在李忘忧的肩头:“子忧,你小子还装!昨夜你是不是又做诗了?” “啊?是又如何?”李忘忧奇道。他又不是没有“抄”过诗,穿越来大唐后,少说也抄了几十首诗词了,这么大惊小怪作甚? 让他没有想到,纨绔一听他承认昨夜确实做了诗,一个个都不由得双眼放光,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 “子忧,哥哥们平日里待你不薄?嘿嘿,那些诗句,送哥哥们几首。” “哥哥们也不贪心,一人一首便好。” 李忘忧更是糊涂了,好端端的,问自己要哪门子诗啊? “诸位兄长,有话慢慢说,你们这是要闹哪样啊?实在是把小弟弄糊涂了。” 纨绔们七嘴八舌的一番解释后,才让李忘忧搞清楚状况,更觉无语。 原来,昨夜写的两首关于上元节的诗,已经开始在长安城内,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开去。 不同于李忘忧之前抄袭的那些诗词文章,这两首上元节的诗词,对于女子而言,简直堪称精神炸弹。尤其是长安城内怀春的小娘子们,听闻这两首诗词后,简直快要疯癫了。 毕竟李忘忧之前抄的诗词,美则美矣,却未必吸引女子们的共鸣。 无论是《侠客行》还是《出塞》,又或者其他诗句,更得文人墨客喜爱,而对于长安城中的贵妇、小娘子以及那些妓家而言,喜欢虽则喜欢,却也未必爱到骨子里。 而李忘忧昨夜抄袭的两首上元节诗句,那种描述恋人在月光柳影下两情依依、情话绵绵的景象,朦胧清幽、婉约柔美,简直就要了亲命了。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原本李忘忧在长安城那些小娘子们的眼中,不过是名一线明星。而昨夜那两首上元节诗句传开后,户县伯李子忧,顿时从一线晋升到了超级巨星“修坡撕大”那个档次。 总之,李忘忧火了…… (未完待续) 第648章 实在太客气了 李忘忧抄袭的那两首《青玉案·元夕》与《生查子·元夕》,皆有一种婉约之美。 虽然其中蕴含的情感不同,但无论是《生查子·元夕》的凄美和惆怅,还是《青玉案·元夕》的落寞与孤寂,期盼与意外之喜,都读得长安城内的小娘子们泣不成声,泪洒衣襟。 可以说,长安城内,从未有一首诗的流传速度,能有李忘忧上元节抄袭的这两首诗快的。 昨夜这两首诗写出来后,被在雅室之中小心伺候的酒楼掌柜记了下来。他立即抄写了出来,让酒楼博士送去了平康坊的画楼妓馆。 这当然不是掌柜的有什么其他想法,而是在讨好李忘忧。 在大唐,文人墨客写出了诗词,要想传颂,却是很困难的事情。 交由画楼妓馆中的妓家传唱,自然是最容易扬名的方式。平康坊那些画楼妓馆,无论是艳压群芳的花魁们,还是清倌人,每日里都有读书人送去自己的诗作,希望能被她们看中,传唱扬名。 而这些画楼妓馆,自然也不是来者不拒,若不是真的精彩好词,她们也是不屑与吟唱的。 孔府酒楼,往日里自然也少不了文人墨客吟诗,雅室之中之所以备下纸墨笔砚,也是为这些文人墨客准备的。 而他们写出来的诗词,但凡酒楼觉得上佳的,也会送去平康坊那些画楼妓馆,为顾客扬名。 孔府酒楼的掌柜,虽是商贾,却也分辨得出这诗词的好坏。更何况能让自己主家,以及一众大儒激动成这般,显然户县伯的两首诗作并非凡品。 故而他将诗词抄写出来后,立即让博士送去了平康坊。 平康坊中的那些花魁、清倌人,听闻是户县伯的上元节新作,自然不敢怠慢。拜读过后,这群小娘子们顿时激动的浑身战栗,不能自已。 李忘忧还陪着李二以及李纲、虞世南他们在酒楼之中饮酒作乐时,平康坊内便炸开了锅。几乎所有的妓家,不约而同的,用或婉约、或空灵、或灵动的声音,开始反复吟唱这两首诗词。 上元佳节,平康坊内也是人满为患。 那些不愿赏灯,只想欣赏美人的“凡夫俗子”,自然大有人在。 纨绔们也是早早就去了平康坊,找来一大群花枝招展的小娘子们作陪,好不快活。 他们听到楼里的小娘子,吟唱出李忘忧的这两首新诗后,除了感叹子忧大才外,倒也没多大反应。 这自然也很正常,就如后世的韩剧一般,钢铁直男们看了未必觉得如何,却能将妹子们看得眼泪哗哗,这就是男女对情感的区别。 于是纨绔们郁闷了,一群画楼里的妹子们,听着那反复吟唱的两首诗,居然一个个都哭得泣不成声,泪洒衣襟,让人好不怜惜。 更让纨绔们傻眼的是,这群小娘子们,居然一个个娇羞无比的塞给了他们一堆香囊、手帕,其中甚至包括画楼里的清倌人。 而这些东西自然不是送给他们的,而是拜托纨绔们转交户县伯…… 纨绔们被这一幕给刺激得简直不要不要的,对李忘忧那个混蛋恨得牙根发痒。居然人不露面,都勾引得这平康坊中的小娘子们春心大动,实在可恶! 更让纨绔们愕然的是,他们回府之后发现,那两首上元节的诗词,已经传遍了长安城。 而他们府里的那些未出阁的妹妹、表妹、堂妹们,却根本不管纨绔们如何做想,一个个羞答答的又塞给他们各种香囊手帕,不用说,自然是请纨绔们转交李忘忧的。 如此一来,纨绔们哪里还在自家府上待得住? 几人见面一合计,才惊觉原来这诗词,还有这般好处。 他们也顾不得对李忘忧表示羡慕嫉妒恨了,直接杀来了李忘忧府邸,就为求一首这般诗词,以后自己也好去平康坊享受一下清倌人、小娘子们那崇拜的眼神。 纨绔们说完,各自从怀里掏出一大堆香喷喷的香囊手帕,一股脑的塞入李忘忧的怀中。 “拿去拿去,这些可都是子忧你的倾慕者赠予你的,赶紧拿走,休要在我等面前显摆。气死老子了!今日你不给我等送些诗词,哥哥们可不答应!”程处默提起这事就是一肚子的气。 再看看李忘忧那精雕玉琢般的少年英俊面庞,一向深受程咬金那老匹夫影响,以“卖肌肉”为荣的他,都不禁暗自怀疑,是不是如今“猛将兄”不受欢迎了? 程处默哪里知道,从古至今,这都是一个看脸的社会……而遗传自程咬金的那张面庞,他这辈子估计就是背再多的诗词,怕也是无用的。 李忘忧也是愕然物语,抱着那一堆香气袭人的香囊手帕,脸上的表情,也不知是该笑还是哭。 他可没有想到,随便抄两首诗,也会引来这般麻烦。 其实这一点也不奇怪,君不见历史上大名鼎鼎“奉旨填词”的柳永柳三变,就靠着一首好词,便能出没于花街柳巷,栖息于粉帐锦被中,香艳旖旎好不快活。 大宋的妓家甚至说出:“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中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这样的话来,可见一斑。 为了见柳三变一面,为了求他一首绝妙好词,她们死都愿意。 柳三变尚且如此,更何况李忘忧这般俊俏小郎君,哪个姐儿不爱呢?不得不说,李忘忧魂穿大唐,占得最大的便宜,便是这身体实在长得俊俏。 后世的李忘忧,不过“中人之姿”罢了,而如今这副皮囊,即便拿去后世,都无需会什么演技唱歌,便能被炒作成当红小鲜肉。 甚至连李忘忧自己都暗自琢磨,自己能顺利赢得美女上司芳心,未必与如今长得好看没有关系…… 总之,长得俊俏、又是当朝勋贵,再写得一手让女子们爱到骨子里的好诗词,李忘忧哪有不被长安城内小娘子们倾心的道理? 对此,李忘忧三分苦恼,七分窃喜。 他正暗自偷笑时,却听见身后美女上司那清冷的声音传来:“忘忧,你抱的什么东西?” “没……没什么,哈哈,你看处默哥他们太客气了,来就来,还带那么多礼物,实在是……太客气了。”李忘忧随手将那堆香囊手帕放了一旁几案之上,口中敷衍道。 可惜他这番话,实在缺乏说服力,连佩兰那小丫头都骗不了,就更不用说糊弄美女上司了…… (未完待续) 第649章 非要揍他一顿不可! 美女上司哪里会信他的话,更何况之前纨绔们的言语,她早已听见。她冷哼一声,朝一旁的阿芙洛与佩兰递了一个眼色。 美女上司的两个“跟班”,立刻秒懂了自家姐姐的意思,立刻上前,一人朝李忘忧冷哼一声,便伸手抱起了几案上的香囊手帕,转身便走。 对此,李忘忧自然是一身冷汗。 美女上司吃醋了,后果很严重! 冤,实在是冤啊! 这简直就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嘛。那些倾心自己的小娘子们,又不是他主动去招惹的,如何能怪得了他呢? 六月飞雪,何其冤! 不过李忘忧却很聪明的闭上了嘴巴,与一位吃醋的美女去争辩,可不是什么好主意。这可是后世无数男同胞们,血淋淋的教训。 很显然,自从二人的关系有了实质性的改变后,就连美女上司这般女神,都忍不住朝爱吃醋的小女生方向发展了。 美女上司带来的低气压,连一众纨绔们都感受到了,堂屋之中,一个个都正襟危坐,根本没人开口说话。 直到三女离去,房遗爱才长吐口浊气:“子忧,你这也太惧内了。尚未成亲,你便如此,今后恐怕夫纲不振啊。” 李忘忧鄙夷的看他一眼,心中暗骂,旁人说倒也罢了,你丫的有什么脸说出这样的话来? 后世那吃醋的典故,就是出自你房府老爷子和夫人,而你房遗爱本人,更是大唐第一绿帽。夫纲不振这种话,你是怎么恬不知耻的说出口的? 给自己找了那么大一个麻烦,还想要诗,做梦去! 何况纨绔们让他写诗,可是为了去勾引那些平康坊的小娘子们,这种事情李忘忧更不可能答应,这特喵的不是助纣为虐吗? 李忘忧才懒得理会纨绔们这种精虫上脑的无厘头要求,随口敷衍道:“诸位兄长,这写诗这种事情,哪里是说有就有的?又不是东西两市店铺之中买东西,此事回头再说。” 众人又是一阵笑闹,大骂李忘忧不讲义气。 杜荷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脸怒容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球报递给李忘忧:“子忧,这球报上为何还登了这篇文章,简直是胡说八道信口开河。你告诉我,这李天寿究竟是何人?你为何同意仇昆,在这球报上刊登此人的文章?” 杜构也在旁为自己兄长打抱不平:“没错,子忧,这什么李天寿是何人?我等怎么从未听说过此人?明日五场比赛,除了一场与我等分析相同外,其他四场居然都与我等意见相左,这是要干嘛?打擂台吗?” 李忘忧一愣,接着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李二化名李天寿,在球报之上刊登分析球队实力,预测胜负的事情,如今只有他与仇昆二人知道,倒是没想到,纨绔们居然还因为此事跑来兴师问罪,这就有意思了。 他眯着眼睛笑道:“这李天寿啊,嗯,也是爱好击球之人,我看这文章写得挺好,便让仇昆登在球报上了。诸位兄长也莫恼,这不也是好事吗?若他都猜错了,不才显出兄长们的厉害吗?” 杜荷一琢磨,倒也是这个道理。 如今球报上登的文章,虽然是杜荷主笔,却也是纨绔们一起分析的结果。故而看到居然有人在球报上与他们作对,自然心中十分不爽。 “好!明日比赛之后,便要让那李天寿知道我等厉害!” 房遗爱更是嚷道:“待明日比赛结束,子忧你将那李天寿指给哥哥们看,非要揍他一顿不可!” 李忘忧脸上不动声色,实则却差点憋不住笑了,嘿嘿,要揍李二一顿?遗爱兄你怕是要被房玄龄揍一顿? 这货也是坏,眼珠子一转,干脆给纨绔们挖起坑来:“诸位哥哥,明日那李天寿约了小弟一起看球,你们要不要同行啊?可以当面出气,揍他一顿,小弟绝不阻拦。” “当真?”纨绔们一听他这话,顿时摩拳擦掌,大有一副要揍死那“李天寿”的模样。 李忘忧耸耸肩膀:“这是自然,小弟还能哄骗兄长们不成?” “如此就好!那便这样说定了,明日哥哥们与你一道去看球,倒要看看那李天寿,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与我等兄弟作对!” “明日定要让那李天寿好看,知道我等厉害!” 纨绔们凑在一起,商议着明日应当如何羞辱那胆大妄为的“李天寿”,却不知一旁的李忘忧,为了憋着不让自己笑场,大腿都差点没被自己给掐红了。 约好了明日击球场碰面后,这群纨绔们才告辞各自回府,直到此时,李忘忧才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甚至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他给纨绔们挖坑,自然也没有坏心思,纯属哥们之间的整蛊罢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李忘忧立刻小跑去了美女上司闺房,将此事说给美女上司听。 原本还因为之前那事,心中有些吃味而生闷气的美女上司,被他这么一说,不禁也捂嘴轻笑起来。 她风情万种的白了李忘忧一眼:“你就捉弄他们,小心处默他们找你算账。” “哈哈,关我什么事,是他们自己要找李天寿算账的嘛,嘿嘿。”李忘忧见美女上司笑了,连忙打蛇顺棍上,伸手捉住了美女上司的柔夷,轻轻抚摸了起来。 美女上司倒也没把手抽回来,只是斜暼了他一眼:“那堆香囊手帕,回头我让阿芙洛与佩兰送你房里去,你可别辜负了那些小娘子的心意啊。” 李忘忧闻言,冷汗都要下来了,怎么还在这里等着自己啊? 以前可没看出这女人醋劲那么大。 出于强烈的求生欲,李忘忧自然连连叫怨,自己可是什么事也没干,自己也拦不住别人暗恋啊。 “哼,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谁知道你干了什么。”其实苏长卿也不是真的生气,不过是小女人通过这种方式,与男人撒娇的手段罢了,谁要是当真了,那就是傻蛋。 李忘忧自然也不是白痴,真会以为美女上司因为这种小事生气了。他也不接这话茬,岔开了话题,随意说着些有的没的事情,手却十分不老实的,攀上了美女上司胸前柔软之处。 “啪”的一声,这次美女上司可没有纵容这罪恶之手,直接一巴掌拍开:“老实点,往哪摸呢?大白天的你想干什么?” 李忘忧心道,我想干什么你还不知道吗?嘿嘿…… 苏长卿一看他那副表情,就知道这货指定没想好事,干脆将他推出了自己房门,碰的一下紧闭了屋门:“哼,有什么想法,去找阿芙洛去。” 李忘忧倒是被美女上司这话,说得心中一颤。 少女版安吉丽娜朱莉,他自然垂涎已久,却不敢真动啥心思。毕竟,女人说的话,可当不得真,谁知道美女上司这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在考验他呢? 美女上司这话,到底是几个意思? (未完待续) 第650章 好不难堪的皇帝陛下 美女上司的话,让李忘忧纠结了一晚上,翌日顶着一双黑眼圈哈欠连天的起了床,骑马赶去了掖庭宫旁的通明门。 他之所以一大早来此处,自然是为了等候李二,陪同李二去大昭击球场看球。 等不多时,一身便装的李二便领着米拓,身后跟着十几名同样便装的宫中禁卫,出了通明门。 “哈哈,子忧果然守信,走,时辰不早了,莫要耽误了球赛。”李二也不废话,催马向城南行去。 米拓却一夹马肚,催马走到了李忘忧身旁,借着前方李二没注意他们的档口,小声对李忘忧说道:“户县伯,有件事奴婢不知当说不当说。” 李忘忧奇道,这米拓身为李二身旁的内侍总管,内侍省的省监,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 “米拓,有何事你只管明说。” 米拓压低声音:“大家他并不清楚,他写在球报上那文章坊间有何反应,户县伯待会可别说漏嘴了。” 李忘忧诧异了,米拓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最近压根没关心球报的事情,更不清楚这球报推出后,坊间有何反响。毕竟李忘忧他又不是什么特务头子,哪里会去关心这些。 “米拓,此话怎讲?” “户县伯你不知道?” 李忘忧无语,我特喵的知道什么? 见李忘忧一副茫然表情,米拓才赶紧将百骑司禀告的事情,与他说了一遍。当听闻坊间百姓,对于李二化名“李天寿”写的球评,都嗤之以鼻后,李忘忧也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这长安城的百姓,还真是不给李二面子啊。 但这也很正常,鬼才知道这“李天寿”是谁,与杜荷这位莱国公府的公子比起来,显然百姓更愿意相信后者,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米拓,这也无所谓?陛下化名写球评,百姓不知,也很正常的啊。”李忘忧不解为何米拓这般紧张,还专程来请自己保密。 米拓一脸苦涩:“户县伯,你有所不知。大家对他写的那篇球评十分在意,若是知道坊间百姓,对那球评不屑一顾,大家他脸面上不好看不是?” 李忘忧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李二可是好脸面的帝王,这种事情还是能免即免好了。万一李二因为百姓不给他面子,天子一怒,那还不知道届时倒霉的是谁。 他朝米拓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届时会想办法遮掩一二就是了。 想来李二也不至于跑到球场,随便拉着人,询问别人如何看那篇球评?待今日球赛结束,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若是李二猜测准确,那自然“李天寿”再发球评,百姓便会选择相信他说的话。若是猜错了结果,那想来李二也没脸面,再纠结百姓对其球评的态度了。 李忘忧与米拓的算盘打得挺好,却没料到,李二居然不按套路出牌,倒是让事情直接曝了光。 一行人抵达球场,李忘忧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球票,请李二入场。谁知李二却摆摆手,并不急于进球场入座,反而负手踱步去了球场外售卖博彩票的地方。 李忘忧与米拓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妙来。 “叔叔,还是先进场?去晚了人多,怕不安全。”李忘忧连忙找借口劝说道。 李二也不理他:“朗朗乾坤,有何不安全?子忧你莫学米拓那厮。” 李忘忧偷偷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知道多说无益,只能随李二去了,只希望这货,待会莫要恼羞成怒,迁怒于人便好了。 李二从腰间掏出了一锭五两重的金锭,按照他球评之中选择的五支球队,分别下注了一两黄金的博彩票。 如今这大唐皇家击球联赛,才进行了一轮比赛日,击球比赛的博彩票更是新鲜玩意。虽然唐人好赌,下注购买博彩票也不在少数,但如同李二这般,一次掏出五两黄金下注的,却是不多。 毕竟百姓对于这二十二支击球队,并不甚了解,自然也就无从选择下注。 多数人都只是购买个几文钱的博彩票,用以娱乐罢了。 李二这番“豪赌”,也引得排队购买博彩票的人群议论不休。五两黄金,那可是三十贯铜钱,等于李二每场比赛下注了六贯铜钱。 幸好李忘忧早已考虑到这种情况,如今第二场比赛,除了两文钱一张的博彩票,还有百文、一贯等代表不同金额的博彩票出售。 终于有人忍不住朝李二长揖一礼:“这位郎君,请了。敢问郎君为何敢一次下注如此之多,购买博彩票?” 李二等得就是有人问这话,自然捻须笑道:“哈哈,有何不敢?某看球报之上,那位李天寿撰写的文章,甚是有理,便依照他那文章分析,买了这博彩票。怎么?诸位没有看球报吗?” 他这话倒是让周围人群为之一愣,接着都摇头不已。 “郎君,此言不妥。那球报之上,可是有两篇文章分析今日之球赛。莱国公府的杜荷杜公子,可是与那李天寿的看法相左。某以为,还是当参考杜公子的分析为好。” “正是如此,而且诸位也清楚,这大昭击球场,还有这皇家击球联赛,可是户县伯在操持。而莱国公府的两位公子,与户县伯可是至交好友,他的分析,自然比那什么李天寿的文章值得信任。” “没错,我也打算按杜公子的分析去购买博彩票。” “那李天寿,都不知是何人,也不知球报为何要登此人文章?我大唐百官勋贵之中,谁听闻过有这位李天寿?” “这位郎君,我看你这五两黄金,怕是要打水漂了。” “那李天寿何许人也?根本无人清楚,郎君你糊涂了啊,如何能听此人之言?” 众人七嘴八舌的这番话,气得李二差点暴走。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得意之作,居然会被百姓如此蔑视。李二故意亲自跑来购买博彩票,便是想要听听众人的吹捧,却没想到反被打脸,让他好不难堪。 他扭头狠狠瞪了一眼已经双腿发软的米拓,才朝众人拱拱手:“哈哈,谁胜谁负,今日比赛完了就有定论,不过某还是相信那李天寿所言。” 李二也不准备多说,转身向球场内行去,经过米拓身旁时,轻飘飘丢下句,“回去再与你这厮算账!”,吓得米拓差点就没当众磕头请罪。 就连李忘忧,都被李二狠狠瞪了一眼。 看着李二气呼呼向球场内行去,李忘忧也是无语,这特喵的叫什么事啊?自己何其无辜?百姓不买你的帐,关自己什么事? (未完待续) 第651章 陛下英明 李忘忧上一次陪李二看马球比赛,按照李二的要求,坐到了最便宜的黄色区域。 不得不说,便宜没好货,连李忘忧都鄙视了一下自己的奸商本色,这十文钱门票的黄色区域,视野实在太差了。 这次他倒是学聪明,直接让人给他准备了除了包厢外,视野最好的绯色门票。 李二对此倒也没反对,只是板着脸,在米拓的小心伺候下坐到观众席上。 李忘忧也赶紧招呼牛家兄弟,去帮忙准备热饮小吃。这看球嘛,总不能枯坐一天。经过了第一个比赛日,李忘忧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如今这球场之中,四处可见售卖熟水与吃食的球场工作人员,倒又是一笔不小的进账。 他搓着手,讪笑着准备安慰一番憋闷的皇帝陛下,还没说话,就听身后又传来了声音。 “子忧,哥哥们来了。为何不坐去包厢之中看球?这看台哪里有包厢之中舒适?” “子忧,那李天寿呢?叫他出来我等理论!” “对,李天寿呢?子忧你不是说今日约了他一道出来看球的吗?让他出来说话!” 李忘忧的脸顿时黑了,尼玛,忘了昨日给纨绔们挖坑来的。 原本他是想看纨绔们的笑话,可他当时哪里知道,李二会因为化名“李天寿”撰文,被长安城百姓diss这事啊。 现如今李二显然还在生闷气,纨绔们又来找“李天寿”的麻烦,这不是找倒霉吗? 他赶紧转身,拼命朝一众纨绔挤眉弄眼打眼色,示意他们闭嘴。 程处默居然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子忧,你这是作甚?眼睛抽搐了?老眨什么眨?我问你,那李天寿人呢?老子今日非要与他好好理论一番。” 李忘忧无语长叹口气,好,这货要作死,他也拦不住啊。 果然,程处默的话音才落,就听李忘忧的身后,传出一个众人都很熟悉的声音:“朕便是李天寿,程处默,你这混蛋要找朕理论什么?” 程处默顿时一个激灵,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陛、陛下,臣,臣不知……” 一众纨绔也都傻眼了,反应倒也不慢,全都二话不说,跟着程处默便跪了下去。 好在这五百文一张的绯色门票,位于看台的最上层。 加上此时看台四处,都是入场后寻找座位的观众,到处都吵吵闹闹、乱哄哄的。李二他们周围,又有那些便装的宫中禁卫站立四周,遮挡了周围的视线,一时间倒也没人注意到他们这处看台上的动静。 “起来!别打扰朕看球,这事回头再与你们这群混账小子算账!”李二脸色十分难看,怒斥一句便懒得再理会纨绔们了。 听到李二这话,纨绔们都快哭了。 李天寿怎么能是李二呢? 纨绔们也不敢多废话,一个个期期艾艾的站起身来,看向李忘忧的眼神满是幽怨之色。 房遗爱凑到李忘忧身旁,咬牙切齿压低了声音问道:“子忧,你这个混蛋,为何不早说,那李天寿是陛下的化名?” 李忘忧耸耸肩膀,一副很无辜的表情:“遗爱兄,我哪知道,你们一来就这般大喊大叫啊?小弟只是想与你们开个玩笑而已,你们就不能先看清楚人吗?陛下就坐这里,你们都看不见,能怨我吗?” 纨绔们被他这话给噎个半死,知道自己等人被这小子给坑了,有心找他算账,却又碍于李二在此,谁都不敢放肆。 一众纨绔们,愁眉苦脸的在看台上坐了下来,心里却都惴惴不安,不知今日球赛完后,会被李二如何责罚。 尤其方才大嘴巴喊“老子”要与“李天寿”理论一番的程处默,那脸上的表情,更是像吃了黄连一般难受。 球场之中,逐渐被观众慢慢填满,球场的气氛也愈发热闹了起来。即便第一场比赛的两支击球队尚未登场,但现场十万观众,却已经响起了满场齐声高呼“雄起”之声。 今日第一场比赛的两支击球场出场热身之后,一声铜锣响起,裁判吹响口中铜哨,比赛开始,现场的呐喊声到达了高潮。 随着比赛进行,纨绔们倒也暂时忘了身旁李二的“威胁”,跟着全场呐喊起来。 隆隆的马蹄声中,带来的是速度与激情共舞,勇者无畏的决心。这种令人血脉喷张的运动,确实比之后世的足球,更能让人的肾上腺素急剧升高。 其对抗性、竞技性和娱乐性,很难有其他运动可以与之比拟。后世马球之所以不为人知,也只是由于开展这项运动,实在过于昂贵导致的。 后世普通人,骑过马的都没几个,更不用说参与打马球这种事情了。可能大多数人,骑马的经历都是在旅游景点,交上几十块钱,骑上一匹毛色肮脏的老马,在围栏之中绕上几圈罢了。 如此一来,马球即便再好看,也没有发展的土壤。 而在大唐,虽然马匹也较昂贵,但十贯左右一匹的普通马匹,在大唐中等收入的家庭之中,却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其普及程度比起后世都市中的家用汽车,也差不到哪里去。 故而唐时,百官勋贵自不用说,玩马球自然是他们的心头所好。即便在民间,擅长击球者也不在少数,是有着足够的群众基础。 甚至自从这大唐皇家击球联赛出现后,已经有民间的击球队,尝试询问过仇昆,他们能否组队加入联赛。 对此,李忘忧让仇昆先留下了那些咨询者的信息,待时机成熟,引入更多的击球队加入联赛,也是十分必要的。否则仅仅依靠二十二支禁军击球队,可行不成后世足球联赛那般浓厚的氛围。 甚至李忘忧都开始琢磨,是不是再建两座击球场。 一场正规击球比赛,耗时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只有一座大昭击球场,一个比赛日最多也就只能安排五场比赛,便是极限了。 如此一来,其他击球队的比赛就无人观看,无法售票下注,这对于李忘忧这等“奸商”而言,实在是巨大的浪费。 在李忘忧想来,如果长安城中或者城外,可以再修建两座击球场,那便是极好的。 他正盘算着这些有的没的,心不在焉时,耳中却听见周围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 李忘忧抬眼看去,球场之中一片雄起之声,显然刚才球场之上进球了。待其中一方球队的球门后,竖起代表进一球的彩旗后,李忘忧不禁扭头看向一旁的李二。 进球的球队,正是李二预测获胜的队伍。 却见这位大唐皇帝陛下,此刻也是与激动的狂热球迷没有什么区别,挥舞着拳头朝下方不住呐喊。 李二发泄完心中情绪,却又忍不住看向杜荷他们一众纨绔。 “杜荷,看清楚,可是朕预测的球队进球了。” “是,是,陛下英明。”杜荷苦这脸,这时候他还有什么好说的?乖乖低头认错。甚至一众纨绔,都开始在心中祈祷,自己等人预测错误,千万别赢了这位“李天寿”啊…… (未完待续) 第652章 实在是太坑了! 纨绔们今日看球,简直是如坐针毡。 每当他们在球报之上,撰文预测获胜的球队进球,纨绔不仅没有站起来欢呼,反而各个如丧考妣,脸色难看。 反之,当李二预测的球队进球后,这群纨绔们都像是自己猜测准确那般,挥舞拳头大呼小叫,好不激动。 李二自然知道这群纨绔心里想什么,却也不点破,只是跟着一同叫好。 好在李二在击球一道上,经验比之纨绔们要高出许多。加之二十二支禁军击球队,李二都看过不知多少次他们的比赛,十分了解这些击球队的实力。 故而预测今日五场比赛的胜负,李二化名“李天寿”撰写的文章,准确率也自然更高一些。 五场比赛,有四场双方赛前预测结果相左,而这四场比赛,李二猜对了三场比赛,纨绔们只预测对了一场。 至于双方预测结果相同的那场比赛,倒是没有任何意外,都猜对了。 如此一来,皇家击球联赛,第二个比赛日,五场比赛,李二化名李天寿撰写的文章,预测对了其中四场。而纨绔们则有些难看,只猜对了两场比赛。 这个结果,让李二十分满意,哈哈大笑两声,便招呼米拓,摆驾回宫。 纨绔们连忙全部站起身来,毕恭毕敬,低眉顺眼,准备恭送李二。 却不料李二在程处默的面前站定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混账小子,方才敢在朕的面前自称老子,你且说说,应当如何处罚与你?” 程处默没想到李二居然还记着这事,吓得膝盖一软,扑通一下跪了下去:“陛下,臣罪该万死,之前不知是陛下,还请陛下恕罪,宽恕则个。” 李二大笑道:“哈哈,你这混账小子,又说罪该万死,又让朕宽恕你,这让朕很矛盾啊。” 程处默哭丧着脸,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李二又接着说道:“行了,不知者无罪,朕也不与你们这群混账小子计较了。” 显然,在球报上的两篇分析预测比赛的文章,是李二化名的李天寿赢得了最终胜利。这让李二自然心情大好,也懒得再去计较纨绔们之前的无礼举动。 纨绔们闻言,全都暗自长出口气。今日之后,他们是不打算再写什么狗屁文章了。 与皇帝打擂台,实在是太“刺激”了。 但让纨绔们没想到,李二却又朝李忘忧说道:“明日,朕便让米拓送来下一期球报的文章。另外杜荷他们的文章也不错,让他们继续写下去,哈哈,朕要继续与这群混账小子们,在球报上一决高下。” 他这话,让纨绔们为之愕然。 纳尼? 还要他们继续在球报上写球评?还要继续打擂台?这特喵的不是逗他们玩吗? “陛下,我等……”杜荷苦着脸,还想辩解一二,他是真的怕了啊。要早知道李二会在球报上撰文,他们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与他唱对台戏。 “好了,无需多想。让你们写就写,朕恕你们无罪!子忧,你不准给他们通风报信,不准把朕的文章拿给他们看,否则便是欺君之罪,明白吗?”李二说罢转身便走,根本不给纨绔们说话的机会。 话已至此,纨绔们还能说什么?众人只能老老实实应下,恭送李二。 待李二背影消失在众人视野中,一众纨绔们摩拳擦掌将李忘忧给围在了当中。 程处默与房遗爱将指骨捏得咔咔作响,一脸狰狞:“李子忧,你这个混蛋!今日便要让你知道知道,叛逆者的下场!” “对!收拾这小子,今日断不能轻饶了他!叫他戏耍我们!麻痹,老子方才差点被吓尿了!”杜荷更是在一旁煽风点火。 李忘忧倒也干脆,直接投降,双手抱头往地上一蹲:“诸位兄长,别打脸,小弟还靠这张脸吃饭呢。” 他这疲怠样子,自然引得一众纨绔们大笑。 “子忧,你自己说,今日如何赔偿哥哥们的损失?” “我错了,我错了,今日小弟请客,平康坊还是胡人酒肆,诸位兄长随意,一应花销,全部由小弟承担。”李忘忧知道自己惹了众怒,态度十分端正。 不提李忘忧如何被纨绔们“敲诈勒索”,皇家击球联赛后,坊间却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今日比赛日,许多人都是冲着杜荷这位莱国公府嫡长子的身份,相信他的分析,去购买的博彩票。却没想到,五场比赛只赢了两场,可谓是输得相当悲惨。 球场之中,被撕碎后漫天飞舞的博彩票,简直就像是片片雪花,寒彻心扉。 而球场里观众那响彻云霄的谩骂之声,也羞得纨绔们掩面而走,不敢在球场之中多滞留,生怕被人给认出来。 还有更多的人捶胸顿足,后悔自己为何不相信那位“李天寿”的分析,白白错失了赢钱的机会。 仅仅一个比赛日后,“李天寿”这个名字便在长安城中名声鹊起,所有人都开始期待下一期的球报,这位“李天寿”是否还会继续刊登文章,预测比赛胜负。 这些反馈,都被百骑司一五一十的呈报给了李二。 闷骚的李二心情大好,当天晚上便兴致勃勃挑灯夜战,写出了下一个比赛日的五场比赛分析与预测,同时还将今日的五场比赛做出了点评。 李忘忧在拿到米拓亲自送来的球评,仔细阅读后,都不禁有些被李二给吓到了。 这货不会也是穿越人士? 李二第二篇球评,居然让李忘忧有种在看后世《体坛周报》文章的感觉。不仅妙语连珠,而且辛辣到位,很有后世那些知名足球评论员的风范在其中。 李忘忧甚至笃定,李二要是不当皇帝,即便穿越去了后世,想来也是饿不死的。 而一众纨绔们,却是痛苦了,这球评他们现在也不知道到底应当如何去写。 预测得不准确,这要天天被那些输了球的长安百姓骂,他们也受不了。可要是预测得准确了,那又将李二的颜面置于何地? 原本程处默还想偷偷与李忘忧打听一下,看看李二是如何预测的,他们跟着皇帝陛下的判断走便是了。 但他们这种小心思,李忘忧自然不能答应。 开什么玩笑,李二可是说了,在球报印制出来前,泄露他的文章,那可是欺君之罪。 李忘忧这不讲义气的态度,自然气得纨绔们纷纷朝他竖起中指,以示鄙视。 杜荷他们,如今可是后悔不已,当初为何非要手贱,听了李忘忧这混蛋的忽悠,去写什么狗屁球报文章。 坑,实在是太坑了! (未完待续) 第653章 体育产业 上元节后,李二与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朝臣商议之后,接受了李忘忧当日提出的建议。正式确认了贞观四年三月,在长安城举办大唐全国运动会之事。 李二颁布敕旨,布告天下,各国使臣也纷纷向各自国内发去消息,让国内开始招募选拔参加运动会的人员,准备出发前往长安。 如今确认要参加运动的藩属国,已有三十余国。 贞观元年,李二依据山川形势,划全国为十道,分别为关内道、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山南道、陇右道、淮南道、江南道、剑南道和岭南道。 这次运动会,李二也传旨这十道,让各道挑选参加比赛的人员,明年三月汇聚京师,参加运动会。 长安城万年、长安两县单独组队,另有南衙禁军与北衙禁军,一共十四支代表队参加大唐全国运动会。加上藩属国的代表队,那便是四五十支队伍争夺最后冠军,这竞争可谓相当激烈。 至于比赛项目,除了当日李忘忧在朝堂上提出的击球、长跑、射箭、赛马、举重这五项外,李二与群臣商议之后,又加上了蹴鞠、角觝、捶丸、木射、拔河这几个项目。 李忘忧都没想到,大唐居然还有这么多体育比赛项目。 蹴鞠自不用多说,现代足球的前身。 而且大唐蹴鞠玩法很多,有双球门与单球门两种。 单球门有点像后世排球,但要难上许多。双方各立于一扇球门两侧,球门,用脚来回颠球传递,球不能落地。穿过高悬于球门上方名为“风流眼”的圆洞,便为得分。 而双球门,与现代足球区别不大,和大唐盛行的马球类似。只是射门难度更大,同样需要将球,射入对方球门上方的风流眼才能得分。 角觝便是就是摔跤,后世日本相扑便是从大唐学去的。 捶丸在李忘忧看来,有点像后世的高尔夫球以及老人家玩的门球的结合体,规则就是用球杆击球入洞。 而木射就几乎是后世保龄球的雏形,十根木柱用红笔写有“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另有五根木柱用黑笔写着“慢、傲、佞、贪、滥”。 比赛时,将木球滚动出去,击中红色木柱为胜,击中黑色木柱为负。 拔河就更不用多说,与后世规则一般无二,不同的是,大唐拔河过于壮观。 绳子长过千尺,上千名力士参与拔河,上万人在现场观看,一排光着上身的勇士擂鼓助威。 现场烟尘四起,如同山崩。 根据《封氏闻见记》记载,这样的场面,曾让现场的“蕃客、士庶观者是,墓不震骇”,以至于“匈奴失筋,再拜称觞曰:君雄若此,臣国其亡。” 拔个河,就能把匈奴使节给吓尿了,可见其气势。 大唐全国运动会,这事自然又让长安城内百姓好一阵议论。“运动会”可是一个闻所未闻的新名词,听起来就很有意思。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全民健身的概念,能让百姓吃饱饭,不饿肚子就是盛世的时代,就更谈不上什么营养健身的概念了。 所谓穷文富武,便是这个道理。 没有足够的食物,甚至是大量的肉食,可是练不出一身腱子肉的。至于读书,相对而言倒是花费少了许多,至少喝稀饭、饿肚子,倒也不影响学习。 百姓们图的就是个热闹,毕竟大唐的娱乐活动还是太少了。什么大唐运动会,虽然众人没见过,但丝毫不影响百姓对其的向往与期盼。 李忘忧借此机会,又向李二申请新建击球场,却没想到直接被拒绝了。 倒不是李二舍不得划拨土地给李忘忧,而是满朝文武眼红了。 李忘忧当初要花两万两黄金修建击球场,被长安城百姓嘲笑为败家子,朝堂百官也是暗自取笑。 但当这座靡费了两万两黄金的击球场,建成投入使用后,短短两个比赛日,其产生的收益,便将百官给震撼住了。 连续两个比赛日,大昭击球场,场场爆满。 民部官吏一番计算后,愕然发现,仅是售卖门票,户县伯李忘忧便已经收入了不下一万贯了。 更不用说,还有球场售卖博彩票,以及球场内那些贩卖熟水吃食的收益。 民部尚书戴胄估计,如此一年下来,李忘忧依靠这座球场,收益便不下三十万贯。 看过戴胄给出的计算,百官哑然。 谁特喵的当初说,户县伯李忘忧是败家子? 那些暗自嘲笑过李忘忧“败家”的百官,如今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这脸简直被戴尚书给出的数据,打得啪啪作响。 尴尬过后,便是满满的嫉妒之情。 如此巨大的收益面前,一众朝堂大佬哪里还坐的住?自然想从中分一杯羹。 修一座击球场,不过两万两黄金,十二万贯铜钱,半年时间就可以赚回来,这种事情,傻子才不干呢。 其实李忘忧的大昭击球场,并不全属于他个人所有。 早在击球场建设之初,李忘忧便很识趣的,找到了长孙皇后,双手奉上了四成份子。 程咬金府上,他也送上了两成的份子。当初修这击球场,还问程咬金那老匹夫借了大笔黄金,总不能不分润一些好处,那实在说不过去。 而击球场的门票,其实李忘忧也没有拿那么多。 他早已请示过李二,那些门票收入,会有一半拿出来分给二十二支禁军。而最终联赛冠军,击球场也会提供一笔不菲的奖金,以资奖励。 但戴胄的预计却也没错,根据李忘忧与美女上司的计算,即便去掉一半的门票收入,以及击球场的运营成本、支出,一年下来,收益也不会少于二十万贯。 换而言之,每年李二与李忘忧这叔侄两人,可以从这座击球场中,各自拿到不少于八万贯的收益,程咬金也有四万贯的红利。 李二虽然从中有大把利润赚取,但也不能以此为理由阻止戴胄等人的建议。毕竟他首先是大唐的皇帝,要为朝堂考虑,而不能只想着皇宫内库的收益。 所以,李二拒绝了李忘忧再建击球场的提议,转而由民部与工部一起,开始在长安城内寻找合适的里坊,准备再新建一座新的击球场。 对此,李忘忧也只能无奈耸耸肩膀,表示遗憾。 他倒也并不是特别在意此事,赚钱的门道多了,朝堂愿意出资修建击球场,那也是好事。 甚至他还有些高兴,至少大唐的百官们,终于看到了“体育产业”带来的丰厚回报。想来有这样的刺激,大唐的体育发展,或许会有不一样的轨迹。 李忘忧很乐于见到这样的变化…… (未完待续) 第654章 新奇玩意 晨鼓声中,长安城的城门缓缓开启,白莫苾抬眼看看面前这黝黑的城墙,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长安城,终于又到了。 白莫苾是龟兹国的商人,每年都往返与龟兹与长安之间,贩卖各种商品。 从龟兹王治延城,东去长安七千四百八十里。 几乎需要在路途上奔波近三个月时间,才能抵达遥远的目的地。白莫苾带领的商队,皆是春来夏往,每年往返一次,贩卖货物。 这个时代,漫长的旅途,绝对是一件旁人难以想象的艰苦之旅。若不是这条丝绸之路,能给他带来无法拒绝的高昂利润,恐怕他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白莫苾今年已快三十岁,这条从龟兹到长安城的商路,他已不知道跑了多少年。常年的旅途奔波,让他看起来就像是四五十多岁那般,脸上被风沙吹出的,皆是岁月的沧桑。 其实白莫苾原本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白姓在龟兹,与大唐的李姓一样,都是国姓。在龟兹语中,白为梵语ppa的音译,意为“供佛的花”。 只可惜如今的龟兹王沉溺于美色歌舞,不理朝政,结果如今龟兹的政权,实际早已落入了龟兹国相那利的掌控之中。 白莫苾他们这些王族之人,被国相那利打压,也因此变得生活艰难。 不得已,当初年仅十八岁的白莫苾,就被迫跟随西域的商队,开始尝试学习经商,以此供养自己的家族生存。 龟兹产出的胡粉、安息香、良马,贩运来长安后,都能卖出大价格。而从长安贩卖回去的丝绸瓷器,那更是价比黄金的珍贵货物。 一晃眼,白莫苾已经在这条丝绸之路上,奔波了将近十年时间。多年艰苦的经商旅程,倒也让他攒下了不菲的家业,即便是在龟兹国,白莫苾也是数得上的大商人。 原本今年,白莫苾还想赶在上元节之前抵达长安城。他曾经在长安城度过几次上元节,那种万家灯火的璀璨夜晚,让他十分着迷。 只可惜,路上商队的骆驼有十几匹出了点小问题,耽误了几日行程,错过了再一次在长安城过上元节的机会。 白莫苾如今只想赶快进城,去西市的货栈卸货后,再好好去胡人酒肆喝上一杯美酒,消解一下三个来月的旅途奔波之苦。 等待入城的商队很多,城门处有守城士卒检查入关文书、公验,长安诸市署的官吏检查登记商队货物,故而放行入城的速度并不算太快。 白莫苾的商队,规模不小,人员近百,骆驼三百余头,携带了价值不下数万贯的货物。他估摸了一下日头,觉得没有一两个时辰,恐怕商队是进不了长安城的。 想到这,白莫苾就觉得有些烦躁,他可是很想立刻去胡人酒肆喝上一杯美酒。 正恼火时,却见一队近百辆马车从远处驶了过来,居然也没排队,便径直从明德门入了城。那些守门的士卒,更想是没有瞧见一般,丝毫没有阻止。 更让白莫苾奇怪的是,这些马车居然都是四个车轮,车厢的体积也大了许多,马车上还插着各种颜色的挑子。 他干脆跳下马背,走到一位守门的士卒面前,朝他抚胸行了一礼:“这位军爷,劳驾,敢问这些马车为何无需查验,便可直接入城?” 那守门的是位老卒,对他们这些西域商队倒也还算客气,见他出言询问,不由笑道:“掌柜的可是许久没来长安了?” “是啊,贞观二年四月从长安离开的。某是龟兹国的商人,往返一趟不易。”白莫苾感叹道。 老卒点点头:“那就难怪你不知道了,这些马车可不是运货的,他们都是长安城内的公共马车,故而无需查验。” “敢问这公共马车又是何意?”白莫苾连忙追问道。 老卒解释道:“呵呵,想必这位掌柜也知道,长安大,居不易。偌大的长安城,要没马匹代步,出行可是不易。这些公共马车,便是户县伯,弄出来的新鲜玩意。这公共马车,谁都可以乘坐,一次两文钱,便可将你送去目的地,甚是方便。” 老卒口中的户县伯,白莫苾并未没听闻过。毕竟他去年离开长安城时,李忘忧才刚刚被李二敕封开国县子不久。 白莫苾想来,这位伯爵贵人应是长安城中的勋贵,这与他也没什么关系,所以他也并不关心。 “还有这等好事?那敢问这些马车上插的,不同颜色挑子,又是何意?” “那是代表公共马车行驶路线的,不同颜色的公共马车,在长安城内行驶的路线不同。掌柜的应是要去西市?看到那绿色挑子的马车了吗?坐上那马车,便可直接将你送去西市。” 白莫苾谢过那老卒后,琢磨了下,干脆与商队中的管事打了声招呼。他准备先行入城,去西市胡人酒肆歇息。带商队入城之后,他自会去货栈与商队汇合。 交代完商队管事后,白莫苾带了一名仆役,在明德门前,按照那老卒交代的,伸手拦下了一辆挂着绿色挑子的马车。 “这位郎君请了,某要去西市,可是坐你这车便可?”白莫苾客客气气朝马车的驭夫招呼道。 “没错,上来,每人两文,直接投在那箱子之中。”马车的驭夫见他这身打扮,便知是第一次乘坐马车,笑着介绍道:“郎君,请看好你那只猴,待会莫要让它惊扰了其他客人。” 马车驿夫说的猴,便是白莫苾豢养的猴子,此刻正蹲在他肩头,吱吱叫着四处张望。 这猴子倒不是他养来当宠物,而是商队之中,用以放哨的示警的“警卫”。 从长安城到西域的丝绸之路,可不是一帆风顺的。 除了沙漠、高山、草原、荒野……这些大自然的严酷考验外,商队最大的敌人便是盗匪。 丝路上的商人们,携带的大都是丝绸、珍珠、宝石、金币等这些东西,它们贵重且相对轻巧,十分便于转移和销赃,是盗匪们眼中最诱人的“肥肉”。 为了保护自己,往来西域的商队规模都不小,而且都拥有一定的武装力量。 而猴子这种动物,聪明机警,而且拥有着旺盛的精力。西域商队大多都会豢养猴子,用以在夜间放哨,防止野兽或者盗匪袭击商队。 后世考古学家,在西域丝绸之路上,出土过不少载猴驼俑,便是这般缘故。 而吴承恩撰写《西游记》,孙悟空的原型猴子,其实也是源于当年丝绸之路上,商队们豢养的猴子。 白莫苾的商队之中,自然也有养猴子,而且由于这猴子相当机灵,很受白莫苾喜爱。故而平日里,他去什么地方,都喜欢将这只猴子带在身边。 “哈哈,放心,某这猴十分乖巧,不会惹事的。” “那便好。”驭夫点点头也不在多说,挥动了马鞭马车缓缓前行。 白莫苾与仆役坐到那车厢之中,好奇四处张望,觉得一切都十分新奇。他没想到,短短半年时间没来长安城,便出现了公共马车这般新奇玩意。 马车前行,很快,白莫苾又发现了新鲜事…… (未完待续) 第655章 莫要多事 这公共马车之上,还堆放着一摞油墨印制的纸张,却也不知是做什么的。 白莫苾真奇怪时,却见马车又缓缓停了下来,有搭乘马车的客人上车。 上车的乘客是位年轻男子,读书人打扮。见到马车中的白莫苾这位胡商,倒也很客气的朝他拱了拱手,算是打过了招呼。 “驭夫,今日球报已经出了?太好了,我买一份,连车费一共三文,我都投入钱箱了。”读书人丢出铜钱,抓起了一份球报,坐到座位上,也顾不得马车颠簸,便津津有味的阅读起来。 白莫苾实在难耐心头好奇,略微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这位郎君,敢问你这购买的,是何文章?” 读书人笑道:“这是球报,哦,就是关于击球比赛的报道与分析。” “击球比赛?”白莫苾有些疑惑,击球他自然知道,这马球也是西域各国最喜欢的运动。但击球比赛,还专门出个什么“球报”分析报道,就让他十分难以理解了。 读书人见他一脸困惑,便开口解释道:“便是大唐皇家击球联赛,乃是户县伯所创。共有二十二支禁军击球队参与,每旬休沐日便会捉对厮杀,甚是精彩。而这球报,便是报道这些比赛的。” 又是户县伯? 这已经是今日白莫苾,第二次听闻这位伯爵的名字。他在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位伯爵名头,看来这位户县伯爵,也是如今长安城中,了不得的勋贵。 白莫苾谢过读书人后,也投出了一文钱,向驭夫购买了一张球报。 他作为龟兹国的王族,自然认识汉字,这也是大唐周边藩属国的贵族们,必修的课程。许多没有本国文字的藩属国,甚至直接将中原文字作为了自己国家的文字,这并不稀奇。 白莫苾津津有味的翻看那张球报,这上面刊登的内容,都让他十分感兴趣。 “劳驾,请问这上面的大昭击球场,是在何处?”白莫苾看看球报上关于击球比赛的信息,又好奇向读书人询问道。 “哈哈,说起这大昭击球场,可就了不得了。这可是户县伯靡费了两万两黄金修建的击球场,能够同时容纳十万百姓看球,蔚为壮观,堪称奇迹。郎君有闲,一定要去亲自看看。这大昭击球场,便是原来的大安坊与昭行坊所在。” 说起大昭击球场,读书人便是一脸的骄傲。 白莫苾闻言,心中的愕然、震惊,溢于言表。 又是那位户县伯? 两万两黄金建一座击球场?啧啧,即便是白莫苾这般商贾富商,听闻这个数目,也是咂舌不已。这位伯爵究竟是何等人物,这般不可思议。 而能容纳十万人看球的击球场,更是超出了白莫苾能够想象的范围。他们龟兹国,全国的人口加一起,也没有十万之数,那将是何等壮观的建筑? 白莫苾又在心中记下了这击球联赛与大昭击球场,打算下一个比赛日,一定要去亲眼看看那击球比赛,会是怎样的盛况。 他与读书人说着话,马车上已经不断有乘客上车,很快车厢之中不仅坐满了人,还有不少乘客站到了车厢中间。 许多乘客上车后,识字的便会与那读书人一样,欣喜的买下一份球报,看得津津有味。不识字的,便苦苦哀求,请人为自己等人,讲解一下今日球报的内容。 白莫苾看着车厢内的众人,对球赛议论纷纷,很是热闹。 “诸位,那位李天寿又登出文章了,诸位看了吗?” “自然看了,下一比赛日,老夫说不得,就要按李天寿的分析去买博彩票了。” “哎,可惜啊,上一轮比赛,我没信那李天寿。谁能想到,莱国公府的小公爷,居然只猜对了两场比赛结果,某可是输多了。” “可不是吗?这谁能想得到?这李天寿也不知是何人,居然五中其四,甚是了得!啧啧,上一轮比赛,老夫就见到有人,拿了五两黄金,按那李天寿的分析去买博彩票。老夫当时还劝他来的,如今看来,那人才是聪明人。五两黄金变成了八两,真是慕煞旁人啊。哎,老夫当日为何不也跟着那人下注呢?” 车厢之中一阵叹气之声。 上一轮比赛,大多数人,都是看了杜荷的预测去买的博彩票,却不料输得相当惨烈。 为此,杜荷那群纨绔,简直差点被长安城百姓扎草人诅咒了。 谁也没有料到,之前被人嘲笑,名不见经传的“李天寿”,在球报上写的分析预测文章,居然那么准确。五场比赛,猜对了四场,这是何等厉害? 有输了球的百姓,甚至不怀恶意的猜测,这怕不是户县伯与那李天寿一起勾结作弊? 不过这种猜测自然是没有市场的,毕竟球报之上,可是明明白白刊登了李天寿的预测结果,若是当初听了李天寿的话,去购买了博彩票,那便是赢钱啊。 谁作弊还会敲锣打鼓的告诉旁人? 故而这只能是那位名不见经传的“李天寿”,对于击球的分析水平极高,眼光独到。 一时间,长安城中都有了几分洛阳纸贵的味道,新一期的球报很快被抢购一空,人人都在谈论那李天寿与球报,议论着他下一场的比赛预测,商议应当如何去购买博彩票。 李天寿是何人? 长安城中无人知晓,甚至连朝堂百官都在猜测、打听。也有人猜测,这李天寿,怕不是户县伯李忘忧的化名? 知道李天寿是何人的,都闭嘴不言,即便是纨绔们,也不敢去大肆宣扬李二便是李天寿的事情。 诺大的长安城,李天寿倒是成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物。 闷骚自恋的李二,在得到百骑司禀告的消息后,自是十分得意。尤其米拓呈上的关于长安城内,百骑司密探收集的坊间舆情,更是让他白看不厌。 “长安万年两县,坊间热议一人,名曰李天寿。此人于户县伯所办球报之上,刊登文章,预测击球比赛胜负。李天寿此人文章犀利,且眼光独到,五场比赛准确预测了其中四场,让坊间为之动容。百骑司尚不知此人底细,尚未查实。” 李二看着手中百骑司呈上的奏报,又看一眼身旁的米拓,端起茶盏:“米拓,让百骑司莫要多管闲事。” 米拓自然明白李二的意思,连忙躬身:“诺,大家,奴婢自会去警告他们,莫要多事。” 这不是废话吗? 李天寿即是李二,百骑司要去查李天寿是谁,那不是吃饱了撑的?知道其中内情的米拓,自然不会让百骑司做这样的傻事。 李二满意点点头,再看一遍百骑司奏报,才又拿起手边的球报,仔细阅读起来。 太极宫中发生的事情,自然与坊间无关。 公共马车之中,白莫苾正津津有味听着众人的谈话。离开长安城大半年时间,他觉得这座天下第一的雄城,忽然变得让他有些陌生…… (未完待续) 第656章 刘姥姥初进大观园 白莫苾幸亏没看过《红楼梦》,否则一定觉得自己就像那刘姥姥初进大观园一般,看什么都觉得好奇。 耳中听着一车厢的人,热闹议论这前两日的击球比赛,商议着下一个比赛日如何购买博彩票,让白莫苾觉得十分有趣。 待公共马车抵达西市后,他又被那些熟水铺门前,售卖熟水的饮料自动贩卖机给迷住了。 这机器在白莫苾看来,简直犹如仙器一般,投入铜钱,便能自动流出温热的熟水饮料,简直匪夷所思。 白莫苾甚至怀疑,这售卖熟水的木柜之中,是不是藏有伙计在其中。否则这死物,如何能分辨自己投入了多少枚铜钱? 他更不能理解,这般珍贵的宝物,为何这些熟水铺便这样堂而皇之摆在店铺门前,他们就不怕被人偷了去吗? 白莫苾甚至都想买上一台这熟手售卖机,将其运回龟兹国去,想来一定会引起轰动的。 他向熟水铺的掌柜一打听才知道,这些神奇的机关,居然又是那位户县伯搞出来的。 这已经是他今日第三次听到这位伯爵的名字了。 端着盛满熟水的竹筒,谢过掌柜后,白莫苾肩头坐着自己的猴子,身后跟着仆役,在西市之中漫步。 才走出几步,却又见前方有人敲锣打鼓,甚是热闹。 白莫苾好奇挤进人群一看,却是一家挂着“大唐彩票”的店铺门前,聚集了许多人群。他仔细看去,却并未发现这家店铺之中摆放有什么货物。 至于什么是彩票,白莫苾自然更不理解,难道是类似彩锦之类的货物? “劳驾,敢问这店铺是售卖何物的?”白莫苾好奇向路人打听。 “这售卖彩票的店铺,卖的自然是彩票。”路人疑惑看向他,再看看他的一身打扮,又恍然大悟:“郎君的可是才到长安?呵呵,这彩票也是一种博彩,一注只需两文铜钱,投注一组数字,若是开奖后全中,最高可以赢得二百两黄金。郎君若有兴趣,便可去买几注彩票试试手气。” 听闻只花两文钱,便有可能中奖二百两黄金,即便是白莫苾这般大商人,心头都不由一跳。 天底下还有这般好事? 他正狐疑时,却见那售卖彩票的店铺前,有位身穿大唐官服的官员朗声向周围百姓喊道:“大唐彩票,第十五期已然开奖,本期总有两位特等奖中奖者,各自赢得二百两黄金!” 这位官员正是民部负责监管彩票发行的官吏,随着他话音落下,四周又是一阵羡慕的议论之声。 “诸位,就如户县伯当初所言,这彩票可是多买少买多少要买,早中晚中早忘要中!大唐彩票第十六期已然开售,诸位可以进来购买了。” 有中奖者那活生生的例子,自然引得西市之中,这些百姓商贾,纷纷涌入了彩票铺,掏出几文铜钱,去购买彩票。 白莫苾向路人询问清楚后,自然也跟着人群涌入了彩票铺,排了半天队后,掏出十文钱购买了五注彩票。 走出彩票铺,白莫苾看看手中那印制精美的彩票,不禁又摇摇头。这唐人实在是奢侈啊,印制如此精美的纸片,居然仅仅用以博弈。 而这彩票,却又是那位户县伯爵弄出来的……这是他今日第四次听闻这个名字了。 看过了热闹,尝试购买了彩票,白莫苾继续在西市之中闲逛,看看各个商铺有什么新鲜货色,值得贩卖去龟兹国。 手中竹筒的熟水喝完,他不免觉得有些尿急,便转身向西市内,一处小巷行去,准备找个角落方便。 却不料白莫苾还未解开衣袍上的腰带,便被巡街的武侯给逮了个正着。 “喂,那个胡商,严谨随处便溺!否则可是要被杖责二十大板的!休要怪我等没有提前通知你。” 武侯的话让白莫苾一愣,长安城他又不是没有待过,每年都会在长安城中住上两三个月时间,什么时候长安城有这般规定了? 不过武侯这么一提醒,白莫苾才猛然惊觉,貌似今日自己进城后,确实未曾见在大街之上,有那些黄白之物。 他也不敢争辩,只是连忙拱手施礼:“几位武侯官爷,某许久未来长安城了,今日才进城。实在不知,还望恕罪。只是这人有三急,却不知……” 白莫苾也有些郁闷,这不允许随处便溺,难道还得让人憋着不成? 武侯倒是互相对视一眼,又哈哈大笑起来。 “看到那屋子没有,那便是路厕。这可是户县伯出资,为百姓修建的,为的便是不让这长安城内四处藏污纳垢。你若是需要方便,直接去那路厕即可。记住了,如今长安城内不允许随处便溺,否则可是要打板子的。长安城内,四处皆有路厕,有需要的时候,打听一下即可。” “是,是,某记住了。”白莫苾连忙躬身施礼,赶紧领着仆役向那路厕行去。 轻松过后,白莫苾不禁又是摇头。自己今日差点又丢脸了,真要因为随处便溺,被抓去打板子,他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又是那户县伯爵…… 白莫苾已经实在不知应当如何评价这位伯爵了,只觉得今日进入长安城后,耳中听闻的事情,似乎全都与这位伯爵有关。 而他在长安城中也居住过不短的时间,之前却从未听闻过这位神秘伯爵的存在,不禁让他对这位户县伯爵十分好奇。 若不是白莫苾知道,自己的身份,与那位伯爵有云泥之别,他都想去拜访一下这位神奇的大唐勋贵了。别看他也是龟兹国的王族,但在强盛无比的大唐面前,他这龟兹王族身份,恐怕长安城内一位八九品的官员,都不会正眼瞧他。 这一点,在多年经商的经历中,白莫苾早已知晓。 大唐这个庞大帝国,实在是让人无法不生出敬畏之心。 白莫苾想到此处,不禁苦笑摇摇头,抬脚走进了一间书坊。他每次来长安城,必会来这些书坊,看看没有新的书卷出售。 中原的各种书籍,又是白莫苾觉得必须顶礼膜拜的,这些中原文化对他吸引实在太大。甚至他都时常考虑,待自己不再需要奔波经商后,长居长安城,用余生来研究那些诗赋策论、律令帖经与墨义,那才是他最想过的生活。 迈步进入书坊,白莫苾不由轻呼了一声,怎么书坊之中那些誊抄出售的书卷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摞摞四四方方,装订成册的书册。 “掌柜的,为何不见书卷出售?”白莫苾好奇询问道。 “哈哈,客官可是才来长安城?你有所不知,如今长安城中的书坊,早已不再出售原本那种手抄书卷了。”书坊掌柜笑道。 “哦?这是为何?” “呵呵,这都多亏了户县伯啊。他弄出了雕版印书的工艺,如今这些书册皆是雕版印刷而成,再装订成书。不仅方便,而且价格着实便宜了许多。客官,你看这《论语》,原本需要两贯铜钱,而现在却只需五百文。” 白莫苾一楞,居然还有这等好事? 但不等他回话,却听一旁有人接口说道:“哈哈,户县伯也不过是一时侥幸罢了……” (未完待续) 第657章 年少轻狂 西市这家书坊之中,除了白莫苾与掌柜外,还有几位选购书籍的读书人。 众人听到有人居然大言不惭,口出狂言说户县伯只是一时侥幸,不由全都一脸怒色,扭头寻声望去,想看看究竟是何等狂妄之徒,能说出这般话来。 却见说话之人,正是一位白衣少年,身旁还跟着位绝色丽人与一名金发碧眼的胡姬。 虽然白莫苾与那位封号户县的伯爵并不认识,但今日入长安城后的种种见闻,却让他早已对这位伯爵心生向往,敬佩不已。 听到有人轻视那位神奇的伯爵勋贵,白莫苾也忍不住面露不快的愠色。但他毕竟只是龟兹国的商人,此刻倒是不方便开口。 而书坊之中的掌柜与那几名读书人,却没有这般顾忌,纷纷开口驳斥。 “你这少年郎,如何这般不知好歹?户县伯何等天纵之才,岂容你这般轻视?侥幸一词,尔怎好意思说出口?” “没错,你这少年郎,看来也是读书之人,难道你的师长,便没有教过你,什么叫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吗?如今你能以如此低廉的价格买书,皆是拜户县伯所赐,你怎敢说其是侥幸?” “年少轻狂,轻浮、狂妄!” 被书坊掌柜及一众读书人出言斥责后,那位年轻人却不仅没有羞恼之色,反而面露尴尬,摸了摸鼻子似乎不知应当说什么好。 而他身旁的绝色丽人却是闻言捂嘴轻笑,那位胡姬更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呃,那个,嗯,诸位说得对,是某失言了。那户县伯,嗯,那绝对是旷世奇才,天之骄孑,得天独厚,一代风流人物!”白衣少年郎见自己说话惹了众怒,自然连忙改口。 他这话,在书坊掌柜与那些读书人听来并不觉得如何,却引得那少年郎身旁的绝色丽人与那位胡姬,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众人又是一阵怒目相视,若不是看在那是两名女子的份上,恐怕已经要破口大骂了。 这白衣少年,自然便是李忘忧,而身旁的绝色丽人与胡姬,便是美女上司苏长卿与阿芙洛两人。 他今日闲来无事,便邀美出游,跑来西市闲逛。至于佩兰那丫头,却因为脸上长出了几颗青春痘,便不愿出门,留在了府中。 对此,李忘忧也是摇头不已,连佩兰这妮子都开始臭美了,果然女孩与女人并没有什么区别。想想后世那些小姐姐们,拍照要是不开美颜,那绝对和要了命一样,想来也是一个道理。 李忘忧进这间书坊,倒不是为了买书,而是想看看自己的三国,如今销售情况如何。 闷骚男骨子里,其实和李二也差不多,都喜欢暗中窥视旁人赞扬自己。 进入书坊后,李忘忧正四处闲逛时,耳中听到书坊掌柜与那位胡商说话,提到了自己,不由心中得意,忍不住开口假意自谦了一句。 他倒是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还能引来群嘲,不禁有些尴尬,更引得身旁的美女上司偷笑不已。 而李忘忧恬不知耻的,自我表扬夸奖一番后,美女上司与阿芙洛两人哪里还忍得住,自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眼见书坊之中的众人都怒视自己,美女上司与阿芙洛赶紧收了笑脸,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随手抓起一本书籍翻看起来。 书坊掌柜皱了皱眉,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不去理会那少年郎一行,扭头又继续向白莫苾说道:“客官可是要买书?这有套《三国演义》,却是绝对不能错过的好书。此书乃是户县伯所着,讲述的是汉末魏蜀吴三国争霸之事。这书可谓天下第一奇书啊!” 听闻是户县伯所着,白莫苾自然有兴趣。 “既然是户县伯所着,那必须要拜读一番,掌柜的,请给某一本。” “呵呵,客官,这三国可是二十四本一套,你看你是买上一套还是先买一本?若是买上一套,便是十二贯铜钱。” 白莫苾闻言倒是一愣,他倒真没想到,这《三国演义》,会是那么多本书。 不过对于他而言,十二贯铜钱并不是什么问题,既然要买,那自然要买上一套。 听闻他要购买全套三国,书坊掌柜笑得愈发灿烂,连忙招呼书坊中的伙计来为白莫苾打包书籍。 李忘忧见这胡商,居然二话不说便买下了整套三国,也不免有些惊讶。这位西域胡商居然还识字?这倒是挺新鲜的。 如今大唐,文盲遍地走,猛不丁遇见一位西域胡商,居然还识字,这可是稀罕事。 李忘忧一时好奇,干脆上前朝那胡商拱了拱手:“这位郎君,敢问你是来自西域哪国?” 白莫苾虽然不喜这少年之前的话语,却还是很客气的拱手回礼:“小郎君,某是西域龟兹国人。” “哦?龟兹人?郎君也能读懂我大唐文字?倒是殊为不易。” “某自幼便喜爱中原文化,故而倒是学了些许粗略学问,勉强能读书写字罢了。”白莫苾客气回道。 其实学习中原文字与文化,也是龟兹王族成员必学的功课,只不过白莫苾确实有这天赋。其他的龟兹王族,虽然一样有进王族的蒙学,但也不过尔尔,如他这般精通的,却是少之又少。 这般状况,其实在大唐周边的国家并不罕见。几乎所有国家的贵族阶层,都要修习大唐文字,若不如此,是要被人耻笑的。 李忘忧见这龟兹商人谈吐不凡,便也有心结交一番。他对于龟兹文化,也是有些兴趣的。 毕竟在后世,龟兹文明早已消逝在了历史长河之中,属于华夏历史上凭空消失的二十二个古国之一。今日能见到这样一位准备读《三国》的龟兹商人,倒是值得聊上一聊。 想到此处,李忘忧便又朝白莫苾拱手道:“这位郎君,若是有空闲,不如我请你饮酒如何?我对龟兹却有几分兴趣,想与郎君讨教一二。” “这……”白莫苾面对李忘忧的邀请,倒是有些犹豫。 毕竟之前他对这位少年郎的第一印象并不好,觉得此人年少轻狂,他并不是很愿意与其深交。 白莫苾正琢磨如何开口推辞掉时,却听见书坊外传来阵喧闹声。他与众人不免纷纷侧目,寻声望去…… (未完待续) 第658章 尔等何人 书坊外的街道上,此刻正乱哄哄的。事情也并不复杂,只是几位华服青年骑马而行,撞倒了路边小贩的箩筐,引发的争执而已。 但是明显理亏的那些华服青年,不仅没有道歉赔礼,反而示意身后的部曲殴打那商贩,将其打得头破血流,贩卖的货物更是全部被推翻踩踏。 “不长眼的东西,撞坏了爷爷的宝马,打死你这狗奴也不够陪的!呸,给爷爷继续打!” 这群人嚣张的态度,让西市之中的围观百姓商贾气恼不已。但看看这群人那鲜衣怒马的模样,再加上那群膀大腰圆部曲的威慑,一时间却也没人敢替那被打商贩张目,各个都敢怒不敢言。 书坊掌柜与那群之前义愤填膺斥责李忘忧的读书人,此刻却也都哑然了。众人只是默默摇头,却无人打算上前阻止。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群华服青年,显然皆是长安城中的勋贵子弟,否则也不可能身后跟着那么大群的部曲。 甚至有眼尖者,看到人群后西市的巡街武侯露了一面,却又马上当做没有看到,转身边走。 连西市的武侯都不敢管这群人,又何况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呢。 白莫苾也是摇头不已,这般权贵欺辱百姓之事,果然哪里都有,即便大唐这般强盛的帝国也不能例外。 书坊外的这一幕,落在了李忘忧与美女上司,却皆是脸色一变。 “呵呵,我倒是没有想到,这群王八蛋,居然那么快就敢回长安城来。长卿,你与阿芙洛在这书坊里稍等,我去找他们晦气去。” 李忘忧说完,撸起袖子就准备向书坊外行去,倒是美女上司一把拉住了他。 “忘忧,要不还是算了,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美女上司略显担忧之色。 李忘忧恨恨的忘地上啐了一口:“呸,这群混蛋,我早就想收拾他们。当初这群混蛋跑得快,没逮到他们的痛脚。这才小半年时间,既然他们敢回长安城,那我怎么也得陪他们好好玩玩。” 能让李忘忧如此气愤,自然是因为那群正在施暴的华服青年。 这几人,便是当初招惹到李忘忧后,被世家门阀送出了长安城,回各自家族避风头的王子乔、郑康伯等人。 尤其对于郑康伯,李忘忧对其更是恨得牙根发痒。 这王八蛋当初居然想掳走美女上司,供其施虐。若不是恰逢其会,美女上司偶遇长孙皇后,说不得就得逼着当时还是白身的李忘忧拿炸药开路,去与那荥阳郑氏拼命了。 当初他一介平民,虽然借着长孙皇后的势,逼着荥阳郑氏低头认错,但却并未伤着荥阳郑氏丝毫。配出些许黄金,对于荥阳郑氏而言,简直不值一提。 若不是当时郑元寿正与李二扳手腕,要逼李二下罪己诏,恐怕连郑康伯都未必会送回荥阳去。 而王子乔几人,则是因为让手下部曲去东市的孙记书坊杀人放火,为了暂避风头,才被各自家族送回了太原等地。 不过显然,这群纨绔可不是能耐得住性子的。荥阳、太原这些地方,又如何比得上长安城繁华。故而半年之后,这群世家嫡子,便赶在除夕之前,返回了长安。 李忘忧原本对此倒是一无所知,却没想今日外出闲逛,居然撞上了这群纨绔欺辱百姓。 李忘忧这般坚决的态度,美女上司自然也不好再多言,只能默默说上一句“多加小心”,便拉着阿芙洛退到了一旁。 他们今日出来闲逛,牛家兄弟与一众部曲自然也跟在身边。不过李忘忧嫌他们这群“灯泡”太亮,只是吩咐他们远远跟着,不要打扰他与二女“约会”。 见李忘忧从书坊之中出来,牛勇牛武等人赶紧跟了上来。 牛家兄弟自然也认得郑康伯、王子乔等人,方才见着些纨绔们仗势欺人,他们便气得恨不能上去揍人了。只是李忘忧这主家没发话,他们自然也不能多事,给李忘忧找麻烦。 “牛勇、牛武,收拾那群混蛋没问题?”李忘忧朝他们招招手,将一众部曲叫到了自己身边。 “郎君放心,揍这群王八蛋,我与兄长二人便足够了。”牛武将指骨捏得咔咔作响,恶狠狠的回道。 “那就好,你们去,将这群混蛋全部给我揍趴下。”李忘忧指了指郑康伯等人。 牛武兴奋的应了一声,正打算上前时,却被牛勇一把 给拉住了。 “郎君,那郑家、王家、卢家、崔家的几位嫡子,也一起打?这是不是有些不妥?”牛勇毕竟老成持重一些,担心自己等人将那几位五姓七望的嫡子给揍了,给自家郎君惹祸。 李忘忧左右看看,从街角顺手捡起了一块板砖,拿再手中掂量了一下重量:“你们去将他们带的狗腿子全部给揍趴下,那几个废物,我亲自收拾他们。” 他知道牛勇说得没错,郑康伯等人身份自然不同,若是自己部曲打了他们,恐怕是有些麻烦。既然如此,那就亲自动手好了,了不起去与五姓七望那些世家,去太极殿上打官司便是了,他怕个屁。 牛勇见状,也只能苦笑一下,又朝身后部曲吩咐道:“你们几个,护着点郎君,莫要让郎君受伤了。” 李家的部曲,皆是从金吾卫招募的老卒,虽然不知自家郎君,与这些五姓七望的嫡子有何矛盾,却也不惧。 反正他们只需要听从郎君吩咐便是了,以自家郎君与圣人的亲近关系,揍几个世家嫡子,在他们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 就如李忘忧当初招募他们时候所言,“他叔叔是圣人!”,这天底下,除了那几位皇子,还有比自家郎君更大的纨绔吗? 而即便是太子与越王殿下,见了自家郎君,不也得恭恭敬敬喊一声“师长”吗? 所以这群部曲,心中根本没觉得有何不妥,全都怪叫一身,跟着牛武便冲了出去,径直围住了郑康伯、王子乔身旁的部曲,劈头盖脸便是一顿胖揍。 郑家、王家的这些部曲,哪里会想到在长安城中,居然还有人敢管他们的闲事。 原本他们实力就不及牛家兄弟,以及李忘忧招募的这群老卒,加之猝不及防,这群方才还肆无忌惮围着小贩施虐的郑家、王家部曲,顿时被牛家兄弟等人打倒在地,一个个被揍得哀嚎不已。 郑康伯、王子乔等人也是一愣,接着勃然大怒:“尔等何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殴打我郑家、王家的部曲,尔等可是想死吗?……” 他们话未说完,却见李忘忧手持板砖,分开人群迈步走了过来:“郑公子、王公子、卢公子、崔公子,许久不见!某甚是想念!” (未完待续) 第659章 满脸桃花开 李忘忧的出现,倒是让王子乔、崔道谷、卢思阳、崔宏几位世家子都为之一愣,紧跟着反应了过来。 “李忘忧,可是你指使府中部曲行凶?你想干什么?这是要与我们五姓七望为敌吗?” “姓李的,你好大的胆子,真以为自己封了县伯,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还不快叫你府中部曲住手,你真要与我等撕破脸皮吗?” 对于一众世家子的叫嚣,李忘忧却忍不住笑了:“你们这群王八蛋,刚才指使部曲欺辱旁人的时候,怎么不说是纵容行凶?不错,人是老子喊揍的,不光要揍你们的狗腿子,连你们这几个王八蛋,老子也打算一起揍一顿!” 李忘忧的话语,让王子乔不由的后退了几步,又强自镇定,色内厉荏的喊道:“李忘忧,你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莫不是还想纵容手下对我等动手不成?真当我们五姓七望是泥捏的?” 崔道谷倒是比王子乔镇定许多,面露不屑说道:“怕他作甚,难道他还敢让府中部曲,来殴打我等不成?我倒要看看,谁敢!” “哼,便是如此,户县伯好大的威风!但我等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动我等分毫!”崔宏跟着叫嚣道。 卢思阳等人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对啊,自己等人怕个屁!即便自家部曲被揍了,那又如何? 难道李家的部曲,还敢动他们这些世家子不成? 只要李忘忧没有得失心疯,那就不可能让自家部曲动手。否则这事闹大了,即便李二能护着李忘忧,他家的部曲也铁定要倒霉的。 李府的部曲不动手,他们这群人,难道还会怕了李忘忧这少年郎?现在可是五对一,他们不仅人多,而且年岁都大了李忘忧不少,怕这少年郎作甚? 王子乔等人的话,倒是让郑康伯猛地瞪向李忘忧。 李忘忧认得郑康伯,郑康伯却是第一次见到李忘忧。 当初李忘忧只是躲在暗处,给郑康伯挖了个坑,两人并未直接照过面。 但对于这位坑了荥阳郑氏数次的李忘忧,郑康伯倒是并不陌生,耳中听闻此人的名字,都快要起茧子了。 “这个混账田舍奴便是李忘忧?”郑康伯手一指李忘忧,朝身旁几名世家子问道。 王子乔等人立刻点头,还不忘煽风点火:“不错,便是此人。康伯兄怕是不知道,当初你被逼着离开长安城,便是因为此人。那马车行中的小娘子,便是他李府之人。” 郑康伯一听这话,顿时眼睛便红了:“原来你这田舍奴便是李忘忧?当日那臭婆娘便是你府上之人?我郑家的赌坊,也你这田舍奴用诡计骗走的?爷爷我今日非弄死你不可!” 他话说完,便不管不顾,直接朝李忘忧扑了过来,挥起拳头朝李忘忧的脸庞砸了过去。 郑康伯原本就是一个浑人,又历来肆无忌惮惯了,哪里还管李忘忧如今是不是有爵位,是不是李二的侄儿,太子的师长。 他现如今,脑海里面想的都是,如何将李忘忧揍一顿出口恶气。 这货想得挺好,却忽略了两样事情。 首先是郑康伯自己那早已被酒色掏空的身体,虽然他比李忘忧年长不少,但却虚得厉害。那看似凶狠的拳头,但在旁人看来,却是软弱无力。 其次,他完全忽略掉了李忘忧手上那块“屠龙神器”,板砖的威慑力。 于是郑康伯悲剧了。 李忘忧侧身闪开郑康伯的拳头,接着,毫不犹豫,抡起了手中板砖,便朝着这货的脸上狠狠拍了下去…… “不把他打得满脸桃花开,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李忘忧一击得手,心中畅快无比,脑海之中忍不住蹦出《宝莲灯》里孙悟空的那句经典台词。 王子乔等人,见李忘忧居然真敢动手,而且一击就将郑康伯打得鼻子、嘴角都喷出了鲜血,顿时都吓得跟那鹌鹑一般,失声尖叫了起来。 郑康伯更是被李忘忧这一板砖,给直接拍得差点晕了过去。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接着剧痛传来,脑袋嗡嗡作响,眼中金星乱冒,身体一软直接跌坐到了地上。他楞了半响,跟着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李忘忧却还觉得不过瘾,一想到美女上司差点被眼前这个人渣给祸害了,他便心中邪火乱冒。李忘忧丝毫不顾及郑康伯的连连惨叫,直接抬脚狠狠踹了上去,将这货踢得与皮球一般满地打滚。 王子乔等人都被李忘忧这般狰狞凶悍的举动,给震慑住了。不仅不敢上前阻止,反而连连后退,一个个身体抖如筛糠,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出。 还是牛勇牛武两兄弟,怕李忘忧活活将郑康伯给踹死,惹出大麻烦,才赶紧过来抱住了暴怒之中的李忘忧。 “郎君,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牛勇凑到李忘忧耳边小声说道。 李忘忧打得爽快,倒也出了口心中的邪火,听闻牛勇的话,也冷静了下来。他恨恨的朝倒在地上哀嚎的郑康伯啐了口唾沫,又猛地扭头瞪向了王子乔几人。 “户,户县伯,你,你想干,干什么?这可是长,长安城,是有王法的,你,你别乱来。”王子乔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郑康伯这位荥阳郑氏的嫡长子,郑元寿的嫡子,都被李忘忧打得满脸鲜血,倒地不起,又怎能让他们几人不怕。 王子乔、崔道谷等人哪里能料得到,李忘忧这少年郎居然如此凶狠,而且下手还这般黑。 即便他们原来与程处默那群纨绔们时常发生争斗,却也没见过像李忘忧这般,直接拿板砖往脸上拍的啊。 李忘忧将手中板砖往地上一丢,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赔钱!” “赔,赔什么钱?”王子乔等人都傻了,这李忘忧将自己府里的部曲给揍了,把郑康伯打得满脸鲜血,还叫他们赔钱,还有王法吗? 李忘忧一指被自家部曲搀扶起来的商贩:“你们打了人,还踢翻了他的货物,自然要赔钱,怎么?可是不想赔钱,那可是要某再与你们理论理论?” 见他作势又要去捡地上那块,还带着郑康伯血迹的板砖,王子乔等人立刻尖叫起来:“赔,赔,我等赔!” 说完王子乔忙不迭的从腰间掏出一锭五两重的黄金,示意自家好不容易爬起来的部曲,拿去送给那被打的商贩。 那商贩倒是有些唯唯诺诺,连连摆手,不敢收下:“要不了那么多,要不了,这些东西不值那么多钱。” 李忘忧瞪他一眼:“让你收便收着,那么多废话作甚?多的算你伤药钱。” 被李忘忧这样一说,被打的商贩才千恩万谢的接过了那锭黄金,再给李忘忧躬身一礼,连地上的货物箩筐也不收拾,转身便钻入了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之中,消失不见了。 李忘忧倒也不恼,这等百姓不敢惹事,怕被世家子报复,也是常理。 他也懒得去理会王子乔等人,掸了掸身上的浮尘,踱步回了书坊,朝那名胡商笑道:“这位郎君,如何?可有空闲,让我请你喝上一杯酒水?” 书坊之中一片死寂,方才一幕他们自然也看在眼中。谁也没有想到,这位白衣少年郎,居然便是之前众人口中的那位户县伯…… (未完待续) 第660章 好东西介绍给你 书坊掌柜与那几位读书人,此刻都是面带尴尬之色。 他们方才居然在训斥户县伯本人,要让他承认自己是天纵英才,这事怎么想怎么也觉得滑稽。 白莫苾在震惊之余,朝李忘忧长揖一礼:“贵人相邀,敢不从命。” 李忘忧笑道:“既然如此,那便请,我知道西市之中,有家胡人酒肆,还算清净。” 他这话才说完,忽然便觉得似乎不对,自己貌似说错话了。果然,美女上司投来的眼神,顿时让他如芒在背。 李忘忧连忙转身朝美女上司辩解道:“嘿嘿,那个,其实我就去过一次,都是程处默他们那群混蛋非要拉我去的。不信你问阿芙洛,我就是救她那次,才去过胡人酒肆。” 他边说边朝一旁的阿芙洛拼命打眼色,希望妹子帮自己辩解一二。 阿芙洛却捂嘴偷笑:“长卿姐姐,郎君确实是将我从那胡人酒肆救出来的,但是,他后面有没有去过,嘻嘻,我可不知道。” 李忘忧被阿芙洛这话给噎得,差点吐血而亡,这妮子实在是要挨打了。恨恨的瞄了眼阿芙洛那浑圆的翘臀,若不是此刻时间地点不对,李忘忧非得让她知道诽谤郎君的后果。 美女上司撇了他:“行了,我又没说什么,你心虚什么?胡人酒肆我还没去过,不介意我与阿芙洛也去见识见识?” “嘿嘿,那怎么会,怎么会。”李忘忧讪笑道,心中暗骂自己简直多事,哪里不能去,非要提什么胡人酒肆,真是吃饱了撑的。 书坊外,王子乔等人早已不见了踪影,李忘忧也懒得理会他们,朝白莫苾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带头向不远处的胡人酒肆行去。 他们去的,正是当初救出阿芙洛那家胡人酒肆。 胡人酒肆掌柜自然记得李忘忧,对于他身后的阿芙洛更是记忆犹新。胡人掌柜虽不知李忘忧的真实身份,但却知道这也是为贵人,便连忙迎了出来。 “贵人里面请,今日没有与小公爷他们同行?” “嗯,给我准备间雅室,再捡拿手好酒好菜送上来,另外安排几名胡姬来歌舞助兴。”李忘忧微微颔首,朝胡人掌柜吩咐道:“再帮我这些部下,安排一桌酒水。” 胡人掌柜连声应下,亲自将李忘忧一行四人,迎入一间雅室之中,又立刻去安排酒席与胡姬来服侍几人。 苏长卿第一次来胡人酒肆,对于这种场所说不上反感,只是十分好奇。阿芙洛却不免有些触景生情,情绪略微有些低落。 毕竟当初她在这胡人酒肆,过的可不算愉快。 若不是李忘忧将其救出了火海,她真无法想象,自己如今会变成什么模样。 尤其当胡姬们出现,看着她们即便在如此寒冷的季节,依旧穿着暴露,不断随着音乐扭动身体取悦客人时,阿芙洛更觉难过。 苏长卿倒是看出了阿芙洛的心思,下意识的生出几分怜悯之心,怜爱的将其搂在怀里,宽慰这个可怜的妹子。她又瞪了李忘忧一眼,似乎在责怪他,为何要带阿芙洛来这胡人酒肆。 李忘忧却只是笑了笑,也没解释什么。 其实刚才他说来胡人酒肆,也并非是一时口误。 李忘忧内心里,也是想让美女上司,多了解一些阿芙洛过去的生活,看看这胡人酒肆之中的胡姬们是如何可怜。 毕竟他也看得出来,虽然美女上司表面上对阿芙洛挺好,但与对待佩兰比起来,却依旧显得疏远了些,并不那么亲昵。 这事当然不怪苏长卿,毕竟任凭哪个女人,面对“准小三”,也不可能有多亲近。也就是如今身处大唐,美女上司才会对李忘忧有这般宽容,默许了阿芙洛的存在。 而闷骚渣男却在心中琢磨着左拥右抱,自然要费劲心思,搞好府里这几个女人之间的关系。 将二女带来胡人酒肆,自然也是为了向美女上司证明,自己当初真的是想救阿芙洛这可怜的妹子出火海,而不是精虫上脑,看见少女版“安吉丽娜朱莉”便走不动道了。 李忘忧也不去管美女上司与阿芙洛二女在旁说什么悄悄话,朝白莫苾笑道:“还不知郎君尊姓大名?” “户县伯折煞我了,我姓白,名叫白莫苾,户县伯叫我名字即可。”白莫苾赶紧躬身行礼。 “姓白?呵呵,你也年长我许多,干脆我便叫你老白。”李忘忧忍不住咧嘴笑道,心中想得却是后世电视剧《武林外传》里面会葵花点穴手的老白,白展堂。 老白? 白莫苾有些愕然,这是什么称呼? 唐人也好,他们龟兹人也好,可没有这般称呼人的习惯。 不过既然这位尊贵的伯爵愿意,老白就老白好了,白莫苾也没什么意见,左右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李忘忧道:“老白,据我所知,你们龟兹国的国主,也姓白?这白姓在你们龟兹乃是国姓,莫非老白你也是龟兹的王族?” 这事他也是偶然间听人谈到龟兹国时,顺口说过,故而有些印象。 白莫苾一脸苦涩:“户县伯所言不错,我却是龟兹王族成员。不过如今龟兹国政,皆被国相那利掌控,我等王族也生活艰难,故而我只能远赴长安,做一名行商谋生。” 李忘忧有些愕然,那龟兹国居然还有这般事情? 龟兹王看来还真是个废物,居然能够被国相给篡了权,连王族都变得生活艰难,还真是难以理解。 “老白你汉话说得如此好,可是常来长安?” “是的,我每年带领商队,在这丝绸之路上行走一个来回,春至夏归,如今却已经十多年了。”白莫苾恭敬回道。 李忘忧又捡着自己有兴趣的话题,向白莫苾询问龟兹国的总总风俗民情,倒是让他大开眼界。 他忽然又想起一事,开口询问道:“对了,老白,你的商队,主要从长安贩卖什么货物回龟兹?” “主要是丝绸锦帛、瓷器、铜器这些。” 听他这样一说,李忘忧却不禁笑了:“我倒是有样好东西介绍给你,若是贩卖去西域,定能赚得不少,老白你可有兴趣?” 白莫苾自然是连连点头:“还请户县伯赐教。” “酒肆之中,可有烧刀子?”李忘忧朝雅室之中服侍的胡姬询问道。 胡姬连忙点头:“贵客,自然是有的。” “那便取一坛来。”李忘忧吩咐道,胡姬立刻小跑着去取来了烧刀子酒。 李忘忧要给白莫苾介绍的,便是这高度数的白酒。 烧刀子酒,自从上市以来,几乎一直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根本不愁卖。 不过如今秦岭山坳之中的酒坊是越来越大,李忘忧想来,随着今年秋末粮食丰收,这酿酒的产量必然还得再上一个台阶。 那么多酒水,自然应当通过丝绸之路,向西域“出口”,从而为大唐赚取更多的黄金。 胡姬将酒水取来后,白莫苾赶紧起身接过酒坛,恭敬的为李忘忧斟上酒水,再为自己倒了满满一碗。 “户县伯,这是何酒?我从未闻过如此浓郁的酒香,好酒。”白莫苾嗅着酒碗中的酒香,开口赞道。 “老白,来,来,尝一尝再说。”李忘忧贼笑道,十分期待的看向白莫苾…… (未完待续) 第661章 又被弹劾了 看从未喝过烈酒的人,第一次喝烈酒的狼狈模样,也是李忘忧的一项恶趣味。 而白莫苾很好的满足了他这恶趣味……习惯性的仰头将整整一碗酒水全部灌入了口中。接着,便是难以抑制的剧烈咳嗽。 白莫苾脸色涨得通红,不停咳嗽,显然第一次品尝到如此烈性的酒水,让他猝不及防下,差点将口中的酒水直接喷了出来。 好半响,白莫苾才长长吐出一口酒气:“好烈的酒水,好酒!某还是头回喝到如此烈的美酒!敢问户县伯,这酒为何名?为何某原先来长安城,却从未品尝过?” “哈哈,这酒名烧刀子,意思便是喝下喉时,如烧热的刀子刮过一般,最是烈性。老白你没喝过这酒很正常,这烧刀子酒在长安城中售卖,也不过小半年时间。如何,你觉得这酒若是贩卖去西域,可受欢迎?”李忘忧抚掌大笑道。 白莫苾眼睛一亮:“那是自然!户县伯有所不知,西域冬季最是苦寒,若有这等烈酒,恐怕会被抢疯的。若能贩卖去西域诸国,最少也是百倍的收益。却不知这烧刀子酒何处有售卖,价格几何?” 李忘忧笑着指指自己:“全大唐,烧刀子酒便只有我有,这便是我酿出的酒水。老白你若是想要贩卖这酒,自然需要找我,哈哈。” 其实自从烧刀子酒在长安城中开始售卖后,已经有眼光独到的商人,开始将其向西域贩运了。只不过数量都不多,形不成规模效应而已。 这酒产量上不去,就连满足长安城中诸多酒鬼都困难,就更不用说向外“出口”了。 李忘忧这也是未雨绸缪,考虑到烧刀子酒水的产量必然会大幅提升,自然要提前找好销路。而且他并不打算只是将这些酒水简单售卖给长安城中的胡商,那样的利润,可不能让李忘忧满意。 今日偶遇白莫苾,之所以邀请他喝酒,一来是觉得此人有趣有眼缘,二来也是想尝试一下他的新思路是否可行。 “户县伯,那我这次想购买一些这烧刀子酒,贩卖去西域,不知可否?”白莫苾询问道。 “此事不急,我先问你一些事情。” 李忘忧用手指蘸了些酒水,在几案上画了张示意图:“老白,你看,假若此处便是长安,由此向西去,直至大唐陇右道的沙州敦煌郡,皆有官道通行,对?” 白莫苾没太明白李忘忧的意思,只是点点头,表示认可。 “你们西域的商队,通常便是在敦煌郡修整,之后进入沙漠,再分北道、中道和南道三个方向分别西行,前往不同的西域诸国,是这样吗?” “正是如此。”白莫苾继续点头。 李忘忧笑道:“从长安城到敦煌郡,路途遥远,约有四千里路。老白,我问你,若是你们能在敦煌郡采买到足够的货物,但价格比在长安城贵上五六倍,你可愿意?当然,你们贩运来的西域货物,也同样可以在敦煌郡出售,价格会让你们满意。” 他这话顿时让白莫苾激动的瞪大了眼睛:“户县伯,这如何可能?此事当真?若真是如此,我等自然愿意。即便在敦煌郡交易,利润会减少些许,但路途却是缩短了一半。若是如此,原本一年只能往返一次,从敦煌郡出发便可往返两次,这其中的收益,反而提高了许多。” 李忘忧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此事是否可行,我还需要上奏圣人。不过在我想来,此事与朝堂有利,与商贾有利,更能促进贸易,何乐不为?” “户县伯,此事若能成,我等商贾感激不尽啊!”白莫苾站起身来,毕恭毕敬朝李忘忧长揖一礼。 对此李忘忧只是笑着摆摆手,此事还只是他的一个构想,能否实施,还得看李二与朝中大佬们如何看待。 他与白莫苾说的这番,倒也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已经考虑过许久。 如今大唐有四轮马车这般运输工具在手,将货物从长安运往敦煌郡并不困难,一路都有官道可以通行。而四轮马车毕竟起西域商队的驼队、马队,运输能力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四轮马车可负重两千斤,很轻松日行二百里。而一匹骆驼载货不过四百斤,日行不到百里。 当然,骆驼也有骆驼的用处。 从敦煌郡向西,便全是沙漠戈壁,四轮马车可就丝毫用处也没有了。所以李忘忧才会提出,将货物运送至敦煌郡交易。 将原本处于长安、洛阳的对外贸易中心,搬迁到敦煌郡,其好处不言而喻。 首先是朝堂可以借此大赚一笔。 四轮马车运输货物,成本低廉,即便按照每辆马车每日耗费铜钱一贯计算,往返一趟敦煌郡四五十日,那也就仅仅四五十贯铜钱而已。 但即便以高度数的烧刀子为例,在长安城内售价斗酒十千,也就是十贯。而运去敦煌郡,售卖五十贯,那便是四十贯的差价。而一辆四轮马车,一趟却能运输近百斗酒水,其中利益可想而知。 何况马车回程还能运输货物,这其中又是一笔不菲的利润。 只要朝堂官营垄断了四轮马车这运输渠道,每年可以从中赚取的利润实在是过于庞大,大到李忘忧都算不清楚。 另一桩好处便是将对外贸易中心,从长安城转移到敦煌郡,通过庞大利益的羁绊,能让李二与朝堂大佬,将目光与力量投入其中。 一旦敦煌郡因为贸易繁荣起来,那么大唐必然要投入巨大的军事力量,将西域牢牢掌控在手中,从而继续加大对丝绸之路的开发。 李忘忧觉得,大唐不应当学后世明清那般封闭,与西域各国,甚至更遥远的欧洲各国进行交流沟通,才能让华夏文明吸收更多的营养,茁壮成长发育。 以如今的科技条件,通过海路贸易不现实,那么路上的丝绸之路,便更要好好利用开发才是。 李忘忧自己都没注意到,不经意见,融入大唐的时间越长,他的想法也在潜移默化的转变。 原本只想当个娇妻美妾成群,良田沃土千顷,牛马猪羊无数,奴婢仆役如云的小地主,如今却开始不自觉的琢磨,如何能让大唐、能让百姓受益…… 询问过白莫苾对于此事的态度后,李忘忧倒是更有信心去说服李二。 他与白莫苾把酒言欢,直至暮鼓敲响,李忘忧又留下了白莫苾的联系方式,才各自散去。 时辰不早,李忘忧与美女上司她们也就懒得回定周村了,依旧住回归化坊的府邸之中。 不过翌日一早,李府的府门便被敲响了,宫中内侍前来通秉,圣人召户县伯进太极宫上朝,他又被弹劾了…… (未完待续) 第662章 丧心病狂 会被人弹劾,李忘忧丝毫不觉得奇怪。 毕竟昨日在西市之中,他可是将那郑康伯狠狠揍了一顿,而且打得相当惨烈。若是荥阳郑氏不报复他,那倒是奇怪了。 而荥阳郑氏要报复他,除了到朝堂弹劾,找李二告状,还能如何?难道还能让自家部曲直接杀上门来? 至于让御史台的监察御史弹劾自己,倒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对此,李忘忧倒是丝毫也不担心,既然昨日敢出手,那他自然也清楚此事会有什么结果,最多不过李二训斥自己 一番,然后罚铜了事。 花些许铜钱,便能将郑康伯揍一顿,李忘忧自然觉得相当值得。 跟随传旨的内侍太监,李忘忧进了太极殿,恭敬朝李二屈身行礼。不过大殿之中群臣看向他的眼神,却是明显不同。 程咬金那些老匹夫老杀才,各个眼中带笑,显然并不认为李忘忧将郑康伯给揍了是什么大事,反而各个幸灾乐祸,一副你打得好的看戏表情。 房玄龄等人,也是眼中带笑,似乎也不认为这事有何麻烦。 少年郎年轻气盛,与人打架斗殴,屁大的事情。若不是看在荥阳郑氏以及五姓七望的脸面上,这种事情拿到太极殿上来说,都显得十分丢人。 至于出身世家的官员,那自然看李忘忧极度不爽。尤其荥阳郑氏那群人,盯着李忘忧的眼神都恨不能立刻将其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 要知道,对于世家而言,昨日西市之中,李忘忧打得可不是郑康伯这位郑氏嫡子,而是打了他们世家的脸面。 可以说,自从大唐建立,武德元年到如今贞观三年,敢如此狠狠打世家脸面的,唯李忘忧一人而已。 “李忘忧,你昨日可是在西市之中,与荥阳郑氏嫡子郑康伯发生了冲突?”李二直接开口询问道,但他这话却让郑元寿等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什么叫发生冲突?那意思岂不是说双方都有责任?昨日被殴打的可是他的嫡长子,而且被打得相当凄惨。 为了这事,郑元寿的夫人,那位出身范阳卢氏的郑卢氏,在看到满脸鲜血,被抬回府的儿子后,当时就暴走了。若不是郑元寿阻拦,恐怕这位爱子心切的郑卢氏,当时便要带领一众郑府部曲去与李忘忧拼命了。 郑元寿虽然不会像他夫人那般冲动,但自然也忍不下这口恶气,故而今日让人弹劾李忘忧,便也在情理之中。 其实此事,当然也瞒不过李二。昨日李忘忧在西市痛殴了郑康伯后,便有百骑司密探将此事传入了宫中。李二对这事的态度,只是笑骂了一句,便丢在一旁置之不理了。 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即便他秉公处理,最多也就只是罚铜若干而已,不痛不痒。 听李二如此询问,李忘忧却只是摇摇头“陛下,昨日臣并未与那郑康伯发生冲突,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哦?发生了何事,你详细道来。”李二一本正经的陪着他演戏。 李忘忧便将昨日西市之中的事情讲述了一遍,末了耸耸肩膀:“陛下,昨日臣只是让府中部曲出手,制止了那些殴打商贩之人。至于那位郑公子,嗯,他可是先动的手,企图殴打臣,臣才被迫还击的,臣这可是正当防卫。” 他这话,让程咬金等人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虽然李忘忧说的什么正当防卫众人听不懂,但却也大致明白意思。 你丫的把那郑康伯 打得如此之惨,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无辜的,要脸不要? 更何况大唐对于双方殴斗,可是有详细规定的。《唐律疏议》有规定:“假甲殴乙不伤,合笞四十;乙不犯甲,无辜被打,遂拒殴之,乙是理直,减本殴罪二等,合笞二十。” 换而言之,即便李忘忧是没有先出手,是“遂拒殴之”,按照唐律,也是要被笞二十的。当然,他有爵位在身,罚铜即可。 在李二与群臣看来,这事就算是到此结束了,李忘忧罚点铜钱便算是完了。至于郑康伯,按唐律要被笞四十,不过显然也不会有人多事。 李二懒得继续纠缠此事,出言随意斥责了李忘忧几句,让他今后勿要轻狂放肆,罚铜十斤,以儆效尤。 对此,郑元寿居然并未出言反对,只是铁青着脸色,一言不发。 李二、李忘忧与满朝文武,都以为郑元寿算是默认了李二的处理,此事到此为止时,却又人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臣有事进奏。” 出列说话的是刑部侍郎王熙仲,刑部的二把手,也是太原王氏的族人。 李二看了大殿之中,一脸愕然的刑部尚书李道宗一眼,显然自己这位堂兄,也并不知道这位王侍郎站出来所谓何事。 “奏来。”李二脸色微沉,心中感觉不太好,但还是让王熙仲继续进奏。 “启禀陛下,昨夜刑部所属不良人,于醴泉坊一间旅舍之中,抓获了一名胡商,从其行礼之中,搜出了一份长安城的舆图,以及敦煌郡、酒泉郡、张掖郡、武威郡等各州郡的防卫驻军舆图。臣以为此人必是突厥人之密探,以经商为名,刺探我大唐军情,行那不轨之事。” 王熙仲口中的不良人,是大唐专门负责侦缉逮捕的差吏,其统管者名为不良帅。 李二与群臣听闻刑部侍郎王熙仲的话后,都不免眉头一皱。 若真如王熙仲所言,这胡商必然是密探无疑。但事情会如此简单吗?刑部侍郎王熙仲此时提出此事,究竟是何意思? 毕竟就算抓获一名为突厥人打探消息的细作,也不值当拿到太极殿上来说,更何况此事明显连李道宗这位刑部尚书都不知情。 李忘忧得眉头也皱起来了,心中隐隐觉得不妙,胡商?他心中咯噔一下,五姓七望不会如此丧心病狂? 而刑部侍郎的下一句话,便让李忘忧得心沉到了谷底。 “陛下,此事本无需烦劳陛下,但据不良帅审讯过那名胡商后,得知此事,似乎……与户县伯有些关系。臣不敢自作主张,故而今日才将此事禀告陛下,请陛下决断。” 王熙仲的话,让群臣为之哗然…… (未完待续) 第663章 密信为证 李忘忧就是用膝盖想,也知道这位刑部侍郎口中的胡商奸细,必然是昨日与自己把酒言欢的那位龟兹国商人,老白,白莫苾! 至于说白莫苾是突厥人得细作间谍,这事李忘忧是不相信的。 虽然两人昨日是初次见面,但李忘忧却不知为何,就是相信此人。更何况一名身家不菲的龟兹王族商人,有什么必要冒着风险,去帮突厥人收集情报? 而且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昨日自己刚将那郑康伯给揍了个半死,今日被人弹劾。上了大殿,立刻爆出昨夜抓获一名胡商细作的事情。 要说这是巧合,李忘忧一点也不相信。 更何况如今这位刑部侍郎还口口声声说此事与自己有关,那显然更是世家的阴谋无疑。 李忘忧挑挑眉毛:“敢问王侍郎,此事与某有何干系?还请王侍郎直接言明。” 刑部侍郎王熙仲看看李忘忧,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阴恻恻的笑道:“户县伯莫急,许是那名胡商熬不过大刑胡乱攀咬,也未必与户县伯有关。” 他又朝李二躬身揖礼:“陛下,据不良人审讯那胡商交代,长安城中的舆图,便是户县伯昨日交于他的。另有一封给突厥人的密信被不良人查获,据那胡商交代,也是户县伯交于他的。另外据不良人查证,昨日户县伯却与此人与西市胡人酒肆之中饮酒,交谈甚久。此事有胡人酒肆掌柜,以及一众胡姬可以为证。” 刑部侍郎王熙仲的话,让李二蹙眉不已。 要说自己这侄子与突厥人勾结,那他是绝对不相信的。身为大唐的开国县伯,李忘忧有什么必要与突厥人勾结,又有何好处? 不仅他不信,大殿之上的满朝文武也没人相信。 程咬金直接站了出来:“陛下,此事不可信,子忧这小子虽然时常胡闹,但要说他与突厥人勾结,我是绝对不信的,此事必然是那胡商胡乱攀咬!” 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对视一眼,也纷纷出言,表示了自己的怀疑。虞世南、孔颖达等人更是出言附和,一时间大殿之中因为刑部侍郎的话,喧闹得与菜市场无异。 “密信在何处?”李二虽然不信,却也只能先询问王熙仲。 刑部侍郎王熙仲直接从腰间蹀躞中,取出了一封信件,交给米拓,呈给李二御览。 李二打开信件,上面的内容却让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这纸上,赫然便是李忘忧那独有的瘦筋体,分毫不差,却是自己侄儿手书无疑。 而上面的内容,更是清清楚楚写着,李忘忧向突厥颉利可汗示好效忠,以及委托胡商帮自己传递消息,自己在大唐内部为颉利可汗内应,期盼颉利可汗早日南下,攻陷长安城…… 李二越看脸色越发铁青,再反反复复将那封信纸看了数遍,却是李忘忧的笔迹无疑。 “李忘忧,你如何解释这封密信?”李二的声音也变得清冷起来,事实就在眼前,他虽然怀疑,却又不得不信。 “陛下,臣不知什么密信,更不可能勾结突厥人。”李忘忧当然不会承认,这摆明就是世家为了报复自己,伪造的所谓“密信”。 “米拓,将这信拿给李忘忧与群臣看看,让他自己看看清楚,是不是他亲笔书写!”李二直接将那密信丢给了一旁的米拓。 米拓此刻也苦这脸,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那封信,小跑下了御阶,将其递给李忘忧。 要说李忘忧是突厥人的内应,打死米拓也不相信。 更何况此事明显透着蹊跷,什么胡商细作、李忘忧勾结突厥,这种事情连百骑司都未发现丝毫端倪,为何就被刑部下属的不良人给抓到了? 大殿之上,米拓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在将信纸递给李忘忧时,递过去一个“自己当心”的眼神。 对于李忘忧,米拓是心存感激的。 当初太极宫中“狸猫换太子”一事,若不是李忘忧发现了真相,并且撬开了宫女的嘴巴,万一皇子李治真出了什么意外,他米拓身为内侍省的省监,有几个脑袋也不够李二砍的。 而且他与李忘忧认识时间不短,这位少年勋贵却也未如旁人一般,将其当成阉人,用特殊目光看待,故而米拓自然是愿意亲近李忘忧的。 方才他伺候在李二身旁,那密信上的内容米拓自然也看在眼中,不免也觉得心惊肉跳。 即便以米拓看来,这封信也却是李忘忧亲笔手书无疑。 毕竟李忘忧那瘦筋体,长安城有名,学习的人很多,但那笔迹却是李忘忧的。 双手接过米拓递来的信件,李忘忧粗粗扫了一遍,心中也不免咯噔一下。难道仅仅一晚上,郑元寿他们这些世家,就准备得如此周密?不仅抓了白莫苾这位胡商屈打成招,甚至还伪造了一份如此天衣无缝的密信…… 若不是李忘忧肯定自己绝对没有写过这玩意,恐怕他都会以为眼前的密信是真的了。 这字迹,居然真如同是他自己亲笔手书一般。 “启禀陛下,这信是伪造的,并非臣亲笔手书。”李忘忧摇摇头,出言否认道。 李二板着脸,盯着他看了半响才开口道:“米拓,将那信传给诸公看看,鉴别一下究竟是不是李忘忧所写。” 李二虽然内心并不相信李忘忧会勾结突厥人,但那封信上,却写出一点原因,让李二不得不怀疑,李忘忧是否真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那封写个颉利可汗的密信,赫然点明了李忘忧要投靠颉利可汗的原因,那便是要报杀父之仇。 虽然李周当初是因病而亡,但原因则在于玄武门之后,与李二的冲突,从而被贬官夺职,这才导致李周又急又气又羞又恼,一病不起撒手西去。 密信之中,“李忘忧”将自己父亲的死归结为李二杀兄囚父,大逆不道,又辱骂驱赶忠良,这才导致了他父亲的离世。故而,李二与他乃是“杀父仇人”。如今他委身仇人身旁,便是为了有朝一日报仇雪恨,引导颉利可汗杀入长安城,替父报仇! 这些话语,却不能不然李二产生了怀疑,怀疑李忘忧是否真如那信上所言,因为李周的事情怀恨在心,有那不轨之心。 密信交给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虞世南、孔颖达等大佬传阅后,众人皆是默不作声,不知应当说什么好。 这信,这笔迹,还真是李忘忧的…… (未完待续) 第664章 笔迹鉴定 那封所谓的“密信”在众人手上传来传去,大殿之中倒是安静了下来。就连一直力挺李忘忧的程咬金等武将国公们,看过这封密信后,也是面面相觑,不知应当如何辩解。 甚至李二还立刻命米拓去立政殿中,将李忘忧曾经写过的诗词文章拿来大殿上,让众人进行笔迹比对。 这一比较下,群臣更无话可说。 即便是马周与阎立本,都不得不承认,那封所谓的“密信”上,笔迹确实便是自己的师长李忘忧所写。 对此,李忘忧也只能默默摇头叹息。 世家门阀为了对付他,看来还真是费尽心思。像这般连他自己都辨认不出的笔迹模仿,显然非高手不能完成,而且必定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 而他昨日在西市殴打了郑康伯,到现在也不过大半天时间,显然那么短的时间内,世家是准备不出这样一份毫无破绽的信件。 想到此处,李忘忧都有些不寒而栗。 自己还是过于大意了,以为有李二的庇护,便能不将世家放在眼中。却没想到,别人早已处心积虑,如何对付他了,这份精心策划准备的密信,便是明证。 那些世家出身的官员,虽然没有说话,却都忍不住面露喜色。显然,李忘忧倒霉,是这些世家出身的官员,最希望看到的事情。 至于之前一直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的郑元寿,此刻倒是开口说话了:“陛下,不管这封密信,是不是户县伯所写,都应当严查,给朝堂、给户县伯一个交代。” 他这话看似站在公平公允的角度,实在却是包含祸心。 查,怎么查?自然要将李忘忧拿下台狱,由三司会审。而如今不管人证物证,世家却已然准备齐全,只要将李忘忧下了大狱,就不怕得不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李二的表情也十分挣扎,一方面他不希望,也不太相信自己这位十分出色的侄子,会因为李周之死怨恨自己,从而勾结突厥人。 但另一方面,身为帝王的疑心病却又让他怀疑,李忘忧难道真的不会因为李周的死,怨恨自己? 这个问题,当初他在李家老宅之中,便当面询问过李忘忧,当时李忘忧的回答让其十分满意。 可若那是李忘忧在演戏呢? 一时间,李二倒是纠结了。 大殿之中,李忘忧此刻还算冷静,再看到这封伪造出来的所谓“密信”后,他的脑海之中便立刻开始琢磨,自己如何破局,为自己洗清这不白之冤。 他自然可以分辨,此信乃是他人伪造。 但关键在于他如何向李二证明,信件是伪造的。 虽然古籍之中有记载,早在三国时期,太守国渊便利用笔迹对比,查出了匿名诽谤曹操之人。但那只是对比相同的笔迹,从而识别出是一人所写,而非鉴定笔迹是伪造的。 而《水浒传》中,地文星圣手书生萧让,更是伪造太师蔡京笔迹给他儿子蔡九写了一封书信,当时连蔡京的亲儿子也看不出真伪。 从三国到清代,华夏自古笔迹勘查鉴定,就基本上是通过比较朦胧的感官来判断。 一旦碰到像如今这封“密信”一般,做到以假乱真的程度,伪造者又矢口否认的情况下,通常官吏或束手无策,使案件久拖不决;或者只能通过刑讯逼供,迫使伪造者承认,从而草率结案。 总之,要想通过笔迹鉴定,洗脱世家对他的栽赃,那是相当的难。 李忘忧正琢磨着,如何自证清白,逃出世家布置的“杀局”时,耳中却又听到郑元寿向李二进言。 “陛下,臣倒是不怎么相信,此信乃是户县伯亲笔手书,不过这字迹嘛,臣确实分辨不出。或许有人真能如此分毫不差的模仿户县伯的笔迹,却也说不定。敢问虞秘监、欧阳公,二位可是名满大唐的书法大家,敢问二位,可能模仿他人笔迹,模仿得如此这般,分毫不差?” 郑元寿还在继续给李忘忧上眼药,对于他的问话,虞世南与欧阳询对视一眼,心中虽万般无奈,却也只能无奈摇摇头。 他们二人虽是当世书法大家,也擅长临摹名家书法,但取得是其神而非形。若要完全写出与他人笔迹完全一模一样的字,这二位还真做不到。 即便有心袒护李忘忧,但此刻当着李二与百官的面,这二位却也无法说谎。 虞世南向李忘忧投去一个抱歉与担忧的眼神,对此,李忘忧却只是朝虞世南拱了拱手,表示自己知道虞公心意。 “呵呵,陛下,若是虞秘监与欧阳公都无法完全一模一样模仿他人笔迹,臣却也不知应当如何判断了,还请陛下圣裁。”郑元寿轻飘飘给李忘忧捅完刀子,便抽身而走,将难题丢给了李二。 御阶之上,李二犹豫了半响,终于还是站起身来,准备命人先将李忘忧拿下台狱,让魏征、李道宗与房玄龄一道,审理此案。 李忘忧赶紧朝李二躬身一礼:“陛下,臣要自辨。” “奏来!” “启禀陛下,这封所谓的密信,并非臣所写,而是有人伪造。当然伪造信件之人,十分高明。即便是臣自己,也无法辨认出这字迹的真伪。但是……” 李忘忧顿了一下,抬眼看看李二:“但是若是臣要写密信,又怎么会用这般幼稚可笑的办法?难道臣的脑子进水了,会这般大摇大摆写下一封密信,毫不掩饰的交给一名胡商?” 他又环视一圈大殿之中群臣,看了眼郑元寿、王仁佑等人,才又继续说道:“陛下,不客气的说,臣若是有心写什么密信,这信即便是放在诸公的眼前,诸公也不可能知道我写的是什么内容。” 李忘忧的话,自然又让大殿之中群臣开始小声议论起来,李二却也不免蹙眉,思索李忘忧这番话。 要说自己这位侄子的才学,那自然是天下无双的。 但这密信便是密信,说什么他李忘忧写的密信,摆在众人眼前,众人也识别不出写了什么内容,这事李二却也不信。 郑元寿与王仁佑这两位世家大佬对视一眼,不由嗤笑道:“户县伯,你当老夫等人都是那白丁不成?你问问这满朝文武,何人敢相信你这话?” 李忘忧此时倒也想出了对策,耸了耸肩膀,语气轻松的笑道:“陛下与诸公若是不信,那不如就在这大殿之上,做个试验即可……” (未完待续) 第665章 奴婢不是细作 李忘忧这话,让李二微微犹豫了半响,还是颔首同意了。不管怎么说,刑部侍郎王熙仲忽然抛出的这封,所谓不良人从胡商手里搜出来的密信,李二内心还是表示怀疑。 既然李忘忧说他若是写密信,不会让众人识破,那不如试试,也是应当的。 李二站起身来,盯着李忘忧道:“李忘忧,你准备如何向朕与诸公证明这一点?” “陛下,很简单。太极殿有左右两间偏殿,我可进入一侧写下密信,交由陛下与诸公验看,再将这密信送入另一侧,由陛下指定一人接收密信。若臣能瞒过陛下与诸公的眼睛,将要传递的信息,送至另一侧偏殿之中那人手中,陛下自然便可知道臣是否有撒谎了。” 李二点点头:“可,米拓,你去另一侧偏殿之中,准备接收李忘忧传递来的密信。” 对于自己身边这位内侍省省监,李二是绝对信任的。毕竟米拓不仅负责百骑司的内外联络与消息传递,更是李二身旁最亲近之人。 “陛下,臣需要先向米省监交代几句如何接收密信,不知可否?”李忘忧又躬身道。 “可。”李二再次点头,示意米拓去听李忘忧如何说。 米拓快步来到李忘忧身旁,两人在李二与群臣的注视下,小声耳语了几句。米拓却是越听越狐疑,脸上表情惊疑不定,末了还是认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清楚了。 大殿之中,百官也是互相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 王仁佑却忽然出列,向李二拱手道:“陛下,若是户县伯与米省监互相串通,此时已经约定好要写的内容,岂不是毫无意义?” 群臣闻言,也是纷纷点头。 对啊,若是此刻李忘忧便告诉了米拓,待会我要写什么内容给你,届时李忘忧在信纸上胡乱写些内容,米拓却也知道,那就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李忘忧闻言却笑了:“陛下,此事甚是简单。待我与米省监各自进入左右偏殿后,请陛下手书要传递的内容给臣。再由臣将其写成密信,传递给另一侧偏殿中的米省监。若是臣能瞒过陛下与诸公,将信息传递给米省监,便足以证明方才臣所言真伪。” 李二琢磨一下,却是这个道理。 若李忘忧真是细作,那自然要选择最隐蔽传送消息的方式。他要真能瞒过自己与满朝文武,将消息传递给米拓,那这封所谓的“密信”,就很值得商榷了。 见李忘忧如此笃定,王仁佑与郑元寿几人不动声色的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分担忧之色。 但事已至此,他们多说却也没有意义,只能静观其变。 更何况,王仁佑与郑元寿等人,也压根不相信李忘忧所言。能够当着群臣的面,瞒过所有人将消息传递出去,这事怎么听也太神话了。 李忘忧与米拓交代完毕,又让大殿之中的内侍,给他们二人各自准备了一些事物放入偏殿之中,便算是准备妥当了。 “陛下,臣与米省监已然准备好,可以开始了。”李忘忧道。 李二点点头:“好,那李忘忧你便去左侧偏殿,米拓,你去右侧。” 李忘忧与米拓立即点头领命,分别进了左右偏殿。两处偏殿门在二人进入后,全部紧闭了殿门。同时殿门前,还有李二安排的宫中禁卫把守,避免有人偷偷为他们传递消息。 一切准备妥当后,李二拿起纸笔,略一琢磨后,写下一段话。折好纸张,示意内侍送去给左侧偏殿的李忘忧。 等不多时,却见左侧偏殿的殿门开启,内侍送出了一份信,交到了李二面前。 李二好奇打开信纸,却不由的一愣。 他手上拿的居然是张白纸,上面什么字迹也没有。 “尔等可是拿错了信件?为何是白纸一张?”李二瞪了负责送信的内侍太监一眼。在李二看来,这必然是这些内侍搞错了,不小心送出了一张白纸。 内侍赶紧跪倒:“回大家,奴婢绝对没有搞错,这信却是户县伯亲手交于奴婢,要转交米省监的信件。” 李二闻言,愈发好奇,将手上信纸反复看了数遍,又对着光亮出仔细查看,最后还是只能确认,这是一张普通白纸无疑。 他见自己看不出有任何问题,只能示意内侍将这份“密信”,拿去给大殿之中的群臣检查。 王仁佑与郑元寿几人,当仁不让的抢先接过这份密信,也是同样反复查看了数遍,却也没看出任何问题来。 一份没有任何字迹的白纸,在众人手中反复传递了一圈,无人看出端倪。 “呵呵,陛下,怕不是这就是一张白纸?那户县伯所谓的密信,根本就是在故弄玄虚而已。”郑元寿冷笑一声。 王仁佑也是捻须微笑道:“想必户县伯与米省监,不是通过这张白纸来传递消息?陛下,臣请将方才那位内侍搜身,想来真正的密信,应当是藏在他的身上才是。这张白纸,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李二觉得王仁佑说的也有道理,立即朝宫中禁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去检查负责传递消息的那位内侍。 那名内侍也不敢争辩,哭丧着脸,浑身上上下下被宫中禁卫检查了个遍,就连头发之中都没放过。 不过,显然没有检查出任何夹带的东西。 郑元寿还是不放心,又朝李二说道:“陛下,不若将这纸交给臣,由臣亲自给米省监送去?” “可。”李二自然点头应允。 在李二与群臣注视下,郑元寿拿着那张白纸,行到右侧偏殿前,敲开了紧闭的殿门,将那张白纸递给了米拓。 殿门关闭,很快又再次开启,米拓从中行了出来,哭丧着脸走到御阶前,给李二跪拜了下去:“大家,奴婢,奴婢不是细作啊!” 李二闻言,腾的一下从御座上站了起来:“米拓,你说什么?朕之前手书内容到底是什么?李忘忧他难道真写了密信与你?” 米拓点点头:“户县伯写给奴婢的密信是,‘宫中有细作,已查明乃是米拓。’,大家,奴婢……奴婢可不是细作啊。” 李二闻言,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米拓所言,正是方才他随意写在纸上,送入左侧偏殿之中的话。可这话,却又是如何传递到米拓那里去的? (未完待续) 第666章 不可宣之于众 这个结果,不仅李二没有料到,大殿之上满朝文武也同样没有料到。 李忘忧从偏殿之中,拿着那张李二亲笔手书的纸张,展示给众人观看,确实与米拓所言丝毫不差。 “这,这如何可能?难道户县伯真有那神鬼之能?” “是啊,方才送去偏殿之中的纸张,老夫看得十分仔细,却是白纸一张,这点是绝对不错的。” “却是白纸,老夫还对着光看过,什么痕迹也为见到。可那米省监又是如何得知陛下手书的内容?难不成还有人向其通风报信不成?” “其中必有猫腻,以老夫看来,必是有人暗中做了什么手脚。要说之前那张白纸便是密信,老夫断然不信。” 百官纷纷议论,交头接耳,原本肃穆的太极殿中四处皆是嗡嗡之声,显得十分嘈杂。 李忘忧朝李二再次躬身一礼:“陛下,方才臣之所言,陛下可相信?如臣所言,臣若是想要给那什么狗屁颉利可汗写什么密信,又岂会是这般儿戏?这所谓的密信,也太羞辱臣的智商了。” 李二默默点了点头,若自己这侄儿真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传递消息,自然不会将写给颉利可汗这般重要的密信,如此堂而皇之的交给胡商。 不过李二却需要搞清楚,李忘忧究竟是真的有方法,通过白纸传递密信,还是另外搞出了什么小动作。 “李忘忧,你且说来,你是如何通过一张白纸,给米拓传递信息的?”李二询问道。 李忘忧笑道:“陛下,此事非常简单,臣……” 他话未说完,却听有人大喝出声:“等等,陛下,此事不可宣之于众!” 众人寻声望去,却是兵部尚书李靖。 李二蹙眉:“卫国公,此话何意?” “陛下,若户县伯真有此等传递密信之法,臣以为不可宣之于众,为世人皆知。这等密信传递之法,应教与军方,用以细作传递情报。”李靖立刻回答道。 他这番解释,李二也马上反应过来了,却是如此。若有这等秘密传送消息的方法,必须保密,不能在大殿之上公开,搞得人人皆知。 程咬金等一众武将,也都连连点头称是。 李忘忧倒是笑了:“启禀陛下,卫国公,我方才用的只是小把戏罢了,真正要用于情报传递,我倒是有其他方法。” 李靖眼睛一瞪:“那也不行,此事必须保密。” “不错,当是如此。子忧,此事说于我等得知即可。”程咬金、秦琼、尉迟敬德几位国公围了过来。 李二也走下了御阶:“子忧,你且把那写密信的法子说来。” 此刻李二已经基本相信那封“密信”有问题了,称呼李忘忧又亲热的叫起了他的表字。 李忘忧无奈耸耸肩膀,小声将自己刚才白纸传密信的办法说了遍。 其实很简单,不过就是当初在户县县城,那和尚骗李氏族老们的办法,用碱水在纸上书写。 烘干纸张后便无影无踪,但涂抹上姜黄水后,原本写的字迹便现了出来。 “除了用碱水,还可以用米醋在白纸上写信息,干了后同样看不出踪迹,但放在火上烘烤,便能现出字迹。”李忘忧又补充道。 这些都只是后世的化学常识而已,小把戏。但听在李二与李靖等人耳中,却是如雷鸣一般,震得这些军方大佬面面相觑。 “小子,你莫开玩笑,如此简单,便能做到传递密信?”程咬金咧着嘴,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呵呵,小侄如何敢欺骗诸位,程叔叔若是不信,大可自己试试。”李忘忧笑道。 “好,老子便是要试上一试。二哥,你去那边偏殿,待我写封密信给你,看看能否如这小子说的这般神奇。”程咬金朝秦琼嚷道。 秦琼点点头,配合着向偏殿行去。程咬金则与李二等人,径直去了之前李忘忧待的偏殿。 这里已经准备有碱水等东西,都是李忘忧之前请内侍为自己准备的。 程咬金按照李忘忧所言,用笔蘸了碱水,开始在纸上书写起来。写完之后,烘干了纸张,那纸上便如之前那般,丝毫痕迹也没有了,如同白纸一张。 李二、程咬金等人端详了半天,才将这纸递给了宫中禁卫,让他们送去给秦琼。 不过时,秦琼大步从偏殿之中走了出来,指着程咬金笑骂道:“好你个程知节,说我坏话也就算了,居然还画给鬼脸。” 李二与李靖等人对视一眼,全都哈哈大笑起来。方才程咬金在纸上写的,可不就是拿秦琼开玩笑的话语吗?而且程咬金这老货,还在纸上画了给鬼脸。 这下李二再无疑心,笑着拍拍李忘忧的肩膀,大步流星走回御座,猛地一拍御座扶手,朝已经傻眼的刑部侍郎喝道:“王熙仲,你老实与朕交代,这份密信究竟从何而来?那胡商又是怎么回事?” 王熙仲后背的冷汗唰的一下便下来了,这封诬告李忘忧的密信,自然是世家准备的。准确的说,乃是荥阳郑氏准备的。 昨日郑康伯被李忘忧殴打后,郑元寿立即找到了几位世家家主,一番商议后,便定下来今日这事。 那封污蔑李忘忧勾结突厥人的密信,其实荥阳郑氏准备了已有一段时间,等得便是找个适合时机,将其抛出去,离间李忘忧与李二之间的关系。 毕竟李忘忧数次让五姓七望这些世家吃瘪,又数次坏了他们的好事。 包括世家静心谋划,花费了巨大精力搞出“狸猫换太子”一事,也因为李忘忧得介入功败垂成,这如何能让世家不忌惮李忘忧,皆想除之而后快。 原本的计划之中,这封密信会由人带至边关,再意外被人“破获”,送入长安城李二的御案之上。 但昨日自己嫡长子被李忘忧殴打得如此凄惨,倒是让郑元寿这位老狐狸一时气恼,便打算用上这封“密信”了。 模仿李忘忧笔迹的,是远在荥阳的一位郑氏豢养的文士,此人尤其擅长模仿各种人物笔迹,有以假乱真的功力。 荥阳郑氏在长安城中,收集了各种李忘忧的亲笔手书,送去了荥阳让人模仿,花费了月余时间,才弄出了这样一封几乎无法辨别真伪的“密信”。 在郑元寿以及王仁佑等世家家主想来,此事即便李忘忧浑身是嘴,也休想说清楚这封密信,究竟是怎么回事。 即便李二有所怀疑,但这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也由不得他不信。哪怕李忘忧不会因此获罪,至少也得吃些苦头,而李二的心头也会扎下一根怀疑的刺。 但无论是郑元寿还是王仁佑,都没想到李忘忧会用这般方法,来洗清自己的嫌疑。 面对李二的诘难,王熙仲张了张口,只能将责任推到不良人身上。 “陛下,臣,臣怕也是受了那不良帅的哄骗,臣有罪,居然一时不察,被那不良帅欺瞒,差点中伤户县伯,还请陛下赎罪。” 对于王熙仲的辩解,李二自然不信。 “哼,好一个被人蒙骗。来人啊,去将那不良帅给朕传上殿来,朕今日便要问个明白,此事究竟是何人指使胆敢诬陷与户县伯这般股肱之臣!” 李二的话,让郑元寿、王仁佑以及那位刑部侍郎王熙仲的脸色更白了…… (未完待续) 第667章 见鬼的数字 李二震怒,自然立即有宫中内侍小跑着向殿外而去,准备传不良帅入殿,接受李二的当面质问。 谁也没有注意到,郑元寿的目光不经意间望向了太极殿内,一名站在角落之中的内侍小太监。两人目光接触后,郑元寿的手指悄无声息的动了几下。 内侍小太监微不可查的点头,很快身影便从大殿之上消失不见。 王仁佑又与郑元寿对视一眼,微微颔首,便都不再说话,老神在在的等待起来。 李忘忧此时想起了白莫苾,连忙朝李二说道:“陛下,那位胡商,确实昨日与臣一起在西市胡人酒肆之中饮酒,但臣相信他并非是什么突厥人的细作。此人姓白,名莫苾,乃是龟兹国的王族,常年往返与长安与龟兹之间经营商队。白莫苾昨日才入长安城,与臣在西市偶遇。臣见其为人有趣,才邀请其去酒肆饮酒。臣以为,白莫苾必定是被人刑讯逼供,屈打成招。臣请陛下将其也召上大殿,当面询问。” 李二点头:“可!王熙仲,那胡商如今身在何处?” 王熙仲略一迟疑,还是老实回答道:“陛下,应被关押在刑部大牢之中。” “立即命人将那胡商也送来太极殿,朕要亲自问案!” “诺。”王熙仲自然不敢说半个不字,只能点头应下,转身去传令了。 此时早已过了往日常朝的时辰,但太极殿内百官却谁也不着急。难得看到今日这般热闹,这群大唐顶级“八卦人士”,又怎么愿意错过后续精彩情节。 不少人已经略微猜出了一些其中内情,看向王熙仲、郑元寿、王仁佑等人的目光,都充满了玩味之色。 若说今日之事,没有猫腻,只是什么不良人、不良帅所为,那真是在羞辱百官的智商了。 且不说不良人有没有这般胆量去诬陷李忘忧这位开国县伯,就说那封几乎天衣无缝的“密信”,就不是什么不良帅可以弄出来的。 不少百官看来,今日之事,恐怕世家要倒霉了,至少这位刑部侍郎是绝对逃不掉的。 只要不良帅上殿对质,事情自然水落石出。 即便火烧不到王仁佑、郑元寿这些世家家主身上去,但王熙仲这位刑部侍郎得下场就不好说了。 作为太原王氏在朝中的一位四品大佬,若是就这样翻船了,那太原王氏还真说得上是损失惨重。 出身世家的官员,此时不少人也面带忧色,显然也觉得今日之事,怕是他们世家又要栽个大跟头。 众人等待内侍传人之时,李靖却又朝李忘忧问道:“户县伯,方才你所言,之前那种办法,并不适合传递密信,这是为何?户县伯可是还有其他方法?” 听李靖再次提起此事,才又吸引了李二以及程咬金等人的注意力,纷纷扭头看向李忘忧。 李忘忧点点头:“陛下,卫国公,方才那两种办法,其实未必没有人知道,并不保险。至少臣当初在户县,便见过有和尚,用此办法行骗,所以并不适合军中传递消息。” “哦?还有这种事情?那你且说说,还有什么办法可以传递密信?”李二好奇询问道。 “嘿嘿,办法也很简单,不若臣给陛下与诸公演示一番,如何?” 程咬金大笑,拍着李忘忧得肩膀:“哇哈哈哈,老子就知道你这小子鬼主意多,快点试试,老子倒要看看,你那密信还能不能瞒过老子的眼睛。” “嘿嘿,程叔叔,这种密信,你要能猜得出来,小侄愿意将大昭击球场的份子输给你,程叔叔可愿与小侄打个赌?” 李忘忧话刚说完,后脑勺就挨了程咬金重重一巴掌:“混账小子,骗到老子头上来了?赌什么赌?直娘贼,当老子不知道,与你小子赌斗,只有输的份吗?赶快去写密信,要是效果不好,信不信老子抽你?” 面对这蛮不讲理的老匹夫,李忘忧也是欲哭无泪,这特喵的都什么人啊? 李忘忧叫过米拓,又再次在他耳边小声耳语几句,米拓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待米拓再次去往偏殿之中后,程咬金一把拉过李忘忧:“你在密信上写,‘正月廿三,打开明德门,举火为号,左金吾卫三千甲士子时入城。‘,听明白没有?” 李忘忧点头,他知道,程咬金这是想测试一番,他的密信是否可以传递军事情报。 返回偏殿之中,没用多少时间,一封密信便被送了出来。 这次不再是无字天书,而是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数字。 程咬金一把抢过“密信”,仔细端详,李靖、秦琼等人也凑了过来。 “直娘贼,这写的什么狗屁玩意?三十七、五、十四……这些数字是何意?”程咬金看了半天,也不明所以,疑惑看向李靖等人。 一众国公大佬皆是摇头,谁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李二也接过了“密信”,看了半天,同样没有任何头绪。 “子忧,你这信,可是又要用那两个办法?”李二询问道。 李忘忧连连摇头:“非也,陛下,诸公,密信的内容,便是直接写在这纸上,便是你们看到的内容。若是不信,陛下不用将这信交给米省监,直接隔着殿门,念给他听即可。” “还有这等事情?老子不信,这些莫名其妙的数字,便是老子方才与你说的那句话?把信给我,我去念给米拓听。”程咬金要过了密信,走到偏殿前,大声将那些数字念给里面的米拓。 待他全部念完后,不多时,米拓打开殿门走了出来,朝程咬金笑道:“卢国公,你这密信可是差点吓到某了。密信内容可是‘正月廿三,打开明德门,举火为号,左金吾卫三千甲士子时入城。’,某说得可对?” 程咬金闻言,又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这,这如何可能?米拓,为何你会知道?难道方才那些见鬼的数字,当真是密信的内容?” 米拓笑着点点头:“卢国公,没错,便是如此。” 李二伸手将米拓招到自己身旁,询问密信的奥秘所在。米拓自然知无不言,老老实实将密信的破解方法说了一遍,听得李二眉毛都不禁挑了一下。 “当真如此简单?” “是,大家,便是如此。户县伯若不说透,此事奴婢想破脑袋,怕也是想不出来的。” 李二起身:“朕亲自去试试。” 李二跟随米拓走入偏殿,不多时,米拓又拿了一张纸走了出来,递给李忘忧。 “户县伯,陛下命你破译这密信。” 李忘忧笑着点头,接过密信返回偏殿,再出现时,李忘忧先朝李二拜了下去:“臣谢陛下赏赐。” “哈哈,果然这密信十分有趣。不错,子忧,朕很满意。”李二闻言大笑道。方才他写给李忘忧的密信,破译出来,便是一句话,“朕赏你黄金千两”…… (未完待续) 第668章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其实李忘忧弄出的这密信,说穿了一文不值。 那便是一套,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密码而已。 他与米拓,约定按照某本书籍为密码本,那纸上的数字,便是代表书籍的页数、行数,以及第几个字。破译的时候,按照数字的顺序,从约定好的本书上,找出字排练组合在一起就可以了。 这可以说是最最基础的密码,但保密性也是极强的。因为若不知道双方约定的是哪一本书,即便知道其中窍门,也是无济于事,破译不出密码内容。 就是这般简单的密码,落在李二与程咬金、李靖等人眼中,却是了不得的“发明创造”。 这倒也很正常,华夏历史上,第一套真正意义上的军用通信密码表,那还是在数百年后的北宋才出现。 而即便是北宋时期出现的军用密码,比起李忘忧的这套密码,却显得简单粗糙了许多。 北宋的军事密码,一共只有四十个军中常用短语,然后依次给这四十个短语编上号码。 再约定一首五言诗,作为解码密钥。 需要用到密信时,便写出这首诗,需要表达多少号的暗语,在诗中第几个字盖个印章,以此为记号。 几百年后的北宋军事密码,都是这般粗糙,比较起来,尚未有军事密码这个概念的大唐君臣,在见识过李忘忧的这套密码系统后,如何能不惊为天人。 李靖搞清楚这些数字的含义后,不禁兴奋搓着双手:“好,好!陛下,户县伯当记一大功!这般处理密信的方式,老夫从军一生,却从未听闻过。如此一来,再不虞战时走漏消息,或者被敌军伪造消息!好,实在是好!” 李忘忧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讪笑着摸摸鼻子,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陛下,按照这样的方法,还可以制作专门的密码本。也就是将常用的汉字归纳总结起来,每个字用一个数字表示,这些数字可以没有任何关联。如此一来,除非拥有相同密码本的人,否则任谁见到这些数字,也是一头雾水,不可能破译其中内容。” 他这番话,听得李二与李靖、程咬金等人眼睛更亮了。 包括李二在内,都十分清楚,军中要能完全保密的传递信息,是多么的重要。 李二兴奋之下,居然也重重一巴掌拍在李忘忧的脑袋上:“子忧,你这混账小子!今日若不是有这般事情,你是不是还得藏着掖着,不肯将这好东西交出来?” 程咬金也咧着大嘴笑道:“陛下,早知如此,便应当早些诬陷几次这小子,看他还敢不敢藏私。” 李忘忧被这君臣二人弄得哭笑不得,特喵的这叫什么事情,怎么好像错的还是自己了。 “嘿嘿,叔叔,小侄这不是一时没有想起吗?”李忘忧讪笑道。 他就是后世一个小白领,哪里会想到用什么密码。今日若不是因为被世家诬陷,为了自证清白,他确实也想不出这些办法。 无论是李二还是群臣,再没人相信那封什么狗屁“密信”是李忘忧写给颉利可汗的了。 有这些诸般隐秘的方法,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传递消息,谁还会傻乎乎的写一封所谓的“密信”?那不是脑子进水了? 李二正兴致勃勃与李靖、程咬金等军方大佬,商议如何利用今日李忘忧教的这套密码系统时,内侍来报,那名胡商已经从刑部大牢送来了太极殿。 “召他进殿问话。”李二重新坐回御座之上。 被不良人抓住的胡商,确实就是白莫苾,不过他却不是走上殿来的,而是被宫中禁卫抬上来的。 李忘忧一看这位昨日与自己有一面之缘的龟兹商人模样,眼睛顿时充血,扭头怒视刑部侍郎王熙仲。 白莫苾的模样,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惨!相当的凄惨。 也不知从昨夜被不良人抓获到今天,白莫苾遭受了多少刑罚。李忘忧看去,这位胡商身上几乎就没有一块好肉,身上四处皆是血淋淋的伤口。 甚至不少伤口都如同婴儿嘴唇一般,向外翻着,几乎深可见骨。 白莫苾不仅此时浑身血肉模糊的伤口,而且人也早已昏迷不醒。若不是胸口尚有起伏,李忘忧怕都要认为,这位龟兹商人,早已被活活打死了。 李二也蹙眉,十分不满:“王熙仲,为何将此人打成这般模样?” 王熙仲连忙站出来甩锅:“回陛下,臣并未插手此事,一切皆是不良帅在负责。臣也是今日一早,才得到不良帅的禀告,因觉此事重大,故而上殿进奏陛下。具体详情,臣尚未来得及仔细询问那不良帅。这胡商身上的伤,应是昨夜不良人审讯之时导致,臣有不察之责,还请陛下恕罪。” 他倒是将自己责任推脱得一干二净,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不良帅的身上,自己最多便是监察不严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 李二对这个回答,自然十分不满,却也无法多指责面前这位刑部侍郎什么。 毕竟就如王熙仲所辩解的那般,身为刑部侍郎,他只有监管之职,缉捕、审讯并非刑部侍郎的职责。 至于那负责缉捕之事的不良帅,到底是受何人指使,胆敢诬陷自己侄儿,李二觉得待会等人被带上大殿,一问便知。 一个微不足道的不良帅,李二就不信他敢在太极殿上撒谎。 李忘忧面带焦虑:“陛下,白莫苾如今身受重伤,还请陛下传尚药局刘奉御,先为他诊治一番。白莫苾如今这般模样,却是无法问话了。” 李二点头同意,示意内侍重新抬起胡商,将其送去尚药局,找刘神威救治。待其苏醒之后,再行问话。 看看被内侍抬走的白莫苾,李忘忧牙根都咬紧了。 以他的判断,老白纯属受了自己牵连。若不是昨日自己暴打了郑康伯,世家为了报复他,也不至于下这般毒手,直接抓了白莫苾屈打成招,将其污成突厥细作。 此仇不报,妄为穿越人士! 李忘忧已经在心中开始暗暗谋划,自己应当如何报复这些世家门阀。 原本在他想来,世家不过像是苍蝇而已,烦人却也伤不到他。但今日之事,却让李忘忧忽然意识到,五姓七望这些世家,不仅仅是烦人的苍蝇,更是会咬人的恶狗。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李忘忧虽然前世只是个人畜无害的小白领,但被逼急了,他一样也有反扑之力。 正在心中琢磨如何报复之时,却见大殿内又有内侍匆匆赶来,附耳米拓,小声耳语了几句。 米拓听闻,脸色骤然大变。 李二自然也看到了,不由蹙眉问道:“米拓,发生何事了?” 米拓犹豫一下,跪倒回道:“回大家,方才去通传长安城不良帅的内侍回禀,人没寻到。又去其家中传旨,但……但内侍赶去时,那不良帅府邸已经燃起大火……” (未完待续) 第669章 朕要一个交代 米拓顿了下,继续说道:“大家,那不良帅所在里坊的武侯,在扑灭大火后,发现其府邸之中有尸体十三具。大致辨认后可以确认,不良帅与其手下七八名不良人全部被人杀死,其余尸体是那不良帅的家人。现在长安县衙役、刑部与百骑司都已赶去,正在查验凶案现场。” 米拓的话,让李二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不仅李二明白,包括李忘忧在内的满朝文武也立刻明白了……杀人灭口! 李忘忧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郑元寿、王仁佑几位世家大佬。 好狠的手段! 一见事不可为,立即斩断可能与自己有关的联系,果然这些世家行事相当的毒辣。 可关键此时已近午时,从方才李二命人去传不良帅到现在,尚不足一个时辰。 如此短的时间内,世家不仅将消息从太极殿内传了出去,还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人给灭口了…… 想清楚这点,让李忘忧有些不寒而栗,五姓七望这些世家,隐藏在海面之下的冰山,还真是不知有多恐怖庞大。 御座之上的李二,也正是想到这一点,脸色才变得如此难看。 不良人与不良帅的死,李二丝毫不在乎,他在意的是世家隐藏在黑暗里的力量。 身为大唐帝王,李二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在自己眼皮之下发生的。 而当不良帅被灭口后,今日之事,也就只能无疾而终。即便大殿之上,人人皆知事情原委,却也没有任何证据。 李二甚至不能因此将刑部侍郎王熙仲拿下,让这位大唐帝王心中恼火不已。 至于挖出幕后凶手,李二根本不做期望。既然世家敢将人灭口,那手尾肯定会处理干净。 即便是当初太极宫中,皇子李治被人替换这种惊天大案,至今百骑司也没有抓到任何可以指向世家的线索,就更不用说将一个小小不起眼的不良帅灭口一事了。 李二脸色铁青,冷哼一声:“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刑部侍郎王熙仲,监管失职,罚铜二十斤,以儆效尤。李道宗、崔倬,刑部与长安县负责追查不良帅身死一事。此事,朕要一个交代!” 李道宗与长安县县令崔倬面露苦笑,却也只能出列接旨。追查凶手,即便是崔倬也知道,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退朝!”李二说完,也不理群臣的拜送,转身便走。 李忘忧正打算跟着群臣退出太极殿,却见米拓又匆匆而来。 “户县伯,陛下召你去两仪殿见驾。” 两仪殿内,不仅李忘忧到了,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几位李二的心腹大臣也都被召唤了进来。 李二恶狠狠的拔出腰间佩剑,一剑将面前几案劈成了两半。 “田舍郎安敢欺朕!朕恨不能立即命人,将那群老狗斩与剑下!” 李忘忧与几位大佬对视一眼,自然都明白李二口中的“老狗”是何人,也明白李二这怒火从何而来。 “叔叔息怒,为这些人气坏了身体可不值当。”李忘忧虽然同样对世家恨之入骨,此刻却也只能出言宽慰暴怒的李二。 李二将一张上好的几案砍成了一地碎片,稍稍发泄了一番心中怒火,才朝米拓吩咐道:“让百骑司去查!朕就不信,光天化日之下,那么多人被杀会没有一点线索。另外,太极殿里面的消息是如何走露的,一起查!” “诺!”米拓不敢多言,低头后退着出了两仪殿。 李忘忧也觉得,今日之事,刑部、长安县以及百骑司一起彻查,不可能没有线索。 毕竟世家是打好了如意算盘要诬陷自己,他们铁定料不到会被翻盘。仓促之下命人将不良人与不良帅灭口,肯定会有马脚露出来,现在就看这把火能不能烧到世家身上去了。 不过就算世家掩饰的很好,那也无所谓。 李忘忧现在心中已经有了一番计较,打算回去后与美女上司再商议一番。这次他是真的怒了,准备主动出击,给世家一个深刻的教训。 “房公、杜公、无忌,你们说说,世家如此肆意妄为,可有什么办法遏制?”李二稍稍压制了自己的怒火,将佩剑插回剑鞘,朝几位心腹大臣询问道。 房玄龄几人,对此也是相当恼火。但世家如今势大,要想遏制他们,却也并不容易。 “陛下,世家之事,只能徐徐图之。世家之根本,在于士林。如今我大唐有子忧弄出的雕版印刷术,书籍价格大大降低。这天下的读书人会越来越多,世家要想继续把持士林,也没那么容易。加上科举为陛下选材,世家衰败是必然之事,只是此事需要时间,陛下无需过于着急。如今世家也掀不起波澜,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房玄龄出言宽慰道。 房玄龄说的也是实情,李忘忧知道历史上,世家自从进入大唐之后便越来越衰弱。但却也并未消失,直至唐末天下大乱,世家的身影,才与大唐一同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李二自然也清楚这一点,却依旧不满:“哼,如今科举,投卷、荐卷风行。长此以往,这科举考生只知举主,不知朝堂,也是一大祸端。朕有心继续改良科举,却一时又不知从何下手,诸公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李二曾经因为大唐的科举制度,大为得意,甚至说过“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这样话语。 但随着时间推移,李二却愕然发现,投卷、荐卷反而让世家大为受益。 毕竟世家在士林与百姓之中,拥有着朝堂不能比拟的影响力。五姓七望这些世家,就连李二的子孙后辈,都想迎娶五姓女,更何况那些勋贵百姓? 向世家豪门投卷、荐卷,风行一时,走后门现象、依靠权势求科举的做法,在大唐大行其道,这自然引得李二十分不满,却又不知应当如何改变。 其实即便如此,科举制度对于世家利益的损坏也是相当大的。 对于打破世家大族垄断仕途、选拔人才、澄清政治、缓和社会矛盾等方面,大唐的科举制度都是有极大贡献的。 世家之所以在唐末消亡,科举制度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关于科举制度的起源,后世史学家有两种意见,一种是始于隋朝,一种认为是始于大唐。 但不管怎么说,科举真正成型是在唐朝。 直至清光绪三十一年,举行最后一科进士考试为止,科举制度是世界上延续时间最长的选拔人才的方法。 只不过,大唐的科举制度,比起明清两代而言,确实还粗糙了许多。 科举制虽好,但负责考录的官吏又多有私心杂念,徇私舞弊者不在少数,故而李二才会有这般感叹。 李二的问题,房玄龄等人又如何不知道,可是要想改良科举制度,众人一时间却也没什么好办法,自然无言以对。 倒是李忘忧眼睛一亮,张口便说道:“叔叔,这有何难?……” (未完待续) 第670章 大唐科举 “叔叔,这有何难?我倒是有几个办法,可让那世家再无法插手科举春闱之事。” 李忘忧的话,自然让李二与房玄龄几位大佬精神一振。众人皆知,李忘忧素有才智,他既然说有办法,那自然要好好听听。 “子忧,有何好办法,说来听听。” 李忘忧笑道:“只需糊名和誊录考卷,使判卷者无法知某卷为某人所作,还怕世家插手其中吗?” 他这话,倒是听得李二与房玄龄等大佬一愣,思索之后立刻面露欣喜之色。 “妙啊!陛下,子忧这办法甚好!老夫之前为何没有想到?糊名、誊录考卷,自然就可将判卷者与那考生分开。那些考生即便向世家投了行卷,却也无济于事。”房玄龄琢磨一下李忘忧的话,立刻抚掌大笑道。 杜如晦也是连连颔首:“不错,子忧此举甚妙。无需多少功夫,春闱之后,将考生的考卷全部糊名,然后由书吏誊抄。如此一来,判卷之人就无法从笔迹、记号等方面得知答卷之人究竟是谁,那世家即便想插手其中,却也无处下手。” 李二自然也明白了李忘忧的意思,激动的站起身来,在大殿之中连连踱步:“好,此举可行!还有一个多月,便是今岁春闱。房公,杜公,那就烦劳你们二位,将子忧这办法完善一番,今岁春闱便依次照办。” “诺!”房玄龄与杜如晦对视一眼,笑着点头应下。 李二又扭头看向李忘忧:“子忧,朕真想看看,你这肚子里面,究竟藏了多少好东西?哈哈,科举春闱一事,你还有什么建议?别藏着掖着了,都说来给朕听听。” 李忘忧有些不好意思,习惯性摸了摸鼻子。 其实李忘忧这也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这糊名其实还是武则天那位女皇帝弄出来的。 而且在李忘忧看来,大唐的科举制度,虽然不足之处还有许多,但也有比之明清两代,却是强上不少。 最主要便在于考试内容。 明清两代科举,主要侧重八股文。 发展到之后,可谓是内容空洞,专讲形式,成了文字游戏。明清两代,反对以八股取士的声音,也是层出不穷。 反观大唐,虽然科举制度不完善,但考试的内容却是相当丰富。 每年春闱,有秀才、明经、进士、俊士、明法、明字、明算等五十多种考试科目。而这些科目,考中者,都会被授予官职,当然,大多是低级职务。 可以说,大唐的科举考试,更像后世的“公务员考试”。 广博开放,求人为本,唯才是举。 只是到了明清两代,反而被人为地搞得完全走了样。 不过明清两代科举制度的严谨性,倒是值得李忘忧将其搬来大唐,二者结合却也不错。 李忘忧回忆了下自己所知道的明清两代科举制度,挑选出有用的内容,照猫画虎,向李二与房玄龄等大佬讲述了一番。 他如今倒是脸皮越来越厚,抄袭这些丝毫没有愧疚之感。倒是李二与房玄龄等人听得连连击掌叫好,让李忘忧微微有些汗颜。 李二听完李忘忧所言,不禁看他一眼:“子忧,你如今也年满十七,不若就此入仕?今年春闱,不若就交由子忧你来负责?” 李忘忧闻言,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自己是不是装逼装过头了?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这入仕一事? 作为一位立志于混吃等死,逍遥一生的屌丝,李忘忧对如今的日子可是相当满意,打死他也不想入仕,去当那苦逼的官员。 自己有爵位在身,又有家财万贯,鬼才想去当什么官。更何况自己如今年方十七,真要去负责春闱一事,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非议来。 对于李忘忧这般懒人,哪里肯跳进这种火坑之中。 他赶紧搬出那万能的借口来敷衍李二:“叔叔,小侄尚在斩衰,入仕一事,再缓两年。” 李二不满瞪他一眼:“你这疲怠小子,什么斩衰守孝,朕看就是你的借口!好,既然如此,朕就看明年你还如何说。” 李二也知道,李忘忧的话虽然是借口,却是个很好的借口,即便他身为帝王,也不能阻止自己侄儿为父守孝啊。 李忘忧苦笑,这事还真是麻烦。哎,做人太优秀了,也是个缺点。 这时米拓从殿外行了进来,朝李二躬身道:“大家,奴婢已经查出,是今日太极殿中值守的一名内侍,向宫外传了消息。那内侍知道自己罪孽深重,被查出来时,便自己撞墙自毙了。” 李二冷哼道:“哼,这些世家的爪子,伸的果然很长。米拓,再将宫内的宫女内侍,全部清理一遍,朕不想在看到这般事情发生。” “诺。”米拓领命道。 李忘忧知道,随着李二这命令,这诺大的太极宫中,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但他却也无法阻止,世家与皇权,本身就有着无可调解的矛盾。 其实严格说来,有世家大族制约皇帝,却也并非坏事。毕竟作为一名现代人都清楚这个道理,绝对的权利就等于绝对的腐败。 唐初世家大族与皇权之间,倒是有些相互掣肘,相互制约的意思在其中。即便是皇帝,也是无法肆意妄为的。 但谁让李忘忧如今假假也是皇族之一呢,屁股决定脑袋,说得便是这个道理。 更何况,世家大族,三番五次与他之间发生各种龌龊,今日甚至还不惜将其污蔑成勾结突厥人的叛逆。这种情况下,李忘忧才不管什么世家皇权。 总之,在腹黑男看来,得罪自己的,打死就对了。 在两仪殿中,又与李二和一众大佬闲话了半响,李忘忧才告辞离去,准备去尚药局看看白莫苾的伤情。 说起来,这次白莫苾有这劫难,还全是受了李忘忧的牵累。对此,李忘忧自然是十分愧疚。 好端端的,只是因为恰巧昨日与自己喝了一顿酒,便被世家让不良人给捉了去,还将其严刑拷打得奄奄一息,实在是冤枉到了极点。 李忘忧自然要去探望白莫苾,拜托刘神威一定要尽力救治这位龟兹国的商人。否则白莫苾真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李忘忧也心中不安。 到了尚药局,李忘忧找到刘神威,向其打听白莫苾的伤情。而刘神威的一番话,却让李忘忧差点又再次暴走了…… (未完待续) 第671章 人才难得 白莫苾悠悠醒转之时,却是没料到自己居然还能活下来。被那些穷凶极恶的不良人拷打时,他已经自己必然是活不下去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今次来长安,居然会遭受这般劫难。那群不良人居然半夜破开了旅舍的大门,将他给逮进了大牢。 原本白莫苾还以为其中必有什么误会,一直喊冤,却没想到那些不良人二话不说就给他上了大刑。 待那不良帅开了口,他才知道原来这些不良人,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是为了图谋白日里偶遇的那位十分有趣的少年伯爵。 弄清楚这点后,白莫苾不禁开始感到不寒而栗。 他对于大唐还是十分了解的,与那位伯爵比起来,这些不良人,甚至不良帅,都不过是烂泥一般的存在,他们怎么就敢如此? 大唐征用有恶迹者充任侦缉逮捕的小吏,称为“不良”。这些不良人甚至连品级都没有,又如何敢去诬陷一名伯爵? 很显然,幕后另有黑手。 而他这个龟兹商人,不过是个引子罢了。若是自己按照不良帅的要求,胡乱攀咬,恐怕无论那些幕后黑手,是否能够得逞,自己也是决然活不下去的。 想明白这一点,白莫苾自然咬紧了牙根死扛,不肯认罪,更不肯攀咬上李忘忧。 但白莫苾好歹也是龟兹王族,多年经商又赚取了许多银钱,虽然每年经历那长途跋涉之苦,却也算得上富贵人家,被不良人如此用刑,自然是捱不过去。 耐不过那些不良人刑罚拷打,白莫苾只求免受折磨,求死而已。奄奄一息的白莫苾按照那些不良人的吩咐,胡乱交代了一番,然后签字画押。 可即便如此,那些不良人却也没放过他的打算,将他打得直接昏死了过去。 而当他再次苏醒,挣扎着睁开眼帘,见到的却是李忘忧那张满是担忧的面庞。 这一刻,白莫苾都差点泪奔了。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喉咙之中却只发出嘶嘶的声音。 李忘忧见白莫苾苏醒了,挣扎着想要说话,赶紧阻拦:“老白,莫要说话,好好歇着。此处是尚药局,圣人已知你被冤枉一事,特命尚药局对你进行医治。有什么话,待你伤好了再说。放心,我必不会负你。” 听了李忘忧这话,白莫苾才缓缓点头,目带感激的看向李忘忧。 他知道必然是这位少年伯爵救了自己,否则恐怕现在自己早就已然死在那大牢之中了。自己能够脱了牢狱之灾,还被送来尚药局救治,显然都是托了伯爵的福。 看着白莫苾那充满感激的眼神,李忘忧倒是有些黯然。这胡商受了自己牵连,也不知究竟恢复得过来不。 李忘忧到尚药局后,刘神威的一番话,顿时让他的眼睛红了。 “子忧,这胡商身上的伤倒是小事,虽然断了几根肋骨,但也不碍事,修养个把月便能恢复。但那些不良人居然丧心病狂的给这胡商灌了药,烧伤了喉咙,将其给毒哑了。”刘神威摇头叹道。 李忘忧大怒,他立刻想明白那些不良人,为何要毒哑白莫苾,那自然是怕其翻供喊冤。 将其毒哑说不出话来,自然再有百般冤屈,也是叫不出来了。 世家门阀,好毒的手段! “神威兄,这胡商的嗓子可能治愈?今后还能开口吗?” 刘神威摇摇头:“几率不大,为兄医术不精却是没什么办法,只有看看师长有无良策。” 李忘忧道:“那我便去请孙老神仙出手,务必治好这胡商。此人也是受了我的牵累,若不医治好他,我良心不安,烦请神威兄务必将其治愈。” “为兄尽力而为,子忧你放心。” 安排完白莫苾的事情,李忘忧才回了开化坊,找到了美女上司。将今日之事和盘托出后,美女上司也是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瞪。 “那些世家大族,他们怎么敢?这大唐没有王法了吗?忘忧,此事李世民如何说?” 李忘忧摇头:“李世民又能如何?只能让米拓与刑部追查。那群老王八蛋倒也是下手狠毒,直接命人将不良帅给灭了口,鬼知道能不能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想要因此扳倒那些世家,根本不现实,他们最多丢出几个替死鬼罢了。” “难道就这样算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美女上司在后世哪里遇到这样的状况,饶是她是商业精英,却也一时没了主意。 李忘忧嘴角却露出了一抹笑容:“算了?那岂不是便宜了他们?长卿,我倒是想到了个办法,你帮我参谋参谋……” 即便房中只有他与美女上司二人,李忘忧还是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美女上司听。 美女上司倒是听得美眸闪动,也压低了声音,两人在房中窃窃私语起来。 良久,李忘忧才伸了个懒腰道:“嘿嘿,我就不信,那些世家大族不跳进这个火坑来,这次非得狠狠剐掉他们一层皮不可。” 美女上司却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办法倒是好办法,不过这事你打算让谁去做?” “啊?”李忘忧也愣住了,对啊,自己与美女上司谋划了半天,谁去执行呢?貌似他手下还真没有这般人才。 牛家兄弟和那群部曲,要说打打杀杀是不错的,可这种事情确实万万做不来的。仇昆那胖子其实倒是可以,不过这货谁都知道他与自己的关系,骗不了世家。 李忘忧倒是有些傻眼,计划了半天,却不知如何执行,这特喵的不是搞笑了吗? 美女上司叹口气道:“算了,此事也不着急,徐徐图之。你若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那就去找李世民商量一下,想来他的夹带之中,应当有可用之人。” 李忘忧思忖了半响,也只能无奈点点头。 果然,人才无论是在大唐还是二十一世纪,都是极为短缺和宝贵的。 李忘忧也暂时不去考虑报复世家的事情,跑回定周村去过了几天舒心日子。倒是谁也没有料到,长安城中却又闹出了事情,而且还涉及到了李二,让李忘忧哭笑不得…… (未完待续) 第672章 其中必有猫腻! 李忘忧跑回定周村去过逍遥日子,连皇家击球联赛第三场比赛都没去看。 毕竟对于他而言,住在开化坊那小宅子中,实在是太不方便了。想与美女上司稍微亲热一下,都得偷偷摸摸,与做贼一样,哪里比得上他在定周村的庄园府邸之中,逍遥自在? 不过他的舒心日子却没过上几日,便被从长安城气喘吁吁赶来的仇昆给打断了。 “郎君,快,快回长安城,要……要出事了。”尚在冬日里,胖子便跑得浑身大汗。不等喘匀了气,刚一见到李忘忧便连忙叫嚷道。 李忘忧奇道:“仇昆,发生了何事,让你这般着急?有话慢慢说。” 胖子抓起几案上的茶水,一口饮尽,略微缓了口气道:“击球场被人给围了,呼啦啦好几千人,甚是吓人。我没敢露面,就赶紧骑马来寻你了。” 听闻击球场被人给围了,李忘忧也十分诧异。 这好端端的,围击球场作甚? “发生什么事了?可是那些人输了博彩票闹事?”这是李忘忧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胖子连连摇头:“错了,是那些赢了博彩票的人,把击球场给围了。” 李忘忧愈发纳闷了,这是要闹哪样?赢了钱闹个屁啊? 胖子仇昆也不敢卖关子,立即将事情讲述了一遍,却听得李忘忧无语望天,这特喵的叫什么事啊? 事情却要从三日前,皇家击球联赛第三轮比赛说起。 李二化名李天寿,在球报之上发表球评与预测。第二轮比赛日的结果出来后,让许多观众后悔不迭,悔不该没有听那“李天寿”的分析,白白输了铜钱。 故而第三比赛日,绝大多数的观众,都按李二的分析去购买了博彩票,打算试试手气。 也不知道是李二的运气爆棚还是分析透彻,第三比赛日的五场比赛结果,居然与他之前在球报上分析的一模一样,就连其中两场平局他都预测准确了。 无数人在尝试着按照李天寿的分析购买了博彩票后,又一个个后悔的捶胸顿足,自己为何不多买上一些,白白错失了发财的好机会啊! 而没相信“李天寿”分析购买博彩票的,更是哭天抢地,好不懊恼。 别人都将如何赢钱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了,居然还熟视无睹,实在是可恼可气。 至于纨绔们,则毫无意外又被吊打了,一时间遭了不少长安百姓的咒骂,也算是无妄之灾。 总之,《球报》与李天寿,变得大火起来! 那些购买了博彩票的人,顿时将“李天寿”这个名字给捧上了神坛。 能将十支击球队的实力,分析得如此透彻,简直神了! 于是,新一期球报上市这一日,无数百姓在坊门刚刚开启后,便都涌上了街头,等待今日那些售卖球报的公共马车道路。 “驭夫,来一份球报。” “老夫也要一份。” “别抢,别抢,给某一份!” “田舍郎,你识字吗?抢什么抢?驭夫,给某一份球报!” 百多辆公共马车上的球报,刚刚入长安城,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所有人给抢光了…… 即便大多数人都不识字,却也不影响他们抢下一份球报,仿佛这就能够赢钱一般。 之所以如此哄抢球报,自然是为了看那位“李天寿”的球评与分析预测。 就像在后世,当股市刚刚起步之时,无数股民,对于电视里的那些股评专家,也是同样盲目信任的。 而“李天寿”又有连续两场的战果为佐证,自然由不得众人不迷信他。 许多人都已经摩拳擦掌,打算下一轮比赛,说不得要投入重金,去按李天寿的分析购买博彩票。 球报售价一文,廉价到了极点。 这个价格出售球报,李忘忧自然是亏本的。不过他的目的也不是用球报盈利,而是通过球报吸引更多的观众去球场看球而已。 如此低的价格,自然也就只有薄薄一张纸,上面主要登录下一场比赛五次球队名称,以及几篇分析与预测的文章。 抢到了球报的读书人,迫不及待的展开了纸张,仔细阅读起来。 这一看却是坏了事,为何今日球报之上,没有了那位“李天寿”的文章? 那读书人以为是自己看漏了,又仔仔细细将球报上的几篇文章,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却依旧没有他要寻找的署名“李天寿”的文章。 再看了数遍之后,那人终于确认了,今日球报果真没有了“李天寿”的文章后,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为何这球报,没有了李天寿的球评?” 旁边正围了一群人,眼巴巴的等这读书人给大伙念一念那李天寿的文章,听他这么一喊,也全都傻眼了。 什么?没有李天寿的文章? 这如何可以? 没有这李天寿的文章,让他们如何去买博彩票? 无数人都还指着靠这李天寿的球评去发笔小财,他怎么可以没有呢? 好不容易,长安城内有了击球联赛这般有意思的事情,众人闲暇之余谈论的都是那些比赛。只是如今对于这二十二支禁军击球队,大家都不甚了解,自然愈发需要像“李天寿”这样的大神来指点迷津。 唐人好赌,这击球博彩票,可是顶有意思的博彩项目,虽然才短短三个比赛日,却已经拥有了大量购买博彩票的拥趸。 而在这些人心中,李天寿这名字如今可是熠熠生辉,无数人盯着他的文章。 可如今居然说没就没了,这让众人情何以堪? “郎君,你可是看清楚了?当真没有李天寿的文章?” “这是为何?这球报为何敢不刊登李先生的文章?其中必有猫腻!” “你这不是废话吗?必然是这位李先生预测的太准确了,球报不敢登了呗。诸位,你们想想,李先生第二轮比赛,预测对了四场,第三轮更不得了,五场全对。必然是那大昭击球场,怕了这李先生的文章,否则众人都跟着李先生买博彩票,击球场肯定得亏死!”有人分析道。 众人点头:“没错,必然就是如此!这球报好卑鄙,居然用出如此下作的手段!” 顿时有人振臂一呼:“不行,我等去找那大昭击球场讨要个说法!我等要看李天寿的文章!” “同去,同去,让大昭击球场给我等一个交代!” 长安城内各处,都有这般类似的情景。那些看过了最新一期球报的百姓,各个怒不可遏,互相一闹腾便呼啦啦朝着大昭击球场而去,要讨个说法…… (未完待续) 第673章 锅从天上来 且不提弄清楚事情原委的李忘忧如何无语,此时的长安县县令崔倬,在得到衙役的禀告之后,却是惊出了一声冷汗。 天子脚下,朗朗乾坤,聚集数千百姓要去击球场闹事,这是要捅破天啊! 崔倬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也不敢耽搁,立刻命所有衙役去击球场维持秩序,然后自己匆忙跨上马背,赶去皇城向房玄龄、杜如晦这些大佬禀告。 如此多的百姓聚集,万一有个擦枪走火,岂不是要出大事? 房玄龄与杜如晦得到崔倬的禀告后,也不禁有些傻眼。就为了一张小小的球报,居然能闹出这般事情,实在是有些荒唐可笑。 这二位大佬自然也是击球爱好者,对于皇家击球联赛,也是十分喜爱,故而那球报,两人也是读者之一。 在球报之上署名为“李天寿”的文章,这二位大佬自然清楚,并且相当敬佩此人的球评与分析。 房玄龄与杜如晦还猜测过这位李天寿究竟是何人,能够如此了解二十二支禁军击球队,想来应当也是官宦人家。但谁也没听说过李天寿此人,甚是神秘,甚至房玄龄还专门询问过自己儿子房遗爱,却也没有得到答案。 这也是自然,纨绔们早已得到了李二警告,哪里敢透露他的身份。 房玄龄与杜如晦当然脑洞也没有那么大,预料不到神秘的“李天寿”便是李二本人。 房玄龄沉吟一下,朝杜如晦道:“杜公,我等还是去觐见陛下,今日之事,恐怕必须调金吾卫去了。数千百姓聚集,马虎不得。” “自当如此,速速入宫。”杜如晦颔首,要调动禁军,自然需要李二下令。 二人不敢耽误,匆匆向太极宫而去。 李二此时,正在立政殿内,听取米拓的禀告。 “回大家,百骑司已经就不良帅被灭口一事,追查了数日。当日有位刑部的比部主事,在案发之前去了那不良帅府中。案发后那位比部主事不知去向,已不见了踪迹。而不良帅的府邸之中,百骑司勘查后发现,其院墙处有攀爬的痕迹。” 米拓小心看了眼李二,又继续说道:“百骑司分析,应是那位比部主事,进入其府邸后,召集了不良帅及不良人。其后杀手从院墙偷入府邸,借着比部主事的掩护,偷袭杀死了不良帅与手下不良人,再将其府中妇孺一并灭了口。其后再浇上了火油,焚烧现场……” 李二蹙眉,打断道:“朕不想听这些,米拓,你告诉朕,查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 米拓匍匐在地板上,头也不敢抬起:“回……回大家,百骑司还在追查那比部主事的下落。至于那些杀手,尚未有任何线索。” 李二猛地一拍御案:“百骑司都是干什么吃的?那么多日,一点线索也查不到!难道那些世家,匆忙之中下手,手尾便处理的如此干净吗?” 米拓也不敢回话,只能默默承受李二的怒火。 李二正发火时,却听内侍来报,房相、杜相求见。 “房公、杜公,可是有事?” “陛下,长安城中有数千百姓,去围堵大昭击球场。百姓情绪激动,臣等恐生事端,故而请陛下传旨,立刻派出左右金吾卫,避免发生意外。” 李二再次蹙眉,好端端的,为何百姓情绪激动,跑去围堵大昭击球场? 数千百姓,这确实不是小事。 万一有人从中煽风点火,引发了民乱,那可不好收拾。 “房公、杜公,百姓因何去围攻击球场?” 房玄龄道:“回陛下,乃是因为今日的球报,没有刊登一位名为‘李天寿’的文章。百姓认为是击球场故意为之,故而情绪激动,跑去围堵击球场,要求击球场给他们一个说法。” 杜如晦也捻须叹道:“陛下,这李天寿尚不知是何人,但子忧必然是清楚的。不如将子忧召来问问,能否加印一期球报,刊登此人文章。否则长安城中百姓民怨一起,却也不好收场。” 李二得到两位宰相的禀告后,不禁傻眼了。 尼玛,就因为球报没登他的文章,长安城中数千百姓闹事? 一时间,李二也不知自己是应该哭还是笑了。 这一期的球报,之所以没有刊登“李天寿”的文章,当然不是李忘忧或者仇昆,胆敢不刊登李二的文章,而是李二他压根没有写。 世家前几日闹出了诬陷李忘忧那事后,李二心情不佳,便懒得动笔写什么球评。 李二不写,李忘忧当然也不敢追问或者催促,便只能另外寻了人写了文章刊登。却没料到,会惹出这般事情。 “陛下,如今还是先调遣左右金吾卫,迟则生变。另外还是要将子忧寻来,问问那李天寿究竟是何人。”房玄龄再次说道。 李二也知道事情紧急,便立刻让米拓先去传旨,调左右金吾卫去大昭击球场维持秩序,万不可让百姓闹事。 米拓领命去后,李二尴尬一笑,正打算与房玄龄、杜如晦解释自己便是“李天寿”时,却听内侍又来禀告,御史大夫魏征求见。 “陛下,百姓皆去围堵大昭击球场,不可轻视。臣请陛下立刻召户县伯入朝,好生斥责!另外那什么李天寿,也应好好查一下,究竟是何人,为何如此蛊惑人心,实在是可恶!”魏征这羊鼻公,一入立政殿,便朝李二喷起了口水。 李二闻言,立刻打住了准备坦白自己就是“李天寿”的打算。 这羊鼻公,又倔又硬,若是让他知道了,自己便是惹出这诸多事端的“李天寿”,恐怕又得好一阵啰嗦。 毕竟李二“畏”魏征,那可是有实例的。 弃游南山,太宗怀鹞两件事,都可看出李二对这位羊鼻公,既敬重又有几分畏惧的复杂心理。 “魏公说得没错,是当好好教训教训子忧那个混账小子,今日若不出事也就罢了。若是有个什么意外,朕非将他关入台狱之中不可!”李二立刻义正言辞的答道,毫不犹豫的将锅甩给了李忘忧。 “陛下,还有那李天寿,也必须查出此人是谁,是否有何不可告人之隐情,为何如此鼓动人心。”魏征可没忘了惹出今日事端的“罪魁祸首”。 李二也与李忘忧的习惯一般,讪笑着摸摸鼻子:“应当如此,应当如此。” 此刻,正骑在马背上向着长安城疾驰而来的李忘忧,忽然鼻子一阵瘙痒,忍不住连打了数个喷嚏。 “啊嚏……见鬼,这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李忘忧揉揉鼻子,咕哝一句。他自然不知道,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未完待续) 第674章 背锅侠 李忘忧骑马赶到长安城后,远远看了眼大昭击球场外,那数千名情绪激动的百姓,便一头黑线,径直打马去了太极宫。 反正如今击球场外,已经有长安县的衙役,以及金吾卫禁军在维持秩序,倒也闹不出什么事情。 解铃还须系铃人,该死的李二弄出来的事情,自然只有他自己去解决。 李忘忧心急火燎赶到太极宫时,李二与房玄龄、杜如晦以及魏征等人尚未散去,还在商议是否要强行驱散百姓。 李二自然是不愿意的,不管怎么说,那些聚集在大昭击球场外的百姓们,也是他李二的“粉丝”啊。 如此多的百姓,因为喜好他的文章而闹事,不禁让李二心中暗自得意,却又无法述说给众人听,这让他憋得有些难受。 好比小孩子考出了一百分,却无法与人炫耀一般,这是不人道滴。 李忘忧入殿之后,尚未来得及开口说话,魏征这位羊鼻公便跳到了他面前,口沫横飞的开喷。 “户县伯,你看你做的好事!如今数千百姓聚集在你那击球场前讨要说法,你且说说,如今应当如何办?还有那李天寿究竟是何人,你给老夫说清楚!” 李忘忧愕然,不自觉的抬眼看看李二,那意思自然是询问,这是啥意思? 李二坐于御案之后,借着众人没有注意他,拼命向李忘忧打着眼色,那意思自然是吩咐其保密。 叔叔,你这样不厚道啊。 闭嘴,保密,此事不准走漏风声! 李二又看向魏征,李忘忧立刻秒懂,这货是怕被魏征这老头喷口水。 尼玛,看来这口黑锅,只能自己背了……李忘忧无语,无奈朝魏征拱手道:“见过魏公,我也是听闻此事,才从户县赶回长安城的。这百姓闹事,呃,其实也不算闹事,只是一时不满而已,算不得大事。” “屁话!长安城内,天子脚下,居然有数千百姓聚集,你还敢说算不得大事?”魏征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李忘忧脸上了。 对此,李忘忧也只能讪讪摸摸鼻子,沉默以对。 他能说啥呢,说这事情都是不靠谱的李二弄出来的? 怪只怪百姓太好赌了,尼玛,果然唐人都是一群赌鬼! 李忘忧愤恨想到,却完全忘了,是谁搞出那博彩票来赚钱,吸引百姓下注的。 魏征不依不饶的追问道:“老夫问你,那李天寿究竟是何人,此人到底是何居心,如此扇动百姓闹事,实在可恶至极!” 李忘忧哑然,这特喵的让他如何回答? “这个……李天寿是?嗯,对,这个李天寿是谁呢?魏公,嘿嘿,不怕你笑话,我也不知道。这李天寿的文章,都是有人匿名送去我府邸的。我看此人文章写得不错,便也没想那么许多,就让人刊登在球报上了。嗯,这是我考虑不周,还请诸公恕罪。”李忘忧憋了半天,总算憋出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魏征哪里听不出他口中的敷衍,气得又要吹胡子瞪眼。 李二只能干咳一声,出声帮李忘忧圆场:“好了,魏公也莫要管那什么李天寿了。此人想来也没什么坏心,不过是写了两篇球评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若说此人是蛊惑人心,也未免有些言过了。还是说说,如何处置今日之事。” 房玄龄似乎从李忘忧与李二的神色之中,看出点什么味道来,也打了个哈哈道:“陛下,臣以为,还是让禁军和衙役将百姓驱逐,以免多生事端。” 李忘忧自然不肯,不管怎么说,那些聚集在击球场外的百姓,也是他的“客户”。 让禁军和衙役给驱散了,别人心生怨念,以后不来看球,损失的可是自己。 他连忙摇头:“不妥不妥,百姓也没做什么坏事,强行驱散未免有些不近情理。不若这样,请叔叔召两支击球队去击球场,打一场比赛。小侄再让人将击球场开放,让百姓入内观看。这球赛看了,百姓心中的气自然也就消了,不知叔叔与诸公以为如何?” 房玄龄与杜如晦琢磨一下,点点头:“子忧这办法可以,陛下,就这样。” 李二自然颔首同意,立即安排人去照办。 没过多少时辰,长安县县令崔倬来报,之前那些聚集在击球场的百姓,听闻有球赛看,而且还是的,便也不闹了,全都涌入了球场之中看球去了。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魏征还是气呼呼瞪了李忘忧一眼:“户县伯今后万不可如此胡闹,否则老夫非要弹劾你不可,若是再有这般事情,老夫定饶不了你!” “是,是,魏公放心。”李忘忧无语,却也只能背起这口黑锅,同时幽怨无比的将目光投向李二,自己尼玛今日真成了背锅侠了。 李二干咳一声:“咳,好了,诸公都各自去忙公务,子忧留下。” 房玄龄、杜如晦与魏征等人起身告退后,李忘忧哀怨的看向李二:“叔叔,你看这事……” “好了,好了,朕知道了,以后每期球报,朕会按时写了文章,让米拓给你送去,莫要做这般小媳妇模样。” 李忘忧道:“叔叔,这可是你金口玉言,万万不能食言啊,这般事情再来一次,小侄这小身板可是受不了。” 李二也不想再继续这话题,连忙岔开道:“对了,子忧,那名被不良人抓去拷打的胡商,如今怎样了?” 李忘忧暼了李二一眼,知道他是心虚,却也不好就方才那事穷追猛打,只能回答道:“人已经没有大碍,刘神威说修养个把月就能恢复,只是嗓子里被人灌了药,今后能否开口说话,却是未知数。” 说起白莫苾的事情,李忘忧才又想起,自己当日与白莫苾在酒肆之中喝酒,提到的敦煌郡建立贸易中心一事,便又立刻说道:“叔叔,小侄当日与那龟兹商人白莫苾,在胡人酒肆饮酒时,却有一个想法……” 李忘忧将自己设想的,将大唐对西域的贸易中心,从长安城搬迁去敦煌郡一事说了出来,又给李二分析了一番其中利益所在。 李二越听眼睛越是发亮,双眼之中几乎都在闪烁小星星了。 长安城售卖十贯一斗的酒水,运去敦煌郡便是五十贯,这其中利润李二自然算得明白…… (未完待续) 第675章 大唐漠北的最后一次转账 房玄龄与杜如晦二人,尚未走出宫门,却又被内侍请回了立政殿中,一并被召来的还有民部尚书戴胄。 李二请众人落座后笑道:“诸公,子忧这小子,又有个新想法,朕想听听诸公的意见。” 李忘忧将之前与李二说的内容,重复了一遍,倒是听得几位大佬皆是眼睛一亮。 不过众人思忖片刻后,却又摇头。 房玄龄道:“陛下,子忧这想法确实不错。但敦煌郡路途遥远,若要将货物都运去那里,这可不是容易办到之事。陛下可知每日长安城中,有多少商队往来吗?子忧这想法,可几乎等于将西市全部搬去那敦煌郡了,这如何做得到?” 杜如晦也缓缓开口道:“子忧这想法倒是不错,就是如何操作,却是个问题。” “房公、杜公所言甚是,若是要将敦煌郡作为面向西域的贸易中心,固然可以赚取丰厚利润,但却需要朝堂投入大笔的铜钱,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民部尚书戴胄也摇头叹道。 房玄龄、杜如晦与戴胄所言,自然没有错。 长安城中,每日里往来商队众多,这里是丝绸之路的。若要将这些西域胡商与大唐商人之间的交易都搬去敦煌郡,那几乎相当于搬走了一个西市。 这么多的商品,全部由朝堂将其买下,再运至敦煌郡出售给胡商,那需要的铜钱也实在过于庞大,而且极难操作。 李忘忧倒是笑了:“叔叔、诸公,你们却是想错了,其实并不需要投入太多在其中。只需要朝堂颁布旨意,在敦煌郡内开设贸易中心,其后便是安排府兵清缴沿路盗匪,再由朝堂与那些商贾合作。买卖依旧是他们去做,不过朝堂负责帮他们进行运输。其中多出的利润,则由朝堂与那些商贾平分。如此一来,那些商贾赚到了更多的利润,而朝堂也无需大量投入,便可坐收丰厚的回报,何乐不为?” 李二闻言,倒是相当诧异:“这……需要多少车马,才能将如此多的货物转运敦煌与长安之间?” “叔叔,朝堂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扩充军中辎重兵。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平日里,军中辎重兵为那些商贾运输货物,为朝堂赚取丰厚回报。但一旦西域有变,叔叔你想想,那些辎重兵可起到什么作用?数十万大军与后勤补给,转瞬即至,那西域岂不是能牢牢被我大唐掌握在手中?” 李忘忧又继续说道:“小侄以为,可在二十二支禁军之外,再设一支军队,专门用以军中辎重运输,可称为运输兵。叔叔,诸公,你们想想,我大唐若有数万运输兵,每日驾驭那四轮马车,奔驰在大唐各处运输物资,那将是何等壮观。” 李忘忧继续解释道,他的计划,便是利用四轮马车,大力扩充唐军的后勤运输部队。 大唐的疆域无比宽广,但由于交通运输的关系,其实绝大多数的疆域,并没有得到有力的开发与利用。 尤其是西域,更是鞭长莫及。 华夏自古打仗,其实打的便是后勤。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从后方运送粮草到前线,动辄几百里甚至上千里,其困难可想而知。 李忘忧记得自己在穿越之前,看过一个中国银联的广告,《大唐漠北的最后一次转账》。 虽然只是一则广告,却看得无数人为之落泪,李忘忧当时也是同样为之感动不已。 广告背景便是安史之乱后,驻守于安西都护府的大唐将士,与长安隔绝。 历史上,公元790年,安西北庭都护府遭吐蕃攻袭,大都护李元忠竭力死战,没于阵中,都护府七千唐军全部战死…… 自此,西域只剩下安西都护府。 一次次派出信使,一次次杳无音讯。 公元808年,安西四镇最后一处根据地,龟兹西洲城。 城外,是满天黄沙,和望不到尽头的胡骑…… 这则《大唐漠北的最后一次转账》的广告,讲述的便是为了给驻守西洲城的唐军送去军资,无数人为之牺牲的故事。 也可见对于唐军而言,后勤补给是何等重要。 广告最后的那一曲“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是何等苍凉的落日悲歌…… 李忘忧之所以会提出在敦煌郡开设贸易中心,提出设立运输兵,便是隐隐期盼,历史上那孤军无援的一幕,永远,永远……不要在大唐的土地上发生。 听完李忘忧的分析,李二与房玄龄、杜如晦几人对视一眼,全都赞许点头。 “子忧此法,却值得好好商议一番。陛下,子忧所言的运输兵,若平时帮商贾转运货物,战时又能迅速输送兵马与辎重,倒确实不为是步妙棋。”房玄龄颔首赞道。 杜如晦与戴胄二人,也皆是点头,表示认可。不过具体如何操作,却是需要召集群臣,好好商议一番。 李忘忧这种懒人,才不会去参合这种具体事务,他就是只管点火,具体这火怎么烧,那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总之,只要那敦煌郡的交易中心与这运输兵建立起来,对大唐有百利而无一害就是了。 当然,他李忘忧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他家那些产业出售的货物,运去敦煌郡售卖,也能增加几倍的利润,这可不是小钱。 当然这件事情,却也急不来。 至少朝堂诸公还得详细讨论,拿出具体方案方能实施。 李忘忧见没自己的事情,便先行向李二告辞出宫。 他又去皇城之中的尚药局看望了白莫苾,见其情况不错,心情也就舒畅了不少。 好言宽慰了白莫苾几句,李忘忧才出了皇城,准备回府。 在宫中耽误了不少时间,此时日头已经偏西,李忘忧便也懒得赶回定周村去了,打算在开化坊府邸住上一晚,明日再回户县。 他开化坊的宅子,隔壁便是荐福寺。 这荐福寺也是长安城的大寺,有僧人二百余人,每日香火不断。 李忘忧自然不信什么神佛,虽然自己莫名其妙穿越来了大唐,但他却依旧不认为这是什么神佛的原因。 在他与美女上司的猜测之中,更愿意相信什么时空隧道之类,而不是神佛。 故而虽然他的宅子就在荐福寺旁,李忘忧却从未进过这座名满长安的大寺。 今日回府,李忘忧骑在马背上,缓缓经过荐福寺门前时,眼角余光无意中瞥见一个身影,却不由楞住了…… (未完待续) 第676章 贵客来访 李忘忧忽然在荐福寺门前勒住了马缰,倒是引得一旁的牛武好奇询问道:“郎君,可是有事?” “嗯,呵呵,见到一个有意思的人。牛武,走,我们去这荐福寺里转转,说起来,我居然还从未进去过这荐福寺。”李忘忧说着跳下了马背,迈步向寺内行去。 牛武不明白自家郎君今日怎么转了性,忽然想去荐福寺?但他也不便多问,连忙招呼一众部曲跟了上去。 荐福寺门前的知客僧一见李忘忧等人,连忙迎上前来。 “阿弥陀佛,小僧见过户县伯,户县伯可是想入寺礼佛?”知客僧恭敬行礼。 李忘忧奇道:“哦?你认识我?” 旋即他便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好歹他也是当朝开国县伯,宅子又在这荐福寺隔壁。即便他没有进过这寺庙,难道这些专门接待香客的知客僧,还能如此眼拙,不知道他是谁? “既然你认识我,那便极好。我不是来礼佛,是来寻人的。”李忘忧笑道。 知客僧好奇问道:“不知户县伯要寻何人?小僧可以代劳。” 李忘忧点点头:“便是方才入寺的那位僧人,小师傅可知他是何人?” “方才那位?”知客僧露出疑惑的表情,回忆一下才想起回答道:“回户县伯,那是一位游方的僧人,在本寺挂单,法号文载。户县伯可是要寻这位文载大师?” 李忘忧颔首:“不错,我便是要寻他,烦请小师傅领路。” 牛武在旁听得奇怪,自家郎君什么时候居然认识一位和尚了? 他当然不知道,李忘忧无意中撇见的那位僧人,便是当初在户县县城之中,用一根蘸过卤水的五彩绳,骗了户县李氏那群贪心族老,二百两黄金的和尚。 李忘忧刚才经过荐福寺门前时,无意中撇见那位文载和尚走入庙门。 原本李忘忧只是觉得这和尚甚是有些眼熟,待看清和尚挂在胸前,那婴儿拳头般大小的佛珠,他才猛然想起,这不正是当初在户县县城行骗的那位和尚吗? 那貌似佛珠的东西,其实根本就是用人参等药材制作成的某种药丸,核桃大小,吃一颗可保一日无需进食。 李忘忧还记得,当日那和尚飘然远去时,对李氏族长说自己法号正道,是长安县杜曲镇兴国寺的僧人。 不过显然,那都是假的。 李忘忧对这位法号文载的和尚十分有兴趣,倒不是想抓他去见官,而是好奇和尚也会行骗,而且手法算得上高明。 更让李忘忧有兴趣的,是他当初搞出清水爆炸用的金属钠,究竟是从何而来。 虽然李忘忧是个学渣,却也大致清楚钠的提取是由电解产生。这在大唐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又或许是他自己猜错了,那和尚用的是其他手法也说不定。 “阿弥陀佛,户县伯请随小僧来,那位文载大师如今居住在后院僧舍之中。”知客僧不敢怠慢,领着李忘忧等人,向寺内行去。 荐福寺作为大寺,占地极广,环境也甚至优雅。 在大唐,这些寺庙道观,除了礼佛参拜外,不少文人墨客也都喜欢来此游玩。以荐福寺为例,庭院优雅,古木森然,院内广种名花异草,尤以牡丹为盛。 清雅绝伦的荐福寺,自然吸引无数文人墨客来此游玩、会友、赏花、吟诗、茗香、住宿,甚是热闹。 李忘忧头一次入寺,倒也不着急去寻那和尚,跟着知客僧四下里走走看看,倒是也别有滋味。 说起来,这荐福寺也是鼎鼎有名的大寺。 李忘忧记得自己背过的诗中,便有好几首关于荐福寺的,包括王维都为荐福寺做过诗作。 此时长安城中暮鼓敲响,那些在寺内游玩的文人墨客、公子贵女都已纷纷离去,荐福寺中已到了僧人们做晚课的时间,倒是显得十分清净。 知客僧将李忘忧一行人引到了一排僧舍前,上前轻轻扣响了其中一间僧舍。 “阿弥陀佛,文载大师,有贵客来访。” 僧舍房门很快吱呀一声开启,开门的和尚正是当初在户县县城骗了李氏族老之人。 这位法号文载的和尚,朝知客僧行了个单手佛礼:“阿弥陀佛,有劳小师父,不知是哪位贵客来访?” 文载自然看见了知客僧身后的李忘忧一行,不过他却并不认识,故而只能询问知客僧。 “文载大师,这位是户县开国县伯,是他要寻你。”知客僧连忙介绍道。 文载有些奇怪,自己并不认识这位少年县伯,他寻自己又是为何? “阿弥陀佛,贫僧见过户县伯,敢问贵人寻贫僧可是有事?”文载虽然不认识李忘忧,但既然是开国县伯,他自然也不能失了礼数,只能朝李忘忧行了个单手佛礼,出言询问道。 当日在户县县城行骗,文载和尚当然不会注意到在人群之中看热闹的李忘忧。他又哪里会想得到,这位开国县伯会是因为那件事情来寻自己。 李忘忧道:“我与大师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大师并不认识我。” “哦?还有这事?恕贫僧愚钝,不知贵人何时见过贫僧?”文载问道。 李忘忧也不着急,只是笑道:“文载大师不打算请我入内喝杯茶水吗?此处可非说话的地方啊。” 众人此刻还站在僧舍门口,确实不是待客之地,文载和尚无奈,也只能低念一句佛号,邀请李忘忧等人进了僧舍。 这排僧舍,都是荐福寺给游方挂单的僧人居住的,条件自然十分简陋,但还算宽敞。 好在唐时无论是僧舍还是民居,都习惯席地而坐,倒也不虞没有足够凳子。牛武安排几位部曲守在外面,自己跟着李忘忧一道入了僧舍。 文载身为挂单的僧人,自然是没有饮茶的工具,倒是那位知客僧有眼力见,很快跑去其他地方,搬来了整套茶具后,才很自觉的告辞离去。 唐时,茶叶的盛行便是从寺庙开始的。 由于坐禅中闭目静思,极易睡着,所以坐禅中“唯许饮茶”。佛教盛行,寺必有茶,教必有茶,禅必有茶。 在大唐,几乎出现了庙庙种茶,无僧不茶的嗜茶风尚。 李忘忧对于大唐寺庙的茶道,其实也并没什么兴趣,毕竟那种需要加入各种佐料的“黑暗茶道”,对他而言实在是难以接受。 所谓喝茶,不过是寻个由头,与这位文载和尚说话罢了。 待茶水煮好,文载亲自动手给李忘忧斟上茶水,才又开口询问道:“阿弥陀佛,贵人之前所言,曾经见过贫僧,却不知是在何处?贫僧却是一点印象也无,实在惭愧。” 李忘忧笑笑,正准备说话,却听僧舍外忽然传来争执之声…… (未完待续) 第677章 文载和尚 李忘忧听去,却是自家部曲在与人争执什么,便看向牛武,示意他去看看外间发生了何事。 牛武起身拉开僧舍房门,却见外面是部曲们拦住了一人,不允许他入内打扰自家郎君。 “你……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拦住我的去路?我是文载大师的俗家弟子,你们围在文载大师这里作甚?”被李忘忧部曲拦在门外的,是位身强体壮的年轻男子,脸上略显担忧之色。 文载听到外间动静,连忙朝李忘忧说道:“贵人,外间那人确是贫僧的俗家弟子,还请贵人的部曲勿要为难他。” 见文载如此说,李忘忧自然笑着朝牛武摆摆手,示意无妨,让那人进来便是。 那人脸上略显紧张,进了僧舍向文载行礼问道:“师父,没事?” 文载朝他拜拜手,又朝李忘忧道:“阿弥陀佛,让贵人见笑了,这是贫僧的俗家弟子,姓林,名大牛。大牛,来见过贵人,这为便是当朝户县伯。” 那林大牛略微有些拘谨,朝李忘忧躬身揖礼:“弟子见过户县伯。” 李忘忧听闻文载介绍此人,倒是眼光流转,在那林大牛的身上扫了数遍,才开口道:“林大牛,我听你口音,也是户县之人?” 林大牛没想到李忘忧会如此询问,略一犹豫,还是点头应道:“是,弟子在跟随师父之前,家在户县。” 李忘忧点点头,端起那杯“黑暗茶水”小酌一口,忽然开口问道:“林春花是你妹妹?” 他这话,让林大牛身体猛地一震,接着不敢置信的看向李忘忧,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忘忧之所以会如此询问,自然也是想起一年之前,这文载和尚在户县行骗一事。 他当日与杨纂分析,应当是那位婢女花裳,原名林春花的姑娘,被户县李氏族长逼死之后。那和尚出于某种原因或者义愤,故而报复,设下了那个骗局,骗走了李氏二百两黄金。 李忘忧依稀记得,林家所在村庄的里正说过,投井而死的婢女,有位兄长便叫林大牛。 此刻在这文载和尚的僧舍之中,见到林大牛,李忘忧自然想起了此事,也大致明白当初为何这文载和尚会去给李氏设局下套了。 李忘忧笑着撇了眼不知所措的林大牛,又看看文载和尚,笑道:“大师之前不是问我,是在何处见过大师吗?说来也巧,当初我便是在户县县城十字街头偶遇大师。呵呵,大师当日那番举动,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他这话落在文载与林大牛的耳中,顿时如遭雷击。 即便文载和尚修行多年,也忍不住身体一颤,接着默念佛号,低头不语。 而林大牛的反应更是激烈,他猛地向李忘忧扑去,口中还大喊道:“师父速走,弟子拦住他们!……” 他话未喊完,尚未来得及扑到李忘忧身旁,便被一旁的牛武伸手一把擒住,按在了地板之上。 这林大牛虽然身强体壮,但也过是普通人而已,哪里是牛武的对手,虽然他还想挣扎,却被牛武牢牢按在了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李忘忧笑着朝牛武摆摆手:“牛武,放开他。” 他又扭头看向文载:“大师,放心,我并没什么恶意。林大牛的妹妹遭遇不幸,对于那户县李氏的卑劣无耻,我也很是不齿。我更不觉得大师你骗走他们二百两黄金便是错的,说起来,我还觉得大师索要得太少了。” 李忘忧见文载和尚依旧默不作声,眼神之中满是戒备,便又笑道:“大师可能不知道,其实我原本也是出身户县李氏。不过却因为族中的族长族老们贪婪无厌,故而被他们开革出了宗族。对于那群吸血鬼,我是半点好感也欠奉。” 他想了想又打趣道:“说起来,当初大师从户县李氏骗走的二百两黄金,其中有一百七十两的金锭,却都是李氏从我手中勒索走的。哈哈,结果转头就被大师手段巧妙给骗走了,实在痛快!可惜大师没看到,户县李氏那群族老知道真相后,那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实在是大快人心!” 文载和尚与林大牛两人闻言,不由得互相对视一眼,似乎有些不太确信李忘忧所言。 将二人将信将疑,李忘忧又朗声笑道:“莫菲大师还怕我诓你们不成?我若是有心害二位,直接让部曲将你们扭送万年县县衙不就得了,还与二位在这废话作甚?还是大师觉得,有什么值得我图谋不成?” 见李忘忧如此说,文载和尚才放下心来,略带羞愧的朝李忘忧行了个佛礼:“阿弥陀佛,贫僧不敢。贵人说得没错,当日在那户县之中,诓骗户县李氏宗族的便是贫僧,却不知贵人今日揭破此事,又是为何?” “呵呵,没什么,只是好奇罢了。却不知大师如何与林大牛结识?又是为何会去设计诓骗李氏?大师又如何会那些骗人的手法?”李忘忧也不着急,只是先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文载和尚见瞒不过去,便只能长叹口气,将事情讲述了一遍。 原来这文载和尚,当年也非善类。 他少年时期,家中父母双亡,文载流落街头与那些地痞青皮厮混,学了不少唬人的把戏四处骗钱。 后来某次在洛阳行骗时被人识破,差点被活活打死。结果一位白马寺的老和尚,也就是后来文载的师父出面,救下了他,并将他带回了白马寺中。 文载自此幡然悔悟,便拜了那位老和尚为师,并剃度出家,阪依佛门。 之后文载便一直跟随那位老和尚在白马寺修行,直到隋末天下大乱,文载师父去世,他才离开了白马寺,四处游方修行。 因为少年时的经历,文载倒是变得喜欢打抱不平,行侠仗义。直到近些年随着年岁渐长,才慢慢变得平和不少。 他路过户县之时,偶遇林大牛。 林大牛外出与人学徒经商,却不料返乡之时,才得知父母皆已病逝,唯一的妹妹卖身给了李氏族长。 他痛哭着祭拜过了双亲,找到了妹妹,拿出了多年攒下的所有积蓄,准备给妹妹赎身。 却不料那李氏族长贪得无厌,收下了那二十贯钱后翻脸不认人,还要将林春花转卖掉,从而逼死了林大牛唯一的妹妹。 得知妹妹噩耗的林大牛,顿时便红了眼,准备了鄣刀,打算找机会手刃李氏族长,为妹妹复仇,却在这时偶遇了云游到户县的文载和尚。 文载自然不忍林大牛这般坏了自己性命,他若去与李氏族长拼命,固然可能杀了那李氏族长,自己却也必然逃不掉。 但那林春花是卖身李家的婢女,即便去县衙打官司告状也是于事无补。文载只能再三规劝林大牛勿要去做傻事,同时承诺会给那李氏一个教训,让他们赔出钱财,来补偿林大牛。 林大牛最终被文载和尚说服了,答应不去冲动做傻事,而后便有了李忘忧在户县十字街头,见到的那一幕。 那二百两黄金,林大牛也没有要,心灰意冷的他将黄金全部捐给了善堂,而后便拜了文载和尚为师,侍奉左右。 两人一路云游,岁末才又回到长安城,在这荐福寺挂单落脚。 李忘忧得知这些后,也只能长叹口气……那李氏族长,果然贪得无厌,实在该死! (未完待续) 第678章 能否帮我一个忙 其实李忘忧来找文载和尚,确实也没什么别的用意,只是忽然见到此人,想起当初那件事情,好奇之下才找上门来询问缘由。 得知了事情原委后,李忘忧也是摇头叹息不已。 他又想起那清水爆炸一事,便又好奇问道:“大师,却不知那日,你是如何让那清水爆炸的?此时我一直十分好奇。” 文载和尚道:“阿弥陀佛,说来惭愧,那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只是在那水桶中做了点手脚,放置了用硫磺、雄黄合硝石制成的药子而已。” 李忘忧闻言,倒是楞了下,居然不是金属钠,而是火药? 不过这到也不奇怪,毕竟火药这东西早在春秋战国时便出现了记载,只是并未宣之于众而已。虽然大唐连鞭炮都没有,但这些方士、和尚知道火药这种东西,倒也不奇怪。 原来是自己想差了,还以为在大唐就有人能弄出金属钠,倒是让他好生奇怪。 弄清楚那水桶爆炸一事,李忘忧便再没了兴趣,又与这位文载和尚闲聊了几句,便打算告辞离去了。 他正打算起身,却又停了下来,看看文载又看看一旁的林大牛,忽然咧嘴笑了。 李忘忧这莫名其妙的发笑,倒是让文载与林大牛好生奇怪,不明白这位少年贵人是什么意思。 他们二人哪里知道,李忘忧是忽然想到前几日,与美女上司谋划的那件事情,眼前这二位不就是能执行他们那计划的完美人选? “大师,却不知二位今后有和打算?是准备回洛阳白马寺去,还是打算继续云游天下?”李忘忧笑眯眯的开口询问道。 文载沉吟一下,说出话倒是吓了李忘忧一跳:“贫僧打算追随玄奘法师的脚步,去往天竺,西行求法,直探原典。” 玄奘?西行?西游记吗? “大师认识玄奘法师?”李忘忧小心询问道。 文载点点头:“武德七年,贫僧与玄奘法师曾在相州相会,探讨佛法。由于摄论、地论两家,关于法相之说各异,故而玄奘法师欲去天竺求弥勒论师之原意。原本贫僧欲与玄奘法师一同出发,却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行程。贫僧打算近期出发,去往西域追赶玄奘法师。” 李忘忧恍然,但在历史上,他却并未没听闻过这位文载和尚的记录。 玄奘西行之路没有文载和尚,自然也没有孙悟空、猪八戒与沙和尚、白龙马的相伴。 想来这位不知名的文载和尚,说不得在追赶玄奘的路途上,遭遇了什么不测,这却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贞观元年玄奘法师向李二呈表,请允西行求法,却被李二拒绝。但玄奘决心已定,于是“冒越宪章,私往天竺”,于贞观二年便已经出发,准备经过西域,绕道天竺。 历史上,玄奘西行,虽然没有西游记中的九九八十一难,却同样是九死一生,险象环生。历时十七年,行程一万三千八百余里,可谓艰苦异常。 玄奘从西域高昌国出发时,已经有了许多追随者,大队人马走过阿耆尼国、屈支国、跋逯迦国,但即便如此,路途之上,随行者冻死饿死者十之三四。 穿越河西走廊、星星峡、吐鲁番盆地、塔里木盆地、登上帕米尔高原、途径碎叶城,飒秣建国,穿越中亚大草原,翻越兴都库什山达坂,以血肉之躯对抗天地之威,殊为不易。 而这位文载和尚,想必是在西行之路上遭遇了不测,故而才没有在历史中留下自己的印迹。 想到这里,李忘忧又不禁想劝告文载和尚不要西行,想必那条西行之路,对于眼前这位大和尚而言,是条不归路。 “大师一定要西去吗?恐怕不易啊。”李忘忧劝说道。 “阿弥陀佛,贫僧已许下宏愿,要追随玄奘法师的足迹,即便不易,却也无悔。” 李忘忧哑然,他也不知应当如何劝说这位大和尚。 难道告诉他,你别去了,我在历史书中没有读到过你,你死定了? 这种话且不说讲不出口,真说出来,恐怕还会被人当成疯子看待。 看看面色坚毅的文载和尚,对于这般意志坚定之人,李忘忧却还是相当钦佩的。 李忘忧琢磨一下,对文载和尚说道:“既然如何,我倒是可以帮大师一个忙。我认识一位龟兹商人,他夏末之时,便会返回西域,大师不若届时与他同行,待抵达龟兹后,再继续西行,也能节省不少时间。至于出关的文书,我也能帮大师准备。” 文载闻言大喜,连忙朝李忘忧行了个佛礼:“阿弥陀佛,若真能如此,贫僧感激不尽,多谢贵人相助。” 跟着商队前往西域,自然能节约许多时间,而且更加安全。 玄奘之所以无法跟随商队,是因为他没有出关文书。 “冒越宪章,私往天竺”,换而言之,玄奘属于偷渡出关,自然只能偷偷摸摸前往西域,而不能光明正大的与商队同行,当然也就更加艰险。 李忘忧却又说道:“距离商队出发,还有数月时间,却不知大师临走之前,能否帮我一个忙?” 文载和尚有求于人,自然只能问道:“不知贵人有何事需要贫僧帮忙?贫僧只是一介行脚僧,却不知能帮到贵人何事?” 李忘忧却先不提何事,只是询问道:“敢问大师,若是有人与那户县李氏一般,为非作歹,肆意妄为,大师可愿出手惩戒一二?” “哦?还有这等人?不知贵人说得是这长安城中哪家权贵?连贵人都拿他们没有办法吗?”文载和尚并未直接回答,但看其神色,却有几分兴趣。 李忘忧道:“大师可知五姓七望?” 他这话让文载和尚一愣,接着又是默念佛号:“阿弥陀佛,贵人这玩笑未免开得太过了。” “呵呵,我可并未与大师开玩笑。五姓七望,名为世家大族,其实却是男盗女娼,为祸一方,难道大师没有听闻过他们的劣迹?荥阳郑氏的郑康伯、太原王氏的王子乔等人,莫非大师在长安城中,不曾听闻过他们的丑事?” 文载和尚默不作声,而一旁的林大牛却忍不住开口道:“户县伯,你莫与我们开玩笑了。那五姓七望是何等存在?师父他如何能与五姓七望这等世家大族为敌?恐怕就是户县伯你这般贵人,也招惹不起他们?” 李忘忧笑道:“自然不是让大师提刀子去与那些世家大族拼命,嘿嘿,其实与大师在户县做的事情差不多。” 文载终于开口了:“阿弥陀佛,那种小把戏骗骗李氏那般,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贪婪之辈还可以,要想骗到那些世家大族,却是太难了。更何况贵人既然针对的是那些世家大族,想来所图不小?贫僧又哪有那般本事?” 对于文载和尚的拒绝,李忘忧也不着急,说服这位文载和尚帮忙,他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未完待续) 第679章 这可是土豆 李忘忧也看得出来,这位文载和尚虽然是佛门之人,却也并非也迂腐之辈,否则当初在户县县城,又如何会行那行骗之事? 方才他说有人为非作歹之时,文载和尚脸上明显露出的是义愤之色。 更何况,这文载和尚要想拿到出关文书,去往西域,却还有求与他。玄奘他们这些僧人拿不到出关文书,但这种事情对于李忘忧而已,又有什么难的。 只要他李忘忧愿意出面,无论是李二还是房玄龄等大佬,多少也会给几分颜面。 李忘忧也不着急,喝上一口茶水,只当说着闲话,将他这一年来,与五姓七望之间发生的种种,慢条斯理的讲述了一遍。 却听得文载和尚与那林大牛二人,脸色却是越来越凝重。 待听到世家居然敢串通宫中内侍宫女,将皇后殿下产下的皇子偷梁换柱,换成了一位女婴后,连文载和尚都忍不住重重一掌拍在了几案上,震得那茶盏哐哐作响。 “何等猖狂!这些世家大族他们怎敢如此?真乃禽兽也!” 对于唐人而言,尤其文载这般经历过隋末天下大乱,即便他是出家人,但对于大唐,对于李唐皇室,却依旧无比尊崇。 这也是华夏千百年来,对于皇权的敬畏。 李唐王朝建立不过十多年,但而今却根本无人去念那前隋的好处。士林之间,对于隋炀帝更是冠以滥用民力、穷奢极欲、荒淫无道等字眼,显然是恶感满满。 取而代之的,是对李唐王朝的效忠与臣服。 故而文载和尚,听闻世家大族居然敢祸乱宫廷,才会如此大发雷霆,怒不可遏。 “贵人想必已经有了谋划,却不知贵人希望贫僧做些什么?”文载和尚稍稍平复一下,默念一句佛号,才正色看向李忘忧。 李忘忧见文载愿意帮忙,自然面露笑容,示意牛武去外间守着,不要让不相干的人靠近僧舍,才压低了声音,对文载与他的弟子林大牛小声吩咐起来…… 李忘忧与文载师徒二人密谈之后不久,师徒二人便从荐福寺告辞离去,不知所踪。此事也并无人觉得有何异样,毕竟只是位游方的和尚,没人关心。 时间一晃到了贞观三年的二月中旬,这日李忘忧又被李二命人召入了宫中。 “子忧,之前司农寺卿来报,说那土豆已经枝叶开始发黄、枯萎凋零,按你之前的说法,这便是已然成熟,可以收获了?” 李二其实早就忘了土豆的事情,今日听闻司农寺卿的禀告,才想起此事,便命人将李忘忧召进宫来询问。 李忘忧最近一直在忙其他事情,李二不提,他也几乎忘了土豆的事情了。 算算日子,想来也差不多应当是土豆成熟的时间。 “叔叔,这是好事啊。这土豆若是能培育起来,大唐今后将再无粮食之缺。” 想到自己很快可以品尝到土豆炖牛肉、薯条、薯片这些美食,李忘忧的口水都要下来了。 李二笑道:“若这土豆,真能如子忧你所言那般,亩产十石,那可真是天下之幸事。” 他话虽如此说,不过神态却明显透露出并不相信的意思。 这也不怪李二,毕竟在土豆、玉米、红薯这些高产作物引入华夏之前,华夏自古亩产不过一石左右。说有作物能够亩产十石,这种事情任谁也无法相信。 虽然当初李忘忧甚至赌咒发誓,土豆能亩产十石,但无论是李二还是程咬金,其实也都只是将信将疑而已。 “叔叔,看来你还是不信小侄之前所言啊,嘿嘿,好在如今土豆已经成熟,挖出来一看便知了。”李忘忧也不多解释,这种事情眼见为实,多说无用。 李忘忧又琢磨着今后这土豆要推广,少不得房玄龄、杜如晦他们这些大唐宰相的支持,那就借此机会,将这些大佬都叫去司农寺,亲眼见证一番为好。 “叔叔,不如将房相、杜相他们请来?让大家都看看这土豆的产量?对了,程叔叔也该请来。” 李二看他一眼:“子忧,你就当真那么有信心?” 李忘忧十分肯定的点点头,开玩笑,这可是土豆! 放在大唐,土豆几乎可以关系到天下人的性命,如何重视都不为过的。而且土豆无需收割、脱粒、磨面,从土地之中收获的土豆,甚至直接丢到火中烘烤便能食用,实在是太过于方便了。 而且李忘忧还知道,这土豆不仅含有优质淀粉,能为人体提供丰富的热量,而且还富含蛋白质、维生素b和维生素c,确实可谓之宝物。 李忘忧甚至估计,但土豆在华夏普及开后,至少数百年内,百姓无需担心饥荒的问题。至于再长远的未来,那可就不是他能管得到的了。 见李忘忧如此笃定,李二沉吟一下,便让米拓去传房玄龄等人,直接去司农寺见驾。 司农寺上林署,掌管皇家苑囿园池,负责种植果蔬,冬季负责藏冰,供皇家夏日享用。 被米拓招来司农寺的房玄龄、杜如晦两人,此时都是一头雾水。 “见过陛下,今日召臣等来这司农寺,可是有事?”房玄龄出言询问道。 李二指了指李忘忧道:“房公,你且问这小子。” 房玄龄与杜如晦并不清楚土豆这件事情,搞不懂这叔侄俩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能又看向李忘忧。 倒是程咬金忽然哈哈一笑:“哇哈哈哈,陛下,可是当日子忧这小子说的那什么土豆成熟了?” 李忘忧笑道:“程叔叔说得没错,便是那土豆成熟可以收获了,故而今日我请叔叔将诸公请来,一起看看土豆这种作物。” 房玄龄与杜如晦对视一眼,疑惑问道:“子忧,什么土豆?” 李忘忧赶紧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待房玄龄得知居然有亩产十石,而且还能一年种植两季的作物,整个人都惊呆了。 “子忧,你没说胡话?这如何可能?天下怎会有这般作物?若当真如此,这天下岂不是再无饥荒出现?”房玄龄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一脸的不敢置信。 杜如晦也是不断摇头:“老夫也从未听闻过此事,也为在任何古书典籍之中,见过有这般神奇作物的记载,子忧,你又是如何得知?” 李忘忧耸耸肩膀,又将当初敷衍李二与程咬金的说辞讲述了一遍,听得房玄龄与杜如晦只能摇头不语。 “嘿嘿,叔叔、诸公,反正不管你们信不信,今日便可亲眼见证不是?小侄难道还能哄骗诸位?” 听李忘忧如此说,众人也只能点点头,在司农寺卿的带领下,迈步向上林署种植果蔬之处行去…… (未完待续) 第680章 亩产多少? 李忘忧当初从靺鞨商人乞乞中熙手中,一共得到了五盆土豆,每个花盆之中种植了一株。 当初乞乞中熙那位侍妾,仅仅是将它当成了花卉来种植而已。 好在她使用的花盆足够的大,李忘忧找到这些土豆后,因为担心因为移盆,损坏了这珍贵无比土豆的根茎,故而并没有吩咐司农寺,将土豆从花盆之中移植出来。 这也由不得他不谨慎,毕竟如今全大唐就这么五盆土豆。 李忘忧甚至至今都不明白,这见鬼的土豆,是怎么被夜叉国的人,从美洲弄回来的。 倘若他李忘忧没有穿越到大唐,不出意外,这五盆土豆,便会随着那位乞乞中熙的侍妾的身亡而消失。 幸好,上天眷顾,让李忘忧无意之中,发现了这些土豆…… 因为有李二的吩咐,司农寺对于伺候那三盆土豆可谓十分上心。不仅在上林署圈出阳光充沛的地方摆放,而且还安排了专人照顾。 行到三盆土豆前,李忘忧仔细端详了一下,果然不错,土豆的叶子已经开始慢慢枯萎,根茎也变成灰褐色,是到了成熟可以收获的时候了。 “子忧,这土豆如何收获?可是要将其连根挖起?”程咬金嚷嚷道。 李忘忧笑道:“程叔叔,不用那么麻烦,这三个花盆反正也无用处了,干脆直接砸掉,再将土豆从土中刨出来便是了。” 他也是怕用铲子挖土豆,万一不小心将土豆给挖坏几个,那可就心疼了。 这些土豆如今可是金贵的很,都要留着做种子的。 程咬金闻言,直接撸起了袖子:“让某来!” 说完也不等李二他们说话,直接抱起一盆土豆便径直砸了下去。 他这举动也是吓了李忘忧一跳,这老流氓,怎么这么粗鲁。随着哐嘡一声,那花盆被程咬金砸在地上,直接变得四分五裂。 李忘忧无语,只能上前,动手刨土豆。 当一个个圆滚滚的土豆被李忘忧从土中刨出来后,李二与房玄龄等人都瞪大了眼睛。 李忘忧更是欣喜若狂。 说实话,没有亲眼见到这些土豆之前,他的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虽然他很笃定这几株植物肯定就是土豆,但没有挖出之前,李忘忧的心中还是有几分忐忑的。 万一是自己认错了,又或者这几株土豆结不出果实,再或者没有照顾好,烂了根茎……这些也都是有可能的。真要是那样,可就是白高兴一场了。 直到自己亲手从泥土之中刨出了这些,不起眼,甚至长相有几分难看的土豆,李忘忧才长出口气。 心心念的土豆,终于被他捧在手心之中了。 “子忧,这作物根茎上的圆疙瘩,便是你说的土豆?这……这也太多了!”李二不由咂舌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忘忧刨出来的这一株土豆,根茎上挂着七八个土豆。大的有拳头左右,小的也差不多有鸡蛋大小,看上去很是沉甸甸的。 房玄龄也顾不得泥土肮脏,凑了过来伸手接过了一个土豆,仔细端详:“子忧,可是这些圆疙瘩便是你说的土豆?都是可以食用之物?” “嘿嘿,房相说得没错,这些便是土豆!”李忘忧此时也是心中大快。 “如何食用?”房玄龄又追问道:“可是要脱粒或者如何处理?” 李忘忧笑道:“房公,这土豆无需如粮食那般脱粒,直接烤熟或者煮熟便可食用。当然,用来做成菜肴,味道更佳。” “什么?子忧,你莫哄骗老夫,这土豆如此大个,全部可以食用?这,这如何可能?”不仅房玄龄错愕,李二等人也皆是如此。 比较起来,一株稻谷或者小麦的收成,加一起尚不及一枚鸡蛋大小的土豆多,而且还需要晒干脱谷,变成可食用的粮食后,产量更低。 而李忘忧他居然说,眼前这一株土豆刨出来的这些圆疙瘩,全部可以食用,这就惊吓到李二与房玄龄等人了。 一旁的杜如晦忽然扭头冲司农寺卿喊道:“快,去取称来,老夫要看看此物产量多少!” “对,对,速速取称来!”李二也忙不迭吩咐道。 既然李忘忧说那些圆疙瘩都是可以食用的,那自然便都是收成。如此沉甸甸一串土豆,会有多少收成,众人难以想象。 称很快被取来,那些土豆被清除去泥土后,小心放入称盘之上。 “回陛下,一共是两斤六两!”司农寺卿亲自动手,将那些土豆称了重。 李忘忧暗自撇撇嘴,这产量还真是不高啊。他可是记得后世与爷爷种土豆的时候,一株土豆产量少的也有五六斤,多的时候甚至一株有十几斤。 比较起来,这株土豆才两斤多的产量,实在不值一提。 但司农寺卿这话,听在李二与群臣耳中,却让正捋须的房玄龄手指一抖,差点将自己颌下的胡须给拔了下来。 他也顾不得疼痛,一把抓住李忘忧的手臂询问道:“子忧,这土豆一亩田地可以种植多少?” 李忘忧嫌弃的看看房玄龄那满是泥土的手掌,自己这衣服是要不得了。他琢磨一下,回道:“一千株是没有问题的。” 这话出口,李二他们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简单的算数大家还是会算的,一株土豆收成两斤六两,就算两斤好了。 一千株便是两千斤……二十石粮食…… 这比李忘忧当初说亩产粮食十石还多了一倍! 李二猛地看向另外两盆土豆:“快,将那两盆也给朕砸了,小心将那土豆给朕刨出来称重!” 很快,剩余两盆土豆也都被取了出来,同样的沉甸甸一堆收获。 而称重的结果也大致相当,分别是两斤三两与两斤四两。 三株土豆,总共收获了二十多个大小不等的土豆,总共七斤三两的收成。 李忘忧看着这些土豆,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一个土豆,发芽之后切成块,至少能够再种植三四株土豆。换而言之,待到下一次收获,这二十多个土豆,便能变成四五百个……用不了一年,这土豆就能想吃多少吃多少了。 看着满满一地的土豆,李二依旧满脸的不敢置信:“子忧,当真这些东西可以食用?全部?这……这如何可能?” 也不怪李二如此惊异,实在是太难以想象,亩产二十石的粮食,是何等壮观。不禁李二不信,程咬金、房玄龄、杜如晦他们,看着这些土豆,也不敢相信,这些从土里刨出来的圆疙瘩,是可以吃的。 李忘忧倒是笑了:“叔叔,诸公,小侄府邸还有两盆土豆,不若请叔叔与诸公移步户县?小侄将那两盆土豆一并收获了,再取一些与诸公尝尝鲜,看看这土豆能否食用,味道如何,叔叔以为如何?” “好!正当如此!”李二毫不迟疑,立刻应下。 (未完待续) 第681章 如何奖赏? 李二如今最要紧的事情,便是急于验证,这土豆能否真能食用。 与这件事情比较起来,旁的国事都已经不值一提。房玄龄杜如晦自然也是如此,与能够亩产二十石的粮食比起来,其他的事,还算是事吗? 李二立刻命宫中禁卫,将收获的那堆土豆,全部小心送回宫里,安排专人守护。 稍微安排一下,李二便领着一众宫中禁卫,与李忘忧打马去了户县定周村。 他们胯下皆是骏马,从长安城到定周村,百里路程不过大半个时辰便跑到了。 由于事先谁也不知道李忘忧会领着李二与几位大佬来访,倒是吓了老管家李衡一跳,连忙上前见礼。 李忘忧将他拉到了一旁,小声吩咐了几句,却听得李衡连连蹙眉摇头。 “郎君,这……这怕是不行?这可是圣人亲至,那物如何吃得?”李衡连连摆手。 李忘忧眼睛一瞪:“别废话,让你去弄就弄,叫牛武去一趟户县,找杨纂便是了,这点面子,杨纂总会给的。” 见自家郎君如此坚持,李衡也只能无奈点头答应了下来,自去安排。 李家的那两盆土豆,也与司农寺的一样,总共产出了五斤左右的土豆。这般稳定的产量,倒是让李二等人终于确信,这土豆果然高产,如今唯一的疑惑便是这土豆真的能吃吗? 李忘忧其实是舍不得吃土豆的,家里收获的五斤土豆,总共也不到二十个,这要是拿来留种,待到下一季收获,可就能变成一百多斤土豆啊。 不过李忘忧也知道,不让李二他们亲口品尝过土豆,确信此物能吃,而且甚是美味,是不可能让他们大力推广的。 所以即便舍不得,李忘忧还是打算拿出一半的土豆,来好好饱餐一顿,让李二他们见识一下土豆的美味。 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这是自己嘴馋了! 美女上司听闻要吃土豆,主动请缨下厨。 她也舍不得将如此宝贵的土豆,拿给府里的厨娘们去打理,要是浪费了,那可就真是罪过。 甚至对于李忘忧,要拿几个土豆去直接烤熟、煮熟吃,美女上司都觉得是莫大的浪费。 不过要直观给李二他们见识到土豆的食用价值,这却是非做不可的。李忘忧也只能忍着心痛,小心挑选出了四个较小的土豆,让人拿去煮熟。 李府的会客室中,李二与房玄龄等人喝着茶,焦急等待李忘忧将那土豆做好呈上。 即便李忘忧再三保证,那些土豆都可食用,不仅味美而且管饱,但没有亲眼见证,没有亲自品尝到,众人心中却总还是不信的。 左等右等,终于见李忘忧小心翼翼,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嘿嘿,叔叔、诸公,都等急了。那些土豆制作的菜肴,还在烹饪之中,尚需一些时间。不过小侄命人烤制了几个土豆,便可直接食用。叔叔与诸公可以先看看这土豆的味道如何。” 托盘之中,一共只有四个鸡蛋大小的土豆。李二他们自然看得出来,这便是之前从土里刨出来的土豆,只是清洗干净后便拿去烤煮了。 “子忧,这土豆食用但真如此简单?只需丢如锅中蒸煮即可?”李二还是有些不信,毕竟无论是稻谷还是小麦,可都没那么简单便能食用。 “嘿嘿,这是自然,叔叔一尝便知。当然土豆用以制作菜肴味道更佳。这土豆可是真真的好东西,不仅可以当成粮食直接吃,也可做菜,十分美味。” 程咬金却不满的嚷嚷起来:“子忧,你这小子怎么凭地抠门?就这四个土豆,如何够吃?这不是塞牙缝吗?” 李忘忧翻个白眼:“程叔叔,就这四个,小侄还心疼呢。你可知道,这些土豆若是拿去留种,这四个土豆便能变成七八十个呢。若不是为了让叔叔们相信这土豆当真是可以食用的粮食,小侄连这四个都舍不得。” 李二笑道:“子忧说得没错,这土豆如今甚是珍贵,若真能当做粮食,今日我等可是罪过了。” 房玄龄看看四个土豆,好奇问道:“子忧,你这土豆是如何烹饪的?” 李忘忧道:“房公,这可算不上烹饪,只是简单的将其烤熟、煮熟罢了。这两个是直接丢柴火之中烤熟的,这两个是放锅中用水煮熟的,都可直接食用,甚是简单。” 他又指了指托盘中的一小盏盐:“叔叔可以将土豆蘸一些盐食用,更加美味。” 李忘忧解释完,便拿起小刀,将那四个土豆切开,分成数个小块,然后请李二他们品尝。 房玄龄等人还在仔细端详被切开的土豆时,就见程咬金已经急不可耐的抓起了一块土豆,丢入口中。 这老货咀嚼几下,却不由得眼睛一亮:“香!这土豆居然又软又香,甚是可口!” 李二他们闻言,也顾不得继续研究,各自伸出筷子夹起一块土豆,细细咀嚼品尝。 “不错,这土豆当真味道不错,甚是美味。” “软、滑,丝毫没有任何异味。陛下,此物当真能吃,而且甚是好吃!” 房玄龄又叹道:“臣万万没有想到,这土豆居然连皮都可食用,完全没有任何浪费之处。” 李忘忧倒是心中暗笑,他可是故意没有将土豆去皮,而包括李二在内,这几位大唐群臣皆是直接连皮一起吃了。 当然,土豆皮也不是不能吃,只是口感略差而已。 杜如晦却猛然长身而起,朝李二深揖一礼:“陛下,当真了不得啊,这土豆若是真能亩产二十石,那将是何等盛况?我大唐将再无粮食之忧,再无百姓饿肚子啊!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臣贺喜陛下!”房玄龄与程咬金自然也马上起身,躬身向李二贺道。 李二也是乐得哈哈大笑:“哈哈,诸位爱卿快快请起。说起来,这皆是子忧之功!朕也万万想不到,这世上居然真有亩产二十石的粮食。子忧,你说说看,朕应当如何奖赏与你?” 程咬金也大笑道:“陛下,子忧可是屡立功劳,要我老程说,封他一个国公也不为过!房公、杜公,你们说对不对?” 房玄龄与杜如晦自然是大笑颔首,表示赞同程咬金的话语。真论起来,眼前这位少年郎,封个开国国公,还真是一点也不过分。 李二微微颔首:“诸公言之有理,之前朕就说过,要封赏子忧。如今子忧又献上土豆这般作物,敕封国公也是理所应当。” 李忘忧却是一头汗水,敕封个毛的国公啊? 真要被李二给敕封了国公,他还如何迎娶美女上司? 当初长孙皇后要给他说亲,被搪塞过去后,李忘忧就意识到,在将美女上司娶进家门前,自己爵位太高,绝非好事。 若只是纳妾倒是无人闲话,可他要娶美女上司为妻,那就真的麻烦。 开国县伯他已经很满意,李二要现在就敕封他国公,恐怕李忘忧真就只能哭了。 “叔叔,小侄如今年少,切莫再给小侄敕封什么爵位了。”李忘忧连忙推脱道:“若叔叔一定要封赏,不如封赏一些田地给小侄。” (未完待续) 第682章 鸡肉不是肉 李忘忧原本对拥有多少田地并没有兴趣,毕竟与他搞出来的那些产业比起来,田地里的产出实在是不值一提,少得可怜。 而且种田要得雇佣大量的佃户,甚至麻烦。 大唐的百官勋贵,乃至后世千百年的官僚士绅,无不是以拥有更多的田亩,为人生目标,但实际上只是这些人没有其他赚钱门道而已。 自从李家成为大唐勋贵,而且钱库之中的黄金铜钱,已经多得快堆不下后,老管家李衡一直在不断怂恿李忘忧去购买田地。 在老头看来,最好李忘忧能将户县,将关中道的田地全部买下来才好。 对此,无论是李忘忧还苏长卿,皆是没有任何兴趣。 千亩土地一年的产出,恐怕还没有酒坊一日出产多。他们吃饱了撑的,才会去购买土地。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李忘忧之所以开口问李二索要土地,却又是因为心中另有所图罢了。 李忘忧得话,倒是让李二十分诧异:“子忧,你可想清楚了,当真只要一些土地作为封赏?” “是,叔叔,这户县的土地,叔叔随便封赏一些给小侄就可以了。”李忘忧笑道。 李二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房玄龄与杜如晦,想看看他们如何说。 杜如晦琢磨一下,开口道:“陛下,既然子忧如此说,却无不可。子忧毕竟年幼,年方十七便贸然敕封国公却也非好事。不若就按子忧所言,在这户县之中,赐予他万亩土地作为补偿。” “陛下,克明言之有理。臣与子忧家的大人李公,也是莫逆之交,想来以李公那谨慎的性子,许是也不愿儿子如此年幼便敕封国公。不如陛下就依了子忧所请,赐予他万亩田地便是了。” 见房玄龄杜如晦都这般劝说,李二也只能遗憾的摇摇头:“好,既然房公、杜公都这般说,那便这样。子忧,朕便赐你良田万亩,以资奖励。” 李忘忧又笑道:“叔叔,不用良田,不用良田。不如叔叔就将定周村旁,甘河两岸的土地赐予小侄便是了。” 李二闻言,愈发诧异:“子忧,你这小子是打得什么主意?” “嘿嘿,叔叔,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小侄看这定周村附近环境优美,打算在此处修建一些宅院,售卖给长安城中的诸公,赚些小钱而已。” 李忘忧这番话,却听的李二与房玄龄等人面面相觑,互相对视无语。 这小子又在搞什么鬼名堂?还是脑子昏掉了? 定周村位于秦岭山脚,又有甘河流经,要说环境确实不错。但此处毕竟距离长安城有百里之遥,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但要像他所言,修什么宅院售卖给百官勋贵,又怎么可能卖得掉? 更何况,就算有人买来做度假的别院,这其中又能有什么利益可言? 毕竟大唐可没有房地产这种产业,无论是李二还是房玄龄、杜如晦,都不觉得这售卖宅院会有什么收益。 李忘忧也不解释,这种事情,还是闷声发大财好了,谁会傻得四处去嚷嚷? 见李忘忧如此坚决,李二便也只能点头应下,待回宫后,自会颁布敕旨,将这甘河两岸的万亩土地,赐予李忘忧。 说完这些闲话,美女上司笑着来请李二与诸公去用餐了。 李二笑道:“诸公,走,今日吃大户,我等好好品尝一番,这土豆做成菜肴会是如何美味。” 李忘忧道:“必定让叔叔与诸公满意。” 李二也只是笑而不语,那土豆确实味道不错,但在他看来,也仅仅是不错而已。作为粮食而言,却是不错,但要说有多味美,却也未必。 土豆自然是要大力推广的,即便不提味道,单单是这亩产二十石的产量,就让李二为之动容。 但李二却觉得,李忘忧所言这土豆能做菜肴,甚至是以味美来形容,却是言过其实了。 不仅李二如此想,房玄龄、杜如晦也是这般想法,只是众人不提罢了。 倒是程咬金这老货,才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直接嚷道:“小子,这土豆味道倒是不错,用做粮食再好不过。但你要说这土豆拿去做菜,未免是开玩笑了。这土豆也尝过了,还是让你家厨娘做点忘忧肘这些菜肴来,才是正事,上次吃的那火锅也不错。土豆就留着做种,莫要浪费了。” “嘿嘿,程叔叔,这话你倒是说晚了。那些土豆已经下锅做成了佳肴,程叔叔可以先品尝一番,若是不和胃口,小侄再让厨娘给程叔叔换就是了。”李忘忧也习惯这老流氓的嘴脸了,丝毫不以为意。 听李忘忧这般说,程咬金才满意点点头:“那就这样,陛下,那便去,看看这小子弄玩出什么花来。” 李二颔首,在老管家李衡的服侍下,去了李府城堡的餐厅落座。而李府的婢女们,可开始穿花一般送上酒水佳肴。 李忘忧给众人解释道:“叔叔,这是酸辣土豆丝,乃是土豆切丝后炒制;这是土豆泥,是土豆煮熟后捣成泥状烧制而成;这是香煎小土豆;这是土豆烧鸡,很是美味。” 这些菜端上桌来,程咬金又不满了。 “直娘贼,子忧你果然吝啬,请我等吃饭,为何不见有肉?” 李忘忧倒是很想指着这老货的鼻子痛骂一顿,你丫的眼瞎啊,这土豆烧鸡不是肉吗? 不过他却是骂不出口,不是不敢,而是大唐鸡肉还真不算肉。 唐人眼中,只有兽类身上的肉才算肉,而禽类不算肉。所以大唐鸡肉普遍都非常的便宜,普通人家招待客人也是用鸡肉。 历史上,李二为了防止御史出差查案时铺张浪费,吃人嘴短,于是下令“禁御史食肉”,意思是御史在出差的时候不准吃肉。 但马周却生性喜欢吃鸡,于是在出差时,吃了鸡被人弹劾。结果李二答复:“我禁御史食肉,恐州县广费,食鸡尚何与?” 意思就是我禁止御史出差的时候吃肉,是怕他们铺张浪费,吃鸡肉怎么算吃肉呢? 所以大唐的常识就是鸡肉不是肉,故而程咬金才会有此一说。 李忘忧心中吐槽老流氓的无耻,白吃白喝还挑三拣四,实在是可恶。另一方面还得满脸赔笑道:“有肉有肉,程叔叔稍等,后面还有菜肴,马上便来。” 正说着,府中婢女又端来了一大盆佳肴。 李忘忧一看便笑道:“叔叔,诸公,这肉来了。这是土豆炖牛肉,最是美味,叔叔快尝尝,是否可口。” 他这话一出,众人的脸色却不好看了…… (未完待续) 第683章 要脸不要? 李二听到是土豆炖牛肉,不由得眼睛一瞪,一脸不满看向李忘忧。 房玄龄与杜如晦也是一脸古怪。 程咬金这老货则在一旁煽风点火:“哇哈哈哈,小子,你果然胆子很大,居然当着陛下的面,给我等吃牛肉,啧啧,你小子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之所以众人这番表情,实在是因为大唐吃牛肉犯法啊。 其实不仅大唐吃牛肉犯法,其他朝代也大抵如此。 别看武侠小说,或者后世的电视剧中,那些江湖好汉一进饭馆,张口便是:“小二,来五斤牛肉,十坛上好的水酒。”甚是豪放。 但不管在哪个朝代,若有人胆敢这般大大咧咧的喊了,恐怕店家掌柜首先便是找人去衙门报官,将这种要吃牛肉的大胆狂徒,抓起来打板子、服苦役。 农耕社会,牛就代表着生产力,历朝历代也都将牛列为特等保护动物,是绝对不能杀的。 《唐律疏议》之中便有明文规定:“主自杀马牛者,徒一年。”,意思就是主人杀掉自己养的马或者牛,要服一年苦役。 即便牛是李忘忧养的,杀了吃肉也是要被抓去服苦役的。当然,他是勋贵,服苦役是不会,但至少也得罚铜。 大唐即便是老弱病残的牛,也是不能杀的,只有自然死亡的牛,才能屠宰了来吃。 所以李忘忧如此堂而皇之的,给众人上了一道土豆炖牛肉,这不是知法犯法吗?如何能让李二高兴。 李忘忧一看众人表情,连忙讪笑着解释道:“叔叔,诸公,这牛可不是我杀的,是昨日我府里的牛,不小心跌下山崖摔死的。此事杨明府可为我作证,我这可是有县衙开具的证明。” 他说着还真从怀里掏出了一纸公文,上面是户县县衙开具的证明,证明李府的牛是自己摔死后屠宰,并非私自宰杀。 见到有县衙开具的文书证明,李二与房玄龄等人才点点头,也不去管他那文书,是不是有猫腻,各自伸出了筷子夹起了一块牛肉丢入口中。 毕竟就是李二、房玄龄他们,也是难得吃到牛肉的,又怎么能不喜。 而这牛肉,当然也不是什么从悬崖上摔下来跌死的,那根本就是李忘忧找杨纂走后门开的假证明。 他之前吩咐老管家李衡去办的,就是杀牛这事,还让牛武专门跑了一趟县城,去找杨纂开证明。 既然有土豆了,怎么可以没有土豆炖牛肉,那岂不是极大的浪费?更何况,其实李忘忧早就嘴馋想吃牛肉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借口而已。 今日杀了牛后,倒是正好可以大快朵颐一番。 什么牛肉火锅、炖牛杂、水煮牛肉、煎牛排、铁板牛肉、牛肉干……想起来李忘忧就觉得口水快止不住了。 “子忧,这土豆丝甚是不错,酸辣可口,很是开胃。” “子忧,这土豆泥软滑无比,甚是美味。” “陛下,臣以为这土豆炖牛肉最是美味,子忧果然没有说错。臣倒是没有想到,土豆还能做出此等佳肴。” 一顿土豆宴,吃的李二等人赞不绝口,这下众人终于彻底明白,土豆的价值所在了。 几乎将桌上美食横扫一空后,李忘忧命婢女撤走酒席,换上清茶,君臣开又开始说起这土豆如何种植一事。 房玄龄不禁叹道:“陛下,今日我等实在是罪过啊。这些土豆,浪费了。实在应该留下做种,如此宝贵的作物,居然只是满足了一番吾等口腹之欲,实在是让臣痛心。” 杜如晦也是这般态度:“哎,早知土豆有这诸般妙处,今日实在是不该吃啊。” 李二颔首,又怒瞪李忘忧:“子忧,你这混账小子,为何不及早言明?浪费了如此多的土豆,岂不耽误大事?” 李忘忧差点没被李二这话给气得吐血,你丫的,刚才是谁筷子都停不下来的?诺大一盆土豆炖牛肉,多半都进了李二与程咬金这俩货的肚子里,此时居然好意思数落自己,要脸不要? 这话李忘忧自然只能暗自腹诽,此刻还只能低眉顺眼的回道:“是,是,是小侄孟浪了。原本只是想让叔叔与诸公品尝一下这土豆的滋味,却没想到吃掉了如此宝贵的种子,下次不敢了。” 李二脸皮也够厚,居然还点点头:“知道便好,今后万不可如此孟浪。” 李忘忧忍不住在衣袍之中竖起了中指,又继续说道:“这土豆今岁四月便可春播,十一月便可秋播,待两季过后,明岁叔叔想吃多少土豆,都是可以的,我大唐今后也将再无虞缺乏粮食。” “当真如此?子忧,这土豆如何育种?”房玄龄好奇询问道,如何种植土豆,众人都没经验。 “很简单,将这土豆放置到其发芽,然后便可切开,保证每块土豆上,有两到三个芽眼即可,再将其种入土中即可。也就是说,一颗土豆,至少可以种植三四株土豆,甚是方便。”李忘忧解释道。 他也庆幸自己是农村长大的娃,否则在这没有百度可用的大唐,他若是与美女上司一般,都是五谷不分的白领精英,即便看到土豆,也得抓瞎。 李忘忧估计,如今司农寺那边种出了二十多个土豆,他府里还剩余了七八个,待到四月份,便能播种一百多株土豆苗。 等到收获时,就能有两三百斤土豆。 待到明年,这两三百斤土豆,就能变成四五千斤。届时,便能在一县之地开始推广种植土豆,再过一年便可推广到一道之地…… 用不了几年时间,全大唐都可以种植上土豆。 相信凭借如此高的亩产,大唐将很快再无饥荒这种事情发生。即便发生灾害,想来官府也有足够的粮食,用以赈灾救民。 这些事情,自然有李二与房玄龄这些庙堂之上的大佬去操心。 商议了番如何推广种植土豆的事宜,李二也是心情大好,毫不客气直接把李忘忧的府邸当成了他的行宫,直接邀约群臣去与他泡澡。 反正今日时辰已晚,君臣都是要在李忘忧这庄园府邸留宿一宿的。 李忘忧哪里能够拒绝,只能期期艾艾,满心不情愿的陪着一群糙老爷们去泡温泉。 这李府之中,李二与几位大佬最喜欢的,就是李忘忧弄出来的这浴室了。泡在温泉水中,李二自觉舒坦无比,又大大咧咧的唤来李府婢女给他搓澡。 李忘忧倒是还有事与李二、房玄龄、程咬金他们商议,便干脆赶走了婢女,自己拿起毛巾帮李二擦背。 “叔叔,小侄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李二正泡得舒坦,眼睛都懒得睁开,懒洋洋的问道:“子忧你有何事,只管说来。” “是,叔叔可还记得前些时日,那刑部侍郎王熙仲冤枉小侄一事?” 李二听他说起这事,不由得睁开双眼,不满之色溢于言表…… (未完待续) 第684章 兴国寺 李二提起世家的事情,便是气不打一处来。 “哼,那些世家,真当朕不知道此事是他们所为吗?不过米拓那个废物,百骑司查了许久,居然都没有抓到什么马脚。子忧,此事你也无需着急,朕迟早要找他们算账,给子忧你一个交代。” 他身为大唐帝王,身份尊贵无比,却奈何不得这些世家大族,如何不让雄心壮志的李二气恼。 李忘忧却是笑道:“叔叔,小侄想到个办法,倒是能整治一番那些世家大族,只是不知叔叔有没有兴趣?” 他这话,自然也吸引了包括程咬金在内所有人的注意。房玄龄不由蹙眉道:“子忧,你想做什么?这些世家大族,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一个不好,可是会动摇国本的。你要知道,他们的根基都在地方,若是陛下逼迫过甚,恐怕会引得世家反弹。届时万一闹出什么事端,可不好收场。” 房玄龄这番话自然是出于好意,他也是担心李忘忧胡乱出主意。 李忘忧耸耸肩膀:“房公,我并未打算与那些世家大族死磕,只是想出口心中恶气罢了。” 李二奇道:“你小子到底有何鬼主意,先说来听听。” “嘿嘿,是这样的,我是打算……”即便李府的浴室之中已经没有旁人,李忘忧依旧压低了声音,将自己的谋划讲述了一遍,到是听得李二与几位大佬一脸古怪表情。 程咬金呲着牙花子道:“子忧,老子发现你这小子果然坏得很,以后老子得让我家那三个傻儿子离你远一点,免得被你骗了还帮你输钱。” 李忘忧一头黑线,尼玛,这老流氓说的叫什么话。 杜如晦居然也附和道:“知节言之有理,老夫也得让我那两个犬子,离子忧远点,哈哈。” 李二更是大笑:“诸公现在知道这小子花花肠子多了?” 李忘忧也懒得理会几位大佬的调笑,只能追问道:“叔叔,诸公,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李二撇他一眼:“既然你都已经开始运作了,还问朕作甚?” “嘿嘿,叔叔,若是没有你与诸公参与,怕是那些世家们未必会上当啊。”李忘忧笑道。 李二点点头,伸出了手掌在李忘忧面前晃了晃:“让朕参与也可以,朕要这个数。” 李忘忧无语,这尼玛也太黑了,居然张口就要五成收益? 他也不客气,直接还价道:“叔叔,最多两成。你也不能让小侄与诸公白干不是?正好五家,一家两成总是可以的?” 李二看看房玄龄等人:“诸公如何看?” 房玄龄道:“哈哈,这热闹老夫倒是可以参与,总之即便子忧谋划不成,左右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房公言之有理,老夫那便也凑个热闹好了。”杜如晦也是捻须笑道。 程咬金更是哈哈大笑:“直娘贼,老子倒是很期待子忧计划成功,想来会很有意思。” 见众人都不反对,李二自然也是笑着点头,端起酒杯朝众人示意:“既然如此,那便按子忧你的谋划去做,哈哈,朕其实也很期待啊。来来,诸公,胜饮!” “胜饮!” 李府偌大的浴室之中,充斥着几个老男人的笑声。 ………… 长安县的治下,距离长安城南六十里外的杜曲县上,近些时日,倒是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杜曲县城三十里外夏侯村西的兴国寺,近些时日换了一位住持。 这位住持法号正道,身边还带着一名俗家弟子。 原本这事并没什么蹊跷,因为那兴国寺原本就只是一座小寺,唯有一位年迈的主持僧人而已。当那老住持圆寂之后,这兴国寺便没有了驻寺的僧人。 若不是夏侯村的那些信佛村民,时常打理一番这兴国寺,恐怕这寺早就要荒废了。 兴国寺也是小寺,前后不过三间殿宇,即便是寺庙之中最重要的大雄宝殿,却也显得破败。就连那泥塑的佛祖塑像,不仅彩绘脱落,就连泥塑本身也早已损坏了不少。 但这兴国寺,香火不旺,周围的村民也没什么浮财,故而愈发的衰败,更没有僧人愿意接手这座寺庙。 而那位正道和尚,却是手持宗正寺颁发的度牒与文书,前些时日去杜曲县县衙,办理了寺庙的交接手续。 大唐的寺庙住持可不是谁都能当,必须经过宗正寺的认可,授予度牒与文书才可接管。宗正寺不仅管理皇族,也负责管理天下的僧侣道士。 凡是寺庙,便有庙产。而寺庙的庙产官府即不收税,也不能盘剥。算起来,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但兴国寺却是不同,因为这寺实在是太穷了,香火也不旺盛。 即没有田地,也没有佃户,更没有浮财。 唯一属于庙产的,仅仅是寺庙后方,一座鸟不拉屎的破石头山而已。 也正因为兴国寺太穷,故而也没有僧人愿意到这寺庙来当什么住持。 杜曲县县令得知有僧人接手兴国寺,也懒得多问,只是让县衙里的书吏,给那僧人办理了手续,那座破败的兴国寺,便属于这位法号正道的僧人了。 正道接手兴国寺,半个月之后,却忽然开始在长安城中大肆招募工匠,准备重新翻新寺庙,并且放出话要给佛祖重铸金身。 于是原本不起眼的兴国寺倒是热闹了起来,每日里都有工匠出入,还有马车运来各种建筑材料。 这事自然从夏侯村开始议论,接着很快传到了县城之中。杜曲县人人都在议论,那破落不堪的兴国寺,为何如何突然有了钱,居然能花出大笔铜钱翻新寺庙。 有去进香的香客好奇询问正道住持,但那住持却只是笑而不语,这更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于是各种传言四起,有人说那兴国寺内原本藏有宝藏,乃是隋末天下大乱之时,李密大军隐藏的财物,如今却是被新任住持发现了。甚至还有传闻有鼻子有眼的说,那石头山中,还有李密大军的藏兵洞,宝物就隐藏其中。 也有人说,那正道得了长安城中贵人资助,故而有了铜钱翻修寺庙。 更有人言之凿凿的说,是寺庙那座石头山里发现了宝物,那住持是在售卖那些宝物才得了钱财。 当然这最后一种说法却是没有人相信的,毕竟那座石头山虽然不小,但却是寸草不生,鸟不拉屎的地方。若说这种地方会有什么宝物产出,众人当然是不信的。 但很快杜曲县的人,就发现自己错了,原来那石头山中还真有宝物! (未完待续) 第685章 狗头金 长安城东西市之中,最大的几家金银器铺子,背后的东家皆是朝中的世家大族,就连百官勋贵都无法染指其中。 这倒也很正常,毕竟世家大族传承千年,手中不知积累了多少财富,其中自然便包括众多的黄金白银。 这些金银器铺子,除了出售金银饰品、器具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便是兑换铜钱。 毕竟黄金虽然是大唐的“合法货币”,但通常都是用于大额支付,所以有需要的时候,便需要去这些金银器的铺子,将黄金兑换成铜钱。 另外他们也收散碎的金银,届时拿去重新熔炼,铸成金银锭或者打制金银器具。 当然,无论是兑换还是收购,这些金银器铺子,都是要收取一定的火耗,以此牟利。 这日东市的金源金银器铺子里,便来了位身穿绸缎衣物的年轻男子,左右看看后,拉住了一位店铺中的伙计询问道:“劳驾,敢问贵商铺可收金子?” “自然是要收的,客官可是想要售卖零散金子?”店伙计见有客上门,自然是满脸堆笑,客气回道。 那男子朝他拱拱手:“那烦请找一下贵铺的掌柜,某有笔生意,想与他谈。” “哦?不知客官是要谈什么买卖,还请先与我说说。”店伙计自然要先打听清楚,若只是兑换一些零散金银,怎么也不可能劳动掌柜出面。 男子闻言,略一迟疑,又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才从腰间掏出了一小块金块,朝那店伙计晃了晃。 “某要出售这块金子,不知贵铺可有兴趣?” 店伙计一见那金块,却不由得双眼圆瞪,一脸不敢置信:“客官能否将这金块,给我仔细端详一番?” 男子却不理他,径直将金块收回腰间:“呵呵,这生意恐怕你还做不了主,还是请贵铺的掌柜来。” “好,那就烦请客官到雅室稍候片刻,我立刻去请掌柜的。”店伙计态度愈发客气,将那男子请到了雅室之中落座,便立刻小跑去请掌柜。 不多时,雅室房门被推开,金源金银器铺子的掌柜一脸笑容的走了进来,朝男子作揖:“这位贵客,听店伙计说,你有金块想要出售?” “不错,正是如此。” “烦请贵客将那金块给某过过眼。” 男子点点头,又从腰间掏出那金块,轻轻放在了几案之上。 这金块也就鸡蛋大小,但形状极不规则,看上去质地也不纯,金块表面布满了沙眼与孔洞。 掌柜的伸手拿起金块,仔细端详了半天才又放下,用漫不经心的口气说道:“呵呵,贵客,你这金块质地不纯啊。不过既然贵客相信我们金源金银器铺,那自然也不能让贵客失望。这金子,便还是依照六贯铜钱一两便是,我们铺子收了。” 他这番话,却让那男子冷笑一声,伸手一把抓过金块,重新塞回了腰间,口中还不忘讽刺道:“什么时候这狗头金,也是六贯一两了?掌柜这里不知还有多少,某可以全部收了。” 掌柜闻言,不由得老脸一红,心道此人居然也是识货的。自己的小算盘被人揭破,掌柜也只能干咳两声掩饰尴尬之色。 “哼,原以为你们金源金银器铺是有信用的,如今看来,却也不过尔尔。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了,告辞!”男子说完,起身便欲离开,却被掌柜赶紧拦住。 男子不由怒瞪掌柜:“怎么?你们金源金银器铺,难道还要用抢的?” “呵呵,贵客这是哪里的话?方才老夫不过与你开个玩笑罢了。我们金源金银器铺的声誉,难道还用怀疑吗?贵客可知道这金银器铺子的主家是谁?那可是荥阳郑氏,五姓七望之一的荥阳郑氏!”掌柜笑道,语气之中却满是傲然。 听掌柜的这般说,男子略微迟疑了下,似乎对于荥阳郑氏这名字也很忌惮,半天才喃喃开口道:“荥阳郑氏也不能巧取豪夺啊,我这可是狗头金!狗头金啊!掌柜的你如何说得出六贯一两的价格来?” “哈哈,老夫说了,不过是与贵客你开个玩笑罢了。”掌柜似乎不以为意:“贵客这狗头金我们铺子收了,价格好商量,哈哈,好商量。” 男子之前拿出那金块,这金铺掌柜,包括之前的店伙计,自然都一眼便看出,乃是不可多得的狗头金。 狗头金,是天然形成的的金块,因为罕见,所以价格十分高昂。狗头金可遇而不可求,一旦发现都会被当成珍宝留存下来,其价格自然与普通黄金不可同日而语。 在后世,普通黄金两百多块一克,而天然狗头金的价格却是上万块一克,差距十分巨大。 而在大唐,普通黄金六贯一两,但若是换成狗头金,其价格至少在两百贯以上。即便如此,也是有价无市,任谁有狗头金都会收藏在家中,当成传家之宝。 男子拿来出售的这块狗头金,鸡蛋大小,重约五两左右。按照市价来说,至少值得上一千贯铜钱,甚至遇到合适的买家,卖到一千五百贯也是很正常的。 之前金银铺子的掌柜想欺负男子不懂行,妄图按照普通黄金的价格收购,这其中的差价可是十分巨大。 此时掌柜见男子知道那狗头金的价格,自然也不在有占便宜的心态,直接报价:“贵客,这块狗头金,便按二百贯一两的价格,如何?” 男子略一沉吟,还价道:“二百三十贯。” 掌柜摇头:“呵呵,这价格贵客你找遍长安城也没人收的,须知我等金银器铺子也是要赚钱的。这样,二百一十贯,我荥阳郑氏也不会让贵客吃亏。” 掌柜的话里,始终带着荥阳郑氏,那意思自然是让男子明白自家金银器铺子的后台,给其压力。 男子犹豫半天,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掌柜立即召唤店伙计进来称重。 那块狗头金重五两三钱,售价一千一百一十三贯。 双方写下售卖文书,找来中人做了见证,按了手印画了押,这交易便算是完成了。 至于那一千多贯铜钱,男子自然是无法带走,便请掌柜帮忙将其中一千贯铜钱兑换成了金锭,又请店伙计去东市顺丰马车行帮他叫了一辆马车,将剩余的百多贯铜钱搬了上去。 待马车拉着铜钱离去后,掌柜的忽然拉过了店里伙计吩咐道:“去,骑马跟上那马车,看看此人落脚之处在哪里。” 伙计不敢迟疑,点头应下,从店铺之中牵出了马匹,远远缀了上去…… (未完待续) 第686章 黄金矿脉 荥阳郑氏的府邸,郑元寿坐在堂屋之中喝着茶水,身后几名婢女小心伺候给他捶肩捏腿,他面前的几案之上,摆放的却正是之前那位男子售卖的狗头金。 另一侧,金源金银器铺子的掌柜,诚惶诚恐的跪伏于旁,小心回着话。 “郎君,那人卖掉这狗头金后,卑下便命人跟了上去,想要看看其是哪里人士。店伙计一路跟随,最后发现,那人竟是去了杜曲县外三十里,一座名为‘兴国寺’的小庙。” 掌柜的抬眼看了眼郑元寿,又继续说道:“那伙计也算机灵,在周围村中打听了一番。这兴国寺的主持名叫正道,是不久之前手持宗正寺的度牒接管的寺庙。那男子便是正道和尚的俗家弟子,名叫林阳。” “卑下又让人去杜曲县,郑明府那询问过了,得知那兴国寺原本就是小寺,除了寺后一座石头山,别无庙产,也无什么香火供奉。可那正道和尚在接手寺庙住持后,近些时日却在长安城中招募工匠,购买了不少建筑物料,开始翻新那庙宇。卑下还打听到,杜曲县对此还有不少传闻。” 掌柜的话终于让郑元寿有了点兴趣,微抬眼皮问道:“什么传闻?” “说是那兴国寺后的石头山,曾经是隋末时李密的藏兵洞,其中藏有各种宝物,如今被那正道和尚发现了。不过……” 郑元寿撇他一眼:“不过什么?” “不过卑下以为,恐怕传闻不实,卑下估计,八成是那石头山中藏有金矿矿脉。”掌柜回道。 “哦?为何如此说?”郑元寿愈发有兴趣了。 掌柜的指指几案上那块狗头金,说道:“郎君,这狗头金,民间多有传闻说,乃是天下陨石坠落形成,其实不然。卑下倒是知道,这狗头金乃是产自黄金矿脉之中。卑下经营这金银器多年,各地金矿也多有了解。但凡发现狗头金之处,必有黄金矿脉存在,故而这狗头金又名金母。卑下猜测,八成这狗头金,乃是那正道和尚,在那石头山中发掘出的。” 郑元寿伸手拿起那块狗头金,摩挲片刻后问道:“就没可能,是那和尚自其它地方发掘,如今为了修葺寺庙才拿出来出售的?” 掌柜摇头:“郎君,这狗头金是今日才送来出售,而那正道和尚却早在半月之前,便已经开始招募工匠,修葺寺庙了。卑下去杜曲县县衙找书吏打听过,那和尚当日去接收寺庙之时,身无长物,与他那俗家弟子穿着都甚是寒酸。而今日我见那林阳,却是一身崭新绸缎衣物,价值不菲,显然是新近购买的。也就是说,那正道和尚与他弟子,是半月之前,才忽然有钱的。” 郑元寿点点头:“不错,你说的有道理,呵呵,这事情倒是有意思了。一个小庙的庙产,居然发现了金矿,此事倒是难得。依你看来,那石头山中的金矿,产出如何?是大矿还是小矿?” “郎君,既然有狗头金出现,产出必然不会少。鄱阳、丽水、博南等地的金矿,皆是天下闻名,而这些金矿,在发掘之初,却都发现有狗头金。” 掌柜的话自然不是胡说,但凡能够发现狗头金的金矿,皆是天下闻名的大矿。一旦确定狗头金的出现,皆是采金的大事。 郑元寿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得好好谋划一番才是。呵呵,小小一个兴国寺,怕是没有那个福分抱住一座金矿。” “郎君说得是,只是那石头山乃是兴国寺的庙产,这怕是不易啊。”掌柜小心回道。 庙产可不纳税,更不受官府管理。即便荥阳郑氏是五姓七望之一,赫赫有名的名门望族,但想要谋夺寺庙的庙产,却也不易。若是走漏了风声,被天下僧侣群起攻之,恐怕即便是荥阳郑氏也吃不消。 对此,郑元寿倒是不置可否,只是淡然一笑:“左右不过一个和尚罢了,此事你不用管了,我自有定夺。这件事情做得不错,回头去公账之上,领取一百贯铜钱,作为奖励,下去。” 掌柜自然不敢多言,千恩万谢后便退了出去。 郑元寿沉思了片刻,才又吩咐让人去将他堂兄郑善果请来。 郑家两位主事人,在堂屋中窃窃私语了良久,又招了数名部曲入内,吩咐了一些事情后,这些部曲各自领命而去。 接下来几日,更多的情报汇报到了郑元寿与郑善果的耳中。 郑家部曲已经偷偷将那座兴国寺后的石头山,大致搜寻了一遍,果真发现了一处被隐藏起来的坑道。 那处坑道明显开挖时间久已,石山之中居然已经掘出了百多米长的坑道,坑道中还有许多散落的矿石与采矿工具。 举着火把进入其中,坑道四壁都可见到金灿灿的反光物。郑家部曲并未惊动兴国寺里面那对和尚师徒,而是偷偷从坑道中带走了两块矿石。 经过郑家找来的工匠辨认,确认这两块闪着金光,从那坑道之中带回来的矿石,便是黄金矿石。 黄金矿通常分为山金与砂金。 山金的意思便是指山上的黄金矿脉,砂金则又分为水中淘金的水金,以及平地掘井的砂金。 山金便是山脉金矿,最为难得,通常山金之中出产的,往往都是块状黄金。无论是开采还是熔炼,都比砂金简单容易许多。 辨认矿石的工匠断言,这两块矿石之中,黄金含量非常高,他估计这是一个黄金富矿,其中蕴含的黄金储量会十分巨大。 华夏自古,从矿石之中提取黄金,便是将金矿石粉碎成黄豆粒大小,再用石磨磨制成粉。再将磨出的石粉放在挂板上用水冲洗。 因为黄金比重大,会被留在挂板之上。最后便是将收集起来的这些金沙重新熔炼,铸成金锭。 而郑家找来的工匠,从这两块拳头大小,三四斤左右重的金矿石之中,居然以此法提炼出了近三四钱重的黄金,这含量就很吓人了。 须知普通金矿,一吨矿石也未必能提炼出一两黄金。 用工匠的话说,天下只有寥寥数个被朝堂掌控的黄金富矿,才有这般质地的金矿石出产,甚是难得。 郑元寿与郑善果听闻这消息后,二人眼中满是贪婪之色。 果然,那小小的兴国寺的后山,居然藏着一座储量丰富的黄金矿脉,这个消息实在是太惊人了。 郑元寿不禁笑道:“堂兄,此事还真是天助我也。若不是那和尚的弟子,恰好来我郑家金银器铺子,售卖这狗头金,恐怕此事我等还一无所知。” “哈哈,然也!那和尚也是蠢货,这等宝物也敢示人。看来这真是天助我郑家!前次被姓李的小王八蛋给坑了,输掉了几十万贯铜钱,差点逼得荥阳老家那边无以为继。幸好用那私钱付了赌账,否则这年都过不好了。元寿,这金矿我郑家必须掌握在手中!”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都哈哈大笑起来,在他们看来,拿捏一个和尚简直手到擒来,那金矿非他们郑家莫属…… (未完待续) 第687章 独食不好吃 在郑元寿与郑善果想来,一个小小的和尚,又如何敢对抗他们荥阳郑氏。 若那和尚识趣倒也罢了,荥阳郑氏自然也会将那兴国寺好好修葺一番,再打发和尚一些浮财,至少能让那和尚与他的弟子当个富家翁。 可若是和尚不识趣,不愿双手献上金矿,那也简单,派人将其灭口,再一把火将那破寺给烧了便是。等那石头山成了无主之物,郑家再将其买下来发掘。 只不过,后者容易引起旁人注意,郑元寿与郑善果也不愿多生事端,还是让那和尚知难而退,乖乖双手奉上金矿最为妥当。 在两人想来,以郑家的权势,强压一个毫无根底的和尚低头,那简直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翌日恰逢休沐,郑元寿与郑善果二人担心夜长梦多,一大早便领着府中部曲,骑马向那杜曲县兴国寺而去。 但当一行人抵达那兴国寺后,郑元寿与郑善果二人却不由得心头一惊。 此时正在大兴土木的兴国寺外,居然已经有了许多人马在此,将那兴国寺已经团团围住,禁止闲杂人等入内。而那些围住兴国寺的人马,郑元寿与郑善果都认得,却是卢国公府的部曲。 卢国公府的部曲,似乎也没有料到会在此地遭遇荥阳郑氏的人,立即便有人拔脚向寺内跑去,而其他人却也不知应不应当阻止郑元寿等人,一时间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那些程家部曲犹豫一下,还是有人上前向郑元寿、郑善果行礼问好:“见过二位郑公,不知郑公今日来这兴国寺可是有事?” “呵呵,老夫今日是来上香礼佛的,却不知你家公爷,今日来此是作甚?”郑元寿勉强露出一个笑脸。 “回郑公,我家郎君今日也是来礼佛的。” 卢国公府部曲的话,让郑元寿心中一阵冷笑。 程知节那老匹夫,会来礼佛就见鬼了。更何况,要礼佛,长安城内多的是大寺,跑来这穷乡僻壤的破庙礼佛,鬼才会相信。 他与堂兄郑善果对视一眼,心中皆是暗道不妙。 八成那金矿之事,不知怎么被程知节这老货知道了,今日他来此,恐怕也与自己等人的目的是一样的。 郑元寿也不多说,与郑善果两人抬脚便准备向寺内行去。 那些卢国公府的部曲有心阻拦,却又讲不出阻拦的理由,但一众部曲却依旧堵在了兴国寺的庙门处,不肯让开。 郑元寿怒道:“怎么?尔等还敢阻拦老夫不成?难道这兴国寺成了卢国公府的产业不成?让开,否则休怪老夫向卢国公问罪!” 这时就听寺门内传来程咬金的笑声:“哇哈哈哈,郑公何必与老子的部曲一般见识?” 程咬金分开一众部曲,从寺内大步流星走了出来,胡乱与郑元寿、郑善果见了礼,便出声问道:“二位郑公,今日怎么不在长安城中,跑来这兴国寺作甚?” “呵呵,却不知卢国公又是来此作甚?”郑元寿不答反问道。 “我来吃斋念佛,不行吗?”程咬金眼睛一瞪。 郑元寿却不吃他这一套:“哈哈,那倒是巧了,老夫与兄长也是如此,来这兴国寺吃斋念佛。” 程咬金看看郑元寿又看看郑善果,忽然仰头哈哈大笑道:“哇哈哈哈,看来郑公也是知道了消息?却没想到这消息倒是走露的很快啊。老子实话说了,二位来晚了,这兴国寺的和尚,已经将那石头山卖给老子了,二位郑公请回!” 郑元寿却根本不信,似笑非笑的看向程咬金:“哦?那不知卢国公可有买卖文书?我怎么没听杜曲县的明府说起此事?郑明府,卢国公所说的这事,你可知道?” 二人身后,站出了一位身穿浅绿官服之人,正是杜曲县的县令。他笑着给程咬金见过了礼才说道:“见过卢国公,兴国寺将这石头山卖给卢国公了?此事下官为何不知?” 大唐要买卖土地山林,需要到县衙开具文书,而杜曲县的县令,正好就是荥阳郑氏的族人。 今日郑元寿要来威逼正道和尚,自然叫上了他这位杜曲县的县令。 程咬金脸皮也足够厚,谎言被当面戳穿也不慌:“老子与那和尚已经谈妥,到会便去县衙办理手续。” 郑元寿笑道:“哈哈,既然没有办理文书,那便做不得数。卢国公,既然我与堂兄人都来了,这独食,你怕是不好吃?” 程咬金闻言,不由双目圆瞪,怒视郑元寿。 双方正互不相让时,从寺庙又走出了一人,正是李忘忧。 郑元寿与郑善果一见李忘忧居然也在此,心中更是不爽。 原本以为能够独吞一座高产金矿,怎么特喵的这事情居然变成人人皆知了?真是见了鬼了! “见过二位郑公,呵呵,今日二位好雅兴啊,居然跑来这杜曲县游玩。”李忘忧也不失礼数,与他们二人见了礼。 郑元寿见此情况,干脆将事情给摊开了:“老夫倒是没想到,今日会遇上卢国公与户县伯二位。既然如此,老夫也不藏着掖着了,这金矿,二位休想独吞,我荥阳郑氏必须分一份!” 既然事情已经走漏的风声,郑元寿知道再想独吞肯定不行了。 但这座高产的山脉金矿,他们郑家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的,此时郑元寿的心里底线,已经变成了至少要拿三分之一。 毕竟无论是程咬金还是李忘忧,都不是荥阳郑氏可以依靠权势压服的,如此一来,合作就成为唯一的选择了。 程咬金与李忘忧互相对视一眼,李忘忧默默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郑元寿的话。 荥阳郑氏赶不走程咬金与李忘忧,反过来,他们也赶不走荥阳郑氏。 程咬金仰头哈哈一笑,朝郑元寿与郑善果做了个请的手势:“既然如此,那二位郑公就请进来,我等好好商谈便是,哈哈,那和尚……” 程咬金的话未说完,却听见不远处,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众人纷纷寻声看去,这一下,所有人的脸都黑了…… (未完待续) 第688章 金矿不卖 骑马而来的,不是旁人,正是五姓七望另外那六家的家主。 除了荥阳郑氏以外,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太原王氏悉数到齐了。 王仁佑见到兴国寺门前的李忘忧、程咬金等人,先是一愣,接着大笑道:“老夫今日准备来这兴国寺礼佛,却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崔公、卢公、李公等人,更没想到,在这兴国寺还能碰上郑公、卢国公与户县伯,这还真是巧了。” 郑元寿的脸色愈发难看,原本以为此事只是被程咬金与李忘忧得知了,一张大饼要被分成三份。却没料到,王仁佑等人居然也来了,这饼还如何分? 至于王仁佑说什么是来兴国寺礼佛,郑元寿那是根本不信。 虽然五姓七望同气连枝,但面对黄金的诱惑,又怎么能不让众人各自心中打着小算盘。 清河崔氏族长崔信也是捻须笑道:“今日这兴国寺倒是热闹了,老夫也未想到,居然能遇到诸位。” 众人都心口不一的说着客套话,倒是程咬金冷哼一声:“诸公莫要再说什么来此礼佛的鬼话了,老子明说了,既然诸公今日都是冲着那金矿来的,那就一道进来商议好了。不过老子话先放这里,该是老子的那一份,谁也别想给老子吃了!” 程咬金这番话说得甚是粗鲁,不过王仁佑、崔信等人却只当没听见,互相谈笑着向寺内行去。 郑元寿与郑善果对视一眼,都觉得事有蹊跷,这般隐秘的事情,他们荥阳郑氏也是阴差阳错下才发现了金矿之事,却怎么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满城皆知了? “王公,敢问你是如何得知,这兴国寺有金矿的?”郑元寿思忖一下,还是拉着王仁佑小声询问道。 王仁佑眼带深意看他一眼:“郑公又是如何知道的?” 事到如今郑元寿也不瞒他,便实话说了,乃是兴国寺和尚的弟子,去郑家的金银器铺子售卖狗头金,才让掌柜的察觉出异样,故而追查了一番,发现了金矿的存在。 王仁佑听完,却也捻须笑道:“不瞒郑公,那和尚也去我王家的金银器铺子售卖过黄金,虽不是狗头金,却是一袋金粉。我王家掌柜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一眼便辨认出,此乃金矿之中采集出的金粉,只要熔炼之后,便是上好的黄金。老夫自然要命人查证一番,故而才注意到了这兴国寺的存在。在遇到崔公他们之后,老夫自然也询问了他们缘由,大抵也是如此。可笑那和尚,居然用出这般手段,他却没料到,这长安城中的金银器铺子,多是我世家所有。” 王仁佑的话,倒是让郑元寿有些明白了。 兴国寺的这对和尚师徒,为了掩人耳目,故意换了数家金银器铺子去出售狗头金、金粉等物,却没想到,这些金银器铺子的背后,皆是世家大族。 他们出售的那些黄金,反而像是落入大海之中的猎物一般,血腥气吸引了世家这些鲨鱼蜂拥而至,想要一口吞下这块肥肉。 但郑元寿旋即又皱起眉头:“不对,那卢国公与那姓李的小子,家中可没有经营金银器铺子,他们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王仁佑闻言也不禁蹙眉,琢磨一下后回道:“此事一问便知,郑公难道还担心其中有诈?” “呵呵,总归小心一点为好。”郑元寿此时心中却已经有了几分疑虑,这金矿似乎很有问题。 王仁佑点点头,他也没有想到,以为能吃独食的事情,却没想到人尽皆知,还真是让王仁佑觉得郁闷。但若金矿真的存在,那太原王家却说什么也要在其中啃下一口肉来。 对于郑元寿与王仁佑的疑问,程咬金倒是哈哈大笑,手指李忘忧道:“我倒是没有发现此事,都是这小子注意到的。” 李忘忧微笑朝郑元寿等人拱了拱手:“诸公,这兴国寺的和尚与他弟子,数日之间,从顺丰马车行找了多次马车运送铜钱,又都是从长安城中,各个金银器铺子往外搬铜钱,若是我再猜不到其中有问题,那就怪了。此事我请程叔叔找人一探,自然一清二楚。” 听闻李忘忧这么一解释,郑元寿等人倒是恍然大悟,同时也在心中暗骂那和尚是蠢货一个。 卖黄金的时候你倒是知道跑去各家金银器铺子售卖,为何这马车就不知道换一家? 当然,郑元寿他们也知道诺大的长安城中,除了顺丰马车行有那四轮马车,又哪里还有第二家。 一众人各自在心中盘算,都知道独吞金矿是不可能了,如今就看寻个什么章法,分配其中利益。 至于那金矿真伪,这群老狐狸自然也在心中怀疑,怕是事有蹊跷。莫不是那和尚胆大包天,弄了个障眼法来欺瞒他们,想要骗走一大笔银钱? 兴国寺的大雄宝殿之中,卢国公府的几名部曲,已经在此看押着一位和尚,身旁还有位男子,显然是那正道和尚的弟子林阳。 一见到程咬金去而复返,身后又领着一大群人,那和尚便愁眉苦脸的行了个单手佛礼:“阿弥陀佛,贫僧见过卢国公、户县伯,见过各位贵人。卢国公,贫僧已经说了,本寺那后山之中,却有金矿,这点贫僧如今也不隐瞒诸公了。但那金矿贫僧却是不卖的,还请卢国公恕罪。” 程咬金顿时怒不可遏:“直娘贼,你这秃驴好是大胆!老子愿意真金白银买你这金矿,为何不卖?可是嫌老子手头的刀不够快吗?” 和尚又默念一声佛号,表情倒是恢复了镇定之色:“阿弥陀佛,佛家有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若是杀了贫僧,能消解卢国公心头之气,那贫僧舍了这一身臭皮囊也是无妨的,但这金矿确实万万不能卖与卢国公。” 程咬金闻言,更是暴怒,“呛啷”一声从腰间拔出了鄣刀,双目如怒目金刚一般怒视和尚:“你这秃驴,好大的口气,老子今日便杀了你又如何?杀了你这秃驴,这寺庙便是那无主之物,你还怕金矿老子拿不到手吗?” “阿弥陀佛,卢国公却是错了。”和尚垂下头去:“兴国寺发现金矿一事,贫僧却已经写了书信,告知了长安城内的大慈恩寺、西明寺、兴善寺、香积寺、荐福寺的住持得知。贫僧已经对这些住持言明,若是贫僧死了,兴国寺的庙产便归这几家大寺共同所有。若是卢国公笃定能从全长安的这些大寺手中抢走金矿,那便杀了贫僧便是。” 正道和尚这番一出,大雄宝殿之中,所有人都傻眼了…… (未完待续) 第689章 佛祖金身 一众世家大族的族长与程咬金都面面相觑,难道众人忙乎了半天,结果是做无用功? 若事情像这和尚说得一般,即便他们五姓七望却也难也从中捞到什么好处,毕竟与信徒遍布全大唐的佛门比起来,贵为卢国公或者五姓七望这些世家大族,也无法从佛门的口中抢食。 此刻郑元寿等人,倒是不在怀疑金矿的真伪,却愈发觉得难受。偌大一块肥肉摆在眼前,居然无法下口,这还真是见鬼了。 程咬金更是一副被和尚气得暴怒的模样,手中的鄣刀直接架到和尚的脖子上。 “秃驴,你安敢欺某!可是觉得老子手里的刀不够快吗?” 和尚直接双眼紧闭,口中默默诵经,根本不回话。 郑元寿与王仁佑、崔信等人互相看看,都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遇到一个不怕死的和尚,这让他们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杀了这和尚与他那弟子倒是简单,但如此一来,兴国寺的庙产,却变成了长安城中那几家大寺共同所有,他们就更别想从中捞到什么好处。 一直在旁没有出声的李忘忧却忽然开口说道:“程叔叔,有话好好说,莫要惊吓了大师。” 李忘忧上前拉开程咬金,又朝和尚施了一礼:“正道大师,这几位郎君大师还不认识?我给你介绍一下,除了这位卢国公外,这几位郎君便是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太原王氏、荥阳郑氏的家主。” 李忘忧指了指郑元寿等人,又继续劝说道:“大师你是出家人,又何必为了这些阿堵物,平白无故得罪了卢国公与郑公、崔公他们?难道大师觉得,自己能守着这金矿,过上什么好日子不成?为了身外之物,得罪如此多人,大师这又是何苦?” 和尚抬眼看看李忘忧,张了张口,却又只是念了句佛号,依旧闭口不言。 郑元寿等人看得着急,心中更是暗骂这和尚,简直就是茅厕中的石头,又臭又硬。 李忘忧面色也显出几分不耐烦来:“大师,我敬重你是出家人,才这般和颜悦色的劝说你。难道大师当真是要钱不要命?为了些许黄金,连自己与弟子的性命也不顾了?佛家可应戒贪,为何大师却如此贪婪?这可不是出家人的所为。” 听李忘忧这般说,和尚才叹口气道:“阿弥陀佛,非是贫道要贪那什么黄金。诸位贵人有所不知,贫僧当年便是这兴国寺的僧人,后四处云游修行,唯求一钵一粥而已,钱财与贫僧只是浮云罢了。无论是贫僧还是老住持,从未想过要动那金矿一分一毫。” 程咬金啐了一口:“呸,休要说这些鬼话,若是你这秃驴没有贪念,为何刚一接手了这兴国寺,便开始与你那弟子匆忙发掘金矿?老子可是查得清楚,这半个月来,你这秃驴,一共在长安城中至少卖出了价值两千贯的黄金!这也叫没有贪念?” 郑元寿、郑善果、崔信、王仁佑这些世家大佬闻言,更是觉得大受刺激,金矿的产出远远比他们预计的还要多啊! 仅靠和尚与他弟子两人,居然半月时间就弄出价值两千多贯的黄金。即便去掉卖给郑家的块狗头金,也至少有一百两黄金的产出,何等恐怖? 若是有足够的匠人,那岂不是说,这处金矿,一月出产几千两黄金,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众人等,看向和尚的眼神更是不善。 郑元寿忍不住阴恻恻的出言威胁道:“大师,你真不怕死?可大师却不知道,这世上恐怕有很多事情,比死还可怕!” 他心中也是这般想的,若是这和尚真不肯松口,那说不得只有将其抓起来。让部曲严刑拷打,就不信三木之下,这和尚还不肯签字画押将金矿卖出。 和尚却丝毫不为所动:“阿弥陀佛,贫僧说过了,这身臭皮囊,贵人们若是想要,尽管拿去便是。贫僧与弟子发掘那金矿,并非为了贪财,仅仅是为了筹措黄金,修葺兴国寺,给我佛重铸金身罢了。” 程咬金听和尚这样说,不由大笑道:“和尚,这事简单啊。若真是这样,你把金矿卖给老子,老子出钱,帮你给佛祖重铸金身便是了,一座镀金佛像,算不得什么事情。” 证道和尚闻言,却是微垂眼帘:“阿弥陀佛,贵人,贫僧是在佛祖面前发下宏愿,要给佛祖重铸金身,却并非是那镀金的佛像,而是纯金铸造的佛祖金身。” 他这话说出口,却是吓了众人一跳。 尼玛,纯金的佛祖金身? 李忘忧他们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大雄宝殿之中,那座略显破败的泥塑佛祖塑像,各自在心头估算,这样一座佛祖金身需要多少黄金…… 最少百万两黄金,十万斤!这是众人心中做出的大致估量。 这个数目,却是将众人全都震住了,一个庞大到不可想象的数目。即便以世家的千年积累,拿出十万两黄金已经要掏空家底了,更何况百万两之多。 其实华夏自古的黄金储量并不少,历史上有记载,汉武帝赏赐大将军卫青,一次赏给黄金二十万斤;王莽晚年娶皇后,用了黄金三万斤;王莽时代,仅宫廷贮藏的黄金就在七十万斤以上…… 但华夏自古便有厚葬的习惯,《晋书》有记载,“汉天子即位一年而为陵,天下贡赋三分之,一供宗庙,一供宾客,一充山陵。” 三分之一国家财政,都让一位帝王随葬到了地下,而千百年来,也不知多少帝王多少士大夫将无数黄金带入了陵寝之中。 故而华夏历史到了唐宋时期,黄金却是越来越少了。 百万两黄金,不是没有,却也是一个庞大到极点的数字。 郑元寿忍不住噗呲一下笑出声来:“和尚,你这玩笑实在是太有意思了。用百万两黄金铸造佛祖金身,你还真敢想啊。” 正道和尚却摇摇头:“这并非不可能,老住持与我d多年前就早已探明,寺后金矿储量惊人,即便千万两黄金也未必不可能,贫僧用百万两黄金,为佛祖铸金身又如何不行,故而这金矿是绝对不卖的,即便诸位贵人杀了贫僧也是如此。那长安城内的几大寺庙,自然会为贫僧完成宏愿,为佛祖铸成金身,供奉与这兴国寺内。” 和尚这话,顿时更刺激得郑元寿等人贪念大起,千万两黄金的储量,这是何等惊人? (未完待续) 第690章 拿世家当傻子 对于和尚所言,郑元寿他们倒是并不怎么怀疑。 毕竟他们府中部曲从矿洞之中取出的金矿石,出产黄金甚是惊人。 普通金矿石,两三千斤也未必能产出一两黄金。而这兴国寺后的矿石,确实极为难得的黄金富矿,按他们寻来的工匠估计,千斤矿石便能产出一两黄金,十分恐怖。 而兴国寺的这座石山,面积却也不小,出产数亿吨的黄金矿石也不稀奇,这样算来,若说真有千万两黄金储备,他们却也是信的。 但此刻面对这油盐不进的正道和尚,诸位世家家主却也有些不知应当如何下手才好,一时间,大雄宝殿之中倒是僵持住了。 就此罢手,那众人是万万不愿意的,但要继续谋夺这金矿,却又一时半会不知如何操作,倒是难倒了众人。 李忘忧的眼珠子转了转,开口问道:“大师,即便今日我等退去,大师可有想过,你与弟子二人要慢慢开采这黄金,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凑够黄金,为佛祖铸就金身?就算你们师徒二人不休不眠,一年能开采出一千斤黄金吗?十万斤黄金,呵呵,恐怕大师就算挖矿挖到死,也凑不够那么多黄金?” “这……”和尚闻言,倒是犹豫起来,似乎没想到李忘忧会如此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程咬金却又眼睛一瞪:“你这秃驴,方才不是说只为给佛祖铸造金身吗?现在又这般犹豫作甚?” “阿弥陀佛!”和尚低声默念一句佛号:“罢了,若是诸位贵人,愿意出资将这兴国寺修葺一番,再为我佛铸就金身,那就金矿便卖与诸位贵人,却也不是不行。” 和尚的话,却让郑元寿等人一愣……拿出十万斤黄金,给和尚换取金矿? 若是这金矿真有千万两的储量,貌似用百万两黄金来换,倒也不是不行。 虽然如此多的黄金,他们任何一家也拿不出来,但是众人凑一凑,似乎也并非不可能。 不过,郑元寿这老狐狸,却忽然觉得此事有些不对劲。他仔细想想这件事情的经过,愈发觉得事有蹊跷,其中的巧合也太多了。 怎么会那么凑巧,他们五姓七望都发现了金矿的存在?又今日全部聚集与此……郑元寿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对紧。 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这特么的什么金矿,怕不是假的? 什么和尚弟子去售卖狗头金、金沙,莫不是就为将他们这五姓七望给引来兴国寺,然后李忘忧这个混蛋与程咬金,还有这和尚一起,演了一出戏给他们看,目的就是从他们世家的手里骗走十万斤的黄金? 郑元寿越想越觉得可能,自觉看穿了一切,嘴角不由浮现出一抹笑意。 有意思,居然骗到他们世家的头上来了。 “呵呵,大师莫开玩笑了,十万斤黄金,就是把我们五姓七望家底搬空,都凑不出那么多的黄金来。更何况,什么金矿?能值十万斤黄金?”郑元寿自觉已经看穿了其中阴谋,不由嗤笑出声。 这姓李的小子,是真拿他们世家当傻子骗吗? 十万斤黄金,好大的胃口,他也不怕噎死了自己! 郑元寿的话,落在崔信、王仁佑等人的耳中,却也品出了其中滋味,这群老狐狸一琢磨,都觉得这事有蹊跷。 什么为佛祖铸就金身,这算什么狗屁理由? 天底下谁听闻过,用十万斤黄金去铸造佛像的? “哈哈,郑公说得没错,即便这金矿是真的,十万斤黄金买下,这也太离谱了。这天下,试问何人买得起?” “和尚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一个金矿卖十万斤黄金,啧啧,天底下哪有这般好的事情?” 郑元寿等人出言讽刺道,眼角余光却不自觉看向李忘忧与程咬金,众人皆嘴角带笑,觉得自己等人识破了李忘忧这混蛋的阴谋,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但让郑元寿他们没有想到,李忘忧与程咬金的表现,却与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就见程咬金直接张口骂道:“你这秃驴,做什么白日梦呢?十万斤黄金,你怎么不去抢啊?” 李忘忧也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大师,你莫不是没有睡醒?十万斤黄金,你倒是也真敢说。你可知十万斤黄金有多少吗?再说即便诸公愿意,如此多的黄金,谁又拿得出来?更何况,拿出如此多的黄金,去换一个不知产出多少的金矿,大师你莫不是,觉得我等都是白痴不成?” 李忘忧与程咬金的话,倒是又让郑元寿等人一愣,这怎么与他们想的不太一样呢? 这姓李的小混蛋,居然直接将众人的怀疑说了出来,难道此事真的与他无关? 众人不由又看向那正道和尚,想看他如何说。 和尚犹豫半天,似乎也在琢磨其中利弊,倒是在旁一直没有说话,正道和尚的弟子,那位叫做林阳的男子忽然开口了。 “师父,金矿不能卖。这可是老住持留给寺里的庙产,如何能卖?” 和尚长叹一声:“哎,为师又如何不知。但户县伯说得却也对,就靠你我师徒二人,何时才能凑够给佛祖铸金身的黄金?” 林阳说道:“师父可以向卢国公、户县伯他们这些贵人借黄金啊,金矿交与贵人们去发掘便是了,发掘出来的黄金都归他们所有,便算是本金。待贵人们挖出十万斤黄金归还了本金后,剩余的出产的黄金,贵人们拿走六成,作为当初借黄金的利钱,四成归寺里,不就行了?如此一来,金矿已经还是我们兴国寺的庙产,贵人们也有收益,师父你发下的宏愿也能实现了,岂不皆大欢喜?” 他这番话,倒是让郑元寿等人没有想到,不过仔细一琢磨,却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倒是一旁的李忘忧忽然问道:“借黄金?即便是寺庙里面借出香积厨,也得有抵押物?大师却不知能拿何物来抵押这十万斤黄金?呵呵,怕是卖了这兴国寺,也不值一千两黄金?大师莫要说那金矿,谁能知道,将来那金矿之中能产出多少黄金?若是不够,我等岂不是赔得血本无归?” 李忘忧的话,让郑元寿等人纷纷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却听那林阳不禁笑道:“贵人们可是糊涂了,诸位借给我师父的黄金不就是抵押吗?那些黄金可是要铸成佛祖金身,摆放在这大雄宝殿之中的。十万斤重的佛像,难道还能生了腿跑掉吗?倘若金矿之中没有产出,贵人们再把那金佛搬回去,重新熔炼一遍,黄金不就拿回去了?” 林阳的话,倒是让郑元寿等人猛地眼睛一亮,似乎,好像,确实如此啊! (未完待续) 第691章 朕买了 郑元寿觉得和尚弟子的话十分有道理,若是他们世家花十万斤黄金买金矿,那简直就是冤大头。谁能保证金矿到底能产出多少黄金? 可若是将黄金借给和尚,铸成佛像后,黄金却依旧属于他们世家。金矿能大量出产黄金也就罢了,反之他们却随时能将纯金铸造的佛像给拆了,重新熔炼成金锭,最多不过消耗些火耗而已。 王仁佑捻须笑道:“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不过若要借黄金,那金矿出产的黄金,我等要八成,兴国寺最多只能拿两成!” 要不是这和尚又臭又硬,背后还有佛门支持,就连两成王仁佑都不想给。 和尚尚未说话,却听李忘忧开口道:“王公此言差矣,我等又要借出黄金,又要负责招募人手开矿,两成都太多了。以我看来,一成足以!” 郑元寿等人对视一眼,觉得李忘忧这混蛋果然比他们还黑,属于兴国寺的金矿,居然才给别人一成收益。黑,实在是黑! 但李忘忧的话却说到了众人心坎之中,纷纷点头赞同:“户县伯言之有理,两成实在太多,开矿也是有成本的,所费不少,兴国寺坐收一成黄金足以。” 林阳也傻眼了,自己提出四六分,已经很合理了,结果这群贵人一个比一个贪心,居然只想给他们兴国寺一成收益,实在是无耻。 他还想据理力争,却听正道和尚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林阳,勿要再说了。黄金不黄金的,为师并不在意,只要能为我佛铸就金身,一成便一成。” 和尚又看向众人,躬身道:“便依诸位贵人所言,只要贵人们将黄金借与贫僧,那金佛铸好后,便作为抵押。若是金矿之中,没有足够的黄金产出,金佛归还贵人们便是了。” 郑元寿等人互相看看,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反正这买卖没什么风险,不过是先将黄金运来兴国寺而已。而且如此多的黄金,他们必然是要派遣家中部曲,来这兴国寺严密看守,防止和尚偷窃或者调包。 故而这黄金是在兴国寺,还是在家中银库,并没什么区别。反而由此可以换得一座高产金矿,这种事情郑元寿、王仁佑等人自然是愿意的。 郑元寿笑道:“既然诸公没有意见,那便说说这黄金诸公如何出资,之后的黄金收益又如何分配。老夫先说个意见,我等在此一共九家,不若就黄金就分成九份,各家拿出十一万两黄金。这金矿之中的产出,也按比例均分便是。” 李忘忧却摇摇头:“我可拿不出十一万两黄金,恐怕程叔叔也拿不出那么多黄金?呵呵,即便是诸公,真就拿得出那么多黄金?” 王仁佑等人互相看看,各自心中盘算。 要说十一万两黄金,他们这些五姓七望,要拿出来还真很吃力,那已经属于得将压箱底的东西都掏出来才能凑够。 想到要将世家千年积累都搬来兴国寺,郑元寿等人也有些迟疑。 众人正犹豫时,却听大雄宝殿外再次传来喧哗之声。 郑元寿不由皱眉,这兴国寺已经被他们这几家的部曲给围得严严实实,连那些修葺寺庙的工匠都赶了出去,此时为何会有喧哗之声? 众人纷纷扭头向外看去,却是一行人不顾各府部曲的阻拦,进入了寺内,正向大雄宝殿而来。待看清来人后,所有人都脸色巨变,接着万般无奈的朝来人躬身揖礼:“臣等见过陛下!” 能让各府部曲不敢阻拦,进入兴国寺内的,正是大唐皇帝李二。他的身旁,还跟着房玄龄与杜如晦。 正道和尚听闻这步入大殿的虬髯男人居然是大唐皇帝陛下,惊愕之下也连忙朝李二躬身施礼。至于他那弟子林阳,更是被吓得直接跪了下去。 李二大步流星迈入大雄宝殿,朗声笑道:“哈哈,诸卿今日好雅兴啊,居然都聚集在这兴国寺内,却不知是来礼佛还是游玩?” 李二的话,让郑元寿等人不知如何回答,更是各自在心中骂娘,莫非这兴国寺的金矿,圣人也知道了? 郑元寿更是如吃了苍蝇般难受,今日一早出长安城时,他与堂兄郑善果二人还甚是得意,觉得能神不知鬼不觉咬下一口肥肉,谁能料到事情却变成如此这般。 现在连李二都露面了,他们世家还能从中谋取多少好处? 众人正各怀心思之时,李二却脸上笑容一敛,冷声说道:“房公,朕记得,这天下盐铁皆为朝堂专营,可有此事?” 房玄龄捻须笑道:“不错,陛下,正是如此。” “那这金矿呢?” “陛下,自然也理应为朝堂专营。”房玄龄当然明白李二的意思,出言附和道。 这君臣二人的对话,落在世家耳中,却不吝一记炸雷。感情圣人今日来此,居然也是想要抢夺这金矿! 王仁佑立刻出声反驳道:“陛下,我大唐律可未规定,金矿也需上缴朝堂,盐铁专营却并未涉及铜、金等物。” 他说的自然也是实情,汉朝以前,冶铁可为私业,以冶铁起家者不可胜数。比如史书中记载,“邯郸郭纵,以铁冶成业,与王者埒富”。 而到汉代,汉武帝纳桑弘羊建议,将盐铁酒等收归国有专营,以充国帑,防止地方诸侯、豪强割据。 自此,历朝历代,盐铁皆为国家朝堂专营。 但至少在大唐,铜与金却并不在这限制之列。世家豪门在地方上,也各自拥有铜矿,朝堂只是从中课税而已。 被王仁佑反驳后,李二倒也不恼,只是似笑非笑看向郑元寿等人,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朕也不强求。不过这金矿既然朕知道了,那就卖与朕。这位可是正道大师?你这兴国寺的金矿作价几何?朕买了!” 正道和尚犹豫再三,再次拜下:“启禀陛下,这金矿乃是兴国寺庙产,贫僧不卖。方才贫僧已与诸位贵人谈妥,由贫僧向贵人们借黄金十万斤,为我佛铸就金身,以金矿出产黄金偿还本金与利钱。” 李二闻言,不由蹙眉,抬眼看向一众人等,最后目光落在李忘忧身上。 “子忧,你给朕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忘忧讪笑着摸摸鼻子,也不顾郑元寿等人那难看到极点的表情,一五一十将事情经过,以及众人方才与和尚商议的结果讲述了一遍。 李二听罢,不由大笑道:“好,既然如此,那这黄金朕借与大师便是了。十万斤黄金,想必朕还是拿得出来的,大师也不用与诸公借钱了。” 郑元寿等人更是恼火,这李二实在是太狠,居然想要一口将金矿收益给吞了,他们这些世家却又如何愿意? (未完待续) 第692章 一群饕餮 郑元寿、王仁佑等人,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阻止李二从他们口中夺食。 即便李二贵为大唐帝王又如何?五姓七望却也不是吃素的。 “陛下,大师与我等已经谈妥,怎能言而无信?” “陛下富有四海,如何能与民争利?” 郑元寿、王仁佑、崔信等人纷纷出言,话里话外的意思,自然都是不愿李二介入其中。 李二微微蹙眉,不满的轻哼一声:“诸卿又未与大师签字画押,写下文书,朕为何不能参与?这是何道理?” 郑元寿等人无语,倒是李忘忧在旁劝说道:“叔叔,此事确实是诸公与大师有言在先,不若大家各退一步。叔叔也在其中入一股?也拿出部分黄金借与大师,如何?” 郑元寿等人互相看看,虽然不愿,却也只能无奈点头。谁都清楚,李二再入一股,他们日后能从金矿分出的黄金,却是更少了一份。 李二微微颔首,却又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朕也不强人所难,此事朕也只占一股便是,但是房公与杜公也自然需在其中各占一份。嗯,那便算十二份,十万斤黄金,每家拿出八万两便是了。诸位爱卿,意下如何啊?” 李二的金口玉言,郑元寿他们虽然不愿,却也只能无奈点头同意。 八万两黄金,他们倒是拿得出来,也不用四处筹措了。只是未来金矿的收益也少掉许多,这才是让郑元寿他们最难受的。 不过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用。 郑元寿等人也是怕再多生事端,别待会又有什么百官勋贵得知此事,那就真的抓瞎了。 于是干脆就在这兴国寺大雄宝殿内,由杜曲县县令做见证,李二与众人写下借出黄金的文书,用印画押,算是正式将此事确定下来了。 包括李二在内,众人又被和尚领着,却那寺后的坑道亲眼见证了一番。 果真如他们府中部曲汇报的那般,近百米长的坑道,在火把的照耀下,四壁满是各种金灿灿的耀眼光芒,显然这些都是金矿石。 在亲眼看过矿洞之后,众人再无疑虑。 “大师,三日之后,我等便将黄金送来兴国寺。不过老夫有言在先,这些黄金,必须随时处于我等府中部曲的监管之下,即便是将来铸造金佛,使用黄金,也必须由我等府中部曲监督,大师没有意见?”郑元寿对正道和尚吩咐道。 和尚躬身回道:“阿弥陀佛,贫僧自然没有意见,如此最为稳妥。贫僧也担心如此多的黄金堆放在寺内,引来宵小的窥视。有诸位贵人派人看守,那自然再好不过。” “很好,那老夫等人就不打扰大师修行了。三日后,自会有黄金送来。” 郑元寿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又向李二躬身施礼后,才告辞离去。 今日兴国寺一行,倒真是出乎了这些世家大佬的意料,有些一言难尽的感觉。 原本以为可以轻松弄走一座金矿,却没想到变成了借出黄金换取金矿收益。 但之所以郑元寿他们会同意此事,一方面是舍不得金矿可能产生的巨大利益;另一方面却也是觉得所谓借出黄金,不过是换个地方储存黄金而已,并无任何风险。若那兴国寺的和尚,能从五姓七望的众多部曲,以及陛下派出的宫中禁卫手中盗走黄金,那才叫见鬼了。 虽然付出不小,但总算没有白跑一趟,郑元寿等人对此还是十分满意的。 毕竟今后那金矿若能每年稳定产出足够的黄金,也足以让世家赚得盆满钵满。 待五姓七望告辞离去后,李二却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哈哈,果然如子忧你先前预料的那般,这些饕餮当真入瓮了。啧啧,八万两黄金,郑公、王公他们若是知道真相,怕是要被气得吐血?” 程咬金也大笑道:“哇哈哈哈,不枉老子演了半天的戏。赔掉八万两黄金,即便是五姓七望,怕也得脱层皮。” 大雄宝殿之中,众人皆是大笑不已,就连正道和尚与他的俗家弟子林阳也是如此。 显然,什么所谓的金矿,什么借黄金,根本就是针对世家设下的一个局而已。 金矿自然是子虚乌有,这只是当日李忘忧与美女上司一起琢磨出来,为了报复世家而设下的骗局。 正道和尚,分明就是当日李忘忧在荐福寺内,寻到的文载和尚,而那林阳自然便是林大牛。 当初文载和尚,在户县骗了李氏二百两黄金,便是化名正道。 而这兴国寺,确实是当初文载和尚曾经修行之地。 之所以在这兴国寺内搞出种种假象,也是文载和尚所建议的。 兴国寺后的石头山,自然没有什么金矿。 那条坑道,不过是前朝天下大乱时,为了躲避兵灾,当时的兴国寺僧人们挖掘的藏身之所而已。 之所以众人方才入内,火把照射下,石壁会闪闪发光,貌似黄金矿石,那不过是李忘忧他们将金粉涂抹到了石壁之上。 而洞中那些采矿工具,还有散落的矿石,都是故意布置进去,就是为了哄骗世家上当的道具而已。 黄金矿石自然是真的黄金矿石,但却是李二命人从朝堂所属的金矿之中,精挑细选出来,表现上佳的矿石。 至于拿去五姓七望的金银器铺子售卖的狗头金、金沙,也是同样的道理,都是其他金矿出产的,被李二命人秘密送至文载和尚师徒手上,作为“诱饵”吸引世家。 其目的,便是从世家的手中,骗走那些所谓“借出”的黄金。 这就是当日在李府浴室里,李忘忧与李二、程咬金、房玄龄以及杜如晦商议的计划。 这种即能让世家吃个大亏,又能赚上一笔黄金的事情,李二倒是丝毫没有犹豫,便一口答应了。 而程咬金、房玄龄他们,更是以李二马首是瞻。反正即便谋划不成,被世家看破其中猫腻,也没什么损失,何乐不为? 众人大笑之时,李忘忧倒是笑道:“叔叔,还莫高兴的太早。三日后,世家会不会真将黄金送来,却也是未知数。” 李二摆摆手:“子忧,你放心。只要朕与知节他们送出了黄金,这些世家必然上当。哼,朕还不了解他们吗?一群饕餮而已,哪里肯放过这般机会。朕倒是迫不及待,想看看日后黄金消失之时,那些世家会是如何一番表现。”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大笑…… (未完待续) 第693章 庞氏骗局 李忘忧给世家设下的这个局,其实借用的便是后世最出名的庞氏骗局理念。 庞氏骗局,是金融领域投资诈骗的称呼。 简言之就是利用新投资人的钱,来向老投资者支付利息和短期回报,以制造赚钱的假象进而骗取更多的投资。 说到底,利用的不过是人的贪欲罢了。 当然,因为李忘忧想要针对的,仅仅是五姓七望而已,所以庞氏骗局那种长线骗钱的方法就不可行。 这个骗局,首先便是安排了文载和尚与林大牛二人,不断去五姓七望的金银器铺子,售卖出狗头金与金沙,以此为鱼儿钓鱼。 若是大唐的骗子,在五姓七望上钩之后,多半便是以卖出金矿为由骗钱。 但这种手法如何骗得到五姓七望这些世家老狐狸? 文载和尚说出十万斤黄金这个庞大数字后,原本被贪婪冲昏头脑的郑元寿等人,立刻清醒警惕了起来。 但妙就妙在李忘忧借用林大牛之口,说出的那段话。 将买卖关系,变成了借钱。 将金矿变成了一种投资产品,这才让世家为之动摇。而且黄金还是置于世家的看管之下,自然没有风险可言。 与可能的收益比较起来,世家自然会因此心动。 而李二的介入,则更是压在世家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人皆有盲从之心,世家即便再精明,又如何会想到李二贵为大唐皇帝、程咬金、房玄龄、杜如晦这些国公大佬会亲自来当托呢? 故而他们上当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李二这一众君臣会跟着李忘忧胡闹,自然不是为了贪图世家那点黄金。 即便是李忘忧,如今这一年来的各项收入,差差不多有七八万两黄金之多,当然也不是为了从世家的手里骗出些许黄金。 无论是李二还是房玄龄、杜如晦,都没那么无聊,这些黄金,不过是李忘忧与李二谋划之中的一个添头罢了。 三日之后,如李二所预料的那般。 当顺丰马车行的马车,开始从太极宫、卢国公府、郑国公府以及莱国公府运出一车车黄金后,五姓七望这些世家的府门也果然开启,开始向兴国寺运输黄金。 有唐一代,一两约合后世三十七克。八万两黄金,重量接近三吨。 如今的四轮马车,每车载重一吨却是很轻松的。故而运送这三吨左右的黄金,也不过三辆马车的事情,并不起眼。 但无论是李二从宫中运出黄金,还是五姓七望这些世家,都派出了大量的族中部曲或者宫中禁卫,负责押运黄金。 程咬金在经过李二同意后,还放出了大量金吾卫的禁军,沿路护送马车车队至杜曲县。 李忘忧府中的黄金,则从户县运输而来,同样也是牛勇牛武领着大队部曲护送。 有这般强悍的武力护持,自然一路风平浪静,毫无波澜的将黄金送至了兴国寺内。 文载和尚早已等候在大雄宝殿旁,一座偏殿前。见到押运黄金的车队到来,文载连忙躬身向随黄金车队而来的李二以及群臣躬身施礼。 “阿弥陀佛,贫僧见过陛下,见过诸位贵人。” 李二胯下马背,示意和尚免礼:“大师免礼,这存放黄金的库房可准备好了?” “是,陛下请看,便是这间偏殿,陛下觉得是否合适?”文载说道。 众人一起进入偏殿之中检看了一番,觉得还算适合。 偏殿原本的佛像已经搬空,除了一处殿门以及高处山墙之上的透气圆窗,别无其他出路。 那透气圆窗距离地面三米多高,直径不到一尺,正常成年人都钻不进去。 李忘忧忽然开口说道:“叔叔,此处倒是合适,黄金存放在此,很容易护卫。小侄建议这处偏殿存放黄金之后,偏殿大门就应当完全封闭,没有我等众人的同意,是绝对不能开启的。但偏殿这处窗户却不应当关闭,而应在山墙外建一处木台,如此一来方便各府中部曲,随时可以登上木台,通过此窗查看偏殿内黄金状况,预防黄金丢失。”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觉得李忘忧这主意相当不错。 殿门封锁,自然无人可以入内。 而留下山墙上的窗户,即能让在外护卫的部曲随时查看情况,又不虞他们接触到黄金,自然安全无比。 李二与一众大佬都点头同意后,便开始安排那些各府部曲向偏殿之中搬运黄金。 三十多车黄金,足足搬运了两三个时辰,才全部运入了偏殿之中,码放得整整齐齐。 所有黄金全部运入偏殿后,偏殿大门吱呀一声关闭,挂上了硕大的铜锁。 李忘忧又笑着对众人说道:“叔叔,诸公,我等如此多的部曲,也不用同时守护在此?这人多嘴杂,又指挥不便。不若分开守卫如何?以旬日为界,叔叔的宫中禁卫与程叔叔、房公、杜公以及我府上的部曲,先守卫十日,然后交于郑公、王公你们府上的部曲守卫十日,依次轮班,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李二他们对此自然是点头同意,郑元寿等人互相商议一番,也觉得如此最好。 反正他们五姓七望与程咬金等人也尿不到一个壶里去,都凑在一起反而容易闹出事端。 郑元寿点头同意:“户县伯言之有理,不过双方交接之时,可是需要入内清点查验一遍黄金数量,免得届时数目对不上,那可说不清楚。” “这是自然,那便每十日清查一遍黄金数量便是。”李忘忧点头道。 安排完黄金的存放,郑元寿又朝李二躬身道:“陛下,既然黄金已经运来兴国寺,这金矿是否也应开始开采?臣请陛下给将作监与工部下道旨意,调遣工匠来此。” 李二闻言,却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此乃朕的私产,如何能让工部调集工匠?若是被那羊鼻公知道了,朕岂不是要被他的口水喷死?不妥,还是郑公、王公你们招募工匠为好。” 郑元寿闻言,不由楞了下,他倒是知道李二这话却也没错。兴国寺的金矿非朝堂所有,若是调动工部的匠人,恐怕魏征那位御史大夫,又要大发脾气了。 “若是从臣等家族中调集工匠,这金矿的开采,可得等上些许时日了。毕竟无论是从荥阳还是太原调集工匠,都需要不短的时间。”郑元寿有些无奈,他自然希望金矿马上便开始动工。 李二漫不经心的摆摆手:“无妨,这金矿又不能长腿跑了,晚上个把月也是没关系。” 兴国寺的石头山里,屁都没有,一旦正式开采,那就什么都露馅了。要想将这骗局继续下去,自然是要找借口拖延时间的,这也是李忘忧与李二他们早就谋划好的。 五姓七望一众大佬见状,也只能无奈点头答应了下来。 (未完待续) 第694章 真金不怕火炼 旬日时间匆匆而过,按照之前的约定,今日便是李忘忧他们与五姓七望交接守护兴国寺黄金的日子。 长安城门开启之后,郑元寿他们便领着各家府中的部曲,会同李忘忧、程咬金等人,骑马向兴国寺而去。 为了护卫黄金,五姓七望每家府中,各派出了二十名部曲。兴国寺内,如今可是存放了百万两黄金,由不得郑元寿他们不重视。 众人查验过偏殿门上的封条,确认无误后,才揭下封条,开启了殿门。 偏殿中,百万两黄金自然完好无缺。世家府中的管事们,入内仔细查验确认黄金数量无误过后,偏殿大门便被再次封锁紧闭起来。 之前守护在此的各家部曲,也撤出了兴国寺,将守护黄金的任务,交于了世家。 李忘忧他们,待郑元寿等人在交接书上签字画押后,便领着部曲们告辞离去了。 郑元寿、王仁佑、崔信等世家家主,又领着府中部曲,仔细巡视了一遍寺内,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又再三叮嘱众人用心做事。 众人正打算离去时,却听见大雄宝殿之中,不断传出各种敲打之声,便伸手招来了文载和尚,询问缘由。 “大师,这大雄宝殿里,为何如此吵闹?” 文载和尚笑道:“阿弥陀佛,回贵人的话,这是在拆除原本的佛祖塑像。同时贫僧从长安城中,招募了工匠,准备在大殿之中开始铸造佛像。” 听文载和尚如此解释,郑元寿等人倒也没有多想。 要铸造这般大的纯金佛像,在大唐也非易事,通常的做法便是采用失蜡法进行铸造。 也就是先塑造内层泥塑,以蜂蜡包裹泥塑,雕刻做成铸件的模型,再用别的耐火材料填充泥芯和敷成外范。 之后用火加热烘烤,蜡膜融化流失,整个铸件模型变成空壳,便可向内浇筑融化的黄金或者铜水。 华夏历史上,最大铜铸佛像,便是宋代铸造的御制铜铸千手观音像。二十一米高的佛像,动用了三千兵役工匠,耗时四年才铸造完成。 兴国寺打算铸造的佛像没有那么高大,自然也不需要如此多的工匠与时间。不过却也需要招募工匠,在这大殿之中施工劳作,至少耗费数月时间才能铸造完成。 如此一来,那些叮叮咚咚的施工声,也就很正常了。 当然,这些都只是郑元寿等人的想法而已。既然所谓的金矿都是骗局,文载和尚自然也不会吃饱了撑的,真的招募工匠去铸造什么金佛,这不过是为了李忘忧他们的计划,掩人耳目罢了。 郑元寿等人又进大雄宝殿之中看了一圈,果然许多工匠在此忙碌。原有的泥塑佛像正在拆除,大殿之中还堆积着许多黄泥,想来是准备用来重新堆筑佛像泥胎的。 众人看了一圈,便告辞离去返回长安城了。 兴国寺内的种种情况,每日也有各府的部曲,返回府中详细禀告。 存放黄金的偏殿自然没有任何事情,一百四十名世家部曲,将偏殿围得水泄不通。每隔半个时辰,还有部曲登上木台,通过山墙上的窗户,确定偏殿之中黄金状况。 唯一的问题,就是部曲们觉得那大雄宝殿之中,工匠们施工实在是太吵了。 这种小事,郑元寿等人自然懒得理会,只是吩咐他们看好偏殿,其他事情不用管。 如此又过了十日,再次到了世家与程咬金等人换防的日子。 明德门外,李忘忧、程咬金早已领着大队部曲等候在此,见到郑元寿、王仁佑他们后,很客气的互相见礼问好。 即便众人算得上是仇敌,但这种面子功夫,却也还是要做的。 李忘忧在心中鄙视了一番,如今自己的虚伪,也懒得再与郑元寿他们继续说些废话,自顾自的打马前行。 一路无话,待众人行到杜曲县外的夏侯村时,牛武却猛然勒住了马缰,一脸愕然的看向兴国寺的方向。 “郎君,你快看,那兴国寺是不是走水了?” 牛武的大嗓门,不仅李忘忧听到了,程咬金、郑元寿、王仁佑、崔信等人自然也听见了。 众人纷纷抬眼向兴国寺的方向望去,却见不远处的那座寺庙,此刻正冒出了滚滚浓烟…… 郑元寿、王仁佑等人,顿时有些慌神,心中更是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不好,真是兴国寺走水!快,快!快去看看发生了何事!”李忘忧一脸焦急,打马便向兴国寺冲了出去。 他身后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跟着乱哄哄,连忙催马向寺庙冲去。 众人慌乱之中冲到寺庙,却见郑家、王家、卢家、李家、崔家的那些部曲,此刻正乱成了一团。有忙着找水桶取水灭火的,有四处乱跑寻找灭火工具的,有大呼小叫四下招呼人手的。 而起火之处,正是那大雄宝殿以及存放黄金的偏殿。 李忘忧与程咬金也是大惊失色,连忙招呼府中部曲去帮忙灭火。 但这寺庙之中,大殿全是木制建筑,又没有准备灭火的水袋,仅凭部曲们用水桶提来井水,又哪里浇得灭越来越大的火势。 郑元寿顿时双腿一软,要不是身旁仆役搀扶,恐怕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 “黄金!老夫的黄金!快,快,救火,救火啊!” 程咬金也是跳着脚,朝五姓七望府中的部曲怒骂道:“直娘贼,你们这些废物,狗都不如的东西!让尔等看守寺庙,为何会走水?老子的黄金若是出事了,小心你们的狗头!” 李忘忧在旁长叹口气,出言安慰道:“哎,这火哪里是一时半会间扑得灭的。程叔叔却也无需着急,正所谓真金不怕火炼。这破庙烧也就烧了,再怎么烧,也烧不坏那些黄金的。即便被火融了些许,也无大碍,重新熔炼一遍便是了。” 郑元寿、王仁佑等人,原本一脸死灰,听李忘忧这般一说,倒也稍稍松了口气。 确实也是如此,黄金又不是木头,烧烧没什么关系。待火扑灭了,金子也不会自己长腿跑了。 想到这点,郑元寿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伸手将自家的部曲首领召唤了过来。 “怎么回事?这好端端的为何会走水?黄金可都还在?” 部曲首领直接跪了下去,诚惶诚恐的答道:“回郎君,卑下也不知为何会走水。之前卑下见到正道和尚,与他弟子进入大雄宝殿后不久,大雄宝殿便燃起了火焰,而是火势迅速弥漫。卑下等正打算去灭火,那火势便迅速窜了过来,直接将偏殿引燃了。黄金应当无事,走水之前,卑下才与王、崔、卢、李几家的部曲,在木台之上查看过。” “那便好,那便好。”郑元寿闻言,悬着的心才略微放下:“快点让人将这火给灭了!再去给我将正道那和尚找来,老夫倒要问问,这火到底是怎么回事!” “诺!”郑家部曲领命而去。 另一旁,崔、卢、李、王几家的部曲首领,也向各家郎君禀告了事情原委,众人说法一致,倒是让郑元寿、王仁佑这些大佬放心不少。 既然黄金都在,那今日这事便不算什么。 不过很快府中部曲来报,在寺内寻不到和尚踪迹了…… (未完待续) 第695章 臣万死 听闻找不到那正道和尚,以及他的俗家弟子林阳二人踪迹,郑元寿等人又是不免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倒是不少部曲禀告,大殿起火之前,许多人都见到那和尚,与他的弟子一同进了大雄宝殿。甚至许多人都猜测,这把莫名其妙的大火,莫不是和尚自己放的? 亲眼见到此事的部曲不少,毕竟存放黄金的偏殿,就在大雄宝殿旁边。 和尚进出大雄宝殿,都在这些部曲的眼皮子底下。而且大雄宝殿只有一个出入口,并无人见到和尚在起火后从中跑出来。 此刻郑元寿他们此刻,倒也顾不上管火是不是和尚放的了,只能拼命催促部曲灭火。 即便有李忘忧与程咬金等人,今日带来的近百名部曲帮忙,但由于缺乏灭火工具,待到大火扑灭之时,却也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兴国寺内的大雄宝殿,与存放黄金的偏殿几乎被烧成了一片白地,只余几堵断墙残垣冒着余烟。 那些部曲都因为急于救火,被熏得满脸黢黑,衣服上被火星燎出了什么破洞,很多人头发也被烧焦了。 郑元寿、王仁佑这些世家家主此时却管不得自家部曲受伤与否,连连催促着众人将还在冒烟的残垣断壁给搬开,去将偏殿废墟之中的黄金搬运出来。 李忘忧也让自家部曲去帮忙清理废墟,挖掘黄金。 好在此时兴国寺内,已有二百多名各府部曲在此,清理那些废墟的速度倒是不慢。 很快各种还在冒烟的断柱、砖块瓦片被清理了出去,原本偏殿的地砖露了出来。但让众人愕然的事情出现了,那百万两黄金的金锭,居然丝毫不见踪影。 得到部曲禀告后,一众世家大佬都跟疯了般,也顾不得污秽,全都一窝蜂冲了过去。 已经被清理出偏殿地砖只是,果真什么也没有。别说那些成堆的黄金,就连一锭黄金都没有见到。 王仁佑暴怒出声:“黄金呢?老夫的黄金呢?这不可能,继续给老夫挖,挖不出黄金,你们仔细自己的脑袋!” 郑元寿怒不可遏的挥起手中马鞭,狠狠抽在了自家部曲首领的身上:“黄金哪里去了?你给老夫从实招来!” 郑家的部曲首领也顾不得地上污秽不堪,直接跪了下去,哭丧着脸回道:“郎君,卑下不知。走水前卑下还从窗口看过,那些黄金全在偏殿之中。郎君若是不信,可以将王、李、崔、卢几家的部曲召来询问。卑下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其中做任何手脚啊,卑下真的冤枉。” 崔信、王仁佑等人,此刻脸色全部阴沉到了极点,将自家部曲给召来询问,果然说法都是一般无二。 程咬金一副暴跳如雷的表情,指着郑元寿等人便开骂:“姓郑的,你们好大的胆子!休要说这些不知情的胡话!若是黄金之前还在,难道还能被火给烧没了不成?你们五姓七望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做出这等事情,老子倒要看看,连圣人的黄金你们都敢给弄没了,拿什么来交代!” 郑元寿这才反应过来,消失不见的黄金,除了他们世家所有,其中还有包括李二、程咬金、房玄龄、杜如晦以及李忘忧的四十万两黄金在内。 如今黄金在世家部曲的看护之下居然不翼而飞,一想到这可怕的后果,郑元寿不由地双眼一黑,直接晕厥了过去。 郑元寿晕倒,自然又引得一阵骚动,郑家仆役部曲连忙上前施救。 王仁佑与崔信等人此刻都变得双目通红,喘着粗气,也顾不得去看郑元寿的状况,朝自家部曲怒吼道:“给老夫继续搬,将这偏殿的砖木全部搬走,就是挖地三尺,也要给老夫将黄金找出来!再派人在兴国寺四处搜索,老夫就不相信这黄金还能自己长腿跑了!” 面对暴怒之中的自家郎君,部曲们也不敢多言语,立刻又开始清理搬运被焚毁偏殿的废墟残恒。 郑元寿被自家部曲仆役好不容易给救醒了过来,面上满是灰败之色。 这时,兴国寺外又响起了密集的马蹄声,正是得到消息的李二,领着房玄龄、杜如晦以及大批的宫中禁卫赶了过来。 李二大步流星步入寺内,一脸怒容问道:“诸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何寺内会走水?黄金可都安好?” 郑元寿等人互相对视一眼,却不知应当如何回答。 李忘忧苦笑道:“叔叔,存放黄金的偏殿全部被焚毁。火被扑灭后,部曲正在清理火场,但如今却丝毫不见黄金踪迹。” 李二貌似楞了下,接着暴怒道:“这如何可能?那黄金又不是木头,难道还能被烧没了?给朕继续挖!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在其中捣鬼!” 郑元寿等人自然不敢多言语,只能继续催促自家部曲清理火场。 一个时辰后,不大的偏殿废墟终于被清理完毕,露出了原本偏殿之中那青色的地砖。 虽然地砖也被火焰烧灼得焦黑,但其上根本没有丝毫黄金的踪迹。 程咬金怒道:“直娘贼,难道这些黄金,还能全部被烧化了,流到地下去了不成?” “给朕挖,向下挖,朕就不信这黄金还能长了腿!”李二脸色愈发铁青。 于是,数百名部曲,宫中禁卫,各自找来工具,开始按照李二吩咐掘地三尺。 但这依旧只是徒劳无功的白费力气,如此多的黄金,自然不可能被全部烧化了流入地下。偏殿的地面,被挖下去几尺深,依旧没有任何黄金的迹象。 李二怒视郑元寿等人,语气冰冷,透着寒意:“诸公,给朕一个解释,黄金哪里去了?” “臣万死!”郑元寿、王仁佑等人对视一眼,也不辩解,直接跪倒在地向李二叩首。 “休要说什么万死,朕就问尔等,黄金哪里去了?” “臣等实在不知……臣询问过府中部曲,他们都声称起火之前,才确认过,黄金都在偏殿之中……”郑元寿的话说不下去了,这番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除非真的见鬼了,否则又如何会因为一场火灾,导致黄金消失不见? 那可是整整百万两,三十多吨重的黄金,如何会莫名其妙变得无影无踪? 郑元寿、王仁佑等人正不知如何辩解时,却见又有部曲跑来通秉,那大雄宝殿的火灭后,他们入内清查,却见两具被烧焦的尸体,想来应是之前不见踪影的正道和尚与他那位俗家弟子…… (未完待续) 第696章 无可辩解 李二面色铁青,接连下达了几道命令。 “让人将这兴国寺团团围起来,谁也不许放走。再立即去刑部,将刑部尚书李道宗给朕找来,让他把刑部的刑案老手全部派来。今日必须查清楚,这黄金哪里去了!” 立即有宫中侍卫领命,疯狂打马向长安城而去。 今日这件事情实在是闹得太大,居然有人胆大包天,将包括圣人的黄金在内,整整百万两黄金给全部卷走,实在是吓死人的惊天大案。 那些五姓七望的一百多名部曲,此刻也被李二带来的宫中禁卫,全部解除了武器,押到兴国寺中空旷地方跪了下去,等候发落。 至于郑元寿、王仁佑、崔信等七位世家家主,也皆是一脸茫然与不安。 他们此刻脑袋里面也都是一片浆糊,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要说他们七家的部曲,全部因为黄金动人心,串通合谋将黄金给藏匿起来,然后纵火企图毁灭掩盖证据,这话连他们自己都不信。 如此多的黄金,又有七家的部曲在此看守,十二个时辰,随时都有几十名全副武装的部曲,护卫在偏殿周围,这黄金又是如何消失不见了? 当初他们运来之时,可是用了三十多辆马车才运来的。那么这些消失不见的黄金,又是如何被运出这兴国寺的? 而且他们府中部曲都言之凿凿的肯定,起火之前,黄金还都在偏殿之中,又是怎么回事? 郑元寿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其中缘由。 得知杜曲县兴国寺发生这般惊天大案,刑部尚书李道宗也被吓了一跳,不敢耽搁便匆忙召集人手,领着刑部大队人马匆匆赶来。 李二见到李道宗后,便立刻吩咐他让人去审问那些世家部曲,检查现场情况,务必要将事情弄得水落石出,找出黄金的去向。 “道宗,此案任何人你都可派人审讯,记住,是任何人!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但必须将黄金给朕找回来!” “诺,臣遵旨。”李道宗硬着头皮答道。 李道宗此事已经大致了解过案情,也是觉得蹊跷不已,对于李二吩咐自然不敢怠慢,点头应下后便立刻指挥刑部的那些刑案老手,接管兴国寺内的一切,开始查案。 刑部那些刑案老手,将世家部曲分开审讯,拿取口供,又在偏殿火场之中四处查证。 但因为之前郑元寿等人,让部曲将偏殿上的残骸全部搬走,李二又命人掘地三尺,在偏殿的残垣中却已经找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至于大雄宝殿之中那两具被烧焦的尸体,刑部的仵作在仔细查验过后,倒是有了发现。 “启禀陛下,仵作勘验过那两具尸体后发现,二人并非是被烧死,而是死于刀剑之下。也就是说,是被人杀死后,后被火焰焚烧。”李道宗前来禀告道。 李二蹙眉:“这倒是怪了,之前郑家、王家的部曲,可是口口声声说,亲眼见到正道大师,与他弟子是进入大雄宝殿后,才起火的。既然人已经被杀死了,那这火又是何人所放?大师又是被何人杀死的?” “这臣就不知了,想来必定是有人撒谎。”李道宗才不相信那些部曲所言。 他已经再三确认过,十日之前,世家来接手兴国寺时,黄金千真万确都在偏殿之中。而且郑元寿、王仁佑等人也是亲眼所见,世家的管事还入内查验过黄金数量。 而之后十日时间,这兴国寺内,除了那百多名世家部曲,就只有正道大师与他弟子,还有那些正道和尚招募来,准备铸造金佛的工匠在寺内。 而那些工匠,只有白日里来寺内做工。而且他们是在大雄宝殿之中干活,出入都有世家部曲监督搜查,是绝对不可能接触到黄金的。 这些工匠,也都被刑部找来询问过,确定他们是不可能在百多名世家部曲的眼皮下面,偷走黄金。 更离奇的是,无论刑部那些刑案老手如何审问,世家部曲都一口咬定,在偏殿起火之前,他们还亲眼从山墙上的窗户,确认过殿内黄金皆在。 刑部的官员越是审讯,越是觉得此案迷雾重重,完全无法理解。 除了这些世家部曲互相勾结,偷走了这些黄金以外,实在没有其他可能了。 于是,经过李二同意后,刑部直接对世家部曲动用了大刑,严刑拷打。 兴国寺内,顿时皆是世家部曲惨嚎之声。 在将数名世家部曲首领,打得浑身血肉模糊后,得到的口供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那些部曲一口咬定,对此事毫不知情。 即便有人熬不过酷刑,承认自己偷了黄金,却也说不出黄金的去向,显然只是胡说八道而已。 郑元寿等人,因为自家府中部曲遭遇刑部的酷刑,脸色也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但无论是郑元寿还是王仁佑、崔信,此刻皆是一言不发。 如今消失不见的,不仅仅是世家的黄金,就连李二、程咬金等人的黄金,也不翼而飞,他们此刻又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今日日头很好,但三月的温暖阳光之中,几位世家家主的脸色却越来越白,沉默不语,谁也不知他们在想些什么。 李二扭头看向李忘忧,问道:“子忧,你可有什么想法?这案子倒是真真怪了。” 李忘忧只是默默摇头,叔侄二人却趁着旁人没有注意,偷偷交换了个眼神。即便李二脸色肃穆,但眼角之中流露出的,却满是兴奋之色。 很显然,今日这个局面,便是他与李忘忧、程咬金等人布下的又一个局。 而郑元寿这些世家家主,却如同山林之中的野兽,毫无察觉的自行跳入了陷阱之中,这如何能让李二不感到心情愉悦。 什么召刑部来勘验现场,审查嫌犯,追查黄金去向,都不过是在演戏给世家看罢了。 总之,只要找不到黄金,那么丢失黄金的这口黑锅,就必须由五姓七望这些世家门阀给背起来。无论他们愿意不愿意,都是无可辩解的。 那百万两黄金,其实此时却还在兴国寺内…… (未完待续) 第697章 臣乞骸骨 兴国寺内发生的黄金失窃案,刑部的一众刑案老手查证了半个多月时间,却依旧没有丝毫头绪。 案子很快便闹得长安城中几乎人人皆知,这件匪夷所思的案件,立刻成了长安城,这座拥有百万人口巨大城市之中,最热闹的话题。 无论是百官勋贵还是坊间百姓,在听闻这件惊天大案后,皆是异常兴奋八卦。 毕竟涉及到百万两黄金,实在是太让人心生向往。 但就如刑部那些刑案老手的看法一般,无论在谁看来,这件案子,除了当时负责在兴国寺内守卫的百多名世家部曲,实在找不到有其他嫌疑人存在的可能。 除非真有神鬼存在,不然如何可能出现,百万两黄金凭空消失不见的事情? 还有那进入大雄宝殿后,被人用刀剑杀死,后被焚烧尸体的和尚师徒,难道他们是变成鬼后放的火吗? 在各种证据的指向下,即便是郑元寿、王仁佑等人,此刻在心中却也信了七八分,认为黄金当真是七家部曲互相勾结给藏匿起来了。 甚至坊间各种传言,都将矛头直接指向了五姓七望这些世家。若无世家家主的指示,如此多得世家部曲,却又哪里敢做下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 但无论刑部如何用刑,甚至活活打死了数名世家部曲,却也没有得到一丝有用的口供。 一百四十名被抓入刑部大牢的世家部曲,不是胡说八道,就是一口咬死了不知情,倒是让刑部尚书李道宗也是一筹莫展。 若真是这些部曲藏匿了黄金,又如何可能熬了半个月的刑罚,依旧没有人吐露真言?而且很明显许多受刑的部曲精神已经崩溃,将自己曾经干过的丑事都全数给交代了,但就是说不出黄金的去向。 好在李二没有限刑部破案时间,倒是让李道宗暗自松了口气。 这案子,如今他实在没有破案的信心可言,甚至许多时候,李道宗都在猜测,莫非真有那大能之人,以无上仙法运走了黄金? 而这日常朝之上,却发生了一件让百官震惊的事情。 有御史出列,弹劾五姓七望这七位世家家主,罪名却很无厘头,弹劾七位家主贪墨。 贪墨了多少,从何处贪墨,却是丝毫未提。 而郑元寿、王仁佑等世家家主却是一声也没辩解,算是默认了御史的弹劾。 太极殿中满朝文武顿时心知肚明,所谓的贪墨自然不存在的。毕竟世家的富有程度,世人皆知,就算要贪墨也轮不到这七位世家家主亲自去伸手。 郑元寿等人被弹劾,显然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半月之前,发生在兴国寺内的黄金失窃案。 百万两黄金不翼而飞,至今不见下落,而其中还有包括圣人黄金在内的四十万两黄金。 如此大的案子,既然找不到真凶,那自然要有人出来负责背锅。 黄金是在五姓七望看守下丢失的,这口锅,无论郑元寿他们愿不愿意,也只能默默背上,这一点他们自然也是心中有数。 李二自御座之上长身而起,环视一眼殿内群臣,最终看向御史大夫魏征,开口说道:“此事魏公有何看法?” 魏征出列道:“虽然郑公、王公等诸公身份尊贵,然唐律不可废,既然郑公他们涉及贪墨,那自然应当交御史台严查,以正国法。” 李二闻言,长叹口气:“哎,诸公为朝堂辛苦多年,朕又岂能如此无情?此事御史台就勿要深究了,郑公、王公、崔公、卢公、李公,诸位致仕。诸公虽是我大唐股肱之臣,朕十分不舍,然国法唐律面前,朕也不便徇私。故而就请诸公致仕,以全我等君臣之谊。” 御阶上李二这番话,落在郑元寿等人耳中,不吝与一记炸雷……圣人居然让他们致仕? 七位世家家主的脸色,顿时失了血色,变得苍白如纸。 他们心中愤怒,却又无话可说。 良久,包括郑元寿、崔信、王仁佑在内的七位世家家主,才无比艰难的朝李二躬身行礼,从牙缝之中挤出沙哑的声音。 “臣多谢陛下恩典,臣年迈不堪,乞骸骨!” 丢失的四十万两黄金,世家当然不是赔不起。 虽然他们同样损失惨重,但再凑出个四十万两黄金来,却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但如今李二丝毫不提黄金的事情,又指示御史以贪墨之罪名弹劾他们,显然那意思便是用四十万两黄金,买他们七人致仕。 即便王仁佑、郑元寿他们心有不甘,却又能如何? 即便五姓七望为世家大族,诗书传家千年,在士林之中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却又能如何? 即便如今郑元寿等人,已经隐隐察觉出,自己等人被人坑了,甚至幕后的黑手说不得便是御阶之上的圣人,却又能如何? 只要世家找不出那些消失的黄金,就洗不掉身上的嫌疑。 四十万两黄金,买他们七人致仕,冤吗? 太极殿之中,满朝文武,即便那百多名世家出身的官员,此刻却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而这一切,自然都是出于李忘忧与苏长卿二人的谋划,便是借此机会,将郑元寿、王仁佑、崔信这些世家家主,全部扫出朝堂。 发生在兴国寺内的黄金离奇失踪案,其实说穿了一文不值,仅仅是利用了一个简单的障眼法而已。 李忘忧他们看守黄金的那十日时间,早已在大雄宝殿下挖出了一个地下密室,并有通道与不远处的偏殿相通。 郑元寿他们当日在大雄宝殿之中见到的那些泥土,根本不是什么塑造泥胎的泥土,而是从地下挖掘出来的泥土。 那些所谓的工匠,自然也不是真正的工匠,而是李二从百骑司中调集来的心腹人手装扮而已。 待将兴国寺交于世家部曲守卫后,百骑司的人手便装成工匠,每日白天去大雄宝殿之中施工。 借用那叮叮咚咚吵闹无比的施工声音掩护,挖通了偏殿下方的地面,从而将黄金全部偷偷运到了大雄宝殿下方的密室之中。 待黄金搬空之后,便用那些堆积在大殿之中的泥土回填,将偏殿下方填实。 故而当日大火之后,李二命人向下挖掘,除了泥土,什么也不会发现。 而这个计划,唯一的难点,便只是如何遮掩那些世家部曲的目光而已。 但既然当日是李忘忧主动提出,保留下山墙之上的窗户,用以观察,那这自然也是李忘忧故意留出的一处“破绽”,目的便是迷惑那些世家部曲的眼睛…… (未完待续) 第698章 眼见为实 李忘忧在后世,最喜欢看各种高智商犯罪电影,《碟中谍》系列更是他很喜欢的电影。 他记得《碟中谍4》中,有这样一个剧情:阿汤哥与助手,在潜入克林姆林宫后,利用3d投影幕布全面成像,从而进行视觉欺骗,打造出了一个“空无一人”的走廊,掩护幕布后的行动。 李忘忧也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才故意在当日提出保留山墙上的圆形透气窗,让守卫在偏殿外的护卫,可以随时观察偏殿中黄金情况。 对于李忘忧提出的想法,无论是李二还是程咬金,又或者房玄龄及杜如晦都十分不解。 在他们想来,若是那些世家部曲,随时能通过窗户查看黄金情况,那百骑司还如何偷偷将黄金运走,却又能不被发现? 对此,李忘忧却只是笑而不答,只说此事包在他的身上。 在众人将信将疑中,李忘忧先用手机偷偷拍下来窗口处的景象,然后返回定周村照着手机中的照片,用3d成像的模式,以金粉在黑色幕布之上作画,画出了一张足以欺骗视觉的幕布。 毕竟大唐没有玻璃,当殿门关闭后,偏殿之中自然是一片昏暗。 即便是白天,通过山墙之上的窗户,也只能见到其中隐隐约约的黄金而已。 当李忘忧教会百骑司的人手,如何利用那块幕布架设在窗口前方遮挡视线后,这般奇特的视觉欺骗,震得李二与诸位大佬都为之愕然。 程咬金从窗口外瞪大了眼睛,仔细端详了半天,却也没看出任何破绽,不由笑骂道:“直娘贼,子忧你小子还真是绝了,这般办法也能想得出来?这块画布,老子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是假的来。” 李二更是摇头:“常言道眼见为实,朕倒是没想到,这眼睛居然也有欺骗自己的时候。” 房玄龄与杜如晦也是同样震惊不已,谁能想到,自己眼中那成堆的黄金,居然只是一块画布? 但既然李二他们看不破,那些五姓七望的部曲,自然也看不破其中奥妙。 百骑司的人手,通过地道进入偏殿之中后,第一时间,便利用一个木制支架,将李忘忧画的那块幕布,架到山墙上的窗户前方,遮挡欺骗世家部曲的视线。 由于窗户狭小,偏殿之中又昏暗无比,李忘忧画的这块幕布完美的骗过了众人的眼睛。 即便偏殿之中存放的黄金被搬空,守卫在大殿之外的世家部曲,却依旧认为黄金依旧在偏殿里,丝毫不做怀疑。 那几位世家的部曲首领,至死都想不通,明明起火之前,自己等人还亲眼看到堆满偏殿的黄金,为何会在大火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至于大雄宝殿之中两具被烧焦的尸体,当然也不是文载和尚与林大牛,而是百骑司搞来的两具早已死亡的尸体。 当日文载和尚与林大牛,当着世家部曲的面,进入大雄宝殿后,便将早已准备好得火油泼到了两具尸体上,而后点燃火折子,引发大火。 至于他们二人,自然是躲入了大雄宝殿下方,那处存放黄金的密室之中。 两具被烧焦的尸体,在没有dna检测的时代,谁也不会怀疑,那位“正道和尚”与他的弟子“林阳”还活着。 大雄宝殿以及旁边的偏殿,早已被百骑司的人手安排好了各种引火物。随着火起,自然将偏殿一并引燃。 大火将偏殿之中所有的痕迹,以及那副架在窗口处的幕布,全部烧得干干净净,没有丝毫的证据留下。 百万两的黄金,就此神秘的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正所谓灯下黑,郑元寿、王仁佑这些世家家主,即便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黄金早已被转移到了,他们眼前,同样被焚毁的大雄宝殿下方。 他们更想不到,在他们眼中已经死掉的和尚师徒,如今还活得好好的。 藏匿于兴国寺大雄宝殿下方的黄金,自然在事后被百骑司偷偷起了出来,送回了太极宫以及各家府中。 李忘忧他们这次空手套白狼,将世家骗得相当凄惨。 世家的那六十万两黄金,倒是又让李二与李忘忧他们发了笔横财,每家分得十多万两黄金。 虽然如今李忘忧不差钱,可有人白送自己金灿灿的黄金,他又如何能不笑纳。 至于兴国寺那座所谓的“金矿”,却至今尚未被人发现是假的,因为长安城中的几大寺庙,此时正与五姓七望,以及李忘忧他们打着口水官司。 当初文载和尚所谓给长安城中各大寺庙去信,告知金矿一事自然是子虚乌有,只是糊弄郑元寿他们的借口而已。 但当兴国寺起火之后,署名正道的信件,却被人送进了长安城中各大寺庙,送到那些住持手中。 得知兴国寺居然还拥有一座金矿,而如今兴国寺被焚毁,原有住持正道身亡。这些大寺的住持,又哪里还坐的住,纷纷赶往兴国寺,要求接收兴国寺的寺产。 王仁佑他们自然不愿,在世家想来,即便黄金丢失了,但只要金矿在手中,今后还是能够弥补损失,故而拿着与正道和尚签订的文书,不肯让出那金矿。 各大寺的住持却一口咬定,既然当初借给正道的黄金,是在世家自己看守下丢失的,那这文书就不应再作数。 除非世家再拿出百万两黄金,否则金矿就应按照正道和尚信中所书,交给长安城各大寺庙所有。 双方争执不下,李二自然也不会发话,权当不知道。 于是这案子从长安县一直打到了御史台,倒是让魏征也是头疼不已。 一边是五姓七望与卢国公、郑国公、莱国公,甚至背后还有圣人;而另一方面却又是拥有无数信徒的几家大寺,双方各执一词,却也都有些道理。 魏征想让李二圣裁,却又被李二将皮球给踢了回来。 理由还很正当,此事涉及他自己,身为大唐帝王,自然不能落人话柄。 于是,这案子却又被搁置了下来,兴国寺暂时也没人理会,那金矿更是无法开采。 直到数年之后,五姓七望与长安城中那些大寺,终于达成了协议,双方共同开采金矿,收益平分,才终于让搁置已久的兴国寺金矿动工了。 而那什么狗屁“金矿”之中,自然除了石头什么也没有。直到这时,早已致仕的郑元寿、王仁佑等人才知道是被和尚给骗了。 郑元寿当场就被气得口吐鲜血,大病一场,这些却都是后话了。 此时的太极宫中,李二心情大好。 逼迫五姓七望的家主全部致仕,虽然朝堂之中仍有数百名出身世家的官员,但少了那七位家主做他们主心骨,少了他们在朝中掣肘,李二连呼吸都觉得轻快了不少。 不提太极殿中,李二如何虚情假意的安慰七位世家家主,赞扬他们为朝堂做出的贡献,此时的李忘忧,却在长安城外为人送行…… (未完待续) 第699章 长亭外,古道边 长安城北十里外,长亭。 正所谓十里一长亭,五里一短亭,长亭即是供旅人休憩的所在,也是唐人送别远行亲朋好友的地方。 今日李忘忧在此送别的,便是龟兹商人白莫苾,以及准备西行去追赶玄奘法师的文载和尚,以及他的弟子林大牛。 白莫苾当日被不良人严刑拷打落下的伤势已然恢复,被药烧得哑掉的喉咙,经过孙思邈的一番医治,虽已能说话,却也只能发出低沉嘶哑的声音。 李忘忧朝白莫苾长揖一礼:“老白,你因我之故,差点身陷囹圄,又受了如此重的伤,皆是我之过。请受我一礼,以表歉意。” 白莫苾连忙躬身回礼,用沙哑的声音回道:“户县伯切莫再说这话,某愧不敢当。如何能怪得户县伯,实在是那些奸人作恶。反而是我要多谢户县伯出手援助,否则哪里还能重见天日。” 李忘忧笑道:“我等二人也莫在此拜来拜去了,老白,待你明年春天再回长安,我再请你饮酒。” 白莫苾笑着指向驼背上挂满的酒囊:“户县伯,有你赠予我的这些酒水,已经足够将我给醉死了。” 他此次归途,百多匹的骆驼背上,除了高粱酒,什么货物也没携带。李忘忧整整赠予了他数千斤的烧刀子酒,想来此次返回龟兹,白莫苾必能赚得盆满钵满,抵得上他往返数次长安的经商收益。 “哈哈,这算不得什么。”李忘忧笑道。 两人闲话几句后,李忘忧又看向一旁的文载和尚:“大师,此次西行求经,一路艰难,请务必小心。” 文载和尚与弟子林大牛要西行天竺,李忘忧其实很想劝说他们放弃,但话又说不出口。 他对于佛教并无好感,大唐的这些寺庙,不事生产,只靠信徒供奉。僧人们不输课税,不服徭役,反而拥有无数庙产,驱使大量良人为寺庙劳作,甚至还放“香积厨”这般高利贷。 佛教寺院可与宫室相比美,极尽奢华。 在李忘忧看来,也难怪百年后,唐武宗会下旨灭佛,这些寺庙僧人实在过于贪婪,自有取死之道。 所以李忘忧觉得,去不去天竺取经,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即便玄奘耗费十四年时间,从天竺取回经书,却又能改变什么? 更何况,既然他在史书之中,没有见到这位文载和尚的名字,显然他此次西行恐怕凶多吉少。即便李忘忧为他拿到了出关文书,却并无太大作用。 跟随白莫苾的商队,也就只能抵达龟兹而已,而其后还有数万里的漫长旅程。 李忘忧虽然不喜佛教,但对于文载和尚却是相当敬佩。这位会行骗的大和尚,绝对是位奇人。 此次能将五姓七望的七位家主,全部拉下马,文载和尚功不可没。而李忘忧提出赠予他大量黄金,让他在大唐境内修行的建议,却被文载和尚拒绝了。 西行追随玄奘脚步,是文载坚定不移的信念。 对此,李忘忧劝说不得,只能在心中祝福这位大和尚一路平安。 “阿弥陀佛,多谢户县伯。”文载和尚微笑回礼。 李忘忧又示意一旁的牛武,送上一个包裹:“大师,这里是百两黄金,赠予大师作为路上盘缠,还请大师莫要推辞。” 文载和尚却依旧摇头笑着拒绝:“能与白施主的商队同行,前往龟兹,已经节省了贫僧不少气力。还有户县伯送出的出关文书,更是让贫僧感激不尽,又如何敢再奢求更多。这些黄金还请户县伯收回去,贫僧有一箪食,一瓢饮足以。” 李忘忧再三劝说,这位固执的大和尚,却依旧不肯收下黄金,便也只能作罢。 “如此,大师便一路保重,我期待与你在长安城中再次相会。” 文载和尚说道:“阿弥陀佛,户县伯也多多保重,贫僧去也。” 众人跨上趴伏在地上的驼背,白莫苾一声唿哨,骆驼长身而起,慢慢迈动脚步,沿着官道向西而去。 驼铃声中,白莫苾与李忘忧挥手告别,看着慢慢远去众人的身影,一股惆怅的心情没来由的涌上心头。李忘忧忽然想起一首歌,便张口高声唱了出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这首李叔同的《送别》,凄迷阴柔,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在此一别,相见已不知是何年。 虽然李忘忧唱的这首送别,曲调在唐人听来,十分奇特,但歌中的送别与思念之意,却是显而易见的。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歌声中,文载和尚微微回身,在驼背上,向李忘忧行了个单手佛礼…… 一首《送别》唱完,驼队已经渐渐在官道上消失了身影。李忘忧长叹一声,收拾下心情,招呼牛武与身后部曲返回长安城。 文载和尚的执意西行,倒是让李忘忧感慨不已,有限光阴,无涯尘事,随缘度日,和光同尘。 路过东市附近,李忘忧想起孔颖达那酒楼离此不远,他恰好又很想饮酒,便干脆领着牛武等人径直去了孔家酒楼。 在酒楼门前下了马,博士便一眼认出了李忘忧,连忙殷勤上前招呼,将其引至三楼雅室入座。 李忘忧让博士去给他准备酒菜,雅室之中,除了牛武留下陪他,其他部曲都被李忘忧打发去自行饮酒吃菜,不用管他,今日他打算一醉方休。 他也不知自己今日这惆怅心情到底哪里来的,说起来无论是白莫苾还是文载和尚,与他都无深交,谈不上多深的感情。 但今日望着远去的驼队,想到文载和尚与林大牛二人,恐怕就此一去不返,他便觉得心中不舒服,只想喝酒。 酒楼博士很快送来了酒菜,李忘忧又博士召来一名歌姬,为他们弹琴唱曲助兴。 他与牛武二人,依窗对坐,耳中听着歌姬软绵柔情的曲调,把酒畅饮。几杯酒水下肚,酒劲上来后,倒也让他忘却了长亭送别带来的忧愁。 想到自己与美女上司一番谋划运作,不仅从五姓七望的手中骗到了海量的黄金,还狠狠出了一口心中恶气,将七位世家家主全部清扫一空,赶出了朝堂,李忘忧便又觉得得意畅快不已。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朝着西北方向,遥敬了那文载和尚一杯酒水。 这时却听见酒楼博士,引来了一座客人,坐到了隔壁雅室之中,很快那几人说话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酒楼雅室仅仅以屏风遮挡间隔,自然谈不上什么隔音效果,隔壁说话的声音,他与牛武二人即便不想听,却也都听得十分真切。 李忘忧刚端起一杯酒水送入口中,待听清隔壁雅室之中的谈话,却差点没将口中的酒水给全部喷出来…… (未完待续) 第700章 你丫才不是人! 隔壁雅室之中,应当也是一群文人,吩咐酒楼博士给他们送上酒菜后,便开始高声谈论起来。 “诸兄,说起今日我等饮酒这酒楼,倒是有桩趣事,不知诸兄可知道?” “哈哈,范兄,你又不是不知,我等皆是各州参加春闱的学子。这长安城中酒楼的趣事,我等如何会知?休要卖关子,快说来听听,这酒楼有何趣事?” “这间酒楼的主家也是位妙人,上元节时,他居然不接待客人,而是在酒楼门前悬挂无数灯谜,凡是猜对灯谜之人,便可入内,饮酒。” “哦?还有这等好事?那这酒楼主家果真是妙人,范兄是长安人士,上元节可有入这酒楼饮酒?” 隔壁雅间中声音顿了一下,却听之前说话那儒生幽怨的声音传来:“上官兄,不提这事,我等还是好友……” 李忘忧听到这里,口中酒水,便差点没忍住喷了出来。 隔壁这位仁兄莫非也是后世穿越而来,这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范兄何出此言?范兄的文章诗词我等也是见过的,今次春闱若无意外,必然能够考中。难道以范兄的大才,还猜不出区区灯谜?”有人不解问道。 那人长叹口气,无奈答道:“若只是寻常灯谜,自然可以。不过待我逛到这酒楼之时,酒楼主家却将那些灯谜撤掉了,换成了十道题目,贴与门前。这十道题目,别说我了,整个上元节期间,全长安城居然没有一人回答出来。这的酒水,我自然也没能饮到。” 他这话顿时引得人人好奇,什么样的题目,能难倒全长安城的儒生学子? “还有这等事情?不知范兄可还记得那十道题目?不如说来让我等听听?”有人不服气,出言询问道。 “嘿嘿,自然是记得的,诸位可以试试。若是你们能答得上来,今日酒席为兄请客。听好了,第一题,问,有一字,人人见了,都会认错,打一字?” “第二题,问,一年之中,哪个月有二十八天。” “第三题……” 隔壁雅室里顿时没有了声音,李忘忧听得差点笑出声来。当初自己为难李纲、虞世南他们的脑经急转弯,居然会引来长安城中士子儒生这般怨念,倒也有趣。 “这……这都是些什么见鬼的题目,范兄,这酒楼主家到底是何人?怎么会想出这般题目为难人?”有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再听到答案之后,不禁哑然,好半响才愤愤不平出言询问道。 “哈哈,这酒楼主家是何人,我倒是不知,但我却是知道这些题目是何人想出来的。” “哦?范兄快说,是何人如此可恶?” “酒楼主家当日出题之时,便已写明,这些为难人的灯谜,皆是那位封号户县的开国县伯所出,哈哈,诸兄,如何,可有什么想法?” “什么?户县伯?李子忧?难怪,难怪,原来是小诗仙所着,那便说得通了。哈哈,小诗仙的大才,我等又如何比得上。” 这人的话,听得李忘忧一愣。 小诗仙? 这是在说自己? 什么时候自己居然有了个小诗仙的名头了? 不过诗仙就诗仙,何必加个小字?李忘忧摇着头,带着几分嘚瑟的心情,仰头又饮下一杯酒水。 嘿嘿,靠抄诗也能抄出一个小诗仙的名头,却不知今后诗仙李太白如何自处啊? 这货如今脸皮也是越来越厚,不仅不以为耻,反而有几分得意。 隔壁雅室之中,又传来声音:“诸兄可能不知,如今李子忧在长安城中,可没人称呼他为小诗仙,都背地里叫他‘白泽县伯’,哈哈。” 李忘忧闻言,不由也是眉头一挑,竖起了耳朵,想听听为何自己会被叫做什么“白泽县伯”? “范兄,此言和解?白泽何意?” “哈哈,白泽也,上古神兽,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长安城内诸生,在被他这十道题目折磨后,即是敬佩,又是恼火。想骂他,偏偏又不知如何骂,弄得众人都是苦笑不得,故而干脆将其称为白泽县伯。” “哈哈,果真如此,十分形象,有意思,有意思。” 有意思你妹啊! 你丫的才是神兽! 你丫才不是人! 李忘忧心中吐槽,却又无奈摇摇头。看来那些脑筋急转弯,还真是让这些大唐文人难受了。 就连一旁的牛武,此刻都是一脸憋笑的模样,看得李忘忧直翻白眼。 隔壁雅室之中,一众儒生还在谈论着他。 “范兄,却不知最近小诗仙又有何诗作流出?” “自然是有的,李子忧那两篇上元节的诗词,你们可听过?” “不曾听闻,还请范兄为我等吟来。” 隔壁雅室说话的声音,自然也传入给李忘忧弹琴助兴的歌姬耳中。身为女子,她对于李忘忧这两首上元节的诗词,自然也是爱到了骨子里。 听到此言,歌姬也不等李忘忧吩咐,便立刻拨动了怀中琵琶琴弦,开口吟唱起《青玉案·元夕》。 这厢歌声一起,隔壁雅室之中也无人说话了,全都开始静听歌姬的声音。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一首词清唱三遍,方才作罢,却听得隔间雅室之中顿时爆出一阵叫好之声。 “这便是小诗仙的新作?厉害,实在是厉害,真是让人爱罢不休啊。” “小诗仙果真是小诗仙,啧啧,这首上元节的诗词一出,往后上元节,让我等还如何作诗?” “却是如此,白泽县伯这上元节诗句写出,从今往后,谁还敢做什么上元节的诗句?那岂不班门弄斧、布鼓雷门吗?” 立刻有人轻轻扣响了用以间隔的屏风,出言说道:“打扰了,隔间的贵人,能否请那歌姬将另外一首也一并吟唱出来?” 歌姬抬眼望了李忘忧一眼,见他点头了,便再次波动琴弦,开始吟唱《生查子·元夕》。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雅室之中,再次安静,众人纷纷侧耳倾听,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既然都是参加春闱的学子,学识自然都相当不错。待两首上元节的诗词听完,雅室之中却是异常安静,安静的可怕,落针可闻。 良久,李忘忧才听隔间传来叹息之声:“上元节诗词一道,从此为绝唱矣。” 一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便让人心之神往。 “小诗仙,果然名副其实!” “诗词一道,李子忧当称先生。” 自古,先生一词可非比寻常,达者为先,师者之意。学士年长者,故谓之先生。李忘忧年方十七,能被这些读书人心甘情愿称呼一句先生,可知其如今在众人心中地位。 (未完待续) 第701章 此诗,甚妙! 牛武听到隔间雅室之中的话语,忍不住朝李忘忧挤眉弄眼,那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李忘忧倒是故作镇定,将脸一板,还轻咳一声,貌似浑然不在意,其实心中却是暗爽得很。 闷骚男遇到这般暗中听人称赞自己,自然很爽,却又故作姿态。牛武倒也知道自家郎君这脾性,只是咧嘴笑笑也不揭破。 倒是一旁的歌姬,看着这主仆二人好生奇怪,隔壁那些儒生夸赞户县伯,这二人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却听隔壁雅室之中又有说话声音传来:“听说朝堂又准备对突厥用兵了?诸兄,可知此事?” 李忘忧闻言,眉头微蹙。 他倒是知道这件事情,贞观三年八月,李二命兵部尚书李靖为行军总管、张公谨为副总管,前去征讨突厥。也正是这一战,李二终于报了,当年被颉利可汗逼着签下渭水之盟的耻辱,一举灭亡了东突厥。 但李忘忧知道此事,却并非李二或者程咬金、李靖告诉他的,而是从历史书中得知。 这几个儒生却又是如何得知这般朝堂机密的? 如今方才三月,征讨突厥一事,就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了? “此事我等倒是不知,上官兄又是如何得知?” “诸兄可是忘了,我与刘兄皆是是河南道的,我等二人出发来长安之时,河南道的折冲府却已开始征召府兵,准备调往陇右。故而,我估计应是要对草原用兵。” 李忘忧听到这里,却也恍然,难怪这儒生能猜到此事。这名姓上官的儒生,倒也聪明,能从其中推测出朝堂要对突厥用兵。 初唐的府兵制,府兵平时为耕种土地的农民,农隙训练,战时从军打仗。 既然要对突厥用兵,只靠长安城中的禁军显然是不够的,那必然要征召各地府兵出战。 而受限于大唐这时的交通状况,出兵准备甚至要长达一年之久,故而河北道得到命令,开始征召府兵却也正常。 这种大规模征召府兵,自然瞒不过世人,古代大规模战争前,要想保密还真成了笑话。 李忘忧知道是自己之前想差了,便也懒得理会,与牛武继续喝自己的酒。 隔壁几位儒生议论了会朝堂出兵草原的事情,话语兜兜转转却又转回到了李忘忧的身上。 “说起朝堂出兵草原,我就想到小诗仙那首《出塞》,说来也是奇了,据我所知,小诗仙如今年方十七,从未去过边关,更无从军的经历,他如何就能写出这般雄浑的诗句,难道这世上真有生而知之的人吗?” “刘兄,你这就着相了,小诗仙是何等人物?岂能与他人同日而语?那是帝师啊,刘兄纵观古今,可有如小诗仙这般,年仅十六,便为太子帝师的?” “哈哈,上官兄说得是,是我的错。话说边塞诗这等题材,有小诗仙这首出塞后,就如两首上元节诗词,让后人再如何去写?这般经典之作,再难超越。” “却是如此,小诗仙这是不给后人作诗的机会啊!哈哈,来来,诸位,胜饮,敬小诗仙的《出塞》,也敬这成绝唱的边塞诗。” 边塞诗,是唐代诗人最喜欢的题材。 大唐之前,收录的边塞诗不过二百余首,而有唐一代,仅《全唐诗》中所收的边塞诗就达两千余首,可见唐人对其之喜爱。 当然,这其中,李忘忧曾经抄袭的那首王昌龄的《出塞》,确实为边塞诗的代表之作,堪称唐代七绝中的压卷之作,被儒生们给予如此高的评价,却也正常。 隔壁雅室中一阵闹哄哄的饮酒之声,传入李忘忧的耳中,倒是让他也不由笑了。 此时的李忘忧已经喝得兴起,大脑被酒精刺激得晕晕乎乎,听得那些儒生居然说边塞诗再无经典,就忍不住想要显摆一番。 他也不管会不会吓到旁人,自顾自的拿起了筷子,敲击着碗碟,便高声吟诵起来。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这两句诗词一出,方才还在喧闹的隔壁雅间,顿时又变得安静了…… 这两句是描写西北边塞的壮阔风光,目光从涛涛翻滚的黄河,拉近至塞上孤城,营造出了一种苍凉孤寂之感。 几位儒生互相看看,端着酒杯的手都僵硬了。 一个孤城,便将边塞与离愁联系在一起。 此诗,甚妙! 他们忍不住全部竖起了耳朵,准备听那下一句。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戍边将士的乡愁仿佛铺面而来,边塞的壮阔与荒凉,将士不能归乡的哀怨与壮烈…… 王之涣的千古绝唱,又一首唐诗之中的经典边塞诗,被无耻之尤的李忘忧给抄袭了。 而那些儒生,此刻却不知如何反应了。 尴尬,实在是尴尬,这简直是在打脸。 刚才众人还在夸赞小诗仙的边塞曲,恐为天下绝唱,隔壁雅室之中,立刻便有人吟诵出一首不分高下的诗作出来? 众人甚至都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倒是那位歌姬眼睛一亮,毫不迟疑,立刻再次拨动琴弦,张口吟唱起李忘忧吟诵的这首《出塞》。 待歌姬吟唱完,李忘忧居然还没过瘾,又是一首首诗作吟出:“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他今日为文载和尚送行,原本心中便有惆怅之意,此时几杯水酒下肚,酒精刺激下,不管不顾,便是几首绝妙的边塞诗吟诵出。 李忘忧爽了! 歌姬惊呆了! 一众儒生惊呆了! 众人隔着屏风,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此刻心中除了震惊,只有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尼玛,什么时候边塞诗成了这地里的菘菜?还带批发的? 自己等人不过称赞了一番小诗仙的边塞诗,这厢就打起了擂台?而且每一首居然都这般波澜壮阔,壮志雄浑。 一众儒生,呆滞半响,仔细琢磨这几首边塞诗后,却不得不承认,这几首诗,都与小诗仙的那首《出塞》不分高下。 “诸兄,来,来,胜饮,希望诸兄今岁春闱,都能考中!” “对,胜饮,哈哈,今日这酒水味道当真不错。” 雅室之中,儒生们楞了半响,才有人开口打岔,众人闭口再也不谈诗句了。互相招呼着喝酒,算是将方才的尴尬给抹过去了…… (未完待续) 第702章 找他算账去 若是往常,众人听到李忘忧做的这些诗词,却是少不得要来见见吟诗之人,结交一番。 但今日众人正吹捧小诗仙,却被隔间雅室中不知名的家伙给直接打脸了,如此尴尬之下,如何再好意思去结识对方? 故而众人只能借着互相劝酒,权当没有听见那些诗作。 当然,众人在心中,倒是将这几首诗牢牢记住了,打算之后找人询问一番,这几首诗是何人所作。 “诸兄,对了,最近长安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的兴国寺黄金失窃案,你们应当知道?不知诸兄有何看法?”儒生们干脆岔开了话题,聊起了最近长安城里最热门的事情。 这件离奇到极点的案子,自然引得长安城人人八卦,议论不休。即便他们是来长安城参加春闱的儒生,却也知道此事。 “自然是知道的,啧啧,这案子还真是奇了,百万两黄金啊!为兄也算官宦人家出身,可也从没见过那么多黄金,哈哈,不怕诸兄笑话,别说百万两黄金了,即便是一万两黄金,为兄也没见过。” “哈哈,我等也没谁见过啊!” “怪就怪在,如此多的黄金,居然说消失就消失了。不瞒诸位,我倒是不太相信,是那些世家部曲起了贪念。若真他们贪了黄金,为何不跑?还守在那兴国寺内作甚?” “上官兄言之有理,却也奇怪。我听刑部衙门里的人说,那些部曲,可都十分肯定,存放黄金的偏殿起火之前,他们都亲眼看到过,黄金就在偏殿之中。若真是如此,怕只有神仙才能运走那些黄金了。” “哈哈,刘兄莫要开玩笑,神仙还需要偷黄金吗?神仙自己不就会点石成金吗?” “哈哈,言之有理,那倒是为兄想错。不过此次兴国寺黄金失窃案,不仅五姓七望的黄金丢了,圣人、卢国公、郑国公、莱国公的黄金也丢了,就连小诗仙也丢了八万两黄金,还真是损失惨重。” “啧啧,说起来某最佩服小诗仙,不愧是白泽县伯。据说当初小诗仙被户县李氏赶出宗族,领着一名老仆,白手起家,不过一年时间,便赚下了诺大的家业,自己也被圣人封爵,真是了不得啊。虽然此次丢了八万两黄金,不过在某看来,也没什么,小诗仙肯定还能再赚得回来。” 一众儒生也是连连点头,对于李忘忧他们是敬佩到了骨子里。 不仅文采出众,单论诗词一道,天下无人能出其右者,而且这赚钱的本事,也堪比商圣陶朱公范蠡,不能不让人心生羡慕。 李忘忧此刻已然喝得上头,听到这话,居然在旁借口插话说道:“哈哈,不过是些阿堵物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他这话落在一众儒生耳中,却是愈发不喜,觉得隔间中人为何如此不知趣? 我等说话,此人怎么这般不知礼数? 一众儒生都是要参加今岁春闱的学子,并非长安人士,自然不愿多事,虽然不快,却也不与他计较,便只当没有听见。 “诸兄却是不知,那户县李氏,如今悔得肠子都青了。小诗仙这般神仙人物,居然被他们赶出了宗族,实在是有眼无珠。如今长安城内,谁不笑话他们?” “呸,活该!这等宗族,也妄为李唐宗亲!圣人当将他们赶出宗亲才是。” 李忘忧在一旁听到此处,差点忍不住为隔间的儒生们击掌叫好,果然,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若不是如今户县李氏老实的很,加上毕竟还是“亲戚”关系,李忘忧早就想找户县李氏麻烦了。 但为了收拾一个户县李氏,坏了自己名声,那就不美了,故而李忘忧倒是忍住了,没去寻那群饕餮族长族老的晦气。 此时听得儒生们痛骂户县李氏,他自然也是觉得心情愉悦,便又插话说道:“骂得好!骂得好!” 雅室之中一众儒生愕然,谁也搞不懂隔壁的客人是怎么回事,在大唐像这般接话的,却不多见。 有儒生觉得自己等人放肆议论宗室,却也不妥,何况隔间还有一个“恬不知耻”偷听接话之人,便也不搭腔,直接话题一转,聊起了今岁春闱之事。 “诸兄可都知道了?朝堂已经下了公告,今岁春闱规矩却与往年不同,据说要誊卷糊名?” “不错,却是如此,据说这春闱改良,也是小诗仙的主意。此计甚妙,如此一来,我等又何须在意那些投了行卷的考生?说起此事,某就觉得心中畅快,当浮一大白!” “有这誊卷糊名,却是不怕春闱舞弊,我等诸兄多年苦读,也可以一展才华,哈哈,是当胜饮一杯!” “说起来,某如今最钦佩之人,非小诗仙莫属。不提他的诗词文章,单说小诗仙弄出这雕版印刷之术,便是我等读书人之福啊。” “上官兄说得是,更让某钦佩的,是小诗仙打造出的水车与四轮马车,这才是功在千秋的利国利民之物。若某能学小诗仙那般,造福万民,方才不枉我等多年苦学。若是某能拜在小诗仙门下学习,今年春闱某宁愿不考。” “刘兄所言,正是我想说的。” 隔间雅室中,那刘姓学子与上官二人,说出这番话后,却引得一众儒生哈哈大笑。 “哈哈,刘兄与上官兄莫要讲这般笑话。你们也不看看,小诗仙的弟子都是何人。太子殿下与越王殿下就不提了,即便是阎少监与马御史,一个当朝正四品,一个从六品下的侍御史。刘兄与上官兄想要拜在小诗仙门下,却也不易啊!” “考中春闱容易,可拜小诗仙为师,那可太难了。刘兄、上官兄还奢望与太子殿下、越王殿下做同学吗?” 李忘忧晕晕乎乎听着隔壁那些儒生取消二人,不由大笑着,口齿不清的说道:“有……有何不可?你……你们二人,只要考中……中今年春闱,我……我收你们二人为弟……第子!” 他这番话,落在那群儒生耳中,先是众人一愣,接着勃然大怒。 好狂妄的客人! 之前三番两次无礼插嘴倒也罢了,怎么现在居然还敢说出这般酒后胡言乱语? 众人都听出隔间客人醉得不轻,说话都说不清楚了,居然还来占他们便宜,口出妄言要收上官与刘二人为弟子,他以为他是谁? 真以为喝多了几杯酒水,自己便是小诗仙那般人物了? 儒生们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时气愤下,直接推开了雅室之中间隔的屏风,想要看看是何狂徒如此不知礼。 牛武见儒生们怒气冲冲的推开屏风,连忙站起身来,准备阻止他们。正闹腾时,却听雅室之后又响起一阵喧闹之声。 “哇哈哈哈,老子就说没看错,楼下坐的不正是子忧那小子府中部曲?子忧那个混账小子,肯定在此饮酒作乐,找他算账去!” 听到这番话,方才还晕晕乎乎的李忘忧,却猛然被激得打了个激灵…… (未完待续) 第703章 见过先生 能发出这等让李忘忧胆寒之声的,除了程咬金,也就只有程处默那个纨绔了。 一众纨绔被满脸赔笑的酒楼掌柜与博士,小心引领到了三楼,径直推开了李忘忧所在雅室的房门。 见到雅室之中果然是李忘忧与牛武后,纨绔们都笑骂了起来。 “直娘贼,果然这小子在此饮酒作乐,居然不喊哥哥们,实在该打!” “子忧,你这个混蛋,把我等弄得跟头驴一样团团乱转,自己去跑来酒楼逍遥自在,啧啧,居然还叫了歌姬!李忘忧!你这混蛋学坏了!” “诸位,莫与这小子废话,今日非要好好灌这小子一顿不可,否则不解我等心头之气!” “这个混账,把我等支使去操持那忘忧善堂,自己却跑来快活,诸位兄长,今日万万不能饶过这小子!” 纨绔们一见李忘忧,便喊打喊杀起来,原本已经喝得晕乎乎的李忘忧,一看着阵仗,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连酒意都清醒了许多。 他自然知道纨绔们为何这般,自知理亏,连忙站起身来,朝纨绔们连连躬身施礼。 “嘿嘿,诸位兄长安好!子忧见过诸位兄长,哈哈,数日不见,甚是想念诸位兄长,却没想到能在这酒楼遇到兄长们,来,来,诸位兄长快坐,今日小弟请客,大家不醉不归!” 当初李忘忧心血来潮搞出来的那忘忧善堂,如今倒是不缺银钱,但诸多事情却是需要人去做的。 三月正是春播之时,可去年关中道大面积受灾,即便李二下旨免了去年关中道的租庸调,但依旧是杯水车薪,百姓如今是嗷嗷待哺。 官府虽然也有救灾,但也不过能保证关中道的百姓饿不死罢了。 这般时候,不缺钱的忘忧善堂,倒是能发挥作用了。 有长孙皇后在背后撑腰,加上一众长安城内的顶级纨绔为之奔走,忘忧善堂在关中道各地做事,倒是没有遇到任何阻力。 但即便有钱,这善堂却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无论是统计受灾农户,还是发放粮米,都是很繁琐的事情。 纨绔们对此也不懂,虽然他们都有各自府中管事帮衬,却依旧忙得焦头烂额。 让人来寻李忘忧帮忙,但那时李忘忧正忙着给五姓七望挖坑,哪里顾得上这些,便再三推脱自己没空,给赖了过去。 再说以他的性子,也不耐烦做这些事。历来这货都是只管放火,不管收拾的主。 李忘忧倒是没有想到,今日自己去长安城外给文载和尚送行,归途想喝酒,才无意中来这酒楼放松一番,却被纨绔们给逮了个正着。 “少说废话,子忧你这混账小子,把诸多事情都丢给我等,你且说怎么办!”程处默才不理会李忘忧,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笑骂道。 牛武知道纨绔们是与自家郎君开玩笑,也不阻拦,只是在旁笑着看热闹。 李忘忧见纨绔们这来势汹汹的模样,干脆玩起来无赖,双手一摊:“诸位兄长,小弟这百多斤就在这里了。若是诸位兄长不满意,那就任由兄长们处置便是了。” 他这副耍无赖的模样,倒是将纨绔们给气笑了,房遗爱干脆大喊一声:“揍他!”,跟着一群纨绔们一拥而上,将李忘忧给压在地板之上,好一阵蹂躏。 雅室之中的这一幕,倒是惊呆了那一众儒生。 原本他们是打算过来兴师问罪,看看一直在隔间里,不断插嘴接话的到底是何人,却没想到未等他们开口,就遇上了这样的场景。 虽然儒生们不认识纨绔们是何人,但看其衣着以及腰间那些名贵的玉器配饰,便也知是群他们招惹不起的贵人。 儒生们刚准备退回自己那边的雅室,却听到纨绔们与李忘忧之间的对话,不由一愣。 李忘忧?子忧? 儒生们不敢置信的对视一眼,激动的身体都快战栗起来,难道这便是他们之前一直讨论,那位名满长安的户县县伯,李忘忧李子忧本人? 他们再一回想方才隔间中人吟的诗,说得话……若那是小诗仙本人所说,不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难怪! 这天底下,除了小诗仙,何人又能做出那等诗作? 一众儒生忽然觉得今日真是道祖保佑,自己等人跑来间酒楼相聚,居然能见到小诗仙本尊,实在是太幸福了。 也就是儒生们都是读书人,虽然眼中不断散发着灼热光芒,却没有像后世粉丝见到爱豆那般尖叫出声,也算是涵养极好。 不夸张的讲,如今李忘忧在这些儒生士子心目之中,与后世的大明星,也没什么区别。 纨绔们将李忘忧好一阵蹂躏,才将头发乱成了鸡窝,衣服脏成了抹布的李忘忧,从地上拉了起来。 众人笑闹过后,才注意到局促不安站立在雅室中的一众儒生。 程处默不禁好奇问道:“子忧,这些都是何人?” 李忘忧闻言看去,不由笑了。 他自然知道,这几位儒生都是方才隔间雅室里的,自己的“粉丝”。 李忘忧说道:“都是今岁参加春闱的学子,哦,对了,方才与你们隔空聊了半天,还不知诸位名讳?” 他后一句自然是对那群儒生说的,这群儒生既然今日拍了他半天“马屁”,李忘忧自然愿意与他们交谈一番。 “见过先生,我是河南道陕州人,姓上官名仪。” “见过先生,我是河南道汴州人,姓刘名仁轨。” “见过先生……” 一众儒生立刻恭恭敬敬给李忘忧施礼,然后依次报上了自己姓名。旁人倒也罢了,倒是其中两人让李忘忧略感诧异。 上官仪? 刘仁轨? 李忘忧觉得还真是有趣,自己今日来孔家酒楼饮酒,也还能遇上两位历史上的初唐名人,未来的大唐宰相。 上官仪本身自不用说,关键他还有个孙女,便是那才女上官婉儿。 刘仁轨更是唐初一代名相,更在镇守百济期间,救援新罗,并在白江口之战大败日本、百济联军而名震天下。 李忘忧记得上官仪早年曾出家为僧,后以进士及第入仕为官,难道便是参加这贞观三年春闱中的进士? 程处默等人听闻儒生们的介绍后,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便扭头吩咐酒楼掌柜撤下之前的酒菜,再置办一桌席面上来。 他们这群纨绔,哪里耐烦去认识什么儒生士子,对这些准备参加春闱的考生,更是没有半点兴趣。 李忘忧却也没说什么,他毕竟来大唐也不短时间了,说起如今的地位,更是高了上官仪与刘仁轨他们不知多少。 程咬金、房玄龄、杜如晦这些大唐名人见多了,他更没有了刚穿越到大唐时,初遇马周那种兴奋感了。 故而李忘忧在听到上官仪与刘仁轨的姓名后,也仅仅是略微诧异了下,也没什么其他心思。 倒是上官仪与刘仁轨二人,却噗通一下给李忘忧跪了下去…… (未完待续) 第704章 又断片了 上官仪与刘仁轨的举动,倒是吓了纨绔们一跳,弄不清楚这二人在搞什么名堂。 那群儒生倒是立刻明白了这二人的举动,不由皆目露羡慕之色。 李忘忧也被二人的举动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上官兄、刘兄,二位这是何意?” 他方才酒喝得晕乎乎,早忘了自己之前说过什么话。现在与纨绔们一闹腾,酒醒了不少,却也没想起自己之前说过要收这二人为弟子的言语。 “先生方才有言在先,我二人若有幸考中今岁春闱,先生便收我二人为弟子。却不知先生说的话,还作数吗?” 李忘忧闻言一愣,自己说过这话? 怎么没印象? 他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牛武,询问是否真有此事。 牛武也是无语,也只能默默点了点头,表示这话确实是刚才李忘忧自己亲口所言。 得到牛武肯定的答复,李忘忧也傻眼了,自己真答应了要收上官仪与刘仁轨为弟子? 李忘忧很是头疼,下意识便想找个借口出言拒绝,但看看跪在地上的刘仁轨与上官仪二人,那两双充满期盼的目光,他却又说不出那拒绝的话了。 得了,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再多两个弟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想想李承乾、李泰、马周、阎立本、上官仪、刘仁轨都是自己弟子,貌似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看李二的意思,将来李治那小子,应当也是要拜自己为师的。 被自己这么一番乱搞,后世的那些历史学家,在研究这贞观年的历史时,会很头疼? 李忘忧想到此处,便朝地上的上官仪与刘仁轨二人微微点了点头:“既然我之前说过这话,那便不会反悔。待今岁春闱之后,你们二人若是能够考中,便去户县定周村寻我,我自会收下你们二人。不过若是不中,那此事就无须再提了。” 上官仪喜道:“先生放心,我与刘兄皆是今岁进士科的考生,学生必然不会丢了先生的脸,今岁必然考中!” “对,先生放心,若是不能进士及第,如何有颜面拜先生为师。我与上官贤弟,都有信心考中今岁的春闱。”刘仁轨也毫不迟疑的说道。 对于他们二人能进士及第,李忘忧倒是一点也不怀疑。 开玩笑,未来的大唐两位宰相,要是连春闱都考不中,那谁还能考中? 得到了李忘忧给出的肯定答复,上官仪与刘仁轨二人皆是一脸喜色,而其余那些儒生,各个羡慕不已,只恨之前自己为何不说出,想拜小诗仙为师的话。 任谁都明白,能够拜李忘忧为师有多大的好处。 别看李忘忧如今年方十七,自己等人年岁长了他不少,但那又如何? 眼前这位少年郎,不仅自己名满长安,而且还是太子的帝师。 拜他为师,岂不是代表自己也成为太子近人? 日后若太子继承大宝,李忘忧的这些弟子,还怕没有大好前途? 这些儒生自然想不到,与他们称兄道弟的上官仪与刘仁轨二人,即便不借李忘忧的这个势,未来也能位极人臣,坐上大唐宰相之位。 李忘忧说道:“好了,既然春闱在即,你们二人就当好生温习功课,切莫一时大意。你们也知道,今岁科考,是要誊卷糊名的,若无真才实学,可不容易考中。若是没能进士及第,可别怪我的府门不为你们二人开启。” “诺,先生所言极是,我与刘兄必然不让先生失望。” 李忘忧又与他们说了几句话,便示意他们可以回去了。这群儒生士子,知道李忘忧在此,哪里还敢继续在隔间雅室之中继续饮酒。 众人给李忘忧恭敬行礼后,便匆忙告辞离去。 上官仪、刘仁轨等人走后,房遗爱好奇问道:“子忧,那两名想拜你为师的学生,当真能考中今岁春闱进士科?这进士科可不好考啊。” 李忘忧说道:“哈哈,这点我倒是相信他们,遗爱兄且看,小弟倒是确信他们一定能够考中。” 他这话,纨绔们却并不怎么相信,但却也不在意,毕竟那两名学生考不考中,与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休要说那些,来来,诸位,饮酒饮酒!今日必定要将子忧这个混账小子给灌趴下!”程处默举起酒杯喊道,引来纨绔们纷纷响应,雅室之中顿时闹腾不已。 不用说,李忘忧又被灌断片了…… 翌日他揉着太阳穴从床榻上爬起来,伸手接过美女上司递来的醒酒汤水,一口饮下后才痛苦的说道:“以后再也不与程处默那群混蛋喝酒了!” 美女上司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哼,你每次都那么说,却有哪次做到了?忘忧,你可别忘了,你如今可不是二十六岁,这身体可才只有十七岁,这样醉酒,对你身体可没什么好处。” 李忘忧嬉皮笑脸的说道:“是,是,还是老婆大人心疼我。” “哼,谁是你老婆?” 李忘忧一把抓住美女上司的柔夷,学着电视剧中恶霸的语气调笑道:“怎么,小娘子难道还想悔婚不成?实话告诉你,今日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美女上司都懒得理他,伸手直接在他肋骨软肋揪了一下,疼得李忘忧立刻松手:“疼,疼,长卿你想谋杀亲夫不成?” “少装怪,快点起来。程处默他们可早就来了,在楼下餐厅里等你呢。”美女上司笑着将他拉了起来。 李忘忧无语以手扶额:“我的天,他们又来干嘛?不会又想拉我去喝酒?长卿,你去告诉他们,就说我病了,嗯,病得很严重,最近几日都无法出门。” 美女上司说道:“放心好了,不是叫你去喝酒的,他们说今日是善堂要去城南,给那些贫苦人家赠送寒衣米粮。你就好意思弄出一个善堂,然后全部丢给程处默他们?” “嘿嘿,这不是能者多劳吗?再说我也很忙的,最近不是才给家里又赚回来八万两黄金?” 李忘忧他是真的懒,实在不想跑出去,与纨绔们去做善事。到不是他没爱心,而是这货觉得自己既然花了钱,难道还不能当大爷? 他出钱,纨绔们出力,公平合理嘛。 不过既然程处默他们都杀上门来了,李忘忧也知道自己今日肯定是跑不掉的,只能唉声叹气的从床榻之上爬了起来,美女上司帮他更衣的时候,这货还不忘了吃豆腐占便宜,惹得佳人的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美女上司一巴掌拍开,按在她胸前柔软出的贼手,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好了,乖,早去早回,等你回来吃饭。” 说完还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才终于让这货满心欢喜的出了房门,向餐厅行去…… (未完待续) 第705章 做善事也能上瘾? 户县定周村,李府庄园城堡的餐厅中,一众纨绔们吃着李府婢女送上的各种精美吃食,一边抱怨李忘忧这小子磨磨唧唧,倒是把刚走入大堂的李忘忧气个半死。 这群牲口,昨日把他灌得不省人事,从午时就一直昏睡不醒。他们倒好,屁事没有,一个个生龙活虎的样子,看着就来气。 而且昨天喝断片前,他还隐约记得自己吩咐牛武,直接返回定周村。 没敢留在长安城里,便是怕纨绔们拉他去弄什么善堂的事情。 可今日一早,这群纨绔不仅还是骑马跑来了定周村,而且居然还来他府上蹭早饭吃,实在可恶! “李衡,府里也没余粮啊,今后有恶客上门,就勿要给他们送什么吃食了,纯属浪费粮食。” 他这番话,故意说得声音极大,纨绔们自然听得见。 回应他的,却是齐刷刷十根中指,以示鄙视。 老管家李衡自然也只是笑笑,并不会当真,他知道自家郎君不过是与纨绔们开玩笑罢了。 李忘忧一把抢过房遗爱面前的小笼包,边送入口中边埋怨道:“诸位兄长,你们至于吗?这大清早的就跑来府上堵我。这知道的,说我们是去做善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了诸位兄长们多少钱呢。” 程处默恶狠狠瞪着他:“子忧,你这混账小子,若我们今日不来堵你,你会乖乖跟我们一起去做事吗?老子问你,这忘忧善堂自打建立起来后,你小子可有去过一次?善堂的大门朝哪边开,你可知道?” “没错,这小子居然把事情都丢给我等,实在可恶。”纨绔们纷纷出言附和。 李忘忧自知理亏,也不辩解,直接举手投降:“我错了,诸位兄长说得对,今日小弟任凭诸位兄长安排,绝无二话。” 说起来李忘忧也觉得奇怪,他原本以为这善堂的事情,纨绔们也就是挂个名罢了,毕竟当初一众纨绔们看中的,也是做善事能带来的好名声。 在长安城慈幼、养老、振穷、恤贫、宽疾,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相当繁琐。 但这群纨绔们,居然一个个还上瘾了般,不仅亲力亲为,而且还乐此不疲,这般态度,让李忘忧十分看不懂。 这还是那些闲着没事,天天不是去平康坊,就是去胡人酒肆饮酒作乐的纨绔们吗?莫非与他一样,灵魂被人给替换了? 李忘忧有些搞不懂,难道做善事也能上瘾? “好了,赶紧吃完出发,今日我等要去和平、永阳两个坊,给那些孤寡残送寒衣与吃食,莫要再耽误时间。”程处默拍着手掌招呼道。 和平、永阳两坊,就在大昭击球场西侧,长安城外郭城的西南角落上。 偌大的长安城,一直以来都是城北居住达官贵人,城西多为商贾富商,胡商也大多居住与此。城东商贾却也不少,加上朝堂普通官员与较为富裕的百姓。 而长安城,约往南,则越穷。 城南的许多里坊,更像是城外的村落。 不仅坊墙仅仅是黄泥堆筑,而且坊墙内有大片农田,百姓的房屋也与当年的定周村一般,多是黄泥茅草搭建而成,破败不堪,堪称长安城内的贫民窟。 那和平、永阳二坊,地处最偏僻的西南角,又被外郭城的城墙包围,故而更是城南最贫瘠的所在。 李忘忧拆迁,用以修建击球场的大安与昭行两坊,原本也是一样的状况,只是相对交通方便一些,才被李忘忧选中。 那些拿了银钱,将地卖给李忘忧的百姓,倒是相当乐意。大安、昭行两坊的百姓,绝对可以算是华夏第一批靠“拆迁致富”的人们。 说致富略微夸张了些,但李忘忧当初也的确没亏待这两坊的百姓,给的银钱足够他们另寻其他里坊安家置业,还有富余。 知道今日纨绔们的安排后,李忘忧点点头,埋头专心吃早饭,却听柴令武又接口说道:“子忧,今日哥哥们专门跑来定周村寻你,可不光是要拉你去做事。而是想让你去那显微观中,找几位孙老神仙的徒子徒孙,跟我等一道去平安、永阳两坊,为那些生病的百姓治病。汤药钱,善堂给他们出。” 李忘忧愕然抬头,难怪这群纨绔一大早跑来定周村,原来是别有所图啊? 不过对于纨绔们的想法,李忘忧倒是绝对赞成的。 他抬眼看看一众纨绔,心中琢磨,连这看病的事情都想得到,看来纨绔们还真不是仅仅在刷名声,而是实实在在的在做善事,这倒是真的让他对纨绔们刮目相看了。 “行,没问题,此事包在我身上。”李忘忧拍着胸口保证道。 他这自然不是说大话,以他与孙思邈的关系,借他几位徒子徒孙去做义诊,算不得什么事情。 当日李忘忧与那位张宝藏打赌,宝藏先生输了后,真的跑去了显微观,给孙思邈磕头拜师了。 其实这事张宝藏原本是不情不愿的,但当他接触到显微观中的显微镜,接触到那神奇的外科手术以及青霉素后,却是变得心甘情愿起来。 不仅喊孙思邈“师父”再无半点迟疑,还主动将他张氏一脉的徒子徒孙,都弄去了显微观。 原本不小的显微观,居然在聚集了几十名大唐最好的医生后,显得有些拥挤了。 李忘忧也觉得,孙思邈等人都聚集在显微观中,甚是浪费。 要知道,大唐的医疗条件,可真谈不上好。 即便是都城长安,绝大多数的百姓生病后,靠的也不过是那些不怎么靠谱的闾阎医工而已。 李忘忧在纨绔们提到这事后,却是想到,自己是不是应该在长安城内,出资修建一座医院? 华夏其实是世界上最早设置医院的国家,早在西汉,汉武帝刘彻就在各地设置医治场所,“民疾疫者,舍空邸第,为置医药”,配备医生、药物、给百姓治病。 不过类似后世现代医院那样,分门别类招收和诊疗病人的医院,却是到南宋才出现。 李忘忧觉得,既然善堂要为贫苦人家治病,这般义诊不过是临时性的行为,倒不如拿出黄金来开设一家医院。反正有孙思邈这尊大神在,还担心没有足够的好医生吗? 至于银钱就更不是问题了,不说忘忧善堂,每年靠在长安城中剔粪就有二十多万贯的收益,即便是他如今的身家,用来维持几家医院,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李忘忧越琢磨这事,越觉得可行,便干脆将想法与纨绔们和盘托出,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未完待续) 第706章 坐诊行医 程处默等人听完李忘忧关于医院的解释,自然各个拍手叫好。 倒是房遗爱十分警惕的瞥了李忘忧一眼,出声问道:“子忧,这什么医院,你莫不是又打算当个甩手掌柜,交给我等去操办?那可没门,你想都不用想!” 房遗爱的话倒是提醒一众纨绔,确实如此,李忘忧这混蛋,出的主意都是好主意,就是这货实在是懒到了骨子里,属于那种只管杀不管埋的主。 善堂的事情便是如此。 虽然纨绔们也乐此不疲,但一想到自己等人天天在外奔波劳苦,而这货却躲在庄园之中吃喝玩乐,纨绔们就气不打一处来。 李忘忧不由脸上几道黑线浮现,尼玛,自己的心思怎么就被这群纨绔们看出来了?什么时候这些混蛋变得这般聪明? 他连忙干咳一声:“咳咳,遗爱兄你想哪里去了?小弟怎么会那般想?嘿嘿,诸位兄长误会小弟了啊!这医院嘛,嗯,我等自然也是操持不来的,毕竟我等也不懂医术。小弟是准备将医院交给孙老神仙去操持,我们忘忧善堂只负责提供钱粮,诸位兄长以为如何?” “这倒是可以,善堂每个月,拿出千把贯铜钱,总还是可以的。”杜荷如今负责在忘忧善堂之中管着账簿,自然清楚。 李忘忧说道:“若是今后医院的费用不够,小弟自己掏腰包补上便是,这算不得什么。既然诸位兄长都没意见,那我现在便去显微观,找孙老神仙落实这事。” 程处默不耐烦的朝他挥挥手,示意他速去,又扭头问向老管家李衡:“李管家,敢问最近府上还有没有刚摔死的牛?若有牛肉,也给我等切来几斤。” 李忘忧正起身向外走去,听到程处默这话,差点没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尼玛,这个不要菲斯的混蛋! 谁家吃早饭还要切几斤牛肉的? 更可恶的是居然问李衡最近有没有“摔死”的牛,显然是上次自己请李二与房玄龄、程咬金、杜如晦几人吃土豆炖牛肉留下的后遗症…… 李忘忧只当没有听见程处默的话,一边安慰自己,嘴里碎碎念着“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一边出门去寻孙思邈了。 显微观,雅室中,李忘忧与孙思邈、张宝藏见礼后落座。 “孙老神仙、宝藏先生,今日我来是有事相求。”李忘忧见到孙思邈后,直接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见长安城中,寻常百姓人家,若是生病,一来缺医二来少药,甚是可怜,故而想为这些病家做些什么。” 孙思邈与张宝藏对视一眼,不太明白李忘忧的意思。 “子忧,这点贫道自然也清楚。贫道也时常上山采药,为百姓医治,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无量天尊,贫道对此,却也无奈,人力终有穷尽。”孙思邈叹道。 “孙老神仙,正因如此,故而我打算在长安城内,寻一处里坊开设医院,内设门诊与住院,收治病患。哦,门诊是病家上门看诊拿药;住院便是开辟净室,收容那些行动不便、易传染的病家。普通百姓病家,一应看诊费用、汤药钱,全部由我来承担。虽不收钱,却求诊必工,药必良。不知孙老神仙与宝藏先生,以为如何?” “哦?诊费汤药钱全免?都由子忧你一并承担?这可是笔不小的数目,子忧你当真愿意?”孙思邈与张宝藏,都没想到李忘忧居然那么大手笔,不免有些吃惊。这可不是几千贯甚至几万贯铜钱可以做到的,以他们估计,这般运作那什么医院,怕不得一年花出去十几万贯甚至更多的铜钱? 李忘忧笑道:“不瞒孙老神仙、宝藏先生,长安城中的忘忧善堂,二位可知道?那便是我将长安城中路厕的剔粪收益全数捐出,由长孙皇后牵头办的善堂。如今善堂每年剔粪收益可达二十万贯,拿出部分办这医院,却是没有丝毫问题。” 孙思邈与张宝藏闻言,都不禁为李忘忧的大手笔所折服,对视一眼,默默点头赞许。 “户县伯果然非凡人,老夫当初倒是错怪户县伯了。既然户县伯愿意建这医院,老夫别的本事没有,一身医术尚可,若有用得上老夫之处,户县伯只管开口便是。”张宝藏捻着胡须笑道。 孙思邈说道:“子忧,你若真愿意为长安城中百姓出这汤药钱,贫道自然愿意帮忙。不过贫道久不入红尘,操持医院却是做不来的,不若便交由宝藏去操持。若有疑难杂症,再来寻贫道便是。” 李忘忧连忙看向张宝藏:“宝藏先生若不嫌弃,这医院院长一职,便请宝藏先生担任如何?” 张宝藏笑道:“若是户县伯信任老夫,老夫自当配合。” 李忘忧道:“有宝藏先生出马,自然没有问题。不过我打算建的医院规模可不小,届时还请孙老神仙与宝藏先生,将门下弟子多派些到医院中坐诊行医。” “这是自然,没有问题。”孙思邈与张宝藏都点头应下。 三人商谈了兴建医院的一些细节后,李忘忧又提出,今日善堂准备去长安城平安、永阳二坊施医之事,请孙思邈派几位医术得力的弟子,帮善堂去做次义诊。 对此,孙思邈当然不会拒绝,当下便让道观中的小道童,去招呼了几名弟子来,让他们跟李忘忧一起去长安城。 李忘忧领着孙思邈的一众徒子徒孙,汇合纨绔们后,打马向长安城而去。 程处默他们这一众纨绔们要做善事,长安县自然要全力配合。 一行人抵达永阳坊时,长安县前来维持秩序的衙役早已等待再此,永阳坊的里正也是毕恭毕敬候在那里。 这到也就罢了,让李忘忧无语的是,崔卓这位长安县县令,居然也等候在了永阳坊的坊门处。 李忘忧他并不知道,这段时间,忘忧善堂在长安城内却是名声鹊起。 长孙皇后亲自牵头,郑国公、莱国公、卢国公等一众国公郡公府的公子亲自操持,长安、万年两县自然要全力配合忘忧善堂。 崔卓与卢德景两人又不是傻瓜,这般又能刷名声,又能拍马屁的机会,他们身为万年长安两县县令,岂能放过? 得知今日一众小公爷要来永阳、平安二坊施衣赐食,崔卓便连公务都顾不上管了,亲自跑来永阳坊等候,准备陪纨绔们一并行善济贫。 今日用以救济两坊百姓的衣物、粮食,自然有善堂管事的运来,这些事情当然还用不到纨绔们亲自去操持。 崔卓见到李忘忧今日居然也来了,连忙上前见礼:“见过户县伯,今日户县伯居然亲自来永阳坊济贫,下官真是钦佩不已。” “烦劳崔明府了。”李忘忧客气回礼。 看看眼前这位朝自己微笑的少年郎,崔卓也不禁有些恍惚,当初在定周村外初见李忘忧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谁能想得到,这位被户县李氏赶出宗族的白身少年,一年时间,便成为当朝开国县伯,正四品的官品。 而他却依旧是那正六品的长安县县令,这让崔卓都忍不住感慨自己一把年龄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未完待续) 第707章 授人以鱼 不提崔卓这位长安县县令如何感慨,李忘忧与纨绔们,已经在永阳坊里正的小心陪同下,向坊内行去,身后则是数辆马车,上面堆满了粮袋、盐巴以及衣物等物资。 李忘忧无论是在后世,还是在大唐,都没亲自做过这种济贫的事情。后世的电视上倒是看过不少,大抵应该便是将那些粮食等物资分发到各家各户,然后说几句宽慰人的话语。 其实对于这般授人以鱼的济贫方法,李忘忧并不是很赞同。 即便是后世的扶贫工作,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单纯给予这些贫穷的百姓些许铜钱、衣粮,不过能解一时之贫而已,却无法改变这些人贫苦的人生。不断给钱给粮,除了养出懒汉,根本无济于事。 后世华夏的扶贫,更多是在帮助贫困户解决就业问题,为他们进行职业培训,提供工作岗位。 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便是这个道理。 但如今忘忧善堂的济贫,却不过只是在“输血”,却无“造血”的作用。 李忘忧想到此处,便不由暗自摇头。 但纨绔们的兴致倒是极高,看得出来,这群纨绔倒是真心实意在做善事。 即便永阳坊内的这些百姓衣着褴褛,甚至污秽不堪,程处默他们这群养尊处优惯了的纨绔们,居然也不嫌弃,甚至还亲自动手从马车上搬运下一袋袋的粮食,送入那些百姓家中。 孙思邈的徒子徒孙,也开始为那些百姓家中患病之人诊治病情。 永阳坊中,此时倒是热闹的很。 坊内街巷里满是四处乱跑的孩子们,以及那些不断给纨绔们作揖道谢的声音,甚至有激动者,直接给纨绔们跪了下去,将脑袋在石板上磕得碰碰作响。 这一幕幕,落在李忘忧的眼中,他却沉默了。 房遗爱刚刚亲自给两家百姓家中送去了米粮,累出了一头汗水。不过看得出来,他此刻兴致却是极佳。 不仅房遗爱如此,程处默他们也皆是如此,在坊内百姓的不住道谢与感恩声中,纨绔们个个都被激得面庞红润,精神奕奕。 李忘忧如今倒是明白了,为何纨绔们对做善事如此上心。 这群纨绔,往日里横行长安城,虽说不是王子乔、郑康伯那般混蛋,却也没少惹事打架,纨绔气息十足。 百姓对他们,畏则畏矣,却不会有什么敬意。 而自从这群纨绔开始操持忘忧善堂,学着在长安城内慈幼、养老、振穷、恤贫、宽疾,自然也就收获百姓由衷的敬意与感激。 说得直白一些,就是纨绔们得到了从未有过得心理满足感。 李忘忧自然知道,程处默他们并不是什么圣人,做善事本事也是冲着刷名声去的,有着强烈的功利心。 但就如当初他在定周村与李二说过得“子路受牛”,带着功利心去做善事,并无所谓,甚至应当鼓励。 他仅仅是觉得纨绔们做善事的方法,不太妥当而已。 房遗爱大步走回马车旁,拿起水囊,仰头咕咚咕咚灌下几口清水,抹了下唇边水渍与额头的汗水,才重重一巴掌拍在李忘忧肩头。 “哈哈,子忧,你当日决定搞着善堂,果然十分正确。这行善济贫,当真令人心情愉悦。” 纨绔们此时也靠到马车旁,纷纷取水饮用,显然刚才众人都出了不少力气。 程处默指着李忘忧笑骂道:“直娘贼,子忧这小子果真会偷懒,我等都忙出一身汗水,这小子居然自己躲在一旁看热闹。” “还真是如此,这小子果然疲怠的很。” 倒是杜荷心思比较缜密,看出李忘忧似乎兴致不高,不免出言说道:“子忧,为何不见笑容?莫不是你小子心疼花出去的那些铜钱了?” 杜荷的话自然是开玩笑,不过是想与李忘忧逗闷子哄他开心罢了。 李忘忧看看纨绔们,又看看坊里那些一脸笑容的百姓,却不知应当如何回答。 不过转念间,他倒是想起在后世看过得一则笑话,便朝纨绔们说道:“诸位兄长,我想起一则笑话,诸位兄长可有兴趣?” “哦?什么笑话?说来听听。” “说是某地,有位男子是出了名的乐善好施。他每日出门都会遇见一名乞索儿,便会施舍给那乞索儿十文钱,每日皆是如此。一年之后,某日那男子出门,遇到乞索儿,只施舍了一文钱。于是乞索儿问他为何今日只给一文?男子答曰自己成亲了,需要养婆姨养孩子。谁知那乞索儿勃然大怒,居然掌掴那男子,还怒骂道,‘你怎可用我的钱养婆姨?’” 李忘忧的笑话说完,一众纨绔却谁也没笑,狐疑的互相对望。 程处默、尉迟宝林几个脾气火爆的,顿时便破口大骂起来:“这是什么混账话?那乞索儿好不讲理,如何变成他的钱了?这等乞索儿,便该被抓入大牢,重则五十大板!” “老子若遇见这等乞索儿,非得揍他不可!” 倒是柴令武、杜荷等人,听出了李忘忧这笑话里的隐喻来,不由都皱起眉头。 良久,柴令武才不确定的问道:“子忧,难道你的意思,我等如今所做这事,也与那男子一般?” “不至于?百姓大多淳朴,如何会与那乞索儿一般无耻?”杜荷扭头看看那些一脸笑容的百姓,不确信的问道。 李忘忧说道:“诸位兄长,正所谓升米恩斗米仇,人心便是如此。若习惯了有人帮助与付出,便会堂而皇之向你索取更多。” 他这番话,却是说得一众纨绔们为之动容,仔细思索,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程处默不满的嘟囔道:“子忧,当初说要做善堂的也是你,怎么如今给哥哥们泼冷水的也是你?难道这济贫不做了?” 李忘忧笑道:“处默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这慈幼、养老、振穷、恤贫、宽疾自然还是要继续做的,否则善堂成立便无意义。小弟只是觉得,我等应当想办法,让这些百姓,有能力自己赚取更多的铜钱,而非依靠我等的施舍。当然,对于那些老、幼、病、残自然是另当别论,定期送些钱粮给他们,那是应该的。” 纨绔们琢磨一番,纷纷点头。 “子忧这话,却是有理。” “城南这些百姓,生活艰苦,但只靠我等给他们送些铜钱吃食,却也不是长久之计。子忧,你小子办法多,你且说说,如何帮这些百姓谋一个生计?” 见纨绔们居然又将难题丢了回来,李忘忧也郁闷了。一时半刻间,他又哪里想得到什么好办法…… (未完待续) 第708章 求职专栏 李忘忧确实也不知,如何帮这些长安城中的贫苦百姓谋生。 后世扶贫,有庞大的政府数据在后支撑,又能有针对性的对贫困户进行再就业培训,帮他们找到合适的工作岗位。 但大唐这些百姓,斗大的字不识一个,能做的也不过都是些卖力气的活。 可即便如此,城南的百姓,大多也只是在里坊之中耕种几亩薄田,偶尔找到一些打零工的机会,赚取些许铜钱而已。 倒不是长安城中没有工作岗位给他们。 要知道,作为如今全世界最繁华,居住人口最多的城市,无论是东西两市之中的店铺,还是每日里穿梭长安的商队,其实都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但在大唐,不管是这些百姓想找工作,还是商铺请人,却也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原因无他,无信息尔。 大唐可没有58同城、赶集网或者智联招聘、boss直聘之类专门用以求职的网站。即便强如姜子牙、诸葛亮这般牛逼的大能,不也得通过愿者上钩这般方式,才找到“工作”,又何况这些寻常百姓。 而长安城中大小商贾要寻人,也不容易,大多需要请牙行的中人,帮忙介绍。 而介绍来的人,却也未必合适,哪里有后世那种,打个招聘广告,几百上千人竞争工作岗位的情况出现。 李忘忧觉得自己找就应该想到这一点,他可是听美女上司抱怨过多次了,家中的那些产业想要招人,实在是费劲。 想到此处,又看看不远处的大昭击球场,李忘忧倒是不由笑了,伸手潇洒的打个响指:“诸位兄长,小弟我有办法了。” 纨绔们闻言纷纷侧目:“子忧,有何办法?快说来听听。” 李忘忧指着大昭击球场笑道:“办法就落在击球场上。” 纨绔们一愣,接着摇头:“你那击球场才能用多少人?百多人而已,子忧你莫要开玩笑了。” 李忘忧说道:“诸位兄长,你们可是忘了球报?如今这球报每期在长安城中,可是能卖出数万份之多。既然如此,何不在球报之上,帮这些百姓刊登信息?嗯,就弄个求职专栏好了。如此一来,那些商贾也好,商铺也罢,需要用人之时,不就能按图索骥。即能帮这些百姓找到生计来源,又解决了商贾的需求,何乐不为?” 求职专栏? 李忘忧说的每一个字,纨绔们都听得懂,但组合到一起,却完全懵逼了,不明白到底何意? “子忧,何为什么求职专栏?” “嘿嘿,简单啊,便是统计这些百姓信息,姓名、年龄、家住何处,有何专长等等,然后将这些信息在球报之上公之于众。如今这球报,可是满长安城的人都会看,东西两市那些商贾掌柜也皆是如此。他们店铺之中需要人手帮忙,便能从中挑选,这不是两全其美?” 纨绔们听罢,倒是大致弄明白李忘忧的意思了。杜荷琢磨一下,却又摇头:“不妥,不妥。子忧,你可知这城南百姓数万人,一张小小的球报如何能刊登得下?” 李忘忧愣了下,这貌似是个问题。 不过看看站在一旁,满脸堆笑的长安县令崔卓,李忘忧却又笑了。 “诸位兄长,这倒也简单,此事还得烦劳崔明府才是。不若便请崔明府与万年县的卢明府二人,派出县衙中的书吏,详细统计两县有需要的百姓信息,编辑成册。我等再与球报上刊登信息,让需要用工的商贾自行去长安、万年两县查询,再由县衙去将商贾看中的人找去县衙,双方直接面谈,不就行了?”李忘忧的主意张口便来。 他这番话,纨绔们倒是纷纷点头赞同,一旁的崔卓脸色却不那么好看了。 堂堂县衙,若按李忘忧说得这般,岂不是变成那牙行中人了?这成何体统? 何况县衙要做这样的事情,得动用多少人手?崔卓要是点头答应了下来,还不得被县衙里的书吏、衙役在背后给骂死? 但李忘忧这位开国县伯说的话,又有一群小公爷盯着他,崔卓虽不愿,却也半天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李忘忧见崔卓脸上一副便秘的表情,立刻明白他在纠结什么,不由笑道:“崔明府,你也莫嫌麻烦,其实这也是件好事。” 崔卓苦着脸,朝李忘忧拱手道:“还请户县伯指教。” 李忘忧说道:“明府治下百姓有了稳定生计,想来对明府也是有好处的?” 崔卓自然点头,这话自然没有错。 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对于他这位县令而言,当然是好事,无论是政绩还是名声,都是好事。 “户县伯所言,下官自然明白,只是此事若要操持起来,所需人手众多,下官是怕县衙那些衙役、书吏会多有怨言。” 李忘忧说道:“此事县衙却能赚到不少好处,想来应当足以打消县衙中人的怨言。” 崔卓不由奇道:“有何好处?还请户县伯指教。” 李忘忧说道:“简单,收钱啊!” “收钱?”崔卓与纨绔们皆是一脸不解。 “对,收钱,既然牙行中人都能收钱,为何县衙不能收钱?县衙统计了数据,那些商贾要来招工,自然要给钱。崔明府大可按人头收取商贾铜钱嘛,嗯,比如那些商贾每通过县衙招到一人,便给县衙五百文钱。这钱虽然不多,但积少成多嘛,崔明府这长安县治下,贫苦百姓数以万计,明府还怕县衙赚不到钱吗?这些钱,明府大可拿出部分,用以补贴衙役与书吏。难道他们拿了钱,还会有什么怨言?” 李忘忧这话,让崔卓听得眼睛一亮,貌似还真是这么一个理。 牙行中人能收钱,他县衙自然也能收,只是这堂堂长安、万年两县县衙,收这个钱,却不知道朝堂允许不允许。 李忘忧看出崔卓顾虑,又继续说道:“明府也不用担心朝堂之上反对。嘿嘿,这不是还有遗爱兄、杜兄他们吗?想来房相、杜相他们不会不给这点面子的,哈哈。” 崔卓立刻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一众纨绔,想看看纨绔们的意见。 房遗爱、杜荷等人互相看看,也都笑着点头,想来这种有益于百姓的事情,他们府里的大人们也不会反对才是。 见纨绔们也支持自己如此做,崔卓倒是有了兴趣:“既然户县伯与诸位小公爷都如此说,那本县便试试。” (未完待续) 第709章 汪汪汪 旬日之后,新的一期球报发售。 如今在长安城中,看球报已经成为一种时尚。 无论是寻常百姓人家,还是东西两市里的商贾掌柜,又或者朝堂上的百官勋贵,都习惯在球报出版后,买上一份,仔细阅读。 倒不是说人人都喜欢看击球比赛,或者喜欢购买博彩票赌球,而是因为这球报人人都看,自己若是不看,岂不是连与人闲聊,都没有话题? 故而不管喜欢还是不喜欢,都会将那球报仔细阅读一番。 不过这日的球报,却与往日有些不同。众人愕然发现,在球报的下方,居然还有一则与击球比赛无关的内容。 球报上言明,最近名满长安城的忘忧善堂,如今与长安万年两县合作济贫。 两县县衙,将长安城内生计困难的百姓登记在册,其中有愿意外出做工的百姓数万名。凡是长安城内需要招工的商行掌柜,皆可到长安万年两县的县廨,招募人手。 这一则闻所未闻的信息,顿时让东西两市、平康坊、崇仁坊都热闹了起来,不少商铺的掌柜都聚在一起议论此事。 “张掌柜,今日球报你看了吗?倒是有意思啊,居然万年、长安两县也干起了牙行的买卖?” “哈哈,老夫正想与何掌柜说此事呢。这事倒是新鲜,别说我大唐没听闻过,即便是前朝也没听过衙门当牙行的事啊。” “啧啧,这上面还说了,衙门做牙行也不是的,每通过衙门招募到一人,便要付给衙门五百文钱。长安、万年两县怕不是穷疯了?” “何掌柜此言差矣,老夫倒是觉得这是好事。” “哦?不知何解?还请张掌柜请教。” “何掌柜铺上,前段时日也在招募伙计?” “不错,正是如此。” “不知何掌柜对牙行介绍来的伙计可还满意?” “这……马马虎虎,毕竟是牙行介绍来的,先试工半年才能下定论。” 试工便是试用期,大唐这些商贾更是黑心,试用期长达半年时间,期间只管基本食宿和少许铜钱。若是学徒那就更惨了,至少得跟师傅学徒一年以上,期间是没有一文钱可以拿的。 听得出来,其实这位何掌柜,对于牙行介绍的伙计,并不是十分满意。 这也很正常,他的店铺需要伙计,找到牙行,中人通过各种关系,找到一人给掌柜的领来过目。不管好不好,也只能先试试再说。 至于这人到底合不合适,能不能让掌柜的满意,就只能随缘了。 “呵呵,何掌柜,你看着球报上写的,万年、长安两县,可是有数万人的资料。我等需要招募人手时,岂不是可以随意挑选?这难道不是好事?以老夫看来,这县衙做此事,虽然闻所未闻,却比找那牙行可靠。就说给牙行的钱,那也不止五百文?再说此事可是忘忧善堂在背后操持,那还有错?” 长安城中的牙行,与后世的猎头公司或者职业中介性质类似,帮这些店铺介绍人手,自然也是要收取费用的。 长安城中的店伙计,大多月钱在一贯左右,而牙行收取的便是一个月的工钱作为报酬。比较起来,长安万年两县的收费,倒是比牙行便宜了一半。 “刘掌柜这话,却是有道理。不行,我得去长安县县衙看看去,若是真能寻到合用的人手,那倒是件好事。”之前那位何掌柜,一琢磨觉得十分有道理,便丢下句话,匆匆向着县衙行去。 此时的长安县县衙中,三班衙役与衙门里的书吏,正聚一起闲聊。 “赵班头,你说明府让我等登记那些百姓信息,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为了这事,我腿都快跑断了。真是上面一开口,下面跑断腿。” “谁说不是呢?明府这也真想得出来,堂堂衙门,怎么的?也要学那牙行做买卖不成?” “诸位,小声点,要被明府听到了,小心吃不了兜着走。”有书吏怕事,连忙阻止道。 那赵班头却一瞪眼睛:“怎么的,老子腿都快跑断了,还不能说两句了?” “嘘,你们可知道,这事是谁给明府出的主意吗?” “是谁?让老子知道了,非得揍他一顿不可,瞎出什么主意?”赵班头眼睛一瞪。 “那可是户县伯与卢国公、莱国公、郑国公府那群小公爷们的主意,嘿嘿,赵班头,你去揍他们。”有知情的书吏取笑道。 他这话说出口,顿时让方才还扯着嗓子嚷嚷的赵班头,以及几位发牢骚的衙役、书吏闭紧了嘴巴,甚至还有些心虚的左右看看,确定无人注意他们闲聊后,那赵班头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就算是户县伯他老人家,也不能这般戏弄我等啊。” 有人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我说赵班头,你胆子不是一贯挺大的吗?怎么连户县伯他老人家这称呼都出来了?户县伯如今可尚未籍贯,刚满十七啊。” “嘿嘿,那些读书人不是说,达者为先吗?我这不是尊敬户县伯吗?”赵班头虽然是个浑人,却也知道谁能招惹谁不能招惹。 “明府说,帮着那些商贾招募人手,却也是有好处的。按人头收费,每人五百文,明府可说了,这钱,拿一半出来赏给我等。” 赵班头又不乐意了,眼睛一瞪:“扯淡呢,就算是二百五十文钱,分到你手上能有多少?别忘了,咱们长安县县衙里,三班衙役加书吏,可有百多号人,这一个人分个两三文钱,你也看得起?” “可我们这些时日,登记在册的百姓可是有数万人之多,这要是都介绍出去了,可是笔不菲的数字啊。”有书吏辩解道。 一万人,每人从商贾那里收取五百文,便是五千贯铜钱,拿出一半分给县衙这些衙役书吏,差不多一人就能分得二十多贯,这可就不是小数目,抵得上这些衙役书吏一年多的薪俸。 赵班头又是面露不屑:“得了,这话你也信?衙门里倒是统计了那么多百姓信息不错,可也得介绍得出去。这县衙又不是牙行,哪里有那么多商贾吃饱了撑的,跑来县衙招工?不信咱们打赌,一个月内,要是有十名商贾来县衙招募人手,就算我输了,我给你学狗叫如何?” “行啊,一言为定!” 众人正闲话时,却见原本在衙门外值守的衙役,直接冲进了县衙:“快,快,来人,人来了!” 赵班头一掌拍他脑门上:“说什么胡话呢?又来人,又人来的,出什么事了?” “人……衙门外来了好多人,好几百人,都……都是长安城内的商贾,他们……他们要招募人手……”那衙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急促回答道。 赵班头闻言,脸色剧变,连忙领着一众衙役书吏向外跑去。 长安县的县衙大门外,果真聚了上百号,身穿各式绸缎的商贾。赵班头愕然,出言询问道:“诸位来县衙,可是有事?” “有劳了,我等是来县衙招募人手的,还请教在何处办理?” “对,我店铺之中,要招募三名伙计,何处可以招募?” “球报上说,长安县可以代为招工,可有此事?” 赵班头愣了半响,才扭过僵硬的脖子,朝向与他打赌那人:“汪汪汪……” (未完待续) 第710章 有点矫情 西市任记鞍辔铺的任掌柜,近些时日也在为招募店伙计和学徒的事情发愁。自从当初彩票中奖让他度过难关后,鞍辔铺的生意倒是越来越好,人手也就显得愈发不足。 任掌柜早就委托了牙行帮他寻觅合适的人手,但牙行送来几人,他却都不甚满意。 毕竟他想找的可是熟手,这一时半刻间,却又哪里寻得到。 今日球报上的信息,任掌柜自然也看到了。 见到这球报上的信息后,任掌柜不禁大喜过望,当时便出了店铺,赶去了长安县县衙。 但等任掌柜抵达长安县县衙时,却愕然发现往日里清风雅静的县衙,居然已然热闹的与菜市场一般。诺大的县衙中,皆是前来招募人手的商贾。 有熟识的商贾遇见了,互相高声打着招呼,作揖问好,询问今日打算招募几人等等,好不热闹。 幸好这是长安县县衙,倒是不缺维持秩序的衙役。 在衙役的催促下,这些商贾才排成了几路队伍,在县衙书吏那里登记需要什么样的人手,需要几人这些信息。 任掌柜一看这般状况,哪里还顾得上与相熟的掌柜们打招呼,赶紧挤上前去排队。 崔卓这位长安县县令,也没有料到今日那球报刚刚发出,便会引来如此多的商贾,得到衙役禀告的他也被吓了一跳。 他一面命人将县衙之中所有的书吏都叫出来,去招呼那些商贾,为他们登记、查询,又打发衙役赶紧骑马,去各个里坊,根据书吏给出的信息,通知那些符合商贾需求的百姓前来县衙见工。 长安县的衙役,今日像后世的外卖小哥一般马不停蹄,不断往返县衙与各个里坊之间。 不过如今倒是没人抱怨了,现在这情况傻子也看得出来,他们长安县要大赚一笔。而他们这些衙役书吏,也少不了那份赏赐。 忙完县衙里的事情,崔卓又赶紧让人去给纨绔们送信。 这件事情,崔卓可是清楚,虽然出力的是他与卢德景二位县令,但这名声可是要归到忘忧善堂身上。 但他与卢德景,得到的好处却也是实实在在的。 不说治下有功,便是这些百姓有了稳定生计,对于他这位长安县县令来说,也是有着莫大好处。 崔卓看着县衙之中,人来人往的热闹场景,对于李忘忧却是敬佩到了极点。随手拈来一个主意,便有这般效果,不能不让崔卓感慨不已。 同样的场景,也一样发生在万年县县衙之中。 长安万年两县今日的情景,甚至都传遍了整个长安城。唐人可没见过什么“人才招聘会”,更没见识过数百名商贾跑去县衙招工的。 于是,无数闲得无聊看热闹的百姓也向长安、万年两县涌去,准备去凑热闹,当名吃瓜群众。 这到把长安、万年两县所在的长寿坊、宣阳坊给围得水泄不通,比上元节时还热闹。 今日两县县衙中的“人才招聘会”,显然是成功的,包括任掌柜在内,许多商贾都寻觅到了合心意的人手。 仅仅一日时间,长安、万年两县,居然就帮一千多名百姓找到了工作,这在唐人看来,简直就是神话。 为此,连房玄龄、杜如晦这些大佬,在隔日的常朝之中,还郑重其事的向李二进奏,要求褒奖崔卓与卢德景这两位县令。 忘忧善堂,更是因此事,在百姓心中名声大振。 除了那些牙行、中人,在跳脚骂街外,长安城中近百万百姓,都快将李忘忧与一众纨绔们捧上天了。 对此,纨绔们自然愈发兴奋,操持善堂的事情也愈发用心。 李忘忧倒没觉得多高兴,自从那日与纨绔们跑去永阳、和平两坊济贫后,却一直心怀心事,每日里总是皱眉想着事情。 美女上司看他这般模样,却也不免好奇。 “忘忧,怎么最近一直心事重重的?你想什么呢?” 李忘忧长叹口气,拉着美女上司坐到自己身旁:“长卿,最近我总在琢磨,老天爷把我们两人送回这大唐来,究竟是为什么?” 美女上司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却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眼前这个小男人,等他继续说。 “其实刚刚穿越到大唐的时候,不怕你笑话,我的想法特别简单,就是想当个小地主。家有良田千倾、美妾如云……”他说到这里,腰间软肋却又是一疼。 李忘忧自知说错话了,连忙告饶:“疼、疼,我错了,我只是那么一想而已。” “哼,大猪蹄子,想都别想!”美女上司嗔怒道。 李忘忧连忙捉住她的柔荑,轻轻抚摸着继续说道:“是,是,不想,不想。你听我继续说,别打岔。我,原来只是想在大唐悠哉度日,衣食无忧浑浑噩噩过完一辈子就完了,真的也没什么理想抱负。你看,我又不可能学那些穿越小说的猪脚一样,去谋朝篡位,当什么皇帝,哈哈,我可搞不过李世民那个老男人。” 他自嘲的笑笑:“长卿你也知道,我又不是什么工科男,一个学渣而已,就连如何炼钢都不懂,就更不用说在大唐弄出什么蒸汽机了。所以啊,我也不可能去搞什么工业革命,对?大唐又是如此强大,接下去的历史你我都知道,贞观之治,盛世大唐。至于那安史之乱,嘿嘿,还有一百多年呢,我估计我怎么努力,也活不到那个时候,想来也与我们没什么关系。” 李忘忧站起身来,心情略微有些烦躁的来回踱步。 “长卿,你看,我们现在钱也有了,房子也有了,我却迷茫了,不知道接下去应该做些什么。难道真就这样,在大唐混吃等死过一辈子?呵呵,说来也是讽刺,后世我最羡慕的就是那些富二代,觉得他们每日里什么事情也不用做,花天酒地好不快活。可如今魂穿大唐,我倒是成了富一代,却似乎并没那么快乐。原本我想为大唐做些什么,于是便花钱做善事,想着至少可以改变一些人的命运。但这次与程处默他们去济贫后,却觉得即便给那些百姓一些钱粮,帮他们找到一份工作,似乎也没什么改变……所以我才愈发觉得心中烦躁。” 美女上司自然懂李忘忧的心思,说得简单一些,就是找不到人生目标了。 她也不知究竟应该如何开导李忘忧,毕竟就连她自己,也还迷茫呢。 两人对视无语,苏长卿忽然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喂,大猪蹄子,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有点矫情啊?” 李忘忧愣了下,接着也笑了,似乎还真是……有点矫情。 苏长卿捂嘴笑了半天,却忽然眼睛一亮,开口对李忘忧说道:“原来我有个朋友,失恋了,也是要死要活的,觉得人生一片灰暗,活着没有意义……” 李忘忧忍不住出言打断道:“喂、喂,我可没要死要活,更没觉得人生灰暗啊!我也没失恋,嘿嘿。” “听我说,别打断我。”苏长卿瞪他一眼,继续说道:“后来,她跑去了藏区支教……” (未完待续) 第711章 回答正确 “后来她跑去了藏区支教。”美女上司继续说道:“一年后,当她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整个人都快让我认不出来了。虽然外表看她变黑了不少,但更重要的是她的精神。忘忧,你懂那种感觉吗?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浑身上下充满了自信与快乐。我问她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变化,她说她在支教的时候,感受到了被尊重、被需要、被关心的快乐和满足,这些都是从前的人生中从未体验过的,所以她感到自信与快乐。” 李忘忧有些糊涂了,不解看向苏长卿:“长卿,你这话究竟什么意思?” 美女上司用纤细的手指在他脑门上杵了一下:“笨死你了,我的意思是,既然暂时想不到要做什么,不如去教。” “教书?” “对,既然你想为大唐做点什么,那不如就去教书育人好了。你改变不了这个时代,那不如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不是也有很意义?你忘了那句话吗?知识改变命运!嘻嘻,虽然你是个学渣,不过在大唐嘛,嗯,勉勉强强也能当个老师了。马周与阎立本不都被你忽悠瘸了吗?”美女上司笑道。 李忘忧说道:“会不会聊天?什么叫忽悠,明明是他们死乞白赖的要拜我为师。话说回来,你的意思是我再多收几个弟子?” 美女上司无语,直接翻了个白眼:“笨死你算了,收弟子干嘛?我的意思是叫你去办学校。说起来,如今定周村可连私塾都还没有呢,你就好意思看着那群熊孩子成天在村里疯跑?后世这个年龄,可早就上学了。” 李忘忧听完美女上司的话,不由大囧,喃喃开口说道:“长卿你别开玩笑了,我去办学校?要是我小学班主任听到这话,估计大牙都得笑掉?” 他可是不觉得自己能办什么学校,这不是开玩笑吗? 一个二本大学的学渣,跑来大唐搞教育? 美女上司瞪他一眼:“有什么不行的?你别忘了,李承乾、李泰可都跟着你学习呢,还有马周和阎立本他们。既然如此,给那些熊孩子当老师,有什么不可以?” 李忘忧无语,抬头望了半天的天花板,才终于点头:“行,那就试试,无非是误人子弟罢了。” 反正大唐如今文盲遍地走,他都特喵的敢当帝师了,教一群熊孩子,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李忘忧也认可美女上司刚才那番话,既然知识改变命运,那他不如就试着,看看能不能改变一些熊孩子的命运。 “既然要开学校,干脆费用全免,学生的衣食住行我全管了,让村里的那些熊孩子也都去上学去,住宿制,每旬回家一趟,你看如何?”李忘忧琢磨一下,与美女上司商量道。 “自然可以,你准备招收多少学生?” 李忘忧说道:“先收一百人,试试看再说。” 美女上司又追问道:“学校你准备办在哪里?” 李忘忧想起之前自己问李二要的甘河两岸的土地,不由笑道:“就在这定周村旁好了,前段时间因为土豆那事,李世民奖励给我万亩土地,就在甘河旁。先拿出一百亩地来修学校,若是以后学校要扩张,也有足够的地。” 对此,美女上司自然没有意见。 确定了要建学校,两人倒是都来了兴趣,当下便找来纸笔,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琢磨要如何修建这学校。 操场跑道、食堂宿舍、教学楼、游泳池、跑马场、射箭场、礼堂、湖泊、草坪…… 两人就像是找到好玩的玩具一般,可着自己的想象与心意,在纸上不断涂抹。李忘忧才从世家手里骗到了十多万两黄金,更是不把钱当钱,这学校的规划图纸是想怎么设计怎么设计。 李忘忧与苏长卿两人,从午时开始规划学校的图纸,居然兴致勃勃一直弄到了掌灯时分。 李忘忧满意的伸了个懒腰,看看眼前初具规模的草图,心里那叫一个满足。 美女上司看看草图,却忽然又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长卿,你笑什么?” “嘻嘻,我记得你说只打算收一百名学生?” “嗯?怎么了?” 美女上司指着草图问道:“你看看我们设计这学校有多大?别说一百名学生,恐怕再翻十倍也装得下?这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 李忘忧也愣住了,貌似还真是这样。 若按这草图来建学校,恐怕千亩土地都未必够用,似乎太夸张了,这规模都堪比后世那些大学的规模。但看看草图上,自己与美女上司的心血,他又舍不得去修改。 李忘忧摸摸鼻子,不禁也笑了:“大就大,反正咱家有的是地有的是钱,或许今后会多招些学生也说不定。” 美女上司问道:“那学校的老师呢,你准备怎么解决?” 李忘忧倒是没想过老师的事情,楞了半响才不确定的回答道:“从长安城内招聘,多给工资,不会招不到人?” 美女上司瞥他一眼:“难道你准备找一些老夫子来,教那些学生之乎者也?那跟私塾有什么区别?又何必花那么多钱,修这学校?” 李忘忧不禁哑然,美女上司说的却也没有错。 不过这事可无解,他总不能再穿越回后世,去招聘一群老师来大唐上班?更不可能他一个人教那么多学生,累死他也做不到啊。 李忘忧抓破脑袋也想不出解决办法,干脆耍起了无赖,双手一摊:“长卿,那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 “笨死你算了,你看如今春闱在即,长安城内读书人云集,这些人不会都能考中?” 李忘忧点点头:“那是自然,虽然大唐科举没有明清两代那么变态,但能够考中的,也不过三四成而已。你的意思,我去招募那些落考的学生回来当老师?可他们不一样吗?难道指望这些读书人能教出我们想象中的学生?” 美女上司笑道:“你难道忘了,当初你刚从大学毕业时,进公司第一件事情是什么?” “嗯?是什么?”李忘忧茫然,接着恍然:“你是说上岗前的职业培训?” “宾果,恭喜你,回答正确!” (未完待续) 第712章 吹牛又不上税 还不等李忘忧完善好建设学校的计划,他却又被李二派出的宫中内侍,给召进了长安城。 原因无他,贞观三年的春闱开始了。 原本春闱科考这种事情,自然是与李忘忧没有关系的。但虽让他当初嘴欠,在李二、房玄龄以及杜如晦面前,显摆了一番科举制度。 什么誊卷糊名、封闭考场、搜查夹带,主考官与助手阅卷期间,禁止与外界接触等等,倒是让李二与房玄龄几位大佬,简直将他说的这些话,当成了金科玉律。 没办法,谁让唐初的时候,科举考试并不是一件很严谨的事情呢? 因为考试的时候不誊卷,不糊名,考生甚至都能将我爸爸是谁写在考卷之上,其公平程度可想而已了。 至于投卷内定名次的事情,更是数不胜数。 历史上最着名的便是王维这位初唐诗人,当初王维参加科举,拿下头名,靠的便是投卷之功。 故而在唐初,科考,考的其实就是人脉,是关系。 只要关系硬,没有考不上的进士。 而在这其中,最大的受益者便是那些世家门阀,故而李二对此那是相当的痛恨。 所以当李忘忧与李二说出那些科举考试预防作弊的办法后,李二简直欣喜若狂,当时便吩咐房玄龄与杜如晦依次照搬,今岁春闱便如法炮制,斩断那些世家门阀和朝臣伸向科举制度的手。 如今春闱开始,李二还不放心,便又命内侍太监将李忘忧召回长安城,让他陪自己去巡视考场。 原本大唐的进士与明经科考试,考场便在礼部前的广场上,依次摆开一排排座椅,考生便露天而坐参加考试,时间也不长,仅仅一日而已,倒也谈不上折磨。 这种考场环境,自然谈不上什么严格保密。 在李忘忧进言后,今岁春闱的考场,倒是改了,礼部专门腾出了一个诺大的院落用以科考。 而考场四周,在李二的吩咐下,程咬金直接派出了金吾卫禁军,将考场团团围住。 考场外,今岁准备参加科考的进士科的考生,已经聚集在考场前,等待考场开启。 科举诸多项目,明法、明算、明字等科,并不被人重视,即便考过了,也不过被朝堂委任一个小小官吏罢了。 秀才科,却因为太难,而被废除。最早的秀才一词,值得可是才能秀异之士,并非明清时期,通过童子试的生员可以比拟的。 此时的大唐科考,尤为重视进士与明经两科的考试。进士考时务策和诗赋、文章,明经考时务策与帖经、墨义。 而李忘忧却是知道,大唐许多宰相,都是进士出身,故而进士科的考试,也最被世人看重。 进士科的考试,自然不是明清的八股文章,而是最重诗赋。 故而当初虞世南在看过李忘忧抄袭的两首李太白的诗词后,便断定他能考中春闱。 明经科,考的帖经与墨义,通俗点说,就是填空默写,相对比较容易。 毕竟帖经与墨义,只要熟读经传和注释就可中试,而做诗则需要具有一定的天赋才行。 所以进士及第很难,大唐也有这么一句话,叫做“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意思便是三十岁考中明经科,已经算老的了,而五十岁考取了进士,却算是很年轻的,由此可见进士难得。 进士科的录取比例也是最低的,平均每榜也就二十来人,考中进士的比例只有六十分之一而已。 此时考场外,却已经聚集了一千多名考生,甚是壮观。 李二着一身便服,与李忘忧站着人群外,身旁还跟着同样一身便服的房玄龄与杜如晦几人。 李二看着这千多名考生,心中很是满意。 “子忧,你看看这些考生,这才是我大唐的根基!今岁却不知其中有多少人能够鲤鱼跃龙门,进士及第,为朝堂效力。” 李忘忧很知趣的送上马屁:“恭喜叔叔,这天下英雄,尽入叔叔彀中矣!” “哈哈,你这混账小子!当初朕说过此话,后却发现并不尽然。不过有子忧进献的良策,改良科举,朕如今倒是能再说此话!”李二很是得意。 一旁的房玄龄忽然对李二笑道:“陛下,说起这科考,子忧前些时日,到是有件趣事。” “哦?有何趣事?房公快说来听听。” 房玄龄捻须笑道:“我也是听我家犬子说起,子忧在酒楼饮酒,偶遇几名参加今岁春闱的考生。其中有两名考生欲拜子忧为师,结果子忧却让他们进士及第后,再去府上拜师。陛下,你说子忧这不是成心难为人吗?” 杜如晦也接口说道:“哈哈,不错,此事老夫也听闻了。据说子忧还言之凿凿,说那两名考生,今岁必能进士及第,却不知子忧为何有这般信心?老夫听闻那两名考生,尚不到而立之年,若是明经科倒也罢了,这进士科,怕是不易啊。” 李二闻言来了兴趣,向李忘忧问道:“哦?真有此事?子忧你这小子也太缺德了。不愿收那两人为弟子,言明便是,何必这般为难他们?哈哈,要进士及第,你才收他们为弟子,还真是难为那两人了。” 李忘忧心中暗笑,开玩笑,未来的两位大唐宰相,若是考不中这进士科,岂不滑稽? 不过这进士科毕竟录取率太低,李忘忧倒也不敢完全打包票,刘仁轨与上官仪两人,今岁一定能考中。 毕竟他也只知道,这两位在历史上,是考中了进士科,但鬼才知道他们是哪一年考中的? 对于李二与房玄龄、杜如晦等人的取笑,李忘忧也只能故作神秘:“嘿嘿,叔叔、房公、杜公,且拭目以待。” 李二说道:“朕还真不信了,子忧你随便在酒楼之上,点两名考生,便能进士及第。你且说说,那两人叫何名字,待今岁榜单出来,朕倒要看看结果如何。” “那两人,名叫上官仪、刘仁轨,皆是河南道的考生。嘿嘿,叔叔,说不得今岁的状头,便是这两人之一。”李忘忧说道。 状头便是状元,不过大唐尚无状元这个说法。 “状元”一词,乃是后来人们觉得“状头”太不雅了,于是才改称“状元”。 李忘忧他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反正上官仪与刘仁轨是肯定有真才实学的。至于考不考的中,是不是状元,管他呢,反正吹牛又不上税。 不过他这话,李二却是当真了…… (未完待续) 第713章 有辱斯文 礼部外鼓响三通,考院开启,等候在考院的考生们,开始依次排队,准备入场。 不过这入场之时,却又发生了一些不愉快,原因就在看守考院的金吾卫禁军要搜查那些考生的身体,检查是否有夹带小抄。 这消息传开,礼部的考院门口顿时乱成了一团。 今岁的春闱,与往年有太多不同了,让这些考生都有些措手不及。 尤其这入考院,居然要被禁军士卒搜查身体,更是让众人不满。 这种事情,可是前所未有的。 “有辱斯文,实在是有辱斯文!我等皆是参加春闱的考生,为何要让这些丘八搜查我等?” “某也参加过几次春闱,却从未有过这般需要搜身的事情,为何今岁要搜我等身体?” 考院门前乱成了一团,更人甚至在人群之中高喊冲进去这般煽动性的话语,更是将场面弄得一塌糊涂。 李二见此情况,不由得眉头紧蹙,方才的好心情顿时被弄没了。 “胡闹!这些考生安敢如此放肆?米拓,去传朕的旨意,凡是闹事者,统统革除今岁春闱资格!”李二向身后伺候的米拓吩咐道。 “诺!”米拓应下,转身便准备去向那些禁军传旨,却被李忘忧一把拉住。 “叔叔,还是给他们一个机会。这些规矩,今岁也是刚刚开始实施,这些考生也不容易,还是饶过他们。”李忘忧劝说道。 礼部的考院门前闹成这样,说起来他也是有一定责任的。 毕竟这些科举考试的规矩,可都是他给李二出的主意,若是因此闹得许多考生不能参加今岁春闱,浪费一年时间,李忘忧心里也过意不去。 李二虽然不悦,但李忘忧这般说了,他便也没有继续坚持:“既然子忧你为那些考生求情,朕便饶过他们一次。但这厢闹成这样,又成何体统?” 李忘忧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让小侄去劝劝他们。” 李二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李忘忧得到李二允许,快步向礼部的考院门口走去,牛武怕那些考生冲撞了他,还想领着部曲上前保护,却被李忘忧给制止了。 这时候还是不要火上浇油了,自己领着一票部曲出面,反而容易让那些考生反感。反正不过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罢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李忘忧挤进人群,三两步行到考院门前。 领着一众金吾卫禁军,守在考院前,正与那些冲动不已的考生骂骂咧咧推嚷的,是为金吾卫的校尉。 李忘忧上前正打算与这名校尉表明身份,出示自己的金鱼符,却见那校尉先向他躬身施礼了。 “见过户县伯。” 李忘忧奇道:“哦?你认识我?” 校尉笑道:“户县伯与小公爷们,在金吾卫练球时,便是下官领着人与户县伯陪练的。” 他这么一说,李忘忧才察觉这名校尉甚是眼熟,原来是之前自己与程处默他们,在金吾卫军营之中,练习击球的时候,程咬金叫来给他们做陪练之人。 既然是熟人,那就好办了。李忘忧笑着凑到他的耳边,小声吩咐道:“圣人正看着呢,勿要再让这些考生闹下去了。你让他们安静下来,我与他们说几句话。” “诺!”校尉听闻李二也在此,哪里还敢有半分迟疑,立刻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叫过几名金吾卫的兵卒,吩咐了几句后,自己站到礼部门前的石阶上,大声朝下方人群喊去:“禁声!所有人禁声!再有喧闹者,严惩不贷!” 那些金吾卫的兵卒,也跟着一起齐声暴喝出声。 众人齐声压制,倒是声势不小,很快便将那些吵闹不已的考生给压制了下去,在场数千人,倒是没人说话了。 校尉见人群终于闭嘴了,才将李忘忧请到台阶之上,又朝那些考生喊道:“这位便是户县伯,他有几句话要对尔等说,众生禁言!” 校尉的话传到下方考生耳中,自然又引来一众嗡嗡作响的议论之声。 李忘忧是谁,这些考生哪里有不清楚的? 他们都是参加进士科考试的考生,对于诗赋文章最位看重。而如今长安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户县伯李忘忧便是那鼎鼎有名的小诗仙? 对于李忘忧流传出来的那些诗词,这些考生都不知道细细揣摩了多少遍。李忘忧这名字,更是众人心中的神仙人物,偶像中的偶像。 此刻听闻站着礼部考院台阶上的这位少年郎就是户县伯李忘忧本人,所有的考生都激动不已。 “见过先生!” “见过户县伯!” “见过小诗仙!” 在场上千名考生,齐刷刷的朝李忘忧躬身行礼,口中的称呼倒是五花八门。 李忘忧这闷骚男,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如今在这些读书人心中的地位如此之高,不免也有些得意。 他也连忙给诸生回礼,才又站直了身体,气沉丹田,大声朝下方喊道:“诸位,我知道不少人,对于今岁春闱的规矩改变多有不满。不瞒诸位,其实这些主意,也是某向圣人进言的。” 李忘忧这话,又让下方议论之声四起。 校尉只能又是一阵高喝禁声,才让那些考生又安静了下来。 “诸位,某之所以向圣人、向朝堂禁言,改良春闱,却也是为诸位着想。往年春闱,不糊名不誊卷不搜身,若是有人舞弊,诸位多年苦读,岂不是被这些害群之马给白白浪费了?朝堂科举取士,自然要选拔最优之才,岂能容忍那些徇私舞弊之人?诸位,你们莫非愿意让那些舞弊之人,坏了诸位多年苦读之心血?” 那些之前那闹事的考生,听了李忘忧这番,却也都沉默了。 这进士科原本就十分难考,更何况又有投卷之风盛行,在场一千多名考生,真正有关系有背景的,却又有几人? 绝大多数的考生,自然还是希望有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而不是连考场都还没有踏入,这春闱的名次就被决定了。 “先生,我等自然是不愿意的。” “先生,我等只想凭借自己多年苦读,进士及第,未曾想要舞弊。” “户县伯,我等错了。” 对于一众考生的反应,李忘忧还是相当满意,他又继续说道:“今日谁再煽动考生闹事,必然就是那准备舞弊之人,诸位可要睁大了眼睛,切莫与这种人为伍!” 他这话说完,之前那些还高喊有辱斯文的考生,纷纷闭紧了嘴巴。无论他们有没有走关系,这种事情又如何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呢? 如此一来,礼部考院门前,倒是变得有序了不少。 (未完待续) 第714章 作弊与反作弊 李二与房玄龄、杜如晦几位朝堂大佬,见李忘忧居然三言两语,便压服了这上千名闹事的考生,皆满意点头。 房玄龄朝李二笑道:“陛下,臣看子忧虽年少,然行事极有章法,稳健的简直不似一名十七岁的少年郎。此子今后,必是我大唐的股肱之臣,陛下的左膀右臂。” 李二听这话心中自然高兴,却还得故作姿态,板着脸说道:“这小子素来爱胡闹,还需要诸公多多教导才是。” 华夏自古讲究的是家国天下,李忘忧与李二是未出五服的叔侄关系,天生就有亲近感。更何况优秀如李忘忧这般,李二身为李唐宗族的大族长,自然也为李氏能出李忘忧这般人才感到骄傲。 房玄龄与杜如晦皆是人精,哪里看不出李二心中那份得意,却也不点破,笑笑没有接话。 礼部考院门前,李忘忧这时又吩咐那名金吾卫的校尉,寻来一段黑色帷幕,在考院门前圈出了一段隔绝视线的帷幕通道。 众人不明所以,都看向李忘忧,想知道他这是何意。 李忘忧立与考院石阶上,又朝众人喊道:“诸位,所有人都经过这道帷幕再进入考院。进入考院,搜身检查前,若有人携带了不该带的东西,大可丢弃在这帷幕之中。诸位皆是多年寒窗苦读,能否金榜题名可就看今日了,诸位切莫自误。若是待会再有人被查出携带了小抄,那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怨不得旁人。你们说对不对?” 李忘忧之所以会这么做,自然是看出刚才那一番说辞后,虽然那些读书人没有再反对金吾卫兵卒搜身检查,但他也看得出,在场许多考生却目光游离闪躲,脸上有惶恐之色,显然是身上携带了不该带的东西。 这其实也正常,毕竟往年的春闱科考,却是十分宽松的。别说带小抄,甚至李忘忧估计,即便有人找“枪手”代考,怕也是常有的事情。 今岁春闱,因为自己给李二进言的缘故,陡然严格了许多,让这些考生不适应也是正常的。所以李忘忧才会想出这主意,让那些携带了小抄的考生,能够在不伤颜面的情况下,丢弃掉自己携带的违禁品。 “多谢先生维护。” “学生谢先生好意。” 一众考生,心服口服的再次朝李忘忧躬身揖礼,表示感谢。 这一幕自然落在疾步赶来的礼部尚书卢宽眼中。 卢宽原本听闻礼部官员禀告,那些考生因为搜身检查一事,正在考院门前闹事。被吓了一跳的卢宽,匆匆赶来,却恰好见到诸生向李忘忧躬身行礼的一幕。 见考院门前已然恢复次序,卢宽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一旁的礼部官员,也赶紧向卢宽讲述了遍方才李忘忧的处理过程,听得卢宽连连点头,赞赏不已。 “果然不愧是户县伯,这颗七窍玲珑心实在难得。老夫之前还担心今日春闱会闹出大事,却没想到户县伯三言两语便解决了此事。好了,你们也速去安排考生入考场,莫要耽误了开考的时辰。”卢宽又朝礼部官员吩咐道。 考院前方,在礼部官员的指挥下,上千名考生依次走过那道黑色帷幕,然后交上自己的公验,核实考生的身份后再由禁军搜身,才放入考场。 李忘忧负手站立在礼部考院石阶旁,微笑着看着一众考生入场。 这些考生,每个人在经过他身旁时,都恭恭敬敬的向李忘忧躬身行礼,才再踏入考院。 上官仪与刘仁轨也在人群之中,慢慢行到了李忘忧身前,向他行礼,“见过先生。” 李忘忧冲他们微笑点头:“好好考,争取拿个状头回来。正所谓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今日便是你们二人扬名天下之时。” 上官仪与刘仁轨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兴奋之色:“多谢先生。” 李忘忧又很装逼的点点头:“我再送你们一首诗,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去,好好考,为师在定周村等你们。” “先生,你的意思是……”李忘忧这话,顿时让上官仪与刘仁轨双眼大睁,这意思是小诗仙愿意收他们为弟子了? 惊喜之下,他们甚至都来不及去琢磨李忘忧那首诗了。 当日酒楼之中,李忘忧可是说,待他们进士及第才,收他们为弟子。可如今李忘忧既然自称为师,那自然是承认了他们弟子身份,如何能不让他们二人惊喜交加。 李忘忧笑道:“为师可是与圣人夸下了海口,说你们中必有一人能中状头,你们可切莫让为师食言而肥啊,哈哈。” “诺,弟子必不让师长失望。”上官仪与刘仁轨说完,毕恭毕敬一起跪下,重重给李忘忧磕了三个头,才起身进了考院。 待所有人都入了考院后,礼部考院大门轰然一声紧闭,贞观三年春闱正式开始。 考院门前的黑色帷幔撤走后,李忘忧看着那满地的零碎,不禁也有些哭笑不得。 那些写满蝇头小字的纸条也就罢了,居然地上还被丢了几十本《五经定本》,让李忘忧简直无语。 尼玛,这是当考官都是瞎的吗? 《五经定本》是考订《周易》、《尚书》、《毛诗》、《礼记》、《左传》五经文字的书,乃是大唐官定的统一课本。 难道那些考生还指望春闱之时,堂而皇之的在考场之上,翻书抄答案不成? 更奇葩的是丢在地上的一件衣袍,李忘忧一时好奇,捡起了这件衣服,仔细一看不由乐了。 那件衣袍的内衬里,居然用蝇头小楷,抄满了文字,全是墨义经书中的内容。 这特娘的也是位人才啊,这种作弊的办法也想的出来。 李二领着房玄龄、杜如晦等人,也踱步走了过来,见到这一地的狼藉,也不免有些不喜。 “哼,果然子忧说得是对的,若不是今岁春闱子忧提出要搜身检查,朕还不知道,这些考生居然如此胆大妄为。诸公,你们看看,这像什么样子。” 房玄龄他们看看这一地被丢弃的各种作弊工具,也不禁摇头苦笑。 李忘忧觉得,这其实也怪不得那些考生。 说起来作弊这种事情,其实他读书的时候,也没少干。作弊与反作弊,一直都是学渣最愿意与老师斗智斗勇的时候。 那么多人准备作弊,也只能说是当初的春闱科举,实在是太宽松了而已。 这春闱就像后世高考,自然需要规则来约束。 李忘忧这种学渣,平日里,学校里的考试敢作弊,但高考的时候,又有几个人有那么大的胆子作弊? 所以,要预防作弊,靠的应该是制度,而不是考生的自觉。 不过李二如此说,他也不好反驳,只能岔开话题。 “呵呵,说起这春闱科考,小侄倒是想起了一个笑话,叔叔可有兴趣听听?” (未完待续) 第715章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李二问道:“什么笑话,你且说来听听。” “嘿嘿,叔叔,这人生有四大喜,四大悲,你可知是何事?” “这倒是不知,子忧你且说说。” 李忘忧笑道:“人生四大喜,分别是久汗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 这四句话出自南宋的《得意失意诗》,总结的却是十分恰当。李二与房玄龄他们一琢磨,皆是点头笑道:“不错,这果然是四大喜,那四大悲又是什么?” 杜如晦道:“莫不是寡妇携儿泣,将军被敌擒,失恩主公面,落第举人心?” 李忘忧摇头:“杜公所言,悲则悲矣,却非人生四大悲。” 李二问道:“那是什么四大悲?子忧你休要卖关子。” 李忘忧轻咳一声,说道:“人生四大悲,乃是久旱逢甘露,一滴;他乡遇故知,债主;洞房花烛夜,隔壁;金榜题名时,重名。” 他话说完,李二与房玄龄、杜如晦皆是一愣,接着众人轰然大笑起来。 果真,是人生四大悲事。 久旱逢甘霖,好不容易下雨了,结果下了一滴;他乡遇故知,却是遇到最不想见的债主;洞房花烛夜,却是隔壁人家;最惨的是金榜题名时,发现白高兴一场,仅仅是重名而已。 这人生最悲剧的,可不就是这般白高兴吗? 李二他们琢磨出其中滋味后,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子忧,你这混账小子,实在是太促狭了!哈哈,有意思,有意思!”李二大笑道。 被李忘忧的话这么一打岔,李二倒是忘记了方才的不快,众人又闲话了几句,才又向礼部考院内行去,李二打算亲自视察一下今日科考。 进士科的考试,分为三科。 首先是最基础的,帖经。 也就是默写填空经书,标准答案就是《五经定本》。李忘忧觉得,那些连帖经一科都要作弊,甚至企图夹带经书入场的考生,十有八九就是与自己前世一样,学渣无疑。 考完基础的帖经,便是考作文,也就是诗赋考试。 做一篇赋、一首诗,这也是进士科考试最难,也最看重的考试内容。 最后是五道时务策考题,这倒很像后世的公务员考试,针对实务,要求考生做出策论。 唐初无论是李二还是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这些大佬,其实都是很务实的。进士科考的内容,更看重这些考生的能力,而非明清两代那般,靠一篇空洞无物的八股文取士。 李忘忧陪着李二,与一众大佬进了礼部考院,在礼部尚书卢宽的陪同下,开始在考场之中四处巡视。 一千多名考生,此刻正在进行帖经的考试。 李忘忧放眼看去,这些考生的表现,其实大抵与后世学生考试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学霸如上官仪、刘仁轨这般,必然是专心致志,奋笔疾书,脸上表情都散发着一种此题 easy的光辉。 这种表情,曾经是李忘忧最痛恨的。 而那些咬着笔杆子,做苦思冥想状,脸上表情挣扎不已的,甚至有些已经开始神游天外的,显然是学渣无疑。李忘忧当年也是这般,所以太清楚这种表情是什么含义了。 想到自己上学时,被考试折磨的情景,再看看眼前这些大唐考生,李忘忧一时没有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李二暼了他一眼:“子忧,为何发笑?” 李忘忧不由面露尴尬,只能含糊答道:“嘿嘿,没什么,只是见到有些考生,似乎有些有趣。” “哦?有何有趣之处,你倒说来听听?” 李二居然还追问,让李忘忧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看那些考生,想到了自己当初也是学渣? 李忘忧只能指着那些学渣说道:“叔叔,你看那些考生,咬牙切齿的模样,知道是说他们在苦思冥想,不知道还当他们与这考卷有仇呢。小侄看得有趣,故而发笑。” 李二寻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真有几名考生,脸上的表情异常狰狞,让李二也看得不禁莞尔:“呵呵,什么苦思冥想,朕看来就是往日里温书不用心,此刻真抓耳挠腮想如何作答。” 李忘忧说道:“嘿嘿,这便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嘛。” 他随口说出这话,倒是又让李二与房玄龄等人连连颔首:“子忧这话说得甚妙!韵味无穷!果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李二看看那些考生,又朝李忘忧说道:“子忧,承乾与青雀的学业,你这做师长的可要认真督促他们,切不可像那几位考生一般,书到用时方恨少。” 李忘忧连忙点头:“诺,叔叔放心,小侄一定督促他们二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李二闻言倒是笑了:“子忧这话倒是有趣,哈哈,好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嗯,这读书便当如此。” 房玄龄也笑道:“看子忧今日说这番话,言简意深、句句珠玑。子忧,你可是最近又写文章了?不若念来与老夫听听?” 李忘忧一头瀑布汗,他刚才也就是那么顺嘴一说而已。尤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那可是后世老师家长的口头禅,哪里就让李二与房玄龄他们看出那么多深意来? 不过李忘忧被房玄龄这么一说,倒是想起了,貌似刚才自己说的两句话,似乎都是出自韩愈《古今贤文·劝学篇》中的内容。 后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话,因为主席为一名小学生题词,而响彻华夏,但其最原始的出处,却是唐代韩愈的文章。 李忘忧学习韩愈《劝学篇》时,每每读到这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就总有种不和谐感,感觉是现代口号穿越到大唐去了一般。 看来在向韩愈这位大佬的《师说》下过毒手后,今日免不了要再将那《古今贤文·劝学篇》一并给贪墨了。 李忘忧在心中默默对韩愈说声抱歉后,脸不红心不跳的朝房玄龄微微点头:“房公,倒是近日做了一篇文章,名为劝学。” 房遗爱抚掌叫好:“哈哈,果然被老夫猜中了,倒是许久未听子忧的文章了。子忧的《爱莲说》、《陋室铭》、《师说》以及那《卖油翁》,老夫可是爱不释手,每日都要研读一番。看来今日老夫又有下酒的佳作了。” 杜如晦与卢宽也是一脸期盼:“不错,便是如此。子忧快快念来,若是与你之前几篇文章一般,老夫今日请你去酒楼畅饮!” (未完待续) 第716章 开国际玩笑 李忘忧很是装逼的咳嗽一声,心中再次默默对韩愈说声抱歉,才开口念诵道:“枯木逢春犹再发,人无两度再少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师傅领进门,修行在自身。熟能生巧,业精于勤。” 一篇两百多字的《古今贤文·劝学篇》念完,让李二与房玄龄等人都开始琢磨其中滋味。 韩愈的这篇文章,说不上词语多么优美,但却如房玄龄之前所言,言简意深、句句珠玑。 后世的许多名言俗语,李忘忧也是在学过这篇文章后才知道,原来都是出自这篇二百多字的短文。 什么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长江后浪推前浪……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之类,几乎每一句话,后世人们都耳熟能详。 一篇文章,能传颂千年,可见其不凡。 这篇《劝学》,听得李二不住点头,击掌叫好。 房玄龄与杜如晦立刻进言道:“子忧此文,当真是发人深省,字字珠玉。与劝学一道,无出其右者!陛下,臣请陛下颁下敕旨,将子忧此文发行天下,应让世人熟读背诵。” 卢宽更是一脸激动,朝李二躬身一礼:“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陛下将户县伯这篇劝学亲笔写下,臣想让工匠将其刻成石碑,立于礼部考院外,让诸生都将户县伯这篇劝学铭记于心,时刻提醒自己。” 李二对此自然是笑着点头应允,卢宽立即示意礼部官员送来笔墨纸砚,请李二挥毫泼墨。 李忘忧对于众人的夸赞,倒是丝毫惭愧之意都没有,抄袭那么多次,他的脸皮早已堪比长安城的外郭城城墙了。 今日恰逢其会,李忘忧趁着李二心情不错,便又开口说道:“叔叔,小侄最近打算在定周村旁,建所学校,准备招收学生,传道解惑。不知叔叔能否允许,小侄请工部的工匠去帮小侄施工?” “哦?子忧你打算建的这学校是何意?传道解惑?可是私塾?区区一个私塾,你也好意思找工部帮你?”李二不解问道,在他看来,私塾能有多大规模?不过几进的院落罢了,为此就动用工部,实在是太小题大做。 李忘忧抓抓脑袋,有些不知如何与李二解释学校这个词。 古代的教育机构,被称为庠、序、学、校、塾等。 但学校这词,却是到民国时期才出现的。 清末办的近代教育机构,称为学堂,到了民国改称为学校。李二与房玄龄他们自然不懂,但却也能通过“学”与“校”这两个字,大概猜测出其意义。 李忘忧摸摸鼻子,讪笑着说道:“嘿嘿,叔叔,并非私塾,小侄打算建的学校,嗯,其实就是书院。” 华夏历史上,最早的书院,是李二的曾孙唐玄宗李隆基所创办的丽正书院。不过书院一词,李二等人倒是理解。 “即便是书院,子忧你也不至于要请工部帮你施工?” 李忘忧摇头:“非也,叔叔,我那书院,占地可不小。嘿嘿,不瞒叔叔,小侄规划中,书院占地近千亩,各种建筑数十栋,加上湖泊、亭台楼阁什么的,这工程量可甚是巨大。故而小侄才想请工部的官员与工匠帮忙修建,叔叔放心,一应花费,都由小侄自己出资。” 他这话,倒是将李二与房玄龄、杜如晦等人都吓了一跳。 占地一千多亩的书院? 这是在开国际玩笑吗? 国子监、弘文馆、崇文馆加起一起加在一起,占地恐怕还不到百亩,李忘忧他居然要修一座占地千亩的书院…… 李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瞪着眼睛看向李忘忧:“子忧,你再说一遍,准备建的书院有多大?” “一千亩!”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李二都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你这混账小子,这是发什么疯?你可知道,建那么大的书院,需要花费多少黄金?你那定周村,不过有蒙童几十人而已,如何需要建这般大的书院?” 房玄龄也在一旁劝道:“子忧,你愿意建书院自然是好的,但也无需建如此之大?” 李忘忧倒是很无所谓的笑笑:“嘿嘿,叔叔、房公,小侄不是才发了笔财吗?没问题,这点花费不算什么。” 当着卢宽的面,李忘忧自然不好言明。不过他那挤眉弄眼的模样,李二与房玄龄、杜如晦自然都明白他说得是何意思,不禁无语。 这次将五姓七望坑得赔掉裤子,他们每家都白赚十多万两黄金。李忘忧愿意拿出部分来建一座书院,倒确实无所谓了。 李二还是摇头:“子忧,你给朕说清楚,为何建个书院,需要建得如此大?” 李忘忧今日知道要见李二,便已经准备提出此事。故而那学校的草图他一直带在身上,面对李二的询问,他立刻将那草图冲怀里掏了出来。 “叔叔、诸公,请看,这便是我准备修建的书院草图。”李忘忧指着草图给李二他们介绍道。 “我打算建的这书院,可是前所未有的。包含各种藏书楼、教室、宿舍、食堂、运动场、跑马场、蹴鞠场、击球场在内,嘿嘿,所以占地大了一些。” 李二等人仔细端详一番学校草图,更是呲牙摇头,李忘忧这大手笔,闻所未闻啊。 房玄龄好奇问道:“子忧,你这书院打算招收多少学生?如此大的书院,岂不是难道你还打算与国子监抢人不成?” 李忘忧摇头:“房公,我打算教的学生,与如今那些读书人不太一样。故而我只准备招收蒙学孩童,也就是十岁以下的稚童入学。” 李二他们更是无语,上千亩土地,可能要花费数万两黄金,修座书院居然只招收稚童? 这在众人看来,简直浪费到了极点。 虽然花的不是自己的黄金,李二依旧为李忘忧感到肉痛,不解问道:“子忧,仅为教导一些稚童,便耗费如此多,怕是不值当。” 李忘忧说道:“叔叔,小侄想要教导的,并非如今这些大唐读书人。小侄准备在书院之中,为那些稚童开设的课程,除了学习《五经定本》外,还要学习算学、书法、绘画、乐器、射箭、击球、骑马、舞剑、兵法等等。一名稚童入学后,小侄准备将他们分为小学、中学与大学三个阶段。花费十年左右时间,将一名稚童,教导成为与国有用的栋梁之才。嘿嘿,所以这千亩土地并不多,小侄今后还准备继续扩建呢。叔叔上次赐予我的那万亩土地,说不得将来会全部用来建成书院。” 这番话,更是震惊了李二与房玄龄等人…… (未完待续) 第717章 后门走不得 说起来,大唐的教育制度,也是十分发达的。 尤其在继承了前隋的制度,加以改良后,其理念与制度并不算落后,甚至后世不少教育专家,都认为唐代的教育制度值得借鉴。 除了国学、太学外,大唐各州郡县,都有官学。 李二对于教育也是相当的重视,其当皇帝的贞观年期间,大唐仅官学的学馆,就增加了一千二百多间。 而民间办的私塾尚未记录在册,大唐也是鼓励这些私塾存在的。 但无论大唐的教育制度如何先进,如同李忘忧提出的,这般后世现代学校的办学想法,却是众人从未听闻过的。 而当李二他们听闻,李忘忧还准备从长安城中招募贫苦人家孩子,入学,食宿全免后,更是愕然无语。 李忘忧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李二与房玄龄等人都沉默了,各自在心中琢磨这书院与大唐官学、私塾的不同,比较其优劣。 貌似,如李忘忧设想这般,花费十年时间,成系统的教导一名稚童,却是前所未有之创举。 若是一名稚童,从小便能系统学习李忘忧所言的那些功课,待其成年及冠后,该是怎样一番光景? 想及此处,李二又看看考院之中,那些埋头答题的考生们,不仅想到若是十年后,李忘忧那书院之中的学生们,来这礼部考院参加春闱,又会是怎样光景? 李二忽然扭头对李忘忧说道:“子忧,工部出人帮你建书院自然没有问题,不过包括承乾、青雀在内,朕那几名皇子,也要一并入学。” 他如今包括李治在内,共有九位皇子。 蒋王李恽、越王李贞与晋王李治尚且年幼,楚王李宽早薨。如今符合李忘忧设定入学条件的,除了李承乾与李泰外,便还有吴王李恪、齐王李佑与蜀王李愔三人。 李忘忧有些面露为难:“叔叔,小侄的书院,可是住宿制,所有学生一律居住在书院之中,每旬才放假一日,你也愿意让承乾去书院读书吗?” 其他皇子倒也罢了,李承乾毕竟是太子,李忘忧可不确定李二与长孙皇后,舍得让他去书院读书。 更何况东宫可是有太子左庶子等属官,负责教导辅佐太子。就连李纲都刚被李二召为太子太师,这时候让李承乾去书院读书,貌似不靠谱啊。 李二点点头:“子忧你方才不是说了吗?不患老而无成,只怕幼而不学。朕方才仔细想过,子忧你那书院,却有可取之处,朕信的过你,必不会耽误承乾他们。” 既然李二如此说,李忘忧还能说啥?只能无奈点头。 不过在他想来,将李二那些皇子弄去书院读书,却也有好处。 让那些小家伙们远离深宫,每日与同龄人交往学习生活,或许今后李二那些不肖子孙,会少干一些谋反寻死之事? 房玄龄却也开口说道:“既然如此,子忧那书院建好后,老夫的三子房遗则与四子房遗义,也一并送去书院读书好了,子忧,你可愿意?” 卢宽也开口问道:“户县伯,老夫也有两位孙子,不知可否一并入学?” 这下轮到李忘忧愕然了,这特喵的叫什么事情? 自己原本建那书院,可是想教导那些寒门子弟,怎么才与李二他们说了这事,就都想送子孙来入学了?这特喵的要是传出消息去,那些百官勋贵得知李承乾他们在书院读书,怕不都想将自家子弟送去书院? 到那个时候,自己办的书院,岂不是又成为弘文馆与崇文馆的翻版了? 再看看一旁的杜如晦,居然还一副遗憾的表情。他只有杜荷杜构两个儿子,而且都已快及冠了,显然无法进入书院读书。 不行,这后门走不得! 李忘忧朝房玄龄与卢宽讪笑道:“嘿嘿,房公、卢公,非是我矫情,实在是这书院入学,自当有其规则。这个……嗯,必须要考试,通过考试方能进入书院读书。若是我贸然同意房公与卢公的子孙入学,这长安城中如此多的百官勋贵,实在届时不好推脱。还请房公、卢公原谅则个,不若等书院建好,再让他们来考个入学试?以房公与卢公的家学,通过一个入学试,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房玄龄与卢宽对视一眼,却也理解,都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 李忘忧却又说道:“不过书院也打算招收女童入学,若是房公、卢公府上有适龄的女童,倒是无需测试,可以直接送入书院就读。” 他这话,倒是又让李二与房玄龄他们愣住了,李忘忧还打算招收女学生? 虽然大唐风气开放,尚无明清两代那般男女大防,但女子去学堂读书,却是少之又少。 “子忧,这怕不妥?你那书院还打算招收女子?这男女一起在书院中读书,恐会多生事端。子忧,老夫劝你,还是莫要如此。”卢宽忍不住出言劝道。 李忘忧无奈抓抓脑袋,他倒是也知道,想招收女童,肯定会引来不小的麻烦。 当初在长安城里,只为修建个女厕,便闹出了诸多波澜,更何况是女校。 好在他与美女上司两人,对此也早有预计。 “卢公,并非是男女同校,而是在书院一侧,另建一个专门的女校,男子不可入内,请的也是女先生教书。”李忘忧指着草图上一角说道。 其实他这什么女校,根本就是打擦边球,那块区域,仅仅是女生们的宿舍区而已。这些女子入学后,其实还是在同一个书院之中。 卢宽哪里不知他的打算,叹口气道:“子忧,这女子入学有何用处?即便你将她们教得学富五车,难道她们还能出来为官入仕不成?能通文识字,能明大义便可以了,又何必去书院读书?正所谓哲夫成城,哲妇倾城,这女子读书又有何用?” 李忘忧笑道:“卢公此言差矣,这女子读些书,总是有好处的。哪怕将来嫁了夫婿,至少能写会算,也能管着府上的产业不是?何况这女子要相夫教子,若是不通文墨,又如何能教的好自己子女?皇后殿下,若是无才,又如何着出《女则》一书,教导天下妇人?卢公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连长孙皇后都给搬出来了,卢宽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摇摇头,显然并不认同李忘忧所言。 (未完待续) 第718章 探花郎 李忘忧想招收女子入学,此事就连李二都不置可否。 他虽然并不太看重这些礼教,却也觉得此事甚是麻烦。若是点头应允,让自己的几位公主去书院读书,恐怕朝中那些老臣,又会唧唧歪歪,好不烦人。 故而李二对于李忘忧提出此事,也不予评价,即不出言支持也不表示反对。 李忘忧将众人都不想再提这事,便也闭嘴不言。 反正招收女子入学,也不是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他又不是什么女权主义运动人士,若不是美女上司强烈要求,他才懒得去触这种霉头。 众人闲话了几句书院的事情,便又将注意力放到了正在进行的科考之上。 此时帖经考试的时辰已到,礼部官员上前收走了考卷。 这些考卷,由禁军兵卒关押,马上送入一处厢房之中,那里礼部已经准备了上百名书吏,开始对考卷进行誊抄糊名,之后再交予考官批改。 帖经考试后,便有礼部官员,向一众考生,宣读今岁进士科春闱的诗赋考题。 进士科的三门考试内容,会在今日一日之内全部考完,之后用三天左右的时间进行批改阅卷,决定名次。 李二又想起之前在礼部考院外,李忘忧说的那两名叫上官仪、刘仁轨二人,不由一时来了兴趣。 “子忧,方才在礼部考院外,朕见两名学子向你叩首,可就是你之前所言的上官仪与刘仁轨?” 李忘忧说道:“不错,正是他们二人,小侄已经决心收他们为弟子。” 李二笑道:“哦?子忧对他们那么有信心?之前你可是说,要他们进士及第后,才收下他们二人,怎么又改主意了?” 李忘忧说道:“嘿嘿,小侄以为他们二人必定能考中今岁春闱,说不得今岁探花使,便是他们两人。” 其实李忘忧也就是吹牛逼而已,上官仪与刘仁轨到底能不能考中,还是两说的事情。毕竟这进士科的录取比例实在是太低了。一千多名考生,就录取二十来人,任谁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就能进士及第。 但话都说到这里了,输人不输阵不是?他自然要如此说。 等放榜之时,若是中了自然极好,不失为一段佳话。就算不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正好将上官仪与刘仁轨这两人,拐去书院教书,来年再考就是了。 至于会被李二嘲笑,他会在意吗? 李忘忧所说的探花使,又叫探花郎,却并非后世的状元、榜眼和探花的意思。 唐初的科举考试,除了头名为状头外,并没有榜眼的说法。至于探花郎,也并非是指第三名,而是进士及第后,李二会赐宴新科进士,有隆重的庆贺晚宴。 唐初这赐宴,便是在曲江池的杏花园内举行探花宴。 探花宴,顾名思义,便是选出同榜进士中,最年轻且样貌出众的两人为探花使。他们的任务是遍游名园,并且沿途采摘鲜花,然后在琼林苑赋诗,并用鲜花迎接状头。 这探花使的选择,有个潜规则,一是要年轻,二是要帅。故而被选为探花使的人,虽然未必是状头,但却是坊间最追捧之人。 每年春闱之后,探花郎的名声,也是远远高过状头的。所以说,看脸这种事情,自古有之,并非只是后世才看脸。 而每年的探花郎,也是多少待字闺中小娘子们,芳心暗许的对象,毕竟年少、长得帅又有才华的男人,自然吸引妹子们的注意。 而如今上官仪不过才二十一岁,刚刚及冠。刘仁轨也才二十八岁,在“五十少进士”的进士科考试中,若他们二人能考中,被选为探花郎倒是一点也不奇怪。 而且上官仪的长相自然不错,否则也生不出上官婉儿那般孙女来。刘仁轨没有上官仪那般清秀,却也仪表堂堂,称得上一个帅字。 李二闻言,也只是笑着让李忘忧,将那上官仪与刘仁轨二人指给自己看。 李忘忧在数千名埋头疾书的考生中,找寻了许久,才找到这两人,指着介绍给了李二。 “不错,果然是两位翩翩少年郎,若他们二人真能进士及第,这探花郎倒是非他们二人莫属了。”李二倒是将上官仪与刘仁轨给记在心底。 若是这两人当真能进士及第,倒是可以让长孙无忌给他们安排一个官职,看看这二人的能力如何。 对于李忘忧的眼光,李二还很肯定的。 抛去阎立本不提,马周如今身为侍御史,却是干得有声有色,让李二十分满意。 既然自己这侄儿愿意收这两人为弟子,那必然有其不凡之处,若是能与那马周一般,倒是朝堂之幸事。 大唐的春闱科举,与明清两代并不一样,进士及第后并非是官身,而只是代表有了做官的资格而已,并不能直接入仕为官。 要想入仕,还需经过吏部的选官考试。 吏部选官标准有四条:“一曰身,体貌丰伟;二曰言,言辞辩正;三曰书,书法道美;四曰制,文理优长。” 大唐对于官员的基本素质要求还是很高的,道德、仪表气质、语言表达、书法、文字表达等方面的能力缺一不可。 巡视了一圈礼部考院,李二又去查看了一番考卷糊名誊卷的情况,这才满意摆驾回宫。 而李忘忧却并未离去,出了礼部考院后,便一直与牛武等人,等候在考院附近的酒楼之中。 待到今岁进士科的春闱结束,考院大门再次开启,上千名考生或兴奋、或沮丧的从考院之中出来。一直守候在考院门前的李家部曲,才寻到上官仪与刘仁轨二人,将他们领到了酒楼雅室之中。 李忘忧招呼两人落座,又亲自给他们斟上酒水,才笑着问道:“上官仪、刘仁轨,你们今日考得如何?可有把握?” 上官仪与刘仁轨显然属于面带兴奋之色的那类学霸考生,两人对视一眼,皆点点头:“师长,今日弟子考得尚可,不过能否进士及第,还得看三日之后放榜的情况。” “哈哈,那便好,为师对你们有信心。其实即便今岁没有考中,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来年继续考便是了。你们二人都还年轻,不是说五十少进士吗?不急不急。为师今日在此等候你们,却是有件事情,想请你们帮忙。” 李忘忧的话,让上官仪与刘仁轨先是一愣,接着立刻拜了下去:“师长只管吩咐,弟子敢不效命!” “并非什么难事,没那么严重。”李忘忧笑着摆摆手:“你们二人,与今岁参加春闱的学子,应当还熟悉?” 上官仪说道:“是,虽不敢说千多名学子都认识,但却也认识不少,师长可是有事需要找这些学子?” 李忘忧说道:“不错,便是如此……” (未完待续) 第719章 为何不晚生几年 大唐春闱,并不仅仅只有进士科与明经课而已,另有俊士、明法、明字、明算等五十多种。 科考又分常科与制科两种,常科便是每年定时举办的科考,制科则是皇帝敕旨加开的科考。 虽然明法、明算、明字等科不为人所重视,但好歹也是入仕的渠道,故而参加的人数也并不少。 这五十多科的考生,加在一起,足有数万人之多。 每年入京参加科考的学子,大多都居住在崇仁坊一带。当然,也有家境贫寒者,则会在城南居住,毕竟那里的房价比崇仁坊附近可便宜太多了。 进士科的春闱,是每年科考的最后一场,自然也是最重要的一场。 今日考试完毕,大多数考生,都涌去了崇仁坊的酒楼,以及平康坊的画楼妓馆之中,打算好好放松一番。 反正考不考得中,三日后便见分晓,即便不中,大多数人也是来年再考。但辛苦了一年,此时却怎么也要犒劳一下自己。 不过去平康坊逍遥的,却只是少数学子,倒不是人人都是正人君子,只是囊中羞涩罢了。毕竟平康坊一夜的消费可不低,即便出生小康家庭的学子,也舍不得拿出几百文乃至一贯铜钱去一亲芳泽。 所以,大多数的学子也只是在旅舍附近,找酒楼叫上一桌席面饮酒作乐而已。 各家酒楼中,坐的几乎都是来京参加春闱的学子,倒是十分热闹。 酒楼里,有名学子忽然大声说道:“诸位,不知你们听说了吗?今日礼部考院中,小诗仙又做了一篇文章,名为《劝学》。某有幸拜读过,实在是钦佩不已,小诗仙果真学究天人,非凡人矣。” 他这番话,立即引起酒楼中诸生的注意,立刻有人起身问道:“这倒不知,这位兄台,可否为我等念诵一遍?让我等也聆听一下先生教诲。” “对,对,烦劳这位兄台,为我等吟诵一番。”周围一众学子也纷纷出言附和道。 “好说,这自然没有问题。诸位听好了,枯木逢春犹再发,人无两度再少年……”那学子立刻朝四周拱拱手,大声念诵出李忘忧的那篇《劝学》。 两百多字的文章念诵出后,原本喧闹无比的酒楼之中顿时变得安静了,一众学子纷纷在口中默诵这篇文章。 “先生果真大才,妙,实在是妙!” “小诗仙虽则年幼,却果真学富五车,为当世之大贤!” 更有人用无比羡慕的口气说道:“说起来,先生今日在礼部考院前,又收了两名弟子,真是让我等羡慕不已啊。那两人何其幸运,能拜先生为师。” “不错,此事我倒是清楚,那两位学子,名叫上官仪与刘仁轨,今科进士科的考生。原本先生有言在先,他们二人若是今科能进士及第,便收他们为弟子,却不知为何先生改主意了,在入考院前一刻,便让他们二人磕头拜了师。” 酒楼之中,满是考生们羡慕之声。 “若能拜先生为师,这春闱考不考得中,又有何关系?” “是啊,先生的那位弟子马御史,不就没参加春闱吗?却被圣人直接敕命为侍御史,何等荣耀。” “可惜我等无法入先生法眼,不能让先生收为弟子,实在遗憾。每每读到先生那些文章诗赋,便让我对先生的敬仰之情更重一分。” “不说先生那些文章诗赋,就说那话本小说《三国演义》,何等波澜壮阔?也只有先生这般,才写得出来。哎,即便不能拜先生为师,若是跟在先生身边,服侍左右,那也是好的啊。” 有人闻言不由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别做梦了,你又不是那貌美如玉的小娘子,先生要你服侍作甚?” “哈哈,便是这个理!”酒楼之中又是一片笑闹声。 这时却听又有人高声说道:“其实却也不是不行,不知诸位可知道?先生打算在户县建所书院,正打算在儒生士子之中招募人呢。” 他这话,顿时又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纷纷围上前去,七嘴八舌的询问道。 “这位兄台,可否说得清楚一些?什么书院?可是能招收我等入学?” “是啊,可是我等可以入学跟随先生学习?” 那人摇头:“非也,非也,先生要建的书院,却只招收十岁左右的蒙童。” “什么?只招蒙童?这……这也太浪费先生之大才了,先生如何能去教授蒙童?” “莫不是搞错了?这怎么可能?” 说话的男子又再次摇头:“先生要建的书院,不仅只招收蒙童,而且要教导这些蒙童十年时间,直至及冠。据说凡是贫困人家的孩童,不仅一文钱的束修都不用出,先生还包他们十年时间的食宿,直至毕业。” 这番话顿时惊呆了所有人,一时间居然无人说话,只是面面相觑。 良久才有人喃喃开口:“先生好大的手笔……我,我为何不晚生几年……” “嘶……那些蒙童要在书院跟随先生学习十年时间……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那男子又道:“而且据我所知,先生所建书院,不仅教导那些蒙童经书,还包括算学、书法、绘画、乐器、射箭、击球、骑马、舞剑、兵法等诸多学科。故而需要在书院之中,学习十年之久。” 酒楼大堂里,又是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响起。 半响才有人问道:“敢问兄台,那之前你所言,先生打算在儒生之中招募人手,却是何意?” “哈哈,先生可是要招收数百上千名蒙童,入书院读书,如此多人,他自然不可能亲力亲为去教授。故而先生准备从儒生士子中,招募人手去书院教书。” 这话却让一众儒生们沉默了,户县伯是想招募他们去书院教书?教导那些蒙童? 众人顿时心中各种计较,他们毕竟都是读书人,即便今岁春闱不中,还能期待来年再考,取一个入仕的资格。 可若是去书院教书,自己今后还如何入仕? 虽然李忘忧的名声很吸引人,但却不至于让这些儒生士子放下自己的功名心,转身就去投身“伟大的教育事业”。 大唐那些私塾之中的老夫子,都是一些功名无望的读书人而已。如他们这般年轻的,又有几人愿意从此放弃功名? (未完待续) 第720章 准备甩锅 在一众学子看来,若是李忘忧建书院的目的,是要招收他们入学,那即便是砸锅卖铁,他们也要想办法进书院去读书。 可居然只是想招他们去书院教一群顽童,这就不能不让众人踌躇了。 即便李忘忧的名声再大,也不至于让众人抛下自己的前程,跑去追随啊。 一时间,酒楼之中倒是显得有些冷场。 之前说话那名中年学子却忽然大笑道:“诸位莫非以为,去书院教书会耽误自己前程不成?” “这……难道不是这样吗?” “自然不是,不仅没有坏处,反而有大大的好处。” “哦?还请兄台为我等详细解释一番。” 说话的中年学子轻咳一声:“诸位大多都非长安人士?” 众人点头:“这是自然,若是长安人士,又如何会住在旅舍之中?” “那诸位却又是否知道,每年春闱,其实长安籍的学子,要占不小的便宜?” 众人哑然,互相看看,又是纷纷点头:“这是自然。” 大唐的科举,其实也说不上有多公平。 至少长安城与周边州郡的考生,比起其他道的考生而言,就占了很大的便宜。 原因很简单,路途遥远。 大唐科举是一年一考,对于非长安考生来说,每年必须在原籍的州郡经过初考,然后进长安参加春闱。 如果没考上,又要返回原籍准备来年考试。 大唐可不是后世,有飞机高铁等诸多交通工具,这往返一趟,距离遥远的,可能半年时间就去掉了,大部分时间都耽误在路上。 故而不少路途遥远的考生,只能两年参加一次春闱。 而想留在长安城内,却也不是不行,但必须有高官举荐,才能免去初考,直接参加春闱,这也是投卷盛行的原因之一。 但数万考生,即便只算进士科的考生,上千人里,能得到推荐的却又有多少?大多数的学子,依旧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在路途上奔波往返。 故而长安籍的学子,无论是读书时间,还是各种便捷程度,都是远超其他州郡学子的。 这一点,众人自然明白,却也无可奈何。 中年学子高声继续说道:“诸位可知道,先生有言在先,凡是愿意去书院教书的,不仅食宿全管,而且每月有三贯铜钱的月俸。最重要的是,每年春闱之前,先生都愿意给出参加春闱的推荐!” 他这话,顿时引爆了酒楼内一众学子,瞬间众人议论之声,几乎要将楼顶给掀翻了。 “这……这位兄台,此话当真?先生他当真会给我等推荐?” “只要我等去书院教书,先生便给推荐?” “每月三贯铜钱的月俸?这……这可相当于五六品的官员了。” 中年学子哈哈大笑道:“这是自然,不仅如此,先生还说了,他还会请朝中大儒,去书院教授律令与公文写作。” 普通平民学子,即便侥幸进士及第,却还需要经过吏部选官这一环节。而吏部诠选,又重实务,也就是要看这些新科进士对法律文书是否了解,会不会律令、公文写作。 那些平民学子,又哪里有机会接触这些? 故而大唐的科举对于平民学子而言,并非易事,困难重重。 中年学子的话,让酒楼之中众人议论声愈发大了。 当下便有许多人已经动了心思,却又不免好奇问道:“这位兄台,不知你又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哈哈,不瞒诸位,我也打算去先生的书院教授那些蒙童。而今日先生在礼部考院门前收的两位弟子,上官仪与刘仁轨,便是我的好友。此事便是上官仪与刘仁轨二人告知与我的。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故而我才将此事告知诸位。”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对中年学子更是拱手揖礼,表示感谢。 却听那中年学子又继续说道:“不过诸位却也莫以为,能简简单单便去书院教书,获得先生的推荐。据我所知,先生不仅要面试诸位,还要对诸位进行什么上岗前培训。合格者,方能入书院教书。” “敢问兄台什么是上岗前培训?”这新名词,自然引得众人好奇发问。不是所有人都能去书院教书,这点他们自然知道,但什么培训,就完全不理解其含义了。 中年学子却也答不上来,此事他却也只是听上官仪与刘仁轨这么交代,只说是先生要求的。 “这……我也不知,总之也非什么坏处。若是诸位今岁不中,与其跋山涉水返回原籍,却不如先去书院试上一试。若是能留在书院,即能赚取丰厚月俸,又能一边教书一边温习功课,准备来年再考,其不美哉。” “兄台此言有理,如此说来,先生那书院,却是要去试上一试。不知先生的书院何时开始招募?我等去哪里报名?” 中年学子竖起三根手指:“三日后,礼部放出榜单后,若是没有考中的,便可直接去务本坊国子监。届时先生会借用国子监所在,面试诸位。” “多谢兄台。”一众学子纷纷再次施礼,然后互相议论起来,商议三日后要不要去国子监应试。 不过显然方才那中年学子所言,已经打动了大多数人的心思。若是三日后放榜,自己名落孙山,那怎么也会去国子监走上一趟了。 崇仁坊中,好几家学子聚集的酒楼,都有同样的事情发生,都有人向这些考生宣扬此事。 这自然便是李忘忧所安排的,他当日之所以在礼部考院门前等候上官仪与刘仁轨,也正是为了这件事情。 通过上官仪与刘仁轨二人之口,将那些落榜的考生召集起来,从中选出去书院教书的老师,就是美女上司给他出的主意。 原本李忘忧只打算招收百名蒙童而已,不过看看今日李二与房玄龄他们的态度,李忘忧便意识到,恐怕自己那学校,需要招收的学生,至少也得收个几百名。 那些百官勋贵世家,得知太子与皇子们都去书院读书,难道还会无动于衷?肯定打破脑袋,都想将自家适龄的孩子送入书院。 而那么多百官勋贵的子弟去,那些平民商贾们难道不动心? 正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谁又会无动于衷呢? 别说招收几百蒙童,若是敞开了招收,怕是几千上万人都有可能。 想到这一点,李忘忧脑门上的汗水都要下来了。 自己怎么貌似被美女上司给坑了?要真如此,学校里面有那么多孩子,每天会有多少事情?他还不得疯掉啊? 李忘忧不禁开始摩挲着下巴,琢磨自己是不是应该招聘一个副校长主持学校工作,把这口锅给甩过去? 不过这样的人,貌似不好找啊…… (未完待续) 第721章 要脸不要? 李忘忧将自己认识的人都梳理了一遍,想从中找一个“背锅侠”出来。 一众纨绔就不用考虑了,要把学校交给他们,指不定得弄成什么样子,自己可不想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名声,被那群纨绔们给败光了。 而仇昆、仇元良那般商贾,却也不适合。 虽然商贾有管理能力,但让他们去管理那些读书人,不闹翻天才怪了。这个时代便是如此,即便李忘忧也无可奈何。 虞世南这般大儒倒是最合适的,但无论是虞世南还是孔颖达,李二可都不可能放人。而且他也没那资格,让这些大佬放着三品官员不做,去学校当什么副校长。 更重要的是,这群老头年龄太大了,让他们还如此操劳去管理一所书院,李忘忧也于心不忍。 思来想去,李忘忧很悲剧的发现,自己居然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又要有文采,能压住那些去书院教书的读书人,又要有管理能力,更重要还得年富力强。 这样的人,一时半会间,去哪里找? 其实马周或者阎立本,倒是合适的人选,不过李忘忧也舍不得将马周他们给拉回来帮自己背锅。 既然马周与阎立本都磕头拜师了,自己做这师长的,难道还要耽误弟子的前程不成? 至于上官仪与刘仁轨,又太年轻没有经验。 想到此处,李忘忧就痛苦的抓抓头发,苦恼无比,怎么特喵的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背锅侠”,来帮自己打理学校的事情呢?真要是将偌大的学校,全部交给自己去操持,那还不如不做。 为了这事,他已经发愁好几天了,却也没有解决办法。 正郁闷时,李忘忧的脑海之中,却猛地蹦出一个人名,让他先是一愣,接着狂喜。 对啊,此人绝对合适! 李忘忧顿时兴奋了起来,起身来回踱步,思索方才所想,越琢磨越觉得可行。 “牛武,备马,去长安城,我要进宫!”李忘忧想清楚后,一拳砸在自己掌心,仰头大笑起来。 牛武有些不明所以,闻声赶来:“郎君,这已经未时了,再有一个多时辰,长安城的暮鼓就要敲响了,你确定现在就去长安?” 美女上司也走了出来,好奇问道:“忘忧,什么事情着急去长安城?” 李忘忧笑道:“嘿嘿,就是学校的事情,我刚才忽然想到可以找谁来当学校的副校长了,哇哈哈哈,我真是个天才!” 美女上司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她也知道这几日,李忘忧都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情。 说到底,就是这货懒,想找人帮他处理那些繁琐之事。 “你想把谁给找来?马周、阎立本他们可不行。” “哈哈,你放心,自然不会,这人长卿你也认识……”李忘忧凑到美女上司耳边,小声耳语几句,听得苏长卿忍不住捂住轻笑。 “此人倒是合适,不过你确定他愿意去学校当副校长?我虽然不太了解他,却也知道此人可是个官迷,你凭什么把他挖去学校?”美女上司忽闪着大眼睛,好奇问道。 “嘿嘿,山人自有妙计!不说了,我先去长安,此事宜早不宜晚。”李忘忧说完便领着牛武匆匆出了城堡,跨上马背,领着一众部曲打马向长安城而去。 一众人赶至太极宫时,宫门已快要落锁,听闻李忘忧求见,李二不免诧异,不知他这时候跑来长安城是为何。 “子忧,何事如此匆忙?这么晚了还入宫见朕?”两仪殿内,李二好奇询问道。 李忘忧说道:“嘿嘿,叔叔,小侄今日来,却是有两件事情相求。” “说来听听。” 李忘忧道:“一是书院之事,小侄想按之前马车行、酿酒作坊那般,将书院六成份子献给叔叔。这书院嘛,嗯,自然应该被称为大唐皇家书院,叔叔当为书院院长,不知叔叔意下如何?” 李二听他这话,不仅没觉得高兴,反而鼻子都差点给气歪了。 原因很简单,按李忘忧之前所言,他要让那些贫苦百姓的子弟,入学还包十年的食宿,这特喵的不明摆着是件赔钱的事情? 更不用说,按照李忘忧书院草图画的那般大规模,修建起来靡费巨大,即便李二也才“黑”了世家十几万两黄金,却也舍不得丢到这里面去。 李二从礼部考院回宫后,也招来工部尚书段纶询问过,若是按李忘忧的设想,修建一座占地千亩的书院,花费至少也在五十万贯铜钱以上。 这种往外送钱的事情,这混账小子居然好意思,跑来找他送出六成份子,那意思岂不是他李二要帮李忘忧贴补六成的亏空? “小气”的李二自然不愿当这般冤大头。 李二轻咳一声:“这书院,既然是子忧出钱修建,朕不便参与,还是子忧自己去操持。” 李忘忧哪里不懂李二的心思,在心中默默吐槽一下吝啬的李二,却又故作惋惜的摇头叹道:“叔叔当真不要书院的六成份子?那五成也行啊。这般赚钱的机会,小侄一人独吞,心中惴惴不安。” 李二瞥他一眼,却也不接他这话。 心中暗道你这混账小子,莫非当朕是傻子不成?摆明了败家的事情,还想拉着朕一起。 李忘忧继续说道:“莫非叔叔以为,书院会赔钱不成?” “难道不是这样?朕可问过段尚书,你那书院若要修建起来,至少得花费五十万贯,更不用说你要包那些贫家子弟十年的食宿。朕这太极宫中,花费众多,可没那么多黄金赔你一起败家。” 李二的话,却让李忘忧笑得愈发开心了,脑袋摇得与拨浪鼓一般。 “非也非也,叔叔却是错了。书院不仅不会赔钱,更会赚上不少。” 李二自然不信他这话:“子忧,休要哄骗朕帮你贴补。” 李忘忧说道:“叔叔,小侄给你算笔帐便清楚了。这书院一年招收个五百蒙童入学,不多?” “自然不多,若你愿意收,数千人也是有的。”李二点头,他自然也明白,李忘忧规划那书院,对百官勋贵以及商贾富商的吸引力。 “嘿嘿,小侄说给贫家子弟入学,可没说百官勋贵以及商贾的子弟入学也啊。这些人的子弟在书院读书,一年的学费、书本费、校服费、食宿费,我收他们一人百贯铜钱,不多?” 李忘忧这话,让李二不由得一愣,好半响没反应过来。 百贯铜钱一年,还敢说不多? 要脸不要? (未完待续) 第722章 爱国主义教育 李二对于李忘忧这黑心到没边的定价,已经完全不知应该如何吐槽才好了。 要知道,在大唐,普通私塾收束修,不过几条干肉而已,至于大唐的官学,却都是学费全免的。 而李忘忧居然与他说,要收百贯铜钱一年的学费,这简直就是打劫! 百贯铜钱,以购买力换成后世人民币,也是四十万一年,即便是后世的贵族学校,也没那么贵。 而长安城普通百姓,一年收入也不过十多贯,这百贯铜钱,几乎相当于一户百姓不吃不喝七八年的收入了。 李忘忧却不以为然,百贯很多吗? 虽然百贯铜钱,等于一品大佬一年半的月俸,但这些大佬又有几个是靠朝堂发的月俸过日子的? 大唐这些百官勋贵与商贾富商,可没穷的,花百贯铜钱与太子、皇子做同学,这点钱谁敢说个贵字? 李忘忧开始掰着手指给李二算账:“叔叔,你看,书院一期若招五百人,其中两百名贫家子弟学费全免,还有三百人可以收钱呢,这便是三万贯一年。看似不多,不过第二年再招收五百人,便有六百人交学费,那便是六万贯一年。十年下来,书院每年不就有三千人交学费?那这一年可就是三十万贯的收益……嘿嘿,叔叔,你确定你不要书院的份子吗?” 李二闻言,也是楞了半响,才呲着牙花子说道:“子忧,你这……这也太狠了。” 三十万贯,可不是小数目。 大唐原本一年的铸币数量不过如此……想到这里,李二心里也几乎忍不住要冒出一句卧草了,建一所书院,还能这般敛财? 他也顾不得之前说过的话,轻咳一声:“既然子忧有这般心意,那这书院便算朕六成份子便是。建书院靡费甚多,朕也不能让子忧一人承担。嗯,六成的费用,由朕来出便是了。” 李忘忧再次鄙视一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李二,正色道:“既然叔叔愿意出资,那这书院不若就叫大唐皇家书院,叔叔以为如何?” “好,自当如此!”李二对此自然满意。 李忘忧又继续说道:“叔叔,其实书院赚不赚钱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书院能为我大唐,为朝堂,为叔叔源源不绝的培养人才,培养忠于大唐,忠于朝堂的人才,这才是关键。” “哦?子忧此话怎讲?”李二好奇问道。 李忘忧这时却闭口不言,左右看了看两仪殿内的一众内侍宫女,那意思自然是请李二屏退左右,有些话是不能让旁人听见的。 李二难得见李忘忧这般郑重其事,便也收起了笑脸,朝那些内侍宫女示意了下,吩咐他们全数退出,连米拓都没留下。 很快,大殿之中便只剩下叔侄二人。 “子忧,你方才所言,究竟是何意?可以说了。”李二再次出声询问道:“你如何能保证,书院教出的学生,都是忠君爱国之人?” 李忘忧压低了声音,从喉咙中吐出两个字:“洗脑。” “洗脑?”李二愕然,完全没理解这二字何意:“何为洗脑?” 李忘忧点点头:“不错,正是洗脑。这洗脑嘛,便是用不断利用外部方式,将思想灌输给他人。呃,叔叔可以将佛、道两宗的讲经布道,都理解为一种洗脑。故而无论是僧人还是道士,信仰都是绝对坚定的。因为他们每日诵读经文,无论是对于佛祖还是道祖的信仰,已经深入骨髓了。而且越是幼年时剃度出家的僧人道士,越是如此。” 李二蹙眉思索半响:“那子忧你只招收蒙童?便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为了给他们洗脑?” 李忘忧说道:“不错,便是如此。小侄以为,从小教导这些蒙童,不仅要教授他们学识,更要从小灌输这些蒙童忠君报国的思想。十年下来,叔叔觉得会如何?嘿嘿,这爱国教育便要从娃娃抓起。” 李二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 若是有人十年如一日,被教导忠君爱国的思想,这些学子若是今后源源不绝的进入朝堂,那大唐的江山社稷,岂不是稳如泰山? 十年系统教导下来,这蒙童不敢说全部成材,即便只有三四成的人能学有所成,便是一股可怕的势力。 若每年都有一两百名书院毕业的学生入仕为官,那将会是何等状况? 更重要的,就是如李忘忧所言,这些人可都是从小就不断接受忠君爱国思想教育,以此为信仰…… 李二想到此处,便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在大殿之中来回踱步。 李忘忧今日所言,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 这其实也是李忘忧只招收蒙童,而不招收成年读书人的原因所在。 毕竟那些成年读书人,三观已经形成,很难改变,而蒙童却如同一张白纸。 华夏自古,虽讲忠君报国,但却从未有人将这当成一种信仰去教授,更没有成系统进行教育这种事情。 子曰成仁,孟曰取义。 读书人固然有矢志报国的豪情与骨气,历朝历代也不缺为国捐躯的豪迈之士,但这与李忘忧所说的从蒙童开始进行忠君爱国教育却并不一样。 李忘忧如今对于大唐,是真的喜爱,自然不希望在百年之后,出现安禄山那般祸国殃民的人物。 虽然他管不了百年后的事情,却能尽自己一些努力,防范于未然。 只要这大唐皇家书院能够成功办起来,有了书院为榜样,今后再慢慢潜移默化的影响大唐其他的私塾官学,将爱国主义教育推进下去,他就不信百年后,那什么狗屁安禄山,还能翻起什么波澜。 李二也终于想清楚了其中关键,重重一掌拍在几案上。 “子忧,好,你这想法果然甚妙!便当如此!这大唐皇家书院,必须得办,还请还应扩大规模!以朕看来,不如直接招收一千名孩童入学,如何?” 李忘忧眨眨眼睛,尼玛,李二居然还变成激进派了。 招一千名孩童入学? 这特喵的得弄出多少事来? 即便五十人一个班,这不得一个年级就二十个班了? 不过李忘忧也不反对,只要能把那人弄去当副校长,所有事情就让那货自己去头疼,自己并无所谓。 想到这里,李忘忧又对李二笑道:“叔叔,小侄也没精力一直管这书院,这书院却需要一名得力之人掌管才是,不知叔叔可有合适人选?” 李二哪里考虑过这事,猛地听他这么一说,一时间却没有头绪。 李忘忧又接着说道:“小侄倒是有一合适人选推荐给叔叔……” (未完待续) 第723章 高级打工仔 “何人能帮你管这书院?”李二问道。 李忘忧笑得像那准备偷老母鸡的狐狸一般,吐出三个字:“许敬宗!” 李二蹙眉,语气充满怀疑:“许敬宗?他能行?” 许敬宗身为原秦王府的十八学士之一,李二对他却并不看重。 即便上次许敬宗协助李忘忧,将那三千怨女出宫一事办的漂漂亮亮,没出半点纰漏,李二却依旧将许敬宗丢在宗正寺内,当着那无所事事的宗正寺少卿。 要知道许敬宗,可是在李二还是秦王之时就投靠过去了,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却混的如此凄惨,可见李二对其不喜。 其实倒不是许敬宗没有本事,主要还是因为李二对其人品有意见。 毕竟前隋末年,他父亲许善心被宇文化及杀害,许敬宗为了活命,干得事情确实不地道,也怨不得旁人。 而李忘忧之所以会想起他,自然是因为看重许敬宗的能力。 要知道,许敬宗虽然不为李二所喜,但却有才能。 故而李二死后,许敬宗的官运就来了。 先是在高宗时期担任了礼部尚书,后又晋封郡公,任中书令,也就是宰相之一,更被拜为太子少师,显赫一时。 甚至他死后,高宗还为他举哀,三天停止上朝,诏令文武百官到敬宗的府第去哭丧,册封追赠为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大都督,准许他陪葬昭陵。 由此可以看出,虽然许敬宗被《新唐书奸臣传》列为第一位的奸臣,但却是极有本事之人。 李忘忧选择许敬宗的另一个原因,便在于此人对于李唐皇室的忠心。 虽然《新唐书奸臣传》将许敬宗列为奸臣,说他篡改国史,治家无方,又诬陷害死了长孙无忌等人。 不过李忘忧倒是觉得,许敬宗除了人品不咋地外,什么篡改国史,诬陷长孙无忌之类的事情,其实不过是在帮李治那个小混蛋背黑锅而已。 说到底,许敬宗干的那些事,不都是李治希望他干的吗? 长孙无忌这位舅舅,李治要真看重亲情,又怎么会因为许敬宗的诬告将其流放?可见其实这压根就是李治的想法。 换个角度来看,许敬宗就是兢兢业业为皇帝办事,使用各种手段,斗死了政敌,保障了自己荣华富贵的老官僚而已。 所以李忘忧并不担心用许敬宗管理书院,会有什么坏心思,谅他也不敢。 而许敬宗文采斐然、博古通今,身为秦王十八学士之一,自然也压得住书院那些读书人。 有这三点好处,李忘忧自然想将许敬宗,给拉到书院去当副校长,替自己当“背锅侠”。 反正许敬宗就算是个小人,却也是有才华的小人。 况且如今两人身份地位完全不同,许敬宗去了书院,就是个“高级打工仔”而已,不怕他会胡搞瞎搞。 真要有什么问题,如今李忘忧分分钟,便能拿捏死他。 正是因为有了这种信心,李忘忧才会向李二提出,让许敬宗去书院。 李忘忧还觉得许敬宗还应该感谢自己,至少将这货给弄去管理书院,未来《新唐书》之中,那奸臣榜上,是肯定不会再出现许敬宗的名字了。 李忘忧劝说道:“叔叔,许敬宗毕竟是你当年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一直丢在宗正寺当名少卿,也有损叔叔爱才的名声。不若将其弄去书院,做名副院长,也算是物尽其用。” 李二琢磨一下,觉得倒也不是不行,便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却又疑惑问道:“许敬宗毕竟是宗正寺少卿,朝堂从四品上的官员,你想让他抛官去职,到书院做副院长,管理书院,怕是不容易?此事除非许敬宗本人愿意,否则朕也强迫不得。” 李忘忧笑道:“叔叔,既然书院如今是皇家产业,身为大唐皇家书院的副院长,自然也应有品级嘛。不若将书院副院长设为与国子祭酒一般官品如何?从三品的官职,那许敬宗调去书院,不就等于升官了?” “这……”李二有些踌躇,有些不知如何答复。 李忘忧继续劝说道:“叔叔,皇家书院作用非同小可,这书院院长,自然应当由叔叔担任。并应定为常例,今后皇家书院的院长,只能由天子担任。如此一来,书院所有学生,自然也就是天子门生,关系更加亲密。如此一来,既然叔叔亲任院长,许敬宗担任个副院长,自然不能算是辱没了他。” 李二被他这句“天子门生”所吸引,频频点头,觉得李忘忧这想法果真不错。 古人讲究的是天地君亲师,这师徒关系极为特殊,更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 某些时候,甚至君臣关系、父子关系都未必有师徒关系来得牢靠。 若是皇家书院所有学生,都算是天子门生,那其中的好处自然不言而喻。加上李忘忧之前所言的洗脑教育,爱国主义教育,让李二更是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身为帝王,他最希望的,当然就是维护自己的皇权统治。而李忘忧所言,却恰好挠到他的痒痒肉上了。 李二想明白这些,顿时大喜:“好!好!子忧所言甚是有理!哈哈,这皇家书院的院长,自然应由朕来担任!” 他说完,又看看李忘忧:“那子忧你呢?” 李忘忧讪笑道:“嘿嘿,叔叔,小侄还在为父斩衰,不能出仕。这皇家书院嘛,嗯,小侄便当个书院老师便是了。为叔叔在幕后出谋划策,再去书院教教那些蒙童课业。” 李忘忧自然不愿意去管书院那些繁琐的事情,能把书院丢给李二与许敬宗是最好的。而他有空就去书院给学生们上上课,又被人尊敬,又逍遥自在。 作为书院股东,还能顺便赚点黄灿灿的黄金,岂不乐哉? 他虽然如今想为自己找些事做,却也绝对不愿意把自己当成劳模那样劳累,那不成傻小子了吗? 有钱有房有田,家里还有如花似玉的几位美女,即便他如今觉得有些迷茫,却也绝不会让自己累成狗。 李二听到他又祭出为父斩衰守孝这法宝,气得差点一脚踹他屁股。 这混账小子,明明就是懒到了骨子里,却还找诸多借口。 “哼,朕倒要看看,待到明年,你还有什么借口!” 李忘忧讪笑着摸摸鼻子,也不接话,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说。 李二琢磨一下,又继续说道:“既然如此,便按你说的办便是了,朕会给许敬宗下旨,让他去负责书院建设,并担任书院副院长。不过这书院如何建,却依旧需要子忧你来把关。” “这是自然。”李忘忧点头应下,动动嘴皮子指挥别人干活,这种事情李忘忧还是很愿意做的。 一心仕途,想向上爬,高宗年间的大奸臣许敬宗,就这样被叔侄二人给安排了…… (未完待续) 第724章 忽悠许敬宗 李二在与李忘忧一番夜谈之后,对于大唐皇家书院,顿时变得上心起来。 翌日早朝,李二便当着百官的面,宣布了他将与李忘忧两人,共同出资新建大唐皇家书院。 此事自然引得满朝文武纷纷议论,不过既然是圣人与户县伯自己出资,不用花朝堂一文钱,众人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在百官看来,什么大唐皇家书院,想来应当与国子监、崇文馆差不多? 总之就是招收学子读书的,并没有过多关注。 但当百官听闻,李二想将书院的副院长,设为从三品的官位,百官却是一片哗然。 “陛下,此事不妥。若皇家书院的副院长,官品都与国子监祭酒相当,那这书院院长,应为几品官职?”长孙无忌身为吏部尚书,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列反对。 李二笑道:“书院院长,由朕亲自担任。” 他这话,顿时将百官反对的话语给堵回嗓子眼了。 李二亲自担任书院院长? 那不用说,副院长才是实际的书院院长,如此一来,与国子监祭酒品级相当,却也说得过去了。 长孙无忌琢磨一下又说道:“陛下,既然这书院副院长有官品,那户县伯如今还在为父守孝,担任书院副院长,怕是不妥?” 在长孙无忌与百官想来,书院院长既然是李二,那副院长显然便是李忘忧了。 李二又继续摇头:“李子忧也不任副院长,需要另选一人担任此要职,众卿可有人选推荐?” 百官被李二闹出的这一出,都给弄懵了,一时半会间哪里有什么想法?连那书院到底准备做什么都没搞明白,又哪里提的出什么建议。 李二见群臣都不说话,便直接看向了许敬宗:“许少卿,你可愿为朕分忧?” 许敬宗一愣,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回答。 他万万也想不到,这事会落在自己头上。 按说他是从四品的宗正寺少卿,若升职到从三品的官品,这应该是好事。但许敬宗用膝盖想也知道,一旦自己做了那什么书院的副院长,恐怕就再难返回朝堂之上,今后怕不是要被焊死在书院之中? 就如同孔颖达一般,虽是国子监祭酒,身份尊贵,却远离朝堂。 但李二都发话了,他许敬宗即便心中不愿,却有能如何,只能硬着头皮出列拜下:“若陛下不弃,臣自当尽力。只是臣从未管过学堂书院,怕有负陛下重托……” 李二却根本不管他说些什么,直接大手一挥:“许爱卿莫要担心,放手去做,朕与户县伯都相信爱卿的能力。下了朝后,你去寻户县伯便是,一切听从他的指示。许爱卿,莫要辜负了朕的期望啊。” 许敬宗心中苦涩,却也只能领旨:“诺,臣遵旨,谢陛下恩典。” 搞定了许敬宗,李二也不再多说,开始处理其他朝政。许敬宗退回百官队伍,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散朝之后,不少百官还纷纷朝许敬宗道贺。 “许院长,恭喜恭喜!” “能被陛下与户县伯看中,许院长前途一片光明啊。” “许公,今日升迁,不请我等去饮上几杯吗?” 许敬宗倒是一脸笑容,朝众人连连拱手:“诸位,改日,改日我一定请诸位赴宴。今日圣人突然将书院的差事交给我,我是诚惶诚恐,不敢怠慢。我得先去趟户县伯府,听听户县伯的安排。抱歉,诸位,实在抱歉了。” 百官自然也清楚这一点,便不在留他,笑着恭喜了两句,便放他离去了。 许敬宗如今脑子里面一团浆糊,他连书院是做什么的都不清楚,就莫名其妙被李二安排了这个差事,心里不打鼓才怪了。 他先赶去了李忘忧位于开化坊的府邸,敲开府门后,管事却回报,自家郎君今日一早便回户县定周村去了。 许敬宗一咬牙,只能翻身上马,出城向定周村而去。 等他汗流浃背跑到定周村时,却已是午时。又累又渴又饿的许敬宗,也顾不得休息,便匆忙敲开了李府大门。 李忘忧与美女上司他们正准备吃午饭,听闻老管家李衡来报,许敬宗来了,不免对视一笑。 “许公,怎么这时有空来我府上?快坐快坐,先吃饭,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李忘忧见到许敬宗后,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将他请到了餐桌旁,吩咐婢女给许敬宗送来热毛巾擦汗,又送上茶水与碗筷。 许敬宗这时哪有什么心情吃饭,朝李忘忧拱手道:“户县伯,下官……” 他话没说完,就被李忘忧给打断了:“许公,先吃饭。天大的事情,吃饱了饭再说。” 许敬宗无奈,只能拱手谢过,端起碗筷用餐。 李府的美食,全长安城闻名,即便是宫中御厨,比起李府的厨娘都多有不如。 可这顿饭,许敬宗却是吃得味同嚼蜡。 他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又哪里有胃口去品尝什么美食? 许敬宗的这番表现自然看在李忘忧眼中,他也不点破,慢条斯理的吃完午饭,又让婢女送来毛巾水盆净了手,最后端起茶杯,才朝许敬宗开口说道:“许公,可是今日圣人已经下旨了?” 许敬宗连忙欠身施礼:“是,今日常朝,圣人敕命我担任大唐皇家书院副院长一职。下官是诚惶诚恐,实在不知应当如何操持此事,还请户县伯教我。” 李忘忧自然也是故意凉一凉许敬宗,免得这货听完书院,仅仅只是招收一群蒙童,一气之下尥蹶子不干了。 虽然对于许敬宗这种官迷来说,挂冠而去的可能性不大,但李忘忧既然要用他,自然也要熬他一熬。 “哈哈,许公莫急,此事我自会与许公交代清楚,许公且随我来。” 李忘忧起身,将许敬宗直接带到了城堡的顶部,指着不远处的甘河说道:“许公请看,那条大河便是甘河,大唐皇家书院便是准备建在甘河对岸。” 他又取出书院的草图,展开后指点给许敬宗看。 “许公,这便是皇家书院的规划图。书院至少要占地千亩,各种建筑数十栋,击球场、蹴鞠场、射箭场各类设施一应俱全。这里是图书馆,将收藏天下各种书籍。这里是书院里的湖泊,待种上荷花,炎炎夏日时,这湖泊堤岸之上柳树成荫,湖中朵朵荷花,那等美景,即便曲江池也要逊色几分……皇家书院建好后,可招收万名学生就读,这等规模的书院,许公可有见过?哈哈,不是我李忘忧吹牛,大唐皇家书院,必是我大唐前所未有之壮举!许公,这般书院,圣人交于许公手上,那可是对许公的绝对信任啊,许公切莫辜负了圣人的信任!” 李忘忧就如同后世的售楼小姐一般,一顿忽悠,几乎就要将许敬宗给忽悠瘸了…… (未完待续) 第725章 入学还得考试 不管李忘忧如何忽悠,当他亲口说出,书院只招收蒙童后,许敬宗还是眼前一黑,差点晕死了过去。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一辈子苦读经书,考中过前隋的秀才功名,如今年届不惑,居然要去当小学校长…… 小学一词,自汉代便有,“古者八岁入‘小学’”,也就是蒙学的意思。许敬宗一想到自己混迹了一辈子朝堂,如今居然混成这等模样,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户县伯,下……下官未曾得罪过户县伯?为何要这般羞辱下官?”许敬宗老泪都快要落下来了。 李忘忧见他这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倒是笑了:“许公,你觉得圣人会与你开这般玩笑吗?若只是小学,我与圣人会掏出几万两黄金,修建如此大的书院?你这书院的副院长,会是与那国子监祭酒一般的从三品官品吗?别忘了,书院的院长可是圣人亲自担任。” 许敬宗听他这么一说,倒是一愣,似乎还真是这个道理……陛下与户县伯就算是看他许敬宗不顺眼,要整治他,却也不用下那么大的本钱。 “户县伯,恕下官愚钝,这书院究竟有何窍门在其中?还请户县伯教我。” 李忘忧这才将自己与李二的构思和盘托出,除了那洗脑一事没有说,其他能说的都解释给许敬宗听了。 得知这大唐皇家书院,居然是准备花费十年时间,将一名蒙童培养成栋梁之才,许敬宗也傻眼了。 这手笔,还真是大的可怕。 许敬宗又是何等世故之人,听完李忘忧的解释,便大致猜测出了,为何李二如此重视这所皇家书院。 这是李二在为李唐皇室,培养天子门生的所在啊! 想明白这一点,许敬宗顿时感觉一股热血上涌。这般重要的书院,居然圣人会交给他来管理,是不是代表他许敬宗也是圣人所器重之人? 待他听到李忘忧居然准备收那些蒙童,每人每年百贯铜钱作为束修费,许敬宗又忍不住将嘴大张,半天说不出话来。 黑,真特娘的黑啊! 要知道,如今长安城东西两市中,突厥敦马不过十贯铜钱一匹,一头犍牛也不过四五贯铜钱。这百贯铜钱,可是相当于十匹突厥敦马或者二十头犍牛,居然才仅仅是一年的束修? “户县伯,这书院的束修是不是太贵了?下官……下官担心如此一来,恐怕书院招收不到学生啊。” 李忘忧耸耸肩膀:“难道我与圣人花费那么多黄金,修建的书院不值这点束修?许公或许不知道,太子殿下与圣人的几位皇子,也将进入书院就读。” 许敬宗的眼睛一亮:“户县伯此言当真?” 他当然明白这代表什么意思,若是能与太子殿下和一众皇子成为同学,同窗十年……百贯铜钱算个屁! 许敬宗此时只有一个想法,便是将自己儿子许昂也送进书院读书。 许敬宗虽快四十不惑,他生有五子,最小的儿子许昂,如今也不过才十岁而已,正是适合入学书院的年龄。 但一想到百贯一年的学费,许敬宗就觉得牙疼。 “敢问户县伯,下官的犬子若是想入书院读书,这束修……” 李忘忧瞥他一眼,许敬宗出身高阳许氏,算起来也是个世家出身,难道还会缺这点铜钱? 果然这货如历史上评价一般,贪财的很啊。 许敬宗这货,历史上为了收取钱财,甚至连自己女儿都嫁给了少数民族酋长冯盎的儿子,“嫁少女于夷落”。自然引得朝中百官诟病不已,认为他贪图钱财。 李忘忧见他居然连百贯铜钱的束修都想省,也是差点被这货给气笑了。 “许公,你府上公子若能考进书院,嗯,束修就只收一半便是了。”李忘忧说道,既然许敬宗那么拉得下脸来说这事,他自然也要给书院副院长一个面子,学费打个五折好了。 这话自然听得许敬宗眉开眼笑,不住朝李忘忧拱手致谢。 不过他立刻反应过来,方才李忘忧说的是,若是能考进书院……难道这书院招收学生,不是收钱就完了?还要考试? “敢问户县伯,这书院招生还需考试?” “然也!这你无需担心,届时自然明白。” “可若是有百官勋贵府上子弟没有考上,难道不收?这……这下官如何得罪得起如此多人的压力?”许敬宗不免有些心慌。 李忘忧大笑道:“许公莫慌,实在没考上又想入书院读书的,嗯,可以交钱抵分数嘛。比如这考试满分为一百分,以六十分为录取线,每差一分可给书院缴纳百贯铜钱作为赞助,嘿嘿,分够了自然可以收入书院读书。” 许敬宗闻言,嘴巴张得更大了,这样也行? 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不过李忘忧的话,却是给许敬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他的思路霍然开朗起来。 反正敛财也是帮圣人与户县伯敛财,他怕个屁! “户县伯,六十分便录取,太低,不若提升到七十分。”许敬宗对于李忘忧的话中精髓,立刻领悟。 十分便是一千贯铜钱啊,这钱实在是太好赚了。 想来户县伯出的考题也不会太简单,要是那些百官勋贵子弟考不上,许敬宗就不信他们会不乖乖掏腰包。 许敬宗却马上又面色一苦,尼玛,他忘了刚才李忘忧说,自己儿子想要入学,也需要考试?这也太坑了! 万一他儿子考得不好,自己刚才那番话,岂不是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 “户县伯,犬子……犬子也得经过入学考试吗?” 李忘忧对他刚才出的主意很是满意,拍拍许敬宗的肩膀笑道:“许公,你家公子自然要参加入学考试,不过嘛,这标准自然可以降低一些,许公莫慌。今后这书院便要交于你来打理,还怕我与圣人,会亏待许公不成?” 他这话,许敬宗自然明白什么意思,连连点头致谢。同时心中也下定决心,回去后便要督促自己儿子用功苦读,万万耽误不得!这特喵的可关系到上百贯铜钱,马虎不得! “户县伯,那这书院多久准备开工?”许敬宗又看看不远处那片土地。 李忘忧给他看的书院草图,如今那土地上可是毛都没有呢。他这书院副院长,也就是个空壳而已,许敬宗自然着急。 “哈哈,很快!工部已经派人测量过土地了,明日便会开始动工。这次我与圣人可是下了血本,动用了许多蜃泥,这施工很快。书院将分成三期建设,第一期小学规模只有百亩而已,几个月便能完工。我定下的书院开学时间,便是今岁九月。” 许敬宗的面皮抽搐了几下,又看看眼前的图纸,心中忍不住冒出两字,奸商! 草图画的书院有千亩规模,结果实际才百亩……这不是奸商是什么? (未完待续) 第726章 春闱放榜 许敬宗琢磨一下书院之事,又开口询问道:“敢问户县伯,这书院的教授、博士、助教,从何而来?是从国子监、崇文馆调拨吗?” 李忘忧摇头:“书院的教学方式,与国子监并不相同。我准备从今岁参加春闱的考生之中,招募人手,教导入学蒙童。” “这……怕是不妥?那些落第考生,有能力教导学生吗?下官很担心他们教坏了学生。” 李忘忧说道:“无需担心,那些读书人,招募来后,我会安排他们先培训学习几个月时间,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书院教授、博士、助教。对了,我已经安排人放出了消息。两日后,待礼部公布今岁春闱榜单后,许公你与我去国子监,招募那些落第考生。我已与孔公打过招呼了,届时借用一下国子监的场地与人手。” “诺,下官知道了。”许敬宗点头答应下来。 李忘忧继续说道:“原本我只打算招收五百名左右的蒙童入书院读书。但听圣人的意思,是准备直接翻一倍,招募一千人入学。如此一来,我估计大约需要招募百名左右的书院博士、助教。另外书院还需要招募厨娘、仆役、护卫等人,大约也需要数百人,这些事情,许公看着安排。” 许敬宗闻言,不由有些不解:“户县伯,为何书院需要如此多人?” 他的疑问自然有道理,国子监中国子学生员三百人,太学五百人,四门学一千三百人,律学五十人,书学、算学三十人,一共两千多人,也只设祭酒一人,主簿、录事、诸学博士、助教、典学、直讲等学官不足五十人而已。 而按李忘忧所言,皇家书院中的老师就有百多人,平均下来每十个学生就有一名老师,实在奢侈。 李忘忧笑道:“不多不多,这些蒙童,五十人左右一个班,每班设班主任一名。每五个班一名书学助教,一名算学助教,一名律学助教。还有绘画、箭术、马术教习等。许公,你算算需要多少人?” 他这话自然又把许敬宗说懵逼了,好半响才开口问道:“敢问户县伯,何为班主任?” “呃……就是负责管理班级之人,管理班级纪律、学习、生活。大唐皇家书院的学生,要求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就看这些班主任的本事了。” 李忘忧这番话,说得许敬宗晕晕乎乎,实在不知如何回话。 其实李忘忧他又哪里懂如何运作一所学校? 也是照猫画虎,将自己上学时的那些照搬来大唐而已。至于合不合适,是不是好用,他可就管不到那么多了。 他这种半缸子水的人,要在后世敢办什么学校,还要收那么贵的天价学费,绝对分分钟被人举报,然后送去监狱里面吃饭。 好在这是大唐,不仅没人来抓他,反而李忘忧一番忽悠,连李二都心动了,要送太子李承乾、李泰他们去书院读书,不能不说,李忘忧这货的运气也是极好的。 许敬宗依旧是苦着脸、皱着眉,不断就书院的各种事情,询问该如何运作,倒是把李忘忧说得口干舌燥,才堪堪把他给打发走了。 看着骑在马背上远去的许敬宗身影,李忘忧也是长出一口气。万幸能找到这么一个合格的“背锅侠”,不然这学校的事情,还真能折磨死人。 两日时间一晃而过,到了礼部发榜这日,长安城内再次热闹了起来。 不仅数万名,参加今岁春闱的考生们,一窝蜂的涌去礼部看榜,就连那些长安城的百姓,也有不少跑去了礼部门前准备看热闹。 今岁春闱,明经科录取三百人,进士科二十六人,其他俊士、明法、明字、明算等各自录取数十人不等。 录取比例最多的,其实反而是这些不受重视的科目,参加考试的人少,录取比例大约能有一半。 毕竟大唐还是文盲遍地走,这些明法、明字、明算的学生虽然不受重视,但其实官府对这些学生的需求量非常之大。 而明经科的录取比例也不低,大约有四成左右。唯独进士科,进士及第进仅仅只有六十分之一的比例,含金量倒是十足。 在众人期盼之中,礼部官员终于出现,开始指挥着礼部的书吏往墙上糊浆糊,张贴红榜。 先张贴的是明法、明字、明算这些科目的录取名单,即便不受重视,但凡是榜上有名的学子,依旧兴奋的大呼小叫不已,慕煞旁人。 礼部门前,一片喜气洋洋。 至于那些没有能够考中上榜的,也只有默不作声,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向那些手舞足蹈欢喜不已的考生,心中默默期待来年自己的运气能够好一些。 待到最后,便是今岁春闱进士科的红榜。 前来观榜的考生,无论是不是进士科的,都不由的屏住了呼吸。毕竟与其他科目不同,但凡能够进士及第,那便已经半只脚迈入了仕途,只要通过吏部的铨选,便能从白身变成人人羡慕的官员。 这进士及第,也因此被世人称为“白衣公卿”,意思便是虽然这些进士还是白衣之士,但却已经享有卿相的资望。 《唐摭言·散序进士》有言:“盛于贞观、永徽之际,缙绅虽位极人臣,不由进士者,终不为美,以至岁贡常不减八九百人,其推重谓之‘白衣公卿’,又曰‘一品白衫’。”,可见一斑。 上官仪与刘仁轨二人,今日自然也在观榜的人群之中,四周不少相熟的学子,此时都还在拿他们打趣。 “上官贤弟,刘兄,今岁你们二人应当有必中的把握?如今你们二人可是拜了户县伯为师,这要连进士及第都考不中,户县伯的颜面可没出放啊,哈哈。” “兄台此言差矣,以我看来,能拜小诗仙为师,胜过进士及第数倍。可惜啊,我等没有那个福分。” “上官贤弟,今次春闱,你与刘兄二人必定能中!” 上官仪与刘仁轨一脸笑容,频频向周围人群拱手致谢。但他们二人心中,却依旧紧张万分,手心里早已攥出汗水。 “放榜了!进士科放榜了!” 人群前方有人高声喊道,顿时引得人潮又向前涌了几步,所有人都想第一时间见到那榜单上的名字…… (未完待续) 第727章 状头上官仪 “今科进士科,共取士二十六人!”礼部官员的声音传来:“第二十六名,河北道崔敦礼。” “第二十五名,关中道孙处约。” “第二十四名……” 随着礼部官员依次报出今科进士及第的人名,人群之中不时爆发出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声音,显然那是被念到名字之人发出来的。 也不怪这些人如此兴奋,正所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这种一朝考中,便能彻底改变人生身份地位的机遇,任谁遇上了,也会欣喜若狂。 那范进中举,不就是这般,喜极而疯,发了癫狂吗? 二十六个进士及第的名字,很快便念完了一半,刘仁轨与上官仪依旧没有听到自己二人的姓名,心中不免愈发忐忑。 他们二人,是即希望听到自己的名字,又怕听到。 能被念到名字,那自然说明二人考中了,但名次却未必有多高,更不用说师长寄希望的状头。但愈往后念,这名额就越来越少,考中的希望也在慢慢减少。 就在二人这般纠结的心态中,终于听那礼部官员高声念出:“第三名,河南道刘仁轨!” 这一下,簇拥着二人的一众学子全部沸腾了起来。 “恭喜刘兄,贺喜刘兄,考中!考中了!进士及第第三名!” “果然刘兄不负众望,为我河南道学子争了一口气!” 刘仁轨还算稳重,只是紧紧握紧了双拳,倒是没有叫出声来。 上官仪也朝刘仁轨躬身一礼:“恭喜刘兄,得偿所愿!” 刘仁轨一拍上官仪肩膀:“莫急,还有两人,上官贤弟也一定考得中的!” 众人正说话之时,却听那礼部官员念完第二名后,故意停顿了半响,吊足了众人胃口,带人群全部闭气凝神后,才气沉丹田,高声喊道:“今科春闱进士科状头,河南道上官仪!” 轰的一声,礼部考院门前沸腾了。 上官仪呆滞了,刘仁轨则一把揽住了他的肩膀,冲他大喊道:“中了!中了!上官贤弟!中了!状头!你是状头!” “我……我是状头?”上官仪有些不敢置信。 周围一众学子,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的,听闻刘仁轨的话后,纷纷朝上官仪躬身施礼:“恭喜郎君考中状头!” “见过今科状头!” 这恭喜之声传开,周围一众学子更是纷纷涌来,将上官仪与刘仁轨二人围在中间,恭喜之声不绝于耳…… 上官仪激动的身体战栗,他毕竟才二十一岁,居然考中今岁进士科状头,如何能不兴奋。 在周围一众至少是中年学子的眼中,上官仪根本就是位刚刚及冠的少年郎。甚至有不少参加春闱科举的读书人,生孩子早的,儿子年龄都比上官仪大了。 看看上官仪那年轻过分的面庞,再看看自己几乎斑白的胡须,不少读书人此时都觉得哔了狗,自己的一把年龄真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上官贤弟,走,去给师长报喜去。”刘仁轨还算冷静,一把拽住上官仪的衣袖,拉着他便向人群外行去。 走出去几步,刘仁轨又想起之前李忘忧的吩咐,连忙停住脚步,扭头朝一众学子喊道:“诸位,今日我师长户县伯,在务本坊国子监招收书院博士、助教。诸位若有兴趣的,不妨随我等一同去国子监。” 他这话倒是又提醒了一众学子,今日礼部开榜,近万名学子,考中之人也不过千人不到,其他数千学子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两日,上官仪与刘仁轨按照李忘忧的吩咐,不断发动熟识的学子,在考生聚集处宣扬去书院教书的好处,倒是早已将众人的兴趣勾了起来。 比起千里迢迢返回原籍,若是能去书院教书,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这群学子们倒是没想过,李忘忧那书院,今年不过准备招募一百多人而已。他们这数千考生若是去应聘,这竞争激烈程度,比起进士科考试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刘仁轨这一嗓子,自然引得众多学子纷纷响应。 “刘兄说得是,我等既然今岁落第,那不如走一趟国子监,看看能否入先生法眼。” “若是能被先生看中,去书院教书,那自然很好,就怕不易啊。” “不管怎么说,总要去试试再说。”学子们互相议论几声,便簇拥着上官仪与刘仁轨两人,浩浩荡荡向务本坊国子监而去。 此时的国子监中,李忘忧与许敬宗早已等候在此,国子监祭酒孔颖达也陪同在旁,众人正说着闲话等候礼部放榜的消息。 孔颖达捻须微笑:“子忧,老夫听闻你前几日,又收了两名弟子,今岁也参加了春闱?” 李忘忧点头说道:“孔公说的没错,他们名叫上官仪与刘仁轨,今科进士科的考生。” 许敬宗笑道:“孔公怕不知道,户县伯这两位弟子,可是他在你府上的酒楼之中捡来的。”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 李忘忧说道:“嘿嘿,也是凑巧,我在孔公酒楼之中饮酒,偶遇这二人。一时有了爱才之心,便答应收他们二人为弟子。” “哈哈,那子忧你应当感谢老夫才是啊。”孔颖达说道:“子忧对他们二人可有信心?说起来,今岁春闱,应当是最公平的一科春闱考试了。子忧提出那誊卷糊名,封锁考院,封闭阅卷等方法,让老夫叹为观止!这春闱便当如此,往年那些世家大族百官勋贵纷纷插手春闱科考,老夫早已不满,却又不知如何避免。倒是子忧给圣人进言后,老夫才恍然大悟。子忧,老夫当替天下读书人感谢你。”孔颖达感叹道。 李忘忧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讪笑道:“孔公谬赞了。” 一旁的许敬宗打趣道:“孔公有所不知,户县伯可是与圣人夸下海口,今科春闱,他收的两名弟子,必能拿下状头与探花郎。” 孔颖达笑道:“哦?那老夫倒要拭目以待,看看子忧是不是真能这般慧眼识珠。哈哈,若是真被子忧言中,那倒是一段佳话。” 李忘忧说道:“其实我也只是与圣人开玩笑而已,这进士科哪里有那么好考?一千多名考生,不过录取二十六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哪有这般简单。若是他们二人争气,真能有幸考中一人,今日我请二位饮酒如何?” “哈哈,自当如此,便这样说定了!” 众人正说笑时,牛武从外间奔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道:“郎……郎君,礼部……礼部放榜了……中了!那上官仪与刘仁轨二人都考中了!刘仁轨第三名,状头是那上官仪!” 牛武此话一出,方才还说笑的三人都楞在当场,互相对视几眼,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消息。 “牛武,你说什么?上官仪是状头?刘仁轨是第三名?”李忘忧惊愕出声,他没料到,自己随便说说的话居然还成真了。 而一旁的孔颖达与许敬宗两人,更是心中翻江倒海一般。这尼玛简直神了,随便酒楼之中捡两个弟子,居然就是状头? 孔颖达一时都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李忘忧的头顶,想看看这货脑袋上面是不是有金光冒出…… (未完待续) 第728章 堪称一绝 对于李忘忧在自家酒楼,随便“捡”了两名弟子,便是今科状头与第三名,孔颖达除了羡慕嫉妒恨外,也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老头只恨当日为何自己不在酒楼之中,让两颗明珠居然就被李忘忧这般给随意捡去了。 其实即便孔颖达当日在酒楼之中,难道他就会主动将上官仪与刘仁轨二人收为弟子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李忘忧若不是因为知道,这两人皆是日后大唐宰相,又哪里会这般“作弊”收二人为弟子。 但上官仪与刘仁轨两人的科考成绩,倒是出乎了李忘忧的意料。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居然今科状头,还真落在了上官仪的头上。 孔颖达愤恨无比的瞪向李忘忧:“子忧,你在老夫的酒楼收了这两位佳徒,是不是应该感谢老夫?” 李忘忧无语,心中默默翻个白眼:“孔公意欲何为?” “今日平康坊,子忧你负责会账!” 孔颖达很无耻的朝李忘忧挤了下眼睛,气得李忘忧差点吐血。尼玛,这老头忒不要脸了啊,五十多岁的老头,居然也要去平康坊喝花酒,糟蹋那些年龄与他孙女差不多大的小娘子,而且还要自己买单,实在是可恶! 李忘忧觉得,大唐就是这点很不好。 若是在后世,像孔颖达这样的大学校长,敢光明正大的跑去夜店找什么“公主”、“小姐”,肯定第二天就上热搜和头条了。而在大唐,去平康坊的画楼妓馆找小娘子,那叫风雅,文人墨客都爱此道。 李忘忧还知道,孔颖达这老头别看一把年纪了,可前断时间才又纳了房美妾,实在是风流的紧。 想到此处,李忘忧就愈发羡慕嫉妒,这老货,这般夜夜笙歌,也不怕马上风要了老命! 他懒得理会孔颖达这老流氓,正扭头准备与牛武说话时,却听得外间一阵喧闹,却是上官仪与刘仁轨,领着一众落第学子来国子监了。 上官仪与刘仁轨两人,一见到李忘忧,便立刻跪拜了下去:“弟子拜见师长,弟子二人幸不辱命,今科春闱侥幸考中。” “好,好!快快起来!哈哈,为师当日便说,今科状头非你二人莫属,倒是一语中的。”李忘忧心情大好,连忙扶起他们两人。 李忘忧当初也只知道,上官仪与刘仁轨,是考中了进士,但到底哪一年考中,什么名次,史书之中也没记载。当日他不过是与李二吹牛逼罢了,倒是没想到上官仪与刘仁轨两人,真给他这样一个惊喜。 但这事孔颖达、许敬宗他们哪里知道,还真当李忘忧是慧眼识珠,当日在孔家酒楼中,一眼就看出了刘仁轨与上官仪的才学。对于李忘忧这识人的眼光,钦佩的无以复加。 而那一众落第考生,也乱哄哄的给李忘忧等人见了过礼,看向上官仪与刘仁轨的目光,更是羡慕得眼里要喷出火来了。 在众人看来,这两人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不仅年纪轻轻就春闱科举进士及第,一只脚迈入了仕途,更拜了李忘忧这位名满长安的先生为师,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如何能不让人眼红? 正说话时,马周与阎立本也联袂而来,给李忘忧与孔颖达等人见礼后,笑着看向上官仪与刘仁轨。 “师长,这两位便是我等的新同学?” 李忘忧点点头,给他们介绍道:“不错,这位是上官仪,今科进士科状头,这是刘仁轨,今科进士科第三名。上官仪、刘仁轨,这两位便是你们的师兄,阎立本与马周,今后你们四人可要多多亲近。” “上官仪、刘仁轨见过二位师兄。” “二位师弟好,两位师弟果真是天纵之才,今科进士科春闱居然能考中状头与第三名,殊为不易。说来惭愧,师兄二人都为参加过春闱,哈哈,甚是遗憾啊。”阎立本大笑道。 他与马周两人,如今虽然都是官身,却非科举进入仕途,这对于阎立本与马周而言,算是一个小小的遗憾。 唐初,科举取士尚处于初级阶段,九品中正制依旧盛行。 所谓九品中正制,是指朝堂下发人才调查表,将人才分为九等,分别是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与下下。 这人才调查表,由各地官府选取中正填写。 无论是否出仕皆登记其上,表内详记年藉各项,分别品第,并加评语,吏部依此进行官吏的升迁与罢黜。 九品中正制,便是世家大族把持朝堂的一个重要手段,这种制度下上品无寒士,而世家却愈发壮大。 故而隋唐要开启科举,便是为了抑制世家门阀的势力,加强中央集权,给寒门学子一个晋升的通道与空间。 但唐初科举毕竟属于草创,各方面制度还不完善,故而像马周这般,被李二看中后,便能一步登天,不经科考,一入仕便是从六品下的侍御史。 对于马周和阎立本的夸赞,上官仪与刘仁轨自然连连躬身。他们如今虽然也拜了李忘忧为师,今科春闱进士及第,但毕竟还是白身。 面对阎立本这位朝散大夫、将作少监,马周这位侍御史,还是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马周笑着向李忘忧说道:“师长,你又收了两位小师弟,我们同学可有六人之多了,这称呼是不是应该改一改了?” 李忘忧一愣,没明白马周的意思。 马周继续挤眉弄眼的说道:“师长,貌似我才是最早拜师之人?是不是应为大师兄?” 他这话顿时让阎立本气得差点与他拼命,这货简直就是在占他便宜啊。 不同于武侠小说之中,根据入门先后,被称呼为什么大师兄、二师兄之类。 文人拜师,同窗同学皆是平辈论交,而大师兄这称呼,是对年长才高者的敬称。 通常说来,大师兄的地位是仅次于师长的。 马周很不要脸的说自己是大师兄,那不就是在占他们的便宜,说自己年长才高吗? 当然,马周这话纯属开玩笑打趣之言。他与阎立本二人跟随李忘忧学习了近一年时间,关系相当亲密。 阎立本毫不示弱,立刻指着马周,对上官仪与刘仁轨说道:“二位同学,你们可知道,师长门下弟子之中,马周可谓一绝,你们知道是哪一绝吗?” 上官仪与刘仁轨对视一眼,不明所以,只能摇头。 阎立本大笑道:“此人脸皮厚度,天下无双,堪称一绝!” 李忘忧等人闻言,皆是哈哈大笑,上官仪与刘仁轨也是面皮抽动,忍俊不止,只是顾着马周的颜面,今日又是头次见面,不敢放肆,没敢笑出声来。 “阎立本!某与你誓不两立!今日饮酒,当由你会账请客!”马周跳脚笑骂道,又是引得众人一阵爆笑…… (未完待续) 第729章 选择题 众人说笑过后,李忘忧才又看向挤满了国子监的一众落第学子,朝众人笑道:“诸位,今日来国子监,可是打算去大唐皇家书院教书?” 众人赶紧躬身施礼:“然!我等听闻先生,在招募书院博士、助教,故而特来应征。” 李忘忧点点头:“好!相信诸位都已有所耳闻,凡入书院教书的博士、助教,待来年春闱,我都会给予推荐。另外书院包食宿,另有月份三贯。我还会请朝中大儒,去书院为诸位授课讲学,诸位对此可还满意?” 听李忘忧亲口这般许诺,之前还有些将信将疑的学子们,此时再无疑虑,再次躬身拜下。 “学生知道了,多谢先生。” “满意,自然是相当满意,多谢先生好意。” 李忘忧待众人略微安静,再次开口说道:“不过书院今岁只招百名左右的博士与助教,故而需要做个小测试,以铨选适合书院之人。我已为诸位准备了一份考卷,诸位现在便可听从国子监的安排,进学堂去答题了。书院会根据诸位答题的成绩,择优录取。” “诺,学生遵命。” 要进书院需要考试,这一点一众学子自然清楚。 今日放榜之后,落第考生数千人,便是来这国子监准备碰碰运气的,也有两三千人之多。而书院既然只准备招募百人左右,那自然需要考试。 对此众人都有心理准备,并不抵触。 李忘忧吩咐下去后,立即有国子监内的仆役上前,将这些学子引去国子监的各处学堂之中落座,又给他们送上纸墨笔砚。 这倒是让这些学子有些发懵,为何不询问他们是学什么的?这学堂之中除了那些国子监的仆役穿梭其中,也无人监考,更不禁他们说话交流……看着眼前这乱哄哄的学堂,众人心中都是一头雾水,这特喵的真是考试吗? 能通过各道州郡的考试,拿到参加长安城春闱科举资格的学子,在大唐自然属于最顶尖的人才。 众人无一不是苦读数年甚至数十年,大大小小考试参加过无数回,但像今日书院这般考试,却是头回遇到。 有人忙不迭的拉住国子监的仆役询问道:“劳驾,我是明书科的考生,为何与他们明算、明经还有进士科的学子,在一个学堂之中考试?莫不是搞错了?” 一旁立刻有人附和道:“不错,为何无人询问我等是考什么的?难道所有人考同样的试卷?” 被叫住的仆役立刻笑道:“几位郎君莫慌,户县伯便是如此吩咐的,下走也是照办而已。不过考卷貌似一样的,户县伯命人送来的考卷只有一套,并无区分。” 仆役的回答顿时让学堂里炸开了锅,学子们全部喧哗了起来。 “这……这如何可能?我是明算科的,难道与进士科的考一份考卷?那到底是考算学还是帖经墨义?” “是啊,我明书科的,难道不应考的是书法吗?” “我是医科的,算学、书法、帖经墨义都不会啊!” 更有人气得撂下笔墨,转身就准备向外行去:“荒唐,实在是荒唐,先生这般岂不是在戏耍我等?这书院试,某不考了!” 一旁有人连忙拉住他,开口劝说道:“兄台还是莫急,待看看考卷再说。先生身为开国县伯,如何会与我等开这般玩笑?” “是啊,还是先看看考卷,小诗仙是何等人物,岂会这般胡闹?其中必有我等不知的玄机。” 国子监学堂里,两三千名学子闹哄哄时,国子监的明伦堂内,孔颖达与许敬宗也是摇头不已,谁也不知李忘忧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如此多的学子,不分科目,统统让人送去学堂内考试,这如何考法? “子忧,你这考试,到底考的什么内容?为何不分科目?这如何取士?”孔颖达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一旁的许敬宗也是连连颔首,显然他也是一肚子的问号。即便是李忘忧的几位弟子,无论是马周还是阎立本、上官仪、刘仁轨,同样不明所以。 一众学子所学不同,大唐春闱科举本身就有五十多科,如今让如此多的学子混在一起考试,这怎么考? 李忘忧哈哈一笑,让牛武去取来了几份他准备好的考卷,递给众人:“孔公,考卷在此,一看便知。” 孔颖达等人接过那份雕版印刷而成的考卷,抬眼看去,待看清楚上面的题目,明伦堂内的众人全部懵逼了…… 这特喵的是什么题目? 这也叫考试题? 那考试上面,要填写考生的姓名籍贯住址,所学科目,这些都属于正常操作。可下方的那些题目,在众人看来,却无论如何与正常扯不上关系。 第一题:别人对 你好与对你的坏,你都会牢记在心里吗? 是 否 第二题:喜欢独处胜过喜欢热闹? 是 否 第三题:若能算出你的寿命,你想知道吗? 想 不想 …… 满满一页考卷,写满了题目,却全是这般在众人看来无厘头的题目。 且不说这些题目如何不正经,即便是这种选择题,也是众人从未见过的,哪怕是孔颖达这般大儒,又哪里知道什么叫选择题。 选择题,是20世纪五十年代才出现的,孔颖达他们当然不懂。 不过看着题目的意思,众人却也大致能够猜测出,许是要根据上面的问题,勾选自己的答案。 可这些问题有何意义? 能看出考生的学问如何? 难道考生喜欢独处还是喜欢热闹,也能决定是否进书院教书? 孔颖达一张考卷看完,当场就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好心将国子监借与李忘忧,用以挑选那大唐皇家书院的博士、助教,但谁成想李忘忧居然如此胡闹,弄出这么一份考卷来,不是纯属戏耍他,戏耍那些学子吗? 孔颖达身为国子监的祭酒,对于这些读书人是非常看重的,此刻见到李忘忧居然如此戏耍众人,顿时便怒了。 “户县伯!你……你怎可如此戏耍那些学子?他们可是冲着你李忘忧小诗仙的名头来的,即便他们才疏学浅,你也不可如此戏弄他们!不行,今日这什么狗屁考试不准再考!老夫断然不许你如此践踏读书人的尊严!他们可不是供人娱乐的戏子!” 孔颖达忽然发这么大的火气,一旁的许敬宗张了张嘴,却也不知如何劝说。毕竟他的心里,与孔颖达的想法基本一样,只是看在李忘忧是他“老板”的份上,不敢多言。 马周与阎立本几人,也是一脸尴尬。 即便他们跟随李忘忧学习了快一年时间,也习惯与李忘忧时常冒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却也难以理解自己师长出的这份考卷究竟是何意。 孔颖达正发火时,明伦堂的大门被人推开:“孔公何故发这般大的火?可是子忧又胡闹了?” (未完待续) 第730章 公私合营 “孔公莫恼,若是子忧胡闹,朕必然收拾他!”推门而入的正是一身便服的李二,身后还跟着房玄龄与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人。 明伦堂内的众人,见李二亲至,连忙躬身行礼:“臣见过陛下。” 上官仪与刘仁轨两人,得知来人居然是大唐皇帝陛下,更是激动得几乎要身体战栗,跟着众人一道拜了下来。 李二笑着拜拜手,示意众人免礼,又看向上官仪与刘仁轨:“朕今日听闻礼部发榜,子忧新收的两名弟子,果真中了状头与第三名,一时好奇,才与准备与房公、杜公他们来凑个热闹。朕没想到,子忧的眼光居然如此独到,真的一语成箴。当日子忧说今科状头会是他的弟子之一夺得,朕可是一点也不信啊,哈哈。” 房玄龄也颔首笑道:“别说陛下不信,我等又何尝相信过?” 李忘忧心中吐槽,麻蛋,别说你们不信,我自己都不信啊,我啥时候有这般乌鸦嘴的天赋技能了? 李二又对长孙无忌说道:“辅机,上官爱卿与刘爱卿两人,去吏部铨选时,你可得为他们二人安排好。” 长孙无忌捻须笑道:“陛下无需担心,进士科的状头,都应入弘文馆担任直学士一职。” 弘文馆的前身,便是李二为秦王时设置的“文学馆”,招募天下贤士。房玄龄、杜如晦、虞世南、许敬宗这些秦王十八学士,便是当初文学馆中的名流。 李二登基后,便下令于弘文殿聚书二十万卷,设立“弘文馆”,即为国家藏书之所,亦为皇帝招纳文学之士之地。 弘文馆不仅要教导皇亲国戚、一品官、宰相和功臣的子弟,更是李二的智囊团,常为制定国策出谋。 上官仪能入弘文馆,自然也是好事,虽官品不高,却好处多多。 李忘忧原本有心想将上官仪他们拉去皇家书院帮忙,听长孙无忌这么一说,便也闭嘴不言。 谁料上官仪与刘仁轨两人对视一眼,却又都拜了下去:“陛下,若是可以,臣想去大唐皇家书院任职,不知可否?” 李二闻言微微楞了下,看向长孙无忌:“辅机,子忧这两位弟子所请,是否可行?” 长孙无忌是吏部尚书,这官员任命自然要通过他。 长孙无忌却犹豫了,沉吟半响才不确定的问道:“陛下,这大唐皇家书院,究竟算是朝堂的?还是陛下与户县伯的私产?” 李忘忧脑袋一拍搞出来的学校,又忽悠了李二入股,原本书院完完全全属于私产。 可这货疲怠的很,为了偷懒,将许敬宗给拖下了水。 为了让许敬宗心甘情愿去书院任职,又将这书院副院长给设置成了朝堂官职。 于是包括长孙无忌在内,满朝文武都迷糊了,这特喵的书院,到底算个啥玩意? 你说他是陛下与户县伯的私产,书院的副院长却又是拿朝堂薪俸的从三品高官;可说这书院属于朝堂,修建书院的花费却是陛下与户县伯私人所出,今后书院的收益也与朝堂无关…… 这不能不让,长孙无忌这位吏部大佬感到头疼,不知道应当如何安排书院的事务。 对于长孙无忌的问题,李二也有些踌躇,不知如何回答。大唐皇家书院,确实是他与李忘忧两人的私产,却要认命朝堂的官员来管理,貌似也有些不妥。 李二干脆看向李忘忧:“子忧,此事你怎么看?” 李忘忧抓抓脑袋,这名分问题倒确实有点棘手。 琢磨半响,李忘忧忽然想到了后世华夏曾经有过的公私合营制度,觉得不如也如此照办算了。 李忘忧说道:“叔叔,不若这书院,变成公私合营可好?” 李二与一众大佬不由蹙眉,什么公私合营,众人从未听闻过。 “子忧,何为公私合营?”李二不解。 李忘忧说道:“公私合营嘛,便是私产之中增加朝堂公股,双方共同管理。” 他这话众人自然听得新鲜,却也觉得似乎是个可行的办法。 李忘忧又继续说道:“书院之中,朝堂可再入一股。书院的股份,叔叔占四成,小侄占三成,另外三成属于朝堂,可好?修建书院的花费,按这比例出资便是,日后收益也依此分配。如此一来,朝堂委派官员对书院进行管理,也名正言顺。” 李二琢磨一下,虽然要让出去两成份子,略微有些不舍,却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而房玄龄、杜如晦几位大佬,互相看看,琢磨一下此事对于朝堂并没什么损失,也没有反对,这件事件便在众人三言两语间就这样定了下来。 确定了大唐皇家书院,朝堂也有三分份子后,长孙无忌才又朝李二拱手说道:“陛下,既然上官仪与刘仁轨这两位新科进士,愿意去书院任职,臣倒是也不反对。书院的官员品级,便依照国子监与弘文馆的旧例照办便是。大唐皇家书院可设院长一名,副院长一名,大学士四人,学士八人,直学士十二人。上官仪与刘仁轨,皆可入书院担任直学士一职,从七品上的官品。但今日户县伯要招募的书院博士、助教,却不能按国子监的旧例。” 国子监中的博士、助教,也是有官品的。 博士正七品上,助教从七品上。 李忘忧要招募百多名书院博士、助教去教授蒙童,若是都按照国子监的规矩来办,那就乱套了,等于朝堂一下增加了上百人的官员,这事长孙无忌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李二对于长孙无忌的安排,自然没有什么意见,点头同意了。 李忘忧也点头答道:“长孙尚书说的是,书院的博士、助教自然不能授予官品,他们只拿书院给的薪俸。” 李忘忧也不愿意将书院的老师,都变成朝堂官员,若是那样,这书院岂不是又变成另一个国子监了?如今让朝堂入了股份,也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大唐皇家书院,在李忘忧的心中,还是要与朝堂的那些官学,有所区分的。 一旁的上官仪与刘仁轨,听闻吏部尚书长孙无忌答应了他们的请求,自然欣喜若狂,连忙躬身施礼致谢。 李二又勉励了一番这两位新科进士,才又看向孔颖达,问道:“孔公,方才你与子忧可是有何误会?这小子又干什么了?” (未完待续) 第731章 心理测试 原本因为李二出现,缓和了些许怒气的孔颖达,在李二再次提起此事后,又像急红眼的公牛一般,喘着粗气,没好气的将手中的考卷递给了李二。 “陛下一看便知原委,户县伯今日实在是胡闹,老夫身为国子监祭酒,绝不允许他这般羞辱读书人!” 李二接过考卷,房玄龄、杜如晦等人都好奇凑了过来,想看看李忘忧到底出的什么考题,能让孔颖达这般生气。 众人将那考卷看完,也不禁哑然,这特喵的也叫考卷? 李二眉头紧蹙,不满的看向李忘忧:“子忧,这是怎么回事?你招募那些落第学子去书院教书,就用这种考卷来挑选人才?” 李忘忧倒也不急,点头笑道:“不错,便是如此。” 孔颖达一看他这态度,愈发生气:“陛下,你看,这小子就是这般态度!老夫今日定不容他这般胡闹!” 李二哭笑不得,指着那考卷问道:“子忧,你且告诉朕,这考题有何意义?比如这道,如果你可以成为一种动物,你希望自己是哪种?猫、马、象、猴子、狗、老虎任选其一,这样的考题,就能让你选出合适去书院教书之人?” 房玄龄、杜如晦等人也是摇头不已,觉得今日这事也难怪孔颖达发这么大的火气。即便是他们看到这所谓的考卷,也是有些心绪不宁,鬼火乱冒。 李忘忧倒是笑了,指着李二手中的考卷说道:“叔叔,这可是小侄精心准备的,名为心理测试。” “心理测试?那是何意”包括李二在内,众人又全都傻眼了,那是什么鬼?为什么没一个字都听懂,但是组合在一起,就完全不明所以了? 李忘忧解释道:“心理测试,便是通过这些考题,来测量被评者的智力水平,以及性格差异的方法。呃,简单来说,就是小侄要用这种办法,测试一下这些考生的禀性如何。” 其实李忘忧搞出来的这套所谓的考题,就是一套后世的心理测试题而已,而且还是美国着名的兰德公司出的一套心理测试题。 后世许多知名企业,也在尝试用心理测试题,测试员工的性格,取得不错的成效。 李忘忧自然不懂什么心理测试,但美女上司懂啊。 这套兰德公司的心理测试题,便存在美女上司的那部手机之中。 美女上司给李忘忧出主意,让他招募落第学子来书院教书,便让他以这套心理测试题来挑选老师。 毕竟书院如今教授的都是蒙童,李忘忧自然要选择那些心地纯良,耐性极好的学子。而这套心理测试题,便是如今在大唐最方便的办法了。 否则以李忘忧的能力,又没有在后世公司里面做过hr的职务,即便一个个面试那些学子,恐怕也未必分辨得出来,谁是合适之人。 美女上司倒是能做这事,她是大公司的部门经理,自然也面试过许多员工。但长安城内数千落第学子,要靠美女上司一个人去面试,那得累个半死,心疼自己女人的李忘忧又哪里舍得? 所以,这套兰德公司的心理测试题便是最好的选择了。 虽然未必一定准确,却也八九不离十。 但这什么心理测试,众人又哪里听闻过,即便有李忘忧的解释,但却依旧各个迷茫,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孔颖达不满的冷哼一声:“哼,这人分五格,各有不同,岂是回答一些这些不知所云的题目就能分辨的?户县伯莫要妄言!” 孔颖达说的人分五格,是华夏自古对人性格的认知,将人划分为印型、比型、食型、财型以及官型五种性格,每一型人的人生权重、兴趣爱好、能力特长各有不同。 同时,古人又将这五格,分为正、反两种性格表现,又称为正负十型性格,这就是华夏古人对于性格的认知。 但华夏此时当然没有什么心理测试,更没有以测试来探寻性格的方法,所以在众人看来,李忘忧此举纯属就是胡闹。 李忘忧耸耸肩膀:“孔公,我如何会拿书院开玩笑?那书院我可得出三成的份子,那可得上万两黄金?孔公难道觉得我真是府里金子多的烫手不成?” 孔颖达一愣,觉得李忘忧说的也有道理,貌似谁也不会拿那么多钱,就为与这些读书人开个玩笑? 李二蹙眉:“子忧,难道就靠做做这些莫名其妙的题,就能知道一人的秉性如何?” 李忘忧点头:“叔叔,真是如此,虽不敢说完全正确,却也八九不离十。小侄琢磨着,这些落第学子,虽然没考上春闱,但能通过各道州郡的考试,想来学问应当都不差,去书院教授那些蒙童,自然是绰绰有余。故而小侄认为,应当选择那些心地纯良,耐性极好的学子到书院任教,如此才不会误人子弟,是以小侄才绞尽脑汁、呕心沥血弄出了套心理测试题,便是为了看看这些落第学子的秉性如何。” 他很不要脸的说自己呕心沥血,其实根本就是美女上司将手机交给他,他对着手机誊抄了一遍而已。 但李二等人哪里知道,还真当李忘忧是用心良苦。 虽然这什么心理测试,众人闻所未闻,但既然李忘忧说得如此笃定,那也只能试上一试。 李二对孔颖达说道:“孔公勿恼,这什么心理测试,成与不成,且让这小子试试。若是不成,朕再收拾他给孔公出气便是了。” 孔颖达虽然还是不相信李忘忧所言,此事却也只能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李二的话。 明伦堂外,国子监的仆役得到吩咐后,立刻抱着一摞摞的考卷小跑向学堂。 国子监中的大小学堂,此刻已然几乎坐满了前来应聘的学子。之前众人不明所以的闹腾了半天,却也得不到解释,便也只能耐着性子,等考卷发下来再说。 但当国子监的仆役,依次将那些考卷发给众人后,一看考卷上的题目,学堂之中便再次炸开了锅。 “这……这是什么题目?如果必须与一个你讨厌的动物或昆虫在一起生活,你能容忍哪一个?蛇、猪、老鼠、苍蝇?这算什么见鬼的题目?” “道祖在上,这真是拿给我等做的考卷?” 之前便嚷嚷着要走的那些学子,看完这份考卷后,更是气得直接一掌拍在面前几案上:“某不考了!户县伯分明实在戏耍我等!某虽不才,却也非这些贵人们的玩物!诸位,告辞!” 考卷才分发下去,每间学堂之中,都有人怒气冲冲的推案而起,衣袍一甩,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片刻功夫,便有数百人拒绝参加考试,直接拂袖而去…… (未完待续) 第732章 如何验证? 数百名学子拂袖而去,此事自然立刻被禀报到了明伦堂内。 众人闻言也不禁愕然,数百名学子就如之前孔颖达一般,居然都因为李忘忧这份所谓的心理测试卷拂袖而去,实在是有些尴尬。 马周他们几位弟子,略带担忧的看向李忘忧。 李二更是狠狠瞪了李忘忧一眼:“子忧,你这考试才开始,便有如此多人不满离去,这书院还如何招募人手?” 李忘忧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叔叔莫急,这些人离去,在小侄看来也是好事。” “哦?为何如此说?” 李忘忧解释道:“很明显,这些离去的学子脾气暴躁,又难以接受新鲜事物,并非书院老师的合适人选,提前离去又有何妨?嘿嘿,这不才走了几百人吗?还有一千多名学子呢,叔叔无需担心。” 听他这么一说,李二略一琢磨,觉得似乎也有些道理,便不再说什么了。 倒是一旁的孔颖达,又开始朝李忘忧吹胡子瞪眼。 “子忧,你的意思是老夫也是脾气暴躁,接受不了新鲜事物之人?” 李忘忧无语,这老头,怎么那么主动去接飞刀啊? “嘿嘿,孔公这是哪里话。孔公只是出于爱护那些读书人,一时情急,加上又没将我当成外人,才会与我生气。我自然对孔公只有感激之情,又岂会是那般意思。” 李忘忧这番解释,才让孔颖达微微颔首,算是勉强接受了他的解释。 孔颖达说道:“子忧,你莫要怪老夫多事。老夫也是担心你今日之举,会影响你在士林之中来之不易的名声。你也知道,如今长安城中,那些读书人,可都称呼你为小诗仙,尊称你为先生。既然如此,子忧你便当爱惜这些读书人,万万不可戏弄他们。” “是,是,孔公教训的是。”李忘忧赶紧躬身给孔颖达致谢。 这老头虽然方才发了那么大的脾气,不过老头对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坏心眼,李忘忧是知道好歹的。 自打穿越到大唐,李忘忧结识的这几位大儒,无论是虞世南还是孔颖达、卢宽、李纲,其人品学识皆无话可说,对于他也是多有爱护。 李忘忧也打心眼里尊敬这几位老人家,并不会因为方才孔颖达对自己发脾气,便记恨于心。 孔颖达却并不放过他,又继续说道:“子忧,即便这考卷,乃是你所言的心理测试,但却又如何证明其有效果?” 李二与房玄龄等人闻言,也皆是看向李忘忧。众人自然也好奇,难道这人的秉性如何,真能靠做这些莫名其妙的题目,就能测算出来? 长孙无忌在旁开玩笑道:“那莫不是要去将袁天罡给请来?让他给那些学子们相个面,看看相?以此佐证一番户县伯这心理测试是否准确?” 众人闻言一阵大笑。 如今袁天罡身为李二智囊,在朝中的名声也是愈发响亮,不少百官勋贵都是会求上门去,想请袁天罡帮自己看看相。 李忘忧也跟着众人哈哈大笑,却忽然因为长孙无忌提到袁天罡,想起了另外一人,那便是历史上鼎鼎有名,据说与袁天罡一道写出《推背图》的李淳风。 李淳风如今应该也就是二十七八岁,还很年轻。而且李淳风自幼聪慧好学,博览群书,尤其精通天文、历法、数学等。 李忘忧琢磨一下,貌似李淳风如今应该是在太史局学习和研究天文。自己要不要向李二将他给要来,送去书院呢? 似乎还真的可行,李淳风这般道士,放在大唐可都是科学家啊,一辈子在太史局研究天文历法,似乎也太浪费了。 他正走神琢磨这事,身体却被马周轻轻推了一下。 “师长,陛下问你话呢,询问你可有办法证明心理测试结果?” “啊?哦!”李忘忧这才回过神来,朝李二笑道:“叔叔,此事简单,找几名学子,来验证一番便知道了。” “如何验证?” 李忘忧想了下回答道:“待那些学子做完这份心理测试卷后,叔叔与诸公可以随意从中抽取几份。然后让人去寻这几位学子的好友过来,小侄马上可根据他们的答卷,给出此人的大致性格秉性。叔叔以此询问那些学子的好友,是否准确,不就一清二楚了?” 孔颖达与房玄龄等人连连点头:“子忧这法子好,这人秉性如何,身边好友最为清楚,一问便知。” 李二也点头同意:“好,便依子忧这办法。孔公,让人通知下去,今日来国子监参加测试的诸生,先不要着急离去。待他们写完后,朕要看看子忧这什么心理测试,究竟是确有其事,还是这小子在胡闹。” 孔颖达自然没有意见,让国子监的仆役通知了下去。 李忘忧出的这份心理测试卷,题目并不多,也就是二三十道选择题而已。又不需要动脑子想问题,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一众学子也只能根据自己的直觉作答。 一刻钟时间,国子监内的一众学子,便已经完成了考卷,立即有仆役上前,将这千多份考卷全部收了起来,送回了明伦堂内。 李二见考卷被送了回来,便上前随意从中抽取了两份,又招呼孔颖达、房玄龄等人,每人各自抽取两份考卷交给李忘忧,又立即让人去将这十名学子,以及他们的同学好友给召来明伦堂。 “好了,子忧,便这十人,且看看你能否根据他们的考卷,说对他们的秉性。”李二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李忘忧笑着接过十份测试卷,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伸手将马周、阎立本、上官仪与刘仁轨四人叫到了身旁。 “宾王、立本、游韶、正则,你们按这纸上的评判标准,将这五份测试卷给批改出来。” 上官仪字游韶,刘仁轨字正则。两人拜师之后,李忘忧便立刻将这劳动力给用上了。 他拿给马周他们的,自然便是这份心理测试卷的评量表。 测试卷中,每道题的回答不同,都会有相应的评量得分,最后将这些评量分相加,得到一个数值,便可根据数值进行有效的量化分析。 当然,李忘忧也知道,心理测试只是提供一定的参考,并不能完全准确的反应一个人的性格与秉性,只是能大致分析被测试者的兴趣、态度、性格、气质。 不过,这对于李忘忧想为书院挑选老师而言,却已经足够了。 在李二与房玄龄等人的注视下,马周等人很快便将十份测试卷批改完成…… (未完待续) 第733章 这事也组图? 李忘忧上前拿过一份测试问卷,看了一下马周他们根据评量表给出的数值,又从身上拿出另一份评量结果描述进行比对。 “叔叔,诸公,这位名叫焦泽洋的学子,性格自由不羁,却又比较固执,有时甚至一意孤行。以我看来,并不适合到书院教授蒙童。” 李二与房玄龄他们,自然不信。便让人出门去,将这名名为焦泽洋的学子,身旁同学好友给唤进来询问。 这几位学子,并不知因为何事被唤入明伦堂内。 他们惴惴不安的,被国子监仆役引进来后,连忙朝众人躬身揖礼。 除了李忘忧外,这些学子自然不认识李二以及房玄龄等大佬。但只看众人的打扮,以及国子监那些仆役恭敬无比的态度,还有明伦堂外那些膀大腰圆,手持兵刃的护卫部曲,便也清楚,面前这几位都是自己等人得罪不起的贵人。 “学生见过先生,见过诸位贵人,不知先生与诸位贵人,将学生等人召来所谓何事?”有人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孔颖达捻须笑道:“诸位莫慌,老夫乃是国子监祭酒,将汝等唤来,只是想询问几个问题。” 听闻面前老者居然是国子监的祭酒孔颖达,一众学子又连忙再次拜了下去:“学生见过孔祭酒,孔祭酒若有问题询问,学生等人自然知无不答,不敢隐瞒。” “老夫问汝等,焦泽洋可是汝等好友?” 几位学子一愣,都不明白这是何意,只能纷纷点头:“是,焦泽洋与我等相熟,皆是同河北道的学子。” 孔颖达点点头,又继续问道:“那这焦泽洋,据汝等了解,可是性格自由不羁,却又比较固执,有时甚至一意孤行?” 这几位学子闻言,顿时楞住,相互对视,不知应当如何回答才好。心中更是惊疑,难道那焦泽洋犯了什么事?为何孔祭酒会这般询问? “汝等无需担忧,这只是一个小测试,汝等实话实说便可。”孔颖达看出几人的惊惧不安,出言宽慰道。 几位学子踌躇片刻,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答道:“孔祭酒所言不错,焦泽洋确实有些固执。” “学生不敢说谎,焦泽洋平日里不爱听人劝,我等虽为他同学好友,但也劝不动他。他拿定的主意,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先生,孔祭酒,焦泽洋没……没犯什么事?他人并不坏,只是有些固执而已。” 这几位学子的回答,顿时让李二与几位大佬愕然了。 怎么?居然被李忘忧给说对了? 众人面面相觑,各自心中猜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忘忧笑着安慰那几位不安的学子:“你们也不用多想,焦泽洋没什么事,只是一个小测试罢了。你们回去,这些话就不用外传了。” “是,是,学生明白。”几位学子,心中依旧惴惴不安,却也只能告辞出了明伦堂。 这几位学子出去后,李二与房玄龄等人却是脸色表情精彩。难道李忘忧这什么心理测试卷真的如此神奇?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就回答了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便能看出此人秉性? “这……还真让子忧给说对了,丝毫不差啊。”房玄龄说道。 李二还不敢完全相信:“这小子莫不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子忧,你再取一份考卷,看看此人秉性如何?” 李忘忧耸耸肩膀,示意马周再递一份心理测试问卷来。 美女上司手机里面,保存的这份谷歌的心理测试卷,是基于pi明尼苏达多项人格测试生成的,主要就是用于个性测试,测试情绪、需要、动机、兴趣、态度、性格、气质等方面的心理指标。 这份问卷,不同于后世人们,喜欢在朋友圈刷屏的那种似是而非的心理测试,应该说,具有相当的专业程度,而且准确度还是相当高的。 但这份心理测试问卷,对于李二、孔颖达等人而言,就太难以理解了。 回答一些在众人看来莫名其妙的问题,便能测算出秉性,这简直堪比袁天罡的相面之术,十分神奇。 十名被李二与房玄龄等人,随机抽选出的学子,再一一询问过他们的同学好友后,众人愕然发现,居然得到的答案,基本与李忘忧的问卷结果相当。 包括李二在内的一众大佬,此时彻底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即便之前他们再不相信,如今事实却摆在众人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孔颖达这老头更是觉得尴尬,貌似自己之前朝李忘忧发火,还真是错怪他了。 不过老头倒也耿直,在亲眼见证这心理测试问卷的真实性后,直接朝李忘忧躬身一礼:“子忧,是老夫错怪你了,老夫给你赔礼道歉,子忧勿怪!” 李忘忧被孔颖达这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搀扶住他:“孔公这是说得哪里话,某当不起孔公这般大礼!嘿嘿,孔公若真觉得对不住我,今日不若平康坊由孔公请客会账如何?” “哈哈,好,老夫虽然不若子忧这般生财有道,请你去趟平康坊还是没有问题。”孔颖达捻须大笑道。 李二听两人这般说,居然也在一旁打趣道:“今日朕也闲来无事,不若孔公请我等一道去平康坊可好?” 孔颖达这老头,不仅不恼,反而拍手叫好:“哈哈,难得陛下有兴趣,老臣自当请客!” 李忘忧闻言,额头上几道黑线浮现……尼玛,去平康坊那种烟花场所,找小娘子这种事情,居然也组团?而且还是皇帝陛下带队…… 果然后世说脏唐臭汉,还是有那么点点道理的,大唐君臣,对于这男女之事,还真是相当开放啊。 现如今,倒是没人再怀疑李忘忧这心理测试的真实性。 李二忽然询问道:“子忧,你这法子,可否传授给吏部?让吏部以此办法来铨选官员,其实不是能将那些贪婪之徒,从朝堂上剔除出去?” 长孙无忌在闻言,却是眉头一皱,似乎并不认可李二所言,不过他却也很聪明的保持了沉默。 李忘忧琢磨一下,缓缓摇头,出言拒绝了李二的提议。 “叔叔,这恐怕不妥,既然朝堂以科举取士,又如何能以秉性不合,将人拒之门外?若叔叔要治贪腐,还应加强对官吏的监管,凭心理测试来绝对官吏任免,这未免过于玩笑了。” 李忘忧这番话,让长孙无忌在旁偷偷松了口气,看李忘忧的目光愈发顺眼。 李二琢磨一下李忘忧的话,也只能无奈点头,算是认可他这解释。 众人说笑几句,便在孔颖达的引领下,出了国子监,向隔壁的平康坊行去…… (未完待续) 第734章 色即是空 大唐最大的官学国子监,与大唐最大的红灯区,甚至也是如今全球最大的红灯区,平康坊,居然只隔着一条百米宽的街道…… 李忘忧甚至满怀恶意的琢磨,是不是当初将国子监设在务本坊,便是为了方便国子监中的师生,可以随时去平康坊饮酒作乐,嫖那些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们? 只看孔颖达这老头轻车熟路的模样,李忘忧就知道这老头绝对是熟客啊! 其实这一年多时间,李忘忧也没少跟着程处默他们那群纨绔,来平康坊喝花酒。不过领着自己四位弟子,跟着李二这位皇帝从叔一起到平康坊喝花酒,倒是头一回,总让他有总不靠谱的荒谬感。 后世说人生四大铁,分别是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分过脏,一起嫖过娼……自己领着弟子,跟着从叔逛青楼,这算怎么回事呢?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李忘忧便也不矫情了。 反正他即便来过那么多次平康坊的画楼妓馆,却从来没有擦枪走火过,最多也只是搂搂抱抱,吃点豆腐占点便宜罢了。 倒不是他李忘忧有洁癖,而是他怕死! 这大唐又没有安全套小雨伞,无论是画楼妓馆里的小娘子,还是胡人酒肆中的胡姬,那都是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这万一要是不小心染上了脏病怎么办? 虽然如今孙思邈捣鼓出了青霉素,可在李忘忧看来,那手工制作的青霉素,能不打还是不要打,实在是不怎么靠谱。 好不容易穿越到大唐,如今他从一个屌丝,变成大唐开国县伯,家里钱多的都不知道怎么花,他可不愿意自己因为一时冲动,送了小命。 李忘忧可不觉得,自己若是死了,还能再穿越一次…… 正是出于这种想法,加上家里还有美女上司的“威慑”,李忘忧在这些风月场所,从来不敢真正动过什么心思。 李二要亲自去逛画楼妓馆,米拓这位内侍省监,自然早已安排妥当。虽说是孔颖达这老头请客,但当众人步入一座画楼时,李忘忧却发现这座画楼早已被清空,守卫在外的,皆是身穿便服的宫中禁卫。 画楼的鸨儿姐自然不认识李二,却认识孔颖达。 孔颖达会选这家画楼,显然也是熟客。 之前那些凶神恶煞的壮汉,也是声称今日国子监孔祭酒要在她这里宴请宾客,强行将画楼内的客人全部给赶走了。 说来平康坊内的这些画楼妓馆,自然不是什么商贾能做的生意,其背后的主家,其实皆是朝中大佬。 鸨儿姐自然是不愿意清场,虽说孔颖达身为从三品的国子监祭酒,但她这画楼背后的主家,身份却只高不低。 若只是孔颖达来此饮酒,又哪里有资格让人清场? 鸨儿姐刚想阻拦,却又听那些壮汉声称,今日孔祭酒要宴请的客人,是如今名满长安城的户县伯后,这鸨儿姐立刻脸上便了颜色。 她不仅不恼,反而一脸笑容,示意画楼里的伙计,配合那些壮汉,小心翼翼的将楼里的客人都给劝走了。 画楼的鸨儿姐,之所以听闻李忘忧要来,便如此配合,当然也是有原因的。 一来是李忘忧虽然只是正四品的开国县伯,但长安城内人人都清楚,他可是李唐宗亲,与圣人是未出五服的亲叔侄。 二来李忘忧自己还是太子老师,日后太子登基后就是帝师。这长安城中,除了那几位身世显赫的国公,以及五姓七望这些世家大族,谁又敢轻视这位少年县伯? 当然,最重要的则是李忘忧小诗仙的身份。 自从上元节后,李忘忧那两首上元节的诗词现世,这平康坊里的小娘子们,哪个对他不是朝思暮想?有那痴情的小娘子,想李忘忧想得几乎都快要得了魔怔了。 这鸨儿姐也是人精,自然想巴结李忘忧,若是今日这位名满长安城的小诗仙在她这楼子里玩高兴了,再留下几句传世之作,那这平康坊里,她们这画楼可就出名了。 平康坊里上万妓家,与后世的演艺圈也有异曲同工之处,那便是都需要名声。 若是她们画楼里的小娘子能得几首户县伯的诗词,今后这生意还不得红遍半边天? 这位鸨儿姐可是知道,当初户县伯尚未封爵之时,曾经在平康坊内一家画楼之中,留下了一首诗作,赞叹那画楼里的小娘子貌美。 结果当户县伯的名声愈发显赫后,那家画楼妓馆的生意,便因李忘忧的那首诗,一下成了这平康坊中的翘楚,怎能不让人眼红? 示意宫中禁卫如此说的,自然是米拓这位内侍省监。他知道若是不表明身份,只靠孔颖达这位国子监祭酒,显然是不足以让画楼清场的。 米拓又不方便说是房玄龄、杜如晦以及长孙无忌这几位大佬要来逛妓馆,故而只能将李忘忧的名头给抬了出来。 李忘忧若是知道,米拓这个混蛋,居然借用他的名义来清场,恐怕会直接拔刀子与这个阉货拼命。 众人进入画楼,在鸨儿姐殷勤的伺候下,进了雅室之中。不用孔颖达招呼,十几位楼里长得最漂亮的小娘子、歌姬、舞姬便涌入了雅室。 早已准备好的酒菜也立刻送了上来,琵琶古筝声中,舞姬翩翩起舞,那些香喷喷的小娘子们软若无骨的娇躯,紧紧贴到众人身上,雅室之中顿时变得春色无边。 李忘忧抬眼看看自己几位弟子,倒是不由乐了。 马周与阎立本,甚至包括刘仁轨在内,都神色如常,各自搂着位小娘子,该吃吃该喝喝,丝毫不见外。 倒是上官仪,此刻局促紧张不安,手脚似乎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放了。身旁服侍的小娘子一贴上去,他身体僵硬的简直与木偶一般。 李忘忧不由心中大乐,上官仪都二十一岁了,怎么看起来还像是个雏?要知道程处默他们那群纨绔,可是十几岁便开始出没平康坊与胡人酒肆了。 二十一岁对于唐人而言,那可早就属于熟透的年龄了。结婚早的男子,恐怕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而上官仪也是官宦之家,不至于没见识过这些风花雪月的场所? 不过李忘忧一回想上官仪的经历,却又恍然了。 上官仪十岁的时候,为了避祸,出家剃度为僧了……李忘忧摩挲着下巴,不由心中暗自发笑,上官仪原来是个和尚,难怪被画楼的小娘子贴上后如此紧张……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至于孔颖达这老不修,李忘忧很眼尖的注意到,他的手已经探入了身旁小娘子的衣裙之中……只看那貌美娇羞的小娘子,脸上潮红的神色,李忘忧就知道这老头没在干好事。 雅室之中,众人推杯换盏,几杯酒水下肚,气氛愈发热闹。 就在此时,画楼下方却猛地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未完待续) 第735章 协和医院 此时守卫在画楼下方的,皆是便装的宫中禁卫,就连李忘忧与房玄龄等人府上的部曲,也仅仅是在画楼外围警戒而已。 这画楼妓馆,此刻不敢说连苍蝇都飞不进来,却也算得上戒备森严。李二身为大唐帝王,即便微服出巡,身边的护卫却依旧不少。 相比较其他帝王,李二可不习惯蜷缩在太极宫的宫墙之中。唐初的风气也是如此,就连宫中的嫔妃都能随意出入宫禁,更何况戎马十几年的李二。 可此时画楼下方却传出喧哗之声,自然让雅室里的众人蹙眉不已。 倒是李忘忧的耳朵很尖,听出正在下方高声嚷嚷的,似乎就是房遗爱几人。 李忘忧不由乐了,看看雅室之中的房玄龄、杜如晦,心道这是几个意思? 房遗爱他们也要来这画楼妓馆喝花酒? 这算什么? 父子同宿画楼,准备玩父子伦理梗吗? 这货也是蔫坏,直接朝李二挤眉弄眼的笑道:“叔叔,听声音应该是房公家的二公子,杜公家的两位公子他们。” 李二闻言大笑道:“这群混账小子,怎么今日也跑来这画楼了?米拓,去将他们给唤上来。” 李忘忧偷眼瞧去,注意到房玄龄与杜如晦两位大佬的面皮,都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显然对于李二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秉性十分蛋疼。 这大唐虽然逛画楼妓馆是雅事一件,但父子同时逛一家画楼妓馆,传出去后,明日必然又是长安城内一桩热闹无比的八卦。 李忘忧与李二、长孙无忌、孔颖达几人,都是哈哈大笑,朝房玄龄与杜如晦二人挤眉弄眼,气得房杜两人心中暗骂,打算回府后,一定要好好收拾一番那几个孽子! 很快,画楼里便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看来这群纨绔还很心急。 李忘忧愈发期待,待会纨绔们推开雅室房门,父子想见的场景了,哇哈哈哈,这般热闹可不是经常能看到的啊。 不仅他这般想,就连李二、长孙无忌与孔颖达几人也不说话了,笑盈盈看看房杜二人,脸上尽是促狭之色。马周四人也是憋笑不已,都等着看热闹。 但当房遗爱、杜荷杜构这群纨绔猛地推开房门,那模样却顿时吓了众人一跳。 一众纨绔,居然各个身上衣物,都是血迹斑斑…… 李忘忧与房玄龄、杜如晦几人霍然长身而起:“发生何事了?你们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房遗爱与杜荷杜构,都来不及向自己父亲以及李二施礼问好,上前一把拽住李忘忧的衣袖便往外拖:“子忧,可算找到你了,快,快去救人!处默兄出事了!危在旦夕!” 李忘忧脑子不由的嗡的一声:“遗爱兄,说清楚,怎么回事?处默哥怎么了?” “处默兄受了箭伤,被送去协和医院急救了。宝藏先生说可能难以救治回来,我们才赶紧来寻你去救命!别说了,快走,马就在楼下!”房遗爱一边拉着李忘忧向雅室外跑去,口中一边解释道。 李忘忧也慌了,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也来不及与李二他们打招呼,便匆忙跟着纨绔们向楼下冲了下去。 “派人去尚药局找刘奉御,让他速去协和医院!”李忘忧边跑边吩咐道。 房遗爱说道:“已经让人去请刘奉御了!不过连宝藏先生都束手无策,恐怕只有子忧你与孙老神仙才能救处默兄了。孙老神仙还在定周村,鞭长莫及,如今只有靠子忧你了!” 李忘忧心中急得暗暗骂娘,找他有屁的用处! 他特娘的又不懂医术,这群纨绔还真把他当成神医了不成? 其实这也不怪纨绔们病急乱投医,实在是李忘忧与孙思邈一起救回了李承乾的性命,又弄出剖腹产,救了难产孕妇的命,这长安城里,包括李二在内,谁不将他李忘忧当成扁鹊那样的神医? 至于纨绔们口中的协和医院,便是当日李忘忧与孙思邈、张宝藏所提的,由他出资在长安城中所建的医院。 这医院随着李忘忧大把铜钱撒下去,没用多少时间,便在玄都观所在的崇业坊开业了。 那医院所在,便是从玄都观中,直接分出了一套临街的院落,一文钱没有要,便送给了李忘忧开医院。 毕竟有孙思邈这位道家前辈出面,玄都观的住持自然要给面子。 那院落李忘忧让人装修一番,分出了门诊、住院两部分,又规划出了专门的病房与手术室、药房等。 之所以医院取名为协和医院,纯属李忘忧的恶趣味而已。谁让后世华夏排名第一的医院,便是北京协和医院呢。 孙思邈与张宝藏曾询问他,“协和”为何意,李忘忧答曰,《书·尧典》有云:“百姓昭明,协和万邦。” 孙思邈他们虽然不明白,一个医所为何要协和万邦,却也懒得多问,管它叫什么名字呢。 协和医院开张后,有张宝藏这位大唐名医坐诊,加上孙思邈与张宝藏的一众徒子徒孙,而且对于贫穷百姓不收分文诊费并赠送汤药。于是,没有任何意外,这协和医院在长安城内,立刻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每日里,排队想要看诊的病家,能从崇业坊一直排到朱雀大街上。不仅那些贫穷百姓涌来看病,即便是长安城里的达官贵人、商贾富商,一样跑来协和医院求医问药。 这看病的人,每日里都从晨鼓敲响,一直排到坊门关闭前一刻,都没有停歇的时候,差点没把张宝藏这老头给累病了。 李忘忧一看这情形,也是头疼不已,干脆又学习后世大医院的挂号制度,每日只放出固定数量的诊号,发完即止。除了需要急救,危在旦夕的病家,没有挂号的都不予诊治,这才让张宝藏与那些孙思邈的徒子徒孙们,算是可以喘口气,不至于活活把自己给累死了。 而每日里,这协和医院,赠送出去的汤药钱,那也是如水一般泼了出去,差点没把老管家李衡给心疼坏了。 不过大唐百姓倒也纯良,看了病拿了药后,也知道感恩。 几乎每个病家,在出了协和医院的大门,都会恭恭敬敬跪下,朝协和医院磕头拜谢。 当然,李忘忧也不仅仅是开善堂。 协和医院毕竟有张宝藏这位名医坐镇,加之一众孙思邈的徒子徒孙,那医术在长安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李二的“私人医生”尚药局奉御刘神威,也不过是孙思邈的徒弟而已。 那些来协和医院寻医问诊的百官勋贵,李忘忧设置的看诊费与汤药钱,那可是黑得没边了。 但架不住协和医院医术高明,百官勋贵以及那些商贾富商,一样只能捏着鼻子乖乖掏腰包来排队挂号看病。 此时李忘忧得知程处默受伤被送去协和医院,自然也不敢耽搁,顾不得长安城内不准奔马的禁令,跟着纨绔们便骑马向崇业坊冲了过去…… (未完待续) 第736章 失血过多 从纨绔们浑身血迹的冲入雅室,到拉着李忘忧匆匆离去,不过几息时间,倒是让李二以及一众大佬都吓了一跳,这是出什么大事了? 房玄龄与杜如晦原本以为是自己儿子受伤了,但方才看众人模样,倒是没有无碍,那身上的血迹,想来都是旁人的。 更严重的是,房遗爱丢下的那句,程处默重伤垂死,让房杜二人都惊疑不已。 李二直接朝身旁伺候的米拓吩咐道:“去查一下,出了何事,速来禀告!” “诺!”米拓不敢耽搁,躬身行礼后立刻退出了雅室,去寻有司了。 闹出这般事情,众人哪里还有心思继续饮酒作乐,李二挥手将雅室里的一众小娘子全部赶了出去,又命人速速去协和医院打探消息。 马周与阎立本、上官仪、刘仁轨四人,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事发突然,李忘忧走的匆忙,他们也不知是应该跟着赶去协和医院,还是留在此处。 众人正焦急等待消息时,却见雅室门被猛地推开,米拓焦急冲了进来:“大……大家,出事了,卢国公带兵围了鸿胪寺,逼高句丽的使团交出凶徒,他……他要给程处默报仇!” “什么?”李二顿时被惊得霍然起身:“此事怎么又与高句丽的使团扯上了关系?程知节他这是发什么疯了?” 米拓狂咽一口唾沫,回答道:“方才百骑司回禀,程处默他们几人,今日出城狩猎,不知怎么与高句丽以及东瀛使团撞上了。双方其了冲突,程处默便是被高句丽使团中人给射伤的。” “啪!”一声巨响,李二狠狠将手中酒盏砸在了地板之上:“这群狗贼,他们安敢如此!米拓,给朕说清楚,那高句丽的使团,怎么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长安城悍然出手,射伤程处默?” 米拓此时已是一头汗水:“回禀大家,具体事情经过,百骑司尚不得知。” 李二已经变得怒不可遏:“一群废物!走,去鸿胪寺!今日切不可让程知节那个混蛋,杀进鸿胪寺去,否则我大唐的颜面还往哪里放?” 众人哪里还敢迟疑,房玄龄、杜如晦与长孙无忌一道,簇拥着李二便出了画楼,向鸿胪寺赶了过去。 马周与阎立本几人对视一眼,决定还是先去协和医院,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地方。 今日这事情实在是太大了,弄不好就得让天下发生大地震。 卢国公程咬金领兵围了鸿胪寺,卢国公的嫡长子,亲勋翊卫羽林郎将程处默被高句丽使团成员射伤,命在旦夕……这事简直要捅破天了。 一个不好,高句丽与大唐之间,恐怕就要战事再启。 高句丽这国家,虽然不大,却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前隋三征高句丽,不仅没有把高句丽打下来,反而把自己搞得分崩离析,“隋人望之而哭者,遍于郊野”,最后让李唐代而取之。 如今大唐与高句丽的关系,表面上倒是缓和了不少,甚至李渊还册封了高句丽国王为上柱国以及辽东君王。 不过这个在隋朝的时候,就反复称臣,又反复侵犯宗主国边境的国家,怎么可能安稳的在唐朝边境存在下去?双方之间的摩擦一直不断,明争暗斗,私底下波涛汹涌,根本谈不上友好。 此时居然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若是那程处默真的救不回来,又或者卢国公一怒之下血洗鸿胪寺,恐怕两国立刻便会爆发大战。 这对于如今的大唐而言,可并非什么好事。 想明白这一点,马周与阎立本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今也只能祈祷,自己的师长能够将卢国公的长子从阎王爷那里给救回来,否则这天下不知道多少人会给程处默陪葬。 另一边,李忘忧跟着一众纨绔,在长安城内打马飞奔,片刻功夫便冲入了崇业坊内。 李忘忧跳下马背,直接冲进了协和医院的急救室。 “宝藏先生,程处默他如何了?” 张宝藏长叹口气,摇摇头:“小公爷中的箭已经取了出来,老夫也给他处理过了伤口。但他之前失血过多,送来医院时,便已经昏迷不醒。哎,以老夫的经验看来,恐怕凶多吉少,户县伯还是要早做安排。” 李忘忧闻言,不由觉得有些头晕 ,口中苦涩无比,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想不通程处默,为何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历史上,程处默这个小混蛋,可是活得好好的啊。不仅以后娶了清河公主,而且在程咬金死后,还袭了卢国公的爵位,命长着呢。 怎么会如今才贞观三年,程处默就受了重伤,而且危在旦夕? 他忽然又想到之前李承乾那莫名其妙的阑尾炎……同样也是历史上没有出现的一幕……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穿越到大唐后,蝴蝶翅膀扇动带来的连锁反应? 该死的! 不管怎么说,也得想办法将程处默给救回来! 马周他们能想到程处默死后,会出现的情况,李忘忧也一样想得到。而且他还知道,别说是现在大唐还不够强大,东突厥尚未覆灭,即便是十多年后,贞观十七年李二亲征高句丽,一样吃了败仗,无功而返。 若是现在就因为程处默的事,与高句丽开战,那这大唐的历史会走向何方,李忘忧还真无法预料。 所以,程处默一定不能死! 但要如何救他? 失血过多,并不是什么不可医治的病症,若在后世,输血即可。 任何一家正规医院,都备有血浆供手术室急救时使用,像程处默这种情况,并不算什么大事,很容易抢救回来。 但这是大唐,哪里去找血浆给程处默输血? 当然,血液这事情好办,采集便是了。那么多部曲在此,要多少血液都能采集的到。 可关键的关键,便是血型! 后世小学生都知道,人体最常见的有a、b、ab与o型血四种血型。其中o型是万能献血者,ab型是万能受血者。 但他如何知道,程处默是什么血型? 又如何知道,那些部曲是什么血型? 这要是输错了血型,就不是在救程处默,而是在谋杀了。 想到此处,李忘忧就恼火的拍打自己的脑袋。 因为在后世,他就是o型血,完全可以献血来挽救程处默的性命。 可他娘的如今他是魂穿大唐,这幅身体鬼大爷才知道是什么血型?美女上司倒是身穿来的大唐,可美女上司是a型血,在搞不清楚程处默血型的情况下,还是没有任何意义…… (未完待续) 第737章 血型鉴定 明明输血就能救治程处默,却因为不知道血型而束手无策,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李忘忧恼火的使劲抓了抓自己头发,将束好的长发抓成了鸡窝一般。 刘神威这时也赶来了协和医院,一番诊治后,与张宝藏得出的结论完全一致。 程处默这种情况,无论是张宝藏还是刘神威看来,已然半条腿迈入了鬼门关,恐怕就算大罗金仙下凡,也难以救治。 这自然也不怪他们医术不高明,输血治疗这种办法,直到一千多年后,1901年由一位维也纳的病理学家确认血型后,才得以成为治疗病患的常规治疗方法。 而在此之前,失血过多,只有等死这一条路。 “牛武,你马上带人去东市,将长卿接来医院,要快!把我的金鱼符带上,若有人拦阻休要理会,速去速回!”李忘忧扯过自己腰间的金鱼符,丢给牛武吩咐道。 长安城内非紧急公务禁止奔马,若没有他的金鱼符,那些巡街的武侯恐怕会阻止牛武他们。 现在要救程处默,就必须争分夺秒,时间耽搁不得。 李忘忧之所以要让牛武去请苏长卿,自然是为了与她商量,看能不能找出救回程处默的方法。 虽然美女上司也不是学医的,就是来了,也未必真有办法。但此时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多一个人商量,或许能想出办法也说不定。 从崇业坊到东市,距离并不算太远,奔马来回也不过一两刻钟时间。有李忘忧的金鱼符开道,自然一路无人阻拦,没过多少时间,牛武便将美女上司给请来了协和医院。 得知程处默失血过多,重伤垂死,苏长卿也被吓了一跳。 “忘忧,怎么样?宝藏先生怎么说?” “情况不妙,处默哥失血过多,至今昏迷不醒。我估计要是不尽快输血,怕是很难挺下来。可长卿你也知道,这大唐哪里去验血型去?我这也抓瞎头疼,才把你找来,看看能商量出办法不。”李忘忧恼火的回答道。 苏长卿美眸闪动,思索半响才不确定的说道:“忘忧,我仿佛记得,好像通过血型相融可以测出血型来。” 李忘忧大喜,忙不迭的追问道:“什么办法?长卿你快说,能不能救回处默哥就靠这输血了。” 苏长卿眉头紧锁努力回忆:“我记不清了,好像是不同血型的血液混合,查看是否发生结块就能知道血型……但具体如何操作……” 李忘忧急道:“你仔细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长卿也很是苦恼:“大概就是两种血液的血清滴到一起,会出现不同的结块情况,好像也与什么a、b血型有关。” 李忘忧眼睛一亮:“长卿,你不就是a型血吗?通过你的血型,是不是能测出其他人的血型?我记得生物课学过,a型血与b型融合,会出现溶血反应,应该就是你说的出现结块的情况?” “对,我也记起来了,b型与ab型,都会与a型血发生凝结,只有滴入a型还有o型血不会。”苏长卿也想起来。 李忘忧继续说道:“所以,只要知道长卿你是a型血,用你的血清作为钥匙,我们就可以将血液区分出两组。不凝结的a与o型血,以及凝结的b与ab型血。” 苏长卿点点头,却又不解问道:“然后呢?搞不清楚具体血型,还是无法给程处默输血啊。” 李忘忧猛一把抱住美女上司,狠狠在她俏脸上亲了一口:“哈哈,女生果然都不爱学习生物与地理。我被你一提醒,终于全想起来了。你的a型血就是一把钥匙,通过正向与反向测试,便可以将四种血型全部检测出来!” “真的可以?” “你放心!一点问题都没有,就是需要长卿你贡献一点血。” 美女上司点点头,抽点血就能救回程处默,这自然没有问题。 李忘忧拉着美女上司,冲进了协和医院的急救室:“快,准备针筒,我知道怎么救处默哥了。” 他这话,让急救室内的张宝藏、刘神威,以及几位孙思邈的徒子徒孙都纷纷侧目。刘神威出言问道:“子忧,要针筒何用?程处默是失血过多,即便注射青霉素,也没什么用处。” “不,不是要给处默哥注射青霉素。神威兄,快,准备针筒,从长卿与处默哥的身上,抽一点血出来。” 刘神威一听就懵了:“子忧,你没疯?程处默他已经失血过多,至今昏迷不醒,恐怕凶多吉少,你还要从他身上抽血?” “放心,只需要一点点而已,这是为了救他。快点,没时间了,回头我再详细给你介绍!”李忘忧现在可没空,给刘神威与张宝藏上一堂关于血型的课程,一切都以抢救程处默为先。 刘神威拗不过他,却也只能听从他的吩咐,用竹制针管,从苏长卿与昏迷不醒的刘神威身上,各自抽取了一管血液。 好在他练习注射青霉素,倒也分得清血管所在,知道应该从哪里抽血。这事要换个大唐御医来操作,还真做不来。 见血液被抽出来,李忘忧又让刘神威将血液静止,他要分离出其中的血清。 刘神威被他这番操作弄得完全莫名其妙:“子忧,你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神威兄,处默哥失血过多,要救他,只有一个办法,便是给他输血。” “输血?何为输血?”刘神威与张宝藏更迷茫了。 李忘忧说道:“输血自然便是将健康人的血液,输入处默哥的体内。” “什么?子忧你在说什么胡话?”张宝藏闻言手一抖,将下巴上的胡须都给拽下来几根。 刘神威也是同样见了鬼的表情:“子……子忧,你在说什么?这血还能输入到旁人身体里面去?这……这如何可能?那人还能活得下来?” 李忘忧很肯定的点点头:“自然可以,当然,这血液又有不同,不是什么人的血都能输入到处默哥的体内,必须找对血型。这事我现在没功夫与你们说清楚,待救回了处默哥,我再详细告知你们。” 十分钟后,之前采集出来的两管血液已经开始慢慢凝固,血清析出,可以开始进行血型鉴定试验了…… (未完待续) 第738章 邪恶巫术 若不是因为美女上司也穿越来大唐,恐怕李忘忧再有本事,却也无法辨别出人体的血型来。毕竟他既没有专业设备,更没有医学方面的专业知识。 美女上司的a型血,成了在大唐解开血型之谜的一把钥匙。 用a型血的血液,与未知血型的血液的血清,称为正向凝集实验。a型血的血清,与未知血型的血液做凝集试验,被称为反向凝集。 通过血液的凝集实验,便可简单分辨出四种血型。 若正向与反向都凝集,则未知血型为o型;若正向不凝集,反向凝集则是ab型;若正向反向都不凝集则为a型;若正向凝集反向不凝集则为b型。 有了美女上司的a型血清,很快李忘忧与美女上司便通过血液凝集实验,知道了程处默是b型血。 一旁的张宝藏与刘神威二人,看得一头雾水,不明白李忘忧口中的什么“a、b、ab、o”是何意。 “子忧,何为什么喔型血?币型血?”刘神威好奇询问道。 李忘忧翻个白眼,这英文abcd什么的,自然无法与刘神威他们解释,只能先搪塞过去:“神威兄,此事回头再说,抢救处默哥要紧。现在我需要你去外面,帮忙采集那些禁军的血液,我要检测何人的血液与处默哥的一样。快去,时间紧迫!” 刘神威对于什么输血救命,依旧不信。 但如今反正他与张宝藏二人都束手无策,却也只能听从李忘忧的吩咐做事,希望这种闻所未闻的输血之法,真能救回程处默。 此时的协和医院外,不仅有李忘忧府上的一众部曲,还有闻讯赶来的数百名金吾卫的禁卫。 这些禁军将医院团团围住,原本在医院中求诊的病家,也都统统赶走清场了。 张宝藏对此十分不喜,却也无奈,毕竟抢救程咬金的嫡长子事关重大,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至于那群纨绔,此时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围在医院的急救室外焦急等待。 而程处亮与程处弼两兄弟,此时居然都不在协和医院里。 李忘忧一问才知,他们兄弟二人在将兄长送来医院后,便疯狂打马冲回府去找自己父亲报信了。 李忘忧有些奇怪,程处默重伤垂死,这医院里居然不见程咬金那老货? 程咬金除了派来了数百禁军,便只有几位管事与婢女奴仆赶来了医院。不过这些人显然也帮不上什么忙,都被张宝藏与刘神威他们赶到了急救室外去候着。 李忘忧哪里想得到,程咬金那老货,在得知自己儿子重伤垂死后,不仅没来医院探望,居然直接领着自己两个儿子,带着一众金吾卫的兵卒,杀去了鸿胪寺,要索拿凶徒给自己儿子报仇。 其实程咬金这老匹夫想得很清楚,他不是医师,即便去医院,也救不得程处默。 无论他来不来,众人也会尽全力去救治自己儿子。 与其在医院束手无策,不如想办法给儿子报仇。 所以程咬金才领着程处亮与程处弼,杀去了鸿胪寺,堵住了高句丽的使团,索要凶徒。若是他儿子真救不回来,那自然就一刀砍了凶徒的脑袋,给程处默陪葬! 鸿胪寺那边的热闹,李忘忧他们自然还不清楚。即便知道,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如今抓紧时间抢救程处默才是最重要的。 听闻户县伯居然需要人的鲜血,拿去给小公爷救命,守卫在协和医院外的禁军都傻眼了。 这事怎么听着那么悬乎? 用人的鲜血去救治病人,这怎么像是要搞什么邪恶巫术一般? 华夏自古讲究的便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故而自古除了和尚,无论男女皆是长发便是这个道理。 连头发尚且不能剪去,更何况还要从自己身体之中抽取鲜血,这实在与唐人三观不符。 一众金吾卫的禁军,各个面面相觑,都不说话,谁也不敢上前拍着胸脯来一句“用某的血去救小公爷”。 不仅那群禁军无人说话,包括李家部曲以及房遗爱这群纨绔,听闻李忘忧的话后,也皆是沉默不语。 真不是部曲们不忠诚,更不是纨绔们与程处默的关系不好,或者不信任李忘忧,实在是此事听着太过诡异。 这其实也正常,即便在后世,很多人也认为献血对健康有害,而不愿意去义务献血。医院的血库之中,经常缺乏血源,需要组织宣传民众进行义务献血。 后世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大唐了。 除了传说之中,那些需要吸食人血精气的妖怪,谁又能相信,输血可以救人? 刘神威见无人说话,也是摇头不已。 他之所以不认可李忘忧所言,除了看不懂这给人输血,便能救命的医理外,也是知道,要让旁人献出自己身上的血,实在不易。 李忘忧也急眼了。 之前苦于无法确认血型,没办法给程处默输血。可现在终于验出了血型,居然找不到愿意献血之人,这真是见鬼了! 躺在手术台上的程处默,脸色因为失血过多,白得已经与纸没什么区别,而且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张宝藏再次给程处默把了脉,摇头苦笑:“子忧,小公爷怕是不行了,脉搏微弱几不可查。哎,还是通知卢国公府的人,准备后事。老夫已经尽力了,实在无力回天。” 李忘忧也急了,干脆直接一把拽过刘神威:“拿针来,扎我手指取血,验血!” “子忧,你要做什么?”美女上司急道。 “救人啊!万一我是b型血,我给程处默输血!” “可……” “没有可是!快!”李忘忧跳着脚叫到,他如今是真急眼了。 见刘神威楞着不动手,他干脆直接自己抓过金针,用酒精擦拭消毒后,刺破了手指,挤出血液滴到瓷瓶之中,然后自己动手开始检验起来。 他的血与美女上司的血清,正向凝集反向不凝集……居然与程处默一样……b型! 李忘忧深吸口气,转身看看苏长卿,又看看刘神威与张宝藏。 “血型吻合,准备输血,将我的血输给处默哥。”李忘忧语气平淡的说道。 “这……这如何使得?子忧,不若还是再去那些禁军之中找寻一下,多给些钱财,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刘神威喃喃失声道。 “没时间了,准备输血,方才我让你准备的鸡肠准备好了吗?” 刘神威点点头:“准备是准备好了,但是……” 李忘忧伸手阻止刘神威继续说下去:“神威兄,莫要再说了,如今只有这一个办法,开始。” (未完待续) 第739章 直接输血法 李忘忧自然不知道,历史上第一个采用直接输血法,将一个人的血液,输到病人身上去的,是19世纪,一位英国医生首创的。 那名英国产妇医生,由于经常看到产妇大出血而死,故而想到用输血来换救生命。 由于当时还没有血型的概念,这种直接输血法,虽然也救活了一些病人,但更多的人却因为血型不符导致溶血死亡。 不过由于这种输血法,救活了原本必死的大出血患者,还是在欧洲引发了轰动。而这种纯粹靠概率与运气的直接输血法,也在欧洲一直沿用了一百年左右。 如今李忘忧要给程处默输血,依旧只能采用直接将两人血管连接,进行输血。 好在如今两人的血型一致,成功的概率,比十九世纪那位英国医生可高多了。 大唐自然没有可以用于输液输血的橡胶管,李忘忧之所以让人去准备鸡肠,便是打算用清洗干净的鸡肠,来代替输液管的作用。 鸡肠两端固定上针头,届时一头插入李忘忧的静脉,另一头插入程处默的静脉。李忘忧躺在高处,让血液通过重力的推动,输入程处默的血管之中。 美女上司一脸的焦虑,将李忘忧拉到一旁,小声说道:“忘忧,虽然你与程处默都是b型血,能给他输血。但我就算不是学医的,也知道输血用的血浆,是将采集到的血液,经过特殊处理,成为医用血浆,才能给病人输血。可你准备直接给他输血,这……这能行吗?” 李忘忧无奈摊手,长叹口气:“哎,长卿你说的这些我当然清楚。你忘了?公司组织义务献血,我也参加过。我当时还与小护士聊过,略微知道一些情况。你说得没错,这血是不能随便输,若是出现溶血反应,真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但事到如今,却也只能拼上一拼了,否则程处默他必死无疑。输血,可能会死,不输血就一定会死,你说我怎么选?” 美女上司贝齿轻咬嘴唇:“可……可万一你没能救回程处默,程咬金他要是怪罪与你……” 李忘忧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我想应该不会,程咬金那老流氓,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也并非不讲道理之人,他不会怪到我头上的。哎,我只担心,若是程处默救不回来,恐怕大唐与高句丽之间,说不得就要提前爆发战争了。” 美女上司对于大唐的历史并不熟悉,对于李忘忧的担忧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轻轻拥抱了一下面前这个小男人。 李忘忧长叹口气:“好了,时间不多了,还是抓紧时间给程处默输血。哎,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看他的命硬不硬了。” 美女上司还是担忧的说道:“可我担心你,你知道的,献血一般就200毫升,最多不超过400毫升。可这直接输血,又怎么知道你输了多少血给程处默?万一要是……” “没事,我和小护士聊过,五百到一千毫升之间,都不会出事的。”李忘忧宽慰道。 美女上司依旧蹙眉:“即便如此,可还是不知道你输了多少血出去啊!” 李忘忧知道美女上司在担心什么,他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点害怕。 自己献血救人,若是一家伙献多了,也变成失血过多导致休克,那这玩笑就开大了。 他琢磨一下,说道:“这也简单,长卿你让人准备一个水囊,同样将针头插进去,接上鸡肠针头,另一头用个盆接着水。一斤水是五百毫升,血液应该也差不多?等这水漏出一斤左右,我就停下来,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美女上司琢磨一下,觉得也只能如此,无奈点头答应了下来。 李忘忧躺到了早已因失血过多,而休克昏迷的程处默身旁,刘神威拿起连接着鸡肠的针头,看看挽起袖子的李忘忧,一贯手稳的他,都不免有些心情紧张,导致手指有些颤抖。 “子忧,真要如此?” 李忘忧其实也紧张,这直接输血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但事到如今,不拼也不行了。 “神威兄,开始,处默哥坚持不下去了。” 刘神威点点头,稳定一下心神,将针头刺入了李忘忧手臂上的静脉血管之中。 李忘忧感到一阵刺痛,让他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跟着暗红色的静脉血,便顺着针头涌入到了代替输液管的鸡肠之中。 刘神威不敢怠慢,立即又将另一头的针头插入了程处默的手臂静脉血管里。 而一旁的美女上司,也立即将针头插入悬挂的水囊,下方接着水桶开始计算李忘忧的输血量。 听闻李忘忧居然亲自上阵,将自己体内的鲜血,输到程处默的身体里去,聚在急救室的纨绔们再也忍不住了,也顾不得张宝藏与刘神威的劝阻,直接涌入了急救室内。 果然,映入众人眼中的,是并排躺在一起的李忘忧与程处默二人。 两人之前,连接着一根鸡肠制成的输血管,此刻那半透明的鸡肠内,清晰可见不断流动的暗红色鲜血…… “子忧,你这……”房遗爱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在他们看来,这基本就等于李忘忧在将自己的生命,过渡给程处默续命。 唐人不知道人体血液中的奥秘,却也知道血液对人体的重要性。 “人之所有者,血与气耳。” “人有阴阳、即为血气。”都是中医对于血液的认识。 甚至在民间认知之中,人的血液就等于寿元。所以民间传说之中,才有那些依靠吸取人血来长生的山精妖怪的故事出现。 这其实也是之前无论是金吾卫禁军,还是纨绔们,听闻要输血给程处默时,都沉默不语的原因所在。 可如今当纨绔们真的亲眼见到,李忘忧将自己体内的血液,输入到程处默的身体之中后,这一众纨绔们顿时各个羞愧不已。 房遗爱猛地给了自己一耳光,啪的一声脆响传来,却见他的脸庞立刻红肿了起来,可见用力之大。 “苏娘子,方才不是说要验血吗?来验我的血,我给处默兄输血!”房遗爱也不管自己的脸庞,直接撸起袖子对苏长卿说道。 “对,我给处默兄输血,来给我验血!” “杜荷,就你那小身板,一边呆着去。苏娘子,用我的血!”尉迟宝琳喊道。 “苏娘子,用我的血,尉迟这家伙那么臭,估计血也是臭的。”柴令武一把推开尉迟宝琳。 李忘忧躺在一旁,见这般状况,也不由笑骂道:“你们这群混蛋,以为这是买肉呢?要不要再看看牙口好不好?长卿,给这群混蛋全部验血,今天谁也别想跑掉!” 他的话,让众人大笑不已,之前的尴尬气氛,顿时消散一空…… (未完待续) 第740章 丢脸啊! 纨绔们的运气还真不错,房遗爱也是b型血,而柴令武与杜构两人,是o型血,皆可给程处默输血。 尉迟宝琪和尉迟宝琳这对双胞胎兄弟,顿时涨得面色通红,扯着脖子大喊道:“子忧,你这是何意?为何我兄弟二人不能给程处默输血?可是我兄弟二人得罪子忧了?” 李忘忧躺在病床上,默默翻了个白眼,不想与这两个混蛋说话,心好累。 要和这几个“文盲”解释什么叫血型,什么叫溶血,李忘忧觉得那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他干脆眼睛一闭,不理这两个浑人。 倒是美女上司在旁捂嘴轻笑:“两位尉迟小公爷,这人的血各不相同,嗯,大致可以分为农耕血型、游牧血型、混血型以及狩猎血型这四种。程处默是游牧血型,忘忧与房遗爱也是游牧血型,故而可以给他输血。而柴令武与杜构则是狩猎血型,这是万能血型,可以给所有血型输血。若是这血型输错了,那可就不是救人,而是杀人了。” 苏长卿自然不会犯李忘忧的错误,和纨绔们说什么abo型这些英文。 不过她说出的这些血型名字,连李忘忧都听呆了,什么游牧、狩猎血型? 这是什么鬼? 不是美女上司瞎编出来的? 苏长卿这话,让一旁的刘神威与张宝藏皆是眼睛一亮,连忙追问道:“苏娘子,可否给我等详细讲述一下,这四种血型?又是如何进行区分?” 两位大唐名医那充满求知渴望的目光,让苏长卿也不禁头疼了,她又不是学医的,又怎么详细回答他们的问题。 苏长卿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李忘忧,希望他帮自己解围。 结果李忘忧很干脆又把眼睛闭上了,直接装死当没看见,气得苏长卿差点就想上前,狠狠踹这个混蛋一脚。 “这个,嗯,其实我也是听忘忧说的,回头你们问他,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既然李忘忧不仁,就不能怪美女上司不义了。 苏长卿直接用出了祸水东引的办法,又将锅甩到了李忘忧的身上,气得李忘忧直翻白眼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含糊其辞的说道:“呃,此事待救回处默哥后再说,现如今也不是说这事的时候。” 刘神威与张宝藏无奈对视一眼,也只能暂时放弃刨根问底的想法,转而去观察程处默的状况。 不得不说,输血是针对失血导致休克的唯一办法。 随着李忘忧身体内的血液,源源不断的通过连接两人之间的那根鸡肠,流入程处默的身体之中,程处默的呼吸声慢慢变得有力起来,脸上也见了血色。 张宝藏与刘神威,一人一边,抓住程处默的手臂诊脉。 “咦,小公爷的脉象果然有力了许多!这……这太匪夷所思了!” “不错,脉象开始变得沉稳有力,这是好转的迹象!老夫行医一辈子,还从未见有人能在大量出血后,还能救回来的。子忧,你这医术,真是神仙法门!匪夷所思啊!这人血居然真的能输入他人体内救命……道祖在上,这……这怎么可能?” 纨绔们一听这话,纷纷围聚了过来。 “刘奉御,此话当真?处默兄可是有救了?” “宝藏先生,你,你没骗我等?程处默他当真有救?” “快,快派人去卢国公府,速去通知卢国公此事!” 协和医院之中,顿时因为刘神威与张宝藏的话语,变得乱哄哄的,众人七嘴八舌的好一阵忙乎,又打发卢国公府的那些管事,赶紧回去报信。 李忘忧没去理会纨绔们,伸手将苏长卿招到了自己身旁,小声询问道:“长卿,你刚才编的那些什么狩猎血型的,还挺像回事情啊。嘿嘿,你再给我说说,我记下来,回头去忽悠神威兄他们。” 苏长卿轻啐了他一口,捂嘴笑道:“呸,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不学无术吗?我说的可是真的。” “啥?你确定?真不是你自己瞎编的?”李忘忧无语了,这什么abo型血,居然还能被称为什么狩猎农耕血型?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嘻嘻,当然是真的,瞧你这张无知的脸。我记得是某次在杂志上看来的,o型血是最古老的血型,因此被称为狩猎血型,古人类几乎都是o型血。后来人体不断适应新食物带来的身体的变化,出现了a型血,因此被称为农耕血型。一部分古人类身体逐步适应环境变化,产生了b型血,这种血型的人多是游牧民族如蒙古等北方少数民族,所以b型血被称为游牧血型。而ab型出现最晚,据说唐朝以前是没有ab型血的。” 苏长卿的这番话,倒是让李忘忧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后世就听说过abo型血,并不知道其由来。 “厉害,不愧是宾夕法尼亚大学的高材生。” “哼,现在知道自己为什么是学渣了?” “是、是,要不怎么你是我领导呢。” 李忘忧与美女上司在旁小声相互打趣,等待输血完成。 虽然他们两人谁也没输过血,却也知道应该和输液也差不多,速度肯定不能快了。李忘忧还专门让刘神威在鸡肠中间,用细绳子扎了一下,就是为了限制血液流淌的速度。 美女上司扭头看了眼一旁用来测量输血量的水桶,那里面一滴滴落下的清水,才仅仅铺了一个桶底而已。距离五百毫升,也就是后世一瓶矿泉水的容量,她估计至少还需要半个小时左右。 张宝藏与刘神威二人,一直不断给程处默诊脉。 只看两人脸上那兴奋之色,便能瞧出,程处默的状况是越来越好了。 纨绔们此刻也终于将心中的石头放了下去,李忘忧这会才想起询问纨绔们,程处默他到底怎么受的伤,为何会伤的这般严重? 只看纨绔们那一身血迹早已干涸的衣物,上面大片大片的血污痕迹,便能看出程处默当时留了多少血。 “遗爱兄,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何人那么大胆,居然敢射伤处默兄?” 听李忘忧提起此事,一众纨绔面上表情顿时变得精彩起来,有尴尬之色,有愤怒也有些憋屈。 房遗爱长叹口气:“子忧,今日是哥哥们栽了,说起来丢脸啊!先动手的其实反而是处默兄……” (未完待续) 第741章 这事还是得怪你 房遗爱话说一半,取过一支染满鲜血的羽箭,递给李忘忧:“处默兄便是伤在这支羽箭下的,子忧,你看看这羽箭。” 李忘忧躺在病床上单手接过,仔细打量一番,没觉得有何特殊之处,他不明白,房遗爱为何要将这支羽箭拿给自己看。 不过但他的目光落到箭羽后方时,却猛地瞳孔微缩。 这箭羽的尾部,赫然刻着一个“程”字! “这……这是处默哥自己的箭?”李忘忧不敢置信的问道。 房遗爱与一众纨绔点头:“不错,正是处默兄自己的箭羽。” 李忘忧懵逼了,程处默自己的箭羽将他自己射伤?难道这箭羽还会自动拐弯不成? 程处默受的是箭伤,被箭羽直接射穿了腹部。 李忘忧在穿越来大唐之前,始终有种误解,觉得弓箭的威力是远远不如子弹,这其实并不正确。 后世的电视剧中,经常有猛将兄,身中十余箭,还能继续作战。 其实与子弹比起来,百步之内,弓箭的威力比起后世的手枪步枪子弹而言,只强不弱。 子弹速度快,只能产生贯穿性伤口,不是命中要害部位,就不会造成很严重的后遗症。 但弓箭不同,箭矢的箭头,比之子弹要大上许多。 箭头形状各异,有带脊两翼箭,有三叉箭,有飞虻箭……这些箭矢,都是出于最大威力杀伤敌人而设计出来的。 以两翼箭为例,箭头两侧为带脊两翼,开有锋利的锋刃。 一旦射入人体内,不仅仅会造成贯穿伤,而且两翼锋利的翼刃,还会划开血脉,异常凶狠。 程处默中的便是这两翼箭,锋利的箭翼直接划开他腹部内的血管,造成大量出血。 若不是李忘忧给他输血,恐怕卢国公府此时已经可以开始办丧事了。 也幸亏如今无论是张宝藏还是刘神威,都掌握了创口缝合技术,否则即便李忘忧能想出办法给程处默输血,恐怕他也坚持不到李忘忧赶来协和医院。 李忘忧看看手中的箭羽,又扭头看看躺在自己身旁,依旧昏迷不醒的程处默,一脸的不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你们不是说,是高句丽使团中人,射伤了处默哥吗?为何会是处默哥的箭羽射中了他自己?” 纨绔互相看看,还是房遗爱开了口:“哎,此事说来话长。今日我等闲来无事,便打算去城外狩猎,打发时间。却不料在城外遇见了高句丽的使团,他们今日也是出城狩猎。子忧你也知道的,那些前隋将士的头骨,被高句丽人垒成了京观,还立于辽河以东。这是前隋的耻辱,又何尝不是我大唐的耻辱?此次那些高句丽使团来长安城,便是圣人修书与那高句丽王,要求他们拆除京观,送还骸骨,那些高句丽使臣便是为此而来。” 李忘忧微微颔首:“此事我自然知道。” 隋炀帝发动百万大军,征伐高句丽失败,上百万人葬身辽东。高句丽将这些尸骨的头颅筑成京观,以显耀自己的军威。 所谓京观,便是战死的将士尸骨累积成土丘的样子。 李忘忧还依稀记得,历史上,李二便是在贞观二三年间,与高丽王交涉,并派出大臣去辽东查看,毁掉了高句丽所立的京观。 想来那些高句丽的使臣,便是来长安城与李二商议此事的。 可那高句丽使团,怎么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射伤程处默?双方又是为何发生冲突? 李忘忧也懒得费脑子,直接询问道:“诸位兄长,又是因何与那高句丽使团发生冲突?” 房遗爱瞥他一眼:“此事说来还与子忧有关。” 李忘忧被说懵逼了,和自己有关? 这特喵的关他毛事? 今日他都在国子监,为学校招聘老师,怎么纨绔们在长安城外出了事,也能与他扯上关系? 见李忘忧不解,房遗爱解释道:“子忧,上次在台狱之中,你拔刀杀了三名东瀛人,可还记得?” 李忘忧当然忘不了自己杀人那事,至今想起来还觉得恶心反胃。 听房遗爱这样说,他倒是想起来,当日在台狱里,纨绔们可是帮着他,将那东瀛使团的人都给暴打了一顿,之后才发生了那使团中的东瀛人,挟持佩兰之事,逼得他暴起杀人,才将佩兰给救了下来。 不过他还是不明白,这与高句丽人有什么关系? 房遗爱又继续说道:“那东瀛人使团,至今还未回去,据说圣人还在考虑,是否要答应他们所请。而这东瀛人,与那高句丽人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今日我等遇到的,不仅仅是高句丽的使团,之前被我等揍了一顿的东瀛人,也与他们在一起,那些东瀛人自然也认出了我等。子忧,你也知道的,我等出门,是不耐烦带着府中部曲。那些东瀛人,似乎并不知道我等身份,居然大声嘲笑奚落我等。这气如何能忍?哥哥们当时便和他们干了起来。” 李忘忧愕然,他想起,当日在台狱之中,为了劝说李二不要接纳东瀛的遣唐使,至少不要让他们将大唐的那些先进工艺学去,便生拉活扯,将东瀛人与高句丽人扯到了一起,说二者是“为倭人之同族也,其言语相通”。 没想到自己还是一语成谶,这高句丽的使团和东瀛人的使团,还真勾结在一起了。 他又看看纨绔们,之前过于慌乱,并没有注意到,这群纨绔们除了身上皆是血污,衣物乱糟糟的,有好几人脸上还带这伤,显然是与高句丽以及东瀛人斗殴时被打的。 李忘忧不解的问道:“即便打了一架,也不是什么大事,难道你们还动兵刃了?” “那到没有,这点哥哥们还是清楚。用拳脚打一架,即便他们是使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是动了兵刃,砍死几个,那事情就大了。你当我等是你?奶奶的,你小子当日在台狱里,连杀了三名东瀛使团成员,居然屁事没有!哥哥们对子忧你,可是佩服的紧啊。” 李忘忧讪笑着摸摸鼻子:“少说废话,快点说清楚。既然只是打架,那为何处默哥还中了箭?差点就去见阎王爷了。” “子忧,这事还是得怪你!”房遗爱说道,周围一众纨绔们还很认真的点头附和。 李忘忧真心觉得哔了狗了。 怎么又特喵的和自己有关系?他很想看看,自己身后今天是不是背了一口大锅,上面写着“背锅侠”三个字? (未完待续) 第742章 装逼而已 无缘无故被当成背锅侠,李忘忧连朝纨绔们竖中指都懒得做了,笑骂道:“关我屁事啊!” “自然是怪你写的那《三国演义》。”房遗爱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李忘忧无语,这特喵的又和三国有啥关系? “子忧,三国之中何人箭法第一?” “呃,应该是黄忠。”李忘忧不明白房遗爱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不过黄忠的善射,却是众人皆知的,后世的三国游戏中,黄忠也是一贯以神射手的形象出现。 房遗爱一拍大腿:“对啊!黄忠最酷最帅的便是那回马箭。三国有云: 云长两日战黄忠不下……战不到三十余合,忠诈败,云长赶来。忠想昨日不杀之恩,不忍便射,带住刀, 把弓虚拽弦响,云长急闪,却不见箭;云长又赶,忠又虚拽,云长急闪,又无箭;只道黄忠不会射,放心赶来。将近吊桥,黄忠在桥上搭箭开弓,弦响箭到,正射在云长盔缨根上。……云长吃了一惊,带箭回寨,方知黄忠有百步穿杨之能,今日只射盔缨,正是报昨日不杀之恩也……处默兄最是崇拜那黄忠,最喜欢练的便是那一手回马箭。” 和李忘忧待久了,连酷和帅这两个词,这些纨绔们也学会了,但李忘忧都听傻眼了,这群纨绔是有多迷《三国演义》这书? 这其中的内容,他若不是照着手机抄写,也是背不下来的,可房遗爱居然一字不落的将这一段给背了出来。 其实这也正常,对于这些纨绔而言,《三国演义》就相当于后世八十年代时,一众学生痴迷金庸、古龙的武侠小说一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年多少无知少年,因为看过几位老先生的武侠小说后,跑去少林寺、武当山要拜师学艺。 像房遗爱他们这般,几乎能将书中内容倒背如流的,也是大有人在,并不稀奇。 但李忘忧还是不明白,这特喵的与程处默中箭,而且还是中了自己的羽箭有何关系? “这和处默哥受伤有什么关系?” “别急,听我慢慢给你道来。”房遗爱倒是很有说书的天赋,也不再卖关子,一五一十将今日城外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却听得李忘忧嘴巴大张,觉得真是见了鬼了…… 程处默他们一众纨绔,今日闲得无聊出城打猎,却遇上高句丽与东瀛人使团,这原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众纨绔,谁也没将这些高句丽人,与东瀛人放在眼里,自然也懒得搭理他们。 毕竟在唐人看来,无论是高句丽还是东瀛,都不过是蛮夷而已。至于当日在台狱之中,揍了这些东瀛人,纨绔们更是没有放在心上。 一群蛮夷使臣,揍就揍了,屁大的事情。 只要不是像李忘忧那般将他们杀了,即便圣人也不会理会东瀛使臣是否挨打这种小事。 纨绔们觉得这些东瀛人是草芥般的存在,浑然不当回事,但这些东瀛人却并不那想。 东瀛使团当日在台狱被李忘忧给宰了三人,心中憋屈不已,却又发作不得。 这些东瀛人倒也不傻,自然会四处打听,在台狱之中杀了他们同伴的究竟是何人。 待得知行凶之人,居然是大唐皇帝陛下的侄子,开国县伯,名满长安城的户县伯李忘忧李子忧后,这群东瀛使臣,倒是立刻老实了。 就如后世《菊与刀》之中分析的那般,东瀛人习惯于诚服强者。 故而李忘忧杀了三名同伴,这些东瀛人在事后知道李忘忧身份后,不仅不敢心存怨恨,反而恭恭敬敬,准备了一份厚礼,送去了李忘忧的府邸,赔礼道歉。 李忘忧自然懒得与这些东瀛人打交道,连面都没见,直接让老管家李衡出面,将那些东瀛人给打发掉了。 按说这些东瀛人,既然知道了李忘忧的身份,那么当日在台狱之中,与李忘忧一起动手揍了他们的纨绔身份,他们就算打听不到,用屁股去猜,也应该猜得出来,必然不是普通人。 不过这是正常人的想法,而这群东瀛使臣的想法却明显与众不同,脑回路里明显少了根筋。 他们在打听出李忘忧的身份后,居然就将在台狱之中揍了他们一顿的纨绔们,给抛之脑后了,似乎那只是一群路人甲而已。 在东瀛人的想法里,直接想当然的将纨绔们,当成了李忘忧身旁附庸风雅拍马屁之人,毕竟以他们的想法,若是自己当初知道李忘忧的身份,恐怕也会跪在地上舔对方的靴子。 正是有这种想法,今日那些东瀛人在见到纨绔们后,想起了当日在台狱之中,自己等人被他们揍了一顿的事情,居然口不择言的对纨绔冷嘲热讽起来。 纨绔们都是在长安城中肆无忌惮惯了的,如何受的了这气,毫不犹豫跳下马背就动了手。 倒是一旁的高句丽使团,一眼便看出纨绔们身份不凡,这伙鲜衣怒马的年轻人,必然不是普通人。 于是他们并未选择出手帮忙,只是冷眼旁观,任由纨绔们将那些东瀛使臣又给揍了一顿。 待纨绔们出了气,过足了瘾,翻身上马嘻嘻哈啊笑着准备离去时,高句丽使团之中,却有位年轻人忽然开口说道:“诸位想必皆是大唐勋贵子弟,我等小国,虽不如大唐这般武功显赫,却也不是任由诸位这般肆意凌辱的。今日东瀛使臣挨打一事,我等自会向大唐鸿胪寺讨要个说法!” 纨绔们根本没将这些使臣当回事,听他这样说,反而笑得愈发得意。 程处默忽然压低了声音,对纨绔们说道:“哈哈,且看哥哥手段,学那黄忠,吓他们一下。” 说罢,程处默便从马背上取下了弓箭,也不搭箭,直接引弓空放,弓弦响声,自然吓了那些使团成员一跳,各个慌忙闪避。 他们这狼狈模样,又是引得纨绔们一阵大笑。 程处默再次拉动弓弦,又是一声弦响,那些使臣再次四处闪避……纨绔们笑得声音更是响亮。 程处默这时取出自己的羽箭,搭在弦上笑道:“看我射那东瀛人的头冠!” 双方此时相聚不过二十来步,以程处默的箭法,这个距离那完全就是指哪儿射哪,不会有丝毫含糊。 他毕竟是程咬金的嫡长子,与自己父亲习得一身好武艺,弓马娴熟。要射那东瀛使臣的头冠,也只是想学黄忠射中关羽的盔缨,装逼而已。 程处默也没想伤人,射出那的箭也并未拉满弓,轻飘飘一箭射出,便直奔其中一名东瀛使臣的头冠而去。 但谁也没想到,意外就发生了…… (未完待续) 第743章 装逼不成反被x 程处默也没什么目标,只是随意在东瀛使臣之中选择了一人,瞄准他的头冠射出了羽箭。 谁也没注意到,程处默当成目标,准备吓唬的东瀛使臣旁,此时恰好站着那位之前说话的高句丽年轻人。 当程处默的羽箭离弦,朝东瀛使臣头冠飞去时,那名高句丽年轻人第一反应便是,唐人想要动手杀人。 他下意识的挥动了手中的长刀,准备将那支飞来的羽箭格挡下来。 说实话,若是程处默真有心杀人,凭借他手上那把一石弓,拉满弓这么近距离射出的箭,速度和子弹也相差不大。 所谓一石弓,指的便是将弓固定住,弓弦上悬挂重物,直至弓弦被完全拉开。弓弦上悬挂重物的重量,便是这把弓的弓力。 唐制一石,基本等于后世百斤左右。 后世有科学家验证过,百斤左右拉力的一石弓,箭羽离弦时的速度,大约为四十米每秒。 二三十米的距离里,程处默若是全力射出这箭,自然对方躲闪不了,更不可能格挡下来。 但坏就坏在,程处默只是想装装逼,吓唬吓唬东瀛人而已,他射出的箭,根本就没用力,箭羽轻飘飘的飞了出去。 那名高句丽的年轻人,一刀挥出,正中箭羽中部,直接将那支羽箭给磕飞了。 纨绔们也没想到,居然有人能用兵刃,将程处默的箭给格挡开,都不由楞了一下。 尉迟宝琳咧着嘴大笑道:“哈哈,处默兄,你这箭不行啊,黄忠的回马箭可不是这样射的。” 纨绔们跟着大笑起来,奚落程处默这会漏了怯,出了丑。 谁也没注意到,骑在马背上的程处默居然一声不吭,似乎没听到纨绔们在笑话他般。 接着,众人听到身后传来噗通一声,纨绔们好奇扭头看去,不由得面色大变。 那声音,是程处默从马背之上滚落下来发出的。 而他的腹部,赫然插着一根还在颤颤巍巍晃动的箭羽……刚才被那高句丽年轻人磕飞的箭,居然鬼使神差的被打飞了回去,恰好射中了骑在马背上,程处默的腹部。 “兄长!”程处亮与程处弼两兄弟,顿时惊呼出声,跳下马背便朝程处默冲了过去。 一众纨绔们也被这一变故吓懵了,待众人围上前查看程处默情况时,他中箭的腹部,已经鲜血流淌不止,暗红色的鲜血,如涌泉般咕噜噜从伤口向外冒出,甚是骇人。 今日他们出城打猎,准备的箭羽,都是杀伤威力最大的两翼箭。 这种箭头会直接划开腹部的肌肉与血管,造成伤口大量流血不止。 程处亮与程处弼两兄弟,一看直接兄长这模样,顿时便红眼,呛啷一声把出腰间鄣刀,便准备冲过去与那高句丽人拼命。 倒是房遗爱、柴令武几人还算冷静,死死拽住了这兄弟二人。 “处亮、处弼,救处默兄要紧,走,速回长安,去协和医院!找宝藏先生和子忧救命!” “对,这群人跑不了的,先救人要紧!快按住处默兄的伤口止血!” “把马牵过来!我来抱着处默兄,走,速走!” 纨绔们手忙脚乱,将受了箭伤的程处默搀扶上马背,丢下一句话,打马便向长安城疾驰而去。 “高句丽使团,好,非常好!若卢国公嫡长子有个好歹,尔等就等着洗干净脖子给他陪葬!” 而那高句丽使团与东瀛使团,在听闻到这句话后,更是如遭雷击。 方才意外受伤之人,居然是大唐开国国公程咬金的嫡长子? 即便那些东瀛人再白痴,此时也知道今日惹出了大祸。而高句丽人更是惊骇莫名,各个将目光投向那惹祸的年轻人。 年轻人也是蹙眉不已,咬了咬牙:“走,速回鸿胪寺。今日之事只是个意外,再说那箭也是卢国公的嫡长子射的,唐人再霸道,也不能不讲理!” 他话虽如此说,但高句丽使团众人却依旧忧心不已,这猎自然是打不成了,一行人也跟着匆忙骑马返回了长安城。 纨绔们赶回长安后,直奔协和医院找张宝藏救命。 张宝藏能处理程处默的伤口,但面对已经因为大量失血,导致休克濒死的程处默却是束手无策。情急之下,程处亮与程处弼直接赶回卢国公府去找自己父亲报信,而其余纨绔们则去寻找李忘忧来救命。 他们倒是知道,今日李忘忧会在务本坊国子监招募书院博士、助教。纨绔们赶去国子监,却扑了个空,李忘忧已经与李二他们去平康坊喝花酒了。 诺大的平康坊,上百家画楼妓馆,一时间又哪里去找李忘忧他们? 就在一众纨绔们疯了一般在平康坊内四处寻找时,房遗爱倒是眼尖,瞧见了在画楼外,等候自家郎君的牛武等人,这才寻到了李忘忧,赶来协和医院救了程处默一命。 听房遗爱如同说书一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一遍,李忘忧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处默哥这还真是……咳咳……倒霉啊!” 程处默这货受伤差点死去,这还真是装逼不成反被x,实在是无话可说。 李忘忧也明白,此事其实倒也是个意外,真要说怪高句丽使团,貌似也有些不讲道理。 毕竟箭是程处默自己射的,被人给磕飞后,居然反把自己给重伤了,这事还真是没处说理去。 不过李忘忧这人,却是帮亲不帮理。 既然受伤的是程处默,那自然错的就是高句丽人,这场子却是必须要找回来的。 “可不是,处默兄还真是倒霉到了极点。不过要怪也怪那高句丽人,若不是他多事,处默兄又如何会受这样的伤。”房遗爱愤恨说道。 柴令武阴恻恻的说道:“不管怎么样,今日我等算是栽了,但这事可不算完!” “哼,自然如此,那些高句丽人,还有那些该死的东瀛人,一个也别想跑!”纨绔们一个个皆是择人而噬的模样,对于他们而言,今日之事简直丢尽了颜面,他们又如何肯善罢甘休。 李忘忧点点头,心中盘算着此事应当如何解决。 若是把这事摆到台面上去,恐怕未必能让程处默以及纨绔们出气,毕竟李二还是要脸面的。 有些事情可以私底下做,但却不能拿到台面之上来说。李二也不可能因为程处默意外受伤,便下旨将高句丽使团给抓起来。 他正胡乱琢磨时,却听一旁的刘神威惊喜出声:“小公爷醒了!” (未完待续) 第744章 恩将仇报啊! 刘神威的话让众人大喜,抬眼看去,果然躺在急救台上,之前一直昏迷不醒的程处默,此时眼皮微微颤抖,眼看就要苏醒过来。 “处默兄,你可是醒了!吓死我等了!” 程处默虽然苏醒了,却已经脸色苍白,手脚冰凉,呼吸急促,这些都是失血性休克的常见症状。 不过这货到底长了一副“程咬金”那猛将兄的模样,身体也壮得不像话,苏醒过来后说话声音还是中气十足。 程处默刚被送来协和医院时,人还没有昏迷,倒是知道自己身在医院之中。 他睁开眼睛,看看一众纨绔咧嘴笑道:“老子还以为自己活不了了,哇哈哈哈,看来还是老子命硬,阎王爷都不收我!” “呸,你命硬个屁啊!若不是子忧来的及时,将你从阎王爷那里给拉了回来,恐怕我等今日就要给你办丧事了!”这是尉迟宝琳的大嘴巴,没遮没拦的嚷嚷道,听得众人都无语望天,这孩子怎么那么不会说人话呢? 程处默愕然扭头,才注意到自己身旁躺着的李忘忧。 他又低头看看两人之间那根用以输血的鸡肠,不解的问道:“子忧,你这是作甚呢?你也受伤了?为何躺我旁边?” 李忘忧尚未回答,一旁的纨绔们便七嘴八舌解释起来。 “这是子忧在给你输血!处默兄你失血过多,宝藏先生与刘奉御都束手无策,子忧却说要将自己的血渡给你救命,没想到还真将处默兄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是啊,苏娘子说,处默兄你与子忧都是什么狩猎血型,他的血可以渡给你续命。” “啧啧,老子今日还真是开了眼了,原来这血还能渡给他人。处默兄,你可得好好感谢子忧啊!” 程处默闻言,又仔细打量一番连接两人身体间,那根依旧流淌着鲜血的鸡肠子,不禁动容。 “子忧,你……这……你让哥哥如何报答你这活命之恩?”程处默的眼眶一下就红了,声音带着哽咽。 李忘忧笑道:“处默哥,你我兄弟相称,说这话就见外了。若是小弟有难,诸位兄长难道会对小弟见死不救?不过是给处默哥献点血,算不得什么。” 这不是李忘忧谦虚,在他和美女上司看来,献血救人,根本算不得什么事情。义务献血,将自身的血液无私奉献给社会公益事业,在后世早已司空见惯。 但将自己的血液渡到别人体内救命,这在唐人看来,却几乎等同与将自己的精气神与寿元渡了过去。 这便已经不仅仅是救命之恩那么简单了。 在程处默他们看来,如今程处默的体内流淌着李忘忧的鲜血,这就等同与再造之恩。“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如今程处默的体内却有李忘忧的血,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子忧,大恩不言谢。哥哥也不多说什么了,总之哥哥这条命就是子忧你的,绝无二话!今后子忧若需要我这条命,只管拿去,若是我程处默有半分迟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程处默咬牙切齿的赌咒发誓道。 李忘忧被程处默这郑重其事的模样,弄得有些哭笑不得,而纨绔们以及张宝藏、刘神威等人,却是连连点头,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处默哥,言重了,不至于此……”李忘忧摆摆手,正要说些什么时,急救室的门却被猛地推开。 “什么言重了?老子看处默这混账王八蛋,就这句话说得对!程处默、程处亮、程处弼!你们给老子记住,李忘忧他今后便是我们老程家的恩人,他说的话,就是老子的话,你们兄弟三人,谁敢忤逆,就休要怪老子将你们乱棒打死,落个干净!” 说话的正是程咬金这老货,他身后还跟着一脸激动的程处亮与程处弼两兄弟。 显然,之前众人在急救室内的话语,都落在了程咬金的耳中。 程咬金大步走路急救室内,都懒得去看自己儿子,眼睛便落到了那根用以输血的鸡肠上。 “子忧,老子也不多废话,就如程处默这混蛋方才所言,今后他的命就是你的!直娘贼,也就是这小子命好,若不是你渡命给他,今日我卢国公府就该给这混账王八蛋办丧事了。” 程咬金一口一个混账王八蛋骂着程处默,听得李忘忧直咧嘴。 程处默若是王八蛋,那程咬金这老货岂不就是王八?这自己骂自己还能骂得那么响,也是没谁了。 苏长卿在旁听得好笑,她又看看用来计算输血量的水桶,估摸着差不多已经有一瓶矿泉水那么多了,便开口说道:“忘忧,差不多了,这桶里的水已经有五百毫升了。” 李忘忧点点头,示意刘神威来帮自己和程处默将输血的针头取下。 柴令武几人连忙上前问道:“子忧,可还需要我等继续给处默兄输血?” 李忘忧琢磨一下,摇了摇头:“旁人输血,风险还是太大。既然处默兄已经苏醒,而且暂时没有危险了,还是先观察观察,让宝藏先生与神威兄开一些生血的药物,慢慢调理为好。” 没有经过处理,便直接输血,说实话也只能用在迫不得已情况下的急救。毕竟这样做的风险太高,万一出现溶血反应,那可就完蛋了。 张宝藏与刘神威也是连连点头:“不错,小公爷脉象稳定,之前的伤口也早已缝合止血,如今慢慢调理即可。” 李忘忧刚从病床上坐了起来,还未下地,肩膀便被程咬金那蒲扇大的巴掌重重拍了下来。 “哇哈哈哈,子忧,你小子当真是上古大能转生,连渡血救命这般神仙法门都会。老子还真是开了眼,走,去平康坊,老子请你饮酒,不醉不归!” 李忘忧被这一巴掌拍的差点又躺回病床去了,这老流氓,简直就是恩将仇报啊! 还喝酒,喝你妹啊! 老子刚刚给你儿子献了50的鲜血,你居然就要拉我去喝酒?是怕我死得不够快吗? 老子给你儿子献的是血,不是酒! “程叔叔,喝酒就免了。小侄献了血,这段时日可饮不得酒。” 程咬金眼睛一瞪:“喝不得酒?那好,程处亮、程处弼,过来帮你们兄长,给子忧磕头拜谢救命之恩!” 程处亮与程处弼二话没说,噗通一下跪了下去,便要给李忘忧磕头。吓得李忘忧连忙从病床上跳了下来,用力想将兄弟二人拉扯起来。 “处亮、处弼,这是做甚?快点起来,莫要听程叔叔胡说。” 但李忘忧这小身板,哪里拉得动程处亮与程处弼这两人。这两兄弟,都壮的与牛犊子一般。也不管李忘忧如何说,很是痛快的给李忘忧磕了三个响头,将地板撞得咚咚作响…… (未完待续) 第745章 制服诱惑 李忘忧拦不住程处亮与程处弼这兄弟二人,也只能受了二人为自己兄长送上的大礼。 急救室内,好一阵闹腾后,张宝藏便准备安排人,将程处默送去病房,又让人给程处默去抓药煎药。 “处默哥,你就安心在医院住上一段时间,有宝藏先生为你诊治,想必很快就能痊愈。” 协和医院,自然有专门用以住院的病房。 李忘忧考虑到长安城中百官勋贵的需求,还专门让人设置了级的病房,其中一应陈设与服侍病人的护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程处默大大咧咧的摆摆手:“小伤而已,不过肚子上不小心被羽箭咬了一口,算不得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医院我可住不惯,一股子汤药味,闻着就不舒服。我还是回府去,自有婢女服侍,子忧无需担心。” 他话刚说完,却见急救室的门被推开了,进来几位年轻貌美的小娘子,身穿一身白色护士服,给众人行了福礼。 “奴婢见过户县伯,见过卢国公,见过诸位小公爷。奴婢是医院的护士,宝藏先生吩咐,让奴婢等人,将程小公爷送去病房照顾。” 这几位小娘子,便是协和医院中的护士。 大唐自然是没有护士这个职业。 当初李忘忧提出要在协和医院之中,配备护士,用以护理病家,倒是让孙思邈与张宝藏十分诧异,更不理解。 别看后世各种电视剧中,女医的角色非常多,但其实直到宋朝,女子行医的记录才多起来,而在之前,却是凤毛麟角,十分难得。 至于女子去护理病家,那更是没有的事情。 即便孙思邈与张宝藏都是医家国手,但对于病家护理,却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认识。 华夏自古医疗条件有限,对于护理工作的认识自然更谈不上。历来医生只管看病,护理照顾病人的职责,都是病人家属来做的。 “子忧,何为护士?”孙思邈当时不解问道。 李忘忧摸摸鼻子,讪笑道:“护士嘛,就是专门用以护理病家的人。” “那为何要招募女子?这岂不是多有不便?” 对于孙思邈与张宝藏的质疑,李忘忧只能解释,医院之中也要接待女病患,招收一些女子来,学习些简单的护理常识,也能方便一些。 而且女子天生比男子细心,有耐心有爱心,照顾病患自然也会更仔细。 对此李忘忧的解释,孙思邈与张宝藏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便点头同意了。 其实要招募护士,压根是李忘忧的恶趣味又发作了。 在这闷骚男想来,医院之中,若没有漂亮可爱的护士小姐姐,那叫什么医院? 当然,在大唐要招募良家女子到医院做护士,还是不现实。 于是李忘忧干脆花钱,从长安西市买了一批身材样貌姣好的婢女,丢到了医院之中,让张宝藏找人教她们简单的护理常识,充做护士。 这货还专门按照后世的护士服,让人定制了一批服装,给这些女子穿上。 用他的话说,那便是白衣天使,自然要穿白色护士服,才能彰显其身份。 其实到底是因为喜欢“制服诱惑”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就只有李忘忧自己知道了。总之,他敢对着蜡烛发誓,这绝对与后世他电脑硬盘,f盘隐藏文件夹中的那些护士系列avi文件是没有关系的! 美女上司倒是一眼看穿了李忘忧的小心思,却也懒得揭破他。 这些协和医院的护士,本身就是李忘忧专门挑选出来的,模样都是上上之选。而穿上一身白色护士服后,更平添了几分姿色。 毕竟老话说的好,女要俏,一身孝,意思便是女人要想俊俏,就要穿一身白衣。白色,显得清洁纯净,也更为衬托这些女子的娇柔。 一众纨绔,看得眼睛都直了,目光一直在那几位护士的身上转来转去。 程处默更是不堪,嘴巴大张半天合不拢。 他如今倒是不说什么要回府,嫌弃医院汤药味难闻的话了,很配合的点点头:“那便烦劳几位小娘子,这些时日照顾某了。” 程处默被送入病房后,那几名身穿白色护士服的护士,为他整理床榻,更换衣物,端茶送水,用热毛巾擦脸,嘘寒问暖好不温柔,倒是把一众纨绔的眼睛给看直了。 房遗爱在看过程处默被几位如花似玉的护士小娘子服侍后,居然一脸羡慕的说道:“奶奶的,早知道今日受伤之人是我多好?” 他这话,差点让李忘忧栽一跟头,而一旁的几个纨绔,居然一个个都点头颔首表示赞同。 “遗爱兄说得没错,有这几位小娘子服侍,处默兄倒是有福啊!” 柴令武这货更是直接问向李忘忧:“子忧,为兄今日也觉得有些不舒服,不知可否在医院之中住上一段时日?若有这些小娘子,哦,不对,是护士!这些护士服侍为兄一段时日,想必为兄这病就能痊愈了。” 李忘忧气得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这群混蛋,把医院当成什么地方了?是平康坊的画楼妓馆,还是西市的胡人酒肆? 尼玛,果然是男人就喜欢制服诱惑! 难怪后世小日本喜欢拍摄那些护士系列avi的影片…… 而躺在病床上的程处默,似乎一点也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了,咧着嘴傻笑,任由那些护士摆弄自己。 半响程处默才扭头对李忘忧说道:“子忧,哎,为兄这伤实在太重,恐怕得在这医院之中,住上数月时间了。” 程处默的话,让李忘忧直接朝他竖起了中指。 尼玛,还想住上几个月?要脸不要? 这群混蛋!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 其实程处默的伤并不重,只是被磕飞的箭羽插入了腹部。张宝藏与刘神威检查过,并未伤及腹脏。 缝合伤口后,修养个几天时间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这货原本身体就壮得不像话,之前在急救室内,还嚷着要回府去,居然好意思说,要住上几个月时间……呸,鄙视这种人渣! 李忘忧懒得再与这些精虫上脑的家伙们说话,干脆扭头看向程咬金。 “程叔叔,处默哥受伤这事,你有何打算?” 程咬金听他提起此事,便气得重重一拳锤在病房中的几案上,震得那些茶盏哐哐作响。 “老子方才本已带兵围了鸿胪寺,逼那些高句丽使团交出凶徒,谁知圣人却忽然出现,不仅不让老子抓人,还把老子臭骂了一顿!子忧,你小子鬼主意多,你给老子想个办法,必不能放过那群狗东西!” (未完待续) 第746章 渊盖苏文 李忘忧与一众纨绔,听完程咬金的话,都不免额头上冒出一堆黑线。 尼玛,难怪之前一直见不到程咬金来医院,原来这老流氓直接带兵跑去了鸿胪寺,想要拿下行凶之人,给程处默报仇。 也难怪会被李二给痛骂一顿,即便高句丽与大唐未必那么友好,但不管怎么说,高句丽使团也是外臣,若是让程咬金这样直接带兵冲进鸿胪寺,将人给抓走,那朝堂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更何况,李二也得到了百骑司的详细禀告,对于程处默受伤的经过一清二楚。 李二除了感叹程处默运气太差意外,还能说什么呢? 居然射出去的箭能被人给格挡开,再倒飞回来扎中自己,简直就是千古奇谈。 此事在李二看来,虽然心里也不舒服,却也不能不管,只能出面将程咬金这老流氓一顿痛骂,将其赶走了事。 也幸好程处默被李忘忧给救了回来,消息传到鸿胪寺外后,包括李二在内,众人才长出了口气。 否则依照程咬金那性子,若是长子真的因此而死了,恐怕他才不管那么多,会直接冲进鸿胪寺,先一刀砍掉那高句丽使臣的脑袋再说。 届时李二还能怎么办? 难道还能让程咬金去给高句丽使臣陪命? 李忘忧琢磨一下,觉得要给程处默报仇,似乎也有点棘手。此事很难摆到台面上去,毕竟只是一个意外。 他与纨绔们知道,程处默射出那箭,瞄准的只是东瀛使臣的头冠,但旁人不知啊。此事即便在朝中百官看来,也是程处默想要动手伤人,被高句丽使臣阻拦,反而发生意外把自己给弄伤了。 这种情况下,还要处罚高句丽使臣,朝堂的脸面往哪里摆?李二这天可汗的面子不要了? 李忘忧问道:“程叔叔,那名出手伤了处默哥的人,查出来是谁了吗?小侄估计,这事恐怕很难让圣人下旨降罪与他,只能私下去找那人的麻烦。” 程咬金点点头:“那高句丽使团,虽然龟缩在鸿胪寺内不敢出来,不过老子倒是让鸿胪寺卿去问清楚了。伤了处默的那小子,名叫渊盖苏文,是高句丽的副使。他父亲渊太祚是高句丽的东部大人,大对卢,要找这小子麻烦,倒是有些麻烦。” 渊盖苏文? 居然是他! 李忘忧闻言不由得眼中瞳孔一缩。 这名字太熟悉了! 高句丽的权臣、名将!渊盖苏文此人后来残暴弑君,干掉了高句丽王,自己监国篡了高句丽的权。更重要的是,李二在十几年后征伐高句丽,就是被此人领兵抵御住了,让李二折戟辽东。 李忘忧眯着眼睛在脑海中回忆,贞观三年,渊盖苏文应该才二十六岁。 他父亲渊太祚是高句丽的大对卢,也就是高句丽的宰相,掌管高句丽的军政大权,在高句丽权倾一时。 渊太祚死后,便是渊盖苏文接任了父亲的位置。 到贞观十六年,高句丽荣留王想干掉渊盖苏文,却被渊盖苏文直接诱杀,而后扶持了荣留王的侄子高藏为傀儡王,自己摄政揽权,兵权国政皆由渊盖苏文独揽。 渊盖苏文虽然做了曹操,但此人确实是一代枭雄。 他篡位期间,大唐便一直未能吞并高句丽。直到乾封元年,渊盖苏文去世后,他的三个儿子内乱,才让大唐最终将高句丽攻灭。 回想一下渊盖苏文的生平,李忘忧不由的眼中精光一闪,心里忍不住冒出一个想法,既然这渊盖苏文来长安了,自己是不是应该想办法,提前除掉此人? 历史上,李二征伐高句丽的记录并不甚明确。野史之中甚至说李二因为在征伐高句丽的时候,受了伤,伤到眼睛,才导致李二在五十岁的时候驾崩。 此事真假未知,但征伐辽东失败,却也是李二这位千古一帝一生中的败笔。 虽然李治那小子,后来灭掉了高句丽,算是给李二报了仇,但若是李二亲征能征服高句丽,是不是历史会有所不同? 李忘忧可是名坚定的华夏民族主义者,打心眼里便认为高句丽这些国家,自古便是华夏土地,自然应当被大唐征服下来,纳入统治。 若是能提前搞死渊盖苏文,想必将来征伐高句丽,会顺利许多。说不得贞观十九年,李二亲征便能一战功成,将辽东纳入大唐的版图之中。 李忘忧还有另一个不喜欢高句丽的原因,那就是后世的高丽棒子,居然口口声声说高句丽是棒子历史上建立的国家。 高句丽与高丽,虽然只差一个字,其实压根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只不过高句丽曾经统治过朝鲜半岛罢了。 后世棒子固执的认为,高句丽是他们的历史组成一部分,这让李忘忧自然不爽。包括渊盖苏文此人,也被棒子当初了民族英雄,还拍摄了电视剧。 更何况,李忘忧可是个护短加小心眼的腹黑男,他才不管渊盖苏文是不是故意造成程处默受伤的。这事他帮亲不帮理,自然要帮程处默出这口恶气。 有这些诸多不满的原因,自然而然的让李忘忧不免动了杀心,想要将渊盖苏文这名枭雄,直接扼杀在年轻时代,直接扼杀在长安城中。 但他想是这么想,却是不易做到。 不管怎么说,渊盖苏文如今身份是高句丽的使臣,自己总不能唆使程咬金去一刀砍了他。若真是那样,高句丽与大唐立刻便得打起来。 但要名正言顺的诛杀渊盖苏文,却似乎更难。 李忘忧想了半天,却也没想出什么办法,不禁有些恼火。他总不能跑去太极宫,与李二说,叔叔,此人今后是你大敌,速速将其诛杀这种话。 李二不把他当傻子看才怪了。 退一万步说,即便李二相信他,又如何能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诛杀一位高句丽使团的副使?这根本就不可能。 李忘忧甚至考虑,要不要让牛勇牛武,带上府里的部曲,想办法将渊盖苏文给暗杀在长安城里。 这想法很诱人,却似乎也不现实。 毕竟渊盖苏文不明不白的死在大唐,死在长安,这事也没法交代,高句丽那边未必会善罢甘休。毕竟渊盖苏文可不是普通人,他父亲可是左右高句丽军政的大对卢。 暂时想不出办法,李忘忧便准备先放一放,反正高句丽使团,在长安城中还会待上几个月时间,可以容他慢慢琢磨如何阴死渊盖苏文这个家伙。 “程叔叔,此事确实难办,你且容小侄一段时日,让小侄想想再说。” 程咬金点点头,他知道渊盖苏文的身份后,也觉得此事棘手,所以也不逼迫李忘忧马上想出办法。 程处默便在协和医院住下养伤,李忘忧今日给程处默献了不少血,也觉得有些疲惫,便告辞回府休息去了。 而今日之事,很快便传遍了长安城,李忘忧又火了…… (未完待续) 第747章 神仙转生 长安城中,是几乎藏不住秘密的。 即便这个时代信息的传递速度慢的令人发指,但却丝毫不影响那些八卦消息的光速传播。 无论是卢国公嫡长子意外受伤垂死,还是户县伯李忘忧用出“仙法”渡血救人,都足以让长安城里无论是百官勋贵,还是平民百姓,对此津津乐道很长一段时间了。 对于程处默受伤一事,众人并不关心,最多感叹一声运气不佳而已。 但李忘忧献血救人这事,却是越传越悬了。 毕竟无论是当初给太子李承乾开膛破肚治疗肠痈,还是给孕妇做剖腹产手术,因为协和医院的出现,倒没有之前那种神秘感了。 如今无论是张宝藏还是刘神威,都在孙思邈的教导下,掌握这给患者开膛破肚做手术的医术。 协和医院成立以来,也救治过不少阑尾炎与难产的患者,倒是没有之前众人看来那么神奇了,至少不会将其当成仙法。 但渡血救人这种医术,虽然原本那些大唐医家不会,但至少典籍之中是有记载的,扁鹊还要给曹操做开颅手术呢。 但这次不一样啊,渡血救人,医家典籍之中可是未曾听闻,这在唐人看来,已经不属于医术的范畴了,完全就是仙术巫术。 且不说坊间,那些大字不识的平民百姓如何神话李忘忧,即便是朝堂百官,世家勋贵,又何尝不是心惊不已。 渡血救人,这件事情在众人再三确认其真实性后,也皆将李忘忧当成神仙了。 就连已经致仕,却依旧住在长安城中王仁佑、郑元寿等人,得知此事后,都开始在心中暗暗后悔,当初不应当与李忘忧的关系,搞得那么糟糕。 毕竟他们即便身为五姓七望的族长,即便如今致仕后依旧身份尊贵,但却依然是人。 是人就吃五谷杂粮,是人就会生老病死。 若是与那户县伯李忘忧交好,自己等人今后得了重病,岂不是能上门求医问药,请李忘忧出手,为自己渡血救命? 与他们的命比起来,为了意气之争,得罪李忘忧实在是殊为不智。 说来华夏自古这些权贵也是矛盾,一方面怕死想求长生,可另一方面,又将医者的地位贬得极低。 除了像孙思邈、张宝藏这般名医,普通的医者,在华夏古代,可是属于下九流的行当。 韩愈在《师说》里讲: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君子不齿,今其智乃反不能及,其可怪也欤! 医生归为工,是比士大夫一族低很多的地位,是君子所不齿之人,由此可见当时的社会风气。 孙思邈除了是医生外,更重要还是因为他的道士身份,才被李二如此看重,想将其请入长安授予爵位。 张宝藏也不仅仅是名医,更是饱读诗书之人。 可以说,华夏那些名医,大多都不是普通人,故而能受到尊敬。而那些普通医工,却身份低下,不受重视,乃是贱籍。 王仁佑他们可以轻视医者,毕竟就算他们再鄙视这些医者,一旦生病,这些医者也不敢不用心治疗。 但李忘忧却不同啊,那是开国县伯,圣人的从侄,太子的帝师,谁又敢强迫他来为自己治病? 不提王仁佑他们得知此事后如何后悔,此事连太极宫中,长孙皇后与李二得知后,也是吃惊不小。 丽正殿中,长孙皇后一边逗弄着襁褓中的李治,一边与李二说道:“二郎,子忧那孩子,当真渡了自己的血,救回了程处默?” 李二点点头:“不错,此事不仅百骑司详细禀告过,我还专程询问过知节,此事乃是他亲眼所见。刘奉御也向我禀告了此事,程处默那个混账小子,被自己的羽箭射中腹部,送去协和医院时便已大量出血,张宝藏与刘奉御皆是束手无策。结果子忧去了后,将自己的血渡给了程处默,救了那小子一命。说起来程处默那小子倒是命好,不仅捡回一条命,今后身体里面还流淌着子忧的血。观音婢,你想想,子忧那是何人,那可是我李唐宗亲的血脉,哼,便宜程处默这个混账小子了。” 长孙皇后听完,也是倒吸口凉气:“二郎,人人都说,子忧那可是天上神仙转生,看来是确有其事,不然如何会这渡血之法?” 她又低头看看怀里的李治,不由笑道:“当初幸好二郎有办法,让承乾与青雀拜了子忧为师。待雉奴年长一些,二郎可得让子忧也将他收下,好好教导才是。” “哈哈,那是自然,真论起来,子忧与承乾、青雀还有雉奴,那也是未出五服的从兄弟关系。他这一身本事,不传授给承乾他们,如何说得过去。我还打算让李恪、李佑他们去书院读书,将教导太子、皇子的任务,都交给子忧,朕倒要看看,这小子敢不尽心!”李二大笑道。 长孙皇后捂嘴轻笑:“哪有你这样当叔叔的,一心算计自己的侄儿。” “观音婢,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小子疲怠的很。我若是不逼他,他肯定乐得缩在那定周村里,当他的逍遥县伯。哼,这小子一身本事,有经天纬地之才,却甘心这般浪费,朕岂能如他所愿!” 李二身为帝王,对于臣子天生就有一份警惕之心。 毕竟皇位动人心,他当初为了坐上皇位,那也是心狠手辣杀兄囚父,才登上大宝的。 那些李唐宗亲之中,但凡有些本事的,为了避嫌不被李二惦记,都乖乖交出了手中军权,不敢插手政务。赵郡王李孝恭,挂了个宗正寺寺卿的名头,却只能醉心美人歌舞,便是怕李二忌惮。 但唯独对于李忘忧,李二倒是丝毫不忌惮。 不仅不忌惮,反而三番两次,想要让李忘忧出仕为官,为朝堂效力。 李二的一双眼睛,看人还是相当毒辣的。 李忘忧的性格,早已被他完全看透。 这就是一个疲怠货,别说他不可能篡权,就是自己将皇位禅让给他,恐怕他也嫌麻烦,会有多远跑多远。 对于这种有能力,没野心的臣子,自然是李二最喜爱的。故而李忘忧越是不想出仕,李二越要逼他出仕,为朝堂效力,为大唐效力。 李二与长孙皇后,这两公婆在太极宫中“算计”李忘忧时,却不知道,李忘忧又惹出“麻烦”了…… (未完待续) 第748章 对a,要不起 程处默受伤住院,李忘忧与一众纨绔们,自然是天天去医院陪他。 纨绔们怎么想李忘忧不知道,他是怕自己不去,这个混蛋真把好端端的医院,给当成画楼妓馆了。 买来那些姿色出众的婢女,又花费心思让人培训成懂护理的护士,可不是为了给这些精虫上脑的纨绔们糟蹋的。 程处默在医院之中待了三日,张宝藏检查后,觉得已经没有大碍,可以出院回家了。不过这货却似乎一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还死皮赖脸的待在医院中,恨得李忘忧牙痒痒,恨不能一脚将这个祸害给踢出去。 麻蛋,不仅一分钱住院费收不到,还得好吃好喝照顾着,他无聊了自己还得屁颠颠的跑来医院陪玩……李忘忧觉得自己这哪里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简直就是救了个祖宗回来。 一众纨绔,凑在病房之中,打麻将的打麻将,斗地主的斗地主,倒是好不热闹。 李忘忧与程处默、房遗爱三人,凑在病床上斗地主。一名面容姣好,年龄不过十四五岁的护士推门走了进来,给程处默送来了汤药。 “小公爷,你的药。” “对五,好,好,我马上喝。”程处默丢出牌后,也顾不得李忘忧他们出什么牌,伸手接过了药碗。 李忘忧眼尖,一眼便瞧见这货借着伸手接汤药的机会,伸手在那小护士的柔夷上摸了一下。倒是顿时将那小护士,给羞得双颊通红,低头不敢言语。 麻蛋,真当自己不存在啊,居然这般赤裸裸的吃豆腐! 若是在后世,程处默这种混蛋,敢这样吃护士豆腐,早就被一碗汤药劈头盖脸的泼过来了,顺便还得给他一记耳光。 但这是大唐,这些出身奴籍的婢女,可没有任何人权可言。 别说只是摸摸她的小手,即便程处默要她侍寝,估计这小护士也不敢说个不字。 好在程处默他们这群纨绔,虽然好色,却不是混蛋。对于这些婢女,也就只是言语挑逗一下,吃吃豆腐罢了,倒不会真的强迫她们,做什么她们不愿意的事情。 程处默仰头喝完药,又依依不舍的目送那羞涩的小护士离去,才对李忘忧叹道:“子忧,你这医院里的护士,倒是各个貌美,不如送哥哥几个可好?” 房遗爱也在一旁点点头:“大起,一对七!我也觉得,这些护士,比府里那些姬妾,有味道多了。” 李忘忧的面皮抽搐了几下,压下心头打死这两个混蛋的冲动,撇了眼关门离去的那小护士,不明白这种尚未发育,没胸没屁股的青涩小女生,到底有哪里吸引人。 说起来,唐人还都有些萝莉控啊,娶老婆大多都是这个年龄的女子,过了二十岁都嫌弃别人年老珠黄。 “一对a,要不起……”李忘忧扫了眼那小护士的胸口处,没忍住冒出这句话。 “什么一对a?我出的一对七,子忧你眼花了不成?”房遗爱纳闷道。 李忘忧贼笑,这后世老司机都懂的梗,程处默他们自然不懂。他也不解释,自己的形象还是要的,总不能再给这群纨绔们科普一遍,什么叫罩杯,什么叫abcdef。 “没什么,看错了,对十。这医院里的护士,你们这群色狼,想都别想,有多远给我死多远!” 程处默与房遗爱、柴令武等人,闻言也不恼,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子忧,没看出来,你还挺多情的嘛,把这些小娘子都护得那么严,就不怕苏娘子吃味?”房遗爱打趣道。 自打贞观二年除夕夜,李忘忧与苏长卿两人突破那最后一道防线后,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就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就更不用说与他亲近的纨绔们了。 对于这位苏娘子,纨绔们如今可是敬佩有佳。 原本在纨绔们想来,苏娘子并不适合嫁给李忘忧为妻,最多娶为妾室便可。 毕竟谁都知道,她所谓的李忘忧“表姐”身份,根本就是假的。 李忘忧那是何等身份? 当朝的开国县伯,圣人的从侄,太子帝师,如何能娶这样一位身份不明不白的女人为妻? 所谓门当户对,以李忘忧的身份地位,若要娶妻,自然应当娶一位皇族的公主、郡主或者某位国公府的嫡女,又或者五姓七望家的嫡女为妻。 这些纨绔,家里也有许多姐妹,原本他们也是动过心思,想要与李忘忧结亲,将自己的姐妹嫁过去,让双方关系更加亲近。 不仅他们的家族有这般想法,纨绔甚至知道,宫里的皇后殿下,似乎也打算给李忘忧指婚。 但纨绔们与苏长卿接触的久了,却是知道这位苏娘子的厉害之处。 苏娘子无论是接人待物,还是持家理财,那手段,都不是寻常世家勋贵女子可以比拟的。李府那些日进斗金的产业,可都掌握在苏娘子的手里,这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纨绔们心中暗暗将自家那些姐妹,与苏娘子做了一番比较后,便毫不犹豫的掐死了想与李忘忧结亲的打算。 且不说李忘忧愿意不愿意,即便愿意,他们的那些姐妹嫁入李家,恐怕都会被那位苏娘子活活给玩死,双方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 只看当初,李忘忧为了修建路厕,那位苏娘子便能一声不响的,将长安城那些贵妇,上到长孙皇后,下到百官勋贵府里的小娘子,全部“拐”去了定周村,让李二与百官勋贵尴尬不已,便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厉害了。 所以,纨绔们也认定了,这位苏娘子必然是今后户县伯府的正牌夫人,谁也抢不走的。 他们平日里对苏长卿,也是相当尊敬。 在纨绔们看来,苏娘子唯一的缺点便是年龄大了些,另外还没有什么背景可依靠。但如此持家能干的女人,娶回家可是能旺宅的。 正所谓娶妻娶贤,纳妾纳色,便是这个道理,何况苏娘子容貌还是那般出众。 纨绔们还知道,李忘忧有些“惧内”,故而经常拿此取笑他。 对于纨绔们的打趣,李忘忧只能朝他们竖起中指,以示鄙视……这群混蛋,哪里知道后世男同胞心中的痛啊,那可是男人们需要想出各种办法藏私房钱的年代,自己与后世那群男人们比起来,已经不知道有多幸福了…… (未完待续) 第749章 懒得射中箭靶而已 李忘忧的鄙视,反而让纨绔们笑得更大声了。 程处默大笑道:“子忧,你还真是给大唐勋贵丢脸,尚未成婚便如此惧内,非大丈夫所为!” 房遗爱也跟着调笑道:“没错,便是如此。苏娘子即便厉害,却也不能让子忧你如此惧她?” 李忘忧的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旁人说这话也就罢了,房遗爱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呸,不要脸! 世人皆知,吃醋一词,便是你家老房弄出来的,而房遗爱这绿帽王,更是就不用说了。高阳公主与辩机私通,他还帮着放风,实在是男人之耻。 他斜暼一样房遗爱,这货再过几年,怕是那头上的青青草原,就可以开始放牧成群的牛羊了。 只不过这些都是尚未发生的事情,李忘忧自然不好拿这事去打击房遗爱,只能当做没听见他的话。 反正在李忘忧看来,美女上司能够容忍阿芙洛的存在,他就已经烧高香了,更何况还有佩兰那个萝莉,美女上司似乎也有默许的意思。 虽然如今都还没能吃到口中,但他一后世小白领屌丝,还能要求什么? 在他看来,这已经属于不可能的奇迹了,自己占大便宜了,如何还敢奢求更多。 虽然此事在程处默他们这群纨绔看来,实在是丢脸。大唐可是实实在在的男权社会,如李忘忧这般“惧内”,简直就是笑话。 这群纨绔,虽然尚未成亲,但哪个府里不是好几名姬妾服侍着,各个都是花丛老手。李忘忧与他们比较起来,简直纯洁的如同小白花一般。 但程处默这个混蛋嘲笑自己,那实在不能忍啊! 这货吃自己的喝自己的,还不交住院费,现在还敢出言讽刺自己,实在是可恼可恨。 “处默哥,你莫要笑话我,你这次装逼不成,反被x的事情,如今长安城可都传遍了。卢国公府的小公爷,啧啧,这次可是丢尽了脸面,你也好意思说我?” 意外受伤这件事,如今可是程处默的“逆鳞”,轻易触碰不得。 李忘忧这般调侃,程处默自然顿时便恼了,牌也不打了,直接将手中的扑克一丢,怪叫一声,便扑上来将李忘忧给压倒在病床上,好一阵蹂躏。 程处默当然也不是真的生气,纯粹就是被李忘忧揭了短,借此发泄心中的憋屈。 房遗爱等人,不仅不帮李忘忧解围,还在一旁嘻嘻哈哈的看热闹,怂恿程处默收拾这小子。 李忘忧顿时便后悔了,不该去撩拨程处默这个牲口。 他这小身板,哪里是程处默这牲口的对手?想要跑都跑不掉,只能开口求饶,却依旧被程处默好一阵蹂躏,衣服头发都被弄得不像样了,才放开了他。 看看自己散落成鸡窝般的头发,李忘忧欲哭无泪,只能叫来一名小护士,帮自己梳头。 他最烦的便是每天梳头这事,好在有佩兰与阿芙洛照顾他,否则还真不知道自己这长发应该如何打理。 一个大男人,留一头长发,实在是太蛋疼了。 更何况大唐可没有飘柔海飞丝,更没什么护发素,头发长了不仅难以清洗,更难打理。 穿越到大唐一年多了,李忘忧还是不会梳理自己的头发,实在是有些蛋疼。若不是怕实在太标新立异,他真有心把这头发给剪了,落个轻松自在。 小护士一脸羞涩的帮李忘忧打理着头发,还不时偷眼瞧向李忘忧的面庞,脸上浮现红晕,一副娇羞可人,任君采撷的模样。 纨绔们见那小娘子这般模样,笑得愈发猥琐,不断朝李忘忧挤眉弄眼,那意思自然是告诉他,这小娘子动了春心。 李忘忧压根不理这些混蛋,眼观鼻鼻观心,坐着一动不动,让那小护士给自己重新梳理好了头发,便立刻打发她离去了。 见李忘忧这般不解风情,纨绔们笑得愈发灿烂,满脸促狭之色。 李忘忧懒得理他们,扭头对程处默说道:“处默哥,话说回来,那个渊盖苏文的本事不差啊,居然能够挑飞你射出的箭。” 程处默听他提起此事,便是一肚子的气,冷哼一声:“哼,不过是那高句丽小子一时侥幸,走了狗屎运罢了。老子当时只想吓唬一下东瀛人,根本就没用力拉弓,否则他如何可能挑飞老子的羽箭。等老子伤好了,再去找那高句丽人的晦气!” “嘿嘿,处默哥,你想报仇,恐怕不易。那渊盖苏文可是高句丽使团的副使,而且陛下也发了话,此事怪不得他。别说你了,就是程叔叔都拿那渊盖苏文没辙,你又能怎么办?”李忘忧摊手说道。 程处默眼睛一瞪:“老子不管,总之这口气非出不可!子忧,你总不能坐视不管哥哥?这次哥哥的跟头栽大了,若是不报复回来,哥哥今后还如何在长安城内厮混?” 纨绔们也跟着闹腾起来:“对,子忧,这事可不能这样算了。哥哥们可就靠你了,无论如何,你得想出办法,给处默兄出了这口恶气。” 李忘忧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好。 好端端的,他没事提渊盖苏文作甚,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惹麻烦嘛。 这几天,他苦思冥想了许久,却也根本想不出,如何能将渊盖苏文给名正言顺的弄死。 要杀渊盖苏文容易,但要不引起高句丽的反弹,却是极难。 李忘忧只能随口敷衍着转移话题:“此事容小弟再想想,总之不会让处默哥白白受伤便是了。对了,待处默哥伤好后,我等再去狩猎如何?” 一说起玩,纨绔们立刻来了兴趣。 “狩猎倒是可以,不过子忧你就算了,哈哈,你那箭术,我怕你再把处默兄的肚子上,射个窟窿出来。”房遗爱笑道。 柴令武也大笑着拍拍李忘忧的肩膀:“遗爱贤弟说得没错,子忧,去狩猎可以,不过你还是莫要开弓了,你的箭术,嗯,实在是神鬼莫测啊。” “子忧的箭法,那叫一个难以预料。长安城中,众人皆道萧公的箭法差,却不知子忧的箭法,那才叫惊天地泣鬼神,哈哈。” “便是如此,这小子,上次我教他射箭,距离箭靶才五十步,这个距离,长安城内不少小娘子都能射中。结果子忧射了十箭,你们猜怎么的?那箭靶居然干干净净,一支羽箭也没有。” 李忘忧顿时脸就黑了,尼玛,不就是箭法差了点嘛,居然被这群混蛋如此嘲笑,叔叔可以忍,婶婶也不能忍啊! 他一梗脖子,大言不惭的吹着牛逼:“切,不就是射箭嘛,那根本不算什么事。之前只是小弟我懒得射中箭靶而已……” (未完待续) 第750章 死鸭子嘴硬 李忘忧说自己是懒得射中箭靶,那纯属吹牛逼。 他其实压根就与射箭无缘,怎么学也学不会。 最主要的问题,是他这身体实在瘦弱,即便穿越到大唐后这一年时间,李忘忧已经有意识的进行了锻炼,但却依旧羸弱。 别说拉开一石的弓箭了,就是半石的弓,他都拉不满。 拉不开弓,自然也不可能稳定持弓瞄准目标,故而他射出去的箭,都歪歪扭扭的不可预知,具体能射中哪里,那还真是神鬼莫测。 原本他还让牛武教过自己如何射箭,纨绔们也都教过他,但全都失败了。 李忘忧对于射箭这种事情,也早就死心了。反正他打定主意,今后凡是和射箭有关的事情,坚决不参与。 方才他也只是顺口说句去狩猎,结果却引来纨绔们的一直嘲笑,故而才死鸭子嘴硬,说自己只是懒得射中箭靶。 但他的底细,纨绔们谁又不知道,听他这般吹牛,众人反而笑得愈发大声。 李忘忧面皮抽搐了几下,要不是实在打不过这群纨绔,他真有心揍他们一顿,以解心头之气。 “哈哈,好一个懒得射中。子忧,要不要打个赌?下次去狩猎,你若能用箭射中一头猎物,你让我等做什么,我们便做什么。可你若是射不中,嘿嘿,多了哥哥们也不要,这医院里的护士,送哥哥们一人一个,可好?”程处默眼珠子一转,接口说道。 一众纨绔闻言,纷纷鼓掌叫好:“不错,便是如此,既然子忧你对自己箭法那么有信心,便与哥哥们赌上一赌,如何?” “嘿嘿,处默兄这提议甚好!子忧,别说哥哥们欺负你,这可你自己说的,可敢赌上一赌?” 李忘忧闻言,脸立刻黑了。 尼玛,这群缺德玩意,不知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吗?老子吹个牛而已,你们至于那么认真吗? 但李忘忧却也不打算认输,琢磨下问道:“只是用箭射中猎物即可?那我用弩可否?” 在李忘忧看来,用弩瞄准就简单的多了。 毕竟弩弓的弦,在张弦之后不再需要使力,他可以从容地专心瞄准。再怎样强力的强弩,只要扳动弩机,立刻便会发射,这与枪械的射击方法类似。 这点李忘忧还是有点信心的,毕竟在后世虽然没摸过几次真枪,但至少公园里用气枪打过气球,准确度还是过得去的。 用弩多试几次,李忘忧就不信自己射不中猎物。 他这话倒是让纨绔们有些迟疑了,谁都知道,弩比弓箭容易瞄准。若是用弩,说不得这小子还真能打到猎物。 程处默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答应。 房遗爱却立刻回答道:“用弩自然可以,不过有个条件,你得自己上弦才算,若是牛武帮你上弦,那可不做数。” 柴令武给房遗爱竖起大拇指:“遗爱贤弟,高,实在是高!哈哈,你这话岂不是要气死子忧?他连半石的弓都拉不开,又如何有力气给弩上弦?” “嘿嘿,不错,子忧,你若是能自己给弩上弦,不用他人帮忙,用弩射中猎物,自然也是算的。”程处默坏笑道。 纨绔们又是一阵嘻嘻哈哈,笑得自然是李忘忧那小得可怜的力气。 大唐军中,一共有军用弩七种,分别是擘张弩、角弓弩、木单弩、大木单弩、竹竿弩、大竹竿弩以及伏远弩。 这七种弓弩,只有前两种擘张弩与角弓弩是单兵弩,而其中擘张弩为步兵使用,角弓弩装备骑兵。 冷兵器时代中,大唐可能是对于弩最不重视的朝代。 弩手在所有战兵中的比例是最低的,只有不到百分之十。而且这些弩手,还要兼职近战。比如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陌刀手,便兼职弩手,对敌时,两轮弩箭后,就要弃弩换刀接敌近战。 其主要原因,便是弩的射速低,造价高。 弩手虽然训练简单,而且精度较弓箭高,但是张弦上弩时的拉力要求比较大,耗时比较长,射速自然就低。 且弩的构造复杂,技术含量与制造成本比较高,与弓箭比起来,优势自然不大。大唐不缺战马,大量装备骑兵的情况下,弓自然比弩好用。 但弩的威力却也很大,即便是最不重视弩的大唐,历史上也出现了赫赫有名的淮南弩手、江淮弩手、浙西弩手。 其中江淮弩手最为出名,大唐历史上,曾经有五百江淮弩手据城而守,面对五万敌军毫无惧色。 史书记载,“及旦贼驱勇卒登城,城中伏弩悉发,皆贯人毙其后”,最终迫使敌人数万大军知难而退,被大唐朝野视为天下精兵。 这弩虽好,但张弦上弩时的拉力,却比弓箭还要求高。比如唐军中步卒使用的擘张弩,没有二石的力气,根本拉不开。 虽然弩弓上弦,可以用脚蹬住弩身,借助全身的力气拉弦。但纨绔们却能笃定,李忘忧就算把吃奶的力气用上,也别想凭他那小身板,给弩挂上弦。 李忘忧闻言,也有些坐蜡。 他原本想的,便是让牛武或者府中部曲帮他将弩张弦,他只管瞄准射击便是,却没想到被房遗爱这货,将这个漏洞给堵上了。 “子忧,哥哥们够仗义?连弩弓都同意你用了,哪怕届时子忧你射到一只兔子,都算你赢了,如何?”程处默继续笑道。 他是吃定了李忘忧不敢与他们打这个赌,才故意如此说。 纨绔们都清楚,李忘忧什么都厉害,唯独这身体太弱。难得有机会奚落这小子,如何能不抓住机会。 柴令武、房遗爱等人,也是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开口笑话李忘忧,倒是把李忘忧给郁闷坏了。 正不知如何回答时,病房的门又被推开了,一名小护士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 “小公爷,宝藏先生吩咐奴婢来帮你清洗伤口。” 程处默也顾不得继续奚落李忘忧,嬉皮笑脸跑上前,接着帮小护士端水盆的机会,又故意去吃小护士的豆腐:“哎呀,这种力气活,如何能让你这般柔弱的小娘子来做?放着放着,我自己来。下次再去水井打水,记得叫我,那井轱辘多重啊,别累着你们这些小娘子了。” 程处默的话,却让李忘忧不由的眼睛一瞪,手拍大腿:“哇哈哈哈,这赌老子和你们赌了!” (未完待续) 第751章 滑轮组与杠杆原理 李忘忧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纨绔们全都楞住了。 程处默木然扭头问道:“子忧,你说什么?” 李忘忧脸上带起一抹神秘笑容:“嘿嘿,我说这赌我打了。给我一旬时日,然后我们进山狩猎,我用弩弓,不用旁人帮忙,自己张弓上弦,若是我能射中猎物,你们就得听我吩咐,去做一件事情,如何?赌还是不赌?” 他这番笃定的话语,让程处默、房遗爱他们全都迟疑了,搞不懂李忘忧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大唐的军用弩,他们可以肯定,李忘忧不可能凭借自己的力气张弦。若是减少弩弓的张力,那箭羽射出去又会轻飘飘的无力,要想射中猎物,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难道李忘忧他又有什么鬼把戏不成? 纨绔们与李忘忧打赌,可是从未赢过。这不能不然纨绔们开始疑神疑鬼,怀疑李忘忧忽然答应这赌约,其中有什么阴谋。 原本纨绔都觉得李忘忧根本不敢应下这赌约,才出言笑话他。但等李忘忧真的点头同意时,他们却不免又迟疑了。 一众纨绔,干脆脑袋凑到了一起,小声讨论起来。 “子忧他不会是虚张声势?故意吓唬我等?” “我觉得有这可能,弩弓要张弦,力气可比弓大多了。即便可以用脚蹬,但这小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二石之力。” “这小子,必定是在虚张声势,用的是诸葛孔明的空城计!” “没错,定是那空城计,就是为了吓唬我等,与他赌了!我就不信,子忧那小身板,还能自己将强弩张弦。” 纨绔们商议一番,都觉得李忘忧是在虚张声势,吓唬他们而已。 程处默说道:“赌便赌,子忧,若是旬日之后,我们去狩猎,你打不到猎物,这些小护士,嘿嘿,哥哥们可就不客气了。” 李忘忧很干脆的点点头:“行,就这么办。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嘿嘿,诸位兄长若是输了,可得听我吩咐,去做件事情,届时可不能食言而肥。” 程处默与房遗爱、柴令武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狠狠用力点了下头,众人又击掌为誓,定下了赌约。 李忘忧笑得十分阴险,摩挲着下巴,开始思索,等自己赢了,该如何捉弄这群纨绔们。 他自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纨绔们去办,定下这个赌约,仅仅是闲的蛋疼,准备拿纨绔们取乐而已。届时是让这群纨绔们在朱雀大街上跳脱衣舞,还是去皇城外裸奔一圈,李忘忧还没想好。 至于这赌约,李忘忧自然有赢的把握。 他确实没有力气将强弩张弦,但方才程处默与小护士的对话,却是提醒了他。 水井打水用的轱辘,就是一种绞盘滑轮,而要想省力,那最简单的办法,自然便是初中物理学过的滑轮组的原理。 只要通过两个滑轮组,将弩弦缠绕在弩臂上,便能保证,只需要原本八分之一的力量,就能迅速拉开弓弦。 之所以知道的那么清楚,是因为他假假也是个长期逛各种军事论坛的军迷。弩这种武器,即便是后世的特种部队,也依旧在使用。 弓弩安装弩箭和发射弩箭的声音都很小,适合进行悄无声息的狙杀,精度也相当的高,是特种部队的制式装备。 至于为什么不使用消声器,那是因为真正的枪械,即便使用消声器,声音其实也并不小,根本就不是电影中那般悄无声息毫无动静。 李忘忧虽然没玩过真正的弩,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后世军事论坛上,各种弩的照片与图纸也看过不少,对于其中滑轮组的印象非常深刻。 后世弩弓上的滑轮组,使用的是偏心轮。 偏心轮转动时,所运动的半径不一样,由短半径运动到长半径,产生的拉力由费力杠杆变成了省力杠杆。 能节省八分之一的力气上弦,这个数据,也是他在论坛之中看来的。 弩的射程,其实是大于弓箭的,以大唐为例,通常弓最大为一石二到一石四,而弩则为二石到二石四左右。 即便是二石的强弩,换算下来,就需要二百多斤的拉力,才能将其张弦,这自然是李忘忧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但若是使用滑轮组,那便仅仅只需二三十斤的力气,便可张弦。李忘忧即便再瘦弱,五六十斤的拉力还是有的,自然能够拉得动弓弦。 而且即便这个数据有误,不可能那么省力,他还有其他办法可以拉动弓弦,那便是杠杆原理。 将滑轮组与杠杆原理结合起来,他就不信拉不开强弩的弓弦。 正是因为想到了办法,李忘忧才会与纨绔们打赌。 但这种强弩,大唐可没有。 李忘忧虽然知道大概原理,但要做出来,却还需要点时间,故而他才与纨绔们约定,十天后进山狩猎。 见李忘忧居然笑得如此猥琐,纨绔们不免心中开始犯起了嘀咕,觉得自己等人,莫不是又被这小子给戏耍了?但众人左思右想,却也没觉得有何不妥。 他们这群“文盲”,当然不懂什么物理原理,更不懂滑轮组与杠杆原理,会被李忘忧戏耍,也在情理之中。 双方约定好了赌约,李忘忧也懒得继续待在医院陪程处默了,领着牛武便告辞匆匆离去。 他要去翠微宫,那军械作坊寻阎立本,这新式弩弓能否打造出来,就全看阎立本的本事了。 李忘忧其实对于狩猎,也是相当期待。 后世欧美人,拿着猎枪弓弩去狩猎的照片与视频,经常看得李忘忧流口水。但在后世的华夏,哪里有野生动物给人们狩猎?能活下来的,都是保护动物。 穿越来大唐后,李忘忧原本也想尝试与纨绔们进山狩猎,想来应当十分过瘾。 但他那坑爹的箭法,就是兔子也射不中,就更别说如今大唐的山林之中,豺狼虎豹熊可是随处可见。没一手好箭法,贸然去狩猎,那简直就是去给野兽“送温暖”。 不过人之所以是高等生物,能够占据食物链的顶端,靠的自然不是强壮的身体,而是头脑与工具。 等新式弩弓打造出来,李忘忧这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也能跟着纨绔们进山狩猎,享受一下亲手猎杀猎物的快感。 (未完待续) 第752章 弹簧钢 李忘忧一想到搞出改进弓弩后,自己也能大杀四方,便异常兴奋,领着牛武等人,出了长安城径直赶去了翠微宫那处山谷。 阎立本听闻属下禀告,自己师长来了,连忙迎了出来上前见礼:“弟子立本见过师长,师长今日怎么有空来军械工坊了?” 不怪阎立本这么问,李忘忧这货可是彻头彻尾的懒人,奇思妙想不少,但却基本不愿意去做那些琐事事物。 翠微宫皇家行宫所在的山谷,如今可是几乎变成了大唐的首个工业基地,每日里黑烟滚滚,水力锻锤的敲击声不绝于耳。 但李忘忧却是很少来此,有什么事情,皆是阎立本去找他请教。故而阎立本见到李忘忧忽然出现,才会好奇询问。 李忘忧说道:“立本无需多礼,为师今日是来找你帮忙的。” “师长有何需要?只管吩咐立本便是。”阎立本恭恭敬敬回答道。 “我需要你让将作监的工匠,帮我打造一把弩出来。” 阎立本闻言有些奇怪,自己师长需要弩,直接问程咬金那些军方大佬索要便是了,为何还需要重新打制? 大唐虽然民间禁弩,但李忘忧这等勋贵,自然不在其列,他要玩弩谁又能说个不字? “师长,你是需要擘张弩还是角弓弩?弟子让人给师长送来便是了,无需重新打制。” 李忘忧摇头:“非也,非也,为师要的弩,却不是那两种军中制式弩,而是为师设计的一种新弩。” 阎立本闻言,立刻来了兴趣。 他身为将作监少监,除了绘画之外,便是对这些机关制作最有兴趣,听闻自己师长有新弩要打造,连忙询问:“师长,可有图纸?” “你让人送纸笔来,我画给你看。”李忘忧让人送来纸笔,开始给阎立本绘制自己想象中的弩弓模样。 后世的现代弓弩,较之古代的弩,威力却是大了许多。 即便是民用级别的弩,发射的箭初速也在百米每秒。现代复合弩,设计更科学。不仅外形与枪械类似,而且还大多加装有瞄准镜,瞄准设备完善,舒适体验也更好,射击精度自然也相当的高。 李忘忧在网上看过资料,许多制作精良的现代复合弩,可以在两百米的距离上,准确命中一枚硬币,其精度几乎堪比狙击步枪。 如今大唐的弓弩,大多采用竹、木之类的天然材料,箭能量效率转换低,与后世的现代复合弩,是完全无法比拟的。 当然,李忘忧也不可能在大唐打造出后世的复合弩。 那些复合弩,可不只是知道外型就能制作出来的,其中涉及到的材料学、人体工程学、力学等等诸多现代学科,远远不是他一个二本电子商贸专业大学生可以理解的。 但李忘忧却能想办法提高弩的精度,降低弩弦的拉力,是可以做到的。 至少他就打算,用钢片代替木头,来制作弩弓。 如今随着水力锻锤的使用,位于翠微宫山谷中的军械作坊,每日都能锻造出许多百炼钢。 这些千锤百炼的钢铁,李忘忧觉得拿来制作弩弓,应当也是可以的。 至于弩弓的外形,他直接抄袭了后世弩弓的模样,若是去掉弩臂与弓弦,其模样与狙击步枪相差不大。 李忘忧甚至打算,将之前让将作监工匠打造出的单筒望远镜,给固定在弩身上充当瞄准镜。他不就不信,等这把新式弩弓打造出来,自己打不到猎物。 对于李忘忧画出的图纸,阎立本越看越惊奇,忍不住出言询问道:“师长,你这弩的弩臂,画得如此单薄,貌似没有木料能够做成这般而不折断。” 李忘忧摇头:“错了,立本,我画的这弩臂不用木头,而是用钢片来打制。” “钢片?这……这如何可能?这钢如何能够如此弯曲?”李忘忧的话,让阎立本惊呆了,在他的认知中,钢材根本不可能这样弯曲。 李忘忧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理所当然的回答道:“自然是用弹簧钢打制成弩臂……” 他话说一半,忽然觉得不对,麻痹,大唐似乎还没有弹簧钢这种钢材? 华夏自古,貌似并没有金属弹簧出土。那什么能够缠在腰间当腰带用的软剑,更是武侠小说之中杜撰出来的而已,现实中根本没有那样柔软的金属剑。 阎立本当然不懂什么叫弹簧钢,可问题的关键是,他也不懂…… 李忘忧就知道,后世的弹簧钢,是在淬火和回火状态下,让钢材保持弹性,是专门用于制造弹簧和弹性元件的钢。 至于这弹簧钢如何打制,他可就一无所知了。 李忘忧想起他曾经去西安兵马俑参观,博物馆中陈列有秦代的青铜剑。他清楚的记得,博物馆的解说曾经说过,那把青铜剑在出土的时候,曾经被陶俑压得弯曲成四十五度。 但当考古人员小心搬开陶俑,取出那把剑后,青铜剑却迅速回弹,恢复了笔直。 既然秦代能够做到,没理由大唐的工匠反而不行啊? 他恼火的抓抓脑袋,问道:“立本,你就不知道,有什么钢铁,可以具有弹性吗?弯曲后可以复原的钢铁,难道没有吗?” “师长,这……弟子确实不知。要不我找几名将作监,专门打造兵刃的工匠来询问一番,看看他们是否知道?” 很快,几名军械工坊内,专门负责打制兵刃的老工匠被寻来了,对于李忘忧的问话,几位老工匠也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他们打制兵刃,要求的便是钢材要坚硬耐磨,却从未想过,要用钢铁去制作弩弓的弩臂。 华夏虽然有铁胎弓,但并非用钢铁打制弓身,而是金属与竹、木、筋角混合,在弓背镶入铁条。至于会受力弯曲的弓臂,却依旧还是竹、木、筋角制作。 见一众老工匠都纷纷摇头,李忘忧自然大失所望。 这新式弩弓,若是使用竹、木来制作弩臂,倒也不是不行,但显然威力是远远比不上弹簧钢片打制的弩。而且用竹木打制弩臂,重量也会重上很多,他这小胳膊小腿的,哪里愿意扛着一把死沉的弓弩去打猎。 不过既然无法使用金属弹簧钢片,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将弩弓的其他部分搞定再说。 至少也得打制一把他能拉得动弩弦,能够远距离射得死猎物的弩出来才行。否则十日之后,他与纨绔们的赌约可就输定了,李忘忧可舍不得将医院里那些小护士,送给程处默他们那些色鬼糟蹋。 他正郁闷时,有位老工匠却小心翼翼的搓了搓手,有些忐忑的说道:“户县伯,小人倒是曾经无意中,打制过一把废剑,剑身可以弯曲……” (未完待续) 第753章 神兵利器 老工匠的话,顿时让李忘忧来了精神。 能够弯曲的剑身,那说明用来打造剑的金属已经具有了很高的韧性与弹性,否则很容易便会折断。 “哦?当真?你打造的那把剑呢?拿来给我看看。”李忘忧连忙追问道。 老工匠有些为难,再次不安的搓了搓他那双满是老茧的手掌:“那把剑是把废剑,因为不合格,已经被回炉重炼了。不过小人倒是记得,当时小人是因为淬火和回火时失误,搞错了步骤,才导致打制出来的剑身出现问题。若是户县伯需要小人重新打制,小人愿意试试,就怕达不到户县伯的要求。” 李忘忧大喜,据他所知,弹簧钢确实是淬火与回火与普通钢材不同,莫菲这工匠误打误撞,弄出了具有弹性的弹簧钢?若是真的,那他这把新弩,就更有希望了。 他连忙说道:“好,好,你立刻再去尝试,我需要用精钢打制弩臂,若是你能打制出来,我重奖你黄金百两!” 听闻户县伯居然愿意奖励出百两黄金,另外几位工匠的眼睛顿时红了,羡慕不已的看向说话的工匠。 那老工匠之前打制出废剑一事,他们也都知道。因为此人那次打制出的长剑,剑身由于淬火失误,导致剑身在挥动之时,会变形扭曲。 这在唐人看来,自然是把废剑,为此,这名老工匠还被工坊的管事狠狠责罚了一番。 谁能想得到,这老工匠居然会因祸得福,明明是失误出错,却让户县伯这般贵人给看上了。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如何能不让他们嫉妒。 那老工匠更是激动不已,连连给李忘忧作揖:“户县伯放心,小人敢不用心,必定将那弩臂打制出来。” “好,有何需要,你只管与阎少监说,这精钢弩臂,你需要多少时日能打制出来?” “五日,不,三日,小人一定能打制出。”有黄金刺激,这老工匠准备拼了。 李忘忧满意点头:“好,既然如此,那我便等你好消息。” 若是金属弩臂能够解决,剩下的事情倒是好办。 现代复合弩的弩身造型,阎立本虽然从未见过,但却也并不复杂,找个手艺娴熟的工匠,一日时间便能制作出来。 倒是那偏心轮组与杠杆助力的上弦器,阎立本完全不明白其意义,只能又向李忘忧详细请教其用途与构造。 待听李忘忧解释,仅凭这些机关构造,便能只用很小的力气,给这把弩弓上弦后,阎立本的脑袋顿时摇得与拨浪鼓一般。 “师长,这如何可能?你设计的这把弩弓,若是以精钢打造弩臂,那拉力必然惊人。如今军中用的擘张弩,弦力在两石到两石四左右,可这把弩,我估计至少也得有三石,甚至说不得更高。如此强弩,怎么可能单凭人力便可张弦?弟子估计,这等强弩,根本不可能单人使用。” 李忘忧只能耐着性子,给阎立本讲述一遍什么叫滑轮组,什么叫偏心轮,什么是杠杆原理。 好在他虽是学渣,但这些初中物理知识,倒还记得七七八八,勉强能应付阎立本的问题。 至于他记不清楚的,自然就只能搪塞过去,让阎立本自己去想办法做实验。 阎立本身为将作监少监,虽然没学过什么物理化学知识,但却也精通机关构造,听李忘忧大致讲解完,倒也明白了几分这把弩弓的设计妙处。 琢磨一下李忘忧想要打造出弩弓,阎立本也不由倒吸口凉气:“师长,如此强弩若是真能打造出来,那可是了不得的神兵。弟子估计即便是直射,这弩弓也能轻松命中百步外的目标。” 大唐几种军用弩,伏远弩射程三百步,擘张弩射程二百三十步,角弓弩射程二百步。 听上去这射程似乎十分骇人,要知道,大唐的一步可是后世的一米五左右,换算下来,即便是射程最近,骑兵专用的角弓弩,射程都有三百米。 后世的突击步枪,通常有效射程,也不过两百多米而已。 这自然不是大唐的弩弓威力,超过了后世的枪械,而是这射程指得是抛射。 无论是弓还是弩,在战争之中的主要作战方式,都并非直射,而是抛射。 以一定角度向天上发射弩箭,利用重力加速度与抛物线原理,提高弩箭的射程与杀伤威力。与后世火炮的原理类似,以多少角度发射,弓箭大致会落到什么区域,这都是早已测算好的。作战时,弓弩手会听从号令指挥,以不同的角度,大面积覆盖射击不同距离上的敌军。 所以华夏古代的弓弩,动辄说射程几百步,指的都是抛射距离。但若是用于狩猎或者猎杀单兵目标,那便只能直射,其有效杀伤距离便相当短了。 比如大唐步卒用的擘张弩,抛射可以射出二百三十步,而直射要保持杀伤力,最多只有七十步的射程,也就是百米左右。 再远,即便射中目标,也没什么杀伤力了。 李忘忧相信,自己让阎立本帮他打造的新弩,即使直射射程,达不到后世那些现代复合弩两百米的射程,但一百五十米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堪称天下第一强弩。 阎立本对于李忘忧绘制出的弩弓图纸,此刻也是如获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的将其收入了怀中。 “师长放心,这把弩弓,弟子定能打制出来!” “哈哈,那便好,为师可是与程处默他们打了赌,十日之后,我要拿这把弓弩与他们去狩猎。立本你辛苦一下,务必帮为师在十日内,将这弩给打制出来。嘿嘿,等为师赢了赌注,必然要让那群混蛋好看!” 阎立本闻言,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自己这师长实在是太不靠谱了,如此神兵利器,居然不是为了打造出来装备大唐禁军,而是为了与纨绔们打赌…… 若不是李忘忧是他师长,他恐怕当场便要爆发了。 如此神兵利器,其能用来儿戏? 阎立本面皮涨得通红,却又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干脆给李忘忧行了一礼,眼不见心不烦,匆匆离去找工匠开始准备打造弩弓。 李忘忧倒是没注意到自己弟子的表情,将打造弩弓的事情丢给阎立本后,他又开始胡思乱想,琢磨着既然要去狩猎,自己是不是应该再打造一套威风点的铠甲穿? (未完待续) 第754章 有钱,就是那么任性! 在李忘忧看来,大唐的铠甲,虽然防御力出众,但却说不上有多好看。 唐代有制式铠甲十三种,其中明光铠、光要铠、细麟铠、山文铠、乌锤铠和锁子甲皆是铁甲。 但即便是最高等的明光铠,也是以小片铁甲叠加,类似与穿山甲的鳞片那般。最让李忘忧无法直视,便是明光铠胸前亮片明晃晃的护心镜。 这种圆形护心镜,大多打磨得极为光亮,与铜镜一般。据说在战场之上,穿着明光铠,由于太阳的照射,将会发出耀眼的“明光”,故而得名。 但在李忘忧看来,这明光铠胸前那两块圆形的护心镜,模样实在滑稽。简直就像是将女性金属胸罩,外穿在铠甲上一般,让人无法直视。 每次他见到程咬金、尉迟敬德这些五大三粗的国公武将,穿着明光铠,就有种喷血的冲动。 实在是太违和了…… 华夏自古,便很少采用欧洲那种由整片铁皮打制的铠甲,其原因便在于欧式板甲,对于弓箭之类的武器,防御效果不佳。 而华夏自古,便重视弓箭这种远程攻击武器,对于弓箭的防御也极为看重。那种层层叠叠的鳞片铠甲,对于弓箭这种远程武器的防御力,远远强于欧式板甲。 而且在李忘忧搞出水力锻造机之前,要用人工打造出板甲,成本实在太高。 欧洲的骑士板甲,其实也只是欧洲特殊的模式下,那些土豪骑士贵族老爷,花费重金,搞出一堆堪比艺术品的全身板甲罢了,根本不可能在大规模战场上普及。 当然,欧洲古代也压根没有大规模战争。贵族之间的所谓战争,通常不过是几百人最多上千人的斗殴。至于能够穿全身板甲的骑士,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李忘忧自然不懂什么铠甲设计,但他会抄袭啊。 反正他打造铠甲,也不是为了上战场作战,纯属只是为了装逼耍酷。 他虽然十分不喜小日本,却喜欢小日本的漫画与爱情动作片。在李忘忧看来,最帅的铠甲,自然是小时候印象深刻的动画片,《圣斗士星矢》里的那些圣衣。 尤其星矢那套天马座神圣衣,是颜值绝对爆表的存在。 如今既然有了水力锻锤,想来用来打制铠甲,应当并不困难,这些圣斗士的圣衣,应该也能打造的出来。 当然,李忘忧准备打造的所谓“圣衣”,其实连铠甲都算不上。他只准备用薄铁皮打造个样子货,说白了,就是sy的道具而已。什么防御力根本谈不上,就是为了耍帅。 想到圣斗士的圣衣,李忘忧忍不住嘴角上翘,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应该让纨绔们做什么事情了。 嘿嘿,正好闲的无聊,让纨绔们陪自己玩玩sy,想来应该很有意思? 纨绔们正好十人,到时候把牛勇牛武加上,凑一个黄道十二宫的黄金圣斗士出来,倒是十分有趣。 想到此处,李忘忧顿时来了兴趣,立刻开始绘制圣斗士的圣衣图纸。好在他小时候最喜欢看这《圣斗士星矢》的漫画书,对于圣衣的样式,也七七八八记得个大概,绘制出来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一口气将圣斗士的神圣衣,以及黄道十二宫的黄金圣衣全部绘制了出来,李忘忧才又让人去将阎立本寻来。 “立本,帮为师找几位工匠,将这套图纸上的铠甲给打制出来。” 阎立本伸手接过图纸,看了一眼后,差点没把自己的眼珠子给瞪出来。 “师……师长,你这是画的是铠甲?” 李忘忧理所当然的点点头:“自然是铠甲,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阎立本艰难的咽了下口水:“师长,这些铠甲,打制也打制的出来。如今有师长设计的水力锻造机帮忙,这种板甲自然很方便打制。但这些铠甲,真的有用?这样的全身铠甲,寻常人恐怕穿不动?还如何行军作战?” 唐代铠甲,大多不是全身铠,即便如此,以上千片铁甲,用索绳以极复杂的方法串联起来的铠甲,全重也达到了五十斤以上。 而且这些铠甲的甲片厚度,不过1到2毫米而已。 以阎立本的经验看来,若是打造出李忘忧图纸上绘制出的铁甲,那重量恐怕能达到百斤以上,这么沉重的铠甲,哪里具有实用性? 即便是程咬金、尉迟敬德这些赫赫有名的武将,穿着百斤重的铠甲,也难以作战。 李忘忧笑着摇头:“立本,错了,这铠甲只用薄铁皮打制,轻便即可。” “那如何防御箭矢与兵刃?”阎立本不解问道。 李忘讪笑着摸摸鼻子道:“呃,你就当是戏服便是了,并非用来作战用的。对了,这套铠甲记得要镀银,另外十二套全部给为师镀金,一定要弄得漂漂亮亮的。” “戏……戏服?还要镀金?”阎立本觉得自己今日三观都快崩塌了,小师长是在逗他玩呢? 他再看看手中这一叠图纸,上面的每一副铠甲,在阎立本看来,都是前所未见的样式,而且看起来还相当的别扭。 虽然在后世,圣斗士的圣衣有无数拥趸,但以唐人的眼光看来,这些圣衣可就称得上怪模怪样了。 要知道,华夏自古,铠甲的造型纹样装饰,可不是胡乱弄上去的,皆是有寓意在其中。比如铜盔的顶端,往往插上五彩斑斓鹖鸟的羽毛,因鹖鸟凶猛好斗,至死不怯,用来象征勇猛。 凶恶的兽头型铜制护肩和带扣,除了装饰作用外,也起到威慑敌人的效果。 不过大唐也不是没有纯粹装饰作用的铠甲,比如太极宫的那些禁卫,身上明晃晃的铠甲,就基本只是外观美观,彰显皇家威严的华贵气势,但却无实际防御意义。 阎立本想来,李忘忧想打制铠甲,应当也是如此。 他无奈点头:“好,弟子知道了,这些铠甲打制不难,只是镀金镀银靡费不少。” 李忘忧一副土豪暴发户的口吻:“放心,回头我便让牛武将黄金送来。一应开支工钱还有工匠的赏钱,你千万别给为师节约。就一个要求,要快!十日之内,帮为师打造出来。” 以他如今的身家,花个几百两黄金,就为图个高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有钱,就是那么任性! “诺,弟子知道了。”阎立本只觉得头很疼…… (未完待续) 第755章 不,你会! 李忘忧回到定周村的府邸后,便迫不及待,将今日与纨绔们打赌的事情,讲述给美女上司听。 这么好玩的事情,也只有美女上司才会明白其中的乐趣。 果然,待听李忘忧说,他让人打造了圣斗士黄金十二宫的圣衣,准备届时让程处默他们sy黄金圣斗士后,美女上司也是忍俊不止。 她轻轻用粉拳锤打了一下李忘忧的胸膛,捂嘴笑道:“你就捉弄程处默他们……不过想想还是很有意思。嘻嘻,说起来,我小时候,也蛮爱看漫画的,圣斗士星矢我也看过呢。” 李忘忧笑道:“哈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逗逗他们玩呗。一想到程处默他们,要穿上那么金晃晃,骚包到极点的黄金圣衣,我就想笑。倒时候非得让这群混蛋,在朱雀大街上来回走几遍,让全长安城的百姓都好好看看。” 美女上司眨眨眼睛,忽然说道:“若只是让他们穿着这圣衣招摇过市,似乎也没什么意思啊。既然是sy,不如你让他们扮演圣斗士里的剧情,那不更有意思?” 李忘忧愕然,怎么貌似美女上司别自己还腹黑啊。 “长卿,你的意思是……” “嘻嘻,反正大唐又没电影看,不如你弄个舞台剧,让程处默他们上去表演如何?圣斗士星矢剧场版,应该会很受欢迎?”美女上司偷笑道。 李忘忧无语了,方才是谁说自己捉弄程处默他们的?貌似你的主意更损? 他恍惚间,似乎看到美女上司的身后,一条狐狸尾巴正摇啊摇的…… 其实也不怪苏长卿会出这种馊主意,她也是在大唐无聊坏了。 虽说如今府里不差黄金铜钱,但这没有电视没有电影没有游戏没有网络的大唐,依旧还是让苏长卿时常感到无聊。 她手机里存的那些小说,来来回回都看了好几遍,早就腻味了。 原本并不喜欢打麻将的她,如今也成了麻将桌上的常客,时常拉着牛勇牛武的媳妇,在府中“修长城”打发时间。 故而听到李忘忧提起让纨绔们去sy圣斗士,苏长卿便忽然想到,不如干脆让纨绔们去表演舞台剧,那自然更有意思。 李忘忧错愕之后,也跟着贼笑起来,美女上司这提议,还真是合他的胃口。 大唐可没有舞台剧这种东西,若是他能与美女上司搞出来,应该会很受欢迎? “长卿,你这主意倒是好主意,这事听着就有意思。嘿嘿,要不干脆我们再玩大一些?不如我们在长安城内买块地,修个剧场起来,以后每天在剧场上映各种节目。什么白蛇传啊,倩女幽魂、罗密欧与朱丽叶什么的,改编一下,都能弄去演出,歌剧、舞剧、话剧都行,你我的脑子里,这些故事可多的是啊。” 美女上司对他这提议,自然拍手叫好:“这办法好!唐人肯定喜欢,嘻嘻,上次长孙皇后,领着那些贵妇来府里,只是看那些歌舞姬跳舞,就看得津津有味。若是真有这舞台剧演出,长安城里那些贵妇不得疯了?我看呀,这剧场又是个赚钱的产业。” “那是必须的,这剧场的票可不能卖便宜了,这是高雅艺术嘛,哈哈,最便宜也得一贯铜钱一人?包厢费用另算!” “嗯,还可以顺便售卖酒水点心,也不能便宜卖了,至少得比外面贵两三倍?” “对了,现在可没有喇叭这种东西,剧场还不能修太大了,能坐下两三百人就差不多了。” “嗯,剧场得修建得小一些,半圆形的剧场好像可以聚音?到时候让人打造一些铜喇叭出来扩音,应该能解决这问题。” “舞台幕布可以找画师绘制出背景,还可以将你之前弄出的烟花什么的,弄去当舞台特效。” “音乐可以找乐师现场演奏,演员咱们直接买一些歌舞姬。” 两人越聊越兴奋,拿过纸笔,开始记录办个剧场需要那些场地人员,剧场修成什么样等等。 不怪李忘忧与苏长卿两人这么上心,大唐的文娱确实乏味了些。就连戏曲,此时都尚未出现,坊间也只有杂耍的艺人表演而已。 直到李隆基登基后,才将宫廷中的歌舞伎集中在梨园,学习歌舞,戏曲。这也是后世将戏曲行当称为梨园行的原因,而李隆基也被称为是戏曲界的祖师爷。 但即便大唐此时有戏曲,那也不是李忘忧与苏长卿两人会喜欢的。 后世京剧等戏曲早已十分成熟,都吸引不了年轻观众,就更别指望他们两人,会喜欢听大唐那些戏曲了。 不过要排练这舞台剧,可也不容易。 圣斗士星矢黄金十二宫,无论漫画还是动画片,剧情内容倒是记得清楚,但如何改编成舞台剧演出,他们两人可没有任何经验,这事想想就很头疼。 李忘忧眼珠子转了转,开口说道:“长卿,这舞台剧我可不会排练,什么音乐、舞蹈、台词以及表演,这些我可不会,嘿嘿,这事就辛苦长卿你了。” 他这话,让美女上司楞了下,跟着立刻反应了过来,这货哪里是什么不会,分明是想偷懒! 确实,她与李忘忧都不是什么科班出身的演员导演,若说会排练舞台剧,那自然不现实。若是在后世,两人排练出来的作品,恐怕会让观众们笑掉大牙。 但这是大唐啊,谁敢说他们胡乱搞出来的舞台剧,不专业不好看? 什么不会,其实就是李忘忧嫌麻烦,想把这事丢给她去操持。 苏长卿自然不会上他这当,一个风情万种的白眼丢过去:“哼,我也不会!” “不,你会!” “不,我不会!” 两公婆大眼瞪小眼,互相对视了半天,谁也不肯让步。 在台下看演出是件轻松愉快的事情,但要去导演排练节目,安排服装道具、音乐舞蹈、台词、演员表演等等,想想也很麻烦。 “老~公~”美女上司干脆使出了杀手锏,拉着李忘忧的手臂,嗲声爹气的开始撒娇。 难得见到美女上司这样一面,李忘忧被激得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美女上司都这样了,他还能说什么呢?正要点头同意时,却见阿芙洛哼唱着她家乡的歌曲,扭动着腰肢走进了房间。 “郎君,长卿姐姐,厨娘准备好了晚膳,嘻嘻,今天晚上吃火锅。” 李忘忧与苏长卿对视一眼,脸上却都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笑容…… (未完待续) 第756章 圣斗士星矢 李忘忧朝美女上司眨眨眼睛,又看向阿芙洛。 “阿芙洛,你来的正好,嘿嘿,来,我给你讲个故事。”他朝阿芙洛招招手,那语气,分明就是诱拐小萝莉去看金鱼的怪蜀黍。 美女上司捂嘴偷笑,自然知道李忘忧打的是什么鬼主意。她站起身来说道:“我去厨房看看,你给阿芙洛讲故事。” 这两公婆,在坑人甩锅这种事上,倒是十分默契。 苏长卿起身离去后,阿芙洛眨着湛蓝色的眼眸,不解问道:“郎君,你要给我讲什么故事?” 李忘忧伸手拉过阿芙洛,直接将她抱坐到了自己的腿上,双手环住阿芙洛纤细的腰肢,嗅着阿芙洛金发上的香气。美人在怀,让他有些心猿意马,一双贼手不自觉的顺着阿芙洛的腰肢便攀上了柔软的峰峦,把玩了起来。 敏感处被袭击,阿芙洛俏脸顿时变得绯红,身体发软,以为李忘忧要做什么坏事,不由在李忘忧的耳旁轻声低语:“郎……郎君,别,长卿姐姐不同意我现在服侍郎君……再说还没天黑掌灯……” 李忘忧早就对阿芙洛这金发美妞馋得不行,但苏长卿却不答应他吃掉阿芙洛,原因便是阿芙洛还没满十六岁。 虽然苏长卿对于李忘忧今后将阿芙洛、佩兰收入房中也是默许的,但在苏长卿看来,如今阿芙洛根本就还属于未成年人,她又如何同意李忘忧做这般禽兽之事。 李忘忧对此也是满心吐槽,却又不敢表示反对,只能偶尔趁着美女上司不在,吃吃豆腐。 这货甚至在心中暗暗腹诽,恐怕美女上司就是嫉妒?阿芙洛才十五岁,就发育的比她还好了,这手感……啧啧,一只手根本无法掌控啊! 李忘忧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内心的冲动,轻咳一声:“咳咳,阿芙洛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是想给你讲个故事而已,是关于女神雅典娜的故事,想听吗?” 阿芙洛的全名,便是阿弗洛狄忒,与雅典娜同样是古希腊神话中的女神。听闻李忘忧要给她讲关于古希腊神话的故事,阿芙洛连羞涩都忘了,连忙催促李忘忧快说。 “郎君,你还知道雅典娜的故事?快讲给我听。” “故事是这样的,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群维护大地正义与和平的战士,守护着智慧与战争女神雅典娜。他们的拳头可划破天空,脚可以踢裂大地,他们便是圣斗士!圣斗士拥有相应星座的圣衣,圣衣与天上的星座相对应,共有88件,是从神话时代流传下来的……” “圣斗士?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古希腊神话之中有圣斗士的存在?”阿芙洛不解,出言打断了李忘忧的讲述。 李忘忧心道,你这妹子自然没听说过,那根本就是车田正美瞎编出来的,只是以希腊神话为蓝本,其中还掺杂了埃及神话、印度神话和中国古代传说等等,可以说是个大杂烩,要啥有啥。 “你还听不听了?要听别打岔!”李忘忧也懒得解释,故意板着脸说道。 阿芙洛自然想继续听下去,只能委屈的嗯了一声,不敢继续发问,依偎在李忘忧的怀里,听他继续讲述圣斗士的故事。 虽然李忘忧讲述的圣斗士星矢,与阿芙洛所知的古希腊神话完全不同,但故事情节跌宕起伏,很快便让阿芙洛听得入迷了,就连一直在把玩她胸前一对凶器的贼手都忽略掉了。 “……十三年前,拥有善与恶两面的双子座圣斗士撒加在经过他人教唆,自己的内心挣扎后,邪恶的一面终究战胜了善良的本性,杀害了教皇史昂,并冒充教皇……十三年后,星矢等人从各自修炼地回来后,成为圣斗士。雅典娜以女神的名义向圣域发出挑战,以证明自己女神的身份,戳穿撒加的谎言……不料女神刚来到圣域,便被黄金箭所伤,星矢一行人要在十二宫小时内,通过十二宫到女神殿,利用女神像挽救女神性命……经过十二个小时的浴血奋战,星矢终于到达女神殿拯救了雅典娜的性命,最终黄金圣斗士明白了真相,承认了女神身份,而撒加善良的一面终于战胜邪恶,在女神面前以自杀的方式,为自己十三年前的行为赎罪……” “星矢他们真是厉害,仅仅是青铜圣斗士,便能战胜黄金圣斗士。郎君,这故事还有吗?我还想听。”阿芙洛听完简略版的《圣斗士星矢》故事,意犹未尽。 “嘿嘿,故事自然是还有,不过阿芙洛你想不想将这故事让更多的人知道?这可是关于雅典娜女神的故事,来自你那遥远的故乡。若是能让唐人知道这些故事,是不是很有意思?”李忘忧诱导着问道。 阿芙洛点点头,问道:“郎君你是打算将这些故事写出来,雕版印刷成书吗?” 李忘忧贼笑道:“书多没意思,我是想,若是能将这些故事,搬上舞台,表演出来,是不是更好玩?” “舞台?表演?”阿芙洛完全跟不上李忘忧的思维,不明白他这舞台与表演是什么意思。 “呃,就是戏台、瓦舍。以杂戏、傩剧那样的方式,将这些故事呈现出来。”李忘忧解释道。 大唐如今虽然没有戏曲出现,却有杂戏与傩剧。 杂戏包括百戏、杂乐、歌舞戏、傀儡戏等,大多是演出杂戏以敬神祀佛。而且大唐的杂戏也不是戏曲那般唱腔,而是吟诵体,以吟为主,间以散文念白,到有那么几分话剧的味道。 他这番解释,依旧让阿芙洛听得似懂非懂,还是不明白,刚才李忘忧讲的故事,如何在戏台之上演出。 见阿芙洛忽闪着眼睛,一脸不解望向自己,李忘忧也很是头疼,到底应该如何与这金发妹子解释,什么叫舞台剧? 若是不让阿芙洛了解自己与美女上司的想法,这锅怎么让这妹子给背起来? 方才阿芙洛一进房间,正互相推诿的李忘忧与苏长卿两人,便同时想到代替他们,去操持剧场事情之人——那便是阿芙洛这个欧罗巴金发妹子。 阿芙洛能歌善舞,若只是被养在府里当一只金丝雀,那也太浪费了。 既然他与美女上司两人想偷懒,那自然要培养阿芙洛,让她接手剧场的事务。 但如何让从未看过后世舞台剧的阿芙洛,理解自己与美女上司的想法,却是个大问题。 李忘忧蹙眉思索半响,倒是想出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既然费半天口舌都与阿芙洛这妹子解释不清楚,那不如就让她直观感受一下好了。 (未完待续) 第757章 为爱情鼓掌 大唐由于没有电视之类的娱乐设施,通常在掌灯之后不久,便只能早早上床睡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便是唐人的日常。 睡觉、发呆、喝酒、下棋、访友、织布纺纱、赏月外加偷东西……这些大概就是唐人夜晚的日常。 像李忘忧与美女上司这般,习惯了后世夜生活的人,对此也是十分无奈。 不过自从除夕夜,推倒了美女上司后,李忘忧倒也不会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了。至少每天晚上,掩人耳目后偷偷溜去美女上司房间,为爱情鼓掌还是很刺激的。 当然,所谓的掩人耳目,其实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这户县伯府里的婢女除非都是瞎子聋子,否则哪里会发现不了这种事情?不过众人倒也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各个都配合着自家郎君与苏娘子演戏罢了。 这日晚上,李忘忧再次溜入了美女上司房中,一番云雨之后,李忘忧开启贤者模式,怀抱佳人,手掌抚摸着苏长卿光滑的背部,说起了剧场的事情。 “长卿,把剧场交给阿芙洛去打理,我看肯定没问题。就是这妮子一直搞不懂什么叫舞台剧,我琢磨着,要不把你的手机拿给她看看?” 这是李忘忧之前思忖半天,想出来的解决办法。 美女上司的那手机里,还存着一些小视频。 李忘忧看过,美女上司这都市白骨精,居然也有很文艺范的一面,手机里面的视频,居然还有《图兰朵》、《罗密欧与朱丽叶》这些歌剧。虽然都只是其中高潮部分的片段视频,但却足够让阿芙洛了解什么叫舞台表演了。 他只是有些犹豫,应不应该给阿芙洛看手机视频。 毕竟这可是他与美女上司的秘密所在,虽说即便给阿芙洛看了手机视频,这个金发妹子也不可能猜到,自己与美女上司是穿越人士,但总归是个麻烦事。 苏长卿趴在李忘忧身上,纤细的手指随意在他的胸口处画着圈,随口回答道:“把手机拿给阿芙洛看也不是不行,反正也不会泄露什么,最多就是她把你当神仙看就是了。但也不能现在就给她看,至少要等到……” 她话说了一半,忽然不说了。 “等到什么?”李忘忧不解问道。 苏长卿却没直接回答,而是忽然伸出手指,在李忘忧的手臂上用力揪了一下。 “便宜你了!哼!大猪蹄子!” 李忘忧疼的闷哼一声,不明白怀里的佳人这是发哪门子疯,揪自己干毛啊?自己说错什么话了? “长卿,你揪我干嘛?什么就便宜我了?”李忘忧揉着手臂,叫起了冤。这女人,下手真狠,皮都红了! “哼!不懂就算了!”苏长卿冷哼一声,似乎心情变得有些不好,转过身去背对李忘忧,也不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 李忘忧愕然,这叫什么事?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生气了?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怎么那么难以揣测? 李忘忧看着眼前美女上司那光滑的背脊,柔美的线条,脑海之中倒是猛地滑过了一道闪电。 麻蛋,自己果然是猪啊! 美女上司的话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这意思,自然是让自己将阿芙洛那妹子给收房后,再将手机视频拿给她看。 这其实也是为了保守秘密。 不管怎么说,手机这种后世的高科技产物,其实都不应该给这个时代的唐人知道。若不是可以完全信任的家里人,这种秘密是万万不能透露的。 既然如今必须要给阿芙洛看手机里的视频,那自然要先将她收入房中,让她真正变成自己的女人才行。 一想到美女上司居然点头默许了这事,想到阿芙洛那酷似“安吉丽娜朱莉”的容貌,以及那妮子的魔鬼身材,刚刚进入贤者模式不久的李忘忧,便隐隐觉得小腹发热。 他赶紧制止住自己胡思乱想的念头,暗骂一句自己,果然是渣男。 身旁还躺着美女上司,就去yy阿芙洛那妮子,实在是太流氓了。 想到这里,李忘忧终于弄明白了,身旁的美女上司为何会忽然使起了小性子——明显是吃醋了。 李忘忧赶紧伸手环抱住美女上司:“长卿,辛苦你了。” “哼,去和阿芙洛说去,我不想听。你去撩妹,我不妨碍你。”苏长卿冷声说道。 她确实心里觉得很不舒服,虽然这种事情早有心里准备,迟早会发生的,但作为一名现代女性,却依旧觉得心里堵的很。 李忘忧当然清楚,现在自己得好好表现,哄好了美女上司才行。 “嘿嘿,长卿你说什么呢,小朋友才撩来撩去,我们成年人的世界是相互勾引的。” 他这话,倒是让生闷气的苏长卿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转过身一把推开了贴着她的李忘忧。 “呸,不要脸,谁和你互相勾引?我……” 李忘忧直接搂住了怀中佳人,用嘴堵住了她后面的话,手掌熟练的攀上了高峰……这种时候,傻子也知道多说无益,还是用行动说话。 半个小时后,李忘忧喘着粗气,瘫倒在床榻之上,累的连脚指头都不想动一下了。 这梅开二度,果然不是人干的事情,那些什么一夜七次郎,都特喵的是吹牛逼! 果然,后世的一夫一妻才是在保护男人! 李忘忧默默看着天花板,思索自己若是再将阿芙洛那妖精给收了房,自己这小身板到底承受得住不? 麻蛋,别好不容易穿越到了大唐,这风流倜傥的日子没过几天,自己便被整得那啥尽人亡了?真要那样,还不得哭死啊? 李忘忧觉得自己得尽快去一趟显微观,找孙老神仙开点药调理一下身体,最好再学学孙思邈的养生之法。 不求长命百岁,但也不能英年早逝啊! 终于意识到身体重要性的李忘忧,到也没敢继续这样浪下去了。 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为了未来美好的日子,该节制还是得节制。他没敢马上将阿芙洛给收入房中,反而是老老实实每日跑去翠微宫所在的山谷,研究弩弓与圣衣铠甲的打制。 十日时间一晃而过,到了与纨绔们约定好,去狩猎的日子…… (未完待续) 第758章 这是疯了吧? 长安城西北,便是皇家禁苑。 禁苑北枕渭水,南接宫城,东抵浐河灞河东岸。禁苑东西长二十七里,南北宽二十三里。皇家禁苑设有垣墙,东西各设二门,南北各设三门。 这里便是大唐皇室,以及勋贵们游玩与狩猎之地。 李忘忧与纨绔们打赌狩猎,便约在了皇家禁苑中。 李忘忧一身猎装,赶来禁苑时,纨绔们早已等候在此。 “子忧,等你半响了。先说好了,今日若是你输了赌约,可不能不认账。嘿嘿,协和医院里的小护士,哥哥们可就不客气了。”程处默一见李忘忧到来,便大笑道。 这货的伤倒是完全好了,以他的身体素质,那点小伤也确实不算什么。 房遗爱也大笑道:“处默兄此言在理,今日子忧若是不能亲手猎杀到猎物,就别怪哥哥们不客气了。” 李忘忧一脸黑线,尼玛,这群流氓,诅咒他们早点那啥尽人亡! 他也懒得理会这群臭不要脸的,反正今日狩猎,他是绝对不会输的。一想到待会自己赢了赌约,程处默、房遗爱他们傻眼的样子,李忘忧就心中暗爽。 且让这些混蛋们笑,现在笑得越高兴,待会就有的他们哭的! 柴令武看看李忘忧以及他身后牛武等人,不由有些奇怪的问道:“子忧,你狩猎用的弩弓呢?为何不见?” 听他这么说,纨绔们才注意到,李忘忧的背后居然没有背着弓弩,只有一根模样稀奇古怪的木棍,貌似有些像弩身,但却没有弩臂与弩弦。至于牛武和十几位部曲,除了腰间的鄣刀,每人身上都背着一个硕大的木匣,却也不见背着弓弩。 再看那大木匣子的尺寸,却也不可能装得下弓弩。 没有弓弩还如何狩猎? 房遗爱楞了下后,又抚掌大笑起来:“子忧,你倒是认输的干脆,知道自己赢不了,干脆连弓弩都不带了。哈哈,放心,哥哥今日多打几头猎物,回头送你府上去。至于那医院的护士嘛,嘿嘿,哥哥可就笑纳了。” “嘿嘿,果然还是子忧聪明,有自知之明。这样也省得漏了怯,被我等嘲笑。看在子忧你这般识趣的份上,今日哥哥们便不笑话你了。” “子忧,你家部曲背的是什么?可是炊具?” “必然是炊具,还是子忧想得周到。哈哈,今日打到猎物,就能马上宰了在这禁苑之中野炊,倒也是一番风味。” 纨绔们七嘴八舌说着话,让李忘忧的嘴角忍不住的上翘。 牛武他们背上背的大木匣子,自然不是什么炊具,而是阎立本让将作监工匠打制好的十三套铠甲。 李忘忧这也是sy的玩心重,不仅“圣衣”打制出来了,连装圣衣的匣子,也找工匠用木头给打制了出来。 之所以今天就让牛武他们给带来了,自然是打算等狩猎结束,便逼着纨绔们,穿着这套黄金圣衣,一路招摇返回长安城去。 至于他让阎立本打制的复合弩,当然也成功打造了出来。他背上背的,那根在纨绔们看来奇奇怪怪的木棍,便是复合弩的弩身。至于弩臂与弩弦,由于是精钢打制,方便拆卸,此刻还装在牛武背上的木匣之中,尚未取出组装。 纨绔们认不出他背的弩身,却也正常。 毕竟他抄袭了后世复合弩的造型,弩身的模样更像是后世的狙击步枪,程处默他们当然看不出那是什么东西。 李忘忧嘿嘿一笑,正打算显摆一番自己的“神兵利器”时,却见不远处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抬眼看去,一大队骑士正朝他们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 距离尚远,李忘忧也看不清楚来人是谁。 他不由蹙眉,出言询问道:“诸位兄长,今日还有哪家府里要来禁苑狩猎?” 大唐皇家禁苑,虽然并非只有皇家可以入内,但至少也得是国公或者朝中一二品大佬才能进入,就连包括五姓七望在内的世家门阀,若无李二许可,都是无法入内狩猎的。 若是较真起来,李忘忧与纨绔们,也是没资格入这禁苑狩猎的。 但看守禁苑的禁军,却又哪里会那般不开眼,自然不敢为难他们,放他们入禁苑狩猎,也并非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程处默等人互相看看,纷纷摇头:“今日并非休沐,如何会有人来禁苑狩猎?而且这个时辰,常朝尚未结束,更不应该有人会来禁苑。” 众人皆是一头雾水,眼见那队人马来的快,便干脆驻足,打算看个究竟。 不过待能看清那队人马之时,李忘忧与纨绔们的脸都黑了,尼玛,这不科学啊? 今日并非休沐,而且看看天色,此时应该正是常朝的时辰,为何李二会领着程咬金、秦琼、尉迟敬德这些大佬出现在禁苑之中? 难道李二带头翘班了? 李忘忧脑海之中,忍不住冒出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而程处默、尉迟宝琳他们忽然见到自家大人与圣人一起出现,更是觉得有些不妙。不会是他们今日来禁苑狩猎,惹出什么麻烦事了? 看李二他们这行人的架势,明显就是直奔他们而来的。 李忘忧与纨绔们也来不及细想,赶紧翻身下马,给李二以及一众大佬躬身见礼。 “见过叔叔,见过诸公。” “见过陛下,见过诸公。” “免礼,都起来。”李二骑在马背之上,随意的摆了摆手,跟着眼睛瞪向李忘忧:“子忧,你这混账小子,如此大的事情,为何不及时向朕禀告?” 纳尼? 李忘忧直接蒙圈了,李二他到底在说什么? 禀告什么? 难道来皇家禁苑狩猎,还得向李二汇报才行?就为这屁大的事情,也不至于让李二连常朝都不上了,领着程咬金这群老流氓直接杀过来? 不等李忘忧反应过来,就见一旁的程咬金直接跳下马背,骂骂咧咧的朝他大步走了过来。 “陛下,老子看着小子就是皮痒了欠收拾,这等军机大事也敢欺瞒不报,还是让老子先揍他一顿再说!” 李忘忧被吓得冷汗都要下来了,闪身缩到了程处默的身后:“程叔叔,有话好好说,你们到底再说什么?小侄是真不明白啊!就算要揍小侄,至少也得让小侄死个明白?” 程咬金笑骂道:“你这混账小子,休要胡言乱语!速速将那些铠甲拿出来!” 李忘忧愕然,李二领着一群国公武将追杀来这禁苑,就是为了自己sy用的圣衣?这是疯了? (未完待续) 第759章 守财奴葛朗台 李忘忧哪里知道,李二之所以会匆匆领着程咬金等一众军方大佬赶来禁苑,要看那几套“圣衣”,其实是被他的弟子阎立本给“出卖”了。 前些时日,李忘忧天天泡在翠微宫山谷里的军械作坊,督促着工匠打制复合弩与圣衣,让阎立本好一阵腹诽吐槽。 打造复合弓弩倒也罢了,毕竟阎立本也清楚,这弓弩若是真能打造出来,威力巨大,堪称神兵利器。 在阎立本看来,自己师长设计的这新式弩,虽然造价高昂,难以大规模在军中装备,却也不失为件利器。 但那些模样稀奇古怪的铠甲,当阎立本得知居然李忘忧是要将其当成“戏服”使用,就真的不知该如何吐槽了。 不过师长有命,他这做弟子的即便满心不情愿,却也只能照办。 但让阎立本无法忍受的是,李忘忧居然改了主意,非要他用那些得来不易的“百炼钢”去打造铠甲,就让阎立本憋屈的几乎要吐血。 百炼钢,在李忘忧没搞出水力锻锤之前,那是何等宝贵?但凡是用百炼钢打制的兵刃,无一不是赫赫有名的神兵利器。 如今虽然有了水力锻锤的帮助,百炼钢的产出日益增多,但用这么好的钢铁去打制“戏服铠甲”,阎立本怎么都觉得是暴殄天物。 在他看来,哪怕李忘忧用纯金打造这些铠甲,也好过浪费得来不易的百炼钢。 为此,阎立本壮起了胆子,找到李忘忧,想要劝说自己的小师长,莫要如此靡费。 “师长,这些铠甲既然只是戏服,不若还是按师长之前所言,用薄铁皮打造可好?这些百炼钢,实在是……得来不易。” 李忘忧却是笑着摇头:“立本,你就不想试试看,用百炼钢打制的铠甲,会有多坚固?” 他之所以忽然改了主意,也是想看看,用百炼钢打制出的板甲,防御力能否超过明光铠。 华夏板甲没有大规模应用,主要还是在于钢铁产量与质量不过关。 毕竟钢板越大,脆性越大,这个问题只能靠反复锻打来解决。故而为了解决成本问题,华夏自古便选择了大规模制造小型的钢制甲片,将其串联成盔甲。 这样不仅节省人力,而且在盔甲出现破损后,也便于修理。对于弓箭的防御力,也强于板甲。 但是,在李忘忧看来,这只是因为用于打制板甲的钢铁质量不过关造成的。 他记得后世有军事爱好者做过实验,中世纪的那些板甲,面对弓箭的射击,几乎是一箭便穿。但用后世钢铁打制的板甲,却很难被弓箭射穿,这便是钢铁材料的区别。 李忘忧在让工匠打造圣衣时,想到了这点,便开始琢磨,若是用百炼钢来打造铠甲,凭借百炼钢的硬度,是不是能有效防御冷兵器的攻击? 虽然打造圣斗士的圣衣,只是他的恶趣味,可若这铠甲真的具有防护力,倒也不失为一桩妙事。 百炼钢虽然贵点,但这点小钱却并未被李忘忧看在眼里,更不会像阎立本那样,如同守财奴葛朗台一般,抱着那些百炼钢舍不得用。 反正在他看来,所谓的百炼钢,不过是工匠反复折叠锻打,进行反复加热渗碳和锻打,从而让钢铁提高坚韧程度。 有水力锻锤二十四小时不断锻打,李忘忧可不觉得百炼钢有什么可稀罕的。 对于李忘忧的话语,阎立本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用百炼钢锻造铠甲? 这种事情,在他看来,简直与西晋石崇王恺比富一般,奢靡的过分了。 “师长,这百炼钢若是用以打造兵刃,自然无往而不利,但……但用以打造铠甲,未必就能比得上军中制式铠甲。弟子觉得,还是勿要这般浪费了。” 李忘忧被阎立本这守财奴性子给弄得哭笑不得,不就是点百炼钢吗?多大的事情? 一套铠甲用钢不过四五十斤而已,十三套圣衣,也才四五百斤的用料,这货那样子,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样。 不过用百炼钢锻造铠甲,李忘忧确实也不知道防御力到底如何。既然阎立本这般不舍,那就做个实验试试好了。 “立本,你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那便做个实验,看看这百炼钢的防御力如何。” “实验?”阎立本一脸不解。 李忘忧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你让工匠用百炼钢,锻造一块铁甲出来,一试便知。” “这……诺,弟子知道了,这就去办。”阎立本还想劝说一二,但看李忘忧坚持的态度,也只能无奈点头答应了下来。 有水力锻锤协助,很快一块胸甲大小的铁甲便锻造了出来。李忘忧看看这板甲,目测也就一毫米左右厚,拿在手中感觉也并不沉重。 后世看电视剧,他一直有种错觉,觉得古代的铠甲都十分厚重,其实不然。大多数后世出土的铠甲,铁甲的厚度都在一毫米到三毫米之间,再厚的话,盔甲就过于沉重无法穿着作战了。 欧洲那些骑士重甲,看着和铁皮罐头一般,其实重量也不过四五十斤,厚度大多在一点五到两毫米之间。 不过显然欧洲那些骑士铠甲,用的钢铁质量是无法与眼前这块百炼钢想媲美的。 由于反复折叠锻打,百炼钢锻造出来的胸甲上,都有着锻打形成的纹路,甚是精美。后世鼎鼎有名的大马士革刀,上面的纹路也是如此,皆是因为钢铁反复锻造捶打而形成的。 阎立本摸索着这块新锻造出的铁甲,那依依不舍的样子,看得李忘忧都觉得牙快酸掉了。 “行了,别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快点将甲片找个箭靶固定好,我让牛武射上几箭看看效果如何。”李忘忧没好气的喊道。 “郎君,这胸甲肯定挡不住我的箭。”牛武走上前,用手指关节敲了敲铁甲,不屑的说道。 牛武用的弓,那可是二石的强弓,对于大唐的制式铠甲,即便是最高等的明光铠,百步之内,也会被一箭射穿,这是毫无疑问的。 李忘忧也有些不确定,这百炼钢的钢板,真的能够抵御弓箭吗? 后世许多人都有种误解,觉得子弹的穿透性是肯定强于弓箭的,毕竟从火枪出现,枪械便淘汰了弓箭这种冷兵器。 但李忘忧却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他在军事论坛上看过一个视频,内容是1961年美国军方做的一项测试。 该实验的靶标,是一个三十多厘米厚,装有沙土的木盒子。为了简单测试子弹的穿透深度,用两块隔板将沙土分为三层。 之后军方用1加兰德步枪和1卡宾枪以及1911手枪对着木盒进行射击。 测试的结果是,穿透力最强的1加兰德步枪只击穿了两层隔板,却并未穿透整个沙盒。1卡宾枪只击穿了一层隔板,至于手枪,则连一层隔板都没能击穿,被沙土给挡了下来。 而之后使用五十磅左右拉力的弓箭,却直接穿透了整个沙盒,完全贯穿。 要知道,五十磅左右的弓箭,仅仅相当于大唐一石强弓而已…… (未完待续) 第760章 射不穿的铠甲 李忘忧也清楚,并不是说弓箭的威力比子弹大,而是弓箭的穿透性,尤其是针对沙土这样的目标,箭羽受到的阻力,远远小于子弹。 但面对硬目标,弓箭的穿透性,却是远远逊色与子弹的。 至少面对墙砖这样的目标,子弹能够轻松击穿,而弓箭能扎进去,便已经算是很厉害了。 至于钢板,若是厚度足够,弓箭也根本没有射穿的可能性。 只是由于人体负重能力的局限,铠甲只能尽量打造的轻薄一些。否则真要打制套一两百斤重的铠甲,弓箭倒是能够防御,却也没人,有本事穿着这样沉重的铠甲作战。 李忘忧如今只是希望,用百炼钢打制出的铠甲,足够坚韧。毕竟与普通钢铁毕竟起来,反复锻打而成的百炼钢,强度上已经远远超出。 至于具体效果如何,却只有试过才知道了。但李忘忧至少可以确定,眼前这块布满纹路的铁甲,绝对不是大唐军中制式铠甲那般,那么容易被箭羽穿透。 对于牛武的话,李忘忧只是笑道:“牛武,这可是百炼钢打制的铁甲,你手中的弓箭能否射穿,可还未必。” 牛武哪里会信,取下背负的强弓,空拉了下弓弦,发出一声撕裂空气的翁鸣声。 “郎君,当年在雁门关,我手里的箭,不知射穿了多少突厥铁骑的铁甲。不是我吹牛,这种厚度的铁甲,我手中的二石弓,百步内必穿。” 阎立本也点头附和道:“师长,牛武说得没错,二石强弓,配上破甲箭,弟子估计百步距离,铁甲根本挡不住。” “那就试试看。”李忘忧耸耸肩膀,也懒得多说。 铁甲被固定在箭靶上后,众人向后退去。 百步距离,一百五十米,李忘忧视线之中,固定在箭靶上铁甲看上去只有指甲盖大小。 牛武二话不说,直接张弓搭箭,嗖的一声,箭羽朝着箭靶疾驰而去。 因为要测试铁甲的防御力,阎立本让人给牛武送去了军中专用的破甲箭。 这种箭是专门为了破敌人的铠甲而制造的,穿透力极强。破甲箭的箭头,比普通的锥形箭更要细长,十字开刃形状,因此它穿透铠甲时的阻力很小,配上强劲的弓弩可以轻松破甲。 战阵之上,若是对付未穿厚甲的步兵,甚至能够一箭穿透三人,可见其威力之大。 下一刻,当的一声脆响传来,却是破甲箭击中铁甲发出的声音。 在牛武的想象之中,自己的箭羽,应该会直接穿透那铁甲,甚至能将其后的箭靶一起射穿。 但让他诧异的事情发生了,破甲箭在准确射中铁甲后,不仅没能穿透,反而一声脆响后,破甲箭被直接弹了出去。 阎立本也是一愣,不敢置信的问道:“弹开了?没射穿?这……这如何可能?牛武用的可是二石的强弓!” 牛武的老脸也是一红:“许是方才箭射呲了,待我再射一箭。” 不等李忘忧说话,牛武再次引弓搭箭,这次整张弓都被他拉成了满月,破甲箭离弦的速度更快,李忘忧仿佛都能听见箭羽破空传出的声音。 不可思议的事情再次发生,破甲箭当的一声,再次被铁甲弹飞了出去…… 牛武目光有些呆滞,放下弓箭扭头看看同样傻掉的阎立本,又看看自家郎君,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何事。 无论是那破甲箭,还是手中强弓的威力,牛武都一清二楚。他当初在雁门关外,可是在一百五十步的距离上,连续射死了数名突厥铁甲骑兵。 要知道,突厥铁甲骑兵装备的罗圈甲,其防御力可是丝毫不弱于大唐军中制式铠甲的。 可即便如此,突厥人最精锐的铁甲骑兵,一百五十步的距离上,依旧抵挡不住牛武手中的二石强弓以及破甲箭。 可今日真是见了鬼了,才百步距离,连续两箭都没能射穿那块铁甲。 见百步距离上真的射不穿那铁甲,牛武不信邪的朝箭靶走了几步,再次引弓搭箭……当的一声,破甲箭再被弹开。 牛武不断缩短与铁甲之间的距离,九十步、八十步、七十步……直到距离五十步时,破甲箭终于没有被铁甲弹开,扎在了铁甲之上,箭羽不断颤动着。 牛武放下弓箭,伸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水。 二石的强弓,即便强壮如他,连续开弓七八次,也累得手臂开始有些酸胀了。 李忘忧也没料到,用百炼钢锻造的铁甲,防御力居然如此之好,距离五十步,七十多米的距离,破甲箭才扎进了铁甲里。 阎立本更是惊呆了,这铁甲的防御力,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众人快步走到箭靶前,却见那块铁甲,上面只有七八个凹坑,明显是方才与破甲箭撞击后留下的痕迹。 而那支挂在铁甲上的羽箭,李忘忧轻轻一碰便掉落了下来,再仔细看去,破甲箭的箭头,仅仅将铁甲扎出了一个小窟窿,根本没有穿透。 牛武如今倒是说不出话来了,五十步的距离,二石强弓用破甲箭,都射不穿这块铁甲,这样的钢铁若是打造成铠甲,岂不是相当于刀枪不入了? “郎君,这铁甲好硬!我估计,恐怕只有二三十步的距离,才能射穿这铁甲了。啧啧,若是当年我与兄长上阵杀敌之时,有这样的铠甲,兄长又岂会丢掉一条手臂。” 李忘忧点点头,冷兵器时代,若是有套好的盔甲,确实能有效减少受伤的几率。 他琢磨一下,对阎立本说道:“立本,让工匠在这铁甲后方再衬上几层丝绢,然后衬上硝制好的牛皮。如此一来,我估摸着,即便二三十步的距离,恐怕牛武都射不穿这铁甲。” 李忘忧说的方法,自然是后世防弹衣复合型防护思路。 铁甲吸收降低箭头的动能,而丝绢是由生丝制成,具有很好的弹性与拉力,可以再次降低弓箭的动能。最内层的牛皮,本身就具有很强的韧性,能够防御箭头。 三层复合防御,李忘忧就不信还有弓箭能够穿透这样的铠甲。 不过他这番话,牛武却又不信了。 这百炼钢打制的铁甲确实坚固无比,他到五十步的距离才堪堪将其射出一个小窟窿。但要说这铁甲后贴上几层轻薄无比的丝绢,再衬上一层牛皮,就射不穿了,这事怎么听都觉得是天方夜谭。 “郎君,你这话我可不信!”牛武瓮声瓮气的说道。 阎立本也是摇头,他自然也不信李忘忧所言。 见两人都不信自己的话,李忘忧倒是乐了。 “立本,不若与为师打个赌?若是按为师所言,牛武的箭射不穿这铠甲,那十三套铠甲,你全部给我用百炼钢打制出来,如何?若是射穿了,你随便用什么生铁,给为师打造铠甲便是。如何,可敢赌上一赌?” (未完待续) 第761章 欺负老实人 李忘忧觉得自己穿越来大唐后,这句可敢赌上一赌,几乎都快成自己的口头禅了。 不过这事也怨不得他,谁让唐人好赌呢? 再加上他说的话,经常被人质疑,故而李忘忧也不介意拿打赌这种事情,来为自己牟取一点点好处。 比如用百炼钢打造铠甲,虽然他也能逼着阎立本拿出百炼钢来打造。但既然阎立本不信自己的话,那与他打个无关痛痒的赌约,能让阎立本心甘情愿的拿出百炼钢,为他打造这十三套铠甲,何乐不为? 李忘忧会提出这样的赌约,自然有其信心。 一来百炼钢锻造的铁甲,坚固程度超出了他的预料。仅仅一毫米左右厚度的铁甲,居然能让牛武的强弓在五十步的距离上无功而返,足以说明其坚固程度。 二来是李忘忧对于后世防弹衣的复合防护理念,是有信心的。 虽然大唐制作不出后世防弹衣的凯夫拉纤维,但丝绸却也能起到类似的作用。 蒙古骑兵席卷欧亚大陆时,他们的敢死队骑兵营巴鲁营,在每次作战前,便会用多层丝绸紧紧包裹自己的身体。用紧密细致的丝绸层层缠裹,将其当成“软铠甲”,以减少箭羽带来的伤害。 而世界上第一件防弹衣,也是工业革命之后,由英国的一名裁缝发明的,使用的便是镀层丝绸制作而成。 再加上牛皮内衬,这硬、软、韧三层铠甲复合在一起,李忘忧就不信,还能被牛武的弓箭给射穿了。 但一旁的阎立本与牛武两人,却并不会这样看。 阎立本仔细打量过被牛武强弓射出一个小孔的铁甲,琢磨着牛武距离五十步时便能射出一个孔洞,若是二三十步的距离,铁甲岂有射不穿的道理? 即便内衬增加牛皮又能如何? 唐军制式十三铠,其中便有皮铠。 大唐的皮铠,是由多层皮革重叠起来使用,多以犀牛、鲨鱼等皮革制成。皮铠比之金属铠甲,优点便是轻便,便宜。但对于弓箭的防御力,效果却并不好。 多层叠加的皮革都挡不住箭羽,自己师长说的什么丝绢与牛皮,面对二石强弓射出的箭羽,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至于李忘忧所说的丝绢,那是什么鬼? 唐十三铠中,便有绢布甲。 以绢布制成的铠甲,外形美观,但却没有任何防御作用,仅仅是武将平时的服饰,或者用于仪仗的装束而已。 所以,阎立本自然不会认为,铁甲后衬上丝绢与牛皮,便能抵御弓箭,那不是纯属开玩笑吗? 虽然阎立本也承认,用百炼钢打制的铁甲,确实比唐军制式铠甲那些铁甲片坚硬的多,但一想到打制一副铠甲,便要用掉几十斤的百炼钢,阎立本便觉得心疼不已。 更何况,自己师长打制这些铠甲,并非为了上战阵杀敌,而是拿去当什么“戏服”,这般奢靡的行为,他自然更是舍不得。 若是能借着与师长打赌的机会,省下这批百炼钢,那当然是好事。 想到此处,阎立本毫不犹豫的点头应道:“好,这赌弟子与师长打了,师长可得说话作数!” 牛武在旁摇头不已,觉得自家郎君过于自信了,与阎立本打的赌,怕是要输。 李忘忧嘿嘿笑道:“立本你输定了,准备好百炼钢给为师打造铠甲。” 阎立本也不接话,立即命人将工匠招来,开始按照李忘忧所言,对那片铁甲进行改造。 轻薄无比的丝绢,被工匠一层层紧紧叠加在铁甲背部,每一层丝绢之间,都按照李忘忧的吩咐,刷上了一层桐油漆。 之后再寻来坚硬的牛皮,包裹上丝绢后,用铆钉将牛皮与铁甲紧紧铆合在一起。 改造完成的铁甲,厚度增加了不少。但无论是牛武还是阎立本,都不觉得这会带来什么麻烦。 “师长,铁甲按你的吩咐弄好了,我们现在便试试?”阎立本已经有些等不及了,能让自己的小师长吃一回瘪,可是他很乐意见到的。 李忘忧眼珠子一转,打算再给自己的赌约上个保险。 “行,立本,你让人去找一头猪来。” “猪?”阎立本不明白李忘忧的意思。 李忘忧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将这铁甲绑在猪身上,牛武的箭若是能射穿铁甲,将猪给射死了,那自然算为师输了。若是射不死,嘿嘿,立本,你就乖乖去给为师打造铠甲。” 他打的鬼主意,便是利用猪身上的猪皮,与厚厚脂肪层,再给箭羽增加一点麻烦。 李忘忧相信,即便牛武射出的箭羽,能穿透铁甲与丝绢、牛皮的阻碍,也不可能再有更大的穿透力,通过猪皮与脂肪层的阻碍。 阎立本闻言,张了张嘴,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语。 甲胄的作用,自然是要保护披甲人的安危。 若是距离二三十步,用箭羽射不死披甲的猪,貌似的确能证明铁甲的超强防御力……但自己与师长打的赌,似乎并不是这样呢? “师长,你与我定下的赌约,好像只是赌箭羽能否射穿铁甲……”阎立本郁闷的说道。 李忘忧可不管那么多,强词夺理的说道:“若是箭羽都射不死披甲的猪,如何能算是射穿了铁甲?立本啊,甲胄便是要保护披甲人,这是很严谨的事情,容不得弄虚作假!” 阎立本被他这话说的老脸一红,明知哪里不对,却也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朝李忘忧躬身一礼,表示自己受教了。 牛武在旁也是看得瞠目结舌,自家郎君,还真的有点无耻啊,这不是摆明了欺负别人阎立本老实吗? 那猪皮多厚?岂是人能比拟的? 他与兄长牛勇经常进秦岭狩猎,通常遇到山里的野猪,都是不愿意去招惹的。皮糙肉厚的玩意,几支箭羽扎进去,不仅射不死,还经常激起野猪的凶性。 虽然家养的猪,不会像野猪那般难以招惹,但却也不是轻易能被几支羽箭射杀的。 牛武自然不会去揭发自家郎君的小心思,只是用同情的目光看了眼阎立本,与自家郎君打赌,这货怕是又要输啊。 翠微宫所在的山谷之中,自然没有养猪。 李忘忧专程让府里的部曲,骑马跑回了趟定周村,弄回来了一头两百斤左右的肥猪。 当成了箭靶的可怜肥猪,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被人牵到了箭靶旁拴了起来。那块特制的铁甲,也被工匠紧紧的绑缚在了肥猪的身侧。 李忘忧笑道:“行了,牛武,射。你可瞄准点啊,别手一抖射到了铁甲之外,那即便把猪射杀了,可也不作数。” 牛武默默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李忘忧的调侃。 百步外他都能准确射中铁甲,更何况这二三十步的距离,闭着眼睛都能射中。 牛武很干脆的搭弓引箭,一箭射了出去…… (未完待续) 第762章 好强悍的护甲 破甲箭几乎在离弦的瞬间,便扎进了铁甲之中,下一刻,被当成了箭靶实验体的肥猪,嗷的一下惨叫出声。 “射穿了!实在,这羽箭可是射穿了!”阎立本一看那肥猪嗷嗷乱叫,四蹄拼命挣扎,显然是受了箭伤。若不是这头肥猪被绑缚的很紧,恐怕早就跑掉了。 李忘忧也是一愣,心道难道这“复合铠甲”,当真挡不住牛武射出的破甲箭? 不过他再仔细看去,那头肥猪虽然叫得厉害,但貌似铁甲下却并没血水流出。而且看那头肥猪的样子,可不像是受了伤的模样,精神的很呢。 插在铁甲上的那只破甲箭,虽然确实扎入了铁甲内,但李忘忧目测一下箭柄的长度,估计这箭应该并未深入铁甲内部。 李忘忧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朝阎立本笑道:“立本,方才可是说好了,要将这猪射死才作数。你看看这猪,可还活蹦乱跳的呢。” 阎立本略带幽怨的望向李忘忧,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貌似被无良师长给涮了。 明明之前赌的是牛武的箭能穿透铁甲,便算是李忘忧输了,现在却变成要射死猪才算,这不是欺负人吗? 两百多斤的肥猪,哪里有那么容易被射杀? 更何况阎立本同样也看的出来,破甲箭并未穿透多少,恐怕那头猪最多也就是受了点皮外伤而已。 牛武见羽箭居然没给那头肥猪造成大的伤害,心中也是很不舒爽,二话不说,连续拉动弓弦,一支支破甲箭射了出去,将那头可怜的肥猪给射得不断嗷嗷叫唤。 又是连续七八支羽箭射出,强壮如牛武也觉得有些受不了,才放了手中强弓。 紧紧绑缚在猪身上的铁甲,此时却已经被射成了刺猬,扎满了羽箭。 阎立本无奈叹口气,示意一旁早已看傻眼的几名工匠,去将猪身上的铁甲卸下来,他要看看这些破甲箭,到底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 原本在阎立本想来,即便破甲箭没能给这头肥猪造成什么致命伤害,但破甲箭的箭头也应该深深嵌入猪身上,难以拔出。 毕竟即便破甲箭是专门为了穿透甲胄而打造的,其箭头上却同样有着倒刺,一旦嵌入体内,是很难被拔出来的。 但让他没有料到,铁甲被解下后,那七八支破甲箭,居然随着铁甲一并被取了下来,根本没有完全扎入猪的身体里。 他三两步走上前,仔细打量之后,也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那铁甲的背面,可以清晰的见到,锋利细长的破甲箭,仅仅堪堪穿过了一个箭头而已。 更让他无法理解的是,在穿过铁甲后,箭头却被丝绢缠绕上了,在贯穿了牛皮内衬后,仅仅冒出了箭尖,在阳光照射下闪着寒芒。 再看那头肥猪,别看叫唤的厉害,其实身上却只有七八个细小的伤口,连血都几乎没怎么流出来。 牛武也不禁失声:“好强悍的护甲!二石的强弓都射不穿,我的亲娘咧,若是穿上这样的甲胄上战阵,岂不是真能像郎君书中写的那赵子龙一般,能在敌军之中杀个七进七出而毫发无损?” 李忘忧也对这护甲的防御力很是满意,不由得拍着牛武肩膀哈哈大笑。 他又对阎立本挤挤眼睛:“立本,怎么样,可是服气了?哇哈哈哈,为师那十三套铠甲,可就拜托你了!” 阎立本很是无奈,却也只能点头拱手:“诺,弟子敢不用心。” 花费几百斤百炼钢打制铠甲,让阎立本心中滴血,却也只能低头认怂。 十三套圣斗士的圣衣铠甲,靠着水力锻造机,以及将作监那些手艺精湛的老工匠夜以继日的赶工,在李忘忧与纨绔们约定狩猎的日子前一天,终于全部完工了。 所有铠甲,都采用百炼钢进行锻造,内衬丝绢与牛皮,防御力惊人。加上铠甲外层镀上明晃晃的黄金,简直宛如一件件艺术品般让人惊叹。 李忘忧看看这些圣衣,心里甚是得意。 这才叫sy嘛! 与这些货真价实的圣衣铠甲比起来,后世那些动漫迷sy的圣斗士圣衣,简直就是山寨到不能再山寨的买家秀。 李忘忧敢肯定,这十三套圣衣,若是拿到后世去拍卖,绝壁能让那些动漫宅疯狂到打出脑浆子来。 他虽然不是什么动漫宅,但面对这样精美的圣斗士铠甲,同样也是喜欢的不行,毕竟这些可都是少年时期美好的回忆。 李忘忧迫不及,让牛武帮他将圣衣穿戴起来。 精钢打制的圣衣,每套的重量都在四十斤左右。 这个重量,对于武将而言不算什么,但对于李忘忧这小身板来说,就太重了。穿上那套神圣衣后,李忘忧觉得自己几乎都快挪不动脚步了。 勉强在铜镜前摆了几个pose,自恋无比的欣赏下自己穿圣衣的模样,李忘忧就赶紧让牛武帮他将圣衣卸了下来。 麻蛋,必须开始健身了! 李忘忧在心中暗暗发誓,否则想装逼都困难,更不用说家里还有大小美女需要他的慰藉,没有一副好身体,可是不行的。 李忘忧对于这十三套铠甲满意到了极点,吩咐牛武将铠甲全部装入木匣之中,准备带走。 一旁的阎立本却是欲言又止,一脸的纠结与不舍。 他原本觉得这些铠甲模样稀奇古怪,但当真打制出来后,十三套圣衣摆放在一起,阎立本又舍不得将其交给李忘忧了。 他摩挲着这些金光闪闪的圣衣,那依依不舍的表情,让李忘忧都开始怀疑,莫不是阎立本有恋物癖?怎么自己要拿走这些圣衣,就像是去他府上抢走他的那些姬妾一般? “师长,这些铠甲,你真的只准备拿去当戏服?这……这也太浪费了。”阎立本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李忘忧看看这些圣衣,也犹豫了。 麻蛋,那么精美的圣衣,还要不要送给程处默他们?是不是有些浪费了?自己原本是想折磨一番纨绔们,可如今看来,怎么倒像是给他们奖励了? 这些黄金圣衣,李忘忧如今自己也很想收藏,都有些舍不得送给纨绔们了。 他正胡思乱想时,却听牛武出言询问道:“郎君,这些铠甲为何装入箱子中?这些箱子上雕刻的蝎子、牛什么的图案,又是何意?” (未完待续) 第763章 摩羯座,命不好! 李忘忧知道,牛武问的是木匣上,那些黄道十二宫的星座图案。 这些装圣衣的木匣,李忘忧也是严格按照漫画中圣斗士的圣衣箱,让工匠雕刻出来,外面刷上了一层金漆,还原度是相当高的。 木匣外的图案,自然是根据十二星座,雕刻上了相应的图案,白羊、金牛、巨蟹等等。 不过华夏可没有黄道十二宫的说法,李忘忧却也不知该如何与牛武解释。 华夏自古,其实也将黄道附近的一周天,从西到东划分了十二等份,称为十二辰,其意义和西方的黄道十二宫等同。 星纪、玄枵、诹訾、降娄、大梁、实沈、鹑首、鹑火、鹑尾、寿星、大火、析木便是华夏十二辰。 十二辰对应的黄道十二宫星座,便是摩羯、水瓶、双鱼、白羊、金牛、双子、巨蟹、狮子、处女、天秤、天蝎以及射手座。 不过黄道十二宫是古希腊人搞出来的,而大唐并不知道希腊这个国家,李忘忧也不知如何与牛武解释,他只能含糊其辞的说道:“就是十二辰,又叫黄道十二宫。” 一旁的阎立本却猛地一拍巴掌:“难怪弟子之前觉得这些铠甲造型奇特,原来师长是按照十二星座对应进行铸造的。” 他指着面前的一套金牛座的圣衣说道:“这套铠甲,头盔有一对牛角,想必对应的是金牛座,师长,弟子说的可对?” 李忘忧哑然,阎立本居然懂星座? 这事怎么听着那么玄幻? 唐人也懂星座?这不科学啊! 阎立本意犹未尽,在圣衣之中,找到了摩羯座圣衣,自嘲着说道:“这应当便是摩羯座对应的铠甲,说起来,弟子生之辰,便是磨蝎为身宫。师长,你说这摩羯身宫之人,果然就没有什么富贵的,平生多得谤誉,也是命数不好。” 李忘忧闻言,只觉得天雷滚滚……尼玛,阎立本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他僵硬的扭头四处看看,想确认一下,自己究竟是身在大唐,还是重新穿越回现代了? 待他很确定,自己依旧在翠微宫那处山谷之中,并未出现什么时空扭曲或者虫洞之类的事情,又开始疑神疑鬼,难道阎立本也是穿越人士?或者与自己一样,眼前的阎立本灵魂,被一个现代人灵魂给替代了? 否则他怎么会知道什么黄道十二宫,还与自己谈什么摩羯座的命不好这种话? 李忘忧抹了额头上被吓出来的冷汗,小心翼翼的出言询问道:“立本,你的qq号是多少?” “什么扣扣号?”阎立本一头雾水,听不懂李忘忧在说什么。 李忘忧见他一脸茫然,又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天王盖地虎?” 阎立本愈发迷茫,搞不懂自己师长好端端的,怎么尽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 李忘忧见他那迷惑表情不是装的,而且没有回自己一句“宝塔镇河妖”或者“小鸡炖蘑菇”,心中才放下一块大石头。 吓死人了,还以为见鬼了。 “立本,你也知道黄道十二宫星座?”他也不解释自己刚才的话语,像阎立本询问到。 阎立本好奇看看李忘忧,点点头解释道:“是,这黄道十二宫乃是从天竺传自中原,弟子也是从佛门高僧那里听来的。佛经之中也有记载,弟子倒是觉得,黄道十二宫的命理学说,有几分道理,故而专研过。” 李忘忧这才放下心来,心道原来大唐此时黄道十二宫的说法已经传入华夏,不过明明是古希腊的星座,怎么变成印度的了? 他自然不知道,十二星座最早是古巴比伦人发明的,最开始主要的目的是应用于天文和历法。后来传到了希腊,又经希腊传播到了印度。 在印度,十二星座与佛经进行了结合,并随着佛经一同传入了华夏。 唐代韩愈就曾经说过,“我生之辰,月宿南斗……箕独有神灵,无时停簸扬。无善名以闻,无恶声以讙。名声相乘除,得少失有馀。” 意思是我身宫在摩羯,几颗主持命运的星辰没一个好的。斗宿带不来美酒,牛宿带不来好车。 而到了宋代,苏轼苏东坡也曾经说过,“乃知退之磨蝎为身宫,而仆乃以磨蝎为命,平生多得谤誉,殆是同病也!” 这句话,总结起来,就六个字:摩羯座,命不好! 这大概便是历史上,摩羯座被黑得罪惨的时候,与后世人们黑处女座有的一拼。 李忘忧并不清楚这些,所以猛然听到阎立本说的话,被吓了个半死。 搞清楚事情原委后,李忘忧才笑着对阎立本说道:“立本,你怎么也信星座?再说摩羯可是十二星座之中,最有耐心的星座,你可莫要妄自菲薄。” 阎立本闻言,眼睛一亮:“师长果然也懂星座?可否详细与弟子讲讲?” 李忘忧无语,他懂个屁的星座啊,不过是偶尔道听途说一些罢了。但美女上司倒是真的对星座有研究,女人嘛,大多喜欢讨论星座运势。 后世在办公室里,每当休息的时候,美女上司便经常会与办公室里的那些女同事,凑在一起聊星座。李忘忧虽然不懂,却觉得她们说的话语不明觉厉,貌似很是专业。 也就是穿越来大唐后,美女上司才不怎么说星座了,毕竟周围都没人懂星座,说了也是对牛弹琴。 听阎立本这么询问,李忘忧倒是想到,古人对于命理之类的事情,大多是很相信的。美女上司那些星座运势什么的知识,说不得还真能在大唐找到知音。 “呵呵,我哪里懂什么星座,略懂略懂。立本你要是有兴趣,倒是可以去向苏娘子请教一番,这方面,她很厉害。” “哦?苏娘子也懂星座?有机会弟子倒是要请教一二。”阎立本笑道,他并不怎么相信李忘忧所言,这话不过是客套而已。 毕竟以唐人的眼光看来,女子能读书识字已经算是有才了。苏长卿虽然能干,又是自己师长的女人,却也未被阎立本有多看重,更不相信她真的懂什么星座命理。 阎立本那言不由衷略带敷衍的话语,李忘忧也并未放在心上,他只是习惯性的开始走神,脑海里胡乱琢磨起来,自家美女上司精通星座这件事情,能为他们带来多少好处…… (未完待续) 第764章 此事简单 阎立本忽然说起十二星座的事情,让李忘忧感觉抓到了些灵感。 如今他最恼火的是两件事,那便是明年李二要逼自己入仕,以及自己如何顺利将美女上司娶回家当老婆。 入仕的事情还好说,能想的办法还很多,大不了自己装病也行。李二总不至于那么不人道,要逼一个“病人”入朝为官。 但娶老婆这件事情,说来就很操蛋了,这事他自己说了居然不算。 自从他被李二敕封爵位,虽是好事,但很多事情也变得身不由己。 长孙皇后已经几次想给他赐婚,都被他用守孝斩衰的借口搪塞过去了。 至于摆明车马,直接向李二与长孙皇后,提出自己要娶苏长卿为妻,这事恐怕想都不用想,便会被这两公婆拒绝,说不得还得斥责自己一番。 哪怕苏长卿与长孙皇后相熟,关系融洽,但在长孙皇后看来,李忘忧可以纳苏长卿为妾,却绝不能娶为妻。 无论是李二,还是长孙皇后,都很自然的认为,自家这位才华横溢的从侄,必须要娶位门当户对,身世显赫的女子为妻。 李忘忧对此深恶痛绝,却又相当无奈,每每想起此事,就觉得脑仁子发胀。 不过方才与阎立本的对话,却让李忘忧忽然意识到,自己与美女上司,是不是可以借着星座命格运势,从中运作一番? 不过此事倒也不着急,得回去与美女上司好好谋划一下才是。 李忘忧正想着心事,浑然没注意一旁的阎立本在说什么。 “师长?” “嗯?”李忘忧闻言回过神来,看向阎立本。 “师长,弟子是问,这些铠甲,你准备如何处置?”阎立本再次提起这个话题,他实在忍受不了李忘忧准备将这些铠甲,拿去当什么戏服,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送人。”李忘忧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阎立本一愣,没想到李忘忧花费重金,让他帮忙打制出的这些铠甲,居然是为了送人。 “师长可是准备将这些铠甲,献与圣人或者卢国公他们?”阎立本又询问道。 李忘忧摇头:“非也,我是准备送给程处默、房遗爱他们。明日我与他们约定去禁苑狩猎,正好将这些铠甲赠与他们。” 这些圣衣,本来就是为了送给纨绔们。独乐了不如众乐乐,他李忘忧也不是小气之人,有了好东西,自然要与纨绔们分享。 阎立本哑然,张了张嘴,想劝说自己师长,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师长出资打造的铠甲,自然是想怎么处置都是应当的。但在阎立本看来,这些防御力惊人的甲胄,不献给李二,或者送给程咬金、尉迟敬德这些武将,反而送给程处默那群纨绔,实在是明珠暗投。 身为将作监少监,阎立本也是有些匠气的。 原本他是不情愿将百炼钢拿去打造什么铠甲,但当这十三套铠甲真正打造出来后,他的想法自然又变了。 正所谓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那么好的铠甲,落到那群纨绔手中,岂不是可惜了? 李忘忧哪里会想到阎立本在琢磨什么,指挥着牛武,安排府中部曲,将十三套圣衣全部装箱,与阎立本打了声招呼后,便扬长而去了。 阎立本望着李忘忧一行人远去的背影,想到那些明珠暗投的铠甲,便不由摇头叹气。他命仆役,将那块已然被牛武弓箭射得千疮百孔的铁甲带上,也返回长安城去了。 回到阎府,阎立本心情不佳,让府里的婢女给他送来酒水,独自喝起闷酒。 “郎君,大爷来了。”婢女进来禀告道,大爷便是他的兄长阎立德。 阎立德进到堂屋,见自己弟弟一个人在喝闷酒,不免有些诧异。 “立本,何事愁眉苦脸?前几日你不是说,在帮户县伯打造新式弓弩与甲胄吗?可是不顺利?”阎立德好奇询问道。 阎立本给自己兄长见过礼后,摇头苦笑:“兄长,非是不顺利,师长的奇思妙想,岂会有错?东西都已打造出来。” “哦?那你为何闷闷不乐?” “兄长,你看看这块铁甲便知道了。”阎立本指着放在一旁的铁甲说道。 阎立德拿起那块布满孔洞的铁甲,他一眼便看出,这块铁甲上的孔洞,皆是被破甲箭给射穿的。 “这铁甲有何蹊跷?”阎立德不明所以。 阎立本苦笑一下,说道:“兄长可知,这铁甲是何物打制?” 阎立德习惯性用指关节敲了敲铁甲,又看了看铁甲上的纹路,不由诧异问道:“立本,这块铁甲,可是百炼钢打制?这纹路分明是百炼钢所特有的。” “兄长说的没错,正是百炼钢打制而成。你可知这铁甲上的孔洞,是破甲箭距离多少时射穿的?” 阎立德摇头:“为兄猜不出来,这百炼钢打制铁甲,为兄还是头次见到,也太奢靡了?” 阎立本苦笑着竖起两根手指:“二石的强弓,用破甲箭,在二三十步的距离上,才堪堪射穿了这块铁甲。” 阎立德倒吸了口凉气:“当真?好强的铁甲!为兄还从未见过有铁甲防御力能如此之强。” “不仅如此,兄长你看看铁甲的背面。”阎立本继续说道:“这是师长想出来的办法,这铁甲背面还内衬有多层丝绢与牛皮。当日试箭之时,这块铁甲紧紧绑缚在一头猪身上。可七八支破甲箭,居然紧紧划破了猪皮而已,连血都没怎么出。小弟估计,以此法打制的甲胄,真可谓是刀枪不入,甚是了得。” 阎立德身为将作监大匠,自然也清楚这铁甲了得之处,惊诧之余也是连连赞叹。对于李忘忧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很是钦佩。 毫不起眼的丝绢与牛皮,居然能让铁甲增加防御箭羽的能力,这种奇思妙想,连他这位将作大匠,都只能久仰山斗。 “立本,那这不是好事吗?你为何又愁眉苦脸?”阎立德不解问道。 阎立本苦笑摇头,将自己师长要将这批铠甲,赠送给程处默那些纨绔们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听得阎立德也是摇头不已,理解自己弟弟为何如此郁闷了。 阎立德看看手中的铁甲,却又笑了。 “立本,此事倒也简单。” “哦?兄长有何妙计?能劝师长改变心意?”阎立本不解问道。 阎立德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听得阎立本脸色大变。 “这……这如何使得,兄长,你这不是让我背恩忘义吗?使不得,使不得!”阎立本连连摆手。 “嘿嘿,这怎么会是背恩忘义呢?这不是给你师长表功吗?户县伯岂能怪罪与你?”阎立德捻须笑道。 阎立本踌躇了:“这真的能行?师长不会怪罪与我?” “这是自然,为兄岂能骗你?” “这……让我考虑考虑……” (未完待续) 第765章 通风报信 翌日常朝,阎立本坐在百官之中,心神有些恍惚。 他摸了摸怀里揣的硬物,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听兄长所言。 阎立德就在他身前不远处,见阎立本默不作声,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那意思自然是在催促阎立本莫要耽误时间。 阎立本眼神有些飘忽,依旧拿不定主意。 他的目光不自觉的投到了太极殿两侧,那些身穿铠甲的宫中侍卫身上。 这些侍卫所穿的铠甲,看起来甚是威武,一派皇家威仪在其中。不过阎立本却是知道,这些铠甲不过是样子货罢了,别说面对破甲箭,就是普通遇见,都能在一两百步的距离上,随便穿透,与他怀里那块铁甲比起来,完全是云泥之别。 此时太极殿中,正在商议出兵东突厥之事。 贞观二年冬季,东突厥发生内乱,薛延陀、回纥、拔野古诸部相继叛离。草原又遭遇暴风雪,羊马死亡甚多,因而发生了饥荒,东突厥族人纷纷离散。 东突厥次汗突利可汗,因长期受颉利可汗压制排挤,也暗中与大唐联络,表示愿意归附。 面对这般天时地利,李二岂能放过,他已经下定决心出击东突厥。 关于各道兵力粮草准备情况,如何出兵等诸事,太极殿上群臣已经商议了许久。 阎立本耳中听着李二与李靖、程咬金等人商议军阵大事,再次伸手摸了摸怀里的铁甲,终于一咬牙下定了决心,打算听从兄长的建议,“出卖”一回自己师长。 他已经想好了,待散朝之后,自己便去师长府上负荆请罪,师长有什么责怪,他都愿意接受。 “陛下,臣有事进奏!”阎立本霍然起身,开口打断了朝议。 李二正在听取民部尚书戴胄禀告各州库存粮草一事,忽然被阎立本打断,不由蹙眉。 “阎爱卿,你有何事?奏来。”李二倒也知道,阎立本素来稳重,若无大事,想来不会这般莽撞。故而他虽不悦,却依旧开口询问道。 阎立本从怀中掏出了那块铁甲,高举过头顶,躬身说道:“陛下,臣的师长,户县伯李子忧近日创出新式铠甲,坚不可摧,实乃神兵利器!臣请奏陛下,便是为了给臣的师长请功。” 这便是他兄长阎立德给他出的主意,借口为李忘忧表功,将此事捅给李二得知。 李二这般久经沙场的马上皇帝,哪里会容忍这般宝甲落在旁人手中,必定会下旨让李忘忧献上宝甲。 如此一来,李忘忧就算知道了,也不好怪罪阎立本。 当然,这都只是借口。 阎立本心知肚明,自己这样做就是“出卖”了师长。但他实在见不得这般宝甲,落到几名纨绔手里,便干脆心一横,听了兄长的话,站出来向李二进言。 方才还有些不悦的李二,听完阎立本这话,立刻两道眉毛扬了起来,而大殿之中,程咬金、尉迟敬德、秦琼等一众武将国公,也是各个双眼放光。 “阎爱卿,是什么样的铠甲?速速呈上来。”李二从御座上站了起来,迫不及待的说道。 阎立本双手高举,将手中的铁甲交给了米拓,继续说道:“陛下请看这块铁甲,上面的孔洞,皆是二石强弓,用军中制式破甲箭,在二十步距离才堪堪射穿形成的。而且破甲箭的箭头,皆被卡在了铁甲之中,未能完全穿透。” 他这话,顿时让大殿里一片哗然。 程咬金、尉迟敬德、秦琼这几名国公,也顾不得殿前失仪,全部涌到了米拓身旁,一把抢过那块铁甲,左右翻看起来。 李二也丝毫不介意程咬金等人的无礼,快步走下御阶,跟着一起打量起铁甲。 “陛下,这果真是破甲箭射出来的。” “啧啧,老子若是没有看错,这块铁甲可是百炼钢打制而成!” “直娘贼,居然用百炼钢打制铠甲,难怪如此坚固。不过二石强弓,二十步都射不穿?老子怎么不信呢?”程咬金嚷嚷道。 一众国公大佬议论纷纷,看向那块满是孔洞的铁甲,眼中却皆是兴奋之色。 “阎少监,这铁甲背后内衬的是什么?”李二仔细端详后,向阎立本招了招手,示意他来给自己解释一二。 阎立本说道:“陛下,铁甲后内衬的是丝绢与牛皮,师长说这样便可阻挡箭头。原本臣也是不信的,但试过才知道师长所言不虚,所有的破甲箭,箭头在穿过铁甲后,都被那丝绢缠绕,又被牛皮阻隔,最后堪堪刺破了牛皮,便再无力继续深入。” 李二还未说话,一旁的程咬金便嚷嚷道:“陛下,不若让臣试上一试?” “可!”李二点头应允。 程咬金立即让宫中禁卫,将那块铁甲拿出殿外,找来箭靶将其固定上。又命人取来强弓与箭羽,准备亲自开弓射上几箭。 李二也不管朝会了,领着群臣,涌出了太极殿,去看程咬金试箭。 程咬金压根不信阎立本所言,他可是知道军中破甲箭的威力。在他想来,即便这块铁甲是百炼钢打制而成,最多五十步的距离,必定会被射穿。 禁卫送来弓箭后,程咬金直接引弓搭箭,从五十步外一箭射了出去。 当的一声金属撞击声,箭羽扎在了铁甲之上,晃晃悠悠几下,一阵风吹过,便将那支羽箭吹落了下去。 这一幕落在李二与群臣眼中,哗然之声四起。 程咬金不禁老脸一红,心中暗骂好硬的铠甲,居然真的五十步无法射穿。 他也不敢再托大,生怕下一箭还射不穿那就丢人了。程咬金干脆直接持弓走到了二十步外,再次拉弓。 这次箭羽牢牢的扎入了铁甲之中,将原本就布满孔洞的铁甲,再次扎出了一个窟窿。 “陛下,这铁甲还真特娘的结实,果真二十步距离才射得穿。”程咬金放下弓箭,示意禁卫去将那块铁甲取下来。 再仔细查看铁甲背后,众人愕然发现破甲箭的箭头,仅仅露出了些许箭芒。显然,若这是在战阵之上,这样的箭羽对于一众武将而言,差不多和被蚊子叮了一口没什么区别,根本伤不了他们。 李二与一众国公大佬的眼神立刻变得灼热起来,全部扭头,如狼似虎般的盯着阎立本。 “阎爱卿,可有依此法打造出铠甲?” 阎立本犹豫下,点了点头:“臣为师长,用百炼钢打制出了十三套铠甲,皆是师长精心绘制的图样。其中十二套,是师长根据十二星座打制而成,每个星座对应一套铠甲。” 一听李忘忧手里,居然有十三套百炼钢打制的铠甲,包括李二在内,所有武将国公大佬的眼睛都开始闪光了。 “还有这等事情?陛下,今日常朝便散了?我等去定周村跑一趟如何?”程咬金恨不能立刻飞到李忘忧府邸,将那些宝甲直接抢走。 李二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可,今日常朝就到这里。米拓,命人去备马,朕要去趟户县伯府!” 阎立本咽了口口水,艰难的说道:“启禀陛下,臣的师长,今日不在定周村,据说与程处默他们相约去禁苑狩猎了。” 有了阎立本的“通风报信”,这才有了李二领着程咬金等一众大佬,直接骑马杀奔禁苑而来的事情…… (未完待续) 第766章 组团来打劫 李忘忧哪里会想到,自己居然被弟子阎立本给“出卖”了。他还在琢磨,为何李二会领着一群老流氓,跑来问自己索要圣衣,难道他们也想玩sy? 从未经历过战争的李忘忧,如何能想得到,这些铠甲对武将的诱惑力有多大。 “程叔叔,那些铠甲,我可是准备送给处默哥他们的。”李忘忧看看程咬金那副要吃人一般的表情,喃喃说道。 程咬金眼睛瞪得铜铃一般:“狗屁,他们这群混账东西,哪里需要那么好的宝甲?你小子少说废话,快快将宝甲交出来!对了,老子的命身是白羊,将那套白羊座的铠甲给老子!” 李忘忧嘴巴大张,觉得真的是见了鬼了,这老流氓不仅要抢自己的圣衣,还特么指名道姓的提出要白羊座的圣衣……要脸不要? 还不等李忘忧说话,一旁的李二也是哈哈大笑:“哈哈,朕是水瓶的命身,子忧,去将水瓶铠甲给朕拿来!” 李忘忧嘴角抽搐,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感情还是组团来打劫自己的? 不过既然李二与程咬金这种老流氓都发话了,他还能说什么?只能朝牛武等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将背上背的木匣取过来。 “叔叔,这些就是装铠甲的箱子,每个箱子里都有一套对应星座的铠甲。”李忘忧很无奈,指着圣衣箱解释道。 李二与程咬金等人,也不理会李忘忧与纨绔们了,各自在那些装着圣衣的木箱中,寻找自己命身所属的星座图案。 阎立本“告密”后,又亲眼见证过那铁甲凶悍无比的防御力,就连李靖这般大佬,都没忍住心中的“贪念”,跟着李二跑来了皇家禁苑,准备向李忘忧索要铠甲。 既然阎立本说,一共帮李忘忧打制了十三套宝甲,那谁够资格跟随李二来皇家禁苑,向户县伯讨要一套铠甲,就有说法了。 显然,级别不够的,关系不够亲密的,只能靠边站。 程咬金、尉迟敬德、秦琼、李靖、段志玄、刘弘基、柴绍、徐世积、李道宗这九位国公大佬自然是少不了的,也没人敢与他们抢。 至于侯君集,虽也是国公,不过他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与李忘忧的关系糟糕,即便眼馋宝甲,却也没跟着李二来禁苑凑热闹。 铠甲虽然有十三套,众人还是没有把事情做绝,准备给李忘忧这主人留下一套,只打算瓜分十二套铠甲,算是很“仁义”了。 但加上李二在内,这才十位,还有两个名额,就很值得那群郡公们争夺了。 一番唇枪舌剑的争夺后,最终牛进达凭借自己儿子牛正平,与李忘忧交好的关系,毫不客气的抢下了一个名额。 张公谨身为定远郡公,日后的凌霄阁二十四功臣之一,资历深厚,抢到了最后一个名额。 十一位军中名声显赫,战功累累的大佬,如同上阵杀敌一般,杀气腾腾的跟着李二杀来了禁苑,“抢夺”宝甲。 对此,李忘忧欲哭无泪,看看这群喜笑颜开,翻看圣衣箱的老流氓们,李忘忧都想打电话报警了。 喂,妖妖灵吗?这里有人打劫! 还有没有王法了? 至于纨绔们,至今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房遗爱凑到李忘忧身旁,小声询问道:“子忧,陛下与卢国公他们,问你索要什么铠甲?” 纨绔们也是一脸不解,不明白李二他们一脸激动的跑来,问李忘忧讨要铠甲,又是为了哪般? 难道陛下与卢国公他们,还会缺少甲胄? 李忘忧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遗爱兄,我让人打造了一批铠甲,原本是准备赠与诸位兄长的。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居然让叔叔他们知道了……” 程处默闻言,大大咧咧的拍了拍李忘忧的肩膀,笑道:“子忧,有心了,哥哥们心领你的好意了。铠甲什么的,府里多的是,倒不如子忧你将医院的小护士,送哥哥们几个才是正经的。” “处默兄此言在理,甲胄什么的,倒是无所谓。不如送我等几名小娘子,哈哈。” 李忘忧恨不能一脚踢死这几个精虫上脑的混蛋,麻痹,天天惦记自己医院里的小护士,都该抓起来弹jj弹到死! 他懒得理会这群没心没肺的混蛋,脑子里开始想象,一脸横肉,长得与土匪没什么两样的程咬金,穿上白羊座圣衣,会是什么模样。 冷静、睿智,帅的一逼的白羊座圣斗士穆先生,变成了程咬金那老货的模样? 呃……李忘忧忽然觉得有些反胃,赶紧止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生怕再想象下去,会忍不住吐出来。 一众国公,很快便分配好了各自星座的圣衣箱,程咬金最是性急,迫不及待的掀开了木箱。 木箱散开,露出放置在其中的白羊座黄金圣衣,恰逢此时,阳光洒下,照射在金晃晃的圣衣之上,几乎闪花了众人的眼睛。 包括李二在内,众人皆是一阵倒抽凉气。 好精致的铠甲! 纨绔们被眼前这幕给弄得瞠目结舌,指着圣衣喃喃失声:“子……子忧,难道这套铠甲,你是用黄金打制的?” “镀金的,铠甲是用百炼钢打制而成。”李忘忧答道。 纨绔们自然清楚百炼钢何等不易,闻言也是咋舌不已。程处默忽然开始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这些铠甲是百炼钢打制而成,自己就应该抢一套啊。 不过既然李二都来了,还有他家大人以及一众大佬在此,显然这些铠甲,说什么也与他们无缘了。 更让纨绔们捶胸顿足,后悔不已的是,他们愕然发现,程咬金选的这套铠甲,并非唐军制式铠甲的模样,而是由多块板甲组合而成,造型十分夸张。 这铠甲的模样,似乎真的很好看啊…… 白羊座的圣衣,从肩胛骨一直延伸到锁骨上方的一对羊角,分外惹眼。车田正美在绘制白羊座黄金圣衣时,不厌其烦的在每个局部反复雕琢,其效果自然很好。 当然,李忘忧命人打制圣衣的时候,这对硕大的羊角,不过是空心铁皮打造的装饰物而已。 若是实心金属,恐怕即便老流氓程咬金再勇武,也不可能有力气,扛着一块大铁坨子去作战打仗。 这种全部由板甲组合而成的盔甲,众人全都从未见过。程咬金立即命人来给他带甲,迫不及待要试试铠甲上身的感觉如何。 李二等人,也不急于查看自己的铠甲了,全部围聚了过来,打算看看程咬金穿上新式铠甲的效果。 (未完待续) 第767章 大型车祸现场 俗话说,人漂亮穿啥都好看,人丑穿啥都难看,这话搁在程咬金这老货身上,却显然再合适不过。 看看身穿黄金圣衣的程咬金,李忘忧心中默默流泪,这简直就是大型车祸现场,童年回忆变成了恐怖片…… 当然,这仅仅是李忘忧的内心吐槽而已。 包括李二在内,一众大佬以及纨绔们,看向穿戴好白羊座圣衣的程咬金,眼中却满是赞赏之色。 必须承认,由大块板甲组合而成的盔甲,但就威武程度而言,确实强于由小铁片串联而成的唐军盔甲,即便是明光铠,单从美观程度而言,也是不如的。 程咬金披上白羊座圣衣后,很是得意,左顾右盼,就差没让人去取面铜镜来照照镜子了。 “子忧,朕听阎爱卿说,这些铠甲的样式,皆是你绘制的?果真华丽精妙,但这些铠甲,却并非我中原传统,不知子忧是从何来的灵感?”李二看看一身黄金甲胄的程咬金,好奇询问道。 阎立本? 李忘忧顿时明白了,感情是阎立本把自己给卖了啊? 难怪今日李二会与一群老流氓,追杀到禁苑来。这个混账徒弟,简直就是欺师灭祖! 麻蛋,自己回头非要好好教训一番他才是! 他自然也不是真生阎立本的气,只是有些郁闷自己想玩sy的道具,被李二他们抢走了而已。 对于李二的询问,李忘忧也只是笑道:“叔叔,你知道我府上有位胡姬,她的家乡便在遥远的大秦。十二星座,便是大秦那边的天文历法,故而小侄才根据十二星座的传说,绘制了这套铠甲,运用了大秦的铠甲风格。” 他这话自然是胡说八道,不过他总不能给李二解释,谁是车田正美,什么是圣斗士漫画? 至于希腊这个国家,唐人更是闻所未闻,他也只能拿大秦这个称呼来代替了。 大秦是华夏自古对罗马帝国及近东地区的称呼,李二自然了解。对于李忘忧的解释,他也并没有多想,只是点了点头,又继续去欣赏程咬金身上的铠甲。 看得出来,圣斗士圣衣这种结合了希腊与罗马风格的的甲胄,得到了李二以及大佬们的一致欣赏与认可。 点评过程咬金的白羊座圣衣后,李二等人也开始招呼人帮自己开始披甲。 不多时,十二个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金光的铁皮罐头,便出现在了李忘忧的眼前。 耀眼,实在是太耀眼了。 李忘忧怀疑,李二或者程咬金他们,真穿着这黄金圣衣上战场,会不会太招摇显目了?这简直就是打网游时拉怪的绝佳道具,完全是在告诉对手,主帅在此,速来! 不过他又转念想到,貌似古代作战,统帅皆是如此,甚至还要竖起大旗,招摇过市。 反正古代又没有狙击手,貌似穿得如此显眼,确实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反而因为主帅的显目存在,可以激励本方将士的士气。 既然李二他们喜欢,李忘忧自然也没什么话好说。 而一众纨绔们,如今却是后悔不迭,这些铠甲,他们也很眼馋啊。 程处默倒是不再说什么府中铠甲多的是之类的话语了,只是幽怨无比的望向李忘忧,那意思自然是他也想要。 李忘忧把头一扭,只当没看见程处默、程处弼他们那充满渴望的眼神。 麻蛋,这群混蛋以为这些铠甲来的容易吗? 打造铠甲难道不用花钱吗? 这十二套黄金圣衣,可是靡费甚大,基本上每套圣衣的成本,都差不多花了百两黄金。 虽说如今李府家大业大,但地主家也没余粮不是? 很显然,李二以及一众老流氓,抢了自己的圣衣,那是绝对不会准备给他付钱的。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阎立本攒下来的百炼钢,可是被他祸祸了快一半。若是再让阎立本给自己用百炼钢打造铠甲,恐怕那小气的“葛朗台”,能直接一头撞死在自己面前。 自己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欺负老实人? 李忘忧不理会纨绔们,倒是让程处默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干脆开口嚷嚷道:“子忧,你莫要忘了今日我等的赌约!这日头也不早了,便开始狩猎!” 李二闻言,倒是来了兴致,出言询问道:“程处默,子忧与你们又打了什么赌?” “嘿嘿,回陛下,子忧他与我等打赌,他可以不用府中部曲协助,自己便可用弓弩射杀猎物。我等自然不信,故而与他定下了赌约。”程处默摸摸脑袋,笑着回答道。 程咬金在旁大笑:“哇哈哈哈,这话连老子都不信!这小子什么都好,唯独这箭术,比萧瑀那老头还差。” 李忘忧鼻子都差点气歪了,这不要脸的老流氓,身上还穿着自己的圣衣呢,居然说话如此不客气。 难道这老流氓,就一点也不知道,什么叫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吗? 李二也是忍俊不止,想到当日李忘忧为了躲避射箭,故意在侯君集面前吟诵了一篇《卖油翁》,以此来为自己解围。 那篇《卖油翁》的文采自然是极好的,却也能说明李忘忧压根不会射箭。若是说他笃定能射中猎物,连李二都不相信。 不过若是能看这小子出糗,那也是极好的。 李二想到此处,干脆朝一众大佬笑道:“诸公,既然今日已经来了这禁苑,又喜得宝甲,不若我等今日也放松放松,与这几位小子,一同狩猎如何?” “大善!” “陛下此言,正合臣意,哈哈,不若今日我等也比上一比,看看何人猎取的猎物最多?” 随同李二前来“打劫”李忘忧铠甲的,皆是战功赫赫的军中大佬。狩猎这种事情,自然是他们平日里最爱的娱乐活动,听李二这样说,顿时各个摩拳擦掌。 就连李靖这般老成持重之人,都是一脸兴奋之色。 李二又笑着看向李忘忧:“子忧,今日你若能亲手猎杀到猎物,朕便将飒露紫赏赐与你。” 李忘忧一愣,接着狂喜:“叔叔,此言当真?君无戏言,你可不能骗我!” “哈哈,这是自然,朕岂能言而无信。不过前提是,你能无需部曲协助,亲手猎杀到猎物。” 李忘忧头点的与小鸡啄米一般,心中大喜,觉得今日自己这些圣衣,总算是没有白送。 能从李二手里弄到那匹飒露紫,简直赚翻了! (未完待续) 第768章 昭陵六骏 唐太宗李世民,能文能武,18岁出征替父皇征战边疆,造就了不朽的武功。 而他一共骑过六匹战马,也因此走上了马生的神坛。 白蹄乌、青骓、特勒骠、飒露紫、什伐赤、拳毛弱便是这六匹神骏的名字。 其中拳毛騧在李二与刘黑闼的战斗之中,身重九箭战死在两军阵前。 而飒露紫,也曾在李二与王世充的作战中,前胸中了一箭。这匹紫燕的骏马,也是李二最喜欢的坐骑,甚至还专门为其题赞文,“紫燕超跃,骨腾神骏,气詟三川,威凌八阵”。 李二对这六匹战马喜爱到了骨子里,后来下令阎立本与阎立德,用浮雕描绘这六匹战马,雕刻为石刻,列置于他的陵寝之前,这便是赫赫有名的昭陵六骏。 后世六骏中的“飒露紫”和“拳毛騧”两石,被无良商人盗卖去了美国,后收藏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另外四骏的石刻,被收藏在陕西西安碑林博物馆。 李忘忧当然清楚昭陵六骏,后世去西安旅游的时候,也在碑林博物馆见过昭陵六骏剩余四骏的石刻。 而穿越至大唐,亲眼见到了那几匹骏马后,也让李忘忧甚是惊喜,有种很不真切的感觉。 紫色的飒露紫,是身形高大的大宛马,神骏异常,李忘忧对其印象最为深刻。 一来是因为飒露紫的的石刻流落海外,让李忘忧深感遗憾。二来是因为飒露紫石刻是昭陵六骏最为特别的,绘制的是李二手下大将丘行恭,为骏马飒露紫拔箭疗伤的画面。 石刻上,中箭后的“飒露紫”垂首偎人,眼神低沉,臀部稍微后坐,四肢略显无力,剧烈的疼痛使其全身颤栗,令人心生敬意。 李二说要将飒露紫赠与他,李忘忧自然是惊喜交加,搞不懂李二为何突然如此大方。 要知道,这几匹马,可是李二的心头肉。别说赠与他人,就是李二自己平日里,都不怎么舍得骑这几匹骏马。 而李二说出要将“飒露紫”送给李忘忧这话后,周围众人的目光顿时变得灼热起来。 唐人好马,对于这般神驹的喜爱,丝毫不亚于后世男人们,对于顶级跑车的追求与渴望。 一众纨绔,因为李二这话,嫉妒的眼睛都要红了,心道陛下果然宠爱这货,连心爱的飒露紫都愿意送给他。 那些国公大佬,对此也是诧异不已,不过他们倒是自持身份,不会开口说什么,眼神里却也皆是羡慕之色。 只有程咬金很不要脸的开口喊道:“陛下,飒露紫乃是你最心爱的坐骑,如何能送给这小子?那岂不是暴殄天物?陛下若是想将飒露紫送人,不若送给我老程!” 李忘忧见程咬金这老货如此不要脸,气得差点就上前要去扒他身上的铠甲了。 李二哈哈大笑:“朕的飒露紫,可未必送的出去。” 众人这才恍然,对啊,陛下方才说的是,李子忧得无需他人协助,亲手用弓弩猎杀到猎物才将飒露紫赠与他。 这种事情,对于旁人而言,甚是简单,但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李忘忧,那可就难比登天了。 纨绔们互相挤眉弄眼,那意思自然是在笑陛下也不厚道,用这种办法来钓子忧的胃口。 这般看得到却拿不到的感觉,岂不是更让人难受? 李二确实也有这般想法,今日从自己侄儿手里得了一套宝甲,他身为帝王,又是李忘忧得长辈,又岂能那么小气没有任何表示。 但如何赏赐李忘忧合适,倒是个难题了。自己这侄儿不缺钱财,貌似也不好女色,拿什么来赏赐李忘忧,倒是让李二有些踌躇。 听到程处默说出与李忘忧打赌一事后,李二便计上心头,想出了有条件将自己的爱马飒露紫赠与李忘忧的主意。 若是李忘忧自己不争气,射不到猎物,那自然不能说他这个做叔叔的小气不是? 李二对自己的急智很是满意,又扭头看向程咬金等人。 “诸公也是子忧的长辈,如何好意思白拿子忧的铠甲?朕可是连飒露紫都拿出来了,你们这些做叔叔伯伯的,可也不能小气了。” 程咬金,尉迟敬德他们也琢磨出李二的心思了,闻言也皆大笑起来。 “陛下言之有理,子忧,老夫府中有根千年人参。今日你若能亲手猎杀到猎物,这根人参老夫便赠与你了,算是老夫拿了这套铠甲的回礼。哈哈,子忧莫要嫌弃啊。” “哇哈哈哈,小子,老子府上有套七彩琉璃杯,可是自先秦流传而来,甚是难得……” “户县伯,老夫府上有……” 一众国公大佬,一个个争先恐后向李忘忧许诺,要赠与他各种奇珍异宝,作为回礼,不过条件却皆是要他亲手射杀猎物。 李忘忧被弄得瞠目结舌,好生无语。 麻蛋,真以为自己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吗?这群老流氓,包括李二在内,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不过李忘忧却在心中暗笑不已,待会自己用新式复合弩射杀了猎物,不知道李二他们还笑得出来不。 他又怕自己用弩射杀了猎物,李二他们不认账,赶紧问道:“叔叔,诸公,小侄打算用弩狩猎,不知可否?” 李二与程咬金等人,皆大笑点头。纨绔们清楚的事情,这群大佬自然更清楚。 李忘忧连一石的弓都拉不开,难道还能指望给二三石的强弩上弦? “子忧,朕说了,只要你能无需他人协助,自行猎杀到猎物即可,用弩自然并无不可。”李二笑道,尉迟敬德等人也是纷纷点头附和。 程咬金甚是精明,生怕李忘忧瞎猫碰到死耗子,还补充道:“你小子射杀的猎物,至少也得是兔子,可别拿什么田鼠之类的小玩意来凑数。” “这是自然,嘿嘿,程叔叔,别说什么兔子这些小玩意,小侄今日至少也得猎杀些鹿、野猪之类才行,说不得还得猎杀几只狼、豹过过瘾。” “哇哈哈哈,你小子倒是会吹。”程咬金只当李忘忧吹牛,笑得前仰后伏。 李二等人也是忍俊不止,谁也不信李忘忧所言。 李忘忧也不分辨,直接从背上取下了复合弩的弩身,朝牛武招了招手:“牛武,将弩臂弩弦取来!今日我要大开杀戒了!” (未完待续) 第769章 四石的强弩 对于自家郎君的吩咐,牛武笑得十分开心,忙不迭的取下背后的圣衣箱,从中取出弩臂弩弦,开始组装起来。 方才的事情,牛武与一众李府部曲自然都看在眼中。 在牛武看来,这完全是圣人与一众国公,抢着要给自家郎君送东西,让他差点笑出声来。 李忘忧命人打制的弩弓,旁人不清楚,牛武与一众部曲却是心知肚明。别说用来猎杀几头猎物,可谓手到擒来,就是面对重甲骑兵,这弩弓都是件超级大杀器。 为了打制出复合弩,李忘忧可是没少费心思。 从弩臂需要的弹簧钢,到偏心轮,杠杆上弦装置都是大唐工匠难以解决的难题。 好在有阎立本的协助,加上大笔黄金撒出去当赏钱,把那些工匠都刺激得双眼通红,拼了命没日没夜的尝试之下,终于将李忘忧所需要的复合弩给打造了出来。 若是计算成本,这把跨越时代的复合弩,李忘忧丢进去了至少两三百两黄金,相当于后世人民币六七百万,不可谓不贵。 但就如之前所言,有钱,任性,花几百两黄金打制一把“玩具”出来,李忘忧一点也不觉得心痛。 在后世他就是一名背负了上百万房贷的屌丝白领一个,叫外卖都需要计算一番满减优惠。 这般随心所欲花钱的事情,向来只存在于做梦的时候。 可若是将他如今府里的黄金铜钱折换成人民币,恐怕他的身家,也能勉强算个土豪了。 毕竟当初伙同李二,从世家手里骗来的黄金,就至少价值三亿人民币以上了。 这种情况下,李忘忧自然花钱花得随心所欲,只看自己心情是否舒畅。 使用弹簧钢作为弩臂的复合弩,阎立本在称量过后,愕然发现这把弩的张弦力,居然达到了惊人的四石。 这已经相当于唐军攻城弩的张弦力了,阎立本实在无法想象,这把弩射出的箭矢,会是何等凶猛。 至少他可以确信,五十步距离上,二石强弓射不穿的百炼钢铠甲,这把弩是一定能轻松射穿的。 四石的强弩,即便用上了偏心轮,却也没达到李忘忧所期盼的,能轻松拉开弩弦的地步。 阎立本却是对弩臂上的偏心轮赞叹不已。四石的强弩在用上偏心轮后,仅用不到两石的力量,便可张弦。 但是显然,即便如此,这把复合弩李忘忧依旧无法使用。如此一来,给弩身上安装利用杠杆原理的上弦器,就是唯一的办法了。 几经实验,阎立本才终于与将作监的工匠一道,将这些难题一一攻克,将这把划时代的强弩打制完成。 拿到这把复合弩后,李忘忧已经在自己府邸之中练习了两日,对这把弩的威力与精度都甚是满意。 原本在牛武看来,李忘忧让人打造的弩,不过是个大玩具而已。 像他这般神射手,对于弩是十分不屑的。毕竟与强弓比起来,弩的发射速度太慢,射程也近。 不过当李忘忧拿到这把弩,试射几次后,弩箭的威力与精度,却是惊掉了牛武与一众李府部曲的下巴。 特制的弩箭,精钢打制,只有普通箭羽三分之一的长度。 弩箭被复合弩射出后,十分轻易的从两百步外,洞穿了唐军制式铁甲。 至于精度,因为有瞄准镜的协助,李忘忧能很轻松的从两百步外,用弩箭射中箭靶的圆心,甚是轻松。 这个距离上,连牛武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射中。 有这般神兵利器在手,打几只猎物简直和玩没什么区别。 牛武与李府部曲自然偷笑不已,甚至有些同情圣人与国公大佬们,还有程处默那些纨绔们,这次是被自家郎君扮猪吃老虎给骗的很惨啊。 组装好的复合弩,倒是也让李二与程咬金等人吃了一惊,那弩臂与弩弦貌似是金属之物? “牛武,将这弩取来给朕看看。”李二出言说道。 牛武自然不敢怠慢,恭敬双手将复合弩呈上。 李二伸手接过,仔细端详一番,才确认自己真的没有看错。手中这把弩的模样奇怪,但弩臂果真是金属打制,就连弩弦,都是钢绳。 程咬金、秦琼等人也看清了这把复合弩,都大吃一惊。 “嘶……陛下,子忧这把弩的弩臂是精钢打制?这精钢也能用以制弩?臣还是头回见到。”李靖这位兵部尚书也是倒吸口凉气,愕然出声。 李二眼中精光一闪,看向李忘忧:“子忧,你这弩弓,弩臂可是精钢打制?用了多少时间打制出来的?此弩张弦力几何?” 李忘忧点点头:“叔叔所言正是,这对弩臂是以弹簧钢打制,嗯,甚是麻烦,花费了小侄七八日功夫,才请将作监的工匠帮小侄打制出来。张弦力嘛,立本称量过,大概四石左右。” 他这番话,顿时让李二与程咬金等人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目瞪口呆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七八日功夫? 四石张弦力? 这货没说胡话? 弓弩这种弹射性武器,需要富有弹性的弓臂提供强劲的动能。 通常说来,无论是弓还是弩,都需要选用坚硬而有弹性的木材,再辅助以角、筋等复合材料增强弹性。 制弓可不是简单的事情,不仅对材料有严格的要求,而且工序相当的繁琐。 《考工记》一书中有详细记载,冬天剖析弓干,春天治角,夏天治筋,秋天合拢诸材,寒冬时把弓臂置与弓匣之内定型,严冬极寒时修治外表。 待来年春天装上弓弦,再藏置一年,方可使用。 上述繁复的工艺程序,需跨越两至三年时间,才能打制一把好弓。 制弩与弓的过程基本相当,甚至工艺更繁琐一些。 正因为如此,李忘忧所言才让李二以及一众大佬听得目瞪口呆,觉得他简直是在开国际玩笑。 “直娘贼,你小子休要胡说八道,好好回话,这弩到底是怎么回事?”程咬金吼道。 李忘忧很无辜的耸耸肩膀,这说实话怎么没人信呢? 李二尝试着拉动了弩弦,发现果真张力十足。他用尽全力,才勉强将弩弦挂上弩机。 这弩的张弦力与擘张弩相当,至少需要二石之力,并没李忘忧所言那么夸张。 李二自然以为是李忘忧说了大话,不过即便如此,若弩弓能用精钢打制,却也是件了不得的事情。 (未完待续) 第770章 给我一个支点 李忘忧也不接程咬金的话茬,只是笑问道:“叔叔,诸公,你们方才说的话可还作数?” 李二与众人对视一眼,弄不清楚李忘忧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弩弓李二拉开尚且费力,就更不用说李忘忧这小子了,难道他还有什么鬼名堂不成? 李二低头又打量了遍手中的强弩,虽然弩身上有不少自己看不懂的机关,但他却依旧固执的相信,这把弩绝对不是李忘忧可以拉开的。 “朕说过的话,难道还会反悔不成?今日朕倒要看看,你小子如何用此弩猎杀到猎物。”李二很干脆的按下了复合弩的激发扳机,弩弦迅速回弹,发出了嗡的一声破空声。 李二微微一愣,好强劲的激发声,貌似比军中的擘张弩强上不少。 难道这弩弓真有四石之力? 旋即李二又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若是四石的强弩,即便是他也不可能拉开。 唐军之中,四石的强弩,皆需要使用绞盘,由多人协力,才能将弩弓张弦。 程咬金、尉迟敬德等人,对李忘忧这把精钢打制的弩弓也都很是好奇,纷纷围聚过来,尝试着拉动弩弦,感受精钢弩臂传出的强大拉力。 “陛下,这弩弓确实为二石,与军中弩弓相当。子忧称其为四石强弩,却是言过其实了。” 在场的皆是军中老行伍,弩弓的拉力几何,一上手便能知道个大概。 众人将那弩弓传阅了一遍后,李二将复合弩丢还给李忘忧,笑道:“子忧,你可莫让牛武他们帮你张弦,若是那样,朕的飒露紫你可别想拿走。” “这是自然,嘿嘿,叔叔,小侄不客气的说,飒露紫小侄可是要定了,就先谢过叔叔的赏赐了。”李忘忧说完,便招呼牛武来帮自己披甲。 皇家禁苑,作为大唐皇家狩猎场,可不光只有野鸡、兔子、鹿这些温和的食草动物,李二他们为了玩的刺激,连狼、豹子、老虎、野猪、熊这些猛兽,都在禁苑之中放养了不少。 若是不全副武装,甲胄齐全,李忘忧还真不敢进去狩猎。要是不小心被猛兽咬伤抓伤,自己岂不是很冤枉。 李忘忧穿上这套镀银的神圣衣,明显比李二等人穿黄金圣衣更好看。这也正常,李忘忧穿越来大唐,占据的这副皮囊确实长的相当不错。 人帅,穿起铠甲更显英武。 纨绔们愈发郁闷,幽怨无比的看向“抢”了原本应该属于他们甲胄的李二等人。 李二与一众老流氓,哪里理会纨绔们哀怨的眼神。李二直接大手一挥,众人策马向禁苑深处疾驰而去。 穿上甲胄的李忘忧,艰难的挪动脚步,在牛武与府中部曲的协助下,才爬上了马背,追着李二他们去了。 十几条猎犬跟着众人马队前后奔跑,到了禁苑之中的树林后,程处默打了个呼哨,猎犬立即冲入了树林,开始帮助将猎物驱赶出来,供众人猎杀。 这些猎犬都训练有素,没过多少时间,林子里便一阵闹腾,不少野鸡兔子被猎犬追踪驱赶着,慌乱从林子里钻了出来。 李二与程咬金等人,毫不迟疑,各自张弓搭箭瞄准猎物射出了羽箭。 那些倒了血霉的野鸡兔子纷纷中箭,被猎犬叼了回来。李二等人笑着接过各自射中的猎物,拴在了马后。 房遗爱也开弓射中了一只野兔,很是得意,看看安坐在马背上的李忘忧,不禁调笑道:“子忧,为何不见你张弦?可是看不上这些猎物?” “哈哈,子忧估计还在蓄力,准备待会给我等一个惊喜。”程处默也拿李忘忧打趣道。 纨绔们嘻嘻哈哈的调侃着李忘忧,连李二他们也是一脸促狭表情,很显然没人觉得今日李忘忧能打到什么猎物。 “嘿嘿,遗爱兄,你说对了。小弟方才说过了,今日不准备打这些小玩意,要打就打个大家伙才行。” 他这话,让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只当他在为自己找借口。 众人正说笑时,从远处的树林边,钻出了一头浑身黝黑的野猪,丝毫不在意那些围着它犬吠的猎犬,慢悠悠的在草地里寻找着吃食。 房遗爱见到那头野猪后,顿时拍掌大笑起来。 “哈哈,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子忧,那头野猪,你可还看得上眼?” 房遗爱的话,让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野猪这玩意,与家猪可是全然不同。 有经验的猎手都知道,一猪二熊三虎,野猪的难缠程度,可是远远高于熊与老虎。 野猪皮糙肉厚,而且习惯在松树上蹭痒。粘上油脂后又在泥土上打滚,几乎相当于身上披了层厚厚的甲胄,寻常弓箭中上几箭,很难致命。 李二他们狩猎时,也不太愿意招惹这玩意,觉得实在麻烦。 李忘忧刚才还说要打大家伙,谁成想就钻出来一头野猪,这下众人都等着看李忘忧的笑话,看他这回又找什么借口。 谁也没料到,李忘忧居然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这才是小弟今日准备猎取的猎物。嘿嘿,诸位就看小弟的手段。”李忘忧边说,边将马背上挂着的复合弩取了下来。 他番动作,倒是让众人都楞住了,弄不清楚李忘忧到底是何意,难道这货真的以为自己能将这把强弩张弦不成? 李忘忧朝李二等人嘿嘿一笑,露出八颗洁白牙齿。 这货也是蔫坏,故意侧过了身体,背着众人的目光,使用复合弩弩身上的辅助上弦器,将弩弦挂到了弩机上。 复合弩上的辅助上弦器,其实并不复杂,只是利用杠杆原理,带动滑轨上的挂钩,勾住弩弦向后方移动。 阿基米德说过,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起整个地球。 显然比起撬动地球,撬动弩弦要轻松的多。 所以即便李忘忧手无缚鸡之力,却也能通过辅助上弦器,拉开四石强弩。 当众人看到,李忘忧转过身体后,手中举起的复合弩居然已经张弦待发,不由全都傻掉了。 程处默像见了鬼一般,手指李忘忧,说话都结巴了:“子……子忧,你……你上的弩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可能有力气将那弩弦张开?” 李二与一众国公,同样傻眼。 尤其李二,亲自拉开过李忘忧手中的强弩。即便是他,要张开这把弩弓的弦,都用尽了全力,李忘忧他又是如何坐到的? 也就是众人没看过后世漫威的漫画,更没看过什么绿巨人之类的电影,否则肯定会怀疑,李忘忧是不是被虫子咬了,导致了身体变异…… (未完待续) 第771章 实在是太丢脸了! 纨绔们全都呆滞了,一脸傻乎乎的,看向李忘忧手中已然张弦待发的弩弓。 “处默兄,小弟似乎眼花了,怎么看子忧手上的弩,已然张弦了?”房遗爱喃喃失声。 程处默使劲揉了揉自己眼睛,同样一脸的不敢置信。 “遗爱贤弟,好……好像我也见到了。” 柴令武猛地一拍大腿:“障眼法!必然是障眼法!这小子的马上肯定还藏了副张弦的弩弓,刚才他趁我等没注意,调换了弩弓。” “对,令武兄说得没错,必然便是如此!走,去搜他的马去!”纨绔们都大喊着,涌到了李忘忧马旁。 李忘忧也是被纨绔们的脑洞弄得哭笑不得,只能任由他们将自己胯下骏马摸索了一遍。 甚至程处默还让他下了马,连马鞍都给掀开检查了一番,气得李忘忧很想踹他两脚。 麻蛋,简直不长脑子啊! 自己手上的复合弩,弩身长约一米,弩臂宽也差不多有一米左右。如此大的复合弩,他还能将其藏到马鞍下吗?这货以为自己是机器猫吗? 李二与程咬金等人也都簇拥了过来,看着纨绔们一番折腾,自然一无所获。 除了李忘忧手中那把弩,哪里还有第二把存在。 方才众人可是看得很清楚,牛武以及李府的一众部曲,都老老实实待在李忘忧后方数步距离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搞什么小动作,去帮李忘忧将手中强弩上弦。 李二等人都觉得此事实在魔幻,难道李忘忧这小子真有什么仙法不成? 李二与程咬金、李靖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之中看到了一丝不妙。 李忘忧这小子要真有办法将强弩张弦,恐怕今日他们都得吃个闷亏。 李二忽然觉得有些心痛,自己怎么会一时糊涂,说什么要将飒露紫赠与这小子? 程咬金等人也是面面相觑,麻痹,自己等人方才似乎也答应了不少好东西啊……难道真要送给李忘忧这臭小子? 可要拉下脸来赖账,在场众人估计除了程咬金这不要脸的老货,其他人都干不出这等事情。 李忘忧也看清了李二等人脸上的郁闷之色,不由心中暗爽,能让李二与一众大佬吃瘪的机会可是相当难得。 程咬金看看两百步外晃晃悠悠的野猪,眼珠子一转,很不要脸的说道:“小子,既然你说要打那头野猪,那可得说话算数。今日你若射不死那头野猪,休怪老子不给你东西。” 他这番话说得十分流氓,之前众人提出的条件,可是李忘忧只要猎到猎物就行。 程咬金的话,直接将难度给提高了数倍。 这番不要脸的话语,让李二只觉得面皮发烧。 但想想自己的飒露紫,很干脆的扭头过脸去,只当没听见程咬金的话语,任由他去与李忘忧交涉。 李忘忧也没料到这老匹夫会如此不要脸,却也很干脆的点了点头。 “程叔叔既然如此说,小侄自当遵命。” 程咬金见李忘忧答应的干脆,居然得寸进尺的嚷嚷道:“既然子忧你小子说自己手上是四石强弩,那想必威力甚大。既然如此,那你就勿要靠近那头野猪了,便在这距离上射杀那头野猪。你若做得到,老子便愿赌服输,双手把答应你的礼物呈上。” 他这番话,听得李二都面皮忍不住抽搐了几下,很有种抽死这不要脸老货的冲动。 丢脸,实在是太丢脸了! 但想到心爱的飒露紫,李二决定再次忍了…… 众人都觉得程咬金故意难为李忘忧,谁成想李忘忧又很干脆的点了点头。 “程叔叔所言极是,便按程叔叔说的办。今日小侄射不死那头野猪,也不好意思要叔叔的飒露紫。” 李二等人再次无言以对,纷纷抬眼看向远处的野猪。 两百多步的距离,相当于后世三百米。 这么远的距离上,即便是程咬金等人,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射中那头野猪。 这个距离望去,那头黑色的野猪不过指甲盖大小,还在草丛之中时隐时现。 即便是神射手,谁又敢说自己能准确命中? 何况即便羽箭能射中目标,如此远的距离,箭羽也是强弩以末,哪里还能射死那头野猪? 要想射杀野猪,必须准确射中它的要害部位,否则即使射穿,估计也只能激起野猪的凶性,又或者让其受伤后带着箭羽直接逃走。 想要如此远射杀那野猪,简直难比登天。 李二摇摇头,既然李忘忧如此托大,他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能保住自己的爱骑飒露紫,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李忘忧看看远处的野猪,朝牛武再次招了招手:“牛武,将瞄准镜取来。” 牛武一脸憨笑,从怀中摸出了瞄准镜,递给了自家郎君。 李忘忧将瞄准镜按在了弩身上,眼睛凑了上去,开始瞄准目标。 不得不说,大唐工匠的手艺相当精湛。 完全由手工打磨的水晶镜片制成的瞄准镜,能达八倍放大倍率。 望远镜或者瞄准镜,并没有所谓“能看多远”或者“能看多清晰”的概念。所谓八倍镜,指的是将目标成像放大八倍,从而使目标看起来好像距离变成了实际距离的八分之一。 比如此时,李忘忧透过瞄准镜看向那头三百米外的野猪,便相当于肉眼直接观察距离三四十米外的野猪一般。 虽然手工打制的瞄准镜,做不到后世那些精密光学瞄准镜那般精确,但李忘忧在实际试射后确认,误差并不太大。 百米距离误差不过几厘米,放大到三百米距离,误差也不会超过十厘米。 这个误差,用于狩猎野猪那么大的目标,却是足够了。 李忘忧瞄了下远处的野猪,又从腰间箭袋之中抽出了精钢打制的羽箭,轻轻放入弩弓的滑槽里。 “郎君,瞄准野猪的侧面胸腹处,那里是它心脏所在,能够一击毙命。”牛武小声在旁提醒道。 李忘忧点点头,开始按照牛武教授的方法,调整自己呼吸,将瞄准镜上的准心慢慢压到了野猪身上。 连李二与程咬金等人,此时都闭上了嘴巴,生怕惊扰到了李忘忧。 众人也是神情复杂,即怕李忘忧真能射杀野猪,却又隐隐期待。 李忘忧屏气凝神,手指猛地按了复合弩的激发扳机…… (未完待续) 第772章 狂犬病 李忘忧按下复合弩的激发扳机后,弩弦失去束缚,在弹簧钢打制的弩臂提供的巨大反弹力作用下,瞬间推动精钢羽箭顺着滑轨向前飞去。 下一刻,李忘忧很清晰的从瞄准镜中,见到了远处那头野猪身体侧面,绽放出了团血花。 不过野猪中箭后,却并未立即倒下,而是像中了定身符般,身体顿时僵直住了。 李二等人没有望远镜,并看不真切三百米外野猪情况。 不过众人见李忘忧射出弩箭后,野猪却没有丝毫动静。既不见受伤发狂,也不见野猪逃走,似乎毫无知觉一般。 程咬金长出口气,大笑道:“哇哈哈哈,子忧,你小子大话吹嘘了半响,结果这一箭射出,却连箭都不知飞哪里去了。” 李二也跟着笑道:“子忧不善射,倒也并不奇怪。好在那头野猪并未被惊动,子忧,你还可补上几箭,再尝试一番。” 李忘忧这时却直接将手中的复合弩收了起来,他方才已经从瞄准镜中看得很清楚了,自己刚才射出的弩箭,很准确的扎入了那头野猪侧面的胸腹处,按照牛武所言,那里便是野猪的要害所在。 野猪中了自己一箭后,不仅不跑,反而僵直在那里,显然是被弩箭直接射穿了心脏,一击致命了,连再补上一箭的需要都没有。 李忘忧也没想到,自己这把复合弩的第一次“实战”,既然就如此完美。 两三百斤的野猪,被他从三百米外一箭击杀,这种刺激的感觉,让李忘忧不自觉的肾上腺素极速分泌,心脏跳动得十分快速。 据说男性对于枪械、弩弓的喜爱,是深入基因之中的。 李忘忧在后世可没有摸过几次真枪,除了上学军训时射击过几发子弹外,还真没什么机会摸枪,就更别提用枪械或者弓弩打猎了。 他简直爱死自己手中这把复合弩了,能亲手用弩弓猎杀一头野猪,让李忘忧感觉爽到了骨子里。 对于程咬金与李二的话,李忘忧很装逼的朝复合弩吹了口气,仿佛弩弓也如同枪械散发硝烟一般。 “补箭?真男人从来无需补箭,一箭致命才是真谛。” 程咬金不屑的撇撇嘴:“你小子倒是会说漂亮话,可那头野猪还好生生的站……” 他话未说完,便愕然见到远处那头站立不动的野猪身体一歪,轰然倒地。 之前围着野猪狂吠的猎犬,理解冲了上去,一口咬住了那头野猪的后腿,用力想将野猪拖回来邀功。 但两三百斤的野猪,哪里是这几头猎犬可以拖得动的,任凭它们用尽全力,也没能让那野猪移动分毫。 李忘忧见到这一幕,脸都黑了。 尼玛,这头野猪自己可是准备拖回去大快朵颐的,这种难得的野味,味道应当值得期待。 他在后世可从未吃过真正的野猪肉,别说华夏还有多少野猪存在,即便有,那卖的也是天价,哪里是他这小白领吃的起的。 其实李忘忧不知道,野猪肉的味道一点也不好吃。 野猪肉脂肪含量低,膻味重没有什么香味,又有股浓郁的腥臊之气。其肉质硬而且很柴,味同嚼蜡,根本没有任何好吃之处。 这也很正常,家猪虽然是野猪驯化而来,但经过一代代的驯养培育,家猪的肉香味,其实比野猪肉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只不过后世任何东西,只要沾了“野味”二字,就会变得很高大上起来,代表了绿色生态,价格高昂。 至于味道如何,其实未必有人真正在意。 李忘忧就是被“野味”二字欺骗的人群之一,满脑子里都在琢磨野味的味道。 自己猎杀的野猪,被这些猎犬咬了后,还能不能吃? 这群猎犬,没狂犬病? 这年头可没有狂犬病疫苗,若是感染了狂犬病,那可就死定了,大罗金仙来也救不了。 当然,李忘忧也知道自己这是无稽之谈。高温烹饪过的食物,是不可能残留狂犬病毒的。而且狂犬病毒主要是通过血液传播,吃狗肉的人多了,也没听说过有人因为吃狗肉感染狂犬病。 李忘忧又开始习惯性的胡乱琢磨着这些有的没的,脑海里却猛地划过道闪电……狂犬病! 他之前一直在琢磨如何阴死渊盖苏文,却总无从下手。 可自己若是能想办法让渊盖苏文感染上狂犬病,那这位高句丽的“英雄”可就死定了! 狂犬病的致死率,可是百分之百,即便在后世,医疗条件如此发达的情况下也是如此。 居然华夏自古,医家便有对狂犬病有所认识,并且有不少治疗抢救的方法。 比如东晋葛洪所着的《肘后备急方》中,便记载了被犬咬伤之人,受不得半点刺激,畏声畏水,相当痛苦。 这就是典型的狂犬病患者症状。 葛洪甚至想到了将咬人的疯狗杀死,将狗脑取出,敷在病人的伤口之上,也算是古代免疫学的先驱了。 法国生物学家,最早研制狂犬病疫苗时,也是通过让兔子感染狂犬病,再将兔子的脑髓取出制作成针剂。 其原理与葛洪的方法相似,却晚了葛洪上千年时间。 但李忘忧却也知道,所谓将疯狗脑髓涂在患者伤口上这种做法,完全就是看命了。 却是有一定几率,因为狗脑髓中狂犬病毒的传染性较低,有一定几率让患者获得免疫力,从而免于发病。 但这种操作太过于简单粗暴,能否成功完全看运气,李忘忧根本不认为有多少治愈患者的可能。 只要渊盖苏文被疯狗咬伤,在李忘忧看来,那他几乎就等于是死人了。 届时高句丽再心有不甘,渊盖苏文的父亲再把持高句丽朝政,也不可能让高句丽与大唐因此发生冲突。毕竟渊盖苏文自己生病而死,如何能怪罪与大唐? 李忘忧越琢磨,越觉得此事可行,连耳旁李二与他说话都充耳不闻,直到牛武忍不住上前推了他一下,才反应过来。 “呃,叔叔,小侄方才想其他事情去了,不知叔叔有何吩咐?” 李二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指了指被人拖回来的野猪尸体说道:“子忧,难道你手上的弩弓,真有四石的张弦力不成?如此远的距离,你射出的弩箭,居然能将其一击毙命,当真出乎朕的意料。” 李忘忧闻言,笑得十分灿烂,答非所问的回道:“嘿嘿,叔叔,不知飒露紫何时能赠与小侄?” (未完待续) 第773章 张公瑾的回礼 李忘忧的话,气得李二直翻白眼,心中懊悔不已。 他觉得自己也是昏了头了,怎么会想出那种馊主意,说什么要将自己的爱驹飒露紫赠与他。 如今李忘忧当真射死了野猪,顿时让李二与一众国公大佬坐蜡了。 李二倒是有心反悔,但实在拉不下这张老脸,只能含糊其辞道:“你慌什么?难道朕说话还能不算数?” 李忘忧撇撇嘴,小声嘀咕道:“那谁说得清楚?方才可就想赖来的,说好了打到猎物即可,却改成必须猎杀野猪,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他这话,虽然小声,但一旁的李二却听得分明,不由得老脸一红,干咳一声,连忙岔开话题。 “咳咳,子忧,休要胡闹,赶紧给朕演示一番,你是如何给这张弩上弦的?” 李忘忧无奈,他总不能逼着李二索要马匹,只能不情不愿的将手中复合弩拿起,打开弩身下方一个折叠机构,将其上的挂钩住弩弦。 之后李忘忧用力将那折叠机构压下,在杠杆作用下,弩弦被向后拉去,直至挂上弩机,完成张弦的过程。 这番操作,将李二与程咬金等人,以及一众纨绔们全都看呆了。 “这……这是何道理?为何子忧你能如此轻松将弩弓张弦?”程处默不解问道。 房遗爱更是夸张的大叫道:“这根小铁棍,一压就能给强弩张弦?这如何可能?子忧,你可是给弩弓施了仙法?” 李忘忧无语翻个白眼,要与这群“文盲”解释什么叫杠杆原理,岂不是鸡同鸭讲? 倒是李二眼中精光一闪,琢磨下问道:“子忧,你这弩弓上用以张弦的机关,倒是很像吊杆。皆可将人力放大,朕说得可对?” 吊杆便是华夏古代利用杠杆原理,制作出的起重机械。 李忘忧倒是没有想到,李二居然仅仅看了两眼复合弩的辅助上弦器,便能联想到吊杆。 虽然李二说不出杠杆原理这话,却也让李忘忧钦佩不已。 “叔叔果然英明,没错,小侄正是利用了吊杆的原理,才想到打造出这个机关,用以帮助弩弓张弦。小侄将其称为辅助上弦器。” 李二点点头,又再次接过李忘忧手中的弩弓,仔细端详了番,又摇头叹息道:“这机关甚是精妙,可惜朕观其太过于精细,而且还是用百炼钢打制。此物若想在军中大量推广,却是困难。” 李忘忧必须承认,李二的眼光果然独到,这个问题当初阎立本早已感叹过了。 辅助上弦器虽然有用,但打造不易,成本极高。要想在军中大规模装备,即便大唐国力日益昌盛,却也是负担不起的。 对此,李忘忧也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毕竟辅助上弦器,要撬动几百斤张力的弩弦,强度自然要求很高。唯有以百炼钢进行打制,方才拉得动那根弩弦而不至于扭曲变形。 “陛下,大唐将士之勇武,天下无双。即便不用这等强弩,又有何干系?”程咬金不服气的嚷道,一旁的尉迟敬德等人,也是连连点头。 唐军的强大,在于强大的铁骑,在于手上的弓箭。 这些大唐的军中大佬,对于弩并不喜欢,相较而言,使用方便的弓更利于进攻,而弩更长于防守。 唐初这些名将,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千里出征,为国开疆拓土,斩杀敌酋,自然对于弩没什么兴趣。 李二也知道自己手下这些大将的德行,也只是叹息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至少继续摆弄李忘忧那把复合弩。 弩身上的瞄准镜,李二看了一眼后边认出这便是一只特殊的望远镜而已。他倒是略有些惊讶,原来这望远镜与弩弓还能这般结合。 难怪李忘忧能够在三百步外,准确击杀野猪。 他旋即想到,若是命人打造一批这种弩弓,加以训练,专门用以在两军对阵之时,诛杀对方主帅,似乎也很有用。 李二将此事默默记在了心头,打算事后命阎立本先打制批弩弓试试。 李忘忧若是知道李二心中所想,恐怕会大吃一惊。 这特么的不就是后世的狙击手吗? 若是真被李二将这些“狙击手”训练出来了,恐怕唐军的兵锋更是所向披靡。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众人又各自把玩了阵李忘忧那把复合弩,才继续在禁苑之中开始狩猎。 李忘忧首次狩猎之旅,倒是收获颇丰。 一头两百多斤重的野猪,几只野鸡、几头兔子还有一头麋鹿,被牛武与一众部曲拖了回去。 从禁苑离开后,李忘忧也没回长安城开化坊的府邸,而是径直穿城而过,返回定周村去了。 他现在满脑子里,都在琢磨,如何利用狂犬病阴死渊盖苏文。 其实要想悄无声息,让渊盖苏文病死的办法多的是,但李忘忧在后世毕竟不是什么杀手,而只是一名普通小白领而已,能够想出用狂犬病这种办法“杀人”,已经很难为他了。 而且即便他想到了利用狂犬病这事,如何实施,却也是难题。 病狗倒是好找,但如何能让那些病狗咬伤渊盖苏文,却并不容易。 只看当日这货能够用刀格挡开程处默射出的箭羽,便知道渊盖苏文的武艺高强。 而且他身为高句丽的副使,出行都有护卫随行,那些疯狗又哪里那么容易咬上他? 何况即便渊盖苏文被狗咬了,却也未必一定就会感染狂犬病毒。 不解决这个问题,又如何阴死这货? 李忘忧对此也没什么好办法,却也不打算回去与美女上司商议。 这种企图谋杀他人的事情,即便李忘忧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却也不希望美女上司知道。 回到定周村户县伯府,李忘忧刚准备去泡泡温泉,解解乏时,老管家李衡走了进来,禀告道:“郎君,定远郡公府命人送来了两名昆仑奴,说是感谢郎君赠送铠甲的回礼。” “昆仑奴?”李忘忧愕然,接着想起今日禁苑之中,李二与一众国公大佬,抢着要给自己送东西时,定远郡公张公瑾似乎说得便是,要赠与自己两名昆仑奴。 当时“要送礼”的人实在太多,自己也没怎么注意,只想着李二的飒露紫去了。 现在张公瑾真将这昆仑奴给送来了,李忘忧却又不免开始觉得心中有些腻歪起来…… (未完待续) 第774章 炫富三宝 后世男人炫富,在于豪车名表,当然还有榨菜、茶叶蛋与五粮液,都是妥妥炫富的道具。 而在大唐,最牛逼的炫富三宝则是昆仑奴、菩萨蛮与新罗婢。 菩萨蛮,来源于大唐周边小国,其名字已经不可考,李忘忧也只知道这些蛮族女子打扮奇怪,发髻梳得很高,带着金色小帽子,配上璎珞,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类似寺庙壁画上的菩萨造型。 故而这些美貌的蛮族女子,便被称为菩萨蛮。对于长安城中的勋贵王孙公子而言,娶这样一位小妾,带出门是脸上十分有光的事情。 新罗婢则是朝鲜半岛上的新罗国女子。 她们性格温顺,举止乖巧,特别听话。所以大唐的百官勋贵,府里都愿意买上几名新罗婢服侍自己。 李忘忧府上,当初老管家李衡买来的婢女,其中便也有新罗婢。 因为这些婢女来自遥远的新罗,加上又乖巧、可人、听话,故而新罗婢的价格比之其他婢女,可是昂贵不少。 至于昆仑奴,其实倒不仅仅单指黑人,而是唐人对于黑色皮肤人的统称,包括南亚人种以及非洲黑人。 这些被贩卖倒长安的昆仑奴,身强体壮,能打能抗,倒是长安城中不少纨绔子弟,出门时最喜欢带在身边的奴仆。 在李忘忧看来,所谓长安三宝,基本就是让泰森给自己当保镖随从,胖迪当小妾,金泰熙给自己当女仆的节奏……嗯,这么一想,果然还是很炫富滴。 李忘忧在长安城中,倒是也没少见到昆仑奴,当初老管家李衡也曾经想给府里买几名昆仑奴回来,却没能买到,让他甚是遗憾。 其实对于李忘忧而言,买不到最好,他可不想带几名“黑又硬”的黑人满长安城溜达。 李忘忧虽然没什么种族歧视,但却也不喜欢黑人。尤其后世华夏某大学搞出什么学伴事情后,他对于那些黑人真得是腻味透了,自然不想在自己府上也豢养什么昆仑奴。 所以,张公瑾给他送来两名昆仑奴当成回礼,这就让李忘忧有些心中腻歪了。 其实张公瑾也是一番好意,长安城中昆仑奴虽不少见,但这等远从非洲或者遥远印度运来的奴隶,也甚是稀少。 毕竟连玄奘要去印度求取真经,都经历一路磨难,何况贩运这些奴隶,更是不易。 所以昆仑奴的价格,在所有奴婢之中,是最高的。 因为数量稀少,属于有价无市,被贩卖来长安城的昆仑奴,大多被公侯王孙给预定了,寻常人有钱也是难以买到的。 至少当初老管家李衡,就没能买到昆仑奴。 李忘忧虽然不喜这“礼物”,但既然是张公瑾好意送出的,他不收自然也不合适,只能无奈挥挥手,示意李衡先将人收下来,回头再想办法处置。 大不了再送给程处默他们这些纨绔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李忘忧没有太在意此事,随口吩咐了句,便自顾自的去泡温泉了。 这货一门心思,在琢磨如何进行场“完美谋杀”,哪里会去管这些小事。自己不喜昆仑奴,让李衡将他们打发的远远的就是了,不值当他费心思。 泡在温热的池水之中,李忘忧闭着双眼,任由身旁几名婢女为自己按摩搓背,甚是惬意。 这人果真是由俭入奢易,当初他还鄙视李二与程咬金等人不要菲斯,几个大老爷们光着屁股,让自家貌美婢女服侍。 可如今他倒是也慢慢习惯了这般,丝毫不觉羞愧与不好意思。 享受着身后几双软若无骨柔夷的按摩,李忘忧思索着如何阴死渊盖苏文。 要想让疯狗咬伤渊盖苏文,确实不容易。 不过李忘忧倒是想到,狂犬病毒一般是通过猫狗的唾液传播的,既然如此,自己若是让人寻来疯狗,取其唾液,装入针管里,找机会给渊盖苏文来一针,那此人就必死无疑。 李忘忧越想越觉得可行,但谁去接近渊盖苏文,给他扎上一针,倒是个问题。 他自己自然不行,长安城中人人皆知,程处默他们那群纨绔与自己交好,关系匪浅。 渊盖苏文意外伤了程处默,差点害死卢国公嫡子,此时正是担心被卢国公报复,草木皆兵的时候,自己贸然去鸿胪寺结交渊盖苏文,怕是会上此人怀疑。 而且李忘忧也不是那种城府极深之人,要让他去与人虚伪与蛇,表面上称兄道弟,背地里琢磨如何给人“打针”,谋人性命,这种事情他还真干不出来。 李忘忧脑海之中,顿时跳出了两个名字,许敬宗与李义府。 这两位可是唐初有名的大阴人,倒是适合帮自己去做这等害人之事。 不过李义府此人,如今却尚未被举荐入仕,还在四川盐亭,是指望不是这人了。 许敬宗如今在帮自己忙活皇家书院的事情,自己如今也算是许敬宗的“老板”,此事倒是应该将他找来商议商议。 想及此处,李忘忧忽然觉得张公瑾送给自己的两名昆仑奴,倒是有了去处。 将其送给许敬宗,还怕这货不给自己卖命? 自己不稀罕这昆仑奴,可别人稀罕啊。 用两名昆仑奴,买渊盖苏文的命,实在是划算到极点的买卖。 想及此处,李忘忧立即吩咐人,去将许敬宗给自己给找来。 许敬宗这老官僚,做事倒也用心,自从无奈接了皇家书院的差事,便一直待在定周村外,甘河边的书院工地上,督促工部官员工匠建造书院。 听说李忘忧找寻自己,许敬宗不敢耽搁,连忙骑马赶去了户县伯府。 许敬宗在户县伯府的城堡前下了马,将马缰丢给李府的仆役,正准备迈步进城堡时,却愕然注意到,城堡大门旁,站了两名身体强壮,皮肤黝黑如碳的昆仑奴。 许敬宗不免心生羡慕,心道户县伯如今果然风头正劲,连昆仑奴这般稀罕货色都弄得到。 长安城里那么多公侯王孙,府里有昆仑奴的可也不多。 许敬宗又看两眼“黑又硬”,才跟随李府婢女向城堡内行去…… (未完待续) 第775章 许院长什么星座? 城堡会客厅中,泡完温泉浑身舒坦的李忘忧,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身旁几名貌美的新罗婢给他揉捏着手脚,浑然一副万恶的“地主老爷”模样。 见到许敬宗被婢女引进了会客室,李忘忧笑着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又示意许敬宗无需客气,坐下说话。 许敬宗倒是恭恭敬敬给李忘忧施了全礼,才小心翼翼的坐到了沙发之上,努力将自己的腰板挺直,心中还不忘吐槽户县伯府什么都好,就是太没规矩了。 比如自己坐的这沙发,舒服是舒服,就是没有形象可言。想要正襟危坐,那都是不可能的。 而且户县伯府,婢女仆役与主家之间,在许敬宗看来,也实在没规矩。 只看李忘忧伸手想要摸摸那貌美婢女的柔夷,居然被那婢女轻轻一掌给拍开了,这成何体统?婢女居然敢如此没规矩的拍打主家的手,这按唐律,打死也不冤啊。 可户县伯不仅不恼,还笑嘻嘻的扭头与那位婢女调笑,让许敬宗暗自腹诽,这位户县伯,还真是宽容下人,也不怕失了上下尊卑。 他府上的婢女,别说摸摸小手,即便是兴致来了,直接按到床榻之上,那些婢女谁又敢说个不字? 不过户县伯府的事情,也轮不到许敬宗来操心,他只能干咳一声,闻言询问道:“敢问伯爷,今日招下官前来,可是有事吩咐?” 许敬宗也不嫌丢脸,从三品的皇家书院副院长,称呼李忘忧这位正四品的开国县伯为伯爷,还自称下官,真算得上是卑躬屈膝了。 不过许敬宗却不会这般想,他可是心知肚明,这皇家书院,虽说圣人名义上是书院院长,但实际上书院的一切事宜,却是自己面前这位少年郎说了算。 至于官品什么,那些重要吗? 眼前这位少年郎,在许敬宗看来,那可是条很粗的大腿,他既然已经上了李忘忧的船,那自然要抱紧一些。 对于许敬宗的谦卑,李忘忧早已习惯。他大大咧咧的点点头,正打算吩咐会客室内的婢女们退下时,却见美女上司走了进来。 许敬宗也不敢托大,连忙站起来给苏长卿拱手见礼。 他一名从三品的朝堂高官,给开国县伯的女人行礼,说起来有些丢脸,但许敬宗才不管那些。 毕竟与李忘忧相熟之后,他早已看出来,这诺大的户县伯府之中,说话最管用的,居然不是户县伯本人,而是这位绝色丽人。 虽然心中对于户县伯的“惧内”有些不齿,但丝毫不影响他对苏长卿的恭敬态度。 苏长卿给许敬宗回了一个万福礼后,笑颜如花,出言询问道:“不知许院长的生辰是何日?可知自己什么星座命身?我给你测算一下星座运势如何?” 李忘忧闻言,无语以手扶额,心中暗暗叫苦。 自从他从阎立本那得知唐人居然也知道十二星座,并将此事告知美女上司后,这女人就像是着了魔怔一般,见人就询问对方生辰与星座,之后便要给对方分析一番性情,测算一下对方最近的运势如何。 诺大的户县伯府内,上百名婢女仆役与部曲,几乎都被美女上司测算了个遍。 十二星座在大唐,那属于极少数“高级知识分子”才了解的事情,普通人对此其实是一无所知的。 这些婢女部曲,其实压根也不懂什么十二星座,但众人却也是不明觉厉,对于美女上司的话,简直奉若神明。 后世星座测算网站,都能大行其道,更不用说唐人,对于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更是深信不疑。 美女上司也是乐此不疲,让李忘忧十分无语。 其实苏长卿在后世虽然喜欢研究星座,却只是茶语饭后的消遣娱乐而已,不会这般“走火入魔”。 实在是大唐生活对于现代人而言太过无聊,才让她在得知十二星座已经传入大唐后,如此兴奋。 李忘忧原本是不理解,为何女性大都喜欢星座。他还为此专门百度过,了解过一个词叫巴纳姆效应。 这个理论认为,人们非常容易相信一个笼统和大众化的性格是适合自己的,即便这个性格是空洞的。 星座的描述,就是非常典型的巴纳姆语句。 而女性,天生就容易陷入巴纳姆效应。 这事真假李忘忧也不知道,只能姑且信之。 面对苏长卿的问题,许敬宗也是一愣,不明白她这事何意,半响才喃喃回答道:“某是农历十一月生辰,十二星座某倒也知道,若是没有错的话,某是天蝎命身。” 苏长卿立即接口说道:“天蝎命身的守护星是冥王星,所以天蝎座有种神秘特质,精力旺盛、善妒、占有欲强、记仇。行动力不错,但主见差了一些。不过今岁天蝎事业发展如鱼得水……” 美女上司一番滔滔不绝的关于天蝎座的运势与命理分析,听得许敬宗目瞪口呆,跟着连连点头,觉得苏长卿所言完全贴合他的性情。 他还从未见过,有人用如此直白的言语,描述他的命理运势。 许敬宗自然不是户县伯府那些婢女部曲,他是知道传自天竺佛教的十二星座,更与高僧探讨过十二星座的命理。 但就许敬宗看来,之前与他谈论十二星座的那位佛门高僧,对于星座的了解,都远远不如苏长卿这位户县伯女人的。 许敬宗想的其实一点没错,但就星座知识而言,那些佛门高僧还真不如苏长卿。 这当然很正常,后世西方研究星象学,甚至成为了大学之中的一门专业课程。 美女上司虽然不会那么专业,但比起一千多年前的古人而言,这个世界上恐怕没人比她更了解星座运势命理了。 当然,什么星座李忘忧是完全不信的,不过若是能够靠这个忽悠住唐人,却是妙事一桩。 至少他自己想不出来如何让固执的李二与长孙皇后松口,让自己将美女上司娶回家当老婆,那不如试试,星座命理能否给他们创造点别的机会。 反正李忘忧不会接受娶其他女人当老婆的,小妾可以多纳几个,但老婆却非苏长卿不可。 既然李二与长孙皇后那么强调什么门当户对,若是自己能将苏长卿包装成大唐的“星座命理大师”,不知能否让这对多事的两公婆松口。 想清楚这点,李忘忧自然笑看苏长卿“忽悠”许敬宗,全当做实验了。 李忘忧看得出来,许敬宗这“实验体”的效果好得出奇,这货随着美女上司的言语,脸上表情变得愈发肃穆与恭敬起来…… (未完待续) 第776章 苏大家 美女上司一番关于天蝎座的性格与命理分析,将许敬宗给忽悠瘸了。 虽然许敬宗对于苏长卿的话,许多都不怎么听得懂,却不影响他了解大致意思。 比如冥王星是什么星,许敬宗当然没有听说过。这颗肉眼不可见,又被“开除”出太阳系的矮行星,直到1930年才被正式发现,许敬宗若是知道那就见鬼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能自行脑补其中的含义。 冥王,顾名思义必然是幽冥世界的大王。那冥王星,应当是他所不知道的未知星象。 这些许敬宗不懂的事情,反而让他听得愈发认真仔细。 不得不说,后世星座学能吸引大批拥趸,自然也有其道理。更不用对于唐人而言,原本就对那些神神叨叨的事情深信不疑。 苏长卿说的这些星座命理,那可是上千年时间,后人总结积累下来的知识,自然将许敬宗唬得一愣一楞的。 与李府那些婢女部曲不同,苏长卿讲述的星座命理,许敬宗不仅只是做名倾听者,还不时能提出一些自己的见解,这让苏长卿的谈性更浓。 李忘忧对这些自然丝毫没有兴趣,在一旁听得都快要打哈欠了。 他也搞不懂,身为宾夕法尼亚大学高材生、都市白骨精、职业女性的美女上司,为何会如此痴迷星座。 不过既然美女上司有兴致,他自然也不会打扰,干脆让婢女给自己继续按摩,自己闭上眼睛,半靠在沙发上打起了盹。 待他一觉睡醒,问了下身旁婢女才知道,自己居然睡了快一个时辰。 而一旁美女上司与许敬宗的星座“交流会”也终于到了尾声。 许敬宗再次起身,恭恭敬敬给苏长卿施以揖礼:“多谢苏大家为许某解惑,原来这星座命理如此深奥。今后许某还要多多与苏大家请教才是,还望苏大家不吝赐教。” 许敬宗原本对苏长卿的态度,敬则敬矣,却也只是看在李忘忧得面子上,称呼一声“苏娘子”罢了。 许敬宗此刻却改口将苏长卿称呼为“苏大家”,让李忘忧都不免有些吃惊。 大家一词,在大唐既是皇帝身边亲近内侍对皇帝的称呼,也是儿媳妇对自己婆婆的尊称。 此外还有另一种称呼,便是针对知识渊博,博学的妇人。 当然,这三个“大家”读音并不一样,前两者读音与后世一致,而许敬宗此时称呼苏长卿的“苏大家”,家字与姑同音,为“苏大姑”。 李忘忧都在琢磨,许敬宗这货,怕不是在拍自己马屁? 美女上司随便忽悠几句星座,他怎么就好意思将美女上司称呼为“大家”? 历史上能被人称为“大家”的女人,可皆是在史书留名之人,许敬宗仅仅因为听美女上司聊了半天星座,就将其称为大家,这是不是有些太无耻了? 虽然以美女上司的才学,恐怕当世没有哪名妇人 (未完待续) 第777章 此事拜托许公了 李忘忧与程处默那群纨绔们,好得都快要穿一条裤子了,这是长安城众所周知的事情。 何况这次程处默意外受伤,导致失血休克,连张宝藏与刘神威都束手无策,还是李忘忧给他输血,才将程处默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这事长安城传得沸沸扬扬,人人皆知。 许敬宗不明白李忘忧如此问,究竟是何意? “伯爷与小公爷他们情同手足,下官听闻此次小公爷失血过多,还是伯爷将自己的血渡给了他,才将小公爷给救了回来。” 李忘忧点点头,一副很痛心疾首的模样:“许公说得不错,我与处默兄情同骨肉,他无端被高句丽副使伤害,若非我及时赶到,恐怕从此就阴阳两隔。每每想到当日处默兄那浑身血淋淋的模样,我就觉得痛彻心扉啊!” 许敬宗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出言宽慰道:“好在伯爷手段通天,小公爷也是命大,这才转危为安。想来小公爷大难不死,日后必有后福。” 李忘忧摇摇头:“话虽说如此,但我却觉得心中郁愤难安啊……” 他话说一半,却不继续说下去了,只是盯着许敬宗,似乎在等他说些什么。 许敬宗此时一脑门官司,弄不清楚李忘忧到底想干嘛。琢磨半响,许敬宗才不确定的出言小心询问道:“伯爷可是想帮小公爷出口恶气?” 李忘忧猛地一拍大腿:“果然许公知我心意,许公能这般想,我很是宽慰,那此事就拜托许公了!” 许敬宗闻言,如遭雷击,一脸懵逼。 他说什么了? 怎么就变成他的事情了? 此事连卢国公都拿那些高句丽使臣没辙,他又能做什么?这潭水明显很深,他许敬宗历来都是明哲保身,又如何愿意参合其中。 李忘忧自然看得出许敬宗的心思,脸上故意显出不悦之色:“怎么?许公不愿为我解忧吗?” 许敬宗面皮一僵,讪讪说道:“下官倒不是不愿意,只是圣人有言在先,此事乃是意外。连卢国公都对高句丽使团无可奈何,下官位卑权轻,又如何能为伯爷分忧?若是耽搁了伯爷的大事,岂不是罪过?” 李忘忧嘿嘿笑道:“此事其实很简单,只是我不方便出面,故而才请许公帮忙,并非要为难许公。” “这……”许敬宗用膝盖想,也知道李忘忧找自己要做的,绝对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许敬宗不愿意多事,却又担心在李忘忧心中留下个不好的印象,一时间到是有些左右为难。 李忘忧当然清楚许敬宗的顾虑,很干脆的抛出了自己的诱饵:“许公,你可见到我府中的昆仑奴?” “自然见到了,伯爷连这种稀罕货都能搞到,下官钦佩啊。” “许公也喜欢昆仑奴?为何不买上几名?” 许敬宗苦笑道:“不瞒伯爷,这长安城中的百官勋贵,哪家府上不想豢养几名昆仑奴?只是昆仑奴实在过于稀少,每年通过商路贩卖来长安的昆仑奴不过百名左右,基本都被五姓七望以及那些亲王郡王国公给瓜分了,下官就算喜欢,却也买不到。” 他这回答自然在李忘忧得预料之中,于是,这货晓得愈发开心。 “许公,若是你能帮我出口心中恶气,我赠送你一名昆仑奴如何?” 许敬宗的眼睛顿时圆睁,对李忘忧得话有些不敢置信。 这诱惑不可谓不大,要知道即便是张公瑾这位开国郡公,送出这两名昆仑奴,心中也是隐隐滴血。 许敬宗哪怕如今身为从三品的皇家书院副院长,想要搞到一名昆仑奴,却也是千难万难。 他几乎便要点头答应下来了,却猛地想到,户县伯如此下本,恐怕事情不易啊。 按理说,无论是卢国公还是户县伯,要在这长安城中找高句丽使团的麻烦,即便有圣人的禁令,也是难以阻止的。 哪怕是找人蒙面摸进鸿胪寺,将高句丽使团揍个半死,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无论许敬宗如何琢磨,也想不出李忘忧为何会用到自己,甚至不惜用昆仑奴作为酬劳来诱惑自己。 他是贪财,却也不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许敬宗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唾液,抹了把额头上吓出来的冷汗,出言询问道:“伯爷,不知你想如何出小公爷出气?下官又能为伯爷做些什么?” 李忘忧见他这紧张的样子,笑得愈发轻松:“嘿嘿,其实很简单。只需许公去结交那高句丽副使渊盖苏文,时常请他去平康坊或者胡人酒肆饮酒作乐,与其成为友人即可。” 许敬宗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幻听了,就那么简单?这就是户县伯的报复? “伯爷,你这是何意?” “其他的事情,你就无需多问了。放心,我自不会害你。皇家书院的事情,还有劳许公今后多多操持,我又如何会陷许公与危难之中?” 李忘忧自然没有与许敬宗完全说实话。 他方才借着美女上司与许敬宗聊星座之时,自己闭眼假寐,却在心中思索阴死渊盖苏文的事情。 此事自然不能让许敬宗知晓真相,否则以这货贪生怕死的性子,若是知道要谋取高句丽副使的性命,恐怕打死都不会点头同意的。 即便自己以势强压,怕是也会生出许多变数来。 所以李忘忧倒是打消了与许敬宗商议的想法,自己在心中有了计较。 李忘忧这番话,倒是让许敬宗略微放下心来,他自然也看得明白,这位户县伯虽然聪明绝顶,一身所学深不可测,然则却是疲怠性子,是不耐烦去操持那些琐事的。 许敬宗也清楚,李忘忧肯定没有与他说实话,但他与户县伯又无仇怨,自己如今又以户县伯马首是瞻,确实没有害自己的必要。 想到此处,再想想方才在户县伯府门前见的那两名铁塔般的昆仑奴,许敬宗也不由心中悸动。 长安城中,以他的地位,什么观音蛮、新罗婢都很容易得手,绝色丽人身边更是不缺。 不过这般卖相好得昆仑奴,实在是难得,错过这机会那就可惜了。 许敬宗最终还是一咬牙,点头应了下来。 “既然伯爷信任下官,下官敢不效死!不过……下官与那高句丽副使并无瓜葛,贸然上门求见,怕也是不易……” (未完待续) 第778章 禽兽不如 对于许敬宗的疑问,李忘忧很轻松的耸耸肩膀:“许公,此事简单,我听闻这昆仑奴,即便在高句丽,也同样是稀罕货色。想必渊盖苏文,也是喜欢的?许公有昆仑奴做敲门砖,还怕亲近不了那渊盖苏文?” 许敬宗闻言又是一楞,心中暗道户县伯送给自己的昆仑奴,难道是让自己拿去当敲门砖,以此接近那名叫渊盖苏文的高句丽副使? 那他不是白忙活一场? 李忘忧见许敬宗愣神,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不由笑道:“许公放心,我府上有两名昆仑奴,一名赠与许公,另一人许公拿去送给渊盖苏文便是。” 许敬宗这才清楚自己误会了李忘忧得意思,不免有些老脸发烫,连忙岔开话题。 “伯爷,下官只是担心卢国公放出话后,那渊盖苏文恐怕不会轻易出鸿胪寺。” 李忘忧对此倒是不担心:“再过几日便是朔望朝参,高句丽使团也要去太极宫觐见圣人,想来那渊盖苏文身为高句丽使团副使,也是要去觐见圣人的。只要他露面,以许公的本事,还怕接近不了渊盖苏文?” 许敬宗点点头,他身为老官僚,这些事情自然不用李忘忧吩咐。 对于李忘忧吩咐的事情,其实在许敬宗想来,也甚是简单,他有的是办法达到目的。 甚至许敬宗都在琢磨,自己用不着将宝贵的昆仑奴,赠与那高句丽副使,一样能与其成为“朋友”。 不过此事他也只是想想而已,许敬宗虽然贪财,倒也分的清楚,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偷偷昧下一名昆仑奴,若是被户县伯知晓了,岂不是自讨苦吃? 许敬宗心中只是略微有些担忧,李忘忧下那么大的血本,只怕所图非小,恐怖不会仅仅是他之前所言,出口心头恶气那么简单。 但他既然已经点头应下此事,倒也不好反悔。 反正即便李忘忧想要了渊盖苏文的命,许敬宗也并不在意这些高句丽人的死活。 他只要小心一些,不要被李忘忧弄去顶雷就行了。 李忘忧又吩咐老管家李衡,给许敬宗拿来了数百两黄金,说是给他的“活动经费”,用以宴请渊盖苏文去平康坊与胡人酒肆的花费。 许敬宗假意推脱了一番,终于笑着收下来黄金,在李府吃过一顿美食后,领着两名“黑又硬”回长安城去了。 李忘忧送走许敬宗,便也暂时将“谋杀”渊盖苏文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他并不打算短时间内让渊盖苏文毙命。 毕竟高句丽使团副使,大对卢的嫡子死在长安城中,大小也是件麻烦事。 而且长安城中名医众多,万一渊盖苏文犯病后,李二让孙思邈、张宝藏他们去给他诊治,倒时候被人看出病症,那也不妙。 准备弄死渊盖苏文这事,干系太大,李忘忧准备烂在肚子里,谁也不准备告知,自然也要提前洗清自己的嫌疑。 也正因为如此,李忘忧认为最佳下手时间,便是待高句丽使团准备离开长安之时,找机会给渊盖苏文扎上一针。 等渊盖苏文狂犬病发作,高句丽使团早已远离长安城,届时便与大唐,与自己没有丝毫干系了。 之所以让许敬宗去与渊盖苏文刻意亲近,便是为了届时能悄无声息,不引人瞩目的下手。 不过这些都只是李忘忧自己心中的谋划而已,能不能实现,他也心里没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总之,距离高句丽使团离开长安城,还有数月时间,却也不着急。 近段时间,李忘忧倒是又闲了下来。 书院之事,都丢给许敬宗去操持了。 当日在务本坊国子监中招募落地学子,用一套心理测试题,倒是筛选出了一百多名性子纯良,又有耐心的学子。 这些学子只要经过几个月的培训,便可充入书院之中,担任助教去教导蒙童了。 不过李忘忧这懒鬼,连这种事情都不想做,居然死皮赖脸,将此事丢给了美女上司。 用他的话说,美女上司以前在公司内可是经常给新晋员工进行培训,经验丰富。 对此,美女上司也只是给他翻了个白眼,然后欣然跑去调教那群“职场菜鸟”了。 李忘忧对此偷笑不已,他自然清楚美女上司肯定不会拒绝自己的。 一来美女上司也闲的无聊,别看她管着顺丰马车行、内衣坊这些产业,但她带领的一票“娘子军”,如今都成长起来了,将那些产业打理的井井有条,几乎无需她亲自出马,每日操劳。 最近她待在定周村户县伯府中的时间越来越多,麻将也是打的愈发纯熟,连李忘忧都不是她的对手。 再者能够调教一群菜鸟,对美女上司而言,也是件趣事。 大唐这种男性为尊的社会,她这位后世的职业女性,自然十分不爽,却又无可奈何。 李忘忧自然明白美女上司心中的失落,所以他也是故意让美女上司去“培训”那群读书人。 能耳提面命百多名大唐儒生,对于美女上司而言,自然也算是一种心理解压。 至于那群大唐的“读书种子”被一位女子教导,会不会心中不爽,李忘忧才不关心。 自打李二准备亲自担任皇家书院的院长,连副院长都是朝堂从三品的高官,这皇家书院早已不是什么草台班子了。 之前那些以为李忘忧故意羞辱他们,愤然离去的落地学子,如今却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而想进入皇家书院任教的学子,更是数不胜数。 李忘忧若是愿意,别说百多名,便是再翻十倍的人数,也是能轻松招募到的。 三条腿的王八不好找,两条腿的读书人,还是不缺的。 何况大唐书院的待遇优厚,这种情况下,谁若是不开眼,敢因为美女上司去培训他们而扎刺,李忘忧可是不介意杀鸡儆猴,直接让他们滚蛋。 作为护妻狂魔,谁敢让美女上司一时不爽,李忘忧就敢让他一辈子不爽! 这些麻烦事都丢出去后,李忘忧倒是又清闲下来了,看着天天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金发大美妞,李忘忧又不禁琢磨起当日美女上司说过的那番话。 将未满十六岁的阿芙洛收入房中,自己是不是有些太禽兽了? 但禽兽与禽兽不如比起来,似乎禽兽一些也是能够接受的? 李忘忧想到此处,不免有些想入非非、蠢蠢欲动,他一咬牙,干脆叫上了牛武径直打马赶去了长安城…… (未完待续) 第779章 不按常理出牌 李忘忧跑去长安城,只为一件事情,那便是买地。 而买地的目的,当然是为了修建他与美女上司规划的剧院。修剧院自然是为了演出,而演出就需要有人来操持,那人当然便是他家的金发美妞阿芙洛。 然后……某人就能够正大光明的将金发美妞收入房中…… 不得不说,让男人做事,也是需要动力的。 诺大的长安城,要买到合适的地却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但这种事情自然难不倒李忘忧这般身份的勋贵。 直接去了趟长安、万年两县走了一趟,卢德景与崔倬两人立刻吩咐县衙民部的官吏,将卷宗和舆图取了出来,找出几块空置的地皮拱李忘忧挑选。 这些大多都是被县衙罚没的土地,李忘忧见到光德坊一处宅子,倒是忍不住笑了。 这处宅子他有印象,好像便是之前受侯军集吩咐,想要与他和纨绔们掰掰手腕的剔粪富民罗会的宅子。 那罗会在事情败落后,便潜逃出了长安城,自此下落不明,而他那处宅子也被长安县给籍没了,准备发卖。 这处宅子的位置倒是相当好,紧邻繁华无比的西市,面积也不小,李忘忧一眼便瞧上了这套宅子。 罗会这套宅院的后院院墙,便是与西市相邻的坊墙,李忘忧琢磨一下,觉得可以在这坊墙上开个门,作为今后剧院的大门。 虽说非三品以上的百官勋贵,宅院的大门不得开在大街上,但李忘忧觉得自己去找李二走个后门,并不是什么大事。 而且他要修的是剧院,并非宅院,想来应当没有什么大碍。 作为“高雅艺术”的剧院演出,门票自然不会便宜,目标消费群体当然也是长安城中的百官勋贵、世家豪门。 总不能百官勋贵们去剧院看戏,还得绕行光德坊内?光德坊内怕是也没那么大的地方,给众人停放马匹车辆。 “崔明府,这套光德坊的宅子,作价几何?我对这宅子倒是很有兴趣。” 崔倬讨好的笑道:“户县伯,这套宅院是县里籍没罪人罗会的,不值当几个钱。户县伯若是看得上,随便给几万钱便是了。” 李忘忧自然清楚这事崔倬在讨好自己,不过以他如今的身家,却是不屑与占这种便宜。 罗会在光德坊的这套宅院,位置极好,若按如今长安城的市价,不会低于百万钱,甚至更高。 他若是真只给几万钱,万一日后因为这事被人抓到小辫子弹劾,那就得不偿失了。 “崔明府的好意,我心领了,这套宅院还是依照市价。”李忘忧淡然说道。 崔倬也只能讪笑一下,伸手招来民部官吏询问道:“光德坊这套宅院,作价几何?” “回明府,按如今市价,应为二百万钱。” 二百万钱,后世八百万人民币左右,买一套占地数亩的宅院,其实真的算是相当便宜了。 李忘忧一想到他按揭买的那套一百平米的房子,都贷款了两百多万,心里就忍不住暗骂后世的黑心开发商。 “行,就这个价格,这套宅子我买了,回头就让人送黄金来。”李忘忧没有丝毫迟疑,立刻拍板。 崔倬连连点头,也不管收没收到钱,立刻便吩咐民部官吏给李忘忧办理地契。 对此,李忘忧也没矫情,反正他也不会差长安城的钱,也就没有客气。 与崔倬喝了两杯清茶,县衙的官吏便将一系列的手续给办好了,光德坊那块占地几亩的宅院,便归李忘忧所有了。 拿到墨迹都尚未完全干涸的地契,李忘忧又朝崔倬笑道:“崔明府,一事不劳二主,还麻烦明府帮我找些工匠,将那宅子给我拆了。” “啊……拆了?”李忘忧这话让崔倬楞住了。 罗会那套宅院他也去看过,修得甚是精美,雕梁画栋很是下了本钱。 在他看来,虽然那宅院的规制只是民宅,不符合李忘忧这开国县伯的身份地位。但找工匠去重新修缮扩建一番便是了,为何还要全部拆除?那也实在太奢靡了。 李忘忧笑道:“这块地,我并非准备用来居住,自然要拆了重建。” 崔倬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户县伯,你这是打算营造什么?可有下官能效劳之处?” “呵呵,没什么,只是打算修个看戏的剧院。” 看戏?剧院? 李忘忧得话崔倬都没听懂,却也 不敢继续追问,只能不懂装懂的点点头,打算回头找人打听一番,什么叫剧院。 出了长安县县衙,李忘忧看看天色尚早,干脆又直接去了皇城内的工部,求见工部尚书段纶。 要修剧院,可少不了水泥和工部工匠。如今水泥都掌握在工部之中,民间的营造工匠,可是做不了这事。 段纶一听属下禀告,就觉得脑仁子发涨。 他自从贞观二年当上工部尚书,就被李忘忧折腾的不轻。 无论是修建户县伯府,还是建击球场,都让工部感到头疼不已。李忘忧修建那条“败家路”,更是死气白咧从工部弄走了不少蜃泥,让段纶很是头大。 如今户县伯李忘忧,可以说是上了工部的“黑名单”,上到工部尚书段纶,下到工部普通官吏,任谁听到李忘忧来访,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麻痹,这货是又准备来搞事情? 段纶自然不能避而不见,只能揉揉太阳穴,命人将李忘忧给请进了官廨。 “子忧,今日怎么有空来工部?” 李忘忧笑吟吟给段纶施礼:“段尚书,小侄今日是又来求你帮忙了。” 段纶捋着胡须的手忍不住抖了下,差点将颌下的胡须揪下来几根。 “呵呵,子忧说笑了,工部不过管些营造事宜,哪能帮上你什么忙。另外工部蜃泥产量皆有定数,前次你为了修路,从工部弄走了那么多蜃泥,老夫想来就很心痛。子忧今日若是想再索要蜃泥,就免开尊口了。”段纶瞪他一眼,不给李忘忧说话的机会,直接开口拒绝道。 李忘忧不由的笑容一僵,心里吐槽段纶这老头,自己要点水泥和要他命一样,至于吗? 他又不是没有给钱,不仅给了,还给的高价啊。 麻蛋,五贯铜钱一吨的水泥,老子还没嫌贵呢,段纶这老头居然还嫌弃自己用了他工部一点水泥,实在是小气抠门到了极点! 李忘忧与段纶也是很熟络,知道老头在与自己开玩笑,便干脆耍起了无赖。 “段尚书,小侄今日还真是为了蜃泥而来。嘿嘿,今日你若不给我蜃泥,我可就不走了!” “不走了?那也无妨,既然子忧你愿意待在工部,那老夫让夜间值守的更夫回家便是。哈哈,有子忧领着家中部曲帮忙值守,老夫求之不得啊!” 段纶这话,把李忘忧得鼻子差点给气歪了,这老头,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未完待续) 第780章 都不是好东西 段纶若是不肯卖他水泥,李忘忧规划中的剧院可是无论如何也修不起来的。 李忘忧也拉的下脸来,对于段纶的调笑,立刻嬉皮笑脸的回道:“嘿嘿,段尚书,不就是点蜃泥吗?你还真当成宝了?再说你也不能过河拆桥啊,这蜃泥可还是我献给圣人的。工部白得了蜃泥秘方,给我点蜃泥,难道不应该?更何况,我还是真金白银花大把铜钱与工部买的,又不是白拿。” 段纶闻言,反倒吹胡子瞪眼起来:“子忧,你小子还好意思说?这蜃泥何等宝贵,你却将其靡费拿去铺路!你可知道,边关多少要塞城池等着蜃泥去修补加固?岂能容你这般无端浪费?” 李忘忧自然清楚,段纶说得也是实情。 自从李二等人得知水泥这般好东西,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将其用于城墙、要塞的建设加固。 将水泥用于军事用途,李忘忧也能理解,但他修路修剧院,那也是正事嘛。 说到底,还是水泥的产量太低。 李忘忧摸摸鼻子,讪笑道:“蜃泥产量不足,那便增加产量就是了。段尚书又何必为难小侄呢?小侄要蜃泥,也是有大用处的。” “哼,你小子说得容易。蜃泥需要石灰烧制,如今石灰产量不足,提高产量哪有这般容易?” 李忘忧听段纶这般说,不免又想起了位于户县,那些尚未被发掘的石灰矿。 原本他是想独吞那些石灰矿,但一二来去,杂事繁多,倒让他将这件事给忘了个干净。 琢磨一下自己开矿的诸多麻烦,李忘忧这懒人很干脆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来还是得走老路子,与人合股,将那些石灰矿,交给别人去操持,自己坐等收益就好了。 但这桩买卖,他又不想与李二合股。 难道让李二将产出的石灰拿去卖给工部?这不是自己从自己口袋里面掏钱吗? 李忘忧想想,这桩买卖,不若照顾照顾程咬金那些老流氓好了。 秦琼、尉迟敬德、柴绍这些国公大佬,也能拉来分一杯羹。 反正关中道的石灰矿其实多的是,自己完全可以一个矿合伙一家国公府。 一想到全大唐的国公大佬,皆是自己的合作伙伴,李忘忧就忍不住想笑。 看今后哪个不开眼的,还敢招惹自己,什么侯军集、张亮,还有那些五姓七望,难道敢与一群国公大佬翻脸不成? 李忘忧想到此处,忍不住嘿嘿笑出了声,倒是让段纶诧异不已,搞不懂这小子发什么疯。 李忘忧回过神后,正色说道:“段尚书,小侄若是能给你弄来大量石灰,你可愿意收购?届时可能敞开给我供应蜃泥?” 段纶闻言,眉头忍不住挑了起来:“子忧,此言当真?你若真有大量石灰,老夫可按每石五十文收购,有多少要多少!至于你要的蜃泥,只要有足够的石灰供应,自然子忧你想要多少都可以,还是之前的价格便是。” 李忘忧撇撇嘴,这老头倒是打的好算盘。 这种火山灰代水泥,不过是用石灰与黏土放一起煅烧而成,除去石灰根本没什么本钱。 段纶这老头,居然想五十文收自己的石灰,烧制一番,就二百五十文卖给自己,真是把自己当二百五来坑啊。 “段尚书莫菲觉得,小侄不会煅烧蜃泥?我将石灰卖给你,回头你煅烧一番,便翻五倍卖给小侄,难道小侄脑门上写了一个蠢字不成?” 李忘忧这话,倒是让段纶不由老脸一红,觉得自己似乎确实有些不厚道。 “哈哈,子忧这是哪里话,老夫方才说错了。只要你有足够的石灰供应,需要多少蜃泥,工部也不赚你钱,便按六十文一石供应你就是了。” 李忘忧这才满意点点头:“段尚书,那我们一言为定。” “子忧,石灰你何时能开始供应工部?老夫也不瞒你,圣人一直在催促蜃泥增加产量,朝堂如今见识过蜃泥的用处后,可是四处都急需此物。子忧,你造出这蜃泥,当真是利国利民之宝物。说起来,老夫这工部尚书,还要多谢子忧你才是。”段纶一脸和蔼笑容,很是亲切。 李忘忧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道段纶这老头,话说得好听,结果自己要从工部弄点水泥,这老头就吹胡子瞪眼,百般推辞,好似自己去他家抢钱了一般。 听到自己能供应石灰,立刻变脸,让李忘忧都怀疑,这老头是不是学过川剧变脸绝技。 呸,大唐从李二到这些朝堂高官,都不是好东西,就知道欺负他这老实人,臭表脸! 但是无论是段纶还是臭脾气的羊鼻公魏征,却都让李忘忧觉得很对胃口。 这群可爱又可恨的大唐官僚! “段尚书,石灰不着急,嘿嘿,矿还没开出来呢。倒是蜃泥,小侄急用,你先拨出一千石给我如何?” 段纶一听他这话,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怒视李忘忧:“子忧,你莫不是来调笑老夫的?连矿都没开出来,你就敢跑来说有石灰供应工部?你当老夫也是傻的不成?岂能被你这小子如此糊弄?” 李忘忧无语,这老头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 “段尚书,小侄如何会哄骗与你?一个月,小侄保证,一个月后,就能稳定给工部开始供应石灰。” “当真?能有多少?” 李忘忧哪里知道那些石灰矿能出产多少石灰,后世是机械化开采,这大唐全靠人工,产量几何他还真不敢保证。 “这个嘛,想来一个月上万石还是能保证的。”李忘忧琢磨一下回答道。 一万石,也就是五百吨。 自己与程咬金他们合作,同时多开几个石灰矿,应该没有问题? “好!那老夫就信你一次。来,击掌为誓,一个月后,老夫若是见不到石灰,你可别怪老夫届时去找圣人评理。” 李忘忧很干脆的点头,与段纶击掌,定下来月余后供应石灰一事。 段纶也很干脆的唤来工部的官吏,吩咐户县伯有需要,可以拨出一千石蜃泥交付。 李忘忧再三谢过段纶后,才告辞从工部离去。 看看天色不早了,李忘忧估摸着今日也没时间回定周村去了,便打发一名部曲回去报信。 他招呼一声牛武,领着一众部曲,抱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心理,向卢国公府杀了去…… (未完待续) 第781章 合伙买卖 自打自己救回了程处默,李忘忧就一直躲着卢国公府与程咬金那老流氓。 平日里若无必要,他是绝对不会经过卢国公府门前的,宁愿绕路,也不从老流氓的府门前路过。 救了旁人倒也罢了,救了老流氓的嫡长子,唯一的感谢那必定是把自己往死里灌酒,仿佛自己不醉得不省人事,就显得程咬金不够感激一般。 对于老流氓这般行事风格,李忘忧早就懒得吐槽了。 今日不是为了石灰矿,李忘忧打死也不会去自投罗网的。 “哇哈哈哈,小子你终于舍得登门了。来人,备酒菜,今日不醉不归!” 李忘忧一行刚刚迈入卢国公府大门,程咬金那破锣嗓子,就响彻了整个府邸。 很是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李忘忧胡乱给程咬金躬身施了一礼:“程叔叔,喝酒的事情不着急,小侄今日却是又有好事找程叔叔商议。” 程咬金眼睛一亮:“可是又要与哪家赌坊下注?直娘贼,上次跟着你小子下注,老子赢得崔老头眼睛都绿了,哇哈哈哈,很是痛快!” 李忘忧无语,这老东西,赢自己老丈人的钱还如此开心。更无耻的是赢了黄金,也不知道分自己一点,实在是不讲究啊。 “程叔叔,小侄今日来,却不是为了打赌什么的,而是想与叔叔合伙开矿。” “开矿?开什么矿?金矿还是铜矿?” “石灰矿。” 程咬金一愣,跟着反应过来:“可是用以烧制蜃泥的石灰?这倒是个好营生,小子,你知道哪里有石灰矿?” 李忘忧点点头:“小侄自然清楚,故而才来与程叔叔商量此事。” “哇哈哈哈,算你小子有良心,有发财的事情,没忘了你程叔叔,也不枉老子平日里没少疼你。走,走,边喝酒边聊。” 李忘忧暗自撇嘴,也不知道这老流氓哪里来的自信,居然好意思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语。 “嘿嘿,程叔叔,小侄知道的石灰矿可不止一处,不若将秦叔叔、尉迟叔叔他们一并请来?” 李忘忧印象之中位于户县的石灰矿,大约有五六处。程咬金、李靖、秦琼、尉迟敬德、柴绍加上牛进达差不多正好够分。 他将几名国公的名字说出,让程咬金楞了下,接着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李忘忧得肩膀上,将他拍的又开始龇牙咧嘴:“好小子,老子果然没看错你!来人,拿老子的拜贴去请二哥、尉迟老匹夫他们!” 李忘忧没有自己一家家上门商谈此事,而是让程咬金去请秦琼他们,在程咬金看来,自然是让自己卖了个情分与众人。 日后这些石灰矿,若是赚了钱,无论是秦琼还是尉迟敬德他们,都是要领程咬金一个人情的。 其实对于李忘忧而言,他纯粹是懒而已。 一家家国公府去挨个跑一趟,得费多少口舌,要喝多少酒水?还不如让老流氓将人都请来卢国公府,他费一次口水就行了。 程咬金代户县伯李子忧相邀众人,自然没人拒绝。 这群国公大佬住的都不算远,不多时,众人便齐聚卢国公府大堂。 程咬金招招手,立即有成群的婢女为众人送来酒水美食,乐师奏乐歌舞伎在堂前献舞助兴,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李忘忧的脸已经变得红润起来。他不敢再喝下去,否则今日就别想说正事了。 “诸位叔伯,小侄今日请程叔叔将诸位叔伯请来,是有桩买卖,想看看诸位叔伯是否有兴趣。” 尉迟敬德笑道:“哈哈,子忧你如今可是长安城里鼎鼎有名的财神爷,有什么买卖,肯带上我等,那可是好事。没什么好商议的,你直接说便是,要拿多少黄金,老子都听你的。” “尉迟老匹夫这话说得漂亮,不错,便是这个道理。子忧你愿意带着叔叔们赚钱,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程咬金仰头灌下一口酒水,豪气干天的嚷嚷着。 尉迟敬德难得没有与程咬金吵起来,周围一众国公大佬也是连连点头,觉得他们二人说得在理。 李忘忧汗颜,自己啥时候这么有号召力了? 他自然不清楚,一介白衣少年,短短一年多时间,便创下偌大家业,对这群国公是何等震惊。就连一贯心高气傲的尉迟敬德,如今对于李忘忧做生意的本事,都只能说个大大的服字,更遑论旁人了。 “嘿嘿,那小侄就直说了。小侄知道户县有几处石灰矿,尚未被人发现开采。小侄是个懒人,不耐得去操持这些琐事,故而想与诸位叔伯合伙,经营那几处石灰矿。不知诸位叔伯以为如何?” “石灰矿?可是用以烧制蜃泥的石灰?那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子忧,你当真愿意拿这等矿山来与我等合股?”李靖闻言,诧异不已。 李忘忧点点头:“卫国公所言不错,正是那石灰矿。小侄已经与工部段尚书谈好了,五十文一石,有多少石灰,工部就收多少,所以无需担心石灰销量问题。” 程咬金大怒:“姓段的那老匹夫,欺人太甚!子忧,你为何会答应他这条件?老子问工部买了些许蜃泥,可是三百五十文一石,五十文卖给工部,岂不是太吃亏了?” 众人跟着点头,也觉得李忘忧这价格卖便宜了。 李忘忧笑道:“诸位叔伯,蜃泥价格昂贵,便是因为石灰远道运来,价格高昂。小侄询问过,如今工部用的石灰,光运费就折合百文一石。而小侄知道的石灰矿,可就在户县,距离长安不过几十里路,运输甚是方便。五十文一石,看似便宜了,但从此以后,工部可就只能用我等矿山出产的石灰了。这可是垄断生意啊,诸位叔伯切莫小瞧了其中的收益。” 卖石灰给工部,五十文一石是段纶给出的价格,就等着李忘忧讨价还价呢。 他的心理价位,可是百文一石。 让段纶没想到,一贯精明的李忘忧居然一口答应了下来,倒是让段纶吃惊不已。 他哪里想得到,李忘忧琢磨的,可是垄断这些石灰的供应,胃口可是相当的大。 李忘忧的话,让程咬金等人好一阵琢磨,末了才一拍大腿:“子忧,你小子果然一肚子花花肠子,行,便按你说的办!这石灰矿如何合股?你也给个说法,我等都听你的便是。” (未完待续) 第782章 放浪形骸 与几位大佬的商议过程十分简单。 开矿,五五分成,简单明了。 李忘忧与各家国公府各自出资一半,用以收购石灰矿所在的土地,以及各种开矿所需的费用。 至于那些石灰矿如何开采,如何经营,李忘忧就不管了,只准备当个甩手掌柜,坐享其成。而招募旷工、建设矿产等诸多繁琐事务,程咬金等大佬都拍着胸脯一并承担下来了。 对于李忘忧这小子的偷懒行为,没有大佬表示不满。 毕竟这次合作,纯属李忘忧带着他们发财。 蜃泥的好处,人人都看得见,知道这东西的价值。而烧制蜃泥的石灰,那自然也是抢手货。 与铜矿、金矿不同,石灰矿的产量是十分惊人的。甚至五十文一石的价格,李忘忧估计都维持不了多久,就会继续下跌,而蜃泥的价格也会继续下降。 至于直接拿石灰去烧制蜃泥,无论是李忘忧还是这些大佬,暂时都没打算参合进去。 毕竟李二已然将蜃泥的烧制收归了朝堂,并把其当成了战略物资,自然轮不到他们来烧制。 李忘忧提供了石灰矿所在,他们这些国公们出出力也是应该的。更何况,程咬金他们这些大佬,谁家府上不是一大群管事管家。 这些琐事,自然有各府管事们去操持,用不着他们这些大佬们费心。 程咬金命人取来舆图,李忘忧开始在舆图上,给诸位国公大佬勾画石灰矿所在的位置。 不得不说,程咬金作为金吾卫的大将军,府上收藏的舆图,都是用于行军作战的,十分精细,比之长安万年两县的舆图都要详实的多。 虽然千年时间,山川河流多有改变,李忘忧也只记得,后世户县石井镇有许多石灰矿的存在。 他询问过杨纂,如今户县所辖,并无一个叫石井镇的地名。好在李忘忧大致还记得后世石井镇所在的区域,就在户县正南十四里外,终南山的北麓。 在舆图上寻找了一番,李忘忧便确定了石灰矿的大致所在。具体矿山在哪个山头上,那就需要大佬们派遣专门探矿的工匠,去一探究竟了。 李忘忧说户县有石灰矿,这事程咬金等人皆深信不疑,也没人询问他为何会知道这些事情。对于李忘忧神神秘秘的行事风格,众人早已习以为常了,说李忘忧李子忧乃是道家某位大能转生一事,如今却是人人皆信的。 对此,李忘忧也乐见其成,也省却了自己编瞎话的口水。 与程咬金等大佬合伙开采石灰矿的事情,到这便算是谈妥了。 包括程咬金在内,没有哪个大佬有与李忘忧签字画押的打算。李忘忧如今倒也清楚这些大佬的习性,自然不会去触霉头,非要提出与这些国公们签订什么合股协议。 都是有头有脸的开国国公,自己要与他们签什么协议,岂不是在打国公们的脸? 事情谈妥,程咬金等人便再次开始推杯换盏。卢国公府邸之中,又开始新一轮喧闹。 李忘忧对于大唐这些勋贵的聚会趴体,那是一贯敬谢不敏的,原因无他,主要是太受刺激。 后世说臭汉脏唐,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大唐风气之开放,尤其是这些贵族之间,比之古罗马时代贵族的荒淫也不遑多让。那些放荡形骸,不拘礼节的行为,让李忘忧都大呼受不了。 即便是秦琼、牛进达、李靖这般平日里秉节持重之人,酒席之上,却也是毫不顾忌形象的搂着怀里的小娘子们,上下其手。 这些花容月貌的小娘子,都是程咬金这老流氓豢养在府里的侍妾与姬妾。 这些侍妾与姬妾,在李忘忧看来,其实与平康坊的妓家也没什么区别。 侍妾、姬妾与妾是完全不同的。 妾在家中具有一定的地位,尽管地位不高。 而侍妾其实与丫鬟婢女没有太大区别,直接用钱买来即可。侍妾也没有数量上的限制,只要买的起,有多少侍妾都可以。 侍妾,不仅需要侍奉主家起居,同样也是主家与客人的玩物。 比侍妾地位更低下的,则是姬妾。姬妾通常便是歌舞姬,当然无论是侍妾还是姬妾,被客人看上,陪床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至于拿侍妾与姬妾送人,那更是大唐勋贵之间常有的事情。 就连苏东坡那般风流人物,都时常将自己的侍妾送人。白居易更有诗云,“十载春啼变莺舌,三嫌老丑换蛾眉。”,意思便是三年了,侍妾就嫌老了,要卖掉换一批回来,由此可见侍妾与姬妾在古时,确实十分卑贱可怜。 程咬金这老流氓,府中的侍妾姬妾,也有数十人之多。 包括李忘忧在内,所有的开国国公身旁,都有两三名年轻貌美的姬妾侍妾服侍。 这群老流氓,几杯水酒下肚后,根本不管会不会毒害李忘忧这少年郎,直接便在大堂之上动手动脚。 尉迟敬德那老匹夫,三两下就将身旁的侍妾、姬妾,都给剥成了粉嫩小白羊,就差没直接在这堂上表演活春宫了。而程咬金等人,不仅不以为忤,反而高声鼓掌叫好。 牛进达算是比较含蓄的,一双大手却也早已探入了那些姬妾的衣裙之中,不断揉捏起来,看得李忘忧很是无语。 而李靖这老头,头发胡须都花白了,却搂着几名年龄可以做他孙女的小娘子好一阵亲热,还让那些姬妾用嘴含了酒水喂给他,实在是老不修啊! 席间各种白花花的峰峦,娇喘迭起,早已晃花了李忘忧的眼睛,看得他都想打妖妖灵报警了。 程咬金府上的这些侍妾、姬妾,虽然也都年轻貌美,李忘忧却也不想擦枪走火。与程咬金这老流氓府上的侍妾发生点什么,想想就觉得太可怕了。 继续待在卢国公府的大堂上受刺激,硬挺着实在难受,这与看后世岛国爱情动作片,又有什么区别? 李忘忧干脆朝伺立在旁的牛武,偷偷使了个眼色,那意思自然是赶紧跑路。 “程叔叔,小侄去出恭更衣,暂且告退。”李忘忧站起身来,朝一旁正与侍妾玩得高兴的程咬金施了一礼。 程咬金也没在意,只是让李忘忧身旁的姬妾,陪同他一起去厕所照顾。 李忘忧说要上厕所,不过是个借口,实际是打算“尿遁”,又哪里肯让这些姬妾跟着自己,连忙推说自己熟门熟路,有自家部曲跟随照顾即可。 程咬金哪里知道他这些小心思,也没当回事,反正李忘忧来他府上的次数多,也是轻车熟路,便由得他自便了。 至于尉迟敬德等人,更是早已陷入温柔乡中,哪会还管李忘忧要去作甚。 李忘忧也不多废话,领着牛武转身便向卢国公府厕所的方向行去…… (未完待续) 第783章 我请客你买单 自打当初美女上司与长孙皇后,“裹挟”了长安城中的大小贵妇与小娘子们,去了趟户县定周村户县伯府后,长安城中各家百官勋贵、世家豪门的府邸,便纷纷向户县伯府索要了图纸,竞相开工改造卫浴设施。 这些女主人们见识过,户县伯府那些“现代化”的卫浴设施,又哪里还能继续忍受,使用原本府中那些又脏又臭的厕所与马桶。 一时间,长安城外各处瓷器窑口作坊,各种卫浴瓷砖、马桶与洁具的订单大增,让从未烧制过这些稀奇玩意的掌柜们又喜又恼。 好在这些东西,说穿了其实也并不复杂,倒也难不倒大唐那些烧制瓷器的能工巧匠。 程咬金府邸的厕所,自然也都全部翻新改造了一遍,原本污秽的厕所铺上了铮亮的瓷砖,用上陶瓷马桶与洁具。 而且这老流氓还直接抄袭了,李忘忧城堡之中的那座“土耳其浴室”,在自己的府邸里,也修建了一座堪比游泳池大小的浴池与桑拿房等物。 至于太极宫中,也早已进行了改造。 李二更是无耻,直接命李忘忧“孝敬”了一批卫生间用的瓷砖与马桶,让李忘忧很是破费了一番。 毕竟普通国公府邸,厕所最多不过十多间而已。 但诺大的太极宫中,光是厕所就有上百间,需要的瓷砖与陶瓷马桶等洁具更是数不胜数,如何不让李忘忧恨得牙痒痒? 李二这般“公开索贿”,百官勋贵得知此事,却反而愈发羡慕李忘忧的圣眷优隆,让李忘忧好生无语。 李忘忧领着牛武,快步去向卢国公府的卫生间,轻松一番后,便准备开溜。 四下看看,卢国公府里灯火通明,四处皆有婢女仆役来回穿梭,为大堂上的贵人们不断送去热腾腾的佳肴与美酒。 见无人注意到他与牛武二人,李忘忧立即闪身顺着府中小路,向卢国公府大门溜去。 谁料才行出两步,急着想“逃出虎穴”的李忘忧一时没有留意,径直与对面来人撞了个正着。 “子忧,你这是要去哪里?大堂可不在这个方向。” 李忘忧抬头,见自己撞到的居然是程处弼这二货,下意识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处弼兄,莫要惊动了你家大人。嘿嘿,小弟想起来府里还煲着汤没关火,可得回去看看。”李忘忧嘴里胡说八道着敷衍程处弼,转身想走,却被程处弼一把拽住了衣袖。 “子忧,你这是做什么?鬼鬼祟祟的想去哪里?哦,我知道了,你小子是想偷跑!我说得可对?子忧,你可是嫌弃我卢国公府招待不周?” 李忘忧愕然,这货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聪明了? 你家大人不是招待不周,是太过周到了,自己再不跑,恐怕那些侍妾、姬妾,就要爬到自己床榻之上了。 李忘忧一想到卢国公府的侍妾,都服侍过程咬金那老流氓,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哪里还有什么旖旎的念头。 不过这些话,他自然不能说与程处弼听,只能含糊其辞。 “处弼兄这是哪里的话?你家与我家有何区别?小弟真是有事,又不忍打扰程叔叔他们的雅兴,故而才不辞而别。” 程处弼却根本不理会李忘忧说什么,直接扯起那遗传自程咬金的破锣嗓子高呼起来。 “兄长,速来!子忧他要跑!” “处弼兄,莫喊莫喊!”李忘忧大骇,伸手想要去捂他的嘴巴,生怕这货又把程咬金给招惹出来。 程家这三兄弟,虽然不是三胞胎,却如同有心电感应一般,程处弼刚刚叫唤出声,程处默与程处亮的身影就从小路上转了出来。 李忘忧无语凝噎,这俩货是会瞬间移动吗? 怎么来的如此迅猛? 程处弼这一嗓子,确定不是在召唤神兽? 被程家三兄弟团团围住,李忘忧很干脆的举手投降。 “三位哥哥,小弟认栽,你们想干嘛,直说。”李忘忧只看程处默那一脸的贼笑,就知道这货绝对没安好心,甚至说不得这三个坑货,就是故意在这里等自己的。 一听李忘忧这话,程处弼立刻笑得喜笑颜开:“哇哈哈,兄长果然说得没错,子忧你当真耐不住性子,去陪那些老东西一起喝酒……” 他话没说完,就被程处亮一把捂住了嘴巴。 李忘忧更是觉得头疼,以手扶额为程咬金感到悲哀。居然被自己儿子喊成老东西,这种逆子,打死也不冤枉啊。 程处默也不理会自己的二货弟弟,搂着李忘忧的肩膀贼笑道:“子忧,走,平康坊还是胡人酒肆,你自己选。今日哥哥请客,你负责会账!哇哈哈哈,这话说起来果然不错!” 我请客你买单,这话自然是出自李忘忧的口,却被这群纨绔们立刻学了去,如今天天挂在嘴边,都快要成口头禅了。 去胡人酒肆也好,去平康坊也罢,李忘忧都认了,总比继续待在卢国公府,看一群老不修演活春宫来的好,至少不辣眼睛嘛。 他认命的点点头,有气无力的说道:“那就走,西市胡人酒肆。” 比起去祸害平康坊那些可怜的大唐女子,李忘忧还是宁愿领着纨绔们去胡人酒肆祸害胡姬。 程家三兄弟自然没有意见,喜笑颜开的簇拥着李忘忧出了自家府门,向西市而去。 更让李忘忧无语的是,程处默这混蛋还没有忘了慷他人之慨,居然吩咐自家仆役,立刻去其他几位纨绔府上报信,通知他们去西市的胡人酒肆集合,今日某人请客,速来吃大户! 若不是打不过这三兄弟,李忘忧肯定要让他们知道为什么花儿那么红…… 一番折腾后,纨绔们与李忘忧齐聚西市胡人酒肆,又开始新一轮狂欢派对。 户县伯与一群小公爷上门,胡人酒肆的掌柜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毕恭毕敬将众人请入雅室,又将酒肆之中,最年轻貌美的胡姬一股脑的送入了雅室里。 李忘忧也不是什么老夫子卫道士,与纨绔们在一起也很是轻松自在,双手搂着两名衣着暴露的漂亮胡姬,揩油吃豆腐,好不快活。 众人边饮酒作乐,一边闲聊之时,李忘忧注意到柴令武与杜荷二人的对话,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未完待续) 第784章 妖僧法雅 李忘忧正与程处默等人推杯换盏之时,耳中却听到魏叔玉与柴令武笑着说道:“令武兄,听闻你认识慈恩寺的法雅大师?” 柴令武点点头:“嗯,是有此事,我与那法雅大师却是认识。太上皇帝思念家母,故而请法雅大师到为兄府中,为家母做过祈福法事。怎么,叔玉贤弟有事想找法雅大师?” 柴令武的母亲,便是平阳昭公主,李渊的第三女。 平阳昭公主堪称女中豪杰,隋末天下大乱时,她为了策应晋阳起兵,聚拢关中豪杰,统领“娘子军”建功立业,与李二会师于渭河北岸,共同攻破了长安。 可惜武德六年,平阳昭公主便去世了,让李渊与李二都极为痛心。 平阳昭公主也是华夏历史上,唯一一位采用军礼殡葬的女子,可谓是真正的生荣死哀。 李渊对自己这位女儿也甚是想念,时常命佛道两宗的高僧与道士,为平阳昭公主做法祈福。 “嘿嘿,是这样,家母快到寿辰了,她又是虔诚的佛门信徒,故而为兄想寻一卷高僧亲手誊抄的佛经,作为送给家母的贺礼。这长安城中,法雅大师作为沙门高僧,若是能求得他亲手誊抄的佛经,那自然是极好的。”魏叔玉笑着解释道。 柴令武二话没说,立刻拍胸脯答应了下来:“叔玉贤弟放心,此事包在为兄身上。” “哈哈,那就多谢令武兄了,来来,我敬令武兄一杯。” 房遗爱不由笑道:“你们二人怎么光顾自己?诸位,来来,今日良辰美景,又难得是子忧做东,莫要辜负了这美酒美人,诸位,胜饮!” 众人听房遗爱如此说,跟着大笑举杯,雅室之中又是好一番闹腾。 谁也没在意之前柴令武与魏叔玉两人人的谈话,唯有李忘忧闻言楞住了。 法雅大师? 这名字怎么似曾相识?似乎在哪里听闻过? 他蹙眉思索良久,却猛然长身而起,吓了纨绔们一跳。 “子忧,你作甚?不会又想去更衣?” “你小子莫不是又想尿遁?诸位兄弟,将子忧给看好了,莫要让他给溜了,哈哈。” 李忘忧没理会纨绔们的调笑,他只是想起那“法雅大师”是何人了。 《旧唐书》中有这样一段记载,“三年,有沙门法雅,初以恩幸出入两宫,至是禁绝之,法雅怨望,出妖言,伏法。” 妖僧法雅! 贞观年一桩很是有名的公案。 虽然旧唐书中,关于法雅的记载,不过寥寥三十六字,但影响却不可谓不大。 这位法雅大师,也算是隋唐时期的一名高僧,很受李渊以及太子李建成的喜爱与尊重。法雅也可随意出入宫禁之中,一时在长安城中风光无限,无数世家豪门,百官勋贵都刻意结交高僧法雅。 不过风水轮流转,武德九年,李二孤注一掷发动玄武门之变,杀了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逼宫李渊。 李渊被迫册立李二为太子,并随即退位,蜗居在太极宫中深居简出。 这位法雅大师,却依旧时常出入宫禁,与太上皇帝李渊会面,谈论佛法。 若是法雅只是谈论佛法倒也罢了,李二身为帝王也不至于去难为一名和尚。但这位法雅大师却非知进退之人,与太上皇帝李渊私下交谈之时,却时常抱怨李二,为太子李建成鸣不平,为太上皇帝李渊的遭遇而不忿。 虽然法雅与李渊说的这些话,都是私下里的言语,但诺大的太极宫中,哪里又有不漏风的墙?此事自然便传入了李二的耳中。 李二气恼之下,便干脆下旨,取消了法雅进出宫禁的权利,禁止他再出入宫闱。 按说事情到此,应该就算是完了,法雅继续待在他的大慈寺内当他的高僧,也就相安无事。 不过法雅却属于那种情商极低之人,居然因为李二取消了他出入宫禁的权利,而怀恨在心,开始在坊间自称为活佛转世,并大肆攻讦李二,将贞观二年的蝗灾、大旱都归为李二不修私德,那是上天对其玄武门之变,弑兄囚父的惩罚……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语,自然被人举报朝堂。 法雅不过一介和尚,又不是五姓七望那般世家门阀,李二哪里会心慈手软,很干脆的命刑部捉拿,后将法雅推到了西市,给当众腰斩了。 法雅不仅自己寻死成功,还被冠上了“妖僧法雅”的名号。更悲剧的是,法雅临死前,攀咬宰相裴寂是他的同谋,于是裴寂被贬官回乡。 而李渊也因为此事,很快从太极宫中搬了出来,迁居到清冷的大安宫,六年后直接病逝与大安宫中。 李忘忧回忆清楚这一段公案,再想及魏叔玉居然还要给自己母亲,去求法雅亲手誊抄的佛经,便觉得大不妙。 虽然史书之中,只记载了宰相斐寂一人,因为法雅而倒霉,但谁有能保证,魏叔玉或者魏征不会因此而受到牵累? 毕竟自从他穿越来大唐,蝴蝶翅膀扇动引起的变化,可不在少数。谁知道历史上,魏叔玉有没有为自己母亲,去求一份法雅书写的佛经? 谁又能肯定,法雅被刑部捉拿后,会不会胡乱攀咬? 虽然李忘忧也知道,宰相斐寂之所以会因为“妖僧法雅”一案,被黯然罢官免职,遣回原籍,更主要的原因是斐寂乃是太上皇帝李渊的旧臣。 李二此举,也是为了清理朝堂上李渊的影响力罢了。 但这种事情,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 如今已经是贞观三年,应该很快法雅就会被李二下旨,禁入宫禁,这种时候,还去与那脑残货牵扯上关系,就殊为不智了。 想到此处,李忘忧不免出言劝解道:“叔玉兄,小弟劝你还是为令堂换件贺礼,那法雅大师誊抄的佛经,不要也罢。” 他这话,倒是让魏叔玉与柴令武等人皆是一愣,不解的问道:“子忧何出此言?法雅大师亲手誊抄的佛经有何不妥?那可是长安城内多少人家,想求都求不到的。” 李忘忧恼火的抓抓头发,却又不知如何解释为好。 难道让他说自己知道法雅马上要倒霉了?这话恐怕也没人会信,而且日后若是传出去,更是麻烦一桩。 这事倒是有些蛋疼了…… (未完待续) 第785章 沽名钓誉 面对纨绔们的疑惑,李忘忧也只能闪烁其词,含糊说道:“那位法雅大师,嗯,小弟觉得虽然被太上皇帝陛下看重,然则却未必是什么得道高僧。” 房遗爱奇道:“哦?子忧为何这般说?法雅大师的名声,可是长安人人皆知。” 李忘忧耸耸肩膀:“沙门弟子,讲究的不是跳出红尘,斩断尘缘吗?那这位法雅大师,却又频繁出入宫禁,又是为何?以小弟看来,不过是沽名钓誉、热中名利之辈罢了,倒是孙老神仙那般,当初可是婉拒了圣人赐予爵位,隐居山林研究药道,这才是世外高人。” 反正法雅和尚,要不了多久就会自己寻死,李忘忧也不在意会不会得罪此人,直接将其贬为沽名钓誉。 魏叔玉琢磨一下李忘忧的话,摇摇头,不在多说什么。 他也是聪明人,倒是从李忘忧的话语里,品出了两个词,“太上皇帝”与“出入宫禁”。 自从贞观二年世家门阀领着百官逼宫,支持太上皇帝复辟后,所有人都能看出,皇家所谓的“父慈子孝”,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他父亲魏征,身为御史台的御史大夫,李二的心腹大臣,这时候他们魏府与法雅和尚,这位太上皇帝身边的红人搭上关系,确实不值当。 若是他家大人,因为此事被圣人猜忌,那可就大不妙了。 魏叔玉想明白这点,顿觉自己之前考虑不周,看向李忘忧的目光也是充满感激。 他隐约察觉到,李忘忧之所以反对他为自己母亲,去向法雅和尚求取经书,恐怕就是这个原因。 雅室之中,除了纨绔们,还有二三十名胡姬在场,这种话题自然不便继续聊下去,众人打个哈哈,便再次与胡姬昏天黑地的胡闹起来。 李忘忧当然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提醒过魏叔玉后,也跟着纨绔们饮酒作乐。一双手早已探入了身旁胡姬的衣襟之中,把玩起身旁貌美胡姬的柔软所在,好不快活……虽然他不会真的做些什么,但该占的便宜不占,那岂不是太亏了? 与纨绔们胡闹一番后,李忘忧也没多想“妖僧法雅”的事情,之后数日时间,都在忙着招募工匠,准备开始修建剧院。 但李忘忧没有料到,当日他在胡人酒肆里说的那些话,居然被在场的胡姬听了去,又当笑话讲给了其他恩客得知。 一来二去,户县伯对慈恩寺法雅大师不敬,称其为沽名钓誉之辈的事情,居然很快便传得满城风雨。 不少法雅大师的信徒,因此对李忘忧心怀不满。 若不是畏惧李忘忧那开国县伯的勋贵身份,恐怕李忘忧位于开化坊的府邸,早就被人丢臭鸡蛋、烂菜叶子,表示抗议了。 毕竟法雅和尚的名气极大,原本便是隋末高僧,又得到李渊、李建成的看重,在长安城中的信徒拥趸数不胜数。 李忘忧那番话传了出去,不吝于捅了马蜂窝。 长安城的百官勋贵里,身为法雅信徒的,人数却也不少。毕竟法雅能够让李渊信任,口才自然出众。 听他宣扬讲解佛法,让不少百官勋贵都为之信服。 否则魏叔玉又如何会想托关系,求一卷法雅亲手誊抄的经书,作为自己母亲的寿礼。 普通百姓不敢对李忘忧如何,最多私下里咒骂一番罢了,但这些百官勋贵,却未必有那么好说话。甚至连御史台的那些年轻御史,有不少人都准备在朝会上,向李二弹劾李忘忧,罪名便是羞辱佛门高僧。 马周、阎立本、刘仁轨与上官仪四人,得知此事后,也是担心不已,立即跑来李府求见自己师长,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化解此事。 “师长,弟子听闻坊间不少法雅大师的信徒,都对师长颇有微词,甚至御史台中,弟子还听闻有御史想要弹劾师长。”李府大堂上,马周不无担心的说道。 阎立本也点点头:“不错,此事弟子也有所耳闻。此事师长确实有些孟浪了,法雅大师毕竟是太上皇帝身旁的红人,贸然得罪此人,恐怕会惹来不少麻烦。” 刘仁轨与上官仪二人,如今都跟着许敬宗在操持皇家书院的事情,对朝堂之事并不甚了解,虽然替李忘忧着急,却也不知能说些什么。 对于弟子们的担忧,李忘忧倒是丝毫不在意,毕竟在他看来,法雅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弹不了几天。 如今已然是贞观三年四月,李二想必很快便会下旨,禁止法雅进出宫禁。 当然,这些事情,旁人并不知道。 李忘忧也没想到,自己与纨绔们私下里说的话,居然能闹得如此沸沸扬扬。对于这些沙门神棍的影响力,李忘忧也是哭笑不得。 他朝四位弟子摆摆手,笑道:“无妨,不过是些小事罢了。为师不过私下里说说,难道那法雅和尚,还能来找为师的麻烦不成?” “可是……”马周正想再劝解一下自己师长,却见老管家李衡匆忙从外跑进了大堂。 “郎……郎君,慈恩寺法雅大师求见!” 李衡的话,让李忘忧楞住了。 这法雅和尚跑来自己府上是什么意思?难道真因为自己私下里说他一句“沽名钓誉”,就跑来与自己理论不成? 难怪这货会自寻死路,果然情商堪忧啊…… 李忘忧琢磨一下,朝李衡点点头:“你将法雅和尚请进来。” 老管家李衡却接着说道:“郎君,裴司空与宋国公也陪着法雅大师一起来了。” 李忘忧又是一愣,裴寂与萧瑀也来了? 这是想干嘛?要来帮法雅撑腰找场子吗? 让李忘忧无语的是,裴寂来也就罢了,反正只看这货会被法雅攀咬拖下水,便知二者直接关系匪浅,属于自作孽不可活的那种。 但萧瑀跑来是为啥? 这老头当初得的肺炎,可还是他与刘神威给治好的,双方之间,可是有香火情份的。 李忘忧旋即又想明白一件事情,无论是裴寂还是萧瑀,皆是李渊的旧臣……自己骂了法雅,想必李渊也很不高兴? 裴寂与萧瑀,陪同法雅上门,未必后面不是李渊的授意。 甚至往更深一层想,自己算是李二的心腹,却骂了法雅,恐怕会让李渊误会,自己说的话,是出于李二的授意。 想明白这一点,李忘忧就觉得很无奈,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啊…… (未完待续) 第786章 放屁! 李忘忧心中腻味,却又不能不见裴寂萧瑀他们,只能让老管家李衡将法雅等人请进了府中。 不多时,李衡便恭敬的将裴寂与萧瑀请入了大堂,至于他们身旁那位胡须皆白的老和尚,显然就是法雅了。 单从卖相而言,李忘忧也必须承认,这法雅和尚果然生得一副得道高僧模样,看上去很有股清净无为,不食人间烟火的气场,也难怪能够得到李渊和李建成的信赖。 若是李忘忧不知这法雅干的荒唐事,恐怕还真要被他给糊弄了。 虽然明知,这法雅领着裴寂与萧瑀上门,是来找自己麻烦的,李忘忧却也只能装着全然不知,与三人互相客气见礼。 “见过裴司空,萧公,这位大师便是法雅大师?久仰久仰。” 裴寂与李忘忧不熟,只是上朝之时见过,并无什么交情,与李忘忧只是很平淡的见礼。 而萧瑀却明显一脸的尴尬,与李忘忧见礼后,并未多说什么,显然今日来李府兴师问罪,并非他的本意。 事实也却是如此,法雅和尚得知户县伯李忘忧评价他是沽名钓誉之辈,顿时勃然大怒,立刻跑去了太极宫求见李渊,想请李渊给自己做主。 李渊听闻此事后,自然也是相当不快。 便干脆让人传话给裴寂与萧瑀,让二人陪法雅和尚去一趟户县伯府,兴师问罪,讨要一个说法。 萧瑀与李忘忧有情分,自然不想掺和这种破事,却又拗不过太上皇帝的意思,也只能不情不愿跟着裴寂与法雅,走一趟户县伯府。 至于法雅和尚,却是单手行了个佛礼:“阿弥陀佛,贫僧见过户县伯。不过户县伯这句久仰,怕是违心了?” 李忘忧闻言,不免错愕。 这法雅和尚情商真那么低吗? 自己客套客套,他居然一见面就向自己发难。 即便自己私下里说了一句他“沽名钓誉”,也不至于让他这般直接撕破脸皮?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大唐的开国县伯,而法雅和尚却不过是一介僧侣罢了,双方的地位根本就不对等。 难道法雅因为李渊的宠幸,已经膨胀到这种地步了? 李忘忧再一琢磨,却又觉得并不意外。 这脑残和尚,连李二取消他出入宫禁的资格后,都会心怀怨恨,四处散播谣言,那怼自己这一个小小的开国县伯,却也再正常不过。 李忘忧想到这一点,便也懒得与法雅一般见识,笑笑没有说话,倒是大堂之中的马周四人,听到法雅和尚的话后,皆是面带不满,为自己的师长鸣不平。 将法雅、裴寂与萧瑀三人请到大堂内落座,又命人送上茶水点心,李忘忧才朝三人笑道:“不知今日三位大驾光临,有何见教?” 萧瑀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只是盯着手里的茶杯看,似乎能从中看出一朵花来般。 裴寂倒是轻咳一声,出言说道:“户县伯,今日我等冒昧登门,乃是因为近日坊间多有传闻,户县伯貌似对法雅大师,多有误解。故而老夫才厚颜与萧公一起,陪同法雅大师登门,便是想要澄清此事……” 李忘忧尚未说话,却听法雅和尚毫不客气,直接打断了裴寂的话,开口质问道:“户县伯,贫僧听闻,你称贫僧是沽名钓誉之辈,可有此事?” 李忘忧愕然,这货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法雅和尚的态度,让李忘忧也有些恼火了,便很干脆的点头应了下来:“不错,确有此事。” 他根本不在乎法雅和尚如何想,也懒得继续虚伪与蛇,直接点头承认了。 反正他吃定了法雅奈何他不得,骂你的坏话就是我说的,你这秃驴又能怎么样? “好,好!既然户县伯承认了,那贫道倒要与你理论理论。”法雅和尚被李忘忧的话,气得胡须乱颤,指着李忘忧怒道。 李忘忧原本懒得理会他,不过见他这般模样,倒是想起了历史上苏东坡与佛印禅师的一段雅事,不由笑了,觉得自己也能依葫芦画瓢,再调戏一番法雅和尚。 “法雅大师,我听闻长安城内,人人称你乃是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的得道高僧,不知可是如此?”李忘忧答非所问,笑容满面的向法雅和尚反问道。 这四句话,出自苏东坡的《水镜回天录》,八风指的是“称、识、毁、誉、利、衰、苦、乐”等八种境界。 苏东坡的诗,自然是好诗,更何况这赞佛的诗作用来形容法雅,那更是属于吹捧了。 裴寂与萧瑀听李忘忧如此说,以为他是服软低头认错,不由的脸上露出笑容。 法雅和尚闻言,也是面上一喜,略带含蓄的微微颔首:“阿弥陀佛,皆是世人谬赞而已。” “哈哈,大师果然非常人,不过……”李忘忧却脸上笑容一敛,面无表情的说道:“不过却是放屁!” 他这话一出,满堂皆惊。 不仅裴寂与萧瑀,想不到李忘忧会爆粗口,就连马周等人,也傻掉了。 不管怎么说,法雅和尚也是长安城中有名的高僧。 李忘忧评价他一句“沽名钓誉”就引出诸多麻烦,现在居然直接爆粗口骂他“放屁”,这事传出去,怕是会惹出更多麻烦。 方才还因为李忘忧那首诗,而洋洋得意的法雅和尚,更是被气得浑身战栗,手指李忘忧哆嗦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什么时候被人这般当面辱骂过? “既然大师是八风吹不动,为何我随口一句沽名钓誉,就将大师从慈恩寺,吹到了我这府里?这又是何道理?难道这话不是放屁?” 法雅闻言顿时僵住,老脸腾的一下便红了。 若法雅和尚当真修行有道,这时候自然就不应该再多说什么,乖乖离去才是正道。 修佛之人,自然要戒嗔、戒怒、戒骄、戒躁,而法雅和尚因为李忘忧一句评语,就跑来兴师问罪,自然称不上是有道高人。 法雅却恼羞成怒,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手指李忘忧怒斥道:“户县伯好一副伶牙俐齿,贫僧倒是领教了。不过户县伯如此欺人太甚,肆意羞辱贫僧,难道就不怕天下众生的悠悠之口吗?” (未完待续) 第787章 明心见性 李忘忧之前一番话,让裴寂与萧瑀都面皮抽搐了一下,不知如何开口。 而法雅和尚的怒斥,更让两人感到尴尬无比。 如今别说萧瑀,就连裴寂就后悔不已,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陪这和尚,跑来户县伯府自取其辱。 法雅和尚的怒斥,李忘忧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对于法雅的话更是觉得好笑。 这白痴和尚,居然还真以为自己代表佛祖?代表天下芸芸众生? “呵呵,好一个天下众生的悠悠之口,那不知法雅大师如何看我?”李忘忧忽然开口问道。 马周等人不禁愕然,自己师长这是何意? 你都痛骂法雅和尚“放屁”了,还问法雅如何看你?那还能有好话? 果然不出众人所料,法雅脸色铁青,丝毫不见所谓的高僧风范,一甩衣袍怒道:“哼,贫僧观户县伯,也不过是巧言如簧的狂妄小儿,非人也!” 这话可就算是完全撕破脸皮了,既然李忘忧都骂出了放屁,法雅和尚自然也要痛骂回来,怒斥李忘忧不是人。 马周几人闻言,纷纷怒视法雅。 以法雅和尚的身份地位,说出这般话,就实在过于狂妄了。 就连裴寂和萧瑀,也是面色难看,觉得这位法雅大师实在有些不知进退。 裴寂还在心中思忖,回去后得劝劝太上皇帝,法雅这种僧人,今后还是勿要再接触为好。 李忘忧闻言,却是一点也不恼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哈哈,我看法雅大师倒是像一尊佛!” 众人又是一愣,不明白李忘忧这话的意思。 法雅和尚都痛骂你不是人了,李忘忧还说看法雅像是一尊佛?难道是觉得之前说出“放屁”二字太过分了,想要说说好话,挽回双方的关系? 马周心中不爽,直接开口询问:“师长,你这话是何意?” 李忘忧冲自己弟子挤挤眼睛,笑道:“宾王,你可知道,参禅的人最讲究的是什么?” 马周不明所以,看看身旁的阎立本、刘仁轨与上官仪,四人都没懂李忘忧的意思。 “弟子不知,还请师长答疑。” 李忘忧笑道:“明心见性,直指本心。见心见性,你心中有眼中就有。故而为师看法雅大师是尊佛,而法雅大师看为师是妄人,非人。” 他这话一出,满堂皆惊,方才还怒不可遏的法雅和尚面皮涨得通红,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而裴寂与萧瑀两人,看向法雅的目光更是诡异。 良久,还是裴寂轻咳一声,朝李忘忧拱手道:“户县伯,今日之事是老夫唐突了。哎,惭愧、惭愧,老夫还另有它事,就不多留了,告辞,告辞。” 萧瑀自然也跟着起身,向李忘忧作揖道别。今日陪这法雅跑这一趟,他觉得自己什么老脸都丢完了。 法雅和尚此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跟着裴寂与萧瑀二人讪讪离去。 马周、阎立本他们,在裴寂等人离去时,差点大笑出声。对于李忘忧这位小师长,更是钦佩得无以复加。 自己师长的嘴,还真是不饶人。 居然用佛礼,拐弯抹角将长安城鼎鼎有名的高僧法雅给痛骂了一顿,实在是痛快到了极点。 不过痛快是痛快了,马周等人却还是隐隐担忧。 毕竟法雅和尚在长安城中的影响不小,不少贵人都是法雅的信徒。 之前自己师长仅仅评价他一句“沽名钓誉”,就惹出了不小的波澜。今日自己师长又将其痛骂一顿,怕是会引出更大的麻烦来。 而另一边,上门兴师问罪,却被李忘忧给说得哑口无言,让法雅心中愈发怨恨。他默默不语返回慈恩寺中,便一直在思索,如何报复李忘忧。 但马周等人没有想到,法雅和尚也没料到,不等法雅再次向李忘忧发难,他与李渊私下里的对话,便让李二得知了。 李二大怒之下,当即下旨禁止慈恩寺法雅和尚进入宫禁。 法雅大师居然被圣人下旨,禁入宫禁,这事在长安城中立刻被引爆了。 那些因为李忘忧羞辱法雅,而准备向李忘忧发难的贵人们,统统闭紧了自己的嘴巴。 想要弹劾李忘忧的御史,更是直接将自己已经写好的奏疏,直接给撕了个粉碎。 谁也不是傻子,此时都看得出来,慈恩寺的法雅大师,这次的麻烦大了。 不过与原本的历史不同,百官勋贵谁也将法雅被禁入宫禁一事,与太上皇帝联系起来。 在贵人们看来,这纯粹就是圣人在给自己的侄儿,户县伯李忘忧出气撑腰。 不仅百官们这般看,法雅和尚也是这般认为的。这愈发让法雅愤恨不已,将李二与李忘忧叔侄两人一并给嫉恨上了。 正所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脑残党法雅,在作死的道路上,却是步子迈的越来越大,在之后也闹出诸般波澜,不仅仅将裴寂给拖下了水,还拉了不少其他人陪葬,却也是李忘忧没有想到的变数。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李忘忧打发走法雅和尚后,也没将这作死之人放在心上,毕竟他要忙的事情还不少,哪有心思去关心法雅想什么。 国公们那边先传来了好消息,按照李忘忧给他们在舆图上圈定的大致方位,国公府派去探矿的工匠,已然发现了几处石灰矿。 那些石灰矿所在,几乎都是荒山,程咬金他们没费什么功夫,便从杨纂的手里,将这些山地给买到手,如今却已经开始大肆招募工匠,准备开矿了。 其实便是剧院的建设,这事李忘忧是最上心的。 毕竟这事事关他的“性福”,自然让李忘忧跟打了鸡血一般充满干劲。 从长安县县衙买来的宅子,没用两天功夫便被夷为了平地。而李忘忧招募的工匠,也已经开始进场,按照他绘制的图纸施工。 有水泥的帮助,加之工程量也并不大,工匠们预计一个月左右便能将剧场修建完成。 将这些事情弄得七七八八,李忘忧返回了定周村,准备将手机拿给阿芙洛……当然,前提是将这金发妹子给收了房,这才是李忘忧最期待的…… (未完待续) 第788章 湿身诱惑 这日,户县伯府中,包括老管家李衡,牛勇牛武以及一众婢女仆役,都愕然发现自家郎君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 对于苏娘子,简直刻意讨好到了极点。 苏长卿身旁的贴身婢女,今日都被李忘忧赶得远远的。自己如同府里仆役般,十分殷勤的跟在苏长卿的身旁嘘寒问暖,殷勤伺候。 这让众人皆是面面相觑,搞不懂自家郎君,这是着了什么魔怔。 往日里,自家郎君虽然敬重苏娘子,可也不至于这样曲意奉承,甚至有些刻意讨好。 对于李忘忧这般“没骨气”的表现,老管家李衡再次摇头叹气,自己去忙自己的事情。 自家郎君真的没救了,老头也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旁人不知道李忘忧在搞什么,美女上司却是心知肚明。李忘忧殷勤的给她揉捏肩膀时,美女上司风情万种的撇了他一眼:“长安城里的剧院,开始动工了?” “嗯,动工了,大概一个月就能建好。来,来,长卿,尝尝这葡萄,相当的甜。”李忘忧嘿嘿笑道,马上动手摘了颗葡萄,小心剥去外皮,送入美女上司的樱桃小口中。 美女上司冷哼一声:“哼,你倒是挺抓紧时间的嘛,很着急?” 李忘忧讪笑道:“长卿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那样的人吗?嘿嘿,我不是怕你在家闲得无聊吗?” “哼,这些鬼话,你留着骗别人去,渣男!”美女上司轻啐了他一口。 李忘忧尴尬的摸摸鼻子,却又无法反驳。 这事说起来,他还真是渣男无疑,睡了美女上司这样的女神,居然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若是在后世,他自然不敢有半分这种想法。 要是能有美女上司这样的女朋友,绝对得当祖宗供起来,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里还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脚踏两条船,第三条腿都会被人打断的。 只是穿越到大唐后,环境与身份地位的巨大改变,让他不自觉的,想法有了不少改变,这其实也是无口厚非的事情。 而美女上司,虽然不情愿,但对此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随他去了。骂两句李忘忧,也只是出出心头恶气而已。 美女上司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娇躯那诱人的曲线展现无遗。 李忘忧虽然早已看过无数次这般“诱人风景”,却依旧两眼发直,视线牢牢锁定在美女上司娇躯的诱人起伏上。 苏长卿白他一眼:“看什么看?晚上看阿芙洛去。” 李忘忧不是白痴,知道现在说多错多,闭嘴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去趟长安城,看看马车行与内衣坊,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就住在开化坊了。”美女上司再次白了李忘忧一眼,风情万种的扭着小蛮腰,带着大群婢女和她的“女助理”们,以及大队护卫的部曲,出门去了。 李忘忧自然懂美女上司的意思,笑得眼睛完成了月牙,点头哈腰,奴才像十足的恭送美女上司离府。 返回城堡,李忘忧径直去了家里那硕大无比的浴室。 婢女们见自家郎君要泡澡,连忙上前服侍,却被李忘忧直接挥挥手赶走了。 “今日不用你们服侍了,去把阿芙洛叫来便是。” 婢女们略感诧异,却也不敢多问,屈身施礼后便匆匆离去,召唤阿芙洛去了。 也不怪婢女们诧异,户县伯府中,除了苏长卿是众人眼中默认的“女主人”外,阿芙洛的地位也是相当特殊。 阿芙洛既不是李忘忧的妾室,又不是婢女,就连老管家李衡,也不知道应当如何对待这位胡姬。 阿芙洛在府里,即不用服侍他人,更不用以色娱人,李忘忧甚至还给她也配了两名贴身婢女,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至于衣食住行,一应待遇,也只比苏长卿略差而已。 所以即便李忘忧没有将阿芙洛收房,包括老管家李衡在内,也都默认她是自己郎君的女人。 李忘忧忽然让人去召阿芙洛来服侍他沐浴,这自然引得一众婢女遐想连篇,捂嘴偷乐。 李忘忧闭着双眼,惬意的泡在温泉水中,一双柔软的小手抚上他的肩膀,轻轻揉捏起来。 不用睁眼,只嗅着鼻腔中那股异香,李忘忧便知道来人是阿芙洛这个金发大美妞,让他没来由的感到下腹一阵火热。 他睁开双眼,一脸坏笑望向双颊羞得通红的金发美妞,直接伸手揽住了少女版“安吉丽娜朱莉”,吻上了那诱人的火焰红唇。 炽烈的吻差点让阿芙洛喘不过气来,唇齿分开后,金发美妞高耸的胸部剧烈地上下起伏…… “郎君,我……”阿芙洛心中小鹿乱撞,正想开口说话,就被李忘忧一把拉下了水,吓得少女发出一声惊呼。 绢制的齐胸袄裙,在落水之后,变得近乎透明,紧贴在她的娇躯上。 挂满水珠的衣物,若隐若现的魔鬼身材,让李忘忧直接发出了一声狼嚎…… 户县伯府内,那巨大的土耳其浴室,浅吟低唱的声音,足足响了近半个时辰。 李府的几名婢女,脸色通红的守在浴室门外。她们自然清楚,浴室之中正在发生何事。 对于胡姬阿芙洛能得到郎君的宠幸,其实不少自觉有些姿色的婢女心中,都甚是嫉妒。 这些婢女,若是李忘忧有心,根本无需用强,只要勾勾手指头,这府里百多名貌美的婢女,恐怕都会排着队爬上李忘忧的床榻。 不过若真是那样,恐怕李忘忧用不了三个月时间,便能那啥尽人亡,直接ga over,宣布穿越之旅,到此结束。 一场香艳无比的“沐浴”之后,心满意足的李忘忧,牵着阿芙洛的小手,将她领到城堡里,自己的书房前,轻笑着准备将她推入房内。 阿芙洛不顾身体的不适,连连摆动双手拒绝:“郎君,你……你带我来书房是为何?长卿姐姐吩咐过,这间书房,除了你与她以外,府里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入,我不能……” 李忘忧哈哈大笑,伸手刮了下她那翘挺的鼻梁:“小傻瓜,我会带你来,自然是得到了长卿的允许。这间书房,今后便要多一位可以进入的人了。” 阿芙洛闻言,轻呼一声,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脸不敢置信…… (未完待续) 第789章 向太阳神发誓 户县伯府之中,人人皆知,府里的唯一的禁地,就是自家郎君的书房。 包括老管家李衡、小丫头佩兰在内,谁也不能进入那间紧闭的书房。诺大的户县伯府,除了李忘忧与苏长卿外,从来没有第三个人可以进出其中。 这间书房,不仅钥匙只掌握在李忘忧与苏长卿的手中,而且书房门前,二十四小时,都有府中部曲守卫,禁止任何人窥视。 就连书房中的洒扫工作,都是苏长卿自己做的。当然,以后这种琐事,就有金发美妞可以代劳了。 李忘忧与苏长卿之所以禁止他人进入这间书房,自然是因为书房之中,收藏着苏长卿从后世带来大唐的各种物件,以及她与李忘忧这些时日,根据记忆和手机中的内容,誊写出的稿件。 这些东西,无论哪一样,都不适合流到外界,自然被两人深藏了起来。 平日里,苏长卿与李忘忧,闲来无事便爱躲在书房之中,听听音乐,看看视频,缅怀一下后世的生活。 而今日,李忘忧会将阿芙洛领到书房门前,自然也是与美女上司商议后的结果,今后书房将对阿芙洛开放了。 虽然他们最核心的秘密,永远不会告诉其他人,但有限度的,给他们信任的人透露出一些秘密,却也是无妨的。 比如手机,即便让阿芙洛这金发美妞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她也不可能因此而得知,李忘忧是来自后世一千三百年后的穿越人士。 阿芙洛却因为李忘忧这一句话,感动的差点哭了。 即便金发美妞,刚刚把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给了李忘忧,她却也没想到,郎君与苏娘子,会允许她进入这件书房。 苏长卿三令五申,禁止所有人进入这间书房,故而户县伯府中所有人,都早已将能够进入这间神秘书房,视为户县伯府主人的“专利”。 而李忘忧如今却说,阿芙洛今后能够出入书房,自然将金发美妞给激动坏了。 在她的心里,自己身为胡姬,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成为李忘忧的姬妾罢了。所以即便李忘忧刚刚将金发美妞给“吃”得干干净净,她却也不敢在心中生出旁的想法。 “郎君,你说的是真的?我……我以后也能进入这间书房了?” “这是自然,我还能骗你不成?”李忘忧笑道,同时示意守卫在书房门前的部曲,今后阿芙洛要出入书房,不用阻拦。 对于自家郎君的吩咐,部曲自然无不应允,看向阿芙洛的眼神,却是变得恭敬起来。 显然,他们在这一刻,也将阿芙洛视为户县伯府的女主人之一了。 李忘忧取出从不离身的书房钥匙,打开了精钢打制的房门,牵着金发美妞的手,将她拉入了书房之中。 其实这间书房的布置,抛去那些现代物品,却也没什么特别的。 李忘忧拉着阿芙洛坐到沙发上,将她抱到了自己腿上,搂着金发美妞那柔软的娇躯说道:“阿芙洛,带你来书房,便是要让你看看个宝贝。不过你要记住,在这间书房中看到听到的一切事情,都必须严格保密。除了我与长卿,任何人都不能透露分毫,你能做到吗?” 阿芙洛闻言,自然是拼命点头:“诺!郎君放心,奴记住了。奴向太阳神发誓,奴就是死,也不会向外人透露郎君的任何事情。” 李忘忧怜爱的揉揉金发美妞的头发:“没有那么严重,不用说什么死啊活的,只要注意保密就行了。” 阿芙洛连连点头,十分乖巧,对于李忘忧会给她看什么,更是充满了好奇。 户县伯府中,婢女与部曲,都在私下里偷偷传说,自家郎君乃是天上星君转生,有通天之能,更有莫测的本事。 而郎君的仙家宝贝,必然就存放在那间从不允许旁人进入的书房之中。 这事传来传去,不仅阿芙洛深信不疑,就连李家老人,老管家李衡与小丫头佩兰都信了。 所以李忘忧这番让阿芙洛保密的话语,更让金发美妞想起了府里的传言,不由的开始有些紧张,不知道郎君会那什么宝贝给她看。 阿芙洛这欧罗巴妹子,有个小习惯,每当她紧张之时,便会下意识的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一舔自己的红唇。 她坐在李忘忧的腿上,由不自觉的伸出了舌头,舔了舔红润的嘴唇。薄薄的香液,让本就丰满嫣红的双唇带上了层莹然的色彩…… 阿芙洛那清纯的脸庞,因为她这下意识的动作,却显得分外魅惑。 李忘忧抱着怀中香软的金发美妞,见她这幅表情,却忍不住又是下腹一阵火热。 “郎君,你要给奴看什么宝贝……咦,郎君,你……”金发美妞说话间,忽然感到身下的异样。她立刻反应了过来,不由得脸上变得娇羞绯红,手脚无措起来。 李忘忧此刻,又哪里还管什么手机不手机的事情,一双手又不自觉的攀上了高峰,再次化身为狼…… 好不容易,书房中的战火再次熄灭,腰酸背痛的李忘忧才再次拉着阿芙洛坐到沙发上,心中暗自哀怨,自己真得抓紧时间锻炼身体了。 阿芙洛不顾自己身子的不适,小心的用丝绢擦拭着李忘忧额前的汗水。 李忘忧取出手机,递到了阿芙洛面前:“这就是我准备给你看的宝贝。” 阿芙洛好奇打量眼前的奇怪物件,却也不明白这块黑乎乎薄薄的东西,是作何用途。 “郎君,这到底是什么?” “嘿嘿,别急,睁大你的眼睛,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李忘忧伸出手指,轻轻点亮了屏幕。 下一刻,阿芙洛立刻发出了一声惊呼,眼睛圆瞪,小嘴微张,一脸的惊恐与诧异。 “郎……郎君,这,这是仙家法宝?你……你为何把长卿姐姐关入这小盒子中?长卿姐姐做错什么事了吗?” 阿芙洛的话,倒是让李忘忧一愣,低头看看手机,却不由得笑了。 手机的屏保图片,正是美女上司的照片,正冲着他与金发美妞微笑呢…… (未完待续) 第790章 霸道总裁 面对阿芙洛的惊疑,李忘忧楞了下后哈哈大笑起来:“傻丫头,这叫手机,可以用来拍照。你看的长卿,只是她的一张照片而已,可不是我将长卿给关起来了,哈哈,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来来,我给你拍张照片,你就知道了。” 他说完也不等阿芙洛反对,直接拿起手机,举到面前,给二人来了张自拍。 旋即,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他抱着阿芙洛的照片,这一幕将金发美妞吓得尖叫一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敢再看。 对于阿芙洛的表现,李忘忧只觉得好笑,却也并不奇怪。 毕竟历史上,清末时期,当照相机刚刚传入华夏时,人们也将照相机当成什么邪恶法术,从而恐惧不已。甚至传说,照相会偷走自己的魂魄。 一千多年后的人们尚且如此,阿芙洛这金发美妞,被手机的照相功能给吓到了,自然也就一点也不稀奇。 将手机拿给阿芙洛看之前,他对此也早有心理准备。 “阿芙洛,你看,我也在照片里,没事,不用怕,照片只是留下我们的影像而已。”李忘忧轻轻拉下阿芙洛遮挡双眼的小手,笑着解释道。 阿芙洛这才小心的再次偷眼看向手机屏幕,盯着屏幕……那是正对着她微笑的郎君,还有一脸惊恐的自己…… 李忘忧解释了半天,阿芙洛这金发美妞,才终于接受了手机拍照这件事情。 “郎君,这便是仙家宝贝吗?郎君,你果真是天上星君转生?连这般宝贝都有?”阿芙洛放下心中畏惧后,又恢复了小女生的天性,抱着李忘忧的胳膊不断晃动着撒娇提问。 李忘忧很是享受,自己手臂与金发美妞胸前雄伟凸起的不断摩擦。 他也不解释自己到底是不是所谓的天上星君转生,更不解释手机是什么。有些事情,还是继续保持神秘感为好。 至于阿芙洛的“误会”,就让她继续误会下去好了,这对大家都没有坏处。 让李忘忧无语的是,在他教会金发美妞如何使用手机进行拍照与自拍后,这妮子居然就抱着手机不放了,开始摆出各种姿势的自拍。 苍了个天,难道爱自拍是每一个女人的天性吗? 李忘忧默默翻了个白眼,却也懒得多说什么,任由金发美妞拿着手机不断拍照。 直到阿芙洛玩够了,他才再次拿过手机对金发美妞正色说道:“阿芙洛,还记之前我和你说的舞台演出吗?” 阿芙洛不明所以,点点头,眨眨湛蓝色的眼睛,一脸呆萌看向李忘忧:“记得,郎君说过,却没给奴解释清楚,到底什么叫演出。” 李忘忧点点头:“这就是今日让你来书房的原因,你要的答案,就在这里。” 说着,他点开了手机中视频,开始播放一段歌剧《图兰朵》的视频片段。 阿芙洛这金发美妞,再次将眼睛瞪大,一脸惊恐的看向手机里的视频画面。 “郎……郎君,这……这又是什么?为何那些人在这宝贝之中?可是被郎君用仙法禁锢起来的妖魔?” 李忘忧以手扶额,也懒得继续解释:“别问那么多,你仔细看便是。这就是我与你说过的舞台剧,里面那些人便是演员,他们正在演出的是歌剧,名叫《图兰朵》。讲述的一名叫图兰朵的公主,为了报祖先暗夜被掳走之仇……” 他大致给阿芙洛讲述了一遍歌剧《图兰朵》的大概剧情,以方便金发美妞理解这个故事。 阿芙洛在惊恐之后,很快便被手机里播放的视频给吸引住了,全神贯注的看着视频。 美女上司手机中的《图兰朵》,只是一个着名的咏叹调片段,“今夜无人入睡”,是歌剧中鞑靼王子卡拉夫,在要求公主图兰朵猜其身份的那一夜所唱。 虽然金发美妞听不懂歌剧中唱的歌词,却已经被歌曲的旋律吸引。 几分钟的歌剧节选视频看完,阿芙洛双眼都开始闪烁着光芒。 “郎君,这便是你之前说的舞台剧吗?” “嗯,没错,这只是其中一种,叫做歌剧。”李忘忧说完,又点开了另外几个舞台剧的视频给阿芙洛看。 几段视频看完,阿芙洛若有所思:“郎君,奴似乎明白了,原来这就是舞台剧,果然极有意思。” 李忘忧大喜:“你能明白那就最好,我如今在长安城中,正在修建一座剧院。便是打算将舞台剧搬上舞台,进行演出。阿芙洛,我想将此事交给你来负责,你可愿意?” “我?”阿芙洛一脸不敢置信,被李忘忧这番话吓得连连摆手:“我?不,不,奴行的……” 李忘忧很是豪迈的大手一挥:“有什么不行的,我说你行你就行!放心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和长卿都看好你哦。这也是为什么长卿会同意,我将你带入这间书房的原因。” 阿芙洛闻言,局促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摆放了,双手紧紧拉着自己的衣摆,低头不语。 李忘忧也有些急了,若是阿芙洛不肯接下这摊子事情,他的剧院可就白修了。 “阿芙洛,就这样说定了!这件事交给你,你需要什么人力物力,要花多少钱,我都支持,只要你将事情做好就行!” 李忘忧拿出了霸道总裁的范,完全不给阿芙洛拒绝的机会,直接下了命令。 自家郎君都如此说了,阿芙洛自然也不敢再拒绝,只能屈身行礼,应下了此事。 由于李忘忧当初出于恶搞,打制出来的十二套黄金圣斗士的圣衣,被李二领着那群不要脸的老流氓给抢走了,这《圣斗士星矢》的舞台剧,自然就不便再演出了。 不过这倒也难不倒李忘忧,反正后世能够改编一下,搬上舞台的故事多了去。 什么白蛇传、七仙女、海螺姑娘、九色鹿、宝莲灯之类,都是现成的故事。 李忘忧也不管阿芙洛能不能接受,一股脑将这些故事讲述了一遍,倒是又把阿芙洛给听得入了迷…… (未完待续) 第791章 吹皱一池春水 贞观三年,五月末,初夏。 长安城内,最近上至百官勋贵,下至黎民百姓,又被一件事情搅动得波澜再起,那便是位于光德坊的“大唐剧院”要开业了。 这大唐剧院,乃是户县伯李忘忧搞出来的新玩意。 什么是剧院,众人并不清楚。 但当户县伯跑去常朝之上,当着百官的面,亲手给李二送上一份请帖,邀请圣人与皇后殿下、贵妃娘娘去大唐剧院看戏后,便像是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引得大殿之上的百官勋贵人人侧目。 论起吃喝玩乐一道,户县伯李忘忧弄出来的东西,无一不是吸引人的好玩意。 吃喝就不用说了,户县伯的美食一名,早已无需多说。即便是李二也必须承认,自己这侄儿,实在是太会吃了。就连太极宫里的御膳房,用的都是从户县伯府“抢”来的厨娘。 而那烧刀子酒与茶道,更是风靡了长安城,风靡了大唐。 玩也不必多提,且不说那让长安城内人人疯狂的击球联赛,就说从户县伯府流传出来的麻将、扑克,也早已是长安城内上至百官,下至黎民平日里最爱玩的玩物。 所以这剧院是什么玩意,看戏又是什么,虽然众人不懂,却不影响众人对其的期待。 毕竟,大唐的娱乐实在匮乏,冒出个新奇玩意,他们又如何能不动心。 对于自己侄子送上的请帖,李二自然是欣然接受。 “子忧,这看戏究竟是何意?”李二高坐御阶之上,好奇打量着手中的请帖。 李忘忧却是笑而不答,故意卖关子:“陛下,自然是好玩的玩意,陛下一观便知。臣若是提前说了,岂不是失了乐趣?” 李二对他的故作神秘,倒是也不以为意,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朕便亲自去看看。可若是没有意思,小心朕可要找你算账。” “嘿嘿,陛下放心,臣保证绝对让陛下耳目一新。” 太极殿上,百官耳中听着李忘忧与李二两人对话,心中也是奇痒难耐,对于李忘忧所言的剧院、看戏更是好奇不已。 程咬金这老货,也顾不得礼仪不礼仪,直接在太极殿上,扯起破锣嗓子吼道:“子忧,你莫不是只请陛下,不请我等?” 李忘忧听程咬金这么喊,倒是不由乐了。 这程咬金,还真是个好“捧哏”。 他之所以跑来参加常朝,又当着百官勋贵的面给李二送上请帖,不就是为了“打广告”吗? 将广告打到太极殿上来,全大唐李忘忧也算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了。 程咬金的问话,倒是给了李忘忧继续打广告宣传的机会。他哈哈大笑道:“程叔叔稍安勿躁,小侄如何敢忘了程叔叔?小侄稍后自当将请帖送到程叔叔府上。” 程咬金闻言,很是满意:“哇哈哈哈,算你小子知趣。老子府中人多,你且多给我留些座位。” 李忘忧恨不能上前亲一口这老货,这捧哏的水平,那绝对是于谦那种等级啊,居然把他想说的话都说了。 李忘忧故作为难:“程叔叔,这可不成。小侄的剧院容量有限,仅仅能坐三百来人而已,故而这请帖每张仅能携带一名亲眷入场,还请程叔叔原谅则个。” 这倒不是李忘忧矫情,而是大唐如今可没有扩音喇叭。 故而为了保证剧院里所有人,都能听清舞台上演员的对白与唱词,李忘忧在设计建造剧院时,并没有修建得很大。 半圆形的剧场,加上两侧的包厢在内,也不过能够容纳三百来人而已。 他这番话,程咬金倒是没多说什么,但太极殿中的百官,却是心里泛起了嘀咕。 长安城里,百官勋贵至少有五六百人,加上他们的亲眷,那就更是数千人之多了。 按户县伯所言,那什么大唐剧院不过能容纳三百来人,而一份请帖可携带一名亲眷入内。如此一来,且不是说,户县伯最多只能送出一百多份请帖。 如此一来,哪些人能够拿到户县伯送出的请帖,就是件值得琢磨的事情了。 显然,抛去那些亲王郡王国公,能剩下来的请帖数量绝对不会太多。此时的太极殿上,恐怕三品以下的百官,都不用琢磨请帖的事情了。 那些自觉与李忘忧亲近之人,倒是并不着急,想来李忘忧也不会忘了给他们送上一份请帖。 但那些三品以上的百官,又与李忘忧没那么熟络的,就不免心中打鼓。 毕竟若是旁人能拿到请帖,而自己拿不到,那可是大失颜面的事情。 于是,这日常朝之后,各家自觉有资格得到请帖的贵人们,纷纷将自家的仆役派了出去,盯着开化坊的李忘忧府邸,想看看李府的管家,去哪些府邸送请帖了。 像李道宗、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程咬金、尉迟敬德这些大佬,自然无需紧张,李忘忧亲自上门,给众人送上了请帖。 而虞世南、孔颖达、卢宽、段纶这些与李忘忧相熟之人,李忘忧也自然没有忘了他们,亲自登门,送上了请帖。 就连五姓七望,李忘忧虽然对这些世家家主不爽,却也登门,双方虚情假意客套一番,再送上请帖邀请崔信这些家主去剧院看戏。 毕竟李忘忧也知道,五姓七望势大,就连李二都不愿与他们撕破脸皮,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该给他们面子的时候,却还是要给的。 何况之前自己伙同李二等人,狠狠坑了世家那么多黄金,现在给个面子,送上一张请帖,在李忘忧看来,也是应该的。 这些必须李忘忧亲自送出的请帖,长安城中的贵人们其实心里也有数。 众人大致估算了下,这便去掉了五六十张请帖,剩余请帖,却也不到百张而已。 之后的数日时间,户县伯府的老管家李衡,便领着府中部曲,在长安城内穿梭忙碌,去各家府邸恭恭敬敬送上请帖。 而那些拿到了请帖的百官,一个个热情的不行,即便李衡的身份地位与他们相去甚远,若是往常,这些贵人未必会正眼看户县伯的这位老管家。 但这些时日,无论李衡去到哪家府邸,都是家中主人亲自到大门口迎接,并亲自引入大堂入座,让府中下人送上茶水点心,好不热情…… (未完待续) 第792章 剪彩开业 李忘忧送出的请帖,搅动得长安城里很是不安宁,尤其那些自觉身份地位足够,却又迟迟不见李府派人送来请帖的贵人们,更是心中忐忑。 虽说那什么大唐剧院究竟是做什么,众人根本搞不清楚,但那并不重要。 众人争的,不过是个脸面而已。 若是拿不到户县伯送出的请帖,那岂不是太丢脸面?今后还如何在其他同僚面前抬起头来? 于是,原本与李忘忧并不相熟的百官勋贵,纷纷开始想办法,想要与户县伯拉上关系。反正华夏自古便是如此,关系网那是相当错综复杂滴。 与户县伯不熟? 那没关系,贵人们的关系网里,总归能够找到与李忘忧亲近之人。 不好意思直接登门找户县伯讨要请帖,那就托人好了。 于是乎,李忘忧的府邸,近些时日可是热闹至极。 虞世南、孔颖达等抹不开身旁老友的托请,只能厚着脸上门找李忘忧求一张请帖。 就连那群纨绔们,也是毫不客气的跑来索要请帖。 “子忧,哥哥也不多要,给我十张请帖便是。” “哇哈哈哈,我要十五张!你若是不给,哥哥们可就不走了!” 纨绔们七嘴八舌围着李忘忧阔噪,吵得李忘忧一个头两个大,对于纨绔们的狮子大开口,更是恨不能一人踹上一脚。 这群混蛋,以为他这请帖是什么? 还好意思开口就索要十张二十张的,太不要菲斯了! 李忘忧没好气的竖起一根手指头:“一人一张,爱要不要!” “子忧,一张如何够?哥哥可是拍了胸脯保证,肯定能从你这里拿到请帖,你总不能让哥哥食言而肥?”程处默哪里肯干,拉着李忘忧不依不饶的索要请帖。 李忘忧翻了个白眼,根本不为所动:“反正如今我手里没有多余的请帖,你们爱要不要!” 房遗爱大怒,怒目金刚一般伸手拽住了李忘忧的衣领:“子忧,你这就是不给哥哥们面子了?” 李忘忧撇他一眼:“不给,你想咋地?” 下一秒,房遗爱便如川剧变脸一般,一脸怒色换成了谄媚的笑容,松开抓住李忘忧衣领的手,还轻轻帮他掸了掸灰尘。 “嘿嘿,没啥,没啥,子忧你可是亲口说了,我等每人一张请帖,快点拿来。” 这个贱人,李忘忧无语的朝未来的大唐绿帽王,竖起中指以示鄙视,又让李衡送来九张请帖,分给纨绔们。 倒不是他矫情不愿意多给,实在是僧多粥少,一共就一百五十来张请帖,实在是不够分。 纨绔们其实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刚才的狮子大开口,也不过是与李忘忧逗闷子罢了。 因为户县伯送请帖一事,大唐剧院也成了全长安城里最热闹的话题,即便是那些黎民百姓,虽然与请帖根本没有关系,却也不妨碍众人的八卦之心。 哪家府邸收到请帖了,哪家没有请帖,那大唐剧院里面究竟是做啥的,都给长安城近百万居民,提供了足够的八卦素材。 忙乎了近一周的时间,一百五十多张请帖全部撒了出去,长安城里差不多最顶级的那群贵人,基本被李忘忧一网打尽。 除了潞国公侯君集,李忘忧并没有一笑泯恩仇,给他送去请帖。 旁人倒也罢了,无论是崔信还是郑元寿这些五姓七望的家主,李忘忧都能毫不在意的,给他们送上一份请帖,但唯独侯君集不行。 李忘忧这腹黑货,可是忘不了当初在翠微宫山谷之中,侯君集逼着牛勇牛武两人,与他家十名部曲决斗的事情。 虽然那次侯君集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损失了十名部曲,还赔出了自家的赌坊,但小心眼的李忘忧,却依旧不肯原谅这货。 潞国公侯君集,没有拿到户县伯送出的请帖,此事也是闹得沸沸扬扬,不少与侯君集不对付的人,都笑呵呵的等着看侯君集的笑话。 李二得知此事后,倒是将李忘忧招进了宫,劝他与侯君集和解,勿要如此意气用事。 不过无论李二如何劝说,此事李忘忧就是硬顶着不肯让步。 最终,李二也只能无奈摇头,随他去了。 这日到了大唐剧院开业的日子,晨鼓刚刚敲完,坊门开启,位于光德坊外的大街上,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此时剧院的大门紧闭,门楣上的牌匾也用红绸包裹着没有揭去。 而剧院的大门前,却还有一根彩带,拦住了去路。 剧院的大门外,却已经整整齐齐站了两排剧院的工作人员,为首一名金发碧眼的胡姬,正是阿芙洛。 这些大唐剧院的工作人员,身穿的衣物,在唐人看来,却是十分奇特。不用说,又是李忘忧的恶趣味发作,按照后世的制服样式,量身打制出来的。 女穿旗袍,男穿中山装,每个人的胸口还别着一枚制作精美的名牌。 一辆四轮马车,缓缓从街尾行驶了过来,马车旁是骑在马背上的李忘忧以及一众护卫的部曲。 “见过伯爷!”几十名剧院的工作人员,立即齐声向李忘忧见礼。 李忘忧跳下马背,又将马车中的美女上司搀扶了下来,才扭头看向金发美妞:“阿芙洛,都准备好了吗?” 阿芙洛激动的小脸通红:“郎君,都准备好了。” “好,待会圣人到了,就开门营业。” “诺!” 受到李忘忧邀请前来的贵人们,此时纷纷到场,见剧场大门紧闭,却也是心中奇怪。 不过众人倒也不着急,在大街上下了马车、马匹,与李忘忧这主人互相见过了礼,便成群闲聊等候。 程咬金却有些不耐烦,冲李忘忧嚷嚷道:“子忧,为何还不开门?你这做主人的请客,岂有将宾客拦在大门外的道理?” 李忘忧连忙笑着解释道:“程叔叔莫急,小侄这也是在等圣人来剪彩开业。” 程咬金自然不懂什么叫剪彩,但听闻是为了等候李二,也只能小声嘀咕了几句,便不再多说什么。 这时有盔明甲亮的金吾卫禁军小跑着进入大街,将围观的人群驱离道路中央,众人自然清楚,这是大唐皇帝陛下,李二要到了。 果然,没等多久,李二便领着长孙皇后、杨妃等人,在禁军的护卫下,莅临了剧院。 李忘忧连忙上前见礼:“小侄见过叔叔,叔母。” “哈哈,免礼免礼。子忧,你这剧院大门,为何还紧闭着?可是不欢迎朕?”李二今日也是心情大好,笑着打趣道。 李忘忧连忙解释道:“叔叔,小侄这是等你来剪彩。” “剪彩?”李二不解。 李忘忧指着剧院大门前的彩带解释道:“叔叔,便是剪断彩带,代表开业。小侄是想请叔叔为小侄这大唐剧院剪彩,讨个好意头。” (未完待续) 第793章 二百五棒槌 对于李忘忧的请求,李二自然不会拒绝。 这什么剪彩,在李二以及一众长安城的贵人看来,却是十分新奇。 李二被李忘忧引领着,走到大门前的彩带旁,这条红色彩带上,还系着个红绸缎做的绣球,甚是惹眼。 一旁立即有婢女端着托盘走上前,上面摆放着一把明晃晃的金剪刀。 “叔叔,待会请用剪刀,将这段红绸剪开即可。”李忘忧笑着解释道。 “子忧,你这法子倒是新颖。”李二也没客气,伸手拿起了金剪刀。 两旁早已准备好的乐师,立刻在阿芙洛的指挥下,吹奏起欢快的乐曲,将一众宾客的目光全部吸引了过来。 剪彩这种后世常见的竣工、开业仪式,究竟源于何处,倒是说不清楚了,有说是源于欧洲新船下水仪式,有说是源于美国一名在小镇上开商店的店主。 但不管怎么说,剪彩能够在后世风靡全球,却也是有其道理的。 大唐剧院门前的这番热闹,倒是让那些等候在此的贵人们也觉得新奇。 李二在李忘忧的指导下,用金剪刀剪开了红绸。剧院门前那群员工立刻开始鼓掌叫好,也带动了一众宾客跟着鼓掌叫好起来,现场一片欢腾气氛。 接着,众人身后的剧院大门轰然开启,门后立即有人引燃了李忘忧特制的爆竿。震天响的“噼里啪啦”声响起,硝烟弥漫,空气中也流动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道。 李二与这些贵人们,对于李忘忧特制的爆竿,自然并不惊奇,但这番动静落在剧院外围观人群的耳中,那可就不一样了。 连续不断的鞭炮炸响,让周围围观看热闹的长安百姓,却有些惊恐,人群不断后退,引发了些许骚乱。 “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为何还有这雷霆之声?” “貌似是从户县伯的那大唐剧院之中传出,这位伯爷,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好在人群之中,到也有见识的,立刻显摆的向周围人群解释,这是户县伯弄出的爆竿,声如震雷,甚是威风,倒也引得那些围观人群惊叹不已。 李忘忧又恭敬的请李二为剧院牌匾揭幕,露出了大门门楣上“大唐剧院”四个鎏金大字。 只看这极具特色的飞白体,一众宾客就心知肚明,那分明是圣人亲笔书写。 对于李忘忧的圣眷之隆,更是羡慕不已。连搞个产业,都能请动圣人题字,全天下可是难得找到第二人。 剪彩揭幕仪式后,李忘忧连忙将李二与长孙皇后、杨妃等人请入剧院大门,一众受邀前来的宾客,也有剧院那些训练有素的工作人员引领着,从剧院大门鱼贯入内。 不过刚入大门,包括李二在内,一众宾客大佬又懵逼了,大门内居然分成了两条岔道,分别有男女仆役在此等候。 “子忧,你这又是弄什么幺蛾子呢?”程咬金直接嚷嚷道。 李忘忧嘿嘿笑道:“程叔叔,小侄弄得这剧院,可不只是看戏的地方。若只是那样,就太没意思了,小侄这剧院,可是吃喝玩乐,一应俱全。为了宾客们方便,除了看戏的剧场内,其他娱乐部分,皆分成了男女两部分,互不干扰。” 李二等人听他这么说,倒是来了兴趣,想看看李忘忧到底准备了些什么好玩的。 但是老流氓程咬金一听他这话,便忍不住挑了两下眉毛,一脸淫荡笑容:“子忧,你这是准备要抢平康坊的生意吗?” 李忘忧被程咬金这话给噎的,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尼玛,这无耻的老流氓,以为自己开的是什么风月场所吗? 李忘忧黑着脸,也懒得理会这不要菲斯的家伙,陪着李二便向剧院男宾部行去。 至于长孙皇后、杨妃以及随同宾客们前来的那些贵妇,只有美女上司与阿芙洛照顾,用不到他操心。 原本这大唐剧院,李忘忧只是单纯想搞一个看戏的剧场而已。 不过当他发现,因为扩音的问题,剧场根本修建不大,从而导致光德坊那块地,用来修建剧院,仅仅用去了一小部分。 李忘忧自然不会容忍这般浪费,眼珠子一转,与美女上司一合计,干脆便将大唐剧院,变成了全世界第一所集吃喝玩乐为一体的,高端商务会所。 除去那表演用的小剧场,剧院里还有用于赌博打牌的棋牌室,用以泡澡放松的浴室桑拿房,各种美食、美酒一应俱全。 至于女宾那边,则多了售卖胭脂水粉、各种首饰珠宝以及成衣内衣的店铺。 总而言之,李忘忧与美女上司两公婆,直接将这“大唐剧院”,打造成了面向长安城勋贵阶层的销金窟了。 今日是李忘忧下请帖宴请李二以及一众宾客大佬,自然是不收费的。不过今日之后这些大佬若是再进来,不掏出几贯铜钱,便休想脱身。 而且,几贯铜钱,在大唐剧院内,可以算是最低消费。 只有更贵,没有最贵! 当说女宾部中那些店铺售卖的物件,估计就能将不少宾客的心脏病给弄出来。 其中最贵的,便是一面一人多高的镀银铜镜。 这面镜子,美女上司毫不手软的标价二百五十两黄金! 对此,李忘忧也是心中腹诽,谁特喵的花二百五十两黄金买这破镜子,那才真的是二百五了! 不过,李忘忧会快就会发现,自己才是二百五棒槌。因为那面银镜,开业当天就被人给抬走了…… 李二领着一群文武百官,皇亲国戚,跟着李忘忧开始参观起这大唐剧院,每行到一处特别所在,必定引起众人一阵议论。 程咬金这货的麻将瘾最是大,走到棋牌室便挪不动脚步了,非要拉着尉迟敬德、秦琼等人陪他在此打麻将。 李忘忧设置的这棋牌室,每一间都是装修豪华的包间,里面有两位容貌清秀的婢女服侍。 至于麻将,更是花费了重金,找来玉石雕刻而成。 李忘忧搞出的麻将,如今早已风靡长安城,今日来宾中,喜好麻将的不在少数,见猎心喜下,不少宾客也顾不得继续逛了,纷纷拉起好友,占据一间包间,便开始砌起了长城。 李忘忧自然由得他们,只是吩咐剧院里的婢女仆役小心伺候好这些大佬,便领着李二等人,继续闲逛。 (未完待续) 第794章 恬不知耻 李忘忧陪着李二逛到剧院中一间宽敞的大厅,倒是又引起了李二的兴趣。 “子忧,这厅中,摆放的这些桌子是作甚的?” 李二手指的那些桌子,若是有穿越人士,自然一看便知,赫然是几张台球桌。 准确的说,是几张斯诺克台球桌。 这自然是李忘忧新搞出来的玩意。 台球其实制作还是很简单的,在欧洲台球的历史最少有六百年左右,所以李忘忧找工匠制作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台球桌的球杆、台面,制作起来都很容易。直接让工匠以打磨平整的石材铺设,再铺上一层绒布,便有了光洁平整不变形的高质台面。 唯一花了大价钱的,便是桌上的那些台球。 最初台球的球也是木制的,后来又出现了象牙材质的台球,最后到了现代,变成合成树脂制作而成。 李忘忧这“土豪”哪里看得上木制台球,直接大手一挥,拿出了大把铜钱,让人四处收购象牙,以象牙打制了一批台球出来。 斯诺克需要使用一个白球,十五个红球和六个彩球,共需要二十二个球。 而一根象牙,仅仅能够制作出五个台球。仅一台斯诺克,便至少需要三头大象的象牙才能制作而成。而且台球质量要求高,圆度要圆,每个球的重量要求要同,故而为了这批象牙台球,李忘忧的钱可是一点也没有少花。 也幸亏如今可没有什么动物保护主义,否则李忘忧这般奢侈的做法,不知会被多少人抨击。 不过李忘忧对此倒是没有什么负罪感,反正即便他不用这些象牙,未来那些大象,还是会被欧洲人给屠杀的。 毕竟历史上,欧洲贵族为了象牙台球,每年至少屠杀了一万头大象。与之比较起来,李忘忧用那么点象牙,却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了。 至于他将这台球带来大唐,会不会引得大唐的贵人们纷纷效仿,去围猎那些可怜的大象,李忘忧就管不到了。 李忘忧其实对于台球,也算不上有多精通,不过在大唐闲得无聊,他自然要为自己找乐子,这才花费了重金,请工匠打造了这几张台球桌出来。 对于李二的疑问,李忘忧笑着将台球的规则解释了一遍:“叔叔,这是小侄打造出的台球。玩法甚是简单,用球杆打击这颗白球,让白球去撞击其他球,将其击落在球台四角以及两侧的球洞之中,便可得分。不同颜色的球,分值不同,红球一分,黄球两分……” 李忘忧一边解释,一边拿过了球杆,给李二等人示范起来。经过他的一番解释,倒是让李二与身旁长孙无忌等几位大佬来了兴趣。 “子忧,此物倒甚是有趣,与捶丸有些类似。来,陪朕玩上一局如何?”李二听懂了李忘忧的解说,立即招手让人递来球杆,学着李忘忧方才的姿势,趴在球台上比划起来。 对此,李忘忧自然不会拒绝,示意一旁服侍的婢女,为他们将球台上的球摆好,又朝李二做了个请的手势,邀请李二开球。 李忘忧在后世,虽然并不擅长打台球,但好歹也算熟手。对上李二这般“菜鸟”自然是游刃有余,一局斯诺克打完,相当轻松的赢了下来。 这倒是激起了李二的好胜心,居然不依不饶的拉着李忘忧,要求继续。 圣上有命,李忘忧自然不能不从,不过他也没给李二留什么情面,毫不客气的再下一城,气得李二脸都黑了。 于是,还想继续显摆一番自己“球技”的李忘忧,被李二好不客气的赶下了桌子,换上早已眼馋不已的长孙无忌陪他继续玩。 其结果不言而喻,菜鸡互啄下,拥有两局经验的李二,险胜了长孙无忌,终于开怀大笑。 “不错,此物甚是有趣,米拓,回头给朕搬一张台球桌回宫!” 李二也是丝毫不客气,连与李忘忧这主人招呼都不打,便扭头对身旁的米拓吩咐道。 李忘忧差点气结,却又无话可说,只能在心中暗自腹诽不要脸的李二,如此明火执仗的抢夺别人家的财物,还有没有王法了? 但他即便再有意见,却也只能憋在心里,毕竟天大地大,李二最大…… 李二过足了台球瘾,又与李忘忧在大唐剧院里四处参观,对于各处娱乐休闲设施,他都甚是有兴趣,对于李忘忧也是连连赞叹。 直到午时,李忘忧才命婢女仆役,去请那些玩得不亦乐乎的大佬们用餐。 剧院之中,建有多间装饰各异的包厢,专门用以招待宾客用餐。 李忘忧恭恭敬敬,将李二等人请到了一间名为“东封阁”的包厢前。 李二看看包厢上的“东封阁”三个字,不由好奇询问:“子忧,何为东封阁?” 李忘忧正等着李二问这话呢,立刻轻咳一声,朗声说道:“叔叔,此乃取自一首诗,叔叔一听便知。” “哦?念来听听。” “日月光天德,山河壮帝居。太平无以报,愿上东封书。”李忘忧立即恬不知耻的将诗念了出来,却引得李二不禁有些错愕,而他身后的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大佬,更是面色古怪。 也不怪众人有这番表情,实在是李忘忧的这首诗太不要脸了。 李忘忧念得这首诗,是南北朝后主陈叔宝,沦为阶下囚后,为了拍隋文帝的马屁,写的一首诗。 东封书,指的便是封禅书。 陈叔宝这诗,便是在对隋文帝讴功颂德,说其功高德厚,应该去泰山封禅。 李忘忧恬不知耻的,将这首诗拿来拍李二的马屁,故而才让众人如此面色古怪。 “叔叔,如今天下太平,皆是因为叔叔的圣人之气护佑吉祥。如今我大唐万象更新,欣欣向荣,民间百姓对叔叔无一不是诚心叩拜。叔叔贵为天子,功盖三皇五帝,小侄觉得叔叔当得起东封书!故而才大胆将此阁,取名为东封阁。” 其实李二,终其一生也没有能够封禅。 不过此时的李二,正值壮年,对于封禅泰山,那自然是心生向往。 李忘忧这番赤裸裸拍马屁的话语,让李二很是受用。不过他倒也没好意思接口,只是干咳一声:“子忧有心了。” 长孙无忌与房玄龄、杜如晦等人,都没李忘忧那么不要脸,对这个话题也不好接话,只能干笑着随同李二,步入这间“东封阁”中…… (未完待续) 第795章 大幕开启 一顿午膳,自然吃得包括李二在内的一众宾客皆大欢喜,李府的美食是不用多说的,早就是名满长安的存在。 唯一让李忘忧感到不爽的,是老流氓程咬金与尉迟敬德这几个老匹夫,又特喵的喝多了,差点就准备撒酒疯,将他这剧院给拆了。 连李忘忧都被这几个臭表脸的老货,抓住灌了几杯酒水,给弄得面红耳赤。 要不是他跑的快,估计今天这大唐剧院的开业,就得被这几个老货给搅黄了。 用过午膳,李忘忧赶紧让婢女们给宾客送来醒酒汤,再休息一下,就准备进入今日开业的正题,去剧院观看演出。 李忘忧为了修建这座剧院,可是下了大功夫,别的且不说,光是那巨大的圆形顶棚,就让从未建过这般建筑的工匠们头疼不已。 能够容纳三百来人的剧院,舞台高约两米,全部都是由木石构成。舞台下方是空的,可以藏匿各种机关道具以及演员。 舞台后方的幕布布景能够活动,能配合不同的剧情而变化。 最让李忘忧头疼的是扩音与灯光两个问题。 在与美女上司几番商议后,除了利用半圆形剧场聚音外,又命工匠用铜皮手工打制了许多扩音喇叭。 这种铜制的扩音喇叭,其实原理与华夏的钟是一样的。利用中空的金属材质,产生共鸣,从而起到放大音量的作用。 李忘忧在实验后确认,即便坐在剧院的最后一排,也能清晰听见舞台上的音乐与对白,这才满意。不过这也是为何剧场只能容纳三百人的原因,再大的剧场,收音的效果便无法保证了。 至于舞台照明,由于没有灯泡,李忘忧也只能因陋就简,命工匠打造出凹型铜镜镀银,中间以大型油灯照明。 这基本就是所谓爱迪生以镜子反射蜡烛光芒,给医生照明,为妈妈做手术的故事翻版。 虽然关于爱迪生的这个故事是假的,但并不影响李忘忧利用凹镜的聚光性来为舞台照明。这套简陋的照明设置,效果倒是不错,凹镜聚光的特点,居然能在舞台上投射出类似后世聚光灯的效果。 甚至李忘忧还利用他搞出来的火药,为舞台设计了不少烟花特效。 李忘忧确信,今日的演出,绝对能震住李二他们这些大唐“土鳖”。 剧场里的座位,都是李忘忧依照后世电影院的座椅,找工匠打制出来的。不同的是,每张座椅都十分宽大,而且柔软无比,又有宽大的扶手,坐上去很是舒服。每两张座椅之间,还有用于摆放茶水点心的茶几。 李忘忧准备针对的目标客户,可都是长安城中的贵人们。要从这些人口袋里掏出钱来,自然要给他们最好的享受。 而剧院里的演员,则全是李忘忧花费重金,又磨了李二好久,才从太常寺买来的乐姬,交给阿芙洛训练了一个来月的时间。 好在这些乐姬,原本便经过了太常寺的专业训练,虽然排练时间尚短,但李忘忧看过她们的节目后,却很是满意。 他也不想想,这些乐姬可都是太常寺花了大功夫培养出来的,却被李忘忧几乎一股脑给端了。 就为这事,太常寺寺卿没少去李二那里哭诉。 剧院里没有男演员,是因为李忘忧不想惹麻烦。 毕竟舞台剧上,免不了要上演一些男欢女爱的故事,若是让男女演员在台上表演你侬我侬,李忘忧怕自己会被那些迂腐之人给喷死。 如此一来,李忘忧宁愿让女子反串男角,也不想多事。这并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他也不愿意看大老爷们在舞台上表演。 舞台前方的乐池里,则是数十名乐师正忙着调试自己手中的乐器。 没有录音机的时代,演出需要的配音,都需要这些乐师现场演奏。 而这些乐师,不用说,自然也是李忘忧从太常寺“打劫”回来的。 这样想来,之前他吐槽李二“抢劫”他的台球桌,似乎也没有说出那番话的立场。 一众宾客大佬,在剧场内服务的婢女仆役殷勤引领下,纷纷进入剧院之中落座。 立即又有婢女为他们送来茶水点心瓜果,摆放在座椅之间的茶几上。 大部分的宾客,进入剧院后,都显得十分好奇,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四处张望。 甚至连屁股下的宽大座椅,这些长安城内的贵人们,也是新奇不已,不断起身再坐下,“土鳖”气十足,与那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也没什么两样。 至于李二以及程咬金那些老匹夫,倒是没在众目睽睽下露怯,因为他们都有专用的包厢。 李忘忧仿照了后世欧洲剧院设计,在剧场一周的二楼,都设置有各种包厢,便是为了方便李二以及一众亲王郡王和国公大佬们看戏。 每间包厢之中,还有专门挑选出来的貌美婢女服侍,可谓奢华到了骨子里。 李二跟着李忘忧进入包厢后,左右看看,很是满意,又上前走到围栏处,探头向下望去,看着尚且拉着厚厚帷幕的舞台,终于忍不住好奇开口询问:“子忧,你这什么演出,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有乐姬表演舞蹈?” 他会这般猜测,自然是因为李忘忧从太常寺,弄走了那么多乐姬的原因。 李忘忧却也不解释,只是嘿嘿笑道:“叔叔,你亲眼一看便知,小侄只能保证,绝对让你与叔母不虚此行。” 长孙皇后倒是瞪了他一眼:“哼,若是无趣,你小心本宫去找长卿算账。” 李忘忧无语,这长孙皇后,在旁人面前一副母仪天下的样子,怎么对自己就这般小气? 其实他也知道,长孙皇后会如此对他,是没将他当成外人。 众人一番闲话,时间便到了开演的时辰。 立即有剧院中的仆役鱼贯而入,将剧院中用以照明的油灯纷纷熄灭,很快整个剧院内便陷入了一片黑暗,这倒是引得从未看过演出的一众宾客,忍不住发出了阵阵喧哗,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 乐池之中,音乐声响起,这才让下方剧场里的喧哗声慢慢平息了下去。 而舞台上,幕布也徐徐拉开…… (未完待续) 第796章 牛郎织女 李忘忧给阿芙洛讲过的诸多故事里,这金发美妞最喜欢的,却是《牛郎织女》与《梁山伯与祝英台》这种爱情故事。 对此,李忘忧也很是无语,果然无论古今,女人们都喜欢这些情啊爱啊的故事,也难怪后世的棒子电视剧,能赚取那么多女人的眼泪与钞票。 因为阿芙洛的坚持,大唐剧院的首场演出,便是《牛郎织女》。 牛郎织女的故事,后世人人皆知,就是一个耍流氓的屌丝青年,偷窥妹子洗澡,还恬不知耻的偷走了妹子衣服,威胁妹子以身相许。 妹子被胁迫成婚后,还生了一儿一女。 后来妹子的老娘发现了此事,便将妹子带回了家,还宽宏大量,没有追究屌丝青年的责任。 谁成想,屌丝青年却不依不饶,追上门来索要妹子,最后妹子的老娘被逼无奈,只能允许屌丝青年每年七夕见一次妹子…… 这就是李忘忧对于牛郎织女美好爱情故事的理解……他无法理解,为何一个耍流氓的屌丝青年,强行娶老婆的故事,会成为后世的爱情经典,还将七夕变成了情人节。 好在这般想法,李忘忧也不敢说出口,否则被美女上司听到了,说不得就会演变成一场家庭暴力。 大幕徐徐开启,音乐声中,扮演牛郎的乐姬出场。 剧情的发展,很快便吸引住了剧场中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无嘈杂之声出现,包括李二与长孙皇后在内,全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舞台上的一幕幕演出。 李忘忧与美女上司确实没有看走眼,阿芙洛当真算得上是位天才。仅仅看过手机里的那些演出视频,又听过李忘忧讲述的故事大概,便将整个演出内容,编排得有模有样。 阿芙洛编排的演出,即类似后世的歌舞剧,但对白又像是话剧,不过李忘忧却也必须承认,演出很精彩,很好看。 而且从太常寺“打劫”来的那些乐师与乐姬,不愧是被太常寺常年训练出来的专业人士。 即便只短短排练了一个月,但舞台上的这些乐姬,无论是舞蹈还是唱腔念白表演,都堪称专业,绝对不是什么草台班子可以比拟的。 连他与美女上司坐在包厢之中,都看得津津有味,就更不用说剧场里的那些大唐“土鳖”了。 三百多名宾客,包括李二在内,所有人都沉浸到了舞台上剧情之中。 但当舞台上,演到善良勤劳的牛郎,在父母双亡后,被刻薄的兄嫂赶出家门这一幕时,台下却突发状况。 却见一人霍然站起,怒视舞台上扮演兄嫂的乐姬,吹胡子瞪眼的斥责道:“大胆狂徒!同胞相残,乃是十恶不赦之重罪!尔安敢如此?来人啊!给我将这两人拿下,关入台狱细细审查其罪证!” 李忘忧在包厢中看着激动不已的羊鼻公魏征,顿时哭笑不得,这老头疯了吗?居然把演戏当真的? 他还没说话,一旁的长孙皇后也愤然起身:“本宫看魏公说得对!二郎,妾身虽不该干政,但这等妄徒,妾身实在看不下去了!还请二郎下旨,还那牛郎一个公道,治那兄嫂之罪!” 下方那三百多名宾客,此刻也乱哄哄叫嚷起来,大有不将牛郎兄嫂捉拿下狱,誓不罢休的样子。 程咬金、尉迟敬德几个老匹夫,更是挽起袖子就想冲上舞台去揍人,倒是将舞台上,扮演兄嫂二人的两名乐姬,给吓得花容失色,差点就瘫坐在舞台上哭出声来了。 这一幕闹剧,让李忘忧实在无语,尼玛,就知道这群“土鳖”要整出些事情来。 李忘忧连忙朝长孙皇后躬身一礼:“叔母息怒,息怒,这是演戏,表演,假的,都是假的,只是戏文而已。那兄嫂也只是乐姬,叔母怎么忍心将她们抓入大牢?” 被李忘忧这么一提醒,还沉浸在剧情里无法自拔的李二与长孙皇后才猛然醒悟,互相对视一眼,不免都有些尴尬。 李二干咳一声:“咳咳,观音婢的意思是,嗯,那些乐姬演得好,有赏!” 他又扭头朝米拓招招手,指着下方叫骂不停的程咬金等人:“去,让这些混蛋勿要搅闹,莫要打扰朕看演出!看看像什么样子,把那些小娘子给吓得都要哭了,这群老匹夫,不当人子!” 米拓偷偷抹了把冷汗,不敢怠慢,连忙转身领着宫中侍卫离去,小跑着去劝阻魏征等人。 其实方才米拓在李二身后,也看入迷了,差点跟着一起喊出声来。 他甚至更加感同身受,因为米拓幼年时,之所以会净身入宫成了一名宦官内侍,便是因为父母逝去后,被家中兄嫂欺压,甚至将他卖到了宫中。 所以刚才若不是李忘忧说话,米拓差点就失态了。 心里嘀咕着,户县伯弄出来的这什么演出,实在是蛊惑人心,但米拓却又不能不承认,好看,实在是太好看了。 他之所以一路小跑,除了李二的命令外,也是为了早点平息骚乱,让演出继续下去,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直跳脚怒骂的魏征等人,在米拓领着宫中禁卫匆匆赶来后,一番解释,众人倒也清醒了过来,不由得老脸一红。 若不是关心后续情节发展,魏征这羊鼻公都想掩面而走了,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不过在场的宾客,与魏征一般的不在少数,大家谁也笑话不了谁。 闹腾了半天,剧场里才再次安静了下去,李忘忧连忙示意阿芙洛,让演出继续。 不过受到这番闹剧影响,那对饰演兄嫂的乐姬,却是变得战战兢兢起来,让李忘忧看得那叫一个难受。 好在剧情很快发展,倒也没那兄嫂的剧情,否则李忘忧还真担心,今天的演出要被搞砸了。 剧情很快到了高潮部分,七仙女下凡洗澡,老牛忽然口吐人言,让牛郎去拿走织女的衣服。 当饰演七仙女的七位貌美乐姬,藏身在道具岩石后,假意沐浴,向外一件件抛出衣物时,现场却又闹腾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797章 情比金坚 “成何体统!这成何体统!光天化日之下,如何敢上演这般污秽不堪的戏?”一名发须皆白的老者,怒不可遏的站起身来,指着舞台上的表演,大声怒斥道。 李忘忧再次无语以手扶额,尼玛,果然怕什么来什么,这种迂腐老夫子,还真是令人头疼。 其实原本李忘忧也想过,要不要简化掉七仙女沐浴这段戏,不过想想大唐的风气,比之明清两代不知开放多少,他也就觉得应该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事实也是如此,七仙女沐浴这一幕开始后,李忘忧偷眼看过李二与长孙皇后、杨妃等人的神色,却是丝毫不见异常。 甚至李二还略显激动的在座椅上,扭动了一下身体,身子向前倾去,显然对之后的情节很是期待。 这个色狼,鄙视他! 所以,很显然,会对这一幕不满的,仅仅只是极少的迂夫子而已。 看清这一点,李忘忧也就放下心去,不准备予以理会了。这种迂腐之人,当初他要修建女厕所时,已经被恶心坏了,实在懒得与他们继续打交道。 反正李忘忧就不信,在场三百多名宾客,会任由这种人继续闹腾下去,而不想好好看演出。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迂腐老者还没叫骂几句,程咬金、尉迟敬德这几个老匹夫就跳着脚怒骂起来。 “呸,直娘贼,哪里冒出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休要在那里阔噪,再不闭上你的鸟嘴,信不信老子捏爆你的卵蛋?” “老不修的东西,不看就滚出去,休要打扰了爷爷的兴致!” “闭嘴!你算什么玩意?也敢胡言乱语?” 那跳脚的迂腐老者,被程咬金等人一番臭骂,却是给骂得有些傻眼。还不等他说话,剧场里数百名宾客因为程咬金等大佬带头,也跟着哄闹起来。 “出去,出去,你这迂夫子,不看就休要鼓噪,打扰我等看戏!” “没错,你好不懂事,户县伯好意请你看戏,你这般不尊礼数,妄为光禄寺寺卿,明日常朝,老夫定要弹劾你才是!” 原本以为自己占着礼的老夫子,这下更是茫然,左右四顾,居然无一人声援他,就连与他同来的夫人,此时也是以袖遮面,一副不想认识他的模样。 老夫子气得浑身哆嗦,却也不敢再说什么,更没脸继续待下去了,只能狠狠的一甩衣袍,转身便走。 这名迂腐的老者,正是光禄寺寺卿,正三品的朝堂大佬,平日里负责的便是祭祀、朝会、宴乡酒澧膳馐之事。 他却万万没有料到,第二日朝堂之上,居然真的有数人出列,向李二弹劾他。更让他没想到,李二也当真以他失礼,具状无端为由,下旨斥责,让这老者很是丢了个大大的脸面。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剧院之中,随着那名老者被赶了出去,众人再次将注意力放到了舞台上,一个个看得如痴如醉。 时间推移,剧情到了王母娘娘发现了流氓屌丝青年,“霸占”自己女儿的事情,派出了天兵天将来“解救被拐妇女”。 幕布落而复卷,舞台上的布景和道具也换了又换,在优美的乐器伴奏声和唱词中,轰的一声,只见舞台中央,一团火光炸开,顿时青色的浓烟滚滚而起,几名扮演天兵天将的乐姬,穿着金晃晃的道具铠甲登场。 不过这一声响,倒是将在场的宾客们吓得不轻。 那些宾客中的女眷,却因此各个吓得花容失色,尖声惊叫,胆小的贵妇甚至直接吓得趴到了地上,用衣袖捂着脑袋连呼救命。 这番动静,李二与程咬金这些大佬,倒是看得哈哈大笑,毫无同情之心。 连番闹剧折腾下,李忘忧也彻底懒得理会了,由得这群土鳖们闹去。 近两个时辰的演出,终于慢慢到了尾声。 牛郎织女被天河相隔,每年只能七夕鹊桥相会,看得一众长安城里的贵妇小娘子们泪眼婆娑,擦拭泪水的手帕都湿了。 其实牛郎织女的故事,并不是稀奇玩意,早在诗经之中,就有牛郎织女星的记载,南北朝也有关于牛郎织女故事的传说了。 但看书上那些生硬的文字,又哪里有看舞台上,一个个由乐姬演绎的故事来得感人。 扮演牛郎织女的乐姬,在舞台上唱起歌词,“手拉着手成群排着队,架起鹊桥跨越银河水,让牛郎和织女七夕前来相会。甚么门当和户对,甚么匹配不匹配,亿万年前的枷锁,今天依旧敲不碎,不管谁人来反对,此生执迷不后悔……” 这凄婉的一幕,连包厢之中的长孙皇后与杨妃等人,都开始抹眼泪了。 李忘忧在注意到长孙皇后流泪后,却不由得浑身一颤。 尼玛,这不就是自己说服长孙皇后,让他能够迎娶美女上司做老婆的最佳时机? 都说女人是感性的,自己与美女上司这般情投意合,还说什么门当户对啊?难道长孙皇后要做那可恶的王母娘娘,忍心拆散自己与美女上司不成? 想到此处,李忘忧便忍不住在心中对阿芙洛点了三十二个赞,这场《牛郎织女》排得好! 舞台上大幕徐徐降下,演出结束,但全场三百多名宾客,却还沉浸在故事之中,难以自拔。 有婢女仆役入场,点亮剧场内照明用的油灯。 李忘忧轻咳一声,惊醒了还在回味剧情的长孙皇后,露出一脸谄媚的笑容:“叔母,不知你对今日这戏,可还满意?” “自然是满意的,本宫还从未见过如此精彩之歌舞,堪称精妙绝伦,难为子忧你了。” 在长孙皇后看来,这种完全不同与大唐歌舞的演出,也只有李忘忧这位道家大能,或者天上星君转生之人,才能排练得出来。 “嘿嘿,叔母喜欢就好,却不知叔母如何看待那王母娘娘?” “哼,那王母身为天宫之后,却心肠狭小,完全没有母仪天下之心胸,本宫对其,很是不喜!”说起王母娘娘,长孙皇后便是一肚子气。 一旁的杨妃也是点头附和,众人对于戏中残忍拆散牛郎织女的王母,都没好感。 “叔母可觉得,那牛郎织女,算不算神仙眷侣?” 长孙皇后继续点头:“古诗有芸,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涕泣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子忧,这牛郎织女,自然算得上是神仙眷侣,虽然每年七夕才能相会一次,但却情比金坚,令人羡慕。” 听长孙皇后这般说,李忘忧笑得愈发开心了…… (未完待续) 第798章 图穷匕见 李忘忧搓着双手,满脸堆笑,小心翼翼,满怀期待的问道:“叔母,若是小侄看上了寻常人家女子,我与她情比金坚,不知叔母是否允许小侄娶那女子为妻?” “不行!断然不可!” 长孙皇后居然毫不迟疑,就给出了答案,一双凤眼盯着李忘忧:“子忧,你莫要胡思乱想!” 李忘忧只觉得头顶上方,天雷滚滚,整个人顿时斯巴达了。 这尼玛双标未免太严重了? 方才还一脸正义的驳斥王母,没有母仪天下之心胸,怎么这变脸比翻书还快? “叔母,这门户之见实在没有必要,小侄……”李忘忧还想争辩一二,却被长孙皇后毫不留情的直接打断。 “好了,此事勿要再说。子忧你放心,本宫必会为你选一门好姻缘的。” “不是,叔母,我……” “行了,本宫说了,此事本宫自会为你做主。” 长孙皇后此时在李忘忧的眼中,哪里还有什么母仪天下的华贵,几乎已经快变成白雪公主的邪恶后妈。 李忘忧欲哭无泪,想不同为何长孙皇后如此顽固,又为何对他的亲事这般上心。 李二在旁却是没有说话,只是眼带深意的看了李忘忧一眼,便领着长孙皇后、杨妃等人,摆驾回宫了。 李忘忧与长孙皇后的这番对话,自然也听在了美女上司的耳中,这让她也不免神色黯淡,低头不语。 李忘忧连忙伸手握住了美女上司柔夷,语气异常坚定:“长卿,无需担心。大不了你我二人,就此离去便是了。天下如此之大,哪里没有我们的安身之处?” 苏长卿默默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幽幽说道:“你舍得放弃如今的一切吗?” “为了你,我什么都舍得。” “哼,我才不信。”苏长卿的手指,在李忘忧的手心里,轻轻饶了两下,其实心中对于自己男人的回答,却是十分满意。 李忘忧急得开始赌咒发誓:“我保证!我此生非长卿不娶!若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 “行了,行了,我信你还不成吗?此事也无需着急,慢慢来,总会有办法的。”苏长卿轻轻在李忘忧的脸颊上送上一个热吻,反而出言宽慰道。 李忘忧也很是无奈,牵着美女上司的手,对视无语。 不提李忘忧如何在心中腹诽霸道的长孙皇后,长安剧院却在开业之后,立刻红透了长安城,预售的剧场戏票,已经卖到了一个月后了。 即便如此,却依旧供不应求。 也幸亏能够进大唐剧院看戏的,都是长安城中的勋贵百官,否则恐怕黄牛党就得提前一千多年诞生了。 后世有电影大片上映,狂热影迷会进电影院二刷三刷电影,但与长安城里那群疯狂的贵妇们比起来,什么二刷三刷简直弱爆了。 包括长孙皇后在内,几乎都快在大唐剧院内安家了,每日准时在宫里用过午膳后,便会与杨妃等人去往大唐剧院,观看《牛郎织女》的节目演出。 迄今为止,阿芙洛还只排练出了这一场戏。 可即便是这样,却也没有一人嫌弃,反而津津有味的一遍一遍反复观看。 可大唐剧院只能容纳三百来名观众,于是那些买不到票的贵人小娘子,急得几乎要上吊自杀了。 为此在府中又哭又闹,甚至要绝食上吊,便是为了逼自家郎君、父亲,去想办法,从户县伯李忘忧的手中,搞到一张宝贵无比的剧院门票。 为此,李忘忧在开化坊的府邸门槛,都快被百官们给踏平了,吓得他连夜就屁滚尿流的跑回了户县定周村,闭门不出,谢绝见客。 他也是小觑了这戏剧的魅力,一贯一张的剧院门票,可是一点也不便宜,甚至可以说贵得离谱,可就是这样,依旧一票难求。 而大唐剧院那些娱乐项目,也是同样爆满,生意好的出奇。 开业短短一个月时间,李忘忧在听过阿芙洛与老管家李衡的禀告后,愕然发现,自己投资的钱,居然已经赚了回来…… 这哪里是什么剧院,简直就是个吸金的聚宝盆。 对此,李忘忧只能耸耸肩膀,表示此地人傻钱多,若有其他穿越者,速来! 忙乎完剧院的事情,不等李忘忧喘口气,享受几日大老爷的舒坦日子,许敬宗却又找上门来了。 “伯爷,高句丽使团已经进宫向圣人辞行了,不日即将启程,返回高句丽了。你接下来,究竟有何安排?”许敬宗至今没有搞明白李忘忧的心思。 他按照李忘忧的吩咐,很轻松便与渊盖苏文搭上了关系。 再赠送给渊盖苏文一名昆仑奴后,两人之间不说是如胶似漆,却也变得相当亲近,至少表面上是互相引为知己。 这两月时间,许敬宗时常邀请渊盖苏文,去平康坊或者西市胡人酒肆花天酒地,好不快活。 但花着李忘忧给的钱,一边公款吃喝玩女人的许敬宗,却是心中愈发忐忑,不明白李忘忧此举到底是何意? 若说是想教训渊盖苏文一顿,给程处默出气,却也不应用这般方式。 许敬宗甚至隐隐猜测,李忘忧莫不是所图甚大,不仅仅是给程处默出气而已,说不得就是想要渊盖苏文的命。 但许敬宗却也不敢下这样的判断,毕竟他也知道,若是渊盖苏文横死在大唐,那惹出来的麻烦,恐怕李忘忧身为开国县伯,也承担不起。 李忘忧在听到许敬宗的禀告后,不由得眼中精光一闪。谋划多日的事情,看来要到图穷匕见,见真章的时候了。 “呵呵,那便好。许公,你便在高句丽使团启程前一日,再宴请他一回好了。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务必要将渊盖苏文给灌醉了,不知许公能否办到?” “这自然是没有问题,却不知伯爷打算如何行事?可有需要我配合的?”许敬宗还想问个究竟。 李忘忧却丝毫口风也不透露:“呵呵,没什么,只要许公能做到我之前吩咐的事情就行了,切记,务必要让渊盖苏文醉酒。” “诺,下官明白了。”许敬宗知道李忘忧不会告诉自己实情,便也不在多问,点头应了下来…… (未完待续) 第799章 醉酒平康坊 许敬宗带着一头雾水,告辞离去后,李忘忧立即将牛武寻了来。 “牛武,之前我让你找寻的,准备好了吗?” “郎君,早已备妥了,不过你让我准备那些玩意作甚?看着怪瘆人的。”牛武点点头,却也不明所以。 “自然有用,走,带我去看看。”李忘忧也不解释,这种事情,旁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倒不是不信任牛武,这位忠心耿耿的关中汉子,李忘忧是绝对相信的。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牛武知道真相,无意中说走了嘴,那可不妙。 所以,虽然李忘忧需要牛武去帮他执行一些事情,却也不打算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清楚。 牛武对此,虽是心中好奇,却很聪明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故而也并不多嘴。 李忘忧也没有带领府里其他部曲,跟着牛武在诺大的庄园府邸中,东拐西绕,去到了一处偏僻无人的木屋前。 这里原本是李忘忧,领着牛家兄弟做火药的地方,因为害怕出事,故而将这木屋弄到庄园偏僻角落中,而且禁止府里其他人到此。 牛武上前拉来了木屋房门,顿时一阵激烈的犬吠声传了出来。 木屋之中赫然摆放着数个大铁笼,里面各自关着条状若疯狂的狗。这些狗双眼通红,嘴角还流淌着令人恶心的口水,见到李忘忧与牛武后,便不断在笼中扑腾,一副择人而噬的疯狂模样。 关在铁笼中的这些狗,不时还会身体抽搐,痉挛,显得相当狂躁。 李忘忧很清楚,这些便是典型染上了狂犬病的狗。 他让牛武暗中收集疯狗,其目的自然是为了利用这些疯狗的唾液,去阴死渊盖苏文。 “牛武,我有件事,需要你去办。”李忘忧观察过这些疯狗后,对牛武小声说道。 虽然木屋周边根本没有其他人,他却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牛武独眼中闪过精光:“郎君,你只管吩咐,某敢不效死!” 李忘忧摆摆手:“没那么严重,只是需要保密便是了。明日,你……”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牛武仔细听着,虽然依旧不解,却也不多问,只是用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李忘忧交代完牛武,负手走出木屋,抬眼看向长安城的方向,眼神有些迷茫…… 翌日,暮鼓敲响后,长安城内各个坊市的坊门在吱呀声中慢慢关闭,绝大多数的里坊慢慢陷入了沉睡。唯独平康坊中,依旧灯火通明,轻歌曼舞,好不热闹。 大唐的鸿胪寺,居然也设在了平康坊里,也不知道这是哪位大佬的天才主意。 因为明日高句丽使团便要离开长安城,返回高句丽,今日夜里,整个使团的人几乎都在平康坊各处狂欢。 渊盖苏文则被新近结交的好友,大唐书院的副院长许敬宗再次请到了一家熟悉的画楼妓馆中,要为他摆酒送行。 “苏文贤弟,此次一别,也不知何日才能重逢,来来,胜饮,为兄也只能用这杯水酒,为你送行了。祝你在高句丽,大展宏图!”许敬宗举起酒杯,向渊盖苏文敬酒。 雅室之中,五六位衣着单薄,穿着袒胸装,露出深邃事业线的貌美妓家,殷勤的服侍着二人,不断为他们夹菜斟酒。 渊盖苏文左拥右抱,一口将杯中酒水饮尽,又将脸埋入身旁妓家的胸脯里,贪婪的呼吸女子身上的胭脂香气,良久才抬起头来。 “延族兄,小弟真舍不得离开长安城啊,大唐女子比之我们高句丽女子,可是强上不少。啧啧,这嫩的,都能掐出水来了。” “哈哈,这是自然,长安城别的不敢说,平康坊这画楼妓馆,绝对堪称天下无双。来,来,饮酒饮酒,今日你我兄弟二人,必要一醉方休!” “胜饮!”渊盖苏文很是豪迈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雅室里的妓家,早已得了许敬宗的吩咐,也是一杯接一杯的给渊盖苏文劝着酒。 他们喝的,又不是唐人常饮的米酒或者葡萄酒,而是李忘忧那烧刀子酒坊出的高度数烧刀子酒,故而一场酒宴,喝了一个来时辰,渊盖苏文便已经醉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不……不……行了,小弟……弟,明日还……还得启程,今日不……不能再饮了……”渊盖苏文还有一丝清醒,拦住了许敬宗的劝酒,不肯再喝。 许敬宗哪里很让他如愿,他可是答应过李忘忧,今日必须将渊盖苏文灌醉。 虽然此时渊盖苏文已然醉酒,但许敬宗怕自己误了李忘忧的事,自然还要继续给他灌酒。 “哈哈,苏文贤弟这是什么话?你可听过名满长安城的户县伯做的一首诗?笑春风,舞罗衣,君今不醉将安归?今日你我兄弟一别,再相逢却不知何时何地,今日不醉将安归?来,给苏文贤弟将酒满上,胜饮!” 在许敬宗的不断劝酒下,渊盖苏文最终还是没有能抵挡住酒精的侵袭,醉成了一滩烂泥,躺在妓家的怀里睡得不省人事。 渊盖苏文身旁的护卫,见自家郎君喝醉了,只能无奈给许敬宗道了个歉,便上前小心搀扶起了渊盖苏文,扶着他出了画楼妓馆,向不远处的鸿胪寺行去。 许敬宗站在画楼的窗边,看着下方渐渐远去的渊盖苏文一行人,摇摇头也懒得再去多想李忘忧究竟想做什么。 不管怎么说,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想到此处,许敬宗便觉得浑身轻松,今日他为了劝渊盖苏文酒,自己也没少喝,此刻心情放松下来,便觉得酒劲上头。 许敬宗干脆朝雅室里的几名年轻貌美的妓家招招手,一脸的淫笑:“小娘子们,天色也不早了,伺候某去歇息,哈哈,今日某可要来个大被同眠,好好享受一番齐人之福。” 说完,他便朝那些妓家扑了过去,引得雅室之中好一阵娇笑…… 不提许敬宗如何在画楼妓馆内花天酒地,却说渊盖苏文被两名护卫,一左一右搀扶向鸿胪寺行去。在离鸿胪寺不远处的一个巷子内,却闪出了一道人影,直接跌跌撞撞的朝他们一行撞了过来…… (未完待续) 第800章 千里谋杀 渊盖苏文的两名护卫,见那黑影貌似醉酒之人,便想闪避开。 但两人正费力搀扶着醉酒的渊盖苏文,行动不便,却哪里又避得开。待那黑影跌跌撞撞奔了过来,却直接撞到了三人身上。 那黑影是名壮汉,浑身酒气的撞了过来,力气也着实不小,直接将渊盖苏文三人给撞倒在地,他自己也跟着跌倒,四人在地上滚成了一团。 渊盖苏文似乎被撞得吃痛,醉酒状态下也发出了一声闷哼。那两名护卫,连忙爬起身来,就准备出手好好教训一下那莽撞的醉汉。 但那醉汉反应也不满,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口齿不清的嘟囔几句,转身便溜进了一旁黑暗小巷,不见了人影。 渊盖苏文的那两名护卫,从头到尾,连那醉汉的样貌都没看清。 见醉汉跑远,他们顾及还躺在地上的渊盖苏文,也不敢去追,只能小心将渊盖苏文搀扶起来。 大致检查一番,确认渊盖苏文的身上没有什么不妥,这二人才放下心来,拍了拍渊盖苏文衣物上的灰尘,便继续搀扶着他,回鸿胪寺去了。 两名护卫也担心自己护卫不力,让渊盖苏文摔了一跤,会被责罚,故而此事两人都权当没有发生,自然也不会与旁人去说。 翌日,渊盖苏文因为宿醉,头疼无比的从床榻上爬起来时,却已时日上三竿。 高句丽使团早已收拾好了行囊,就等着他这位使团副使了。这使团离开长安城,可是有时间定数的,若是迟了,却是件麻烦事。 此时鸿胪寺前来送行的官员,都已等在鸿胪寺前。要不是忌惮渊盖苏文他老子的身份,高句丽使团的正使早就跳脚骂人了。 见渊盖苏文清醒,高句丽使团的正使才松了口气,慌忙催促仆役去帮渊盖苏文梳洗更衣。 紧赶慢赶,总算没有误了使团出行的时辰。 长安城外灞桥旁,鸿胪寺的官员依礼送走了高句丽使团,算是完成了差事,互相说笑着打马返回长安城去了。 而高句丽使团一行,也慢慢向东北方向行去,准备返回高句丽复命。 谁也没有注意到,灞桥的长亭外,一名带着斗笠,在路边歇脚的壮汉,正目送着使团离去。 若是昨日那两名渊盖苏文的护卫在此,说不得能依稀辨认出,此人便是昨夜那名莽撞的醉汉。 见使团逐渐远去,慢慢消失在官道之上,那带斗笠的壮汉也站起身来,揭下了头上斗笠,不是牛武又是谁。 牛武随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跳上了马背,绕过长安城向南疾驰而去…… 定周村中,李忘忧今日显得格外焦虑,从昨日开始,便一直心神不宁。 但无论是美女上司还是阿芙洛,问他发生了何事,李忘忧都笑着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让牛武去“刺杀”渊盖苏文,这件事情李忘忧可是谁也不会透露,自然不会告诉苏长卿她们实情。 不过他心中却是十分焦虑,也不知昨日牛武究竟有没有得手,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人生第一次策划“谋杀”,杀的还是历史上一位相当重要的人物,由不得李忘忧不忐忑。 他只恨这个时代没有手机这种通讯工具,也联系不上牛武,便也只能强压着心中焦虑,继续不安的等待。 直到午时,当牛武风尘仆仆赶回府邸,偷偷朝他比了一个成功的手势,李忘忧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他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将牛武拉去了那座偏僻小木屋。 木屋之中,铁笼依旧还在,但原本关在其中的那几条疯狗,却已经不见了踪迹。 “牛武,如何?事情办妥了?”李忘忧关上木屋的门,便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牛武点点头,粗声粗气的答道:“郎君,都办妥了。” “没有引起旁人怀疑?” “没有,昨夜我按你吩咐的,尾随许院长他们,一直守候在画楼之外。许院长果然将那渊盖苏文给灌醉了,我便装成醉酒之人,与他们装在了一起,乘机给那渊盖苏文扎了一针。” 牛武说着,从怀里取了一根竹筒做的针管。 李忘忧连忙让他点燃火堆,小心将那针筒丢入了火堆里。眼看着火焰吞噬了针筒,李忘忧才放下心来。 “之后呢?一切可还顺利?” 牛武点点头:“嗯,我按郎君吩咐的,在平康坊鸿胪寺外守了一宿。没有任何意外,我亲眼看见高句丽使团启程回返,渊盖苏文也在使团之中。” “好!太好了!牛武,辛苦你了,快回去休息。只是此事记得保密,任何人也不能透露。” 牛武自然知道这点,没有任何迟疑:“郎君放心,即便我死了,也不会说出半个字的。” 李忘忧满怀感激的拍拍牛武的肩膀,也不再多说什么,目光却不自觉的投向了东北方向…… 数月之后,从高句丽传来了一则消息,刚刚从大唐出使返回高句丽的副使,高句丽东部大人渊太祚的嫡子,渊盖苏文,忽然发了怪病,畏光畏水怕风,任何一点动静,便会让他变得无比疯狂,还状若疯狂的见人就咬。 虽然渊太祚将高句丽的名医统统召唤来,救治他的儿子,但一众名医却都束手无策,搞不明白渊盖苏文究竟这是什么病症。 大怒之下的渊太祚,连砍了数名高句丽御医的脑袋,却也于事无补。 两周之后,痛苦不堪的渊盖苏文,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名历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一笔的枭雄,却因为李忘忧的出现,尚未来得及在历史长河中翻起一朵浪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则消息传到长安城后,也没有引起丝毫的波澜,不过是为几名接待过高句丽使臣的官员,提供了些许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不过,当许敬宗得知此事后,却是后怕不已。 他敢肯定,渊盖苏文绝对不是得了什么怪病而死的,其中若是没有李忘忧做的手脚,他打死也不相信。 但许敬宗也是聪明人,得知此事后,却将这件事情烂在了心头,更是不敢再向外吐露半点风声。 而对于李忘忧,许敬宗更是又敬又畏,不知道这位少年伯爷,到底是不是会什么仙法,能够在千里之外,取人性命。 而李忘忧在得知了渊盖苏文的死讯后,将自己关在房中数日不出,待他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包括苏长卿在内,所有人都觉得,他似乎变了许多…… (未完待续) 第801章 书院招生 春去夏来,时光如白驹过隙。 贞观三年八月,长安城再次变得炎热不堪之时,又因为球报上的一则消息,开始变得躁动起来。 这日一早,每日响彻长安的晨鼓刚刚敲完,各坊坊门一开启,便从长安城各种涌出了各式马车、骡马,向着南城的三座城门而去。 看守明德门的禁军兵卒都被这人潮给吓了一跳,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 “火长,今日这是中了邪吗?怎么感觉全长安城的人,都跑出城了?还带着娃?这是准备去逃难不成?” 禁军火长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活该你小子只能当个丘八,大字不识一个,前几日那球报你没看吗?” “没……没看,怎么了?上面说啥咧?”士卒不敢顶嘴,心中却是嘀咕着,好像你他娘的识字一样!不过会写自己名字罢了,显摆个屁啊! 火长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球报,小心打开,指着上面一段说道:“看到没有,这上面说了,圣人与户县伯他老人家,在户县建了座书院,名为大唐书院,面向全长安城的百姓招收学生。但凡经过测试,被选中入学的,不仅食宿全免,而且还不收一分钱的束修。今日便是那书院的招生时间,你说这么多人带着娃出门做啥?” “不收束修?食宿全免?火长,还有这种好事咧?啧啧,户县伯果然是财神爷,这得花多少铜钱啊。” “废话,这长安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户县伯家里堆的都是金山银山,这点钱算个屁。” 那士卒又看看络绎不绝出城的人流,不禁又好奇问道:“火长,我看今日出城的这些人,不少人家可都是贵人啊。方才我可见到,好几位朝堂官员府上的马车出城,怎么?这些贵人们也稀罕读个书院?他们不缺那点铜钱?啧啧,你看,还有那些穿着绸缎的商贾,居然也往外跑,果然用富越抠门啊!一个书院就把他们稀罕成这样了?他们还差那点束修?” 火长被他这话给气的,一口浓痰啐在地上:“呸,你这田舍郎,真是个蠢货!你也不想想,户县伯那是何人?” “何人?开国县伯啊?哦,火长你的意思,那是商贾是去拍户县伯马屁的?但不对啊?那些官员又是为何?” 火长怒道:“闭嘴,迟早被你这蠢货给气死!户县伯可是太子殿下、越王殿下的师长,那可是帝师!帝师你懂吗?朝中的马御史、阎少监也皆拜了户县伯为师,此事你不会不知?还有金岁春闱,一榜进士二十六人,状头探花郎是谁你知道不?那两位可也给户县伯磕了头,拜了师。我听闻即便是太子爷与诸位皇子,也会去那书院读书,你想想,那意味着什么?” 士卒终于想明白了,一脸惊愕,倒吸着凉气:“我的亲娘咧,这般说来,若是进了那书院读书,岂不是就等于做了太子爷的同学?” “废话,不然你以为长安城里,这么多百官勋贵、商贾富商,今日一大早赶着出门,往户县跑是为什么?”火长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嘚瑟着自己了解的信息。 士卒一脸羡慕,看着向户县涌去的车水马龙,只恨自己早生了十几年,没有机会去那什么大唐书院试上一试,这可是鲤鱼跃龙们的机会。 此时的户县定周村外,甘河上却已建起了一座虹桥,连接两岸。 对岸大片原本荒芜的土地,此时却已然面貌全新,建起了大片的建筑物。 其中甚至有座高越二十多米的砖石高塔,甚是蔚为壮观。 李忘忧一脸淡然的笑容,陪着李二与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孔颖达等大佬,漫步在校园之中,身后还跟着许敬宗、上官仪、刘仁轨等人。 自从得知了渊盖苏文的死讯后,李忘忧整个人的心境就有了不小的变化,对许多事情,都显得十分淡然,整个人似乎一下成熟了许多,再不似之前那般跳脱。 阴死一名原本历史上的高句丽枭雄,为将来大唐征伐高句丽,悄无声息的搬走一块绊脚石,李忘忧不禁没觉得骄傲,甚至心中隐隐有些忐忑。 他与美女上司,自一千三百多年的后世穿越而来,这般改变历史,到底会造成什么后果,李忘忧也不知道,也不敢深入去琢磨。 但李忘忧却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也许都将在历史上留下一抹浓墨重彩的痕迹,这让他不免开始变得谨慎起来。 甚至对于自己一手搞出来的书院,他如今却也不是很上心了,一切都丢给了许敬宗等人去操持。 今日书院招生,如此重要的日子,若不是李二亲自莅临,恐怕他还缩在自己的庄园之中,不肯露面。 李二在书院里四处转了一圈,很是满意。 这书院如今仅仅建了成李忘忧所言的小学部,其规模却已经超过了位于务本坊的国子监了。 尤其因为有水泥的帮助,书院里的建筑物大多都是砖木混合结构,许多都是二层或者三层的小楼。 李忘忧还撒出去大把铜钱,命人从秦岭之中,挖出了众多参天大树。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运到书院之中栽种,让这座新近落成的书院内古木参天,一片生机勃勃。 “子忧,这大唐书院,朕甚是满意!哈哈,倒是辛苦子忧你了。” 李忘忧不紧不慢躬身一礼:“叔叔谬赞了,其实小侄出力并不甚多,主要还是许院长他们在操持此事。” 许敬宗闻言,连忙诚惶诚恐的出列,朝李二与李忘忧躬身揖礼:“臣愧不敢当。” 李二笑道:“哈哈,好了,该是你们的功劳,朕自然记得,就勿要再推来推去了。走,时辰也不早了,带朕去看看,子忧你是如何挑选书院学生的。” 自己儿子李承乾、李泰他们都要来书院读书,李二此时作为“家长”,也更关心书院会如何挑选那些报名来读书的孩子。 李忘忧微笑道:“叔叔,书院挑选学生,重在心智,必不会让叔叔失望的……” (未完待续) 第802章 四大邪术 对于李忘忧的话,李二等人自然好奇。 李二笑道:“子忧,能否说给朕听听?可是又像你之前,招募书院助教那般?出什么心理测试题?” 对于之前在国子监中,李忘忧搞出来的那些稀奇古怪的题目,李二等人可是记忆犹新。 虽然不明所以,但李二却也就此事询问过许敬宗,得知被挑选出来,得以进入书院教书的那些落第学子,一番接触后发现,却是都是些性情纯良温和之人,很是合适教书育人。 对此,李二自然是摇头不解,却也只能钦佩自己侄儿的这身神鬼莫测的本事。 李忘忧笑而摇摇头:“叔叔,此事一两句倒也说不清楚,不若叔叔与我,一起去看看如何?” 虽然如今李忘忧不愿管事,不过为了这次书院第一次招生,他倒是与美女上司一道,商量出了不少挑选学生的办法。 “哦?那倒是要去看看,诸公,我等一起去看看,子忧这小子,又玩出什么鬼名堂了。”李二自然不会拒绝,招呼一众大佬准备去围观新生入学测试。 不得不说,李忘忧搞出来的这个大唐书院,吸引力实在是巨大,毕竟李二亲自担任院长,又有太子李承乾、皇子李泰等人进入书院读书,怎么能不引得长安城中百官勋贵、富家巨室以及那些平民百姓趋之若鹜。 巳时未到,也就是早上九点过,书院外便已经聚集了近千人,皆是准备前来报名的。 好在之前从落地学子中,挑选出了百多名合用的学子,被美女上司调教了数月时间,如今这些学子倒是足以堪用。 今日招生,主要负责测试那些前来报名新生的,便是这百多名助教学子。 李忘忧领着李二等人,靠近书院大门后,见到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免有些失神。这一幕,好特么的熟悉啊,后世那些名校开学报名的时候,不也是这般情景吗? 果然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李忘忧倒是不免有些嘘嘘。 不过书院再怎么扩招,却也不过能收几百名稚童入学而已,而且还要留下足够的名额,给那些“关系户”。如此一来,能够招收的学生,也就只是这些前来报名人群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李忘忧又看看李二等人,忽然觉得不妥。 那些来报名之人,不少都是朝中的文武百官,他就这般领着李二,大大咧咧的跑出去,岂不是立刻会被人给认出来? 李二怎么说也是大唐皇帝,他的安全不能不考虑。再说了,那些百官一朝拜,四周的人群肯定也会立刻知道皇帝亲临,到时候现场一乱,若是出点什么麻烦事,可就不妙。 而且李忘忧也不想让那些百官发现自己,若是他们的子孙无法通过书院测试,不能入学,自己肯定会被一群人拖着拉关系走后门,那种事情,想想就很头疼。 不过李二来都来,李忘忧总不能将李二给赶回去?他可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略一琢磨,李忘忧倒是有了主意,向李二告了声罪后,便伸手招来了一名部曲,小声与他耳语了几句。 那部曲点点头,立刻向书院外跑去。 李二不免有些狐疑:“子忧,你又在搞什么鬼?” 李忘忧讪笑着摸摸鼻子,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长孙无忌等人闻言,也是眉头一皱,觉得李忘忧所言确实也有道理。此时远远望去,众人便能看到书院外,已经密布黑压压的人群。 此刻李二若是贸然现身,百官再一朝拜,确实容易多生事端。 李二闻言,却也有些迟疑,但就此退去,他又很不情愿。 但是李忘忧笑道:“嘿嘿,叔叔,你可是千金之躯,自然不能冒险。不过却也无妨,小侄倒也有办法,叔叔与诸公稍候片刻,小侄已经命人去准备了。” 李二与长孙无忌等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搞不懂李忘忧到底有何办法? 等不多时,却见从李忘忧府邸方向,来了一大群婢女。 李二不解:“子忧,这便是你说的办法?将你府上婢女招来,却是为何?” 李忘忧双手一摊:“叔叔,化妆啊。” “化妆?”李二与一众大佬都楞住了。 李忘忧肯定的点点头:“没错,也可以称之为易容。” “子忧,你府上的婢女,还会易容?”长孙无忌不由惊奇道。 李忘忧耸耸肩膀,他府上的婢女其实肯定不会什么易容术。不过后世东亚“四大邪术”之一,便是美妆术。 美女上司身为都市“白骨精”,公司女神,自然精通化妆美妆,她在府中闲着没事的时候,便干脆教授府中那些婢女如何化妆。 一来二去,如今府里的这些婢女们,倒是各个成了美妆高手。 李忘忧想来,这美妆术,能让无颜女变女神,想来让李二这群糙老爷们,改头换面,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对于李忘忧的解释,李二等人自然不信。 但李二急着去看热闹,便干脆由得自己这侄儿去折腾了。 于是一群婢女们到来后,给李二与李忘忧等人见过礼后,纷纷取出各种美妆工具,什么脂粉之类,开始忙活起来。 一番折腾后,包括李忘忧在内,一众大佬全都被改头换面了。 李忘忧被粘上了一把假胡须,又画得年长了几分,成了一名青年才俊。 李二则因为那一脸的虬髯胡须,实在太独特了,婢女们自然不可能将李二的胡须给剃了,便只能斗胆将李二化妆成了一名黑脸大汉。 李忘忧猛地一看,到有几分李逵的模样,不免暗自偷乐。 至于长孙无忌、房玄龄等大佬,也在婢女们的美妆术下,纷纷变了模样。 看看婢女手中铜镜里,大变模样的自己,包括李二在内,一众大佬也是笑得乐不可支,觉得还真是有趣。 这般化妆出行的经历,倒是众人没经历过的。 好在李二等人,今日来书院也是穿着便装,倒是不用再换衣服了。看看众人再没有什么破绽,李忘忧这才领着一众大佬,向着书院大门前行去,准备参观一下今日书院是如何招收学生的。 (未完待续) 第803章 东方魔板 李忘忧领着变了样貌的李二等人,施施然向着书院招生处行去。 此时日头逐渐升高,从长安城以及周边郡县赶来报名的人却是越来越多。 好在今日之事,李忘忧倒是也早有预料,故而早早的进太极宫禀告过了李二,得到李二许可后,请程咬金那老流氓,调了几百名金吾卫禁军来维持秩序。 加上户县县衙为了拍李忘忧的马屁,几乎将县里所有的衙役民壮都派了过来帮忙,所以现场虽然人多,倒也还算是次序井然。 杨纂这位前户县县令,如今在其师长虞世南的运作下,早已离任高升,进了御史台,成了羊鼻公魏征的副手,担任正五品的御史中丞,也算是官运亨通。 在金吾卫禁军的威慑下,加上百官勋贵们也明白,大唐书院的后台可是圣人,所以谁也不敢在此造次,都按照书院的要求,老老实实排好了队伍。 因为书院如今不缺助教,每四名助教负责一条队列,书院门前排出了十条报名测试通道,故而虽然现场人多,速度却也不算太慢。 李二与一众大佬,都兴致勃勃的跑到一旁旁观,想要看个究竟。 却见负责招生的几案上,除了摆着纸墨笔砚,还有几样在众人看来稀奇古怪的玩意。 而那些来报名的稚童,在登记过姓名,询问了几个简单问题后,便被书院里的助教们,领到一旁去玩那些玩具了。 这一幕,自然让李二与一众大佬困惑不已。 “子忧,那些木头做的玩意,是何东西?为何朕看来,像是顽童的玩具?”李二不解问道。 “嘿嘿,叔叔果然好眼力,那便是玩具不错。”李忘忧点头笑道。 李二与几位大佬对视一眼,都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招收新生蒙童入学,难道测试的不应该是识字几何,能背多少典籍吗?玩玩具是几个意思? 李二微微蹙眉,还不等他出言问个究竟,却听见一旁报名处却鼓噪了起来。 一名士绅打扮的男子,很是怒不可遏的指着几名书院助教,正叫骂着。 “你们欺人太甚!今日不给某一个说法,某就不走了!凭什么某的犬子能写能算,还会背诵经文典故,你们却说不合格?反而这田舍郎的小子,除了会写自己名字,还写的和狗爬没什么两样,你们却说他初试合格?” 那士绅边说,还边朝周围排队等候报名的人群高声嚷嚷起来:“诸公请评评理,这几位书院的助教,是不是没有道理?这岂不是故意刁难?还是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又或者是在营私舞弊?” 听他这么一说,周围不少排队之人也跟着议论纷纷,都觉得这人说得没有错。 无论怎么看,这位士绅的孩子,也更有资格通过初试。 李二等人见到这番动静,也不免纷纷侧目,待听清那人叫嚷的事情后,也皆扭头看向李忘忧,想看看他如何解释。 李二更是心中略带不满。 这大唐书院,他这皇帝可还是书院的院长,若是被李忘忧这般胡闹,岂不是坏了他这圣人的名声? 李忘忧倒是丝毫不紧张,双手一摊,耸耸肩膀:“叔叔、诸公,莫觉得是书院的助教在包庇谁,这些规矩都是小侄我定下的,他们不过是照章执行罢了。” “哦?那你倒是给朕说说,这又是何道理?为何那能写会算,还能背诵经文典籍的孩童,不算合格?” 李忘忧也不着急解释,只是让牛武去找来几套之前李二他们见到的那些木制玩具。 “叔叔,诸公,这几套玩具,是小侄搞出来的新玩意,分别是七巧板、华容道,玩法甚是简单,不若叔叔与诸公试试?”李忘忧一脸促狭,将手中的玩具分发给李二等人,又简单说了一遍玩法。 这七巧板与华容道,都是华夏传统智力玩具,只是唐时还未曾出现,所以李忘忧很不要脸的将其“发明权”据为己有了。 七巧板又称七巧图、智慧板,是由宋代的宴几演变而来,原为文人的一种室内游戏,后在民间演变为拼图板玩具。 19世纪初,七巧板流传到西方,被人们称为“东方魔板”。 别看只是玩具,但要想将七巧板恢复为完整的一块正方形,却也并不简单。 至少李忘忧与美女上司两人,也是花费了十几分钟,才将一块七巧板给复原了,让这自诩为穿越精英的两人,很是默契的再也不提此事。 至于华容道,更是变化多端、百玩不厌。 通过移动各个棋子,帮助曹操从初始位置,移到棋盘最下方中部,从出口逃走,却非那么容易的事情。 李忘忧早已将三国演义一书抄写了出来,故而李二等人,对于华容道这游戏设定的背景,倒是一目了然。 李二与一众大佬,起初谁也没有在意李忘忧拿出来的这两样玩具,觉得不过是糊弄那些稚童而已。 不过当他们开始尝试解题,要将七巧板复原,将曹操解放出来时,才猛然发现,自己手中的这两样玩具,远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这些大佬,都是以智慧见长,往日里即便处理再复杂的公务,也是游刃有余。 不过李忘忧却明显注意到,这几位大佬玩玩具,却玩得额头上的汗水都快要落下来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别说将更复杂的华容道解开,就是七巧板,都没有一人将其复原。 李二等人觉得简直是见了鬼了,明明众人刚才很确信,七巧板里的七块木板,都是李忘忧从那方形底座之中倒出来的,但此时他们想要将其复原回去,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成功。 李忘忧心中暗笑,这还是最简单的玩法,就把李二等人给难住了,看来这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房谋杜断”,却也未必是那种机智近妖的人嘛。 李二气恼的将手中的七巧板丢到了地上,没好气的瞪向李忘忧:“子忧,你这混账小子,又在给朕变什么戏法?这七块板子,根本就装不回那方形底座去!” 李忘忧倒也不急,只是又让牛武跑了一趟,却带回来一名衣着简陋,一看便知是农户家的穷苦小子回来。 “叔叔,嘿嘿,这小娃便是之前那士绅口中,书院助教营私舞弊的对象,不若让他来试试?看看小侄到底有没有搞鬼?” 李二等人闻言,倒是一愣,纷纷抬眼看向那名农家稚童…… (未完待续) 第804章 丢人现眼 被一众“怪蜀黍”这样盯着,那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家稚童,害怕的几乎就要哭出声来了。 李忘忧连忙安抚他:“小郎莫怕,来,你给这几位叔伯,玩一玩这七巧板,看看你能否将其复原回去。” 这名稚童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看李二等人,觉得这群“怪蜀黍”看他的目光实在吓人。 听李忘忧这般说,才拿起了七巧板的木块,手脚很是麻利的将那七块木块,重新摆回了木制底座里,前后时间,还没用上一分钟。 这一幕落到李二等人眼中,让一众大佬的脸都黑了。 尤其李二,原本就被婢女们化妆成了一个大黑脸,此时更是变得黑里透红,精彩极了。 李二伸手拿过那稚童复原的七巧板,仔细打量了半天,才终于确信,这东西确实没有任何机关在其中,就是刚才自己怎么也摆不进去的那些木块。 李忘忧示意牛武将那名稚童送回去,才笑着对李二以及一众大佬解释道:“叔叔、诸公,在小侄看来,这些稚童在进入书院之前,识字与否,能否背诵经文典故,一点也不重要。” “哦?子忧为何如此说?”李二不太明白李忘忧这话的意思。 在众人看来,若是入学之前,便已经能写会画,熟读经书典故,岂不是好事?为何到了李忘忧这里,却并不重视? 李忘忧笑道:“叔叔,诸公,小侄以为,只要不是笨蛋,入学时候,学会读书识字,并不是什么问题。只能说,有人起步较早,有人较晚罢了。” 李二琢磨一下,却也认可的点点头:“子忧此言倒也有理,那你弄出这些玩具,却又是何意?” “测智商啊!”李忘忧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测智商?何为智商?”长孙无忌与几位大佬面面相觑,都不明白李忘忧这话的意思。 “嘿嘿,就是测试看人聪明与否。叔叔,诸公,小侄定下的入学初试,便是需要那些稚童,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将这七巧板复原,又或者将华容道中的曹操解救出来,便可通过初试。方才那稚童能过关,自然是之前测试的时候,能将这七巧板复原,故而才能通过初试。而那名大吵大闹的士绅,他的犬子,很显然没有做到,故而才会被淘汰。” 李忘忧又看向李二,正色道:“叔叔,这书院能招收的学童有限,自然要选择聪明人招收。谁说有教无类,但小侄以为,有限的入学资格,还是让给更聪慧的孩童为好,不知叔叔以为如何?” 李二等人,此刻也明白自己手中的玩具,看似简单,其实却并不易。 要想将其完成,脑子不聪明的人,是肯定完成不了的。 由此可见,那士绅的孩子,虽然能写会画,却也未必是聪明人,而农户的孩子,虽然没读过书,不会写字,却比那孩子聪慧的多。 这样的人,去读书,自然是事半功倍。 李二这才明白自己侄儿的心思,很是赞同的点点头:“不错,子忧此言有理!是当如此!朕的大唐书院,自然要招收聪慧之人!” 他这话让李忘忧暗自撇嘴,麻蛋,怎么就变成你的书院了?不过谁让你是老大呢?不与你争! 而长孙无忌等人,此刻倒是也明白了李忘忧的意思,不过等他们再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玩具,刚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却又黑了。 麻痹,他们刚才这群大佬,包括李二在内,可没有一个做到在一炷香内,解决问题的。 这样说来,难道他们连那稚童都不如? 这让长孙无忌等人情何以堪? 李二他们倒是弄清楚了,并非是书院的助教在徇私舞弊。对于李忘忧搞出的这种测试方法,却也觉得十分合理。 不过此刻书院门前报名的队伍中,那名士绅却依旧在不依不饶的吵吵嚷嚷,引得现场的次序都有些混乱了。 李二见此情况,不禁蹙眉,心中自然不悦。 李忘忧赶紧让跟着身后的刘仁轨、上官仪两人去处理,免得影响了今日招生。 这种小事,对于刘仁轨与上官仪而言,自然是手到擒来。 没花上多少功夫,两人便将今日入学测试会出现这种情况的缘由,像众人解释了一遍。 听完二人的解释,那些排队等候的人群,这才安静了下来,而那名士绅则是羞得满脸通红,拉着自己的儿子忙不迭的给众人躬身致歉,跟着便赶紧离去,免得继续待在这里丢人现眼。 之前报名队列中,许多官员以及商贾富商,却又不免开始担心起来。 原本他们也与那位士绅想的一样,自家的儿子或者孙子,早就开了蒙,读书写字对于他们而言并不算什么难事。 在这些人想来,自家孩子入学,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甚至许多人见到跑来报名的那些农户,都是鄙夷不已。 却没想到,大唐书院的入学测试,居然是这般新奇,倒是让众人不免心里惴惴不安起来。 李二想想刚才李忘忧的话,又继续问道:“子忧,你方才说是初试,难道那些孩童,通过这项测试,还不足以进入书院就读?” 在李二看来,能在一炷香内,便解开七巧板与华容道的孩童,已经算得上非常聪慧了,却没想到自己侄儿还不满足,居然还要测试。 李忘忧点点头:“不错,这只是初试,通过的孩童,还另外有一项测试,叔叔与诸公可愿去看看?” 李二等人自然有兴趣,连声催促李忘忧带路,他们要去看个究竟。 李忘忧也不推辞,领着众人去到书院中一间房间外,示意众人不要发出声音,莫要影响了里面正在接受测试的稚童。 李二等人点点头,一众大佬,跟做贼一般,蹑手蹑脚去到房间前,偷偷探头向内望去。 这一看,却让众人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那房间内,只坐着一名孩童,并没有书院的助教出现。 那名孩童的面前,有一张几案,上面摆放着一个小盘,盘子中却是一块色泽诱人的糖果…… (未完待续) 第805章 大唐书院 房间内诡异的情景,让李二很是纳闷,不由压低了声音询问道:“子忧,这便是你弄出来的第二项测试?” “没错,叔叔稍安勿躁,这项测试很快便知分晓。”李忘忧此时也不解释,继续卖着关子。 李二与几位大佬互相看看,皆是一头雾水,却也只能耐着性子继续观察。 就看那房间内的稚童,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几案上的糖果,显然很想吃的模样。 不过似乎那名稚童还有所顾忌,忍了又忍,几次将面前的糖果拿起了,看看又放下。 但这孩子,最终没有忍住糖果的诱惑,拿起来舔了一口后,便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开开心心吃起了糖果。 李忘忧看到这里,不免摇摇头,对李二等人说道:“可惜了,这孩子已经坚持了一半时间,最终还是失败了,复试没有通过。” 李二不满的瞪他一眼:“子忧,你给朕说清楚,为何这名稚童便不合格了?不过吃了那块糖果,你便不允许他进入书院读书?这是什么道理?” 长孙无忌与房玄龄、杜如晦等大佬,也是连连点头,显然赞同李二的话,他们同样不理解眼前的一幕。 李忘忧笑道:“叔叔、诸公,勿要着急,听小侄慢慢解释。这些稚童,自然都是很聪慧的孩童,否则也无法通过初试的考验。” 李二点点头,他自然同意这一点。 甚至想到自己堂堂帝王,居然玩玩具被一个孩子给“秒杀”了,李二都不禁有些嘘嘘,心中暗道李忘忧这挑选出来的,都是一帮什么妖孽? 对于大唐书院能够招收这些聪慧过人的孩童入学,李二已经相当满意了。 他甚至已经开始畅想,十年之后,但这批聪慧过人的孩童,从书院离开,去参加春闱,会不会震惊朝野上下? 但就是李二眼中,十分聪慧的小孩,居然就被李忘忧以这般无厘头的方式给淘汰了,不准予进入书院读书,这让李二不禁有些恼火。 “哼,既然子忧你也清楚这一点,却又为何说这名稚童不合格?你给朕说清楚了!” 李忘忧讪笑着摸摸鼻子:“叔叔,其实道理很简单,这种孩子,缺乏毅力,难成大器。叔叔可知匡衡凿壁偷光,孙敬悬梁刺股,祖逖闻鸡起舞?若无毅力,仅凭聪慧,却也难有成就。故而小侄才设计了这复试题目,便是为了挑选出那些有毅力的孩童。” 李二闻言一愣,仔细琢磨一番李忘忧的话,却也必须承认,说得很有道理。 无论是凿壁偷光还是悬梁刺股、闻鸡起舞这些典故,皆说明了发奋读书的必要性。 他只是不明白,让稚童坐在室内,摆一块糖果,如何便能看出其有毅力与否? 李忘忧见众人不解,又继续解释道:“叔叔、诸公,这项测试开始之前,书院的助教便告诉了这些稚童,他们面前的糖果,可以吃。但是若是在助教回来前,他们没有吃掉,便可多得到一块糖果的奖励。” “然后呢?”李二还是不明白。 李忘忧耸耸肩膀:“自然是等助教返回,没有吃掉糖果的稚童,便算是合格,吃掉了的,便不合格。” “这又是什么道理?” 李忘忧抓抓脑袋,也有些不知如何解释。 他做的这些测试,其实是从后世看来的。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米国一名教授设计了这项实验。 后吃糖果实验,是世界上最简单,也是最成功的实验之一。 通过观察,教授发现有三分之一的孩子,在他走后,立刻吃掉了糖果;有三分之一坚持了一半,便忍耐不住,放弃了继续等待;只有三分之一的孩子坚持到了最后,得到了奖励。 而教授一直跟踪调查这些孩子,知道十四年后,这些孩子中学毕业,进入高等院校学习或者开始工作。 教授再继续对这些孩子进行进一步的研究发现,当年马上吃掉糖果的孩子,往往表现的缺乏自信,与同龄人相处也不好。 而最后得到奖励,才吃掉糖果的孩子,却是交际能力出色,有主见而且血液出众。 就连考试成绩,等待的孩子,也比不等待的孩子,高出许多。 李忘忧的大唐书院,要选择精英入学,他自然想要挑选出那些愿意“等待”,有自控力的稚童入学。 不过这些事情,李忘忧却无法与李二与一众大佬解释,面对李二询问,他也只能含糊其辞:“后吃糖果的稚童,更有自制力,想必也更能用心读书,故而小侄才如此选择。” 他这番解释,自然不能让李二等人满意。 长孙无忌说道:“子忧,你这法子,似乎有些异想天开。你如何能确定,能后吃糖的稚童,便是有毅力之人?” “这道理很简单,糖果对于孩童的诱惑,不亚于高官厚禄对于成丁的诱惑。若是这些孩童,如此小便懂得取舍,那他们长大后,岂不是更能控制自己?” 李二蹙眉思索了半响,终于缓缓点头:“子忧此言不无道理。” 见李二都发话了,众人便也不再多言,只是继续旁观书院的入学测试。 今日书院招生,李忘忧提前便在球报上打了广告,故而不仅长安城内轰动,包括周边的州郡,今日赶来报名的也是络绎不绝。 而赶来报名的人潮,却依旧没有减少,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短短半日功夫,书院的助教便测试了近五六千的蒙童,而通过两项测试的人数,却不过寥寥百人而已。 这么夸张的录取比例,连李二等人都为之咂舌。 “子忧,怎么进书院读书,老夫看来,比春闱还难?”孔颖达这位国子监祭酒,对于书院这般招生状况,也是吃惊不小。 李忘忧双手一摊:“嘿嘿,书院只能招收五百余名蒙童入学,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话虽是这般说,但那副嘚瑟劲,却看得孔颖达这老头都想揍人了。 孔颖达如今见到书院招生模样,也在心中暗自心惊。李忘忧招收的这帮妖孽蒙童,若是十年后参加春闱,还有国子监那些学生什么事? 不过孔颖达这老头倒是豁达,一想到那是十年后的事情,便又不在担心了。反正届时,国子监祭酒肯定不是他的,要操心这种事情,也轮不到他。 反正眼不见心不烦,老头倒是也想得开。 贞观三年八月,名扬天下的大唐书院,就这般拉开了登上大唐舞台的序幕…… (未完待续) 第806章 李县尉 大唐贞观四年,初夏。 从长安至洛阳的官道上,一队车马正在夕阳下缓缓前行,阳光在他们身后,拉出一道道长长的影子。 “郎君,日头也不早了,不若今夜便在前方驿站休息如何?”一名独眼壮汉策马行到队伍中,一辆装饰很是奢华的四轮马车旁,出言询问道。 “可,你去安排便是了。”一个青年懒洋洋的声音从车厢中传出,正是李忘忧的声音,而那独眼壮汉,无需多言,自然是牛武。 得到吩咐后,立即从队伍中跑出了几匹快马,向着前方驿站而去。 半个时辰后,等车队抵达驿站,驿站的驿使领着大群驿夫,早已恭恭敬敬等候在驿站门前了。 “卑下见过侯……哦,不,是见过李县尉。”驿使见车队到来,连忙朝队伍中的马车行礼。 “行了,无需多礼。本官去华阴县上任,在你这驿站借宿一宿。牛武,把吏部的公文拿给这位驿使过目。”马车里,李忘忧的声音传了出来。 驿使吓出一头冷汗,差点就跪下去了,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卑下不敢。李县尉,卑下已经命人去清扫房间,准备吃食了。本驿粗鄙简陋,还请李县尉莫要嫌弃。” 李忘忧懒洋洋的声音再次从车内传来:“不用了,我今夜就在马车上休息过夜,吃食也无需准备,我们自己带着,就借贵驿的厨房一用便是。至于住宿,我们住在马车上即可,不麻烦你们了。” “是,是。”驿使不敢多问,连忙招呼驿站里的驿夫,帮忙牵马推车,将李忘忧一行人引到驿站里停放马车的空地。 李家的部曲纷纷下马,那些随行的四轮马车中,也钻出了许多婢女,开始忙着打水准备锅灶生活做饭。 驿使连忙招呼驿夫们去准备粮草喂马,很是恭敬的忙前忙后。 驿站的驿夫们,却很是搞不懂,自家这位驿使为何会对一位县尉如此恭敬,更看不明白,一个去上任的九品县尉,怎么那么大的谱。 这随行的大队部曲、婢女,好几辆专门装行礼的马车,都快赶上那些王公贵族了。 有与驿使亲近的驿夫,偷偷与驿使打听情况。 “头,这位李县尉到底什么来头?那么大的谱?不就是个九品官吗?” 那驿使被他这话,给吓得连忙伸手捂住了驿夫的嘴巴,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到,才瞪了那人一眼,低声骂道:“你懂个屁!你知道这位贵人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这位可是当朝开国县侯!” “开国县侯?头,你没说胡说?你明明刚才称他为县尉啊?他不是去华阴县上任的吗?”驿夫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驿使一个栗子敲在驿夫的脑袋上:“蠢货,你莫不是忘了,之前长安城里闹出的那件事情?” 被驿使这么一骂,那位驿夫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不由的大张嘴巴,话都说不清楚了:“这……这位便是户,户县侯?太,太子帝师?那头你为何称呼他为李县尉,岂不是大不敬?” 驿使怒视他:“你懂个屁!这是之前户县侯的部曲来通秉时,特意交代的,要求不准称呼这位贵人的爵位,只能称呼官职。” “啧啧,这是什么毛病?”驿夫摇摇脑袋,一脸不解。 “小声点,你这田舍郎,说什么呢?可是想要找死?” “是,是,嘿嘿,头你也莫要紧张,贵人们可顾不上我们这些卑贱之人。啧啧,头,你看这位侯爷,还真是威风,出门在外,居然还带着那么大群的婢女,连厨娘和食材都自己带着,贵人果然是贵人。” “你这不是废话吗?你也不想想户县侯那是何人?长安城鼎鼎有名的财神爷,这全大唐,比这位贵人有钱的,恐怕也只有皇上了。” 驿使与驿夫小声嘀咕时,马车中,阿芙洛给李忘忧揉捏着肩膀,娇笑道:“郎君,你为何非要让别人称呼你的官职?难道这九品的县尉很好听?” “称呼我官职有何不对?既然某人非要逼着我去当一名九品县尉,那就去呗,反正我又不丢脸。”李忘忧提起此事,便有些气恼的模样。 一旁的佩兰却是捂嘴轻笑:“郎君,你与皇上较劲,吃亏的可是自己。” 如今的佩兰,却已经不是当年李忘忧刚刚穿越到大唐时,睁开眼睛见到的那位小丫头了。两年时间过去,佩兰如今却也十五岁了,出落的愈发水灵漂亮。 李忘忧翻了白眼:“有什么吃亏不吃亏的,你这丫头懂什么,吃亏是福知道不?你们别看某人为了让我妥协,非要将我逼出长安,去华阴县当什么县尉。小爷我根本不在乎,县尉就县尉,离了长安城,我还觉得更自在一些。” 佩兰蹲在李忘忧身旁,给他捏着脚,娇声说道:“郎君,其实你不若便听皇上的话,娶了长乐,岂不是皆大欢喜?长卿姐姐可是说了,她并不介意的。” 李忘忧没好气的伸出手,揪了一把佩兰的脸蛋:“少废话,那种事情我能干得出来吗?长乐才多大?不过十一岁而已,让我娶这样的萝莉回家当老婆,我疯了?更何况,长乐可还拜我为师的,若是听了某人的话,那岂不是乱了纲常伦理?成何体统?” 很显然,李忘忧口中的某人,指的就是如今的大唐皇帝,英明神武的李二。 听李忘忧如此说,阿芙洛与佩兰两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是捂嘴偷笑。 李忘忧瞪她们一眼,却也懒得管这两个小女人,闭上眼睛,自己想自己的心事。 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驿站之中,自然是被李二赶出了长安城,给他安排了最末等的官职,让他立刻出发,去华阴县上任,担任从九品上的县尉一职。 而引发这场冲突的主要原因,便是方才佩兰所言,李二与长孙皇后,居然脑子坏掉了,突发奇想想要将长乐公主,指婚给他。 李忘忧对此自然是宁死不从,与李二一番争执过后,被恼羞成怒的李二给赶出了长安…… (未完待续) 第807章 贞观三年 贞观三年的下半年,长安城内是真发生了不少事情。 首当其冲的,自然便是大唐书院。 八月书院招生,引得长安城轰动一时,人人趋之若鹜。 那些成功被书院录取的人家,顿时如同后世自家孩子考中了名牌大学一般,大摆酒水庆祝,也引得周围街坊各个羡慕不已。 那几日时间,长安城内售卖爆竿的店铺,所有的存货都被一抢而空。各个里坊之中,四处都是噼里啪啦燃烧爆竿的声响,好不热闹。 大唐书院一横空出世,便引得人人趋之若鹜,也让世人对于户县伯李忘忧,更是钦佩不已。 而那些世家豪门,如今却是肠子都悔青了。尤其太原王氏,更是追悔不迭,早知如此,合并当初枉做小人呢? 这些世家豪门,对于李忘忧的影响力,也是愈发的忌惮,纷纷约束自家子弟,不得去招惹户县伯。 而慈恩寺法雅和尚,也翻了船。 这个脑残的僧人,与历史上一般无二,由于嫉恨李二与李忘忧,开始在坊间大肆传播谣言,自称为佛祖转世。 因为李渊的暗中撑腰,让法雅愈发猖狂,自然很快惹恼了李二,下旨刑部拿人。 法雅毫无意外,被腰斩与西市街头,而裴寂也黯然请辞,被李二赶回了原籍老家。 与历史上不同的是,由于法雅与李忘忧发生冲突在前,故而长安城内许多达官贵人,并不认为法雅之死,与李渊有什么关系,而是认为是李二这位帝王,在为李忘忧出气。 这般误会下,更让李忘忧的名声大噪,人人敬畏三分,轻易不敢得罪。 李忘忧得知此事后,也是哭笑不得。 自己这算不算是狐假虎威了一回? 不过他也懒得去解释这种事情,世人要误会,便让他们误会去好了,反正也没有坏处。 李忘忧舒舒心心过了小半年的安逸日子,期间只跑去长安城,参合了一下大唐全国运动会的事情。 原本在李二以及一众朝堂大佬的观念里,自然是没有什么开幕式不开幕式的。 不过李忘忧哪里肯放过这般好玩的事情,便伙同了程处默等人纨绔,找李二将承办开幕式的差事给接了下来。 于是,这货直接抄袭了后世华夏奥运会的开幕式,当然,那些声光电之类的表演自然没有。 数千名鼓手整齐划一的擂鼓表演,也让李二、朝堂百官以及各个藩属国的使臣们感到震撼不已。 但最震撼的,确实李忘忧脑袋一拍,琢磨出来的阅兵式。 反正李二同意搞这个什么运动会,其目的也不是为了强身健体之类,而是为了震慑四海,让大唐威名远播。 故而李忘忧干脆找到了老流氓程咬金等武将大佬,与他们一合计,把阅兵式给搞了出来。 当数万名禁军,盔明甲亮的全副武装,排成方阵,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通过观众席前时,顿时直接引爆了整个大昭击球场。 包括李二与程咬金、尉迟敬德、李靖这些大佬,哪里见过这般阅兵的阵仗,一个个激动的挥舞拳头疯狂呐喊。 现场的十万余名观众,更是疯狂的不能自已。 而那些藩属国的使臣,则一个个被震得面色发白,呆若木鸡。 这般雄伟之师,顿时让这些藩属国的使臣,在心中生出了大唐不可敌的心理。 其实华夏自古也有阅兵一说,重大节日、迎送国宾和军队出征、凯旋、校阅、授旗、授奖、大型军事演习时都会举行。 《左传》有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其中祀便可视为一种阅兵活动。 历史上最早有记载的阅兵式是从周朝开始的,八百诸侯相会于盟津,在这里阅兵会盟。 不过华夏古代的阅兵,又如何能与后世相比? 李忘忧假假也是个军迷,更参加过学校军训,更在电视上看过了数次大阅兵直播。故而他对于如何阅兵,懂得却是这个世上最多的一人。 一番折腾后,训练了数万禁军,倒也走得有模有样。虽然无法与后世的华夏“克隆人军团”相比,但这副军容军姿,落在唐人眼中,却已经是天下雄兵,不可匹敌了。 大唐全国运动会顺利结束后,李二便也不顾李忘忧年少,直接颁下敕旨,晋升其为开国县侯,食实封四百户。 此事又是震得朝野上下一片震惊,不过倒是没人说闲话了。毕竟李忘忧虽然并未入仕,但影响力却是日增,朝堂上的大佬,大多都与他亲近。 这般情况下,谁还会不开眼,去李二面前挑刺,说李忘忧过于年幼? 而等待贞观四年,李忘忧年满十八岁,为父斩衰守孝结束后,李二更是亲自为他行了冠礼。 原本到此,李忘忧的小日子过得别提有多舒心了,但李二与长孙皇后两人,却似乎看李忘忧太清闲了,非要给他找点事情做。 这两公母,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居然想将李忘忧给招为女婿,将长公主长乐下嫁与他。 得知此事后,李忘忧顿时被雷了个外焦里嫩。 让他娶一名十一岁的小萝莉? 疯了? 何况他与李二是未出五服的从叔侄关系,他与李丽质同样是未出五服的亲戚,更不用说,李丽质还磕了头摆了师,这种情况下,打死李忘忧,他也不愿意点头同意这种荒唐事。 而且他可还有美女上司呢,更是不可能娶其他女人为妻。 于是,李忘忧与李二这叔侄两人,便因为这件事情,开始隔空掐架。 李忘忧咬死了不肯松口点头,而李二更是认定了,非要让李忘忧做他女婿…… 此事吵来吵去,从李二的家事,闹到了朝堂之上,于是朝野上下也分成了两派,有举双手赞同的,有坚决反对的。 一时间,长安城内因为此事闹得不可开交。 而李忘忧在与李二一番争执之后,被恼羞成怒的李二,直接赶出了太极宫。 第二日,米拓便一脸古怪的跑去定周村户县侯府传旨,李二下了敕旨,认命李忘忧担任华阴县县尉一职,即刻出发上任,不得延误! 于是,长安城的当红炸子鸡,户县侯李忘忧,便被李二赶去华阴县,担任一名正九品的县尉…… (未完待续) 第808章 拜见少府 华阴县距离长安城将近二百多里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太近。 以四轮马车的速度,一日便可抵达。 若是加急奔马,通过驿站不断更换马匹,三四个时辰便可疾驰而至。即便是寻常情况下,一天时间也可轻松抵达。 李二恼怒之下,强行下旨召李忘忧入仕,却只让他做个最末等的九品县尉,便是在赌气呢。 更奇葩的是,李忘忧的爵位并未被削掉…… 于是,大唐历史上第一位从三品的开国县侯,入仕后担任九品芝麻官这般奇葩搞笑的事情,就这样出现了。 李忘忧被李二赶出长安城后,也是郁闷不已,便干脆不着急去上任,一路磨磨蹭蹭游山玩水,原本一日便可抵达的路程,却让他在官道上行了四五日时间。 美女上司因为要照料府中的诸多产业,最终无奈暂时留在长安城中,便安排了阿芙洛、佩兰随行,牛武领着大队部曲护卫左右。 如今李府不却铜钱,李忘忧这家主外放为官,自然是府里的大事。 于是成群的婢女,各种生活物资装载了七八辆大车,浩浩荡荡一大堆人马。 知道的说李忘忧是去外地上任,不知道的,恐怕会以为是某位亲王郡王出巡。 今日入住的驿站,其实距离华阴县也不过四五十里路程,可李忘忧却依旧寻了一处驿站住下,并不着急去华阴县上任。 县尉,相当于后世的公安局局长,掌管一县的治安捕盗之事,是个很小的官。 李忘忧也是与李二赌气,故而干脆不让人称呼其爵位,只准称呼官职,这才闹出了之前那一出。 牛武安排好住宿的事宜后,又行到李忘忧的马车前,禀告道:“郎君,都安排妥当了。另外金吾卫的那些禁军兵卒,也在驿站外扎营,我还是让人去给他们送些吃食?” 牛武口中的金吾卫禁军,却是李二命程咬金派出,一路保护李忘忧的。 别看李二与李忘忧这叔侄两人,为了是否要娶长乐公主一事,闹得很不愉快,但李二却很是看重李忘忧的安全。 故而将李忘忧赶出长安后,立刻便让老流氓程咬金派出百名禁军,随行保护。 一路上,这百名金吾卫禁军骑兵,都远远缀在李忘忧的车队之后保护,避免宵小侵扰。 “嗯,还是按老规矩,让人将吃食送去。”李忘忧自然不会怠慢了这些禁军士卒。 虽然貌似根本用不上这些金吾卫禁军的护卫,且不说从长安到洛阳的官道,治安良好,不会有什么山贼以及劫道的蟊贼。 即便有,也不可能那么不长眼睛,毕竟他的车队还有数十名精干悍武的部曲护卫。 这百名金吾卫禁军,与其说是来护卫李忘忧的,不如说是跟着他一路游山玩水罢了。 一夜无话,翌日,战战兢兢的驿站驿使,领着驿夫们,送走了九品芝麻官李忘忧。 在路上拖了四五日后,李忘忧也终于无法继续拖延,再长的路途,也有抵达的一天,何况那么短的距离。 当李忘忧一行车队抵达华阴县城门外时,却是被眼前的阵仗下了一跳。 只见城门处,华阴县的县令领着县丞等县衙官吏,身后三班衙役全部恭恭敬敬站到了城外迎接。而一众官吏衙役身后,还有大批的华阴县百姓。 李忘忧见到这一幕,很是无语的翻了白眼。 尼玛,要不要再来个黄土垫道、净水泼街?他一个九品县尉上任,要不要这般夸张? 其实李忘忧他也不想想,虽然名义他是华阴县的九品县尉,但他也是大唐的从三品的开国县侯,根正苗红的顶级勋贵。 何况华阴县距离长安如此近,对于长安城里的一举一动,众人却也是心知肚明。 对于这位侯爷为何会来本县担任一名县尉,更是一清二楚。 这尼玛根本就是神仙打架嘛。 谁敢真把李忘忧当什么九品县尉,那才是脑子进水了。 而且若是哪天李忘忧松了口,尚了长乐公主,与皇上亲上加亲,那又是何等地位? 故而华阴县上至县令下至衙役,全都把李忘忧当成了朝中大佬来对待,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见李忘忧下了马车,华阴县的县令立即上前,恭恭敬敬的给李忘忧长揖一礼:“下官华阴县县令尚子墨见过户县侯,户县侯安好。” 李忘忧倒也不托大,赶紧扶起县令:“尚明府太客气了,我如今可是明府的下属,怎么当得起明府如此大礼?呵呵,明府还称呼我的官职。” “这……这如何使得。”尚子墨身为从七品上的县令,哪里敢这般对一名开国县侯放肆,听李忘忧这般说,连舌头都快打卷了。 李忘忧摆摆手:“明府莫要多言,称我李县尉便是。” “是,是,下官明白了,下官见过少府。”尚子墨偷偷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心中暗道这位侯爷还真是难伺候。 少府便是大唐对于县尉的尊称。 不过他也不敢表露出来,口中虽然称呼李忘忧为县尉,但态度却愈发的恭敬,小心翼翼的给李忘忧介绍身后的一众县衙官吏以及华阴县的地方士绅。 那些官吏与士绅,更是态度恭敬,谁也不会傻乎乎的真把李忘忧当成什么县尉。虽然众人按着李忘忧的要求,都改了口,纷纷上前拜见少府,但那份小心翼翼的态度,别提有多狗腿了。 “少府,下官已经命人备好了酒菜,为少府接风洗尘,还请少府赏光。”尚子墨躬身笑道。 李忘忧却摆摆手:“哪有让诸位请我的道理?牛武,我的府邸准备后了吗?” 牛武连忙应道:“府中管事前几日便已经寻好了府邸,已经收拾妥当了。” “那就好。”李忘忧又扭头对尚子墨笑道:“明府想必也知道,我府中的美食美酒,可是长安城出名的。故而与其去什么酒楼,不若由我请诸位,到我府上如何?” “这如何使得?岂不是太过失礼?”尚子墨等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他们要给李忘忧接风洗尘,怎么变成一众人跑去李府蹭饭? 李忘忧却很是霸道的一摆手:“好了,就这样,外间的酒水,我也吃不惯,就让我做东,请明府与诸位尝尝我家厨娘的手艺。” (未完待续) 第809章 侯爷,能别这样吗? 李忘忧这般发话了,县令尚子墨与一众县衙官吏,自然不敢多言,再次告了声罪后,便依了李忘忧的意思。 其实无论是县令尚子墨,还是华阴县的县丞、三班六房里的官吏,心里都是暗自骂娘。 倒不是骂李忘忧,而是怨气都朝着长安城里,高坐太极殿御座上的李二而去。 将一名大唐勋贵,堂堂开国县侯,弄到他们这个中等县城,当一名县丞,这得是多无聊的人,才能干出这么不靠谱的事情? 尤其尚子墨与县丞,身为华阴县的一二把手,更是无语。 这特么的哪里是来了位县丞,根本就是来了位祖宗。 别的朝堂高官,即便路过华阴县,也不过短暂停留而已,而这位爷却是名义上他们的属下…… 有这般身份地位的“属下”,尚子墨觉得自己还真是祖坟冒烟了。 不过别人冒的是青烟,他家祖坟估计冒的是黑烟。 他这七品县令,说得不好听些,到了长安城,估计地位还比不上侯府的管事? 这一点尚子墨还真没有想错,甚至是高估了自己地位。 李忘忧的老管家李衡,如今即便是去到那些国公府中,也是能堂上落座的。至于朝堂上那些三四品的官员,见到李衡更是客气得不行。 而他这七品县令,若是去了长安城,恐怕连那些三四品官员的府邸大门都进不去。 只看看李忘忧随行的几十名部曲,再看看不远处那群盔明甲亮的金吾卫禁军,尚子墨与县丞二人就很想抱头痛哭。 太欺负人了! 不过无论是尚子墨还是县丞,将自己的定位与心态,都摆得相当端正,那就是全心全意,伺候好眼前这位爷。 一行人簇拥着李忘忧的车架,直接进了华阴县。 至于那百名金吾卫禁军,却也跟着进了城,直奔华阴县的折冲府而去。他们接到的旨意,便是要护卫户县侯在华阴县期间的安全,没有旨意,便要长期驻留在这华阴县中,直至李忘忧返回长安。 华阴县乃是中等县,人口不过两千多户,故而县城的规模却也不大。 不过华阴县却是天下杨氏的发源地,有“天下杨氏出华阴,华阴杨氏归东宫”之说,前隋隋文帝杨坚即为华阴人。 故而小小的华阴县,倒也显得有几分热闹。 李忘忧在路上磨磨蹭蹭了几天时间,而侯府的管事却早已帮自家郎君准备好了府邸。 一套当地富商的宅院,被侯府管事看上后,二话没说,连夜搬了出去,将宅子卖与了户县侯府。 当然,侯府管事也不是仗势欺人之辈,李忘忧又不缺铜钱,故而按照市价,提高了三成,给足了那富商铜钱。 之后几日,顺丰马车行的四轮马车,便络绎不绝的往返与华阴县和定周村之间,如同蚂蚁搬家一般,将各种装饰、用具运往华阴县的侯府宅子。 美女上司更是直接撒出大把铜钱,一口气从长安城内招募了数百名工匠,直接用马车拉去了华阴县,修整宅院。 日夜赶工下,待李忘忧在官道上磨蹭够了,抵达华阴县时,县城里的侯府便已在几日时间内,焕然一新,准备妥当。 随行婢女与大部分的部曲,在李忘忧与尚子墨等人寒暄见礼时,便已经先行入了城,去府中准备去了。 待李忘忧与一行人来到他在华阴县的府邸时,府中已然准备妥当。 尚子墨与县丞等人,看看眼前焕然一新的府邸,也是暗自咂舌。 这座府邸,他们之前受那富商宴请,也曾经来做过客,却哪里想得到,短短几日时间,诺大的府邸就完全变了样。 新漆的朱门,上方一块牌匾,上书“户县侯府”四个鎏金大字。 大门两侧则有一身劲装,手持兵刃的侯府部曲护卫,一副生人莫近的架势。 李忘忧却很是不满意,对牛武吩咐道:“回头让人把这牌匾换了,我现在是华阴县的县尉,写什么侯府?也不怕人笑话。” 牛武憋着笑,连忙点头答应,倒是尚子墨等人一脸的古怪,心中暗道,哪个那么不开眼,敢笑话这位大爷? 李忘忧招呼众人入府,却听见长街上一阵急促马蹄声传来,众人顿足看去,却是几名身穿深绯色官服之人骑着马,气喘吁吁的匆匆赶来。 李忘忧不认识来人,尚子墨等人却是认识,面色却愈发古怪,原因无他,来的这群官员,都是华州的刺史和官吏。 华阴县属华州管辖,华州乃是大唐的中州,刺史是正四品上的官职。 不用说,户县侯这尊大神驾临,连华州刺史也得到了消息,匆忙领着华州大小官员,跑来拜见李忘忧这位华阴县的“县尉”…… 尚子墨与身旁的县丞对视一眼,互相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出了深深的无奈之色。 华州刺史领着华州的大小官员,行到近前,连忙滚落马背,很是恭敬的给李忘忧见礼,众人又是好一阵寒暄客套。 李忘忧自然清楚这些官员的来意,也不在意,只是笑着邀请众人入府,到大堂落座。 有自己顶头上司在,尚子墨与县丞等人,直接被挤到了队伍最后方,至于县衙里六房的那些流外官,更是只能缩到一角,大气都不敢出。 大堂里,侯府婢女穿花一般,不断送来各种美食美酒,气氛倒是逐渐热闹起来。 “明府,为何做得那么远?来来,这边来坐。”李忘忧见到尚子墨跪坐在大堂一角,连忙出声招呼道。 尚子墨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不用不用,少府客气了。这里挺好,挺好。” 他还是有眼力见的,李忘忧此刻身旁坐着的,可是华州刺史以及长史等一众大佬,自己这县令跑去凑什么热闹? 尚子墨顾及华州刺史与长史这些顶头上司,不敢坐到李忘忧身旁。但李忘忧却哪里管那么多,起身走到了尚子墨身旁,直接将他给拉了过去。 “嘿嘿,明府,你可是我的上司,如何能坐那边?若是传出去,旁人岂不是得说我不懂礼数?”李忘忧将尚子墨按到了自己身旁。 他这话一出,尚子墨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只是看看自己身旁,坐在下首的华州刺史与长史等人,冷汗都要下来了。 侯爷,能别这样吗? 尚子墨还在心里为自己默哀时,却见大堂外一名侯府部曲匆匆来禀告道:“郎君,太子殿下、越王殿下来访。” 此话一出,原本还热闹的大堂里,顿时安静了…… (未完待续) 第810章 如坐针毡 李忘忧闻言,也有些发懵,李承乾与李泰两人怎么来了? 旋即,李忘忧的脸上露出了一脸怒色:“把他们两人唤进来!” 他这话出口,大堂内包括华州刺史、长史在内,所有人更呆滞了,不少人嘴巴张得几乎可以塞入鸡蛋。 太子与越王殿下亲至华阴县,已经够令人震惊的了,这位爷不赶紧出去迎接也就罢了,居然用“唤”这种词? 当下便有迂腐的官员,气得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想要开口斥责李忘忧,君臣之道不顾了吗?这成何体统? 但不等他们开口,却见太子李承乾与小胖子李泰两人,已经快步走进了大堂。 堂屋里,一众官员立即齐刷刷起身,躬身给太子见礼。 “臣拜见太子殿下,拜见越王殿下!” 唯有李忘忧大马金刀的坐在几案后面,盯着李承乾与李泰冷笑。 “免礼免礼。”李承乾与李泰也不理会那些华州官员,恭恭敬敬的给李忘忧见了礼:“弟子承乾、青雀见过师长,师长安好。” 如今李承乾已然十一岁,李泰这小胖子也十岁了,以唐人的眼光看,已经算是长大成人了。 但在李忘忧看来,不过是两个小学五六年级的小屁孩而已。 李忘忧把脸一板,语气冰冷的问道:“你们二人,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这华阴县?今日并非休沐,为何不在书院读书?可是逃学了?牛武,去把我的御赐戒尺取来!我今日要让这两人知道逃学是什么后果!” 他这番话,吓得大堂里一众华州官员,不少人的下巴直接脱臼了…… 而更让华州官员们惊恐的是,太子李承乾与李泰两人,居然给李忘忧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这一幕,顿时让几位年迈的官员,眼前一黑,直接晕死了过去。 李承乾与李泰两人,跪在李忘忧面前,笑嘻嘻的回道:“师长,莫请出爹爹的金戒尺。师长误会了,我们两人并非逃学,而是奉爹爹之命,来华阴县服侍师长,跟随师长左右学习。” “嗯?当真是叔叔让你们来的?” “嘿嘿,自然是真的。”李承乾与李泰两人,头点得与小鸡啄米般,生怕被李忘忧误会了。 听二小这般说,李忘忧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便留下来好了。不过每日的功课还是得照常完成,为师会每天检查的。你们莫要以为来了华阴县,就不用做功课了。” 李忘忧这话,顿时让李承乾与李泰两人面色一苦。 自从去岁大唐书院招生开课,他们与几位皇子就被李二送进了书院读书。 原本书院那些助教,对于太子、皇子们都是战战兢兢,态度异常恭敬。 但无论是李忘忧还是李二,却是三番五次的要求书院助教必须严格要求,一视同仁,不得放纵太子与皇子的学业。 于是李承乾他们就悲剧了…… 毕竟能进书院读书的孩子,除了那些花了大价钱入学的官宦子弟,其他人都是被李忘忧精挑细选出来,天资聪慧之人。 虽然李承乾、李泰他们从小接受的便是最好的教育,远远高于其他孩童。但那些孩童,尤其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无比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各个学习都异常努力。 一年不到,在书院考试中,李承乾与李泰等人的成绩,便只能排到书院五百多名孩童中等位置了。 李二虽然贵为天子,却同样也是为人父母,家长的攀比心态下,李二顿觉心中十分不爽。 堂堂天子的嫡子,居然还学不过一群田舍郎的孩子? 叔叔可以忍,婶婶也不能忍啊! 于是,无论是李二还是长孙皇后,对于李承乾与李泰的要求便愈发苛刻起来。每日的课业也是愈发的繁重,让这些皇子全都叫苦不迭。 即便是李承乾与李泰,每日功课也多的让二小头疼。 原本以为这次来华阴县,他们两人可以暂时解放了,却没想到李忘忧当头就给泼下一盆冷水。 “诺,弟子明白了。”李承乾与李泰有气无力的回道,一想到那么多的课业,二小都觉得有些牙根发痒。 李忘忧却不管他们的小心思,反正他从小也是被各种作业折磨过来的。 如今轮到他折磨别人,岂能轻松放过? 看到李承乾与李泰不爽,李忘忧便觉得很爽,果然,快乐是要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 其实李承乾与李泰来华阴县,却也是有任务的。 李忘忧因为长乐之事,与李二闹僵,被李二在一气之下,给一竿子支到穷乡僻壤当一名县尉,却也让李承乾与李泰两人有些坐蜡。 一边是自己师长,一边是自己妹妹与父皇母后,怎么选都是错啊。 当然,从二小的内心而言,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师长乖乖听话,娶了妹妹长乐。 如此一来,师长变妹夫,哇哈哈哈,想想就让李承乾与李泰两人觉得兴奋。 故而在来华阴县的路上,李承乾与李泰两人便商量好了,一定要想办法劝说李忘忧,点头同意这门亲事。 其实,这也是李二与长孙皇后的意思。 他们两人离宫之前,却也被长孙皇后叫进丽正殿,耳提面授了半天,话里话外的意思,自然全是让他们两人,要想办法劝说李忘忧。 不过当着李忘忧的面,他们两人倒也聪明,并没有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表露出来,表现的倒是相当乖巧。 李忘忧暼了他们一眼,笑骂道:“行了,少在那里装天真,过来给为师斟酒。” 李承乾与李泰连忙笑着应是,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跑道李忘忧身旁,一左一右的殷勤服侍起来。 那几位晕倒的老迈官员,被周围人掐人中,泼凉水,好不容易悠悠醒转,抬眼看到太子与越王服侍李忘忧,不由的又是咯的一下,眼前一黑再次晕厥了过去。 大堂里,所有的华州官员,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全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坐在李忘忧左右首的华阴县县令与华州刺史,此刻更是如坐针毡,无比痛苦…… (未完待续) 第811章 走马上任 尚子墨只觉得心跳加速,感觉自己也快要晕厥过去了。 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做在开国县侯的下首已经让他很难受了,此刻大唐身份最尊贵的太子殿下与越王殿下两人,都站在李忘忧的身侧斟酒服侍,他又哪里还坐得住。 其实别说尚子墨这七品县令坐不住,即便是华州刺史,这位华州的一方大佬,正四品的官员也同样坐不住,额头上满是汗水。 李忘忧却不管那么多,见大堂里安静下来,便又举杯招呼众人。 “诸公怎么都不说话了?诸公今日为某接风洗尘,某感激不尽,来来,诸公胜饮此杯,莫要辜负了杯中美酒。” 李忘忧发了话,大堂里一众华州官员才赶紧战战兢兢的举杯,但却依旧不敢放肆。 对于户县侯李忘忧,众人今日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这位侯爷在圣人心中的地位。 原本李忘忧以开国县侯的身份,被李二贬到华阴县担任九品县尉,不少人心中还在犯嘀咕,觉得是不是这位开国县侯得罪了圣人,便会从此一蹶不振? 虽然顾忌李忘忧的侯爵身份,但华州官员对于李忘忧,却也少了几分敬意。 故而在李承乾、李泰来之前,李府的大堂里才会那般热闹,众人也敢放开了音量与李忘忧说话。 但李承乾与李泰这番表现,华州官员才猛然清醒,这位爷哪里是什么被贬,根本就是圣人与这位爷在逗闷子赌气罢了。 十八岁的开国县侯,圣人从侄,皇族宗亲,太子帝师,哪一个身份拿出去,不是了不得的?若是这位爷将来点了头,尚了长乐公主,与圣人亲上加亲,那会显赫到何等程度? 恐怕即便是朝中的亲王郡王以及国公们,对这位爷,都得礼让三分? 之前那些迂腐官员,原本因为李忘忧对太子不敬,还想起身在太子面前博一个好感,现在也是一个个后怕不已。 万幸之前自己没有来得及出声,否则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府中一顿给李忘忧接风洗尘的宴会,吃得华州官员如履薄冰,好生难受。 好不容易宴会结束,华州刺史与长史赶紧起身告辞。 尚子墨起身想要告辞,却被李忘忧一把拽住了胳膊。 “明府哪里走?哈哈,今日不若便留在我府上,我们继续把酒言欢。我这县尉,如今可是两眼一抹黑,还不知应当如何履职,还请明府教我。” “侯爷……哦,不,少府言重了。”尚子墨已经要哭了,大爷,您别闹了行不?谁特么的脑残,敢真把您当县尉用啊? “华阴县只是中县,本县治安一向不错,少府无需担心,有什么事宜,下官与县丞自会处理。”尚子墨小心翼翼的组织着措辞,生怕惹恼了眼前这位侯爷。 李忘忧不以为然的摆摆手:“那如何能行,既然我是华阴县的县尉,这缉拿盗匪,维持本县治安一事,自当由我负责。明府放心,明日我便去县廨上任。” 尚子墨张了张嘴,却也不知说什么好,心中却在暗暗祈祷,这位爷真去当什么县尉,千万莫要生出什么事端,否则他的心脏病,就真的要发作了。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李忘忧便换上了一身浅青色的九品官服,去华阴县县廨点卯上班了。 说实话,李忘忧的心里,对于担任县尉这事,其实还有些小雀跃。 在他看来,当一名县公安局局长,貌似也很有意思。捉拿罪犯,破案抓凶,这种好玩的事情,后世可只在电视里看过。 神探狄仁杰,李忘忧可是从头到尾都看过。 以后他也可以来一句,牛武,此事你怎么看? 哇哈哈哈,想想就让李忘忧觉得很带感。 这货倒是完全把就任县尉一职,当成人生职业体验了。 华阴县县廨,此刻却是焕然一新。 自古官不修衙,《清明上河图》画了一百余栋楼宇房屋。画中城门口有一个三开间的平房,算是《清明上河图》长卷唯一画到的一处政府机关——税务所,但这个税务所看起来也很简朴,跟普遍平居差不多,比起临街的酒楼商铺来,逊色多了。 地方官员若是私自修建官衙,是要被弹劾、处分的。 但今日的华阴县县廨,却是不一样。 不仅原本油漆斑驳的大门重新油漆过了,破败的围墙也用石灰重新涂刷了一遍。 而县廨里更是被清扫的干干净净,别说垃圾,连浮尘都没有。 这自然是昨日酒宴之后,尚子墨与县丞两人,连夜找来了工匠,又催促县衙里三班六房所有官吏衙役杂役,连夜大扫除的成果。 虽说官不修衙,但那也得分时候。 太子殿下与越王殿下都到了华阴县,若是陪伴那位爷左右,来县廨一看,破破烂烂的成何体统? 尚子墨也确信,没人会那么不开眼,因此这种事情去弹劾自己。 李忘忧出门去县廨“上班”,不过阵仗却大的有些吓人。 李承乾与李泰两人,一定要跟着李忘忧一起去。 到县衙里上班这种事情,别说李忘忧新奇,李承乾与李泰这两人同样也是新奇不已。 这么好玩的事情,他们这两人自然不肯放过。 李忘忧来华阴县上任,李二都派出百名金吾卫禁军随行护卫,自己的两个嫡亲儿子,那就更不用说了。 跟随护卫李承乾与李泰出行的禁军与宫中护卫,不下千人。 不大的华阴县,自然装不下这么多禁军,故而大部分的禁军都驻扎在华阴县城外。但即便如此,跟随在李承乾与李泰身旁的宫中禁卫,却也有百人之多。 而李忘忧身旁,自然也有牛武领着十余名部曲护卫。 倒不是李忘忧架子大,而是他身为开国县侯应有的仪卫。 于是,当李忘忧一行,在上百名部曲、宫中禁卫的护卫下,来到华阴县县廨门前时,吓坏了华阴县的一众衙役。 这位爷当真是来上任的? 华阴县仅仅是中县,县衙里的三班衙役,不过三四十人而已。 看看李忘忧身后那些膀大腰圆,彪悍无比的部曲与宫中禁卫,不少衙役的小腿肚子都开始打哆嗦了…… (未完待续) 第812章 同姓不婚 县令尚子墨,领着县衙内大小官吏,恭恭敬敬将李忘忧一行迎入了县廨,众人又是好一阵寒暄。 华阴县虽然不大,但县令、县丞以及县尉,却都有自己的公房。 李忘忧被尚子墨请入一间宽敞的公房内,左右看看,满意的点点头。 “哈哈,有劳明府,却不知接下来,我应该做些什么公务?” 尚子墨偷偷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这间公房,是县衙里最宽敞的,原本乃是他的公房,昨夜让人临时清扫给腾了出来。 他这堂堂一县之尊,跑去原本属于县尉的公房办公了。 尚子墨到不觉得委屈,只怕李忘忧不满意。 听到李忘忧的询问,他连忙开始详细解释。 县衙里三班六房,其中兵、刑两房,以及三班中的壮班、快班皆归李忘忧这位县尉管辖。 县衙虽小,但六房却是对应朝堂六部,兵房掌军政;刑房掌刑法、狱讼等。 三班衙役,皂班负责县衙秩序,站堂威仪,主管内勤,壮班和快班共同负责缉捕和警卫。 李忘忧的理解便是,皂班是法警,快班是刑警,壮班为武警。 华阴县中,有品级的官员,就只有李忘忧与尚子墨以及县丞三人,其他六房的官吏,仅仅是流外官与胥吏而已。 李忘忧这位县衙三把手上任,县衙里一众官吏衙役班头,纷纷上前拜见。 在县衙里厮混的,没有傻子,谁也不会将李忘忧当成什么县尉,加上站在李忘忧身后的太子李承乾与越王李泰的威慑,县衙里的官吏们,一个个恭恭敬敬上前见礼,大气不敢出,那份谨小慎微,就差没再上三炷香,把李忘忧当菩萨给供起来了。 一番闹腾后,李忘忧领着李承乾与李泰二人,坐到了自己公房里,牛武领着一众部曲,还有李承乾李泰身边的宫中禁卫,把公房外围得水泄不通。 尚子墨与县丞两人,则如同下属一般,在李忘忧的公房内垂手而立,随时等候李忘忧的吩咐。 “明府,你们有事就去忙,无需在我这里候着,二位可是我这小小县尉的上司,哈哈,切莫如此。”李忘忧笑道。 “是,是,下官只是想看看,少府这里还有什么需求。” “明府切莫如此客气,我等相处时间还长着呢,今后必然有烦劳明府之处。” 尚子墨在心中悠悠叹了口气,一想到李忘忧这位侯爷,不知会在这小小的华阴县做多久的县尉,他就有种将李忘忧绑了,直接送入长安城,去与长乐公主完婚的冲动。 其实当初从长安城,传出李二想将长公主长乐赐婚李忘忧后,朝野上下,多有反对之声。 原因无他,华夏自古讲究“同姓不婚”,何况李忘忧与长乐公主还属于同姓同宗。 自周朝开始,同姓不婚便已经有这规定了。 即便是大唐,唐律中也有规定,同姓为婚者徒二年,同姓又同宗者以奸罪论。 所以说,李二想让李忘忧娶自己女儿,其实根本就是在胡来。 为了这门亲事,不仅李忘忧强烈反对,魏征那羊鼻公甚至都快把唾沫星子喷到李二脸上去了。 但李二却根本不在乎,一本正经的与魏征打嘴炮,坚决不肯让步。 用李二的话说,李忘忧早已被户县李氏开革宗族,所以他与长乐只是同姓不同宗,按大唐律,成婚后需徒刑两年,不过李忘忧乃是开国县侯,罚铜即可。 李二这番说辞,倒是把魏征给气得无话可说。 确实如李二所言,李忘忧至今还没被宗正寺重新归入李氏宗族。 他与长乐确实只同姓不同宗,若真是成婚,徒两年这种小罪,罚铜几十斤也就完了。 不过即便李二这般强硬,朝堂上反对的声音却依旧不绝于耳。 朝堂上尚且如此,民间对于此事的争议就更多 了。 即便是尚子墨这位华阴县县令,原本也是反对李忘忧娶长乐公主的,理由自然也是同姓不婚。 故而户县侯李忘忧坚决反对,在他看来,那也是绝对正确的。 但尚子墨却没想到,因为李忘忧拒绝答应圣人赐婚,却被弄到自己治下的县里,当什么狗屁县尉。 这种空降一名祖宗……哦,不对,看看李忘忧身后的太子与越王,那是三名祖宗! 自己脑袋上面,忽然冒出三名祖宗,这事搁谁身上,谁也受不了啊。 所以尚子墨哪里还会管什么同姓不婚之类狗屁倒灶的理由,心中只能默默祈祷,眼前这位爷,赶紧回长安,把长乐公主尚了。 尚子墨这般想法,就是典型的屁股决定脑袋。 原本李忘忧娶不娶长乐,事不关己,自然可以随心所欲的站在道德高度批评。 但当这事影响到自己后,他毫不迟疑的就改变了立场态度。 李忘忧哪里知道,自己身旁的县令心里还有那么多的内心戏。 他此刻只觉得甚是新奇,恨不得现在立刻来一些稀奇古怪的悬案,让他这县尉大显身手,破案抓人。 与尚子墨、县丞闲话了几句,李忘忧正打算去县衙里转转,去兵房刑房看看,却有一名衙役唯唯诺诺的走到他的公房前,朝牛武等人躬身揖礼。 “诸位郎君,县衙外有人来访,说是少府的好友,要求见少府,还请诸位郎君通秉一声。” 这衙役心里也是吐槽不已,自家少府还真是威风,带着太子与越王殿下来县衙当差点卯,真是千古奇谈。 公房外站了近百名部曲与禁卫,让他们这些县衙的官吏差役,今日说话声音都小了几分,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太子与越王殿下。 李忘忧听见外面说话,走了出来,向那衙役问道:“有人自称是我好友?可有名帖?” 衙役连忙答道:“回少府,来人不曾递上名帖。卑下问他们姓甚名谁,也没回话。” 李忘忧倒是奇了,他在这华阴县内,可是谁也不认识,怎么还有人找到县衙来,说是自己好友? “带路,我去看看究竟是何人装神弄鬼。”李忘忧闲着也是闲着,便示意衙役带路,准备去看个究竟。 李承乾与李泰自然也要去看热闹,于是又是前呼后拥,呼啦啦一大群人,向着县衙大门而去…… (未完待续) 第813章 歹人来袭 华阴县的县衙,基本规格与布局,与长安万年两县相差不大,只是占地略小而已。 李忘忧领着李承乾、李泰,以及一众部曲和宫中禁卫,行到了衙门前,却并未见到有人在这里等候自己。 他不免有些奇怪,询问衙门口值守的衙役:“方才自称是我好友的人呢?” “回少府,卑下也不知。方才他们让人进去传话后,忽然就不见了,卑下也正奇怪呢。” 李忘忧在衙门口左右看看,心中好生奇怪,这是什么人在与自己开玩笑呢? 他摇摇头,正打算转身回去,却听街角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抬眼寻声看去,却是十多骑蒙面之人,手持兵刃,正顺着长街朝县衙直冲而来。 这些蒙面人挥舞着手中兵刃,口中还怪声怪气的大喊道:“杀!活捉户县侯!” 这一幕,顿时让县衙衙门口乱成了一团,牛武以及李府部曲、李承乾李泰身边的宫中禁卫,全部呛啷一声把出了腰间鄣刀,拦在李忘忧等人身前。 牛武冲李忘忧吼道:“郎君速走,我带兄弟们阻挡贼人!” 那些宫中禁卫,更是紧张无比的将李承乾与李泰两人围在中间,慢慢向县衙大门内退去。 那几名衙役更是被吓得面色土灰,连滚带爬的向县衙内冲去,准备去召唤人手。 李忘忧却一把按住了牛武持刀的手臂,不紧不慢的笑道:“牛武,莫慌,让人把刀都收起来,小心别伤到了人。” “郎君……”牛武一愣,没明白李忘忧的意思。 周围一众部曲也是面面相觑,搞不清楚状况,这来历不明的贼人,都要杀到面前了,自家郎君居然让他们收刀? 李忘忧分开面前的部曲,大步走了出来,记得牛武连忙上前,想要将他给拽回去。 “哈哈,牛武,莫慌,看我如何收拾他们。”李忘忧大笑着朝牛武摆摆手,又扭头朝骑马冲来的蒙面人大吼道:“处默哥,你们玩够了没有?” 纳尼? 这群蒙面人是程处默那群纨绔? 牛武与一众紧张无比的部曲都懵逼了,傻乎乎看向已经放慢了马速,小跑而来的马队。 随着李忘忧的大喊,马背上的蒙面人也都愣住了,勒住了马缰互相看看,接着一名蒙面人一把扯掉了脸上的黑布,露出了那张神似程咬金的粗狂面容。 这不是程处默又是何人? “直娘贼,子忧你怎么知道是我们?特娘的,我就说这小子精的和猴一样,根本吓不到他!”程处默翻身下马,口中大声嘟囔道。 马背上其他蒙面人也纷纷拉下了脸上的黑布,正是房遗爱、柴令武、尉迟宝琳他们。 “没错,子忧你怎么一眼就知道是我们?” “肯定是处默兄那破锣嗓子,我就说了,让你不要出声!” “放屁,老子刚才都捏着嗓子喊的,我就不信子忧这小子能听得出来。”程处默很是不满“猪队友”的甩锅行为。 很显然,这群纨绔就是吃饱了撑的,企图装成歹人袭击县衙,想要吓唬李忘忧。 李忘忧大笑道:“你们这群混蛋,以为脸上蒙一块黑布我就认不出来了?拜托你们,要装歹人,也专业一点行不?” 他指着纨绔们身上的衣服笑骂道:“哪里有歹人,穿着一身锦衣绸缎来行刺的?那么骚包吗?还有你们几个,能不能用心一点,把腰间的玉佩香囊给取下来再说?我就是瞎,也不可能不认识你们身上的那些玉佩?” 纨绔们互相看看,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当然,更重要的是……”李忘忧看看纨绔们,觉得自己认识这群傻子,会不会拉低自己的智商? “更重要的是,你们冒充歹人,能不能不要带上墨镜?麻痹,这还是从我手里抢去的!你们真当我瞎啊!” 李忘忧这么一说,纨绔们才互相看看,每个人的鼻梁上,都架着一副烧包到极点的水晶墨镜…… 纨绔们都被自己的行为给蠢哭了,这特娘的,还真是丢人了。 程处默倒是浑然不在意,大大咧咧的走上前,给了李忘忧一个熊抱:“哇哈哈哈,子忧,哥哥们来看你了,感动不感动?嘿嘿,方才只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 李忘忧自然知道,这群混蛋是想吓唬自己。 他眼珠子一转,忽然朝那群刚刚收回鄣刀的宫中禁卫们与自己部曲喊道:“来人啊,将这群歹人全部拿下!” 禁卫与部曲们一愣,抓一群小公爷? 这是要玩哪一出? 不过他们却也不敢违背李忘忧的命令,纷纷再次拔出了鄣刀,一拥而上,将没回过神来的纨绔们全部按住了双臂,将鄣刀架到了他们脖颈上。 房遗爱等人傻眼了,都不明白李忘忧这是玩什么呢? 李忘忧却不紧不慢,指着身后的李承乾与李泰说道:“程处默、房俊、柴令武……太子与越王殿下在此,你们居然敢擅动刀兵,可是有意行刺太子与越王殿下?哼,分明就是想谋反,有意刺王杀驾!本侯虽然与你等相熟,却也不能徇私枉法!” 他一边说,一边还扭过头去,朝李承乾与李泰挤挤眼睛。 这二小多精明的小家伙,立刻明白了李忘忧的意思,自己的无良师长,是要“打击报复”啊! 李承乾轻咳一声,站了出来,板着小脸说道:“户县侯所言不错,你等身为朝堂官员,国公郡公之后,不思报效朝堂,居然妄图行刺本宫!” 李泰这小胖子也跳了出来:“没错没错,不仅想杀太子哥哥,连本王都不放过,实在是行径恶劣至极!太子哥哥,应命人将他们速速押解回长安城,交给爹爹处置才是!” 这师徒三人的一唱一和,让程处默等一众纨绔全都傻眼了。 他们虽然方才是想与李忘忧开玩笑,哪里料到,太子与越王殿下居然也在此? 若真是因为此事,被太子与越王殿下命人拿下他们,押送回长安去,且不说会不会受到什么惩罚,但他们这脸肯定是丢尽了。 “子忧,你……我等只是与你开个玩笑啊……”房遗爱这次是真要哭了,这画风怎么与他们预计的完全不同呢? (未完待续) 第814章 娥皇女英 程处默也是大急,连忙朝李承乾与李泰两人求饶:“太子殿下、越王殿下,我等只是与户县侯开个玩笑罢了,你切莫听他胡说,我等怎么可能妄图行刺太子殿下与越王殿下?” 纨绔们也纷纷开口,向李承乾解释,他们并不知太子与越王在此,否则也不会与李忘忧开这样的玩笑。 却见李忘忧与李承乾、李泰对视一眼,接着全都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纨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特娘的是被这货给涮了! “承乾,你看如何处置这些歹人?”李忘忧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笑道:“罚,必须得罚他们,嗯,就罚他们留在本宫身旁,当段时间护卫,师长以为如何?” “大善!”李忘忧抚掌叫好,对于李承乾的态度十分满意。 他又扭头看向纨绔们:“哈哈,诸位兄长,小弟也只是与你们开个玩笑罢了,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李忘忧朝禁卫挥挥手,示意他们放开纨绔们。 程处默等人知道自己被李忘忧整蛊了,却也无可奈何,谁让太子与越王会在此出现,这倒是出乎了纨绔们的意料。 他们从长安城跑来华阴县,确实不知道李承乾也来了,否则也不敢像刚才那样,开这种玩笑。 即便他们父辈都是开国国公、郡公,但这般玩笑,却也是不能随便开的。 今日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被有心人到朝堂上弹劾一下,却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他们虽然只是想与李忘忧开玩笑,却是实实在在的,在太子李承乾与越王李泰面前动了刀兵,真要被人扣个有意刺王杀驾的帽子,李二却也未必让他们好过,至少降级罚俸是一定的。 李忘忧方才那玩笑,其实不如说是在给纨绔们解围。 有了李承乾这番表态,便算是惩戒过这群纨绔们了,今后也不怕再被人闹到朝堂上去。 纨绔里自然也有魏叔玉、柴令武那般聪明人,明白李忘忧的心思,感激的朝他拱拱手,表示感谢。 得到衙役禀告的县令尚子墨,慌乱中领着几十名衙役赶了出来,见到这一幕,也是摇头苦笑。 好嘛,来了三位祖宗还不够,又一次来了十位祖宗……一群小公爷,是他这七品县令能招惹的? 尚子墨四十五度角望着天空,强忍着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流下。堂堂一县之尊,干成他这般模样,还真是县令之耻。 众人又是好一阵闹腾,才再次回到了县衙内李忘忧的公房落座。 好在这间公房,原本就是县令尚子墨的,足够宽敞,坐下十多人却也还不算拥挤。 “诸位兄长,你们怎么从长安,跑来这华阴县了?”李忘忧让人送上茶水,与纨绔们闲聊起来。 程处默大笑道:“哇哈哈哈,哥哥们是怕你在华阴县受了委屈,便琢磨着来陪陪你。怎么样,哥哥们讲义气?” 李忘忧斜暼他一眼,这货说谎的时候,嘴角最喜欢抽搐。 “圣人让你们来的?”李忘忧冷不丁的出言问道。 程处默一愣,下意识回道:“你怎么知……” 他话没说完,就被房遗爱与魏叔玉等人,一把捂住了嘴巴。 “嘿嘿,怎么会,哥哥们就是怕子忧在华阴县吃亏,故而我等兄弟们才跑来与你同甘共苦。没圣人的事情,嘿嘿,没有。”房遗爱矢口否认,但那副言不由衷的样子,傻子也知道其中含义。 李忘忧才懒得去深究纨绔们的来意,被李二给支来当说客,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还真没有猜错,纨绔们原本便在长安县里待得无聊,打算来华阴县找李忘忧打发时间。 但临走之前,却又被李二给召进了太极宫,耳提面授一番,话里话外的意思,自然是让纨绔们去想办法劝说李忘忧,勿要如此固执,赶紧回长安城尚了长乐公主。 这些话纨绔们自然不会说与李忘忧听,其实对于李忘忧娶公主,纨绔们可是双手双脚赞同,毕竟这群纨绔,不少在之后也尚了公主,对此当然不会排斥。 其实李忘忧若是自己独自一人,穿越到大唐,尚公主也就尚了,反正他又没什么拯救世界的理想抱负,娶一个萝莉小公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不起就是玩养成游戏嘛。 但美女上司与他一同穿越到大唐,李忘忧是说什么也不会放弃苏长卿的。 虽说娶不娶美女上司为妻,不过是个形式,大唐也不会给他发红本本。 但李忘忧的内心,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连个名分都给不了美女上司这种事情。 所谓三妻四妾,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华夏自古,便是一妻多妾的制度,除了传说中舜娶了娥皇女英两位妻子,其他历朝历代,皆是一妻。《庄子》记载:“灵公有妻三人,同滥而浴”,那所谓的三妻,那些什么小妻、傍妻、下妻、少妻、庶妻,都只是妾的称谓而已。 李二的嫡女,堂堂长乐公主若是嫁给李忘忧,当然不可能做妾。 而让美女上司做自己的妾,李忘忧更是不可能同意。 若是李二非要强按牛喝水,李忘忧便只有带着美女上司,远遁中原之外,去西域或者出海,不再管大唐的事情,从此与苏长卿两人比翼双飞,过自己的神仙日子去。 当然,这只是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做出的选择,如今暂时还没到那一步。 李忘忧撇了纨绔们,以及李承乾、李泰一眼,也不免有些头疼。 这一屋子,全特娘的是李二的说客! 他干脆把自己的想法给挑明了:“其实诸位兄长来意,小弟自然明白。要我答应叔叔,迎娶长乐也不是不行,但是……” “但是什么?” 李忘忧这话,让一屋子人都竖起了耳朵。 李承乾与李泰两人更是激动的腾的一下站起来:“师长,有何要求你尽管说便是!” 李忘忧慢悠悠伸出两根手指,在众人眼前晃了晃:“娥皇女英。” 他这话一出,除了程家三兄弟与尉迟双胞胎、牛正平这几人外,其他人全都傻眼了…… (未完待续) 第815章 说走就走的旅行 李承乾与小胖子李泰两人,互相看看,都不知如何说自己师长好了。 其实两人心里都在吐槽自己师长,脸皮太厚! 居然想学舜,娶两位妻子,师长你就不怕这话传到爹爹耳中,被暴怒之下的爹爹提着四十米长的大刀,追杀来华阴县将你剁成肉泥吗? 纨绔们更是不说话,一个个看向李忘忧的眼神,倒满是崇拜之色,你丫的也太敢想太敢说了。 程处默几人,见众人都不说话,不由急了,推了身旁魏叔玉一把:“娥皇女英啥意思?你们咋都不说话了?” 魏叔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就是子忧他想让圣人同意,他与舜一样,同时娶两个老婆!” “娶两个老婆好啊!”程处默还没反应过来,大大咧咧的说道:“老婆娶得多,娃才生的多嘛。子忧,你尚了长乐公主,再……” 程处默忽然不说话了,终于反应过来为何众人都沉默不语。 他默默给李忘忧竖起了大拇指,你牛! 居然还想在尚公主的同时,另外再娶一妻与公主平起平坐,你让皇上的脸面往哪里放? 这话也就是李忘忧敢说了,搁旁人身上,不用李二出手,早就被人活活打死了。 李忘忧这条件提出后,一屋子“说客”都不说话了,这种事情,即便是李承乾与李泰都很聪明,不打算参与进去,交给英明神武的李二去乾纲独断。 纨绔们自觉完成了李二交代的任务,也懒得管那么多,安安心心留在了华阴县吃喝玩乐起来。 李忘忧提出的条件,终于传到了长安城太极宫中,李二的耳中。 在错愕之后,李二顿时暴怒起来,将立政殿内不少瓶瓶罐罐都摔了个粉碎,甚至差点就准备下令,让百骑司去把李忘忧那个混账东西给抓回来,打入台狱之中。 幸好长孙皇后得知此事后,及时赶来,才安抚住了暴怒不已的李二。 “观音婢,你看看,这混账小子说的什么话?朕想将最心爱的长乐许配与他,他居然还敢给朕提条件!娥皇女英?朕都没……” 李二忽然自觉说错话,连忙打住,有些心虚的偷撇一眼身旁的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就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二郎,此事暂且放放,反正长乐也还小,不用着急。” “哼,总之,那个混账小子,若是如此冥顽不化,那就在华阴县呆一辈子好了,朕不想见到他!” 其实对于李忘忧这得陇望蜀的贪心要求,长孙皇后也是恼火不已。 她自然明白,李忘忧为何会提出这种要求,显然是为了苏长卿。 长孙皇后也承认,苏长卿很出色,是世间难得的奇女子,但若说她要与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拥有一样身份地位,长孙皇后却又不愿意。 这两公婆,对于此事的想法倒是一致。 不提长安城中李二如何恼火,华阴县里李忘忧的日子倒是过得挺愉快。 太子李承乾、小胖子李泰以及一众纨绔,全部住进了他在华阴县的府邸之中。 李忘忧去县衙点卯上了几天班后,就觉得实在无聊。 华阴县的治安确实不错,几日时间下来,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期望中的奇案要案,根本就没有出现。 就连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都被县令尚子墨与县丞全部处理了,根本不敢劳烦他这位开国县侯。 李忘忧闲得无聊,干脆也懒得去县衙了,天天与纨绔们找乐子打发时间。 但华阴县可比不了长安城,没那么多好玩的,几日功夫,众人便将县城里大大小小的地方全都跑了个遍。 “子忧,这华阴县屁大的地方,实在无趣啊!”程处默瘫坐他府中大堂上,一边招呼婢女送冰镇的酒水来,一边抱怨道。 李忘忧也同样觉得无聊,琢磨一下干脆说道:“诸位兄长,左右华阴县距离潼关不远,距离华山更近,不若我等去潼关转转,或者去游览华山,如何?” 华阴县距离潼关不过三十多里路,距离华山更近,只有七八里路程。 “华山就算了,那山实在陡峭,爬起来过于辛苦。去趟潼关倒是不错,渡过黄河便是风陵关,都比这华阴县热闹得多。走走,现在便去,天天待在华阴县中,憋屈死个人!” 程处默一听李忘忧如此说,立刻兴奋起来,招呼众人现在便走。 李忘忧对此自然不会反对,反正口袋里不差钱,说走就走的旅行,也不会亏待了自己。 而且大唐时期的黄河,他可还未见过,自然有兴趣。 天下雄关之一的潼关,以及黄河对岸的风陵关,他都有去看看的兴趣。 那风陵关,便是后世金庸老先生笔下的风陵渡,杨过与郭襄便是再次初会。 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身。 若是玩得高兴了,说不得李忘忧与纨绔们,还可以从黄河放舟向东。 唐时,黄河不仅可以行船,而且黄河船运对于大唐还十分重要。源源不绝的粮食物资,便是通过黄河运输,漕船还能够沿着渭水逆流而上到达长安。 纨绔对于这提议,自然不会反对,他们也早在华阴县待得不耐烦了。 李忘忧他们拔腿正想出门,却被李承乾与李泰两人拦了下来。 “师长,我等也要去!” 李忘忧不禁饶头了,带着太子李承乾与越王李泰去玩? 李二若是知道了,自己会不会倒霉? 更关键的是,这两个小家伙身份尊贵无比,随时身旁都有无数宫中禁卫护卫。 如今他们二人住在自己府邸中,那些禁军便已经将自己这宅子团团围住,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若真带着他们去玩,身后呼啦啦一大群禁卫,那还玩个屁啊! 李忘忧想到此处,立即将头摇得与拨浪鼓般:“不可!不可!你们二人乖乖在府里待着,好好温习功课,或者回长安去也可。” 李承乾与李泰对视一眼,一起摇头:“我等不回长安,就待在师长身旁。” 他们两个可不傻,回了长安城,肯定又得回书院读书。 比较起来,还是待在华阴县舒服。 李忘忧之前口口声声说,他们在自己身边也得学习,但其实这货自己就是个懒人,哪里会随时教导李承乾与李泰? 何况这段时间,李忘忧忙着与纨绔们玩耍,连带李承乾与李泰也不用学习,他们自然高兴。 所以,李承乾与李泰自然不肯回长安…… (未完待续) 第816章 还真刺激 “不回长安?那就留在府里好好温习功课,为师出去两日便回来。” 二小对视一眼,再次将头摇得与拨浪鼓般:“不行,师长去哪里,我们便要跟着同行。” “乖,听话,在为师府里好好待着,为师回来给你们带礼物。”李忘忧哄小孩一般哄着李承乾与李泰,他却也不想想,大唐的孩子与后世的孩子可不一样。 虽然如今李承乾与李泰两人,一个十一岁一个十岁,但却与小大人一般,相当的早熟。 毕竟当初李二迎娶长孙皇后时,也不过才十二岁。 李忘忧这番话,哄哄后世的小学生可以,要想哄李承乾与李泰,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李承乾眼珠子一转,居然开口威胁道:“师长若是不肯带我们去,我们便告诉爹爹,师长这县尉不务正业,怠慢公务,整日吃喝玩乐。” 李忘忧听他这么说,鼻子差点没给气歪了。 他也不顾李承乾的太子身份,直接伸出手拧住了李承乾的耳朵:“好啊,为师就教出你这逆子!居然还想告发为师?信不信我将你逐出师门?再说为师会怕你打小报告吗?最好让你爹爹,把为师这狗屁县尉给罢免了,为师谢谢你还来不及!” 李忘忧这叫无欲则刚,他压根就不想出仕为官,更别说还是县尉这般芝麻绿豆大小的官。 他在定周村里好吃好喝好玩的待着,不香吗? 李承乾见策略无效,连忙求饶:“疼、疼,师长快松手,弟子错了。” 李忘忧自然也不是真的生气,与二小逗闷子罢了,松开手笑道:“再敢这般欺师灭祖,小心为师要你好看!” 李承乾揉揉耳朵,干脆改变策略,学起了自己妹妹长乐那般撒娇:“师长,你就带我们去……” 李忘忧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停!好好说话!别学长乐!” “师长,反正你别想丢下我和青雀,自己与程处默他们去玩!”李承乾眼珠子一转,又想出了主意:“你若是不带我们,我就不准程处默他们去,嘿嘿,师长,你可别忘了,程处默他们现在可算是我与青雀的护卫。” 李忘忧闻言,也不禁傻眼,他倒是忘了这茬了。 程处默那群纨绔,跑来华阴县想吓唬他,居然冒充歹人在李承乾和李泰面前,动了刀兵。 为了给这群混蛋消灾,当日才故意让李承乾惩罚他们,让他们这群纨绔,暂时充作了二小的护卫。 他可以不理李承乾与李泰,但程处默他们不行啊。李承乾这太子身份摆在这里,纨绔们岂能视而不见? 麻蛋,这两个小家伙为了出去玩,怎么忽然变得这样聪明了? 李忘忧头疼无比的揉揉太阳穴:“承乾、青雀,为师实话实说了。倒不是为师不愿带你们出去玩,实在是你们身边的禁卫内侍太碍眼了。领着那么呼啦啦一大群人,还去玩个屁啊!” 他激动之下,连粗口都冒了出来。 李忘忧的话,倒是让李承乾与李泰两人也有些傻眼,貌似自己师长说的也没错。 他们来华阴县,身旁带了上千名的禁卫,还有不少宫中内侍宫女跟随在身边。若是带着这些人出去,好像确实也没有游玩的乐趣了。 倒是小胖子李泰机灵,挥挥手示意那些服侍的内侍宫女退出去后,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嘿嘿,师长、兄长,不若我们避开这些内侍与禁卫,偷偷溜出去?就像爹爹经常微服出宫那般,肯定很好玩。” “溜出去?”李忘忧额头上几道黑线冒了出来。 麻蛋,带着大唐的太子殿下与越王殿下,微服私访? 啧啧,想想还真刺激。 若是被李二知道了,会不会被这护犊子的帝王,命人把自己给剁成肉泥? 不过管他的呢,最好惹恼了李二,让他恼怒之下,把自己赶回家,那倒是遂了李忘忧心愿了。最好李二一气之下,连什么赐婚的打算一并取消,那才好呢。 这么一琢磨,李忘忧便觉得,带着二小,偷跑出去玩耍,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想到这里,李忘忧不禁压低了声音:“带你们两人出去,倒也不是不行,不过你们两人出去后,却必须听为师的,切记不可擅作主张!” “这是自然,一切都听师长吩咐。”听闻能出去玩耍,二小哪里还有什么意见,连连点头应承下来。 他们两人,从小长在深宫,除了去定周村与进入书院,算是比较自由外,其他时候,随时身后都跟着一群尾巴,也早就让他们二人厌烦不已。 李忘忧点点头,让人将纨绔们叫了进来,将事情与他们一说,却吓坏了这群无法无天惯了的大唐顶级纨绔。 “直娘贼,他们都说老子胆子大,我看子忧你的胆子,可比哥哥我大多了。子忧,你想过带太子殿下与越王殿下,偷偷溜出去的后果吗?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能出什么事?有牛武他们护卫着,再说不还有你们吗?” 李忘忧说的倒也是实情,他府上的部曲,可都是原来金吾卫的老卒,而程家三兄弟、尉迟双胞胎的一身武艺,寻常士卒更是没得比。 就连瘸着一条腿的牛正平,那不是等闲个壮汉可以比拟的。 所以即便避开那些禁军保护,李忘忧也不认为会有什么安全问题。 程处默、房遗爱等人,还想再劝说一下李忘忧,不过看看一旁李承乾、李泰那快要杀人的目光,一众纨绔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 管他的呢,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只要最后太子与越王不出事,就没大事。 魏叔玉摇着折扇笑道:“子忧,你这府邸可是被禁卫围得严严实实,加上你府里这些内侍宫女,你想瞒着他们,带太子殿下、越王殿下出府,怕也不易。” “没错,太子殿下、越王殿下,非是我等不愿意,实在是此事难以运作。”柴令武也连忙点头附和。 李承乾与李泰,自然也知道这点,不由看向自己师长。反正他们想不出办法,就看李忘忧有没有主意了。 “嘿嘿,此事倒也不难。”李忘忧贼笑道:“诸位,附耳过来……” (未完待续) 第817章 金蝉脱壳 这日户县侯府,在一众府里婢女仆役,以及那些跟随李承乾、李泰而来的宫中侍卫、宫女的惊愕注视下,李忘忧狠狠训斥了一顿太子李承乾与越王李泰两人。 “你们两人自己看看,这学业功课做成什么样了?为师就是这般教你们的?哼,我看你们二人,是太过于得意忘形了!承乾,你乃是大唐太子,这般顽劣不堪,今后圣人如何将天下托付与你?” 李忘忧挥舞着手中御赐金戒尺,口沫横飞,李承乾也李泰两人被训斥的低头不敢说话。 府中那些婢女仆役自然不敢多嘴,即便是李承乾与李泰两人身边的近侍,虽然对此面露不满,却也不敢说半个字。 毕竟这位户县侯可不是旁人。 身为太子帝师,别说痛斥李承乾与李泰一顿,即便是用那金戒尺揍了二小,他们也不敢放个屁。 两年前,当时李承乾身边最受宠的那几个内侍,就是因为得罪了这位户县侯,就被圣人一怒之下,丢到了掖庭宫浣衣局,至今还在做着苦役。 所以,即便这些内侍心中腹诽不已,却也是一个个低头不敢出声帮太子与越王辩解。 李忘忧训斥了半天,依旧不肯罢休,直接将李承乾与李泰两人,赶回了自己房间。 “你们二人,这几日时间,都不许出这房门一步,给我好好反省反省,将为师写的那些诗词文章,好好抄写几遍。” 他说罢,又扭头看向那些内侍宫女:“本侯没发话之前,你们谁也不准进这间房间,每日吃喝自有我府中婢女给他们送,饿不死他们的。尔等听明白没有?谁若是敢进房间打扰承乾与青雀学业,就小心本侯手上这把金戒尺!” “诺!奴婢敢不遵命。”李承乾、李泰身旁那些内侍宫女,赶紧跪了下去,不敢有半分迟疑。 李忘忧当着众人的面,将二小赶进了房间,又叫来了府中部曲,让他们守好房门,没有他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出。 惩罚完李承乾与李泰,李忘忧才又对府中众人吩咐道:“本侯出去游玩两日,我回来之前,让太子与越王在房间内好生反省,不得打扰,明白了?” 安排完府中的事情,李忘忧便领着牛武与十几名部曲,加上程处默等一众纨绔,骑马从府里出了门,径直向着潼关方向去了。 李忘忧一行二十多骑,打马出了华阴县,沿着官道策马奔驰。 马队中两名略显瘦小的部曲,却策马跑了李忘忧身旁,笑嘻嘻的说道:“嘿嘿,师长,你果然好计策,就这样轻轻松松的溜出了了。” 说话的是小胖子越王李泰,而另一人正是太子李承乾。 二小身上都穿着李府部曲的衣衫,两张小脸被化妆成了黑锅底一般,还被粘上了几缕胡须,旁人见了,自然不会认为这是两位少年郎。 李承乾却略显担心:“师长,你借口将我与青雀关起来,倒是好主意,但弟子就怕那些内侍会去询问。若是屋内无人说话,岂不是很容易就露馅了?” 李忘忧哈哈笑道:“此事你们无需担心,为师自有妙计,露不出破绽的。” 李承乾与李泰互相看看,都想不明白自己师长准备如何做。不过出于对于李忘忧的一贯信任,他们却也懒得再琢磨这事。 两个小家伙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禁卫和内侍宫女,此刻就与那出了笼的鸟儿一般,好不快活。不断的催马快跑,弄得程处默这群纨绔,担忧不已,却也只能打马跟上,小心护卫着李承乾两人。 毕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可承担不起那后果。 李忘忧也忽然想到,后世野史传闻,李承乾可是因为骑马,不慎跌下,摔瘸了一条腿,才让他之后性情大变。 想到此处,李忘忧也不禁出了身冷汗,连忙出声喝住了策马撒欢的二小,又让府中部曲左右保护,一行人把马速降了下来,这才略微放心。 此时的李府中,在李忘忧等人走后,李承乾与李泰身边的近侍,互相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挪动脚步,行到了房间前。 有李府部曲把守,他们自然不敢推门进去,只是隔着房门轻声呼唤。 “太子殿下、越王殿下,户县侯走了。” 却听房间内传出李承乾的声音:“走开,莫要来烦我!” “是,是。”内侍不敢再多言,在李府部曲的注视下,只能乖乖退到了一边,小心翼翼的守着屋内的两位皇子。 而那间屋内,自然并没有李承乾与李泰的身影,而是阿芙洛这位金发美妞,笑嘻嘻的待在房中,手里捧着一本书,正看得津津有味,不时还拿起身旁的点心零食,送入口中。 这时,屋外却又传来了内侍的声音:“太子殿下,你已经在屋内待了不少时间了,不若出来走走?户县侯真的已经不在府中了。” 阿芙洛闻言,狡黠一笑,拿起手边的手机,芊芊细手点了两下,手机里便传出了李承乾的声音:“走开,莫要来烦我!” “诺,奴婢明白了。”房间外的内侍,不敢再多言语,再次退了开。 不用说,这便是李忘忧想出来的主意。 他偷偷用手机录下了李承乾的声音,然后故意训斥了李承乾与李泰,将他们两人“关了禁闭”。 其实二小进入房间后,立刻便从屋后的窗户,在牛武等人的接应下,从房间里离开了。 李府婢女给二小化妆更衣后,便堂而皇之的混在李忘忧的部曲之中,出了户县侯府。 李忘忧与一众纨绔出行,那些护卫在府门外的禁军,自然不敢阻拦检查。 而李忘忧他们离开后,阿芙洛便从窗户翻进了室内,开始利用手机的录音功能,伪装李承乾与李泰还在屋内的假象。 自从李忘忧将手机交给阿芙洛,这位金发美妞,如今倒是将手机这件后世数码产品,用得相当熟练。 故而李忘忧才将伪装李承乾、李泰还被关在屋内的重任,交于了她。 那些内侍,自然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自己服侍的太子与越王殿下,居然用金蝉脱壳,偷偷溜出去玩耍。 更不可能想到,在屋内说话的“李承乾”,根本就不存在…… (未完待续) 第818章 盗版山寨 阿芙洛在府中帮李承乾李泰他们打掩护时,李忘忧一行人已经赶到了潼关。 先秦时代,关中最重要的关卡是函谷关。 但到东汉末年时,函谷关已经基本失去了作用,故而在淆函道西端新建潼关作为关中屏障。 三国时期,马超就曾经屯兵与潼关,并与曹操再次爆发了一场大战,曹操甚至在此留下了“割须弃袍于潼关,夺船避箭于渭水”的故事。 不过李忘忧他们如今去的潼关,却并非汉代潼关,而是大唐在黄河河谷南新建的唐潼关。 地处黄河渡口,位居晋、陕、豫三省要冲,扼长安至洛阳驿道的要冲,是进出三秦之锁钥,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素有“畿内首险”、“四镇咽喉”、“百二重关”之誉。 李忘忧对于赫赫有名的潼关自然相当感兴趣,但等一行人亲眼见到这处雄关后,李忘忧却又不免大为失望。 作为军事要地,潼关县城比华阴县还小,几乎就一条长街。 而潼关又只是一道关隘,并没什么特别值得观赏之处。 不禁李忘忧有些失望,李承乾李泰以及一众纨绔们,都失望不已。 辛辛苦苦偷跑出来,就看这玩意? 若是在后世,游客对于潼关的历史文化古迹自然感兴趣,但在大唐,谁又会对潼关有游览兴致?更何况才是才新建好的关隘。 以李忘忧以及一众纨绔的身份,倒是很容易便登上了潼关城门,看着下方涛涛黄河,却都觉得很是无聊。 这群人,压根就不是来欣赏什么风景,而是想来找乐子的。 李承乾与李泰两人,失望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镇守潼关的守将,是名从四品下折冲府的都尉,李忘忧与一众纨绔忽然莅临潼关,他自然是诚惶诚恐的小心陪伴在旁。 见众人似乎对潼关不甚满意,他额头上的汗水都快落下来了。 “卑下实在惭愧,这潼关确实没什么景致可言,若侯爷有兴趣,不若让卑下去风陵渡找些歌姬回来,为侯爷助兴如何?” 都尉琢磨一下,这潼关县城太小,连画楼妓馆里的妓家,都拿不出手,若是要招待眼前这些大爷,恐怕只能去风陵渡寻了。 他这话却提醒了众人,房遗爱立即手指着黄河对岸,小声说道:“子忧,不若我等坐船,去对岸的风陵渡?嘿嘿,风陵渡可比潼关有意思多了。” “不错,遗爱兄此言有理!风陵渡甚是繁华,可不是潼关这般不堪。”纨绔们闻言,也是眼睛一亮,各个点头附和。 风陵渡作为三省交汇的交通要道,黄河的要津,自然很是繁华,甚至某种程度而言,与长安城也不予多让。 因为风陵渡大多集中的是商贾富商,又是黄河重要渡口,物质集散中心,故而风陵渡是大唐少有的几个商业城池。 李承乾与李泰闻言,更是眼巴巴看向李忘忧,一脸的祈求之色。 李忘忧当然也不甘心就这般返回华阴县,见众人都看向自己,立即伸手打了个响指:“那便去就是了,走走,去找条船,我等去风陵渡!” “哇哈哈哈,子忧此言,甚好!”纨绔们全都大笑抚掌附和。 潼关都尉闻言,倒是心中松快了不少,立刻很有眼力的跑去安排渡河的官船。 没用多少功夫,众人便已经上了一条宽大的官船,向着黄河对岸渡去。 但即便官船够大,他们骑的马匹却也无法登船,便干脆全部留在了潼关,交代镇守潼关的都尉好生喂养。 风陵渡与潼关之间,黄河河水平缓,坐在官船上倒也不觉得摇晃。小半个时辰后,官船便靠上了风陵渡的码头。 那官船的船老大,早已得到了潼关都尉的吩咐,也不敢私自离开,很是恭敬的表示,自己这船,会一直在码头等候贵人们。 李忘忧一行二十多人,下了船后,便汇入了风陵渡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丝毫不显眼。 这倒是遂了李承乾与李泰的心意,二小如今倒是放了风一般,看街上什么都觉得有趣。 风陵渡也不愧是黄河上的重要要道,热闹程度果真没有让众人失望。 不仅商铺林立,而且耍杂技、百戏、拉琴、卖唱、算命、卜卦的也是不少,十分热闹。 李忘忧一行人虽然穿着便服,但有牛武领着十来名身强体壮的部曲护卫,倒也没有不开眼的来招惹他们。 众人一路闲逛,看到好吃好喝的,便买下来,有耍把戏的看得好了,便大把铜钱撒出去当成赏钱,玩得好不高兴。 行到一栋建筑前,程处默却是乐了。 “哇哈哈哈,子忧,你那大唐剧院,怎么在这风陵渡也开了分号吗?” 李忘忧抬眼看去,却差点没把鼻子给气歪了。 那建筑赫然有“风陵剧院”四个字,门前的水牌上,还写着今日上演《牛郎织女》的字样。 尼玛,赤裸裸的盗版山寨啊! 版权费有没有交? 不过李忘忧却也没好意思指责别人盗版,毕竟他搞出来的这些玩意,说穿了也是盗版后世的。 大唐剧院风靡长安城,那舞台剧的方式以及表演的内容,自然会被旁人学去,这不足为奇。 正好逛了半天,众人也走得有些累了,李忘忧干脆大手一挥。 “诸位兄长,走进去看看去,若是演得不好,今日砸了他这破店!” “哇哈哈哈,子忧言之有理,若是演得不好,砸了它的招牌。”程处默大笑道。 “同去同去,嘿嘿,老子倒要看看,这风陵渡的牛郎织女是何模样。”纨绔们自然笑笑嬉嬉簇拥着李忘忧与李承乾、李泰向剧场行去。 这风陵渡的盗版山寨剧院,比起李忘忧这黑心侯爷,可是温柔多了,他们二十多人,每人看戏的门票,才收了百文钱。 “子忧,你看看,不觉得羞愧吗?大唐剧院,动辄一贯铜钱,这风陵渡才百文钱!你还真是奸商!”魏叔玉拿门票的事情与李忘忧开着玩笑。 李忘忧默默翻个白眼:“叔玉兄嫌贵,以后便来这风陵渡看戏好了,还能节约铜钱。回去我便告诉阿芙洛,今后叔玉兄再去大唐剧院,恕不接待。” 他这话一出,魏叔玉立刻服软。 “哈哈,子忧这是什么话,为兄是缺钱的人吗?一贯而已,不贵不贵。” 两人这番话,自然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一行人笑闹着进了剧院,抬眼看去,却都傻眼了…… (未完待续) 第819章 风陵剧院 这特娘的是剧院? 一行二十多人,除了李承乾与李泰外,其他人怎么看这什么风陵剧院,都觉得像纨绔们常去的平康坊画楼妓馆? 大唐的那些画楼妓馆,格局都大同小异,只是装修布置不同而已。 中空的大厅,装饰艳俗,一条主廊长约百余步,南北天井两侧长廊皆有小阁子。 以纨绔们那“经验丰富”的眼光,自然一眼就能认出,那些小阁都是妓家的房间。他们这群纨绔,往日在长安城内的平康坊中,没有少宿与这些小阁。 眼前的场景,自然让众人傻眼,他们到底是去到画楼妓馆还是剧院? “直娘贼,这风陵渡的剧院,倒是好生奇特。”程处默喃喃说道。 李忘忧等人也是纳闷不已,这画面怎么与众人想象的不一样呢? 众人正疑惑时,却见一名老鸨打扮的半老徐娘扭动着腰身款款行到众人面前,给他们屈身行了个福礼后,笑盈盈的说道:“见过诸位贵人,奴是红娘。诸位贵人很面生啊,敢问可是头一回来我们风陵剧院?” “不错,我等头次来这风陵渡。红娘,你们这什么剧院,到底是个什么牢什子?我等怎么看着不像是剧院,倒像是画楼?” 红娘闻言,捂嘴轻笑:“贵人好眼力。” 真是画楼妓馆? 李忘忧等人不禁愕然,连忙问道:“你们外面的水牌,不是写着今日演出‘牛郎织女’吗?这是怎么回事?” “嘻嘻,自然也是有演出的,敢教诸位贵人知道,这牛郎织女的演出,是从长安城那大唐剧院学来的。但所不同的是,上台演出的,却都是楼子里的小娘子们。诸位贵人看了演出,若是对哪位角色有兴趣,自然可以带去阁子里春风一度,不管是那七仙女还是旁的什么角色。诸位贵人,如此岂不快哉?” 鸨儿的这番解释,让李忘忧彻底无语了。 这尼玛,人才啊! 这种主意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 仔细想想,李忘忧也必须承认,这一招还真的是高,完全抓住了男人们的心理。 观众看完戏剧演出后,很容易将自己代入角色之中,或长或短都会有一段时间沉浸在“爱上”他们的情绪中。 这般情绪下,自然便会觉得那“七仙女”美艳不可方物。 如此一来,若是能更进一步,花上些许铜钱,便能与舞台上的角色一亲芳泽,想来愿意掏出大把铜钱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高,实在是高! 纨绔们听完鸨儿姐的解释,顿时都来了兴致,这般从未见过的花样,他们这群纨绔哪里舍得放过。 不过魏叔玉却拉了拉程处默他们的衣衫,朝一旁的李承乾与李泰努了努嘴。 纨绔们这才反应过来,麻蛋,这还有两位“未成年人”呢。 李忘忧看看纨绔们的反应,又看看李承乾与李泰,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画楼妓馆的做法到是有意思,但是带着两个小屁孩逛青楼,似乎不太对啊。 此事要是被李二知道了,自己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反正他今后如果有了孩子,那么屁大一点,就被人带去了青楼,他肯定杀人的心都有了。 “咳咳,那什么,牛武,这楼子里乌烟瘴气的,让人带大郎二郎出去透透气去。” 这大郎二郎的称呼,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之前众人便商议好的。 不过李承乾与小胖子李泰却齐刷刷的摇头:“我们不去,嘿嘿,这楼子有意思,我们兄弟也要看!嘿嘿,这可比宫,哦,不,是府里的那些小娘子们有意思。” 李忘忧默默翻了白眼,好,果然大唐民风开放,特喵的十来岁的小屁孩,都懂这些男女之事了。 他也不想想,这二位的爹,十二岁便娶了老婆,而李承乾与李泰两人,自幼在宫中长大,身旁随时都有那么多莺莺燕燕的貌美宫女服侍,早就品尝过这些男女之事的滋味了,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纯情小男生。 既然连李二都不管,李忘忧才懒得去管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反正连带着太子、越王偷跑的事情都干了,带着他们逛青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正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就是这个道理。 “那便给我等寻个清净点的地方看戏,演得好了,自然有赏。”李忘忧对那鸨儿姐说道。 鸨儿红娘自然是人精,早已看出眼前这二十多人,身份不凡,哪里敢怠慢,连忙恭恭敬敬将众人请入一间二楼的雅室,又让人送来各种瓜果吃食酒水。 这间雅室被改造后,朝着中庭的那侧可以完全打开,下方正是一个不大的戏台,想来那什么演出,便是在这戏台上进行。 功夫不大,锣鼓声响起,丝竹声中,今日的演出开始。 李忘忧看了会,就觉得不过寻常。 什么表演演技根本说不上,但有一点,却是与大唐剧院十分不同,那便是在戏台上演出的那些小娘子们,一个个衣着暴露,打扮妖娆,别有一番风味。 就连看过不知多少遍这出戏的纨绔们,一个个也是看得眉开眼笑,对着戏台上的小娘子评头论足。 尤其演到七仙女沐浴这场,躲在道具石头后的七位貌美小娘子,居然当真开始宽衣解带,顿时引得这画楼里一片狼嚎之声。 显然,四周长廊雅室中,看演出的人不少,此刻各个都兴奋不已。 就连程处默他们这群纨绔,也是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一脸激动跟着嗷嗷乱叫。 李承乾与李泰这二小,居然也一脸猥琐笑容,眼珠子转也不转的盯着下方舞台上,那些表演的妓家,面色涨得通红。 李忘忧无语了,大唐的男人,那么容易激动吗? 要是给他们看看后世岛国爱情动作片,是不是能激动的脑溢血发作? 不过李忘忧自然不会去扫众人的兴,只当凑热闹了,跟着众人一起大叫起来。 正热闹时,却见这名为剧院,实为青楼的楼子里,又进来了一群鲜衣怒马的人,不等鸨儿去接待,便大笑道:“红娘,把人都给本公子赶出去,今日本公子要包场!” (未完待续) 第820章 气煞本宫 来人的这话,自然让李忘忧与一众纨绔全都一愣,抬眼向下方望去,想看看什么人口气那么大。 能在大唐自称公子,按理说可不是普通人。 公子一词,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被如此称呼,只有身份尊贵的年轻贵人才能被称为公子。 进来楼子里的人,为首一名年轻男子,手摇折扇,脸上也带着一副水晶墨镜。 很显然,折扇、墨镜被李忘忧搞出来后,不仅仅在长安城中流行,已然也成为大唐的潮流之物了。 稍有身份地位的,都会想办法模仿一二。 对此,李忘忧很是不满,这群土鳖,居然赤裸裸的抄袭! 不过李忘忧倒也看不上制作出售折扇与水晶墨镜的生意,所以也并未在府中,搞出这两项产业出来。 纨绔们伸长了脖子,仔细看了半天,却也认不出下方说话那年轻人的身份。 “直娘贼,那鸟人究竟是谁?敢在老子们面前自称公子?好大的口气。”程处默骂骂咧咧的说道。 房遗爱笑道:“怕不是风陵渡这地方什么土财主?用子忧的话说,就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纨绔们闻言,全都哄堂大笑起来。 对于他们而言,能让他们退避三舍的人,全天下估计也不超过两个巴掌之数,但肯定不包括下方那位不知所谓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在风陵渡似乎还挺有权势,他出现后,原本喧闹的楼子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如此一来,纨绔们的笑声,便显得异常清晰刺耳。 年轻男子听到纨绔们的笑声,顿时勃然大怒道:“哪来的田舍郎,居然敢在本公子说话的时候发笑?可是活腻了?” 程处默这群纨绔,只嫌不够热闹,居然还从雅室之中探出头去,冲着下方那人调笑道:“直娘贼,你这鸟人,好大的口气!爷爷们就在这里,你待如何?还公子,你这鸟人也配?赶紧有多远滚多远,休要打扰了老子们看戏的心情。” 纨绔们的话,却让风陵剧院里再次安静了下来,鸨儿红娘更是吓得面如土灰,身体抖如筛糠。 而那年轻男子却不怒反笑:“好,好!在这蒲州,本公子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不开眼的狂妄之徒!” 他扭头看向身后一群明显是部曲的随从,面色狰狞:“还愣着作甚?去将那群田舍奴给本公子抓下来!本公子今日要打断他们的狗腿!” “诺!”一众部曲轰然领命,迅速向楼子二层跑去。 鸨儿红娘更是吓得不知说什么好,直接给那年轻男子跪了下去。 “公子恕罪,公子恕罪,奴实在不知那些客人的来历,让他们惊扰了公子,皆是奴的错,奴罪该万死,还请公子原谅则个。” 年轻男子淫笑着伸手拉起鸨儿姐红娘,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将手探入了她的胸前,肆意揉搓起来。 “哈哈,原谅?那得看红娘你的诚意了。” 鸨儿姐红娘不敢有丝毫反抗,乖乖的任由男子非礼轻薄,只是勉强笑道:“公子说笑了,奴这人老珠黄,残花败柳,哪里有资格服侍公子,奴去唤楼子里的……” 她话未说完,却听啪的一声,男子直接一记耳光甩到了她脸上。 “本公子说话,你这贱婢听着就好,再敢多嘴,本公子就命人将你装麻袋沉到黄河里去!” 鸨儿姐红娘被打得一边脸立即红肿起来,却也不敢争辩分毫,立即又匍匐到了年轻男子脚下。 这一幕自然落在李忘忧与一众纨绔,以及李承乾、李泰眼中。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没想到此人如此暴虐。 他们也是在长安城中待的时间长了,哪里想得到其他州郡里,这些人行事这般肆无忌惮,毫无顾忌。 长安城,毕竟是天子脚下,即便如荥阳郑氏这般千年世家,嫡子郑康伯做事却也得顾及几分,不敢将事情做绝了。 而下方那年轻男子,行事却是毫无忌惮,不禁让众人全都蹙眉不已。 “师长,此人究竟是何来历?居然这般张狂,气煞本宫了!”李承乾的小脸上,一脸的怒色。 李忘忧耸耸肩膀,他哪里知道那人什么来历,不过想来,也就是这风陵渡所属的河东道,或者蒲州哪位官员的子嗣。 他们说话时,雅室外却已传来了嘈杂之声,夹杂着拳脚声与人惨嚎的声音。 显然,那是楼下那位年轻男子的部曲,冲上楼来后,与牛武等人发生了冲突打斗。 李忘忧与纨绔们,倒是丝毫不担心牛武他们。要知道,李忘忧府上的这些部曲,可全都是金吾卫退下来的老兵痞子,寻常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至于牛武,那更是出身前隋边军里,最精锐的踏白军的兵王。 当日在翠微宫山谷,虽然是借助吉利服的帮助,但他与兄长牛勇,能够悄无声息的猎杀十名侯君集的部曲,而自己毫发无损,便也知其能耐了。 甚至连程咬金、尉迟敬德这些军方大佬,对于牛家兄弟的身手,都是赞不绝口。 所以之前楼下那名年轻男子,命那些部曲上楼时,众人不仅不会惊慌,反而都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 片刻功夫,雅室外便再无声响发出,李忘忧这才拉开了雅室房门。 二楼的走廊中,躺倒了一地人,发出各种呻吟哀嚎。 不少人的手脚都呈现怪异的扭曲,显然已经被打断了骨头。 牛武等人虽然没有动刀兵,方才却也是下了重手,将这群家伙揍得不轻。 毕竟这群人被打了也是白打,雅室之中可还有太子殿下与越王殿下,牛武等人哪里敢留手。万一让这群白痴惊扰了李承乾与李泰,那他们可承担不起后果。 “诸位兄长,走,去看看楼下那个白痴。”李忘忧好整以暇的拍拍手,与纨绔们说道。 程处默他们自然大笑着跟了上去,这种热闹怎么能少得了他们。 一行人簇拥着李忘忧与太子、越王,身后跟着牛武等十几名部曲,浩浩荡荡下了二楼,站到那年轻男子面前。 自家部曲冲上了楼,此时却一个也没回来,而对方却完好无损的站到了自己面前,那年轻男子即便再白痴,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他强压下心底的慌乱,指着李忘忧等人呵斥道:“尔等究竟何人?敢在这蒲州打伤我薛家的部曲,可是不想活了吗?” (未完待续) 第821章 便宜侄儿 与这位牛逼轰轰的年轻男子,同行的除了那些部曲,还有几名华服青年,此时同样有些略显惊慌。 不过他们依旧表面强硬,纷纷跳出来叱责李忘忧与纨绔们。 “大胆,尔等究竟何人?敢在这风陵渡对薛公子府上的部曲动手,尔等可是想造反吗?” “尔等简直胆大包天!薛公子也是尔等可以招惹的?眼睛放亮点!薛公子可是蒲州都督的嫡长子,尔等算什么东西?” “哼,果然是一群不知所谓的田舍郎!” 这群人的话,让李忘忧与纨绔们面面相觑,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说起来,蒲州都督也算是大唐顶级高官,牧守一方,朝堂正三品的官员。 唐初承隋制,其领军出征者为行军总管或大总管。至武德七年,改大总管府为大都督府。 贞观时期,全国有四十一个都督府,每个都督府下面,又管辖着几个州府。 蒲州都督府,下辖晋、绛、慈、隰、沁等五州。 都督一职,在唐初可谓位高权重,不过唐中期都督被授予使节,成为节度使。节度使的权利更大,这也造成了之后的安史之乱。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李忘忧等人在得知眼前这薛姓年轻人,居然是蒲州都督的嫡子,忽然全都捧腹大笑起来。 如今的蒲州都督薛轨,出自河东薛氏。 河东薛氏虽然不如五姓七望,却也是汉唐时期屈指可数的海内望族,关西六大姓之一。 众人之所以笑得如此开心,自然不是因为瞧不起薛轨,而是另有原因。 李忘忧与一众纨绔,一边大笑一边朝尉迟双胞胎拼命挤眼睛,满是促狭之色。 李承乾与李泰两人,先是一愣,在反应过来后也跟着大笑起来。 唯有尉迟宝琳与尉迟宝琪这兄弟两人,不仅没有笑,反而脸黑得与锅底一般,恶狠狠的盯着那薛姓年轻人。 李忘忧他们这般态度,倒是把薛姓年轻人与他身旁那几名“捧哏”的都给整懵了,一脸错愕看着他们。 尉迟宝琳瞪着铜铃大的眼睛,盯着薛姓年轻人问道:“你可是叫薛禄?” “你认识我?” 尉迟宝琪与尉迟宝琳两人同时暴喝一声:“老子揍死你这丢人现眼的玩意!” 说罢,二人就一把揪住那薛禄的衣襟,举起了钵大的拳头,便要动手。 李忘忧与一众纨绔,连忙笑着上前,拉住了这双胞胎兄弟。 “宝琪兄、宝琳兄,有话好好说嘛,孩子还小,嗯,不懂事!”李忘忧大言不惭的说道,却忍不住又大笑起来。 薛禄差点挨揍,已经被吓傻了,他身旁那群“捧哏”的更是不敢多嘴,生怕也被人揍了。 李忘忧与一众纨绔,也不理会恼羞不已的尉迟双胞胎,全部涌到了薛禄身旁,耍猴一般将他团团围住。 这个伸手捏捏薛禄的脸庞:“乖,快叫叔叔!” 那个伸手揉揉薛禄的头发:“这孩子还害羞呢?快点叫伯伯!” 严格说来,薛禄的年纪,恐怕不比纨绔们小,比李忘忧这十八岁的少年郎,更是大上了不少,此刻被李忘忧与纨绔们这般一折磨,不禁纨绔之气又上来了,朝众人怒吼道:“尔等安敢欺我……” 他话没说完,脑袋就挨了一巴掌,正是尉迟宝琳打的。 “你嚷个屁!这些都是老子的兄弟,你叫一声叔叔伯伯,还委屈你了咋地?” 尉迟宝琳与尉迟宝琪一把揪住薛禄的衣领:“老子怎么有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侄儿?还不快喊舅舅?信不信老子揍死你个龟孙?” 薛禄被弄得已经快要哭了,傻乎乎的发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忘忧憋着笑,上前拉开了尉迟双胞胎:“宝琪兄、宝琳兄,别吓着孩子了,哈哈。” 他这话,又引得纨绔们一阵哄堂大笑。 也不怪李忘忧与纨绔们这般反应,实在是觉得太好笑了。 如今的蒲州都督薛轨,娶的夫人正是尉迟敬德的嫡长女,尉迟氏。 尉迟敬德的嫡长女出嫁的早,生的儿子便是薛禄。虽然说起来,薛禄比尉迟双胞胎也仅仅小上两三岁而已,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亲舅侄关系。 只是尉迟双胞胎,从未见过自己这个亲侄儿就是了。却没想到,双方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风陵渡的这家楼子里。 原本要是没有双方这层关系,即便薛禄的父亲是蒲州都督,今日不死也得脱成皮,少不了要被李忘忧与纨绔们好好收拾一顿。 当然了,虽然如今薛禄或许不会受皮肉之苦,但他却依旧不会好过。 好不容易,薛禄终于明白了那两位长得一摸一样的黑大个,就是自己从未谋面的亲舅舅,鄂国公尉迟敬德的双胞胎儿子…… 薛禄此时只觉得今日出门没有看黄历,才会这般倒霉。 他哭丧着脸,规规矩矩的给尉迟双胞胎行了大礼。 “侄儿年少孟浪,今日得罪了二位舅舅,还请二位舅舅原谅则个。” 尉迟宝琪又是一把扇在他的脑袋上:“还有你这些叔叔伯伯,过来见礼!这位是户县侯李忘忧李子忧!这位是卢国公府的小公爷……” 尉迟双胞胎一边给薛禄介绍,一边按着他的脑袋行礼。 其实不用尉迟双胞胎按着薛禄的头,他已经快要哭了。 尼玛,今日自己到底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不就是想来楼子里快活一下吗? 怎么出现了那么大一群招惹不起的祖宗? 长安城内最炙手可热的户县侯,外加一群公国郡公府的公子,自己刚才居然想让自己的部曲去收拾他们? 薛禄不禁打个寒颤,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这特娘的不就是作死吗? 尉迟双胞胎,将所有人都介绍了一遍,薛禄跟着孙子一样挨个见礼。 而李忘忧与纨绔们,全都一副慈爱长辈的模样,好好“蹂躏”一番这个“便宜侄儿”。 只有太子李承乾与越王李泰两人,尉迟双胞胎没敢介绍其身份,含糊着说了声是贵人,便强按着薛禄的脑袋,让他给二小行了大礼。 薛禄倒也不傻,想想李忘忧那太子帝师的身份,再看看眼前这两位少年,忽然反应过来些什么,吓得身体都开始不断颤栗起来……天了个噜,他刚才做了什么?让自己部曲去收拾太子殿下? 薛禄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喉咙里发出杀鸡般的咕咕声,衣服随时会窒息过去的模样…… (未完待续) 第822章 挖地三尺 好在无论李承乾还是李泰,都没心思理会薛禄这倒霉孩子。这两个小屁孩,还等着继续看那“七仙女沐浴”的戏码。 尉迟双胞胎,自觉因为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外甥,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对于薛禄很是不客气,用拳头让这货得知了什么叫做“舅舅的疼爱”,而且还是双份的疼爱。 至于薛禄身旁那些“捧哏”的,则被纨绔们给轰跑了。这群捧哏的,其实也是蒲州大小官员的子弟,说起来也是纨绔子弟。 但纨绔与纨绔却是不一样的。 在程处默他们面前,这群人连自称纨绔,大言不惭说出“我爸是李刚”这种话的资格都没有。 打发走那些捧哏的,李忘忧他们也不继续待在这楼子里看戏了。毕竟这楼子名为剧院,实际却是画楼妓馆,若只有他们这些纨绔们倒也罢了,可如今身边还跟着太子李承乾与越王李泰。 他们的身份如今都爆了光,继续在这楼子里呆下去,日后万一此事传了出去,那可不妙。 倒是李承乾与李泰这二小,却是一副很是遗憾的表情,对于没能看完“七仙女沐浴”这场戏,深表遗憾。 李忘忧哪里管这二小的龌龊想法,一行人出了剧院,继续在这风陵渡里闲逛起来。 别说,虽然没有戏看了,但跑出来薛禄这么一个“便宜外甥”,倒是让众人又找到了乐子。 这一路走来,有什么需要跑腿出钱的事情,众人统统打发薛禄去干,美其名曰给他一个孝敬长辈的机会。 薛禄对此是欲哭无泪,却又敢怒不敢言,只能乖乖低眉顺眼的当孙子。 “大外甥,这风陵渡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两位舅舅,诸位叔伯,论起吃喝玩乐,风陵渡虽然比不上长安城,但在这蒲州,却是一绝。只要舅舅与叔伯有兴趣的,这风陵渡中,大多都能见着。”说起吃喝玩乐,薛禄倒是开始两眼放光,无他,唯熟悉尔。 李忘忧其实对于大唐所谓的娱乐项目,是一点兴趣也无。 不过就是饮酒作乐罢了,与后世各种娱乐项目比起来,简直匮乏的如同荒漠一般。 他不是在华阴县待得实在无聊,也不会拉着李承乾李泰以及一众纨绔跑出来玩耍了。 对于薛禄提出的那些娱乐项目,李忘忧更是兴趣缺缺。 但李忘忧自然也不会扫了众人的兴致,依旧跟着一众纨绔们在风陵渡四处闲逛游玩。 正在街上逛着时,房遗爱忽然身体一僵,猛然顿足脚步,扭头向后方人群望去。 他这举动,自然引来李忘忧与纨绔们的诧异。 “遗爱兄,这大白天的你着了什么魔怔?还是看上哪位小娘子了?”众人打趣道。 房遗爱扭过头说道:“方才有一人从对面行来,我看其甚是眼熟,再想确认时,却见不着了。” “哈哈,什么人让遗爱兄这般挂念?” “嘿嘿,多半是哪位遗爱兄的相好。” 纨绔们纷纷拿房遗爱打趣,却听见房遗爱吐出两个字,倒是让一众纨绔全部愣住了。 “罗会!” “罗会?消失不见的那个罗会?遗爱兄,你确定你没看花眼?”程处默出言问道。 房遗爱也不是很确定:“不好说,方才只是晃了一眼,我再想看个仔细时,那人却已经不见了,或许看错了也有可能。” 李忘忧闻言,也不禁蹙眉:“不好说,那罗会当初下落不明,说不准隐姓埋名跑来这风陵渡,也不是不可能。你们莫要忘了,他的身家可是不菲,未必不会狡兔三窟,在这风陵渡中,置办下一份产业。当初我买下罗会那宅院,改建成大唐剧院时,曾经好奇询问过崔明府,据说当初搜查罗会的府邸,并未搜出多少浮财。” 程处默等人对视一眼:“直娘贼,老子一直以为,这货被潞国公给灭了口,若按子忧你这般说,还真有可能。” “没错,那罗会当初把持长安城中剔粪一行,收益必然不小,那他的那些钱去哪里了?” “这风陵渡,乃是三州交汇之地,又有黄河水利之便,这混蛋若是藏匿在此,不仅逍遥自在,而且一旦有个风吹草动,还能随时坐船顺江而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啧啧,这货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李忘忧琢磨一下,说道:“诸位兄长,若遗爱兄当真没有看错,我等得想个法子,将那罗会给挖出来!” 一众纨绔纷纷点头:“没错,是这个道理!” 李忘忧又看向房遗爱:“遗爱兄,方才那罗会,有没有发现我们?” 房遗爱回想一下说道:“应该没有?为兄也不确定,刚才只是与他打了个照面,不过他似乎面上没露出什么异样来。” 李忘忧伸手打了个响指:“诸位兄长,别玩了,我等今日,便要想办法,将那罗会给逮出来。嘿嘿,小弟心头可还有股恶气没有出。” “哈哈,自当如此!让老子抓到那个鸟人,非捏爆他的卵-蛋不可!”程处默大笑道。 李忘忧一脸嫌弃:“处默哥,你还有这种迎男而上的兴趣?啧啧,真是看不出,小弟日后要远离你才是。” 纨绔们楞了下,立即反应过来李忘忧话里的意思,全都跟着大笑起来。 程处默好半响才琢磨出李忘忧话里的潜台词,气得他哇哇大叫着便追杀了过来…… 众人一阵笑闹后,终于开始商议,要如何抓住罗会。 李忘忧与纨绔们对视一眼,齐齐将目光投向了“便宜大外甥”薛禄。 要想在风陵渡挖出一个人来,非这种地头蛇莫属。 其实风陵渡并非蒲州州治所在,但薛禄这货耐不住寂寞,故而根本不待在蒲州州治,反而跟着一群狐朋狗友,天天混在风陵渡这繁华所在。 故而薛禄要说是风陵渡的地头蛇,却也没错。 薛禄虽然不知道自己舅舅与“叔叔伯伯”们口中的罗会是谁,但也知道这是自己表现的机会到了,立刻将胸脯拍的震天响。 “二位舅舅,诸位叔伯,此事包在我身上。只要那人在这风陵渡,就算是挖地三尺,我也能将他给找出来!” (未完待续) 第823章 按图索骥 李忘忧之所以在听闻罗会出现,便想将其挖出了,自然不是因为这个罗会当初得罪了自己。 他虽然是腹黑男,却也不至于如此记仇。 罗会只是个小人物,李忘忧原本与纨绔们想的一样,以为他早已被侯君集给灭口了,早就将此人给遗忘了。 但既然房遗爱今日见到了罗会,就不能不让李忘忧浮想联翩。 罗会与侯君集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忘忧又联想到历史上,贞观十七年侯君集谋反一事,更觉得此事大有蹊跷。 虽然侯君集是勾结太子李承乾谋反,但实际上,李承乾并没有反抗自己父亲的勇气,更多还是因为侯君集此人的蛊惑。 而且李靖早就断言,侯君集此人有反骨,说明李靖这老头,早已从侯君集的所作所为中看出一些端倪了。 而且李忘忧联想到唐初的军事制度,更觉得侯君集的谋反很蹊跷。 唐初实行的是府兵制,除了禁军与太子六率,其他府兵并不隶属与某一位将领统帅。 只有战时经过皇帝认命,侯君集这些将领,才能率领从各府调集的府兵出征。 府兵的调遣、指挥权属於朝廷。 凡发兵十人以上,除紧急情况外,都要有尚书省、门下省颁发的皇帝“敕书”和铜鱼符,州刺史与折冲都尉勘契乃发。 可以说,大唐府兵平时训练归折冲府负责,而战时由朝廷与皇帝认命将领统帅,从而做到了练兵与统兵权分开,避免了将领拥兵自重。 这种情况下,侯君集居然还能谋划谋反,说明谋反一事,他根本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准备。 那么侯君集想要谋反,首当其冲的便是要有足够的资金支持。 再结合罗会此人的存在,李忘忧就觉得此事似乎很有意思了,说不准这个罗会,就是负责帮侯君集筹措资金之人。 想要谋反,可不是脑子一热,便能进行的。 没有足够的资金收买将领,谁为你卖命? 没有资金收集情报,如何行军作战? 没有资金准备后勤物质,军队的粮草哪里来?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钱的问题。 而且这需要的钱粮数目,还不是小数目,绝对不是靠侯君集贪墨就能贪墨出来的。 甚至李忘忧往更深一层琢磨,觉得罗会此人,说不定还是为侯君集收集情报之人。 罗会原本把持长安城内的剔粪行当,丝毫不引人注意,而那些剔粪佬却能随意出入百官勋贵府邸。 谁会在意这些下九流的剔粪佬? 这些剔粪佬用来收集各处情报,似乎也是不错的情报人员。 想到此处,李忘忧后背的白毛汗都快出来了,若真如他猜想的那般,侯君集这货,藏的可够深的。 若不是知道这货会谋反,还真发现不了端倪,连李二都被他瞒得死死的。 李忘忧更坚定了要将罗会给挖出来的决心,拍了拍薛禄的肩膀:“大外甥,此事务必上心,此人相当重要,切莫大意。若是能成功抓住此人,本侯为你请功!” 他说完,又朝一旁的李承乾使了使眼色。 李承乾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连忙轻咳一声说道:“不错,我等会为你请功!” 虽然众人都没介绍太子李承乾与越王李泰的身份,但李忘忧也清楚,薛禄应该猜得出。 太子的话,自然更是管用,薛禄立刻和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 “诺,我马上去找人来!之前跟着我身边的那几人中,便有这风陵渡县令的嫡子。我立即去找他,发动风陵渡的衙役民壮,搜寻那个贼人。” 薛禄请李忘忧等人稍候,自己则一路小跑去找人安排此事。 李忘忧等人,找了一间酒楼,进去要了间清净的雅室,点来酒菜,等着薛禄领人来。 不过在这个时代,要想从茫茫人海里,将一个人找出来,也并非易事,尤其是像风陵渡这般鱼龙混杂之地。 而且李忘忧仔细想来,那罗会似乎也没什么明显的体貌体征,要从风陵渡将其挖出来,倒是有些难办。 琢磨一下,李忘忧刚才问酒楼博士要来了纸张与炭笔,开始按照记忆中的印象,勾画罗会的素描画像。 谁让华夏自古那些通缉画像就惨不忍睹呢,几乎本人站到画面前面,也未必辨认得出来。 《史记》中记载,秦灭六国后,秦始皇通缉张耳和陈余,结果张、陈二人的通缉令贴遍秦朝境内,却屁用没有。 张、陈两人隐姓埋名,根本没有被秦始皇抓住。直到秦末,这二人还活蹦乱跳的活着,甚至还一度割据一方。 所以李忘忧是不指望那些通缉画像,可以让风陵渡的衙役民壮,抓到罗会。 其实华夏自古,抓到罪犯,大多都是通过保甲制,人员流动少的原因,抓到那些潜逃的罪犯。 但这一点,在风陵渡却不适用。 风陵渡作为黄河上的重要贸易口岸,每日往返的船舶不知多少,来往客商更是无数。 所以李忘忧才打算画几张罗会的素描头像,交给风陵渡的衙役,去按图索骥。 李忘忧对于罗会的长相,影响也不深刻,好在纨绔们都见过此人,七嘴八舌的围在李忘忧身边给他提供意见,这才终于画出了罗会素描画像。 “不错,便是这个鸟人!”程处默看看李忘忧完成的素描画像,很肯定的点点头。 纨绔们也纷纷附和,表示画像没有错。 正说着话,牛武领着几人进了雅室,为首的正是薛禄,身后跟着之前他的一名“捧哏”,还有两名身穿皂服的公差。 捧哏与那两名公差,进了雅室,大气不敢出,恭恭敬敬给众人见了礼。 “舅舅,诸位叔伯,这便是风陵渡明府的嫡子,那两人是衙役里快班与壮班的班头,你们要找何人,与他们吩咐就是了,只要那人在风陵渡,一定能找出来。” “对,对,下走就是挖地三尺,也定将侯爷与诸位小公爷要找的人给挖出了。” 李忘忧伸手将手里那张画像递了过去:“我要找的便是此人,你们看仔细了……” (未完待续) 第824章 人找到了 风陵渡县令的儿子,以及县衙的快班壮班班头,恭恭敬敬接过李忘忧手中的素描画像后,却不免都吓了一跳。 他们何曾见过这般立体传神的人物画像? 倒是程处默他们一群纨绔,以及李承乾、李泰几人面露羡慕之色。 “直娘贼,老子还没让子忧帮我画上一张画像,这鸟人倒是好福气。”程处默看看罗会的画像,居然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纨绔们包括李承乾二小,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自从当日虞世南寿宴上,李忘忧送出那副虞世南的素描画像作为贺礼后,这素描画像便成了长安城中,一众勋贵世家最想求的东西了。 不过李忘忧这货那么懒,哪里耐烦给人天天画像。加上他的身份,能腆着脸上门求画的,可是少之又少。 一年多下来,李忘忧也不过画了聊聊两三副而已。倒是阎立本,被上门求画之人,给烦得不甚其扰,干脆躲到了翠微宫所在的山谷,那些工坊里去了。 程处默一脸幽怨:“子忧,何时帮为兄画一张画像?” 李忘忧才懒得理会他,看向那两名班头:“此人名叫罗会,乃是长安万年两县要缉拿的罪犯。他如今应该便在这风陵渡中,能否将他挖出了,看你们的了。” “诺!侯爷放心,此事包在我等身上。只要此人在风陵渡中,下走必然将其给抓出来。” 两名班头胸脯挺得老高,一脸激动的答道。他们自然不傻,知道这雅室中皆是招惹不起的贵人。尤其这位户县侯,即便在风陵渡中,对其也是了解的。 能为户县侯效力,那是他们的福分。 不过下一刻,这两人却又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说道:“不过敢请侯爷知道,风陵渡中有一万多户人家,每日又有数万往来商贾、脚夫、力工之类。但风陵渡县衙中,快班与壮班加在一起,不足百人,下走担心……担心人手不足,误了侯爷大事。” 李忘忧自己便是华阴县的县尉,虽然不管事,却也大致了解县衙的情况,知道事实也确实如此。 比如华阴县,三班衙役加一起,还没风陵渡多呢。 李忘忧看看薛禄:“大外甥,能否想办法,从周边郡县调些人手来?” 这件事情,李忘忧与纨绔们自然不便出面,否则铁定会被有心人弹劾。 李忘忧如今是华阴县的县尉,私自跑去风陵渡本身就是错误,就别说还要插手地方事务了。 但这种事情,对于薛禄这种纨绔而言,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身为蒲州都督的嫡子,让下面郡县帮点小忙,任谁也挑不出刺来。 薛禄立刻好不迟疑点头应了下来,马上让店家送来纸笔,写了数份条子,让衙役班头马上派人,骑快马去周边几个县送信,让他们派人来风陵渡支援。 安排完这些事情,李忘忧却又想到,之前罗会在长安城中,便是以剔粪为业,他隐姓埋名跑来这风陵渡,会不会也以此隐藏自己身份? 毕竟剔粪佬这种职业,不可或缺,但又没人愿意注意,用以隐藏身份再好不过。 想到此处,李忘忧连忙叫住那两名衙役班头,吩咐他们先去排查风陵渡中的剔粪佬,看看那罗会是否会藏身其中。 “你们切记,小心查访,勿要打草惊蛇,莫要让那罗会有所察觉。”李忘忧又叮嘱道。 这风陵渡四通八达,万一又被罗会跑了,那可没处寻去了。 今日是运气好,房遗爱恰好无意中撞见了此人,否则谁又会想到,罗会此人,居然就在距离长安城两三百里的地方藏着。 一切安排妥当,众人便在这间酒楼之中,静待消息了。 纨绔们都以为,李忘忧只是因为当日被罗会摆了一道,心中不爽,要出口恶气,自然谁也料不到,这件事情会涉及到潞国公侯君集。 纨绔们在酒楼之中吃吃喝喝,闲的无聊了,便干脆让博士送来麻将、扑克,众人打牌消磨时间。 不得不说,麻将与扑克的传播速度之快,让李忘忧都没有料到。据说如今不仅大唐各州皆出现了麻将、扑克的身影,甚至听说连高句丽、百济新罗,甚至西域各国,都有麻将与扑克出现了。 众人一直等到掌灯时分,却也不见县衙的衙役回来禀告,不免有些着急。 倒是李忘忧一点不慌,诺大的风陵渡,要想找个人,哪里有那么容易? 他甚至都打定了主意,要在这风陵渡中多住上几天,就不信抓不到罗会。 不过李忘忧没想到,原本以为会持续很长时间的抓捕行动,居然很快就有了结果。 风陵渡衙役班头一脸喜色的敲响了雅室的门,进来禀告道:“侯爷、诸位小公爷,人找到了。” 听他这么一说,程处默等人牌也不打了,一推桌子站了起来:“直娘贼,当真找到了?人在哪里?” “嘿嘿,与侯爷预料的一样,那个罗会如今化名刘三郎,就在这风陵渡中,当起了剔粪佬。” 李忘忧与纨绔们对视一眼,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这鸟人,还真是不忘本啊!” “人抓到了吗?” “还没抓,下走已经派人盯着他了,随时都可以抓人。”衙役班头回道。 房遗爱兴奋的搓着手,大笑道:“那还等什么,走,抓那鸟人去!” 李忘忧却一把拦住了众人:“诸位兄长,等等,我觉得先勿要惊动他的好。” “嗯?这是为甚?”纨绔们不解。 李忘忧之所以拦住他们,是忽然想到,若是这个罗会,真是帮侯君集做事,那肯定不是孤家寡人,必定有一套人马。 那罗会既然藏在这风陵渡中,肯定是此遥控指挥着某些人做事。 若是贸然将他给抓了,万一这货是个硬汉,拷问不出什么东西,那岂不是根本达不到李忘忧想借此扳倒侯君集的目的。 所以李忘忧想的却是,放长线钓大鱼,盯住罗会,将与其联系的线全部给挖出来。 不过这事倒是不好给纨绔解释,毕竟在众人看来,罗会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而已。 众人更不可能猜到,此事还可能涉及一位开国国公的谋反…… (未完待续) 第825章 夜降暴雨 对于纨绔们的疑问,李忘忧只能搪塞道:“诸位兄长,小弟是觉得罗会当初消失的蹊跷,其中说不得另有隐情。” 魏叔玉听他这么一说,却也不住点头:“子忧说的倒是没错。罗会不过是个庶民而已,如何能从长安跑到这风陵渡来?当初长安万年两县发出了海捕文书,都没抓到这个鸟人的踪迹。若是无人掩护,他怎么可能跑得掉?” 纨绔们一听这话,也是连连点头。 之前罗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众人皆以为他早已被侯君集灭了口。 现在看来,说不得便是潞国公侯君集,将其安排到风陵渡来的。 而侯君集却又为何要大费周章,保下罗会,就值得深思了。 纨绔们其实谁也不是傻子,旋即想到了其中关键所在,便都不在做声。 此事涉及到潞国公侯君集,倒是不宜声张,更无需让蒲州的这些衙役知道详情。 李忘忧向牛武吩咐道:“牛武,你挑几名精灵点的部曲,跟风陵渡的衙役去认个路,找到那罗会后,把他给盯紧了。” 他又吩咐风陵渡的衙役:“烦请给我府上部曲带个路,之后的事情便不用诸位插手了。” 李忘忧让牛武取出了五十两黄金:“这些钱,拿去给弟兄们分了,算是我赏给你们的辛苦费。” 衙役班头哪里敢接:“都是下走们应该做的,当不得侯爷这般重的赏赐。” “让你拿着就拿着,休要那么多废话。这钱又不是给你一人的,那么多废话作甚!”李忘忧眼睛一瞪,便吓得衙役班头顿时跪了下去,诚惶诚恐的双手接过了黄金,满口子道谢。 李忘忧给出的赏赐自然丰厚。 五十两黄金,折合三百贯铜钱。 风陵渡中衙役不过百人,加上周边州郡来帮忙的那些衙役,也不到两百人。 这等于一人可以拿一贯多铜钱的封赏,相当于他们一个月的俸禄。 打发走了衙役班头,李忘忧他们便暂时将此事抛之脑后,不去理会了。 李忘忧丝毫不担心自家府上部曲会看不住罗会,毕竟那些老兵痞子,可都是金吾卫中的老油条。 不仅一身武艺高强,一个个更是油滑的很。 有他们盯着罗会,李忘忧就不信抓不住罗会与侯君集之间的痛脚。 不过此事倒也不着急,李忘忧估计需要盯那罗会不短的时间,才能有所收获。 风陵渡县令的嫡子,很是殷勤的邀请众人去府上住宿,却被李忘忧他们给拒绝了。 众人本身就是偷偷溜出来玩耍,还大张旗鼓去风陵渡县衙,那就太不讲究了。 左右也不缺钱,李忘忧便直接让人寻了家装修精致的旅舍,花钱将旅舍给包了下去,领着李承乾等人住了进去。 李承乾与李泰二小,今日倒是兴奋的很。 他们两人,哪里有过这般经历,跟着李忘忧他们玩耍了一天,却也不觉得累。 住进旅舍后还拉着李忘忧闲聊,倒是把李忘忧熬得哈欠连天,实在困得不行,才把他们赶去睡觉。 李忘忧倒在旅舍的床榻上,很快便与周公女儿约会去了,不过刚睡到三更天时,天空中便猛地响起了一连串的炸雷声,将他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 须臾功夫,瓢泼大雨便如天破了口子一般倾泻了下来。 暴雨夹杂着不断炸响的闪电雷鸣,声势好不骇人。 李忘忧担心李承乾与李泰害怕,连忙披上衣物,去了二小的房间。 果然,二小也早已被这雷电声给吓醒了,此时也是缩在床榻上惴惴不安。 见李忘忧举着油灯进来,小胖子李泰连忙出声:“师长,这雨怎么那么大?不会出什么事?” 李忘忧笑道:“能有什么事?赶紧睡觉,明日我们便回华阴县去。” 话虽那么说,但李忘忧听着那雨声雷声,却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现在外面的雨势实在太大了,李忘忧穿越来大唐这两年多时间,还从未见过这般大的雨水。 不过他也仅仅是担心,雨势过大,不知道天亮后会不会停。而且因为暴雨,黄河的水位肯定会上涨,变得湍急起来,也不知道坐渡船过江安全不安全。 李忘忧琢磨这些事情,一边留在李承乾与李泰的房中陪伴他们。 没多少时间,纨绔们却也一个个被吵醒,全都凑了过来。 “直娘贼,这天是漏了吗?怎么那么大的雨?白天还好好的呢。”程处默不满的嘟囔着。 “子忧,今夜这雨,下的很邪性啊,不会真出什么事?”房遗爱打着哈欠,听着屋外的暴雨声,也有些担忧。 此刻由于雨水过大,旅舍院子中已然开始积水,牛武正领着一众部曲,带着旅舍的伙计忙着排水。 也幸好大唐的建筑风格,修房子时都抬高了一尺左右的距离,用以避免潮气。后世东瀛建筑也学去这一点,将地板架空防潮。 故而虽然院子中积水不少,但也不用担心雨水会漫入屋内。 “应该没事?”李忘忧也有些不确定,但这场雨,却让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事情。 天空中再次响起一声炸雷,却让李忘忧猛地打了个寒颤,脑海中浮现出了《唐书》中的一段话。 “贞观四年,许、戴、集三州大水。” 戴州集州,一个在山东一个在四川,与他没什么关系,但许州可离的不远…… 莫非许州大水,就与今日这暴雨有关? 李忘忧越琢磨越觉得有可能,许州大水,搞不好便是暴雨引发。 许州可是上州,拥有五万九千七百十七户,十几二十万百姓。 一旦许州发了大水,河南道恐怕不少地方都得遭殃。 想到这里,李忘忧几乎就要出声招呼牛武,去准备快马返回长安。这件事情必须尽快通知李二,让朝堂准备对许州进行救灾。 不过他刚张了口,便又马上闭上了。 此时尚且半夜,外面又下着倾盆大雨,即便他心中再急,却也只能等天亮后再做打算。 就在这般焦急的等待中,天色终于慢慢放了亮,但雨水却依旧没有停,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李忘忧也不管那么许多了,起身吩咐道:“牛武,准备蓑衣斗笠,我们回渡口……” (未完待续) 第826章 富贵险中求 李忘忧的话,让众人全都愕然。 魏叔玉不解问道:“子忧,外间如此大的暴雨,为何要着急回去?恐怕风陵渡渡口的船只,今日也不敢起航?” 房遗爱也劝说道:“是这个道理,我等还是莫急,等雨停再做打算来的好。” 此事李忘忧也不好解释,难道要说他预知了许州要发大水? 对于纨绔们劝说,李忘忧也只能含糊其辞:“还是去渡口看看再说,不瞒诸位兄长,我今日眼皮子一直在跳,心里发慌,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故而能早些离去,还是早点走为好。” 纨绔们见他这般讲,互相对视一眼,倒是没再继续劝说。 这雨下的邪性,若是能回去,那倒也没什么不妥。 大雨一直倾泻,李忘忧怕将李承乾与李泰二小淋生病了,便干脆让旅舍的店家,给他们找来了几辆马车,众人坐进马车之中避雨,向着渡口而去。 渡口上,昨日送他们渡黄河的船,自然还等在码头上,但船老大听闻要渡河,连忙摇头。 “贵人,非是下走不听贵人所命,实在是这天无法渡河。贵人看着河面,水流湍急不说,更看不清河中情况。这般情况下渡河,实在是太危险了。” 李忘忧站在油纸伞下,眺望黄河,却也只能无奈承认,船老大的话没有错。 大雨之中,黄河上水雾弥漫,别说看清对岸,目光所及,也就一两丈远。 而且黄河之中的水流,比之昨日,却又不知急了多少。 原本风陵渡与潼关之间,河面宽阔,河水平缓,故而此处才被选为渡口口岸。 但如今黄河水在一夜暴雨后,却显出了几分咆哮的气势,河面上视线范围内,更是没有一艘行船。 这场从昨天夜里开始的暴雨,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 暴雨夹杂着大风,吹得黄河水卷起几尺高的波浪,不断冲刷着河岸。 码头上那些船只,即便早已被拴牢固定好,却依旧摇摆不止。 更让李忘忧感到担忧的是,一夜暴雨后,连他们这些外来人,都能明显看出,黄河河水的水位,上涨了许多。 “有没有其他办法渡过黄河?”李忘忧还不死心,继续问道。 如今他们被困在黄河北岸,要想回华阴县或者长安,必须渡过黄河。而千百年来,黄河上可是没有任何大桥的,要想过河,只有乘船这一条路。 船老大张了张口,无奈摇头:“贵人,这种天气要过黄河,那是把脑袋别到腰上,九死一生啊!谁有那么大胆,不要命了吗?” 纨绔们也都劝说道:“子忧,还是勿要冒险,我等先回旅舍,说不得这雨很快便能停了。” 李忘忧点点头,示意纨绔们护卫着李承乾、李泰先回去,他去叫来了牛武。 “牛武,你带府中部曲,去找这渡口的那些船老大,看看谁愿意渡过黄河,去对面潼关送封信。你告诉他们,谁帮我送信去对面,我重赏百两黄金。”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百两黄金却也不是小数目了。 六百贯铜钱,足够这些在黄河上讨生活的船老大们,赚上很多年,李忘忧就不信没有人动心。 事实也与他预料的一样,有足够的金钱刺激,牛武很快便领来了两名长期在黄河上讨生活的船老大。 李忘忧也没含糊,立即让牛武取来了二百两黄金,当场发给他们。 他也不怕这两人拿了钱跑路,只要不是罗会那般,身后有侯君集那种大佬暗中帮助,这些普通人即便拿了他的钱想跑,又能跑哪里去? 李忘忧就近找了一家店铺,去问掌柜的借了纸笔,立刻写了几封书信,盖上自己的印鉴,分别装入几个竹筒之中,用火漆密封好。 做完这些,他才又将那两名船老大招来,将几个竹筒递给他们。 “这两个竹筒,你们交给镇守潼关的都尉,他看过后,自会处理其他竹筒中的信件。只要你们将竹筒送到那都尉手中,便是大功一件!本侯之后,会有重赏,明白吗?” “诺!敢不为侯爷效死!” 这两名船老大,如今却也知道,给出百两黄金重赏的贵人,居然位侯爷,自然更是卖命。 富贵险中求,便是如此,也不怪这两人敢在这种天气,放舟下水,冒险尝试横渡黄河。 李忘忧身披蓑衣斗笠站在岸边,目送那两名船老大解开两条木船的缆绳,摇着船橹向黄河对岸驶去,不大功夫,两艘木船便消失在了密密的水幕之中,再也不见了踪影。 李忘忧也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这二人能平安将信送去对岸。 不怪他心狠,用重金吸引人为他冒险卖命,实在是此事拖延不得。 若是李二与朝堂,能早一天下令救灾,那许州的十多万百姓,便能多活下一些。 否则暴雨之下,许州大水泛滥,以如今的条件,李忘忧完全可以想象,许州会是怎么样一般人间地狱的情景。 昨天夜里,李忘忧便已经命人去找来了舆图,大致看过了许州地图。 万幸的是,许州不靠黄河,说明今岁许州大水,并非黄河决堤。 当然,若是黄河决堤,那受灾的就绝不仅仅是许州一州之地了。 但许州境内有颍河、双洎河、清流河等几条河流,其中颍河、双洎河皆是淮河的支流。 而历史上淮河泛滥,多次造成大规模水患,“大雨大灾,小雨小灾,无雨旱灾”,指得便是淮河流域。 李忘忧几乎可以断定,现在依旧不停的暴雨,影响的范围必然相当之大。 连黄河水位都上涨了许多,就更不用说淮河流域了。 贞观四年许州大水,肯定就是这场暴雨引发的! 送走了送信人,李忘忧才无奈叹息一声,与牛武等人重新回了旅舍,耐心等待暴雨停歇。 谁也没有料到,这场暴雨一连下了三天三夜,却也没有停息的意思。 而那两名冒着生命危险,横渡黄河去送信的船老大,也是音信全无。李忘忧也不知道,李二与朝堂,究竟收到自己的信没有。 第四天,暴雨终于停了下来,但却依旧没有放晴,而是飘起了蒙蒙细雨。 (未完待续) 第827章 钦差大臣 李忘忧看看天色,便吩咐牛武,安排人再去渡口查看情况,今日是否能够渡河。 他们一行在风陵渡被困了三天,估计华阴县那边已经快瞒不住了? 他也没想到,带着李承乾与李泰溜出来玩,居然还会被暴雨困在黄河北岸,还真的很倒霉。 李忘忧更关心,自己命人冒险送过江的信件,究竟有没有送到长安城。 纨绔们也早已在这风陵渡中待得无聊,天天被暴雨困在旅舍之中,哪里也去不了,让众人无比郁闷。 早知如此,还不如继续待在华阴县里。 不过,让李忘忧与纨绔们没有料到,去渡口查看情况的部曲尚未回来,旅舍外的大街上,便响起了密集的马蹄之声。 程处默侧耳一听,不由脸色微变:“子忧,怎么像是禁军的人马?这般整齐的蹄声,也唯有禁军才做得到了。” 纨绔们面面相觑,又看看李承乾与李泰,怎么这风陵渡还有禁军出现,难道是来寻太子与越王的? 不等李忘忧让人出去看看情况,就见旅舍的掌柜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禀告道:“诸、诸位贵人,外间有大队的禁军,将下走的旅舍给围住了,可是来寻贵人们的?” 李忘忧心中暗道,看来自己的信应该是送到了。 不过李二不赶紧派人去许州救灾,把禁军弄来风陵渡作甚?还怕他带着李承乾、李泰出啥事不成? 李忘忧等人赶紧出了旅舍,眼前的景象倒是吓了众人一跳。 旅舍外的长街,已然被全副武装的禁军给封锁了,将看热闹的人群全部赶得远远的。 而禁军前方,则是全套的开国侯仪仗、太子仪仗、越王仪仗…… 为首一人,居然是米拓这个老熟人。 李忘忧不禁摸了摸鼻子,心道李二这究竟是啥意思?这么大张旗鼓的摆明了仪仗,是要闹啥? 人群里,李忘忧还看到阿芙洛的身影,冲他很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又偷偷指了指前面的米拓,那意思自然是事情已经暴露了。 米拓见到李忘忧与李承乾、李泰后,先躬身施了一礼,接着从怀中取出了一卷绢黄纸的卷轴。 “户县开国县侯李忘忧接敕旨!” 李忘忧赶紧躬身行礼,耳中听着米拓宣读旨意。 不得不说,李二的这份旨意,让李忘忧很是吃惊。 旨意中,李二将李忘忧封为河南道黜陟使,立即前往河南道许州,巡视、处置水患灾情。 更让他意外的是,李二居然让他将太子李承乾与李泰一并带上,体察民间疾苦。 而纨绔们则全部被安排进了李忘忧这黜陟使的随行之列,一并前往河南道。 这份旨意,倒是让李忘忧有些措手不及,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向李二预警许州大水,结果救灾的差事,却会落到自己头上。 他给李二的秘奏中,为了能让李二相信许州大水一事,又很无耻的借用了道祖托梦一说。 反正他也想不出别的理由,既然已经用过一次,那就再用一次好了。 李二若是不信,那自己找祖宗去求证。 李忘忧并不知道,当日那两名冒死横渡黄河的船老大,只有一人成功抵达了潼关,呈上了信件。而另一名船老大的船只,则被湍急的河水冲向了下游。 潼关都尉见到李忘忧的信件后,不敢怠慢,立即命人快马加鞭,将李忘忧的秘奏送往长安城。 即便有暴雨阻路,但潼关派出的信使一路狂奔,每二十里在驿站之中更换一次马匹,倒是冒着暴雨在天黑之前,跑完了二百多里路,将李忘忧的秘奏送进了长安城,摆上了李二的御案。 李二对于李忘忧秘奏中所言,河南道许州即将发大水之事,将信将疑。 对于李忘忧所言,什么道祖托梦,李二压根不信。上次世家群起攻之,想让李二下罪己诏那次,他就怀疑是李忘忧搞鬼,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但李忘忧所言的事情,李二却又不能完全不信。 毕竟他这侄儿,虽然神神秘秘的,却从未在这般大事上开过玩笑。 李二思忖片刻,便命人去将房玄龄、杜如晦以及长孙无忌三位请来,把李忘忧的秘奏交给三人过目,想看看他们的意见。 房玄龄等人看过秘奏后,却也是将信将疑。 “陛下,以臣所见,户县侯所奏之事,不可不防。若许州当真发大水,臣估计四五日内,许州刺史便会有消息传来。但不管怎样,还是早做准备为好。”房玄龄属于做事极为稳妥之人,说话也是四平八稳,滴水不漏。 杜如晦轻轻颔首,表示赞同。 长孙无忌琢磨一下,却开口说道:“不若陛下敕命户县侯为河南道黜陟使,命他立即前往河南道。若许州真发了大水,户县侯也可当机立断,救万民与水火之中。” “赵国公这办法好,臣附议!” 李二见自己的三位心腹大臣,都这般意见,便立刻下定了决心,下旨认命李忘忧为河南道黜陟使。 黜陟使,并非官职,而是使职。 大唐的官僚体系,分为爵位、散官、职事官、勋官以及使职这几类。 简单来说,爵位、散官都代表官员的级别,职事官是官员具体的职务,勋官是用来表彰拥有军功之人的荣誉奖励,使职类似于特派员,它没有等级,也没有待遇,但却可直接处理具体事务,也就是拥有权力。 李忘忧的爵位是开国侯,散官为银青光禄大夫,从三品,这是他的待遇与地位。 而他的职务,也就是职事官,便是华阴县县尉。 散官决定李忘忧的地位与官服,所以他在华阴县中,却是身穿紫色官服出入县衙,这如何能不让身穿绿色官服的尚子墨等人感到无比蛋疼。 长孙无忌提议的黜陟使,便是使职。 黜陟使,相当于大唐版的“钦差大臣”,甚至权利更大。 “黜”是贬斥、废除的意思,“陟”指晋升。 所以黜陟使有巡察、安抚、存抚之名,是代天巡狩,对巡视区域内的官员有升赏、处分之权,甚至能“便宜行事”,先斩后奏,权利不可谓不大。 李二之所以会采纳长孙无忌的意见,也是出于爱护李忘忧。 若李忘忧所言不错,那便正好,可以让李忘忧当机立断,处置水患。他对于李忘忧的能力,还是相当信任的。 若李忘忧所言不实,也避免此事闹得朝中沸沸扬扬,让有心人因此弹劾李忘忧造谣生事。 他虽然与李忘忧两人,因为长乐的婚事,闹得不甚愉快,但李二对于李忘忧,却还是相当维护的…… (未完待续) 第828章 哀怨的米拓 李忘忧自然不清楚李二心中想法,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秘奏李二,希望李二能提前做好准备,安排人去许州救灾,最后事情居然会落到他的头上。 他哪里会什么救灾? 连正儿八经的朝堂职事官,李忘忧都没做过,又哪里懂如何巡察、安抚一州之地? 但李二连敕旨都下了,他却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更没想到,李二居然会安排李承乾与李泰与自己一同前往许州。 其实这也很正常,在李二看来,太子李承乾与李泰两人,还是不了解民间疾苦。 虽然这二小如今长期往返定周村与长安城,但在定周村与书院之中,又哪里看得到什么民间疾苦? 原本的定周村倒是真的穷,那就是个烂泥一般的村落,连娶婆姨都困难的穷地方。 但自从李忘忧搬回定周村后,这个十里八乡闻名的穷乡僻壤,却在短短两年时间内,成了全大唐最富庶的村落,没有之一。 甚至不夸张的说,即便长安城,城西那些商贾富商居住的里坊,单纯从生活品质而言,都差了定周村不知多少。 正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如今的定周村,不仅人人衣食无忧,而且安乐知礼。村中的熊孩子,统统被李忘忧塞进了书院读书,让周围郡县的人,羡慕得无以复加。 若是哪家的闺女能嫁入定周村,那她的娘家,便铁定要大摆宴席,庆祝个三天三夜,让周围邻里好友都知道,自己闺女嫁去定周村了。 所以,李承乾与李泰这二小,待在定周村与书院中,比在太极宫中还舒坦,自然更谈不上什么了解民间疾苦。 长孙无忌建议认命李忘忧为黜陟使,李二欣然接受,旋即便想到了,让也在华阴县的李承乾与李泰,跟着李忘忧跑上一趟。 若许州真发了大水,也可让自己的两个儿子,真正了解一下民间百姓的生存状态。 有那千余名禁军护卫左右,自然也不用担心自己儿子的安危。 李二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都被李忘忧偷偷带着,早已甩开了禁军,偷跑出去玩了。 李忘忧在写给李二的秘奏之中,倒是没敢提这茬。 否则保不准爱子心切的李二,会不会亲自御驾跑去风陵渡,将李忘忧这混账小子,给吊起来好好教训教训。 米拓接了去风陵渡宣旨的差事,便领着民部的官吏,冒着大雨,翌日清晨便出了长安城,向华阴县而去。 米拓原本是准备,在华阴县先接上太子李承乾与越王李泰,汇合那千名禁军,再渡过黄河,去华阴县与李忘忧宣读旨意。 谁成想,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到华阴县后,却被李府的部曲阻拦,说太子与越王殿下,被李忘忧禁足了,罚在屋内悔过,不许出门半步,更不许旁人入内。 米拓哪里还管这些,直接撞开房门闯了进去。 但屋内哪里有太子和越王的身影…… 阿芙洛这金发美妞,一脸惊恐的看向撞门而入的米拓。 她一手还拿着点心,正往嘴里送,另一只手慌乱无比的将手中的手机,给藏到了自己身后。 这种“仙家宝贝”,阿芙洛可不敢给外人看见。 米拓也懵逼了,环视一圈室内,根本没有太子与越王的踪迹,连忙出言询问。 “阿芙洛,太子殿下与越王殿下在哪里?” 阿芙洛藏好手机,眼见事情瞒不过去了,只能朝米拓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嘻嘻,太子与越王殿下,两日前就跟着郎君一起去潼关了。” 她还不知道,此时李忘忧等人已经渡过了黄河,跑去了风陵渡,而且因为暴雨被困在风陵渡中。 阿芙洛的回答,自然让米拓急得跳脚。 他可是知道,李忘忧哪里是在什么潼关,写给陛下的秘奏说得很清楚,他与程处默等人,跑去了黄河对岸的风陵渡。 “胡闹!简直是胡闹!侯爷他怎么可以私自带着太子与越王殿下跑出去!走,走,速去潼关!”米拓顿时急出了一头汗水。 米拓心急火燎,把负责护卫李承乾与李泰的禁军召集了起来,将禁军都尉、校尉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也不敢独断,只能一面命人回长安城去禀告消息,一面匆匆忙忙领着众人,冒雨向着潼关追去。 不过众人到了潼关,却依旧无法渡过黄河,被大雨阻隔在黄河南岸。 米拓心急之下,差点就想命人强渡黄河,总算是被人给劝了下来。 毕竟李忘忧的身旁,还有十几名李家部曲,加上程处默等一众纨绔,太子与越王的安全应该还是无虞的。 米拓急得嘴角都起了燎泡,却也拗不过老天爷,只能领着人在潼关等了一天一夜。 到第二日一早,肆虐了三日的暴雨终于停歇,变成绵绵细雨后,米拓便再也忍不住了,催促潼关都尉去寻来渡船,上千人马开始依次渡河。 米拓第一批就登上了渡船,领着几十名禁军渡过了黄河,就正好遇上了李忘忧派去渡口查看情况的李府部曲。 他连忙将李府部曲唤去,问明了情况,得知太子李承乾与越王李泰都平安无事,这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让李府部曲带路,众人浩浩荡荡跑来了旅舍宣读敕旨。 李忘忧问清楚缘由后,对于米拓的一脸哀怨表情,只能当做视而不见。 毕竟这事,确实是他理亏。 原本计划的好好的,偷偷带着李承乾与李泰出去玩两天,神不知鬼不觉,谁又能料得到,人算不如天算,居然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让此事漏了陷。 李忘忧又看向米拓身后那些衣衫不整的民部官吏,才稍稍放心。 看来李二也不是完全不靠谱,随便就把救灾的工作丢给了他。 这些民部官吏,便是李二安排,实际做事之人。他这黜陟使,看来也只需要带着李承乾与李泰,去许州走一趟,慰问慰问灾民即可。 对于李二的安排,李忘忧还是很满意的。 既然推不掉这事,李忘忧便命人准备出发,早一些赶去许州才是正道。 他正准备安排出发事宜,却见长街尽头,又有一队车马行了过来…… (未完待续) 第829章 许州求援 李忘忧抬眼看去,却见那些马车上,居然挂着他户县侯府的旌旗,不免诧异。 自己府上,怎么也有人来了? 待那队马车行到近前,美女上司从马车中下来,李忘忧才吓了一跳,赶紧举着油纸伞迎了上去。 “长卿,你怎么也来了?” 苏长卿白了他一眼,偷偷伸手在他腰间软肋揪了一下,才轻声说道:“你让人给仇家送了信,仇昆自然要通知我。我又听说你被李世民认命为河南道黜陟使,就猜到你要去那许州救灾,便赶紧也跟了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李忘忧这才恍然,心中却暗自咒骂仇昆那死胖子,不靠谱啊! 他让人送出去的信件,除了给李二的秘奏,还有一封信,便是送去了长安仇家。 信中他给仇元良言明,许州可能会发大水,便吩咐仇元良这位长安城的大粮商,多筹措一些粮食,准备发运去许州发售。 李忘忧自然不是圣人,自然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若许州真有大水,仇家运去的粮食,自然有朝堂收购,再用来救灾。 皆是仇家也能小赚一笔,而许州的百姓也不至于饿肚子。 毕竟比起官府运粮去许州救灾,很显然,仇家这种大粮商的速度,会快上不少。 这种事情,对所有人都有利,最多只是朝堂多花些许铜钱罢了。 李忘忧倒是没料到,仇昆那死胖子,居然还把此事通知了美女上司。 “嘿嘿,长卿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有你帮我参谋就好,李世民他忽然把我弄去当什么河南道黜陟使,我还一头雾水呢。” 对于美女上司的忽然出现,李忘忧自然高兴。 美女上司毕竟是宾夕法尼亚大学的高材生,论起管理能力,甩他几条街。 有佳人在背后帮自己出谋划策,他哪有不乐意的道理。 如今暴雨已经下了三天三夜,李忘忧也不知道许州如今究竟什么情况,只能抓紧时间,安排众人赶紧出发,前往许州。 从风陵渡去往许州,倒是很方便。 如今大唐水道可比后世方便,从风陵渡坐船,沿黄河直接顺流而下,直抵郑州,再从郑州通过通济渠,便能抵达许州。 全程一千多里水路,顺水而下,大约两日功夫,便能到达许州境内。 米拓宣读完敕旨,倒也没有回长安城去,他还得一路跟着李承乾、李泰,跑一趟许州才能回长安城复命。 李忘忧这个新鲜出炉的河南道黜陟使,加上随行禁军,千余人的人马,要行船去许州,还颇要费些功夫。 好在风陵渡与潼关的船只众多,尤其亮出了太子与越王的旗号后,当地官府哪有敢不全力配合的道理。 忙活了半日时间,总算凑齐了足够的船舶,李忘忧领着众人登上了一艘宽大的官船,启航东去。 至于那些禁军,一部分登上了各种征召而来的船舶,随行护卫,另一部分则策马在河岸边跟随警戒。 空中的绵绵细雨,一直都没有停止,前几日的暴雨,显然影响范围非常之广。 李忘忧站在船头,都能明显观察到,黄河的水位暴涨。 好在如果史书没有出错,贞观四年黄河沿岸,还不会出现水患,到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否则一旦黄河决口,那造成的灾祸,简直无法想象。 第二日午后,船队便抵达郑州管城县,这里也是郑州的州治所在。 郑州的大小官员,早已得到了消息,知道户县侯李忘忧,被赐命为河南道黜陟使,领着太子殿下与越王殿下,来巡视河南道。 这些河南道的百官,自然不敢怠慢,整整齐齐的跑来郑州管城县码头,准备接引李忘忧一行。 运载着李忘忧等人的官船刚刚靠岸,便有郑州刺史领着百官,躬身施礼。 “下官见过太子殿下、越王殿下,见过户县侯。” “免礼,胡刺史,可有许州消息?”李忘忧并不认识郑州刺史,只知道此人姓名而已。 他也没功夫与这些郑州官员客套,直接单刀直入,询问许州情况。 郑州与许州相邻,若有消息传出,郑州这些官员自然应该是最清楚的。 谁成想,这位胡刺史却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让李忘忧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怎么这郑州刺史,一问三不知? 他心中恼火,却也只能耐着性子,让郑州刺史赶紧派人去打探消息。 “侯爷,下官已经命人备好了酒席,还请侯爷与太子、越王殿下……” 郑州刺史的话没说完,就被李忘忧不耐烦的打断了。 “行了,无需安排这些,我现在着急要知道许州的情况,你速速命人去打探清楚才是正事。” 胡刺史碰了个钉子,不免有些尴尬,更是心中腹诽。 他是郑州刺史,又不是许州刺史,为何李忘忧这位黜陟使,一到郑州,就询问许州的事情? 难道许州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这些时日,除了下了几天暴雨,并未听闻有什么事情发生啊? 郑州刺史心中奇怪,却也不敢多问,只能立刻命人快马去许州探听消息。 但不等郑州刺史派出人马,便有许州快马疾驰而来,带来了惊天噩耗。 “报!许州突发大水!八县被困!许州刺史命人紧急求援!”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郑州一众大小官员,全都懵逼了。 郑州刺史更是被吓了一跳,看向李忘忧的眼神,也是惊疑不定。 李忘忧正发愁两眼一抹黑,也顾不得郑州那些官员如何震惊,连忙让人详细禀告。 “许州的颍河、双洎河,因为连日暴雨,已经在昨日夜间决口。如今许州全境大多被洪水吞噬,包括州治所所在的长社县在内,许州境内九县,有八县都被大水围城,危在旦夕!” 李忘忧一听这消息,顿时便愣住了。 后世的史书中,仅仅记载了一句,贞观四年,许州大水。 这水患却没想到居然如此严重! 许州治下,五万九千七百十七户,九个县城,一百一十七个村落…… 李忘忧想到这些数字,就觉得头皮发麻。 “快,速速启程,去许州!” (未完待续) 第830章 大灾之后 李忘忧不敢继续在郑州停留,在听闻许州昨日果然决堤后,便准备立即启程。 不过他正打算登船,却又停住了脚步,转身对郑州刺史吩咐道。 “胡刺史,郑州如今有多少存粮?” “回侯爷,郑州存粮并不多,但侯爷也无需担心粮食之事。洛阳的常平仓中,便储存有大量粮食以备不时之需。侯爷大可下令,从洛阳常平仓运粮去许州。” 郑州刺史也是人精,立刻听出了李忘忧话里的意思,连忙回答道。 他这话却也没说谎,大唐在洛、相、幽、徐、齐、并、秦、蒲州设置有常平仓,大量储存粟米。 这些粮食储备,一是为了稳定粮价,避免谷贱伤农,其次是预防凶年欠收。 比如贞观二年的蝗灾,各地官府,都靠常平仓中的粮食,用以救济灾民。 其次便是为了应对国家大事,比如军事出征或者重大工程建设。 洛阳距离郑州距离不远,不过二百多里路程,用四轮马车运粮,一日可至。 李忘忧命人将船上的民部官吏招来,询问过他们后,确认了这一点,才稍稍放下心来。 有洛阳常平仓的粮食,加上他吩咐仇家开始向郑州运粮,想来粮食应该不是大问题。 在他的想法中,对于这种大灾,只要有足够的粮食保障灾民生存,就闹不出什么乱子。 李忘忧吩咐民部官吏,留下几人,命他们立即出发去洛阳常平仓,准备向郑州转运粮食,再通过通济渠运往许州。 他则匆匆登船,率领着船队向着许州行去。 郑州距离许州,也是二百多里路程,顺流而下,行船三四个时辰即可抵达。 当船队驶入许州境内后,眼前的景象却让众人全都震惊了。 他们的船队,原本是顺着通济渠行驶。 通济渠乃是隋炀帝杨广,发河南诸郡男女百余万,开挖的一条人工运河。 由于要行隋炀帝杨广的龙舟,运河开凿的很深,宽四十步,也就是六十米左右,算得上很宽阔了。 但当船队行驶进入许州境内后,众人便几乎分辨不出哪里是河道,哪里是陆地了,触目所及,几乎都是一片汪洋…… 虽然通济渠并未决口,但河道外已然全被大水淹没,甚至漫过了通济渠的河堤,倒灌进了运河之中。 河岸两侧,可以依稀看到远有的村落,此时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污秽不堪的水中,满是牛羊猪的尸体漂浮,甚至不时还能看到被洪水淹死的人尸也漂浮其中。 远处一次树木、屋顶上,尚有不少百姓在那里避难,见到船队后纷纷大声呼救,好不凄惨。 李忘忧不敢怠慢,连忙传令船队放下小船,让禁军前去救人。 好在李忘忧他们因为人数众多,有千余名禁军护卫左右,故而从风陵渡出发时,征集的船舶也多。 郑州刺史在得知许州大水后,也安排了船只随行,倒是有地方安置这些被救回来的灾民。 李忘忧又传令下去,将这些救回来的灾民立即运送回郑州安置,他则继续带领着船队,向着许州州治长社县进发。 因为一路李忘忧的船队,都在不断救援通济渠两岸的灾民,待船队抵达长社县时,却已然是傍晚时分。 远远眺望,长社县的城墙,已经有一半泡在了洪水之中。显然,这座许州的州治所在,也同样被洪水围城,只怕城内数万百姓,同样危在旦夕。 李忘忧原本想立即换小船,去往长社县,却被众人给劝了下来。 此时天色已然黄昏,城内情况不明,还是勿要贸然入城,以免发生不测。 李忘忧琢磨一下,想想如今夜间可没有任何照明设施,而且他的船队并没有携带用于救援的粮食,这样冒冒失失的进入长社县,确实不妥,便没有再坚持。 不过他还是命禁军派出人马,乘坐小船去长社县打探消息。若有可能,找到许州刺史以及长社县的官吏带回来,他好问明情况。 站在船头,看着几十名禁军,划着小船慢慢向不远处的县城行去,李忘忧也不禁长叹口气。 这个时代,人命在大灾大难面前,实在是太脆弱了。 而且他总觉得自己似乎还忽略了什么事情,却暂时没有想到是何事。 这时苏长卿走到他的身旁,与他并肩站立,眺望着被淹在洪水中的县城城墙,忽然开口说道:“忘忧,有件事情,我觉得你要早做打算。” “什么?”李忘忧没明白美女上司的话。 苏长卿拨开额前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悠悠说道:“你莫非忘了,自古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美女上司的话,顿时如同一击炸雷,在李忘忧的耳旁炸响,让他不由的身体一晃。 果然,他之前一直觉得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疫情! 华夏自古,因为卫生条件较差,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几乎已经成为定律。 尤其水患后,那些家畜、人的尸体被浸泡在洪水之中,肯定此时的这些水里,病毒四溢。若是没有经过处理,人畜饮用了这些被污染的水源,不生病才怪了。 而且因为医疗条件不好,又缺乏防御疫情的经验,所以一旦疫情爆发,即便是那些官吏与医师,也同样容易染病身亡。 李忘忧想到若是许州在大水之后,跟着爆发疫情,那场面就太恐怖了。 想到疫情肆虐的画面,他的后背顿时出了一层白毛汗。 这时,却见船头有船工,用绳索系着水桶,放入江面提起了一桶清水,便准备捧起送入口中。 李忘忧立即冲了过去,直接一脚踹去,将那准备喝生水的船工踢了个趔趄,手中捧起的水,也撒的到处都是。 那船工被踢得一楞神,却不明白自己翻了什么错,惹得贵人大怒。 他也不敢争辩,连忙跪了下去,连连请罪。 李忘忧也不理会那船工,直接将牛武招来。 “牛武,传令下去,船队之中,任何人都不准喝生水,必须煮开后才能饮用。每日所有人,至少用皂角清洗三遍手。若有违反者,本侯必要重惩不贷!” (未完待续) 第831章 非回不可的理由 李忘忧传下的命令,是后世人人皆知的基础防疫知识,但在唐人看来,却是难为人了。 被他一脚踢翻的那名船工,虽然口中称罪,心中却是腹诽不已,觉得户县侯实在管得太宽。 他们这些船工,不一直是这样过的日子? 平日里行船,谁有功夫去烧水? 在他看来,纯粹是李忘忧这种贵人闲得没事干,连他们如何喝水吃饭都要管。 当然,这些话船工是不敢说出口,不仅他如此想,整个船队中,李忘忧的命令传递下去后,无不怨声载道。 李忘忧与美女上司商议后,却紧跟着颁布了更加严格的命令。 禁止喝生水、禁止吃不清洁食物,禁止随地大小便,禁止随地吐痰……林林总总一系列详细规定,更是让众人叫苦连天。 别说那些船工和禁军不理解,就连纨绔们以及李承乾、李泰等人,都不理解李忘忧为何要下达这样的命令。 不过李忘忧却也不打算解释。 毕竟这个时代,除了孙思邈、刘神威他们,因为显微镜的存在,如今有了细菌的概念,其他人根本不懂这些。 他也无法向众人慢慢解释,什么叫细菌,什么叫病原体,什么叫病毒,只能采取高压措施,强迫所有人接受。 但凡有忤逆者,轻者关禁闭,重则鞭笞。 好在李忘忧身为开国县侯,又是河南道的黜陟使,他的话,倒是没有人敢不听。 即便那些船工、禁军,再埋怨李忘忧多事,却也只能老老实实听从命令行事。 李忘忧颁布完命令,却又看向苏长卿。 “长卿,天亮之后,你便带上阿芙洛,与李承乾、李泰还有程处默他们一起回郑州,直接返回长安去。” 既然如今许州可能变成疫区,李忘忧哪里舍得让美女上司跟着自己一起冒险? 即便是他,听到疫区两个字,腿肚子也打哆嗦。 病毒这玩意,可不管他是什么身份。 以大唐如今的医疗条件,一旦传染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病毒,可能除了孙思邈手中的青霉素,有一定概率可以救他一命外,便只有等死一条路了。 若不是李二把他敕封成了河南道的黜陟使,他都想马上命人调转船头,回郑州去了。 不是李忘忧胆小,实在是珍惜生命,是人的本能而已。 苏长卿立即明白了他的心思,美眸圆睁,瞪着李忘忧说道:“我不走,你休想将我赶走!要面对疫情,那我们两人一起面对好了。当初你可是与我说好了,在这大唐,要生死与共。” 显然,女性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总比男性要感性的多。 李忘忧苦笑道:“长卿,你听我说,你还有非回去不可的理由。” “我不管,没什么理由,你就是说破天我也不走。再说你别忘了,我与你可不同,我可是身体穿越到这大唐来的,早就打过不知多少种疫苗了。而你呢,你如今这身体,可是什么疫苗都没有注射过。要我说,就算要走,也是你走,我留下帮你救灾便是了。” 苏长卿根本不听李忘忧的话,而且她说的却也一点没有错。 后世人人从小就注射过各种疫苗,很多在大唐是灭顶之灾的病毒,比如天花之类,在后世却早已销声匿迹。 李忘忧自然被美女上司这番话给感动的无以复加,也顾不得会不会被船上其他人见到,直接伸手揽过了美女上司的香肩。 “长卿,你听我说,你必须回长安城去,有一样东西,需要你回去立刻组织内衣坊的女工,帮我赶工制作出来。” “什么东西?” “口罩!” 苏长卿听他这样一说,倒也恍然大悟。 确实,若是面对水灾后可能爆发的疫情,没有防护用品可不行。 虽然他们在大唐,也制作不出真正意义上医用防护口罩,但有总比没有强。 口罩这东西,华夏自古便有。 《礼疏》中记载:“掩口,恐气触人。” 马可波罗游记中也写过,“在元朝宫殿里,献食的人,皆用绢布蒙口鼻,俾其气息,不触饮食之物。” 但那种绢布蒙住口鼻,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至少防御不住病毒。 “忘忧,那种用棉布制成的口罩,恐怕没有什么作用?”苏长卿疑惑的问道。 她说的自然没有错,后世的医用口罩,看起来仅仅是无纺布制成,其实口罩的中间有滤材,用以阻隔空气中的病毒。 李忘忧在大唐,自然弄不出那种滤材,却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长卿,你知道活性炭吗?在口罩中间加入活性炭,也同样能够阻隔病毒的传播。” 苏长卿闻言不禁连连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活性炭制作起来,倒也不难。” “所以必须你回长安城去,赶紧让人开工制作口罩。你越早将口罩制作出来,我在许州越安全。” “可是……” 李忘忧轻轻在美女上司的俏脸上亲了一下:“没什么好可是的,就这样说定了。明日一早你便与李承乾、李泰他们回长安去,乖,听话。” 苏长卿沉思半响,也只能默默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另外你还得帮孙思邈,尽快多弄点青霉素出来,让人送来许州。若许州真的爆发疫情,恐怕也只有青霉素能救命了。” 李忘忧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若真爆发天花之类的疫情,青霉素屁用没有,他也只是寻求个心里安慰罢了。 这日晚上,李忘忧与苏长卿絮絮叨叨说了许久,几乎整宿没睡。 直到黎明时分,李忘忧才让人去将米拓给唤了来,让他立即护送李承乾、李泰返回长安城。 米拓大为不解,没明白李忘忧的意思。 李忘忧只能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大灾之后,必有大疫,不可不防。” 米拓的脸色顿时巨变,僵硬的扭头看看四周的汪洋沼泽,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立刻明白了李忘忧的话,若许州真的爆发疫情,谁敢将太子与越王殿下置与这般危险的禁地? “侯,侯爷,你,你也一并撤,要不先回郑州?”米拓还算有良心,还想着李忘忧。 李忘忧摇摇头,看看不远处的长治县城墙,抛下一句话:“我是河南道黜陟使!” (未完待续) 第832章 大水围城 李承乾与李泰二小,听闻李忘忧要让他们回长安去,一个个皆是大摇其头,死活不愿离去。 不过李忘忧如今哪里管那么多,拿出师长的威严,逼着二小登上了返回郑州的船只。 倒是程处默等纨绔,任凭李忘忧说破天,也不肯就此返回长安。 “子忧,你勿要再说了。哥哥们若是就此扭头回长安去,今后还有脸做人吗?别说如今许州情况不明,即便发了大疫,只要子忧你在许州一日,哥哥就陪你一天。” “处默兄说得没错,子忧你将我等当成什么?你若再这般说,小心哥哥们与你割袍断义!”房遗爱也跟着威胁道。 面对纨绔们的坚持,李忘忧也只能耸耸肩膀随他们去了。但他心中对于纨绔们,还是很感激的,能冒着危险留下来,可不仅仅是义气就能做到。 天亮之后,美女上司便带着阿芙洛,与不情不愿的李承乾、李泰等人,调转了船头返航郑州。 他们返回郑州后,便可换乘马车,通过官道,直接返回长安城。 一千多里路程,若是赶得急,大概三天后便能回到长安。 那些护卫李承乾与李泰的禁军,在二小的坚持下,给李忘忧留下了一半。 对此,李忘忧倒是没有拒绝。 毕竟他也不知道,大水褪去后会面对什么情况,身边能有一只武装力量,总是好的。 站在船头眺望慢慢远去的帆船,李忘忧也不知美女上司,能否赶得及将口罩制作出来,送来许州。 毕竟从长安到许州,即便快马加鞭,一来一回,也得六七日时间,再加上安排工匠制作口罩的时日,李忘忧估计再怎么快,口罩也得十天半月后才能送到许州,也不知来不来得急。 天色渐亮后,立即有禁军前来禀告,他们看到从那长治县中,划出了几条小船,似乎昨日进城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李忘忧连忙站到船头,果然,从长治县中划出了船只,远远看去,那船上面除了禁军外,还有几名身穿官服之人,其中一名身着深绯官服。 许州乃是中州,许州能穿深绯色官服的,也唯有许州刺史一人而已。 很显然,昨日傍晚进城的禁军,已经找到许州刺史,并将他带了回来。 “下官见过侯爷,侯爷安好。许州百姓遭此大难,下官实在无颜面见侯爷。”许州刺史一登船,便先躬身请罪。 他已经从禁军口中得知,眼前这位少年侯爷,如今被陛下敕命为河南道黜陟使,可以说能一言而决他的生死,由不得这位许州刺史不小心。 跟随许州刺史一道登船的,还有几名官员,看其官服颜色,皆是五六品的官员,想必是许州的别驾、长史之类。 李忘忧抬眼看去,许州刺史身上的官服,却也满是污秽,显然前天晚上河水决堤后,这位许州刺史即便身在长治县内,日子也不好过。 “行了,请罪的话回头再说,先说说如今长治县内情况如何?许州其他八县,可有消息?” “回侯爷,因为河堤决口之时,正是夜间,故而县城的城门都是紧闭的。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在得到示警后,下官便立即组织长治县的人马,用沙袋将四座城门全部堵死了。如今虽然县城被大水围困,但城内只有齐膝深的积水,并未出现人员伤亡的情况。至于其他几县,昨日也有消息传来,与长治县情况大抵相仿。” 许州刺史的话,倒是让李忘忧略微放心了些。 许州的五万九千七百十七户,大半都集中在八座县城之中。 由于有城墙保护,受灾情况还不算严重。 不过就他一路行来见到的景象看,散落与四处的那一百一十七个村落,情况就不乐观了。 但这一时半会间,李忘忧还真组织不起人手,去四处救援那些灾民。 唯一的好消息是连日来的大雨已经停歇,根据许州刺史的禀告,他派人去颍河、双洎河决口处查看过,如今涌出的河水已经慢慢在减少。 若是不再继续暴雨天气,几日后肆虐的大水便会退去。 “长治县里的存粮如何?能坚持多长时间?”李忘忧继续询问。 大灾大难面前,粮食才是第一位的。 只要有粮,便出不了大乱子。 但许州刺史却苦笑一下,给出了一个坏消息。 “回侯爷,下官虽已尽力命人抢救粮仓里的存粮,却也只救出部分。估计够长治县内百姓,四五天的口粮。” 对于他这回答,李忘忧倒是并未意外。 隋唐时期的粮仓,大多挖掘与地下,用以储存粮食。 这些粮仓在建设时,会用火烤干周围的泥土,然后逐次放置草木灰,木板,并且将谷物逐层放置,每层之间都有草席作为分隔。 若是平常这般储粮自然没有关系,但当城外洪水泛滥,城中积水没膝时,这些粮仓很容易便会被污水倒灌进去。 不过李忘忧倒也没太失望,城中的存粮能支撑四五日,应该就足够了。 他已经命民部官吏,去洛阳仓调集粮食,从时间上算,问题不大。 既然长治县内没有大的人员伤亡,李忘忧关注的重点,便转移到了防疫这件重中之重的事情上来。 他将自己之前向船队下达的命令,给许州刺史、别驾以及长史等官员再次交代了一遍,吩咐他们必须就此照办。 另外火速派人,去另外几座被洪水围困的县城报信,将他的命令传达下去。 若是哪个县城的官吏执行不力,就休怪他这河南道黜陟使,秋后算账,扒了他的官服。 许州刺史与许州官员,听完李忘忧的命令后,全都懵了。 这位户县侯不抓紧时间救灾,怎么关心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 什么禁止喝生水、禁止吃不清洁食物,禁止随地大小便,禁止随地吐痰…… 这些事情有个屁用啊? 不赶紧调集粮食,调集河南道各个折冲府的府兵,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是几个意思? 众人心中吐槽,却又不敢当面反驳,只能应承了下来。至于他们会不会应该按此执行,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未完待续) 第833章 达则兼济天下 李忘忧交代完这些抗疫的事情,却猛然一拍脑门。 他才想起来,自己又忘了两样很重要的东西。 石灰!酒精! 大水过后,必然会滋生蚊虫与病毒,便需要大量的消毒物资。 而石灰与酒精便是最好不过的消毒用品了。 但这两样物质,都远在长安城内。 他与程咬金那些国公合作的石灰矿,如今早已开始源源不绝的开采出石灰,让一众国公府都赚得盆满钵满。 酒精则需要在秦岭中的酿酒作坊,以高度酒水来提炼。 李忘忧赶紧跑回船舱,匆匆写就了一份呈给李二的奏折,还有一封交给美女上司的信件,交给牛武,让他立刻安排快船去追苏长卿她们乘坐的船只。 若是一切顺利,十日后这些物资便能从长安运抵许州。 安排完这些事情,李忘忧又让许州刺史,立即安排船只人员,四散去搜救那些被大水围困的百姓。 那五百名禁军,也大多被李忘忧派了出去,四处搜寻幸存者。 “走,我等也进长治县去看看情况。”李忘忧说着便让人去准备船只。 许州刺史及一众许州官员连忙劝阻:“侯爷,此时大水未退,长治县内情况也不甚乐观,不若侯爷还是先在大船上等等?等大水退去后再进城不迟。” “行了,勿要再说了。本侯如今乃是河南道黜陟使,岂能对长治县内受灾百姓坐视不理?不亲眼去看看长治县的情况,回头陛下问起来,本侯如何回答?难道告诉陛下,我害怕出事,没进过长治县?” 李忘忧这话,倒是让一众许州官员不好再继续劝说,只能老老实实跟着一起重新登上了小船。 程处默他们一众纨绔自然要跟着一起去长治县,加上牛武与李府部曲,护卫的禁军,一次划出了四五条小船,几十号人向着长治县县城而去。 由于长治县的城门,早已用沙袋泥土给堵上了,故而小船行到城墙边,却也只能让城墙上的府兵衙役,垂下绳索与吊篮,将李忘忧一行接上了城墙。 原本长治县的城墙高约六七米,此时却已然被大水淹了近半。 李忘忧估计,这大水的深度,至少在三米左右。 长治县乃是许州的州治所在,城墙算是最高的。其他被洪水围困的几县,听许州刺史说,城墙高度不过五六米,只是堪堪挡住了大水而已。 若是暴雨再多下几日,恐怕连那些县城的城墙都要没过去了。 大唐这些郡县的城墙,包括长安城在内,大多都是夯土堆筑而成,外层再覆盖青砖。 长治县的城墙被洪水围城,到是暂时隔绝了大水,护住了城内数万百姓。 不过这其中也有偌大的危机,夯土制成的城墙,若是长期被水浸泡,很容易便会坍塌。 若是长治县的城墙坍塌了,那城内的数万百姓就连逃都没有地方逃。 万幸的是如今暴雨已经停歇,根据许州官吏的观察,今日城墙外的大水,比之昨日已经降下去了不少。 这一点李忘忧也看得出来,洪水在长治县的城墙上,留下的印记最高处,与如今的水线先比,已经褪去了两三尺了。 等上长治县城墙,举目望去,满目疮痍。 城内遍地都是浑浊不堪的积水,上面漂浮着各种污秽之物。 这当然也很正常。 当初长安城内,不就是因为一场暴雨,才让李忘忧忍无可忍,动了修建公共厕所的念头。 长治县的情况与当初的长安城几乎一样,别说没有公共厕所,百姓也大多习惯与随地便溺。 若是往常倒也罢了,不过当大水来袭,这城内的情况就变得异常糟糕了。 大唐不同于后世,大多建筑都是一层的木制房屋,就连刺史府也是如此。 一尺多深的积水,已经让城内百姓叫哭连天,却又无可奈何。 许州一众官员,陪着李忘忧一行人,围着长治县的城墙巡视一圈。 对于长治县如今的状况,就连李忘忧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 毕竟不可能将几万百姓转移到其他地方去,在大水没有退去之前,城内的积水也无法排出。 如今也只有让这些百姓,继续忍耐一段时间了。 他们登上长治县城墙时,已然是午时。 若是往常,这时候城内应该是炊烟淼淼,家家户户生活做饭的时间。 但因为大水的影响,李忘忧从城墙上看去,城内却也只有寥寥几道炊烟升起。 “如今百姓的粮食如何保障?” “下官已经命人去统计坊间存粮了,对于生活困难的民户,每日定额发放粟米,以维持生计。只要侯爷安排的粮食能在五六日内运抵,就没有大问题。万幸这次侯爷来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李忘忧点点头,这才放心不少,同时也庆幸不已。 幸好他在风陵渡时,因为暴雨想到了贞观四年许州大水一事。 这才紧急秘奏李二,便是想让朝堂早做准备。 他只是没有想到,这救灾的差事,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落到自己的头上。 但话又说回来,若是换了旁人,却也未必能比他做得更好。至少在预防救治传染病这方面,虽然李忘忧他不是医生,但懂的却比这个时代的医者都多。 他不圣人,却也并非铁石心肠之人。 正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如今他贵为大唐开国县侯,自然要为这个时代,为大唐,为大唐的百姓做些什么。 “诸位兄长,不若今日我等就住在这长治县中如何?”李忘忧扭头对纨绔们笑道。 程处默大笑道:“大善!老子还从未在这般环境下住过。子忧你都无惧,老子还能皱一下眉头不成?” “那是,处默兄可是当初被羽箭射穿了肚子,都没皱眉头的汉子!”房遗爱在旁打趣道。 程处默不禁勃然大怒,提着铁钵大的拳头便开始追杀房遗爱,引得众人大笑不已。 许州一众官员,看到这一幕,却是不禁愕然。 这位侯爷,以及那一众身份尊贵无比的小公爷们,心还真是大啊…… (未完待续) 第834章 腌臜侯 李忘忧与纨绔们要在长治县中过夜,却是难坏了一众许州官员,原因无他,没地方适合安排李忘忧他们…… 连许州刺史府,都被污水浸泡着,李忘忧他们要留在长治县里,住哪里就是个很具体的问题了。 李忘忧脑子一热,说出要住在长治县的话后,却也有些后悔。他可真心受不了那些漂浮在污水之中,各种乱七八糟的玩意。 但话已经说出口了,当着众人的面又岂能立即改口? 李忘忧左右环顾一圈,却是笑了。 这长治县的城墙上,倒是适合露营的好地方。 于是他立即吩咐禁军,取来随军的营帐,在城墙上就地扎营,他与纨绔们这段时间,就准备驻守在此,督促许州救灾事宜。 虽然此举有作秀的嫌疑,不过李忘忧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虽然有心为民,却实在没有将自己丢到污水中,去浸泡洗澡的勇气。 李忘忧领着一众纨绔,搬去了长治县城墙上居住,其他人又如何能怠慢,于是包括民部官吏在内,全都一股脑跑去了长治县城墙安营扎寨,倒是把好端端的城墙,活生生弄出了后世难民窟的感觉。 李忘忧也不理会这些,每日安排人手四处搜救灾民,让民部官吏拿出切实可行的救灾措施,敦促转运粮草,却也十分忙碌。 在他抵达长治县后的五六日后,大水终于慢慢退去,长治县内的积水也逐渐消失。 不过洪水过后的长治县,却是满目疮痍,大街上,里坊中,街道上皆是乱七八糟的各种污秽之物与垃圾。 而此时天气雨过天晴,多日不见的太阳也露了面,却晒得整个长治县内涌出一股难闻到极点,令人做呕的味道。 但包括许州一众官吏在内,似乎没人对这般状况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百姓们更是对其视而不见,浑然不觉得有何不妥。 城中百姓反而借着出太阳的机会,开始将家中各种被水浸泡过的家伙事,搬出来晒潮气。原本就脏乱差的环境,更是愈发得拥堵起来。 在李忘忧看来,这些堆积在长治县内的污物,简直就是病毒的温床,随时可能爆发。 他立即下达命令,让许州刺史、长治县县令马上安排衙役民壮府兵,以及城内百姓一道,开始全城大扫除。 对于李忘忧这命令,众人自然难以理解与接受。 这大水刚刚退去,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居然第一件事情,是让官府领着民众搞卫生清洁? 在众人看来,这根本就是这位长安来的贵人,不知民间疾苦,拍脑袋想出来的狗屁决定。 “侯爷,这城内确实污秽不堪,下官也感同身受。不过如今城内受灾百姓也不少,还有不少里坊的房屋被水浸泡倒塌,加上城外的灾民不断涌入长治县……下官以为,不若这清扫一事,暂且缓缓……” 许州刺史的话没说完,却被李忘忧直接打断了。 “不行,必须先对城内进行清扫,将那所有的污秽之物,都弄出城挖坑掩埋。我已经命人去运输石灰了,待石灰运来,被大水浸泡过的路面墙角,都必须撒上石灰。另外便是要注意杀灭蚊蝇,此事相当重要,马虎不得。” “可是……”许州刺史还想劝说一二。 李忘忧摆摆手:“没什么好可是的,这件事是当务之急,必须一丝不苟的执行下去。本侯会让禁军在城内四处巡查,若是哪个里坊没清理干净,那便处罚坊正,城内街道没清理干净的,便让长治县县令脱了官服滚回家去!这件事没得商量!还有,之前我说过的,禁止喝生水、禁止吃不清洁食物,禁止随地大小便,禁止随地吐痰这些,也必须贯彻执行!你若是办不到,休怪本侯届时拿你是问!” 李忘忧的话都说到了这般份上,许州刺史即便心中再多牢骚,再是腹诽李忘忧,却也只能乖乖点头,去安排人执行。 随着许州刺史府下达命令,长治县内顿时骚动了起来。 县衙的一干衙役、书吏、民壮,全都上了街,敲锣打鼓的招呼百姓出来清扫街道,搬运垃圾。 一时间,长治县内人人怨声载道,对于李忘忧这在众人看来,纯属吃饱了饭没事干的命令怨言四起。 甚至长治县中,坊间已经偷偷将李忘忧这位户县侯叫成了“腌臜侯”,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话自然也传到了李忘忧的耳中,不过他却洒然一笑,根本不与理会。 纨绔们其实对于李忘忧这番决定,也不并理解。 “子忧,你何苦现在让百姓去清扫街道?惹来这些无端骂名。”程处默直接出言询问道。 李忘忧苦笑一下,还是解释道:“诸位兄长,你们有所不知。所谓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其实便是因为这些污秽之物引起的。” “这怎么可能?”纨绔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理解李忘忧这话。 李忘忧对于纨绔们的质疑,也真心觉得头疼,难以解释。 卫生防疫,华夏其实自古已经算做得好的了,与同时期的世界上其他国家比起来,绝对属于优等生。 但即便如此,在李忘忧与苏长卿这般穿越人士眼中,却依旧觉得脏乱差,不堪入目。 即便到了明清两代,因为卫生问题,也一样时常引发疫情。痢疾、霍乱,鼠疫、天花……只要一出现,一死一条街。 崇祯年间,一场鼠疫先是在陕甘一带爆发,一路进京,所过之处,如同鬼域,到处都是死尸。 根据不完全统计,华夏历史上的疫情,周代一次,秦汉十三次,魏晋十七次,隋唐十七次,两宋三十二次,元代二十次,明代六十四次,清代七十四次……这些数据,堪称是触目惊心。 尤其大灾之后,人畜大量死亡,如果尸体得不到及时处理,细菌和病毒便会大量繁殖,从而导致疫灾发生。 李忘忧如今却也只能尽量防患于未然,避免许州爆发疫情。 所以即便许州官员百姓都不理解,他也必须强硬的自信下去,哪怕届时需要出动禁军府兵,用刀枪逼着百姓去搞卫生,李忘忧也会干的。 至于因此会背负些许骂名,李忘忧压根就不在乎。 (未完待续) 第835章 李二来了 长治县在李忘忧的高压逼迫下,许州刺史领着长治县的官吏,逼着百姓忙活了两三日时间,终于将城里的垃圾全部清理了出去。 好消息接连不断。 洛阳常平仓的粮食,已经开始源源不绝的发运而来,通过通济渠运抵长治县后,再运往许州八县。 洪水退去后,许州刺史也立即派人与另外八县取得了联系,得知情况还算稳定,八县县城内都没什么人员伤亡。 收到李忘忧的求助信件后,程咬金等人立刻安排人开始运输石灰。 在大水退去后的第三日,装载着大量石灰的船舶,已经停泊在了长治县外的通济渠码头之上。 李忘忧立即命人,转运石灰,开始全城消毒清洗。同时让许州刺史,将这些石灰给另外八县送去,让他们也要与长治县一样进行彻底消毒。 如今唯一的问题便是大水退去后,那些村落被洪水摧毁的灾民,开始大量涌向县城。 李忘忧又忙着敦促许州官员安置灾民,施粥放粮。 不过李忘忧却没有允许这些衣衫褴褛的灾民进入县城,而是直接在县城北面划出了一块区域,用以安置灾民。 被阻隔在城外的灾民,自然是怨声载道。 更让这些许州灾民觉得难以接受的,是李忘忧下令在安置灾民的营区之中,严格执行的那些卫生禁令。 什么禁止随地大小便,入营区之前强制沐浴洗澡等等,让这些死里逃生的许州庄户人家,自然觉得难以接受,认为是李忘忧这位长安来的贵人,故意在消遣刁难他们。 不过李忘忧可不管这些,每日敦促长治县县衙的衙役加强管理,还不时派禁军去灾民的营区巡视,一旦发现有人违反规定,直接抓起来当众鞭笞。 这般强压之下,加上每日有足量的米粥供应,总算没有闹出乱子来。 一连几日好天气,许州的情况也在慢慢好转,李忘忧原本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这日通济渠上,又有一个规模庞大的船队顺流而下,停靠在了码头之上。 李忘忧在城墙上远远望见,也没当回事情,毕竟最近这些时日,天天都有从郑州顺流而下的船舶,运来粟米、石灰这些物资。 但待他看清楚船上下来的人后,却连忙跑下了城墙,叫上程处默等人以及许州刺史,一大群人急急忙忙直奔码头而去。 他万万没想到,从船上下来的居然是李二,身后还跟着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程咬金、尉迟敬德等一众大佬。 李二居然御驾出行了…… 李忘忧不禁有些纳闷,这什么情况? 许州大水受灾也不是特别严重,此事他已经给长安城去过了奏章,言明了许州情况。 大水来的快,去的也快,这几日许州官吏已经大致统计出了受灾情况。 今年许州的粮食肯定是歉收了,农田十之八九都被大水冲毁。 许州一百一十七个村落,有七八十个村落都被大水冲毁,人员伤亡如今还在统计中,大致死亡数千人,还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对于十数万人口的许州而言,虽然损失很大,却已然开始恢复。 只要朝堂能够减免今年许州的租庸调,再划拨赈灾的粟米供灾民度过荒年,明年许州或许就能恢复生机。 而李忘忧最担心的疫情,至少目前还没有传来坏消息。 从长治县的情况来看,只要另外几个县城,都严格执行了他的命令,疫情就不会爆发。 毕竟古代会在大灾之后爆发疫情,主要还是因为不注重卫生防疫。 所以尽管众人不理解,甚至李忘忧因此背负了许多骂名,他也坚持了下来,通过强行命令,对长治县进行消毒清理。 如今水患之后,长治县内平安无事,便是他的功劳。 只可惜,这种功劳无人知晓,反而不少人对其怨声载道。 对此,李忘忧也只能随那些百姓去了,总之他问心无愧就行了。 这种情况下,李二却忽然带着一众大佬,一点消息也没有,便领着大队禁军,呼啦啦的跑来许州,是几个意思? 李忘忧百思不解,却也只能领着众人赶紧上去接驾。 “臣李忘忧,见过陛下,陛下为何忽然亲至许州?可是出了什么事?” “免礼,子忧,朕此次来许州,只是顺路来看看罢了,没什么大事。”李二笑着摆摆手:“许州大水,听闻子忧你处置的不错?走,带朕去那长治县看看去。” 李忘忧见李二这般搪塞自己,也只能无奈摸摸鼻子,请李二入城。 不过李二入城,却也没那么简单,要等禁军先行,控制住许州各处关卡后,李二的御驾才回进城。 至于李二说的话,李忘忧一个字也不信,这是骗鬼呢? 长安城距离许州一千多里路,堂堂九五之尊,你当是遛弯吗?还顺路来看看? 见李二不肯与自己讲出事情,李忘忧只能偷偷向程咬金那老货打听。 “程叔叔,陛下他这是玩什么呢?” “嘿嘿,没什么,张宝相帅兵突击到了苏尼失兵营,俘虏了颉利可汗那老头,此时正派人往长安送呢。陛下得知此事后,自然大喜,便决定北上狩猎,顺便去当日签下渭水之盟的渭水河边,‘迎接’颉利可汗那老头。陛下因为心情好,到了渭水后,想起了许州大水一事,便干脆命人放舟而下,准备先来你这里转转。” 程咬金的话,倒是让李忘忧顿时恍然大悟。 他差点忘了,贞观四年,最大的事情,便是东突厥的灭亡,颉利可汗被活捉押回了长安,向太庙祭告俘获。 李二可是一直没忘了武德九年,东突厥人南下,被颉利可汗逼着签下渭水之盟的事情,故而得知“老冤家”被擒获,便要出来嘚瑟一下,彰显彰显自己的文治武功。 至于他来许州,纯属是因为在渭水边等的无聊,才泛舟东来,到许州走走看看,顺便看看许州大水后的处置情况。 搞清楚李二为何会忽然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许州后,李忘忧也就懒得多琢磨,恭恭敬敬请李二入城。 李二的帝王仪仗缓缓出发,准备进入长治县时,却见不远处官道上,一骑直冲而来,倒是引得护卫在外的禁军一阵紧张,纷纷拔出兵刃,全神戒备起来…… (未完待续) 第836章 鄢陵县疫病 待官道上那骑人马离得很近了,众人才注意到马背上的来人,是位衙役打扮之人。 不等此人策马跑到近前,便远远被护卫李二的禁军给拦了下了,不准那衙役靠近李二的御驾。 “启禀陛下,想必是其他县城有消息传来,臣这便去问明情况。”许州刺史连忙朝李二等人告了个罪,自己匆匆迎了上去。 没过多少时间,却见许州刺史脸色苍白的走了回来,一脸的失魂落魄模样,身体似乎都有些打晃。 “发生何事了?”李二见他这般模样,不禁好奇出言询问道。 许州刺史扑通一下跪了下,声音颤抖:“启、启禀陛下,鄢陵县传、传来消息,鄢陵县城之中,染病人数激增,症状相同,许是,许是爆发疫、疫病了。” 他这话,顿如云层之中阵阵雷声滚过,将所有人都给震在了当场。 良久,李忘忧首先回过神来,一脸怒色的冲到许州刺史面前,揪住了他衣领怒道:“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为何鄢陵县会有疫病出现?我之前不是下了命令,必须清扫全城,泼洒石灰吗?长治县都好端端的,鄢陵县为何还会有疫病出现?” 也难怪李忘忧这般愤怒,许州九县里,长治县乃是州治所在,人员最多,也最为繁华。 所以水患之后,许州百姓选择逃难,首选便是长治县。 许州九县,长治县也收容了最多的灾民,几乎是另外八县的总和。 故而李忘忧也一直驻留在长治县中,重点整治,防御疫情的出现。 而许州的另外八县,李忘忧鞭长莫及,只能由许州刺史府进行管理。 不过李忘忧却也三令五申,另外八县必须照搬长治县的做法,不得违令。 以如今长治县的情况来看,很明显他的处理是完全没错的。 聚集了最多灾民的长治县,不仅没有疫情出现,连发病的人也少了许多。 病从口入,这是很浅显的道理。有李忘忧的严格要求,可以说无论是长治县的百姓,还是聚集在长治县外营地里的许州灾民,单就个人卫生状况而已,绝对属于有生以来最好的时候。 也正是这般严格的要求,才让李忘忧觉得这次许州大水,应该能够安稳处置下来。 却没想到,当着李二的面,许州鄢陵县却传出了惊天噩耗。 鄢陵县距离长治县不算太远,百里左右的路程。这次水患,鄢陵县受灾并不严重,故而李忘忧也并未亲至鄢陵县,只是督促许州刺史府,将自己的命令传递过去,同时命人运送去了大量的石灰,用以消毒杀菌。 李忘忧的怒吼,让许州刺史也不知如何回答,语气中几乎带着哭腔:“下官,下官也不知啊!” 许州若真是爆发了大规模的疫病,他这许州刺史的官宦生涯,也就算是到头了。 若只是被朝堂斥责一顿,免官撤职,打发回原籍,都算是他运气好,甚至弄不好,被御史台直接拿下台狱,都未尝不可。 可以说,许州刺史才是最怕爆发疫情这种事情的人。 毕竟李忘忧只是河南道的黜陟使,并不负责地方的具体事务。 李二听闻鄢陵县爆发疫病,也不免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之前李忘忧命米拓将李承乾与李泰送回长安时,便说过许州有爆发疫情的可能。 此事米拓自然也老老实实与李二禀告过了。 不过大水退去了数日时间,每日从郑州快马传回的消息,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许州也并未如李忘忧担心的那般,爆发什么疫病,故而李二也就没再将此事放在心上,只当是自己的侄儿杞人忧天了。 所以他狩猎渭水河畔时,才会心血来潮,坐了两日的船,跑来许州看看情况。 却没料到,刚刚抵达许州,连州治长治县都未进去,便传来这般噩耗。 一旁的房玄龄、杜如晦等大佬,听闻这消息后,也皆是脸色一变。 长孙无忌当下便准备开口,劝说李二勿要再进入长治县,直接回龙舟,折返长安。 疫病面前,可不管你是真龙天子还是黎民百姓,那绝对是一视同仁的。 既然许州爆发了疫病,那便无人敢让李二这位帝王,冒这样的风险。 李二自然看出了长孙无忌的想法,却朝他摆了摆手,表示他知道此事,无需多言。 李二又不是愣头青,明知许州有疫病爆发,还在此继续待下去。但走之前,他打算看看李忘忧准备如何处置。 李忘忧愤恨的瞪了眼瘫软在地上的许州刺史,命人去将那名前来报信的鄢陵县衙役带来。 不过他却也没让那衙役靠近,只是让他远远隔着十来步的距离回话。 毕竟若真是传染病,鬼才知道这衙役身上有没有携带病毒。 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时候,保持足够远的距离,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鄢陵县如今什么状况?你老实道来!” 那衙役虽然不知眼前这群人是谁,但只看那些盔明甲亮,虎视眈眈注视着他的禁军,他便知道都是些招惹不起的贵人。 面对李忘忧的问话,他连忙跪了下来,头也不敢抬,大声回答道。 “回贵人话,县城之中,前些时日不是有人染病卧床不起。寻了医工却瞧过了,也没看出个究竟。原本以为只是发大水时受了风寒,却没成想,这几日各个里坊之中,发病的人越来越多。明府这才着急了,便连忙命下走来长治县报信。” 李忘忧问道:“本侯问你,大水退去后,你们鄢陵县可有执行本侯的那些禁令?” 衙役闻言,略微迟疑了下,还是回答道:“刺史府传达的禁令,明府也有让我等去各个里坊宣讲过。但……但坊间多有怨言,故而……” “故而什么?”李忘忧吼道。 “故而明府也没办法,只能随城中百姓去了。”衙役越说,头埋得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 听他这般说,李忘忧的牙根都快咬碎了,鄢陵县的县令,就是个混蛋!若是他在面前,李忘忧肯定得让人将其抓起了,狠狠鞭笞一番,以泄心头之气。 感情他之前下达的禁令,在鄢陵县根本就是废纸一张,这如何能让李忘忧不愤怒? (未完待续) 第837章 驱傩疫鬼 李忘忧与许州刺史、鄢陵县衙役的对话,让李二很是好奇。 “子忧,你在许州下了什么禁令?为何百姓会有怨言?这与鄢陵县的疫病有何关系?” 面对李二的疑问,李忘忧便将自己抵达许州后,下达的禁令和盘托出,却听得李二与一众大佬也都蹙眉不已。 李二总算有些明白,为何鄢陵县的百姓,会有怨言。 禁止喝生水、禁止随地大小便这些尚可理解,但李忘忧下令大水之后,立即清扫全城,清运垃圾,还要四处泼洒石灰,强行要求灾民沐浴更衣,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包括房玄龄、杜如晦等人看来,大灾之后,最重要的是安抚灾民,发放赈灾粮食,统计受灾情况。 李忘忧这般折腾,有何必要? 不等众人开口询问缘由,许州刺史便先站了出来。 许州刺史担心鄢陵县爆发疫病的责任,会全部由自己承担,连忙出言为李忘忧辩解。 “启禀陛下,户县侯下达的这些禁令,臣虽然不知其意,却严格执行,并三令五申要求许州各县照办。户县侯的禁令,效果相当的好,自从大水退去到现在,七八日时间,长治县内别说疫病,坊间连小病小灾都少有出现。并且长治县乃是州治,这些时日,城外已然收容了数万许州灾民,远远超出鄢陵县。由此可见,鄢陵县会发生疫病,皆是鄢陵县县令枉顾户县侯的禁令,这才导致疫病出现。臣要弹劾鄢陵县县令怠政,不尊户县侯与刺史府下达的禁令,才导致疫病的出现。” 许州刺史,他其实之前对于李忘忧下达的禁令,同样心中暗自腹诽。 不过此时他为了在李二面前洗清自己的责任,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将过错甩到了鄢陵县县令的身上,对于李忘忧的禁令更是大加赞赏。 其实许州刺史的话,也没有错。 李忘忧下达的这些禁令,许州刺史也确实向治下的几个县传达了,只是那些县令,具体有没有完全照章办理,他却并未多加关注。 毕竟许州刺史也不理解这些禁令的意义,坊间意见又大,他自然懒得全力敦促。 但既然此时鄢陵县爆发了疫病,那无论如何许州刺史也不会承认这是他的责任,自然一股脑将责任全部推到了鄢陵县身上。 现场这些大佬,都是官场老油条,哪里不清楚许州刺史这番话的意思。 但众人却从他的话里,品出了许多内涵。 李二也不理会许州刺史,立即扭头问向李忘忧。 “子忧,你这些禁令,究竟是何意?为何长治县没有疫病,鄢陵县却爆发了?你的那些禁令,当真有效?” 对于李二而言,搞清楚长治县没有爆发疫病的缘由,更有意义。 毕竟大唐疆域广袤,每年都有各种各样的灾祸发生。 而灾祸之后,不时爆发的疫病,才是李二与诸位朝堂大佬,最头痛的事情。 李忘忧这时稍稍稳定了一下心情,正在思索鄢陵县的疫病如何处置,哪里有心情给李二解释。 何况这些事情,解释不清楚啊。 他摸摸鼻子,干巴巴的回答道:“陛下,疫病其实就是卫生状况不好,病菌滋生造成的。” 李二闻言,眼睛一亮:“可是当初你与孙爱卿,救治承乾时,说过的那什么,导致伤口感染的病菌?” “呃,差不多。就是一些肉眼瞧不见的病菌,导致人体生病。”李忘忧随口敷衍道:“所以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命鄢陵县尽快进行杀毒灭菌,再将发了疫病的人隔离……” 李忘忧的话未说完,却见人群后方又站出一人,张口便斥责起来。 “胡说八道,陛下,户县侯所言以臣看来,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什么肉眼不可见的病菌导致人感染疫病,这出何典记?疫病分明是疫鬼作祟,需要尽快驱傩除疫鬼,与喝不喝生水有何关系?” 李忘忧闻言一愣,不由抬眼看向说话之人。 斥责他胡说八道的这名老者,李忘忧倒是认识,太常卿王颖,太原王氏族长王仁佑的族叔,正三品的朝堂大佬。 太常卿,掌宗庙礼仪之官。 李二此次出巡狩猎,主要目的便是将颉利可汗押回长安,去太庙祭告俘获。 王颖这位太常卿随行伴驾倒也是正常的。 但这老货,张口就diss自己是几个意思? 难道就因为当年太原王氏悔婚,那点成谷子烂芝麻的事情? 其实李忘忧倒是冤枉了王颖,这老头站出来斥责李忘忧,却并非因为太原王氏与李忘忧之间的间隙,而是这老头身为太常卿,对于疫病乃是疫鬼造成一事,是深信不疑。 华夏自古,发生疫病,必要进行驱傩。 求神弥灾、诵读佛经、遵奉道教、画符念咒皆是对抗疫病的手段。 面对蝗灾,都是如此,更不用说面对恐怖的疫病。 所以王颖听闻鄢陵县发生疫病,正打算进言,让李二尽快安排人去鄢陵县驱傩,结果听到李忘忧的话,如何能让他不怒。 太常卿王颖的话,也引得李二身后群臣,不少人纷纷点头赞同,觉得这才是老成谋国之言。 疫病爆发,不驱傩如何能行? 李忘忧也是无语,但却也只能耐心解释道:“王公,疫病当真是病菌引起,与什么疫鬼无关。” “哼,这只是户县侯你的一家之言罢了,什么病菌,那是何物?你且拿给老夫看看?既然户县侯口口声声说人眼不可见,你又是如何知道的?老夫看过各种古籍,从未见过你所言的什么病菌,却不知户县侯又是如何知道的?” 李忘忧被这老头的话怼的有些郁闷,麻蛋,不懂科学的“文盲”,还能那么理直气壮? 但要让李忘忧现在证明什么是病菌,却又难为他了。 没有显微镜,如何给这土鳖证明疫病不是什么疫鬼造成的?何况就算有显微镜,这些土鳖看得懂吗? 他真琢磨如何解释时,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陛下,诸公,户县侯所言的病菌,还是某来解释一二。” (未完待续) 第838章 那就闭嘴 李忘忧闻言一愣,还有人能帮自己解释这个问题? 不过看清说话之人后,他倒是乐了。 出言的正是孙思邈的徒弟、如今的尚药局奉御刘神威。李二御驾出行,他这位尚药局的奉御,自然要随行伴驾。 见刘神威居然也在,李忘忧倒是放心了,有他这位尚药局的奉御来解释,比自己说话靠谱。 而且自从他给孙思邈的显微观送去显微镜后,孙思邈师徒几人,算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微生物与病毒之人了,甚至可以说,比他与苏长卿还了解。 毕竟他与苏长卿,对于病毒的了解,不过是在后世上学时,很浅显的了解过一些常识。 而孙思邈与他的弟子刘神威、张宝藏等人,在掏空了李忘忧肚子里为数不多的那点存货后,却是认认真真的在进行各种实验与研究。 甚至连李忘忧都不清楚,孙思邈师徒,对于病毒病菌的研究到底进行到了何等程度。 “陛下,诸公,根据我与师长的研究,确认了户县侯口中病菌的存在。那是一种微小生物,其形体微小,肉眼不可见,却是能够导致人体生病的罪魁祸首。” 刘神威的话,不仅没有让王颖这位太常卿信服,反而愈发气恼,连粗口都爆了出来:“放屁!胡说八道!简直是一派胡言!什么看不见的病菌,那又是什么何物?何人见过?根本就是你这一家之言!陛下,臣要弹劾刘奉御妖言惑众!” 李忘忧不满了,刘神威给这群土鳖进行科普,这老头是啥态度? 你文盲你骄傲吗? 刘神威的身份地位与,与王颖这位正三品的太常卿相去甚远,但李忘忧可不惯着这老头。 “王公慎言,正所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王公若说病菌无人见过,便是不存在,那么好了,请王公将疫鬼也抓一个过来,给我看看,否则你就是放屁!” “你!”李忘忧的话,顿时怼的王颖这老头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王颖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却也拿李忘忧没办法,干脆一转身朝李二告起了状。 “陛下,《礼》曰: 颛顼氏有三子,生而亡去为疫鬼。这可是写在古籍之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户县侯与刘奉御却妖言惑众,说什么看不见的病菌致人生病,导致疫病,这分明就是胡搅蛮缠,还请陛下明察,尽快在鄢陵县进行驱傩,避免疫情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对于王颖的话,李二其实内心也是赞同的。 不仅李二赞同,即便是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这些大佬,又何尝不是这般认为的? 驱傩以去疫鬼,乃是人人认可的道理。 不过李二经历过李忘忧与孙思邈、刘神威救治李承乾一事后,对于自己侄儿说的消毒杀菌,却也并不怀疑。 尤其孙思邈搞出了青霉素,那种传说中能够杀灭体内病菌的神药后,又当真治疗好了许多病症。 一边是自己的侄儿,一边是太常卿,这倒是让李二有些犹豫,不知如何抉择了。 李忘忧对于王颖的话,自然是嗤之以鼻:“王公所言,真是无稽之谈。这疫病与普通生病有何不同,自然是要听医家的话,诊治服药。难道王公生病了,都是靠驱傩治病?就不看医家,不服汤药?” 在李忘忧看来,发生了疫情并不可怕,可怕的反而是像王颖这般,妄图靠什么求神拜佛来治病,那才是草菅人命。 “这根本就是两件事,如何能混为一谈?疫病是疫病,与老夫看不看医家,有何关系?疫病就是疫鬼引发,这一点毫无疑问,哪怕户县侯你说出一朵花来也没用!” 王颖很固执的一口咬定,疫病就是疫鬼引起的,气得李忘忧几乎就想挽袖子与他来个真人pk。 “王公,你这是草菅人命!有疫病发生,首先必须隔离患者,然后消毒杀菌,再让医家施药。否则靠什么驱傩就能赶走疫鬼,解救万民,那纯属做梦!” “哼,无知小儿,老夫不与你争论!” “呸,你这不要脸的老东西,当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 “你……你这无耻小人!” “你愚昧无知!狗屁不懂,也敢来指手画脚!我才是河南道黜陟使,你算什么东西?” 李忘忧与王颖两人,因为如何处置鄢陵县的疫情,直接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李二听得头疼无比,而一旁的程咬金、尉迟敬德这几个老家伙倒是眉开眼笑,只恨吵得还不够热闹,最好打起来才过瘾。 “够了!你们一个太常卿,一个开国县侯、河南道黜陟使,这般如市井泼妇一般吵闹,成何体统?”李二听这两人吵架,脸色也是青一阵白一阵,显然被气得不轻。 见李二发火了,李忘忧与王颖才同时闭上了嘴巴,不再争吵。 “行了,当务之急,是尽快解决鄢陵县的疫病。驱傩也好,消毒也罢,总归去做便是了。”李二很是头疼,只能开始和稀泥。 李忘忧却不肯松口:“陛下,驱傩一事,万万不可,这疫病就得尽快隔离、消毒、施药。搞什么驱傩,反而让人聚集,非但不能治病,反而容易让染病之人,将病症传给健康之人。” “你……”王颖又准备开始喷口水,却被李忘忧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陛下,我敢立下军令状,若按我的办法去做,一个月时间,必然能控制住鄢陵县的疫病。却不知王公敢不敢立下军令状,若是你去主持驱傩,能将鄢陵县的疫病,消弭于无形吗?” “我……”王颖一听他这话,顿时不知如何回答。 有疫病出现,自然要驱傩,但驱傩有没有效果,那就只有天知道了。有效果那自然皆大欢喜,没效果说明是老天爷要降罪与世人嘛。 但李忘忧让他立下军令状,他又如何敢。 更何况,听闻许州有疫病,他已经在考虑如何劝说李二赶紧离开,他又怎么敢跑去鄢陵县?那疫病可不会管他是不是朝堂正三品的大佬。 李忘忧见王颖这老头说不出话来,冷哼一声:“不敢立军令状,那就闭嘴,休要在此喋喋不休的阔噪!” 他又扭头看向李二:“叔叔,此事可不能拖延,否则鄢陵县的疫病,可有扩散的风险,若是传到许州其他县城,那可就是弥天大祸。” 刘神威也跟着躬身一礼:“陛下,臣愿留在许州,协助户县侯,救治许州疫病。” (未完待续) 第839章 心胸宽广的李二 对于李忘忧与刘神威的进言,李二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果断摇了摇头。 “子忧,你不可亲身冒险,鄢陵县的疫病,朕自会命人处置,你还是随朕一起返回长安去。” 李二也是知道疫病厉害的,那可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地位,无差别攻击。 对于李忘忧这侄子,李二虽然恨其不肯乖乖听话娶了长乐,却又哪里舍得让他去冒险,跑去鄢陵县处置什么疫病。 李忘忧却很固执的摇摇头:“陛下,此事恐怕不妥。鄢陵县的疫情,必须尽快处置。倒不是臣要逞能,实在是大唐估计也没有人比臣更了解如何处理疫病了。” 他又笑着指向王颖,揶揄的说道:“陛下不会真指望,让王公去鄢陵县,跳跳大神,便能阻止疫病爆发了?” 他这话,自然又气得王颖这位太常卿,差点没背过气去。 不过老头却一咬牙,忍了。 与跑去鄢陵县比起来,被李忘忧嘲讽几句,算不得什么。 虽然之前他一直口口声声说,面对疫病只能以驱傩,来驱赶疫鬼,但王颖可没有勇气,自己跑去鄢陵县主持驱傩。 王颖不说话,李忘忧也懒得继续嘲讽这个无知的老头,只是继续说道:“陛下,臣有把握,能将许州疫情消弭,陛下就莫要再提让臣回长安之事了。” 李忘忧执意要留下来,倒也不是他的大无畏精神爆发,实在是这个时代的唐人,面对疫情的手段,真的令人堪忧。 华夏自古,对于疫病的传染性缺乏足够的认识。 同时又由于伦理道德的影响,对于疫病患者及疫死者,不仅没有采取相应的隔离措施,有时反而因侍疾、问病、进葬等增加了接触的机会。 甚至连尝便验疾这种即恶心,又传播病毒的方式,都被当成孝道来宣传,如何能不让李忘忧对唐人治理疫情感到悲观? 李忘忧虽然也不懂,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隔离、消毒,这是最基本,也是最有效的措施。 若是医家没有有效的治疗方式,至少可以保证疫情不扩散,那就已经是大功德了。 其实李忘忧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腿肚子也有点哆嗦。 传染病,谁不害怕? 尤其可能还没有有效治疗手段,这个时代许多传染病,一旦染上就几乎是九死一生。 无论是鼠疫还是天花、霍乱,都特娘的是要人命的。 但李忘忧却又不能不留下来。 抛开拯救万民与水火这种想法不说,他李忘忧也是茅房拉屎脸朝外的汉子。 之前当着百官说出去的话,就这样给收回来,那还要不要面子了? 刘神威见李忘忧态度如此坚决,自然也再次向李二请命。 “陛下,臣愿协助户县侯,救治许州百姓,还请陛下恩准。” 李二哪里肯,依旧摇头,不予批准。 李忘忧再次躬身说道:“陛下,还请尽快登上龙舟,返回长安。既然陛下任命臣为河南道黜陟使,这就是臣的本分,岂能退避三舍?” 李二冷哼一声:“那朕便撤了你的河南道黜陟使一职!休要多说,赶紧跟朕上船!” 他这话,倒是让李忘忧没有想到,虽然有些恼火,心中却还有一丝暖流流过。 都说帝王最是无情,李二更是曾经在玄武门弑兄,尽显冷酷铁血。 此时居然会因为关心他的安危,要强逼着他离开许州,自然让李忘忧很是感动。 李忘忧心里却也有几分打鼓,暗道要不干脆借坡下驴? 反正鄢陵县的疫情,他也未必一定要去鄢陵县。 留在郑州或者长安遥控指挥,也未尝不可。 只要编撰出一份如何防疫的条例,督促许州官吏照办就是,想来效果也不会差。 但不等他开口说话,却意外瞧见,通济渠上,又顺水而下了一艘大船,缓缓停靠在了码头上。 若是普通民船,码头上那些禁军自然不会允许它停靠过来。 但那艘船上,却赫然打着他李忘忧户县侯的旗帜…… 李忘忧有些奇怪,他府上此时怎么会有船来许州?难道是美女上司在长安城内,命人赶制好了口罩与酒精送来? 他连忙向李二告了声罪,快步向码头行去,准备看看那船上究竟运来了何物。 下一刻,在船头出现的倩影,就吓了李忘忧一跳。 “长卿,你怎么又回来了?”李忘忧连忙快步迎了上去,小心搀扶住美女上司,从跳板上走了下来。 苏长卿笑着白了他一眼:“我命人这几日时间,赶制了数万个口罩出来,之间都夹了活性炭,效果应该不错。另外酒坊我也命人蒸馏了大量酒精。我不放心你一人呆在许州,便跟船一起来了。怎么样,许州有没有爆发疫情?” 李忘忧闻言,苦笑一下。 “原本一直平安无事,我还琢磨着,让你白赶回长安,准备这些口罩酒精了。谁成想,就在你来之前,刚刚鄢陵县传来了消息,有疫情在县城之中爆发了。” “啊!”苏长卿闻言,不由轻呼一声。 她虽然当日与李忘忧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不得不防,却也没想到,这疫情真的会爆发。 一想到在历史书上看到的,华夏古代爆发疫情后,那种尸横遍野的场景,苏长卿就下意识抱紧了李忘忧的手臂。 “忘忧,那现在办?” 李忘忧苦笑一下,正打算向苏长卿解释,李二打算让他一并回长安城去时,却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两人扭头看去,却是李二铁青着脸,瞪着他们,目光还落到了苏长卿紧紧搂住李忘忧胳膊的手臂上。 苏长卿顿时反应过来,俏脸唰的一下红了,连忙松开了李忘忧的手臂。 李忘忧脸皮厚,没觉得有何不妥,反而不解李二这么一副凶巴巴的模样,是为哪般? 即便这不是后世,但他与苏长卿两人却也没做什么不雅之事,李二他至于这幅表情吗? 他哪里知道,在李二看来,苏长卿就是和自己女儿抢丈夫的女人,这让李二如何能看到他们二人亲近,而不恼火? 只是轻咳一声警告二人,而不是让禁军直接抓了这对狗男女去浸猪笼,已经算是李二心胸宽广了。 (未完待续) 第840章 格杀勿论 李忘忧此刻,哪里管李二心里怎么想。 他听闻美女上司居然真的将口罩与酒精弄来了,很是高兴。 有这两样神器协助,消弭鄢陵县的疫情就更有把握了。 他再次向李二转身施礼,这次他倒是不喊陛下了:“叔叔,小侄并非想逞能,而是这许州疫情,恐怕也有小侄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消弭。小侄知道叔叔担心小侄的安危,不过小侄也并非脑袋发热才会这般说。” 李忘忧扭头看向苏长卿:“口罩取一个来,我给叔叔示范一下。” 苏长卿立即答应一声,招呼人取来了口罩。 这些口罩全部是她回长安后,让内衣坊的女工赶制出来的。 她带来的口罩,用上好的白色棉布缝制而成,内层加上一层活性炭作为吸附物。 虽然简陋,但在这个时代,却已经是最好的防护物了。 李二看看李忘忧手上的东西,不明所以。 “子忧,你手上这是何物?” “叔叔,此物名为口罩。” “哦?有何用途?” 李忘忧将口罩带好,对李二笑道:“叔叔,这口罩便是为了过滤进入口鼻的气息。” “有何意义?”李二还是不明白。 李忘忧解释道:“叔叔,之前小侄就说过,疫病其实便是病菌引起的。而那种看不见的病菌,会因为人的呼吸、咳嗽、吐痰之类的行为,随着唾沫飞溅出来。若是没有口罩隔绝过滤这些病菌,健康之人便也很容易在接触病家后,同样也被感染上疫病。” “哦?难道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疫病当真不是由于疫鬼引起的?”李二将信将疑。 李忘忧耸耸肩膀:“当然不是,现在小侄无法给叔叔证明这一点,待叔叔回长安城后,可以将孙老神仙给招进宫,让他将显微镜带入宫中,皆是叔叔一看便知。” 李二还是略微有些迟疑,毕竟李忘忧所言,完全推翻了他过去的认知。 这自然也不能怪李二,毕竟在显微镜发明之前,也没有人会知道微生物的存在。 而李忘忧搞出了显微镜,却也没有拿给李二看过,故而他不知也是正常的。 李忘忧见李二犹豫,也很是无奈,他只恨刘神威没有将显微镜给带到许州。 不过他扭头看到程处默他们那群纨绔时,倒是想起来,纨绔们经常去定周村,显微观这群纨绔们也是常客。 显微镜旁人没有见识过,但是这群纨绔却是见过。 不仅见过,而且他们还上手把玩过。 这群混蛋当初在显微观中,为了抢显微镜的观看权,差点没有打起来,气得老道孙思邈几乎就要暴走了,才让纨绔们老实下来。 “叔叔,你若是不信病菌的存在,可以将程处默他们唤来。他们在孙老神仙的显微观中,却是在显微镜下,亲眼见过病菌的存在。” 李二立即伸手,将纨绔们招到了面前,一番询问后,得到的答复,却是与李忘忧、刘神威所言别无二致。 如今李二倒是有几分相信,疫病是病菌造成的。 他伸手问李忘忧要来一只口罩,学这他的模样带在了自己脸上。第一次佩戴口罩,倒是让李二有些新奇。 “子忧,你这什么口罩,当真能隔绝疫病传染?” “是,叔叔。虽然不能说完全能够杜绝,却也能最大程度减少疫病的传播。” 李忘忧的话,终于让李二点头同意了。 “好,既然如此,那朕就将许州交给你处置便是。朕只有一个要求,平平安安回长安去,别忘了,长乐还在等着你。” 听李二又提起长乐,李忘忧顿时就不想与他说话了,麻蛋,心好累。 “叔叔,还请尽快登船,许州之事,交给小侄便是。”李忘忧现在只想李二早些离去,不想再看到这个中年男人。 他又扭头对苏长卿说道:“长卿,你也与陛下一并回长安。放心,有你送来的口罩与酒精,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苏长卿却摇摇头:“不行,我要留下来。之前你让我回长安,是为了准备口罩与酒精,现在又是为了什么?你能留下,我自然也能。” 李忘忧哪里肯让她冒险,一个劲的摇头,不肯答应。 “我不管,总之我必须留下来。” 李二在旁倒是看得有些惊奇,这许州有疫情爆发,人人避之不及,这两人倒是有意思了,居然还抢着留下来。 对于苏长卿的勇气,他倒很是欣赏。 虽然作为父亲,对于苏长卿与自己女儿抢“丈夫”这种行为,他很是不爽,却也并未多说什么。 最终,李忘忧还是没有能够拗过苏长卿。 李二的龙舟缓缓驶离了长治县的码头,扬起了风范逆水北上返航了。 李忘忧站在码头上目送龙舟离去,发了会呆,便使劲搓揉了一下自己的脸庞。 如今可以不是发呆的时候,等待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他转身朝许州刺史以及一众许州官吏命令道:“立即命许州折冲府的折冲都尉,立即召集府兵,将鄢陵县给本侯围起来,禁止任何人员出去其中。” 李二临走之前,很是大方的将指挥许州折冲府兵权的权利,交给了李忘忧。 许州乃中州,折冲府有府兵一千人,设置折冲都尉一人,左右左右果毅都尉各一人。 加上之前李承乾与李泰临走时,给李忘忧留下的那五百禁军,李忘忧手中便有了一千五百人的兵力。 这些府兵与禁军,首先就被李忘忧投入到鄢陵县的外围,封锁全城,禁止出入。 封城,这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若是放任鄢陵县的百姓出入,将病毒带着四处扩上,那才会一发不可收拾。 退一万步讲,若是病毒真的无法医治,那么李忘忧也只能狠下心来,牺牲一城的人,去救一州甚至一道的百姓。 这种时期,由不得他心软。 李忘忧的这个命令,让许州一众官员倒是略微有些迟疑。 “侯爷,此时封锁鄢陵县,禁止百姓出入,怕是会闹起民变啊。”许州刺史苦着脸说道。 鄢陵县爆发疫病的事情,鄢陵县县令还算知趣,并未敢声张,只是赶紧派人来长治县求援。 但坊间百姓却也不是傻子,这种事情是瞒不了多久的。 若是百姓们发现了疫情,肯定会惊慌无比,这时候还派府兵去封城,岂不是让城内百姓更加恐慌? 李忘忧却摇摇头:“无需多言,传令下去,任何人胆敢越雷池一步,格杀勿论!” (未完待续) 第841章 百毒不侵 鄢陵县距离长治县不过七八十里路程,快马一个时辰便可抵达。 鄢陵县,只是下县,人口不足一千户。 按照大唐平均一户人家五口人计算,也就只有四五千的人口。 不过大水之后,鄢陵县便涌入了不少灾民。 原本大多数灾民皆是去往许州州治长治县,但因为李忘忧在长治县推行的严苛卫生禁令,却让许多灾民嫌弃太麻烦,于是纷纷拖家携口,宁愿多走几十里去鄢陵县找一口吃食,也不愿意待在长治县受人管制。 于是,不大的鄢陵县内,便涌入了上万灾民,比原本县城里的百姓还多。 而鄢陵县的县令,又未学李忘忧那般,将灾民放置在城外集中安置,而是打开城门,任由这些灾民进入县城,在城内施粥放粮。 因为涌入城中的灾民太多,鄢陵县县令便干脆连宵禁都取消了,任由那些灾民在县城里的街道上安营扎寨。 对此,鄢陵县的县令还很是得意,觉得自己实施的乃是仁政。 对于从长治县刺史府传来的卫生禁令,鄢陵县的县令同样嗤之以鼻,只是吩咐县衙的衙役去坊间传达禁令,但至于百姓是否愿意执行,他就懒得过问了。 此时已是初夏,天气逐渐炎热。 不大的鄢陵县中堆积了上万百姓,城中又没有公共厕所,这卫生条件便可想而知了。 街道上四处可见各种秽污之物,大水之后的垃圾尚未清理出去,便又增加了新的垃圾。 老鼠四处乱蹿,蚊虫到处飞舞,令人作呕。 就是这样的环境,鄢陵县的县令却还很是得意,觉得治下收容了如此多的灾民,却没有闹出什么乱子,便是大功一件。 待到城中坊正不断来报,各个里坊之中都有人发热,咳嗽,甚至有咳血的症状出现。 而那些聚集在城中街道上的灾民,也是同样如此。 面对这种情况,鄢陵县的县令这才慌了神,脑海之中跳出了“疫病”这两个字。 惊慌失措的县令,连忙封锁消息,同时命衙役骑上快马立刻去长治县报信。 但鄢陵县的县令却也没有想到,打发衙役去长治县报信,没过几个时辰,引来的不是长治县派出的医家,而是数百人的府兵。 这些府兵并未入城,反而分出了人手,将县城的四座城门全部围了起来。 鄢陵县县令得到手下禀告,连忙穿好官服迎了出去。 但不等他走进,却愕然发现这些府兵,每人的脸色,都罩着一块白色的罩子,将口鼻遮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站住,待在那里莫要过来!” 不等鄢陵县县令走近,就被对面的府兵大声喝止住了,同时府兵们还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兵刃,对准了鄢陵县县令与身后的一众官吏衙役。 “尔等这是作甚?本县乃是鄢陵县的县令,尔等为何堵住城门?” 鄢陵县县令不由大怒,指着府兵们怒斥道。 却见府兵之中走出一名果毅校尉,同样脸上带着白色面罩遮住了口鼻。 “某乃许州折冲府右果毅校尉,奉户县开国侯、河南道黜陟使之命,封锁鄢陵县全境。任何人未得到允许,不得出入鄢陵县,违者格杀勿论!” 果毅校尉的话,自然引得一众鄢陵县的官吏与衙役们哗然。 “什么?为何要封锁县城?这是何道理?” “凭什么不准我等出入县城?” “明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何府兵要封锁县城?” “到底发生了何事?” 城门处,那些看热闹的百姓,见到这一幕,也全阔噪了起来,不少人都簇拥着,向城外行来。 人群越聚越多,负责封锁城门的府兵们也有些迟疑了。 “校尉,现在怎么办?” 果毅校尉一咬牙,恶狠狠的命令道:“若有人不听禁令,想要强行出城门者,杀!” “诺!” 随着果毅校尉一声令下,那些府兵们再次举起了手中兵刃,对准了面前的鄢陵县官吏以及一众城中百姓。 府兵们未必知道鄢陵县有疫病的事情,但左右果毅校尉与折冲都尉却是知道的。 李忘忧下令府兵去封锁鄢陵县时,便将这三人召到了身前,将鄢陵县爆发疫病一事交代了一遍。 听闻要让他们去疫区,包括折冲都尉在内,心中却也是打鼓。 这疫病谁不怕? 若是不慎染上了病,那疫病可不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普通庶民百姓。 李忘忧自然看出三人的迟疑,便笑着安慰道:“尔等也无需过于担心,只需要守住城门,禁止人员出入,便是大功一件。本侯也不会让尔等就这般去的,看到本侯身上这东西吗?此物名为口罩,专门用以隔绝疫病的。带上此物,就无需担心,被传染上疫病了。” 对于李忘忧的话,折冲都尉与果毅校尉都互相看看,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之中透露出的意味,却是谁也不信,李忘忧手上那片白色的小东西,便能隔绝疫病。 李忘忧见他们三人不信,眼珠子一转,接着说道:“本侯的本事,难道尔等没有听闻过?” 折冲都尉三人再次互相看看,这次却都点头:“某自然听闻过侯爷的诸多本事,侯爷之大能,即便我等身在许州,却也听闻过。” “实话告诉尔等,这口罩可不是普通玩意,乃是本侯以仙家法力,弄出来的宝贝。带上此物,便能百毒不侵。” 李忘忧这话纯属是在骗鬼了,但为了让许州折冲府的府兵放心去封锁鄢陵县,他却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他的话,倒是让折冲都尉与果毅校尉有些将信将疑。 许州距离长安不算太远,长安城中的事情,他们自然也有所耳闻。对于眼前这位侯爷的本事,却也是听说过的。 长安城中,不少人至今都把李忘忧当成活神仙在拜,这些风言风语传到许州后,自然更是夸大其词。 不过听说来的传闻与实际,肯定还是有区别的,而且面对疫病,也由不得这三人不怕。 将他们还是有所迟疑,李忘忧眼珠子一转,便有了主意…… (未完待续) 第842章 大头瘟 李忘忧命人点燃了一堆篝火。 篝火燃起后,他又让人向篝火中丢入了大量湿木材。这些湿木材被火焰舔食后,立刻冒出了滚滚浓烟。 李忘忧将口罩丢给折冲都尉与两名果毅校尉:“尔等将口罩戴上,然后站到浓烟中去试试效果。” 他这纯属在忽悠折冲都尉他们,将美女上司制作的带有活性炭的口罩当成防毒面具在使用了。 后世的医用口罩,中间的过滤层是熔喷布,可以有效的过滤空气的病毒。但这种高科技产品,哪里是李忘忧与苏长卿两人,在大唐可以弄出来的。 至于夹杂了活性炭的口罩,严格来说,并不适合用于医务防护,而是用于吸附有机气体、恶臭、及毒性粉尘。 不过在大唐,却已经属于最好的防护用品了。 活性炭口罩,能有效的吸附一氧化碳等有害气体,自然也能当建议防毒面具使用。 那折冲都尉与两名果毅校尉,将信将疑的将口罩带好,听从李忘忧的吩咐,走到了浓烟之中。 不得不说,活性炭口罩对于烟雾的过滤效果,是绝对有效的。 他们三人带着口罩,站在浓烟之中,虽然被烟雾熏得睁不开眼睛,但却丝毫没有感到呼吸困难。 这一发现,倒是让三人惊喜不已,对于李忘忧之前所言,终于确信不疑。 他们都是老行伍了,自然清楚人在这种浓烟里,是无法呼吸的。如此看来,这口罩果真是“仙家宝物”不错。 正是有了这样的信心,近千名许州折冲府的府兵,在折冲都尉的率领下,全部佩戴上了口罩,赶到了鄢陵县县城,开始执行李忘忧的封锁禁令。 折冲都尉命人取来石灰,在鄢陵县的城门外,以石灰在地上画出了一道白线。 “听好了,任何人胆敢未经许可,迈过这条线,即可直接击杀,明白了吗?” “诺!”府兵们将手中兵刃在地上一顿,右手在胸前猛锤一拳,齐声喝道。 这股气势,顿时逼得鄢陵县一众官吏,以及那些阔噪不已的城内百姓,下意识的向后退却了几步。 不过始终还是有不信邪的人。 鄢陵县的县丞是位六十多岁,须发皆白的老者。 他掸了掸身上官服的浮尘,一脸不屑:“本官就不信了,尔等还敢弑杀朝堂官员不成?老夫今日就要去长治县问个清楚,尔等这般行事,到底是奉了何人命令?老夫不信……” 鄢陵县县丞一边说,一边迈步走向那条白线,抬脚就迈了出去。 他才走出那道石灰画就的白线两步,却见一支羽箭嗖的一声破空而来,直接插在了县丞的胸口至少。 县丞一脸错愕,抬眼看了看不远处,手中还拿着强弓的折冲都尉,颤抖着手抬起指向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接倒地,身体抽搐了几下,便再没了动静。 见折冲府的人居然真的敢动手杀人,而且杀的还是朝堂命官,这血淋淋的一幕,倒是再没人怀疑之前府兵们所言,格杀勿论的话语了。 鄢陵县县令脸色苍白,身体抖如筛糠一般,死死盯着倒毙的县丞,一脸的惊恐。 他无论如何也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尔等……尔等……” “尔等个屁!你听好了,户县侯有令,鄢陵县内立即开始清运垃圾,清扫污水污垢,所有鼠蚊蝇都得绞杀扑灭!再重申一遍禁令,禁止任何人饮用生水,禁止……” 折冲都尉丝毫不给鄢陵县县令留情面,直接暴喝打断了他的话,将李忘忧的命令宣读了出来。 不怪他刚才下狠手,直接射杀了那名县丞。 县丞自然是罪不该死,但在他们出发来鄢陵县之前,李忘忧便已经再三叮嘱,任何人,包括鄢陵县的一众官吏在内,不允许出入鄢陵县。 “侯爷,若是那鄢陵县明府要强行闯出来……” “格杀勿论!”李忘忧咬着牙,表情略有些狰狞的回答道。 不怪李忘忧心狠,若是不如此,一旦疫情不能控制在鄢陵县内,四处扩散开去,那才是无法想象的损失。 这是折冲都尉射杀鄢陵县县丞的这一箭,将鄢陵县从上到下,所有人最后的侥幸心理,全部给击溃了。 鄢陵县的县令,此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领着一众官吏衙役退了回去,终于开始认真执行李忘忧之前下达的那些卫生禁令。 好在这次苏长卿运来的口罩数量不少,几日时间内,她便召集了所有的女工,日夜不停的赶工,弄出了数万个口罩出来。 这些口罩,也被府兵们送进了鄢陵县,再教授他们如何佩戴后,强行要求所有人必须随时佩戴口罩,不得有误。 花了两日功夫,鄢陵县县令终于亡羊补牢,领着一众衙役,驱使着各个里坊的坊正,逼着百姓与灾民们,将鄢陵县内从头到尾清扫了一遍。 那些清理出来的污秽之物,则由府兵监督,运出了县城,挖坑全部掩埋,里面还泼洒了大量的石灰用以消毒。 至于鄢陵县城内,空气中也同样弥漫着石灰水的味道。 李忘忧与苏长卿,还有纨绔们,此时早已到了鄢陵城外,却也没着急进城。 不怪李忘忧胆小,以如今的防疫水准而已,他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不过他还是打发了从长治县征集来的医工,让他们带上了口罩,进城内查看那些病家的情况。 刘神威也自告奋勇,带上了口罩,与那些医工一起进了鄢陵县。 半日之后,刘神威从鄢陵县中回来了。 在浸泡过石灰水,又被用酒精从头到尾喷洒过一遍后,刘神威才坐到李忘忧的面前。 “子忧,麻烦大了,是大头瘟!”刘神威直到此时,手指还有些发抖,端着茶杯的手不停在颤抖着。 “大头瘟?”李忘忧有些莫名其妙,这是什么传染病?在后世没有听说过这种病啊。 “不错,是大头瘟没有错。我看过那些病家,脖颈肿胀,咳嗽呕血,也有称为疙瘩瘟者。” 李忘忧还是没不明白,仔细回想,后世有这种病吗? 旋即,他脑海之中蹦出了一段话,“夏秋大疫,人偶生一赘肉隆起,数刻立死,谓之疙瘩瘟,都人患此者十四五。至春间又有呕血者,亦半日死,或一家数人并死。” 李忘忧的身体也忍不住颤栗了起来…… 鼠疫! (未完待续) 第843章 违抗者,杀无赦! 由于鼠疫感染者,会导致淋巴结肿大,故而疙瘩瘟、大头瘟都是华夏古代对于鼠疫的称谓。 史书记载,疫情发生时,“人肿颈,一二日即死,名大头瘟”,“病者先于腋下股间生核,或吐淡血即死”。 之所以李忘忧得知鄢陵县中的疫病,是鼠疫之后如此恐慌,就是因为知道鼠疫的可怕传染性。 华夏历史上记载的几次鼠疫,都带来了巨大灾难。 明代崇祯十四年和崇祯十六年,两次京师爆发鼠疫,甚至后世许多学者认为,因为疫情,倒是京师的军士锐减二十万人,从而也为大明的覆灭,埋下了伏笔。 而华夏由于中医相对与当时的西方医学,要先进的多,故而医家也总结出许多治疗鼠疫的生药方、熟药方,取得了一定效果。 所以鼠疫在华夏,还没有造成灭顶之灾。 鼠疫在欧洲的传播更为吓人,中世纪被黑死病笼罩,其实就是鼠疫。 而因为缺乏科学的防护措施和治疗手段,欧洲黑死病死亡两千五百万人口,大概占据当时欧洲人口的三分之一。 许多欧洲的乡村、城镇甚至是国家因此“团灭”,可谓相当凄惨。 苏长卿并不明白刘神威口中的“大头瘟”究竟是什么传染病,但看李忘忧被吓得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便明白这病肯定相当厉害。 “忘忧,这大头瘟到底是什么病?” 李忘忧从牙齿缝中挤出两个字:“鼠疫!” 苏长卿听闻是鼠疫,同样也被吓得花容失色,不敢置信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脸的惊恐。 她自然清楚,这种疾病到底有多么可怕。 鼠疫即便到了后世,有抗生素治疗,死亡率也达到了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 “忘忧,那现在怎么办?” “先别急,如今好在我已经让人封锁了鄢陵县,只要病毒传播不出去,一切还有的救。” 李忘忧此刻,也只能铁石心肠起来。 若是鄢陵县内的鼠疫真的控制不下来,哪怕是牺牲城里数万百姓,也不能让病毒在许州扩散开来。 他虽然不是医生,却也大致了解,鼠疫的传播主要是蚊虫跳蚤叮咬、呼吸道飞沫以及健康人破损的皮肤,接触到病人的脓血这几种方式。 呼吸道飞沫,依靠口罩可以有效预防。 如今最关键的,便是要杀灭鄢陵县中的跳蚤蚊虫和老鼠。 李忘忧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来回踱了几步,命人将许州刺史与折冲都尉唤了过来。 “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暂且保密,切莫四处宣扬,免得引得人心惶惶。”李忘忧表情异常严肃。 许州刺史与折冲都尉对视一眼,心头都涌起股不好的预感。 “方才刘奉御已经去城内查看过了,鄢陵县内的疫病,乃是大头瘟!” 李忘忧这话,让许州刺史没来由的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到了地上。 “记住,此事先勿要四处传扬!”李忘忧又扭头看向折冲都尉:“传令下去,严防死守,连一只苍蝇都不许给我放出鄢陵县,若是疫病泄露出去,我先把你的脑袋砍了祭天!” “诺!下官敢不效死!” 李忘忧又扭头看向许州刺史:“立即将所有石灰调运来鄢陵县,命令每日城中一天三次泼洒石灰水,用以杀毒。另外传令鄢陵县明府,让其将所有发热、咳嗽的病家,集中到一个坊中,除了医工,其他人员禁止出入。” 如今的大唐,对于鼠疫可没有任何特效药,唯一起重要的可能也只有青霉素而已。 但青霉素这东西,到底如今有多少,李忘忧也不知道。 美女上司出发来许州时,许州尚未发生疫病,孙思邈、张宝藏等人自然也还留在长安城中,并未前来许州。 所以,采取严格的消毒与隔离措施,才是最最要紧的。 “诺,下官遵命,这,这就去安排。”许州刺史努力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对了,还有一点很重要,若是城内开始出现因疫病死亡的病家,不允许做法事,不允许办丧事,即刻命人将尸体撒上石灰,运出城火化然后深埋!” “这……侯爷,怕是不妥?”许州刺史的汗水更多了。 华夏自古就不流行火化,出了那些得到高僧,愿意舍弃一身皮囊,寻常百姓哪里有火化的习俗? 按照华夏传统,将人一把火给烧了,根本不可能接受。 即便是那些罪大恶极的罪犯,在被斩首或者腰斩之后,官府也会允许家属将其身体拼回去,尽量保证躯体完整。 而赐与罪犯留个全尸,更是被死囚感恩戴德。 这种情况,李忘忧要求将病死的人全部火化深埋,许州刺史已经无法想象,届时会闹出什么乱子了。 李忘忧可不管什么习俗不习俗,这都什么时候,哪里还顾得了这些。 因为鼠疫而病死的死者,若是不尽快火化,根本就是个巨大的传染源,不知会害死多少人。 “行了,此事务必照办,勿要再多言语了。本侯还是那句话,胆敢有违抗者,杀无赦!” “诺,下官遵命。”许州刺史如今是死的心都有了,这些事情,一件比一件难办。 “另外将许州的医工、医师,还有各个药铺的药品,全部征召来鄢陵县,让他们带上口罩,去城内救治病家。”李忘忧继续吩咐道。 许州刺史有些迟疑:“就怕那些医工,不肯去鄢陵县内啊。侯爷,那可是大头瘟。” 许州刺史的话自然也没有胡说,在鼠疫面前,这个时代的医生,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在病毒面前都属于“裸奔”状态。 甚至由于他们接触患者多,反而染病的几率更高。 这些普通医工、医师,对于瘟疫也同样没有什么好的医治办法,故而不少医工在听闻有瘟疫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如何逃走。 这自然怪不得他们。 但李忘忧此时却也管不了那么多。 “本侯分出一百名禁军给你,就是抓,也要将人给我抓到这鄢陵县来!”李忘忧盯着许州刺史的眼睛,低声怒吼道。 “诺,下、下官遵命。”许州刺史在李忘忧的气势压迫下,不敢再多说什么。 (未完待续) 第844章 流血冲突 城中数万百姓,总是需要人照料的,而且有了口罩,李忘忧相信这些医工,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传染上鼠疫。 虽然逼着旁人进入疫区很不道德,甚至可以想见,他必然会因为此事,背负不小的骂名,但李忘忧却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面对鼠疫,李忘忧与纨绔们都没敢贸然进入鄢陵县,而是在城外安营扎寨,驻留了下来。 鄢陵县的县令,如今才知道后怕,却也已经晚了,这让他后悔不迭,为何之前对于户县侯以及刺史府的禁令,置若罔闻。 接到许州刺史府,再次传递下来的命令后,他不敢再有所怠慢,连忙领着所有衙役,开始组织城内的百姓腾房子,在城墙附近腾空了一个里坊,专门用以安置病家。 苏长卿运来的口罩,也被李忘忧安排人分发了下去,命令全鄢陵县的百姓,人手一只,必须一天十二时辰都佩戴着。 除了吃饭以外,连睡觉都不允许取下。 而且李忘忧严禁城中百姓随意出门,下达了宵禁命令。 但如今的鄢陵县内,疫病爆发的事情早已传播开来,这事自然是瞒不住城内的百姓。 得知城中爆发疫情,恐慌之下,不少城中百姓与进城逃难的许州灾民,都想逃离县城,但当他们拖家携口涌到县城门前,才惊恐的发现,四座城门都已然被府兵团团围住,禁止任何人出城。 这自然引得百姓们愈发的惊恐,哭声震天,不少人跪着向封锁城门的府兵苦苦哀求,请求放他们一条生路。 但无论他们如何哀求,却也没人敢放他们离去。 更有一些混不吝的青皮,在人群之中扇动百姓全部冲出城去,谅那些府兵也不敢真动刀兵。 一时间,鄢陵县的四座城门处,全都闹成了一团,眼看就有流血冲突要发生。 李忘忧得到禀告后,匆匆忙忙领着牛武等人赶到了城门处。 见又有大队人马赶来,那些阔噪着想要冲出城门的百姓,才稍稍安静了几分,不在推攘着向城外挤去,都抬眼看向李忘忧等人。 李忘忧在距离人群十来步的距离上,勒住了马缰,气沉丹田,高声朝那些百姓喊道:“本侯乃是户县开国县侯,河南道黜陟使,尔等为何不尊禁令,在此吵闹?” 拥挤在城门口的百姓闻言,一阵骚乱后,走出一位耄耋老者,远远的朝李忘忧躬身行礼。 “回侯爷,老朽等人,只是想出城避难,还请侯爷大发慈悲,放我等离去。如今城内已然开始有疫病出现,我等继续留在城中,只有死路一条啊。” 李忘忧摇摇头:“不可!既然尔等知道城中有疫病,更不能就此离去。若是尔等身上也带有疫病,岂不是一传十,十传百?届时许州甚至河南道便是四处皆是疫病,一发不可收拾。尔等还是速速回城,本侯已然安排医工前来,会保障尔等的安全的。” 他这话,百姓们哪里肯听。 在百姓们看来,这疫病就是疫鬼传播。 既然鄢陵县中出现了疫病,那自然是鄢陵县内有疫鬼出没,他们留在城中,必然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什么人传人,这种后世人人皆知的常识,在大唐可是没有市场的,更没人相信,疫病是互相传染上的。 城门处的百姓,又呼啦啦跪下了一大片,朝李忘忧不断叩首哭诉。 李忘忧如今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却也不敢有丝毫心软。 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鄢陵县的鼠疫,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这些城中百姓嫌弃他当初下的卫生禁令麻烦,不愿意严格执行而造成的。 如今他若是因为这些百姓可怜而心软了,害的却是更多的百姓。 远的不说,若是长治县被鼠疫传染到了,那后果更是难以想象。 毕竟鄢陵县如今城内不过数千百姓加上上万名灾民,而长治县内却是十倍与鄢陵县的人口。 两相其害取其轻,这个道理李忘忧还是懂的。 所以无论那些百姓如何苦苦哀求,李忘忧也绝不松口。 见哀求无用,人群之中便又有人开始鼓噪起来。 “诸位,莫要听这狗官的话,他就是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大家一起冲出去,老子就不信,他们还能把我等都射杀了不成?” “对,左右都是死,不如和他们拼了!总好过在城里,人不人鬼不鬼的等死!” 随着人群之中那些混不吝的青皮鼓噪,原本跪了一地的百姓又全部站了起来,大有一副准备冲出城与城外府兵拼命的架势。 李忘忧的后背也出了一层白毛汗,今日若是控制不好,那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菩萨心肠,却也需雷霆手段! 他猛地扭头看向身旁的牛武。 “牛武,之前在人群之中说话的几人,你可有看见。” 牛武点点头:“那几个混蛋,我一直盯着他们呢!郎君,可是要将那几人抓出来。” 李忘忧摇摇头,一咬牙说道:“不用了,直接将那几人射杀,你可有把握?” 牛武的箭法,李忘忧是见识过的,隔着五六十步都能指哪射哪,如今他们距离人群不过十几步的距离,以牛武的身手,闭着眼睛都不会射偏。 牛武也没迟疑,直接从背上取下了强弓,弯弓搭箭一箭射了出去。 混在人群之中,还在高声鼓动百姓的一名青皮,话说一半,忽然感到身体如同被重锤击中一般,胸口处一痛。 他愕然低头,却见一根羽箭已经射穿了他的胸膛,箭尖从胸口处穿了出来,带出了一蓬血水…… 那青皮口中发出一声惨叫,便跌倒在地,再没了气息。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引得人群一阵尖叫骚动。 不等百姓反应过来,第二支羽箭又破空而来,再次击杀了一名之前在人群中煽动百姓的混不吝。 牛武这两箭,让之前还鼓噪不已的百姓们,纷纷尖叫着向后退去。 如今他们才知道,对面那位少年侯爷不是在与他们开玩笑。 在死亡的威胁下,没用多大功夫,原本还拥挤不堪的城门处,再也见不到了人影。 除了倒伏在血泊之中的两具尸首,便只有那些百姓慌乱中抛下的各种杂物,显得一地狼藉。 李忘忧在心中默默长叹一声,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不忍的表情。 他板着脸,隐藏住自己的心情,传令让人将那两人的尸体,拖出去焚烧掩埋。 李忘忧的霹雳雷霆手段,终于让那些鄢陵县的百姓们不再妄图逃离,全部缩回了家中,紧闭家门。 两日后,许州刺史也终于完成了任务,上百名禁军,押解着数百名从许州各地征集而来的医工们,来到了鄢陵县城外…… (未完待续) 第845章 医师的觉悟 被许州刺史从许州各地征召而来的医工、医师,有数百人之多。 原本这些医师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但当众人被拉到鄢陵城外,恰好遇上了从城里向外运输尸体的车辆。 仅仅两日时间,鄢陵县内已经开始出现病家死亡的情况。 低热,头痛,发烧,咳嗽,咳血……直至最后死亡,一切都来得如此迅猛。 万幸的是,在李忘忧的强压之下,城内所有发现出现染病症状的病人,全部被集中到了靠近城墙附近的里坊之中。 当第一批因为鼠疫死亡的患者出现后,此事尚未引起城内其他百姓的注意。 得到通报的李忘忧,也是惊恐不已。 他也没有想到,鼠疫的杀伤性如此之大,死亡来得那么快。 于是他立即命人将那些病逝的尸体,泼洒石灰,运出城准备火化。 医家口中谈虎变色的大头瘟,也就是鼠疫,之所以在欧洲被称为黑死病,便在于这恐怖病症的死者,身体上会出现大量的黑斑,看起来仿佛尸体变成黑了一般。 那些医工医师,在见到那些被运出城,准备火化的尸体时,立刻有人反应了过来,恐慌立即在这数百人的医工中传播开来。 “大头瘟!是大头瘟!” “苍天啊!那是疙瘩瘟啊!难道刺史命我等来鄢陵县,是让我等去治疗疙瘩瘟?” “这病哪里可以治?老夫不去,老夫要回家!” “对,这大头瘟一旦染上,必死无疑!这是疫鬼作祟,让我等来又有何用?” “这……这是要逼着我等去送死吗?” “大头瘟出现,应当寻道士僧人来驱傩才是,将我等找来,有何用处?” 原本还茫然的医工医师们,在得知鄢陵县爆发的是鼠疫后,立刻变得惊恐起来,不少人转身便想逃跑。 若不是外围有上百名手持兵刃,骑着战马的禁军威慑,恐怕这数百名医工立刻就会做鸟兽状全部飞散逃离。 即便如此,数百人的医工队伍,也变得混乱不堪,求饶之声,哭泣之声,不绝于耳。 得到消息的李忘忧等人此时也赶了过来,见到这般情况,也不禁蹙眉。 “都闭嘴!再敢阔噪,老子一刀砍了他!”见这些医工吵吵闹闹,负责护送的禁军校尉也不禁恼了,拔出了腰间明晃晃的鄣刀,挥舞着威胁那些医工。 当禁军全部亮出了武器后,吵闹不休的医工们才略微安静了下来。 李忘忧对于这些医工、医师也很是头疼。 后世的医生护士,都被称为最美的逆行者,无论是疫情还是灾难,都义无反顾的冲在第一线治病救人,哪里会像大唐医工这般不堪。 当然,这也怨不得这些医工。 毕竟如今医工医师的地位,实在过于低贱,医乃中九流,比士、农、工、商下一等,被称为“贱业”,没有社会地位可言。 故而指望这些医工,与后世的医生护士一样,以救死扶伤为己任,那就是做梦了。 李忘忧也没奢望这医师的觉悟能有那么高。 “本侯乃是户县开国县侯,河南道黜陟使,奉圣命,处置鄢陵县疫病一事。征召尔等前来,便是希望尔等能够治病救人,普度众生!救鄢陵县上万百姓与水火之中!怎么,尔等不愿意吗?” 李忘忧的话,却让那数百名医工呼啦啦全部跪了下去,不住的磕头作揖。 “贵人明鉴,我等不过是普通医工,哪里会治什么大头瘟?非是我等不愿意,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侯爷,放我等一条生路?让我等去那鄢陵县内救人,与寻死没有区别!” “贵人在上,饶了下走们!” 对于医工的表现,李忘忧也只能耐着性子谆谆诱导。 “诸位,且放宽心,本侯不会逼着诸位去送死的,那对本侯有什么好处?” “侯爷,但我等真的不会治这大头瘟,还请侯爷明鉴。” 李忘忧宽慰道:“放心,只要诸位听从本侯的安排便可。待疫病结束,本侯会给诸位予以重奖,每人奖励铜钱一百贯!” 一百贯对于这些医工医师而言,并非小数目,通常情况下,他们一年也不过能赚个七八贯而已,一百贯已经相当于他们十多年的收入了。 但对大头瘟的恐惧,却压下了医工们对于金钱的贪婪。 虽然鸟为食亡,人为财死,但真正面对死亡威胁时,这群医工倒是有几分清醒,并没有被李忘忧的“胡萝卜”给诱惑道。 而且在那些医工看来,那百贯铜钱,他们恐怕根本就拿不到,因为没有人能够活到疫病结束。 “还请贵人垂怜,我等不要什么铜钱,请贵人放我等回去。” “侯爷大慈大悲,放了我等这些可怜之人。” “贵人,放了我等,我家中尚有双亲需要服侍!求贵人可怜则个!” 无论李忘忧如何苦口婆心的劝说,这数百名医工就是不肯点头。这让李忘忧与程处默等人,都有些不耐烦了。 李忘忧一咬牙,便准备采用暴力强制手段,直接让禁军驱赶那些医工入城。 胡萝卜既然不行,那就只有大棒出马了。 苏长卿却伸手阻止了李忘忧:“忘忧,还是让我试试。若是这些医师心不甘情不愿,即便去到鄢陵县中,也未必能够治病救人。” “长卿,你能有什么办法?”李忘忧不解。 苏长卿伸手拨弄了一下被风吹散的秀发,幽幽说道:“你别管了,相信我,我能说服他们。” 听苏长卿这般说,李忘忧也只能让她试试。 却见苏长卿催马行到了牛武身旁,小声与其说了几句话。 牛武脸色大变,不停摇头。 苏长卿再次劝说,牛武依旧摇头。 苏长卿不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牛武,最终牛武偷偷撇了一眼李忘忧,有些心虚的摸了把额头上汗水,默默点头答应了下来。 两人间这番交流,落在李忘忧的眼中,倒是让他好生奇怪,搞不懂苏长卿到底想干什么,为何牛武又是那般表情? 他正想出言询问,却猛然听到官道上传来隆隆的马蹄声。 众人连忙寻声看去,却见官道之上烟尘滚滚,显然是有大队骑兵正朝着鄢陵县疾驰而来…… (未完待续) 第846章 侯爷夫人 这队突如其来的骑兵队伍,倒是李忘忧等人略微紧张了一下。 好在很快众人便看清了那队骑兵的旗帜,一个硕大的“程”字。 程处默不解的看看自己两个兄弟:“爹爹为何来了?” 程处亮与程处弼自然也是一脸不解,不明白明明跟着圣人一起返回长安的程咬金,为何会忽然领着大队禁军,又回许州来了。 倒是李忘忧隐约能猜到内情。 李二的龙舟北上后,其实并未直接返回长安,而是回到郑州后,便暂时驻留了下来。 而李忘忧得知鄢陵县爆发的疫情,居然是最恐怖的鼠疫后,便立即命人快马给李二送去秘奏。 这几日时间,每日鄢陵县的情况,李忘忧都会命人快马送去郑州。 而李二显然是担心许州疫情不受控制,才将程咬金这老货派了过来。至于那大队禁军,不用说,必然是来封锁许州全境,避免疫病扩散的。 李忘忧呈给李二的秘奏之中,已经详细讲述了传染病的传播原理,倒是让李二有几分相信,疫病并非疫鬼作祟。 对于李忘忧提出的隔离一事,李二也表示认可,这才有了程咬金领兵前来的这一幕。 程咬金率领数千名禁军骑兵行到众人近前,便扯着破锣嗓子吼道:“贤侄,老子来给你帮忙了。” “烦劳程叔叔了。”李忘忧见程咬金领兵来鄢陵县,自然高兴。他如今手上就一千府兵加上五百禁军,要完全封锁上万的鄢陵县,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若是城内疫情大爆发,百姓们不管不顾从城内冲出来,这点人手,还真未必抵挡得住。 如今有程咬金率领数千名禁军前来,至少能够保证,在鄢陵县内的疫情无法控制的情况下,病毒不会向外扩散。 在李忘忧的心中,早已做好的最坏的打算,那就是牺牲鄢陵县内的上万百姓,以拯救整个许州乃至河南道。 这不是他铁石心肠,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毕竟他不是神仙,若是真救不了城内百姓,即便背负骂名,却也只能出此下策。 当然,这只是李忘忧的心理底线,此事他也没有对任何说起。 毕竟要抛弃上万百姓,即便是李二这位千古一帝,也能下这种决心。 程咬金看看跪了一地的医师医工,看向李忘忧:“贤侄,这是要做什么?这些人似乎皆是医工?” “是,这些皆是我命人从许州各处征召来的医工医师,正准备安排他们进鄢陵县去救治那些病家。不过这些人却死活不愿意入城,我正劝说他们呢。” “直娘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婆婆妈妈?要老子说,谁不听话,直接砍了他的脑袋便是!”程咬金不愧是混世魔王,说出的话落在那些医师的耳中,却让众人的哭声更大了。 “贵人就是命军爷杀了我等,我等也无话可说,但那鄢陵县,我等真能去。还去贵人们可怜则个,饶了我等。” “我等并未做甚伤天害理之事,侯爷为何苦苦相逼?” “与其去那鄢陵县内,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最后被人一把火烧成灰,不若现在就死了还痛快一些。” 医工们的话,让李忘忧也是头疼不已。 这倒成了“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了,这群医工死都不怕,还如何逼迫? 何况如之前美女上司所言,这些医工,若不是心甘情愿进城救治病人,即便用刀剑将他们赶紧鄢陵县内,恐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在城内散布恐慌气氛,于事无补。 所以他之前才许以重利,想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但这大头瘟在一众医工眼中,实在过于恐怖,连李忘忧抛出的胡萝卜都没任何作用,任凭李忘忧如何劝说他们,也不肯进那鄢陵县。 甚至不少医工,宁愿被禁军杀死,都不愿意去那疫区。 毕竟在他们看来,被禁军杀了,好歹能留个全尸。若是进了鄢陵县不幸染病,死了浑身变黑不说,还得被眼前这位侯爷让人拖出去烧成灰。 如此一来,就更没有医工愿意入城了。 程咬金看看这些哭闹不已的医工,也觉得很是头疼。 这些医工,连死都不怕,如何威逼他们? 就连程咬金也清楚,这疫病爆发,驱傩有个屁用,还是得靠这些医工去救治。 众人正左右为难时,却见美女上司翻身下了马,走到了那群医工面前。 “诸位,可否听我一言?” 医工们抬眼看看眼前这位美艳少妇,当真女人的面,他们倒是没好意思继续哭泣。 “这位娘子,有何见教?”医工走走出一名白发老者,朝苏长卿拱手问道。 苏长卿指了指李忘忧,转身高声说道:“我乃是户县侯的夫人,有几句话想告知诸位。” 她这话,医工们听来尚不觉得有何不妥,但程咬金却是一脸愕然,程处默等一众纨绔,更是朝着李忘忧挤眉弄眼,那意思自然是询问李忘忧,何时娶了苏娘子,为何他们不知道? 美女上司自称是他老婆,李忘忧当然没有意见,却也同样有些惊讶,不明白美女上司为何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 却听苏长卿继续说道:“诸位都是医家,自然应该清楚,大头瘟并非什么疫鬼作祟,而是一种疾病。既然是疾病,那便可医治。诸位医家又如何忍心眼睁睁看着鄢陵县内数万百姓,因为缺医少药而活活病死?诸位医家的良心不会不安吗?” 她这番话,自然说得一众医工有些羞愧,却依然有人争辩道:“侯爷夫人,非是我等没有同理之心,实在是那大头瘟我等也不知如何医治,即便去了,也是于事无补啊。” “对啊,非是我等不愿救治病家,实乃我等也束手无策。” 苏长卿嫣然一笑:“我自然有医治之法传授诸位医家,如何?诸位医家可愿进城救人?” “这……”苏长卿的话,倒是将了这些医工一军,让他们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侯爷夫人,你莫拿我等玩笑了,这大头瘟何来医治之法?我等看遍医书典籍,也未曾见有记录。” 苏长卿见众人不信,便又指了指一旁的刘神威:“此事我自然不会与诸位玩笑,此事诸位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刘奉御。刘奉御乃是尚药局奉御,他的医术,不知比诸位如何?” (未完待续) 第847章 圣母? 听闻苏长卿介绍,一众医工医师忙不迭的朝刘神威躬身施礼。 医生这个行业,对于达者为先这句话还是很看重的。 尤其在如今这文化知识传承皆靠师傅带徒弟,口口相传的年代,更是如此。 医家的许多秘笈秘方,都是传儿不传女,轻易不会示人。 这个时代看病,医生通常不会给病家写出药方,因为担心自己的秘方泄露,故而大多都是在药铺之中直接抓药,煎熬好了给病家服用,目的便是保密。 所以对于名医神医,这些医家比普通人更加敬重,目的也不言而喻,希望能从对方口中,得到些许指点,他们就受用终生了。 孙思邈之所以在后世闻名,被冠以药王称号,便在于孙思邈写出了《千金要方》、《明堂针灸图》、《千金翼方》等医术,并将之公之于众,故而受到人们的尊崇。 在一众医家眼中,刘神威身为尚药局的奉御,其水平自然不言而喻。 苏长卿待众人与刘神威见过礼后,才又继续说道:“若是诸位愿意进城救治百姓,刘奉御既然会传授诸位如何救治大头瘟,诸位医家以为如何?” 她这话自然引得一众医家有些迟疑了,若是能得到尚药局奉御的指点,那自然是好事。 但这可是大头瘟,若说刘神威就一定懂得怎么治疗,这些医家却也未必相信。 苏长卿见他们不说话,便又取出了口罩,继续说道:“诸位医家,此物名为口罩,乃是户县侯以仙家本事打造出来的护具,带上这口罩遮住口鼻,便能避免被大头瘟传染,诸位医家也无需担忧入城后会染上那大头瘟。” 她又提高了音量说道:“诸位,有了口罩,能保诸位不会染病,又能拿到户县侯的百贯奖励,还有刘奉御传授医术,这种好事,哪里寻去?诸位还在犹豫什么?难道非要等到刀斧加身,才悔之晚矣吗?” 苏长卿的话让一众医家顿时议论起来,有人觉得她言之有理,但更多的人却根本不信她所言,认为只是在忽悠众人而已。 毕竟无论是口罩还是所谓能治愈大头瘟,皆是闻所未闻之事,仅凭苏长卿的空口白牙,如何能让众人信服。 “侯爷夫人,非是下走们不愿相信贵人的话,实在是此事太匪夷所思。这小小的布片,遮住口鼻,即可抵御大头瘟?下走们实在不敢相信。” “对,此事如何能够证实?这什么口罩,从未在任何医家典籍之中,有所记载。” “贵人们说得倒是轻松,万一染上大头瘟,送命的可是我等!” “这什么口罩,能防御大头瘟?我等不信!” 苏长卿却忽然笑了,扭头看看李忘忧,转身朝一众医工们喊道:“诸位若是不信,我与诸位一同入城便是!我身为户县侯的夫人,都敢入城,难道诸位还不放心?若是感染大头瘟,我也一样躲不掉!” 她这话出口,顿时让数百名医工医师全部愣住了,现场无人说话。 唯有李忘忧闻言一愣,接着大吼出声:“不行!此事绝不可行!我不同意!” 在李忘忧看来,哪怕鄢陵县内的百姓死完了,他也不可能让美女上司去冒这个险! 这不是李忘忧自私自利,而是人之常情。 为一群素昧平生的百姓,让自己的女人去冒险,这种圣母婊,打死李忘忧他也不会做。 他们自制的口罩,到底有没有效果,谁说得清楚? 何况即便这口罩能够达到后世医用口罩的防护效果,那也不是百分百能够免疫鼠疫的威胁。 李忘忧记得看过北洋时期东北鼠疫的纪录,北洋医学堂首席教授,法国人梅斯尼去疫区查看情况,他戴上了白袍、白帽、胶皮手套来隔绝一切可能的与老鼠接触的部位。 当然,很遗憾,他不相信中国医官所言,鼠疫会通过呼吸和唾液传染。 所以,他没有戴口罩。 仅仅九天之后,这位北洋政府的首席教授,便死于鼠疫。 如今虽然他们准备了口罩,带并没有什么橡胶手套与隔离服,这般情况下,李忘忧哪里肯让美女上司进入鄢陵县内。 就算现在有一套从后世穿越而来的防护服,李忘忧也不会同意让美女上司进入疫区。 李忘忧的反对,早就在苏长卿的预料之中。 她催马走到李忘忧身旁,对他耳语说道:“忘忧,你忘了,穿越来大唐之前,我曾经去非洲出过一次差?” “嗯?那又怎么样?”李忘忧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他们所在的公司在非洲也有业务,所以美女上司之前也去过非洲出差处理公务。 “你忘了,凡是去非洲的员工,都必须先去医院注射疫苗?” 李忘忧回忆一下,不确定的说道:“好像是,我记得要注射霍乱、黄热病、流脑、甲肝之类的疫苗,不对,你不会想说你注射过鼠疫疫苗吗?我不记得有需要注射这种疫苗。” 苏长卿拨弄了一下刘海前的发丝,朝李忘忧妩媚一笑,点了点头。 “没错啊,我当时还注射了鼠疫疫苗。” “这,这怎么可能?” 苏长卿耸耸肩膀:“试试就是如此。” 苏长卿自然没有说谎,她确实当初注射过鼠疫疫苗。但有点李忘忧并不知道,鼠疫疫苗曾经得到广泛使用,但未证实它是一种可有效预防鼠疫的做法。 甚至医生也不认为鼠疫疫苗在鼠疫爆发的情况下,可以作用与人体的直接防护。 而且鼠疫疫苗也不是注射一次,终身免疫。 通常而言,鼠疫疫苗注射后一年左右便需要再次接种。 而苏长卿穿越来大唐都已经两年多时间了,即便那她曾经注射过的鼠疫疫苗有效,却也早已过来免疫力的有效期。 这些事情,李忘忧不清楚,但苏长卿却是心知肚明,早在她接种疫苗的时候,这些注意事项医生便已经向她做过说明。 苏长卿之所以会以此为借口,欺骗李忘忧,自然是为了拯救鄢陵县内的上万百姓。 她并不是圣母,却也无法做到眼睁睁的看着城内百姓因为疾病全部死去,至少她做不到向李忘忧那般铁石心肠…… 这或许便是女性特有的感性与男性理性的区别。 所以苏长卿见那些医工医师都不愿意入城救治病患,她便打算挺身而出,准备自己亲自入城,带领这些医工去救治病患。 为了增强说服力,她才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宣传自己是李忘忧的妻子,以侯爷夫人的身份表明自己的态度…… (未完待续) 第848章 人生自古谁无死 苏长卿的话,却是让一众医工医师为之动容。 侯爷夫人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居然要与他们一同入城? 刘神威这时也站了出来:“某也与你等一同入城,救治病家,如何?诸位可敢?侯爷夫人一介女流尚敢进鄢陵城救治病家,诸位身为医家,就如此胆怯吗?此事传扬出去,诸位医家今后,还有脸入自家祖坟吗?” 苏长卿与刘神威的话,让数百名医工再也说不出话来,一个个被臊得脸色通红。 李忘忧却一把拉住了苏长卿,低声吼道:“长卿,你别闹,那是鼠疫,开不得玩笑!不行,我绝不同意你去鄢陵县!” 苏长卿美眸暼了他一眼,也顾不得惊世骇俗,探过身子,轻轻在李忘忧的脸庞上吻了一下。 “乖,听话,没事的。” “你……”李忘忧满腔的怒火,被美女上司这一吻给弄得一下不知所踪,干脆狠狠的甩了一下马鞭:“那好,既然你要入城,那我就与你一起进去。” “别闹,你又没有注射过鼠疫疫苗,你进城干嘛?”苏长卿哪里肯让李忘忧进鄢陵县,立即断然拒绝。 “我不管这些,长卿你若是要进鄢陵县,我也必须进去。我一个大老爷们,看着自己女人去冒险,自己躲在城外,你当我是那种人吗?这事就这样说定了,你若是要进鄢陵县,我便跟着一起进去。万一要是染上了鼠疫,那就死一起好了,说不定我们还能一起再穿越回现代。” 李忘忧不管苏长卿如何说,自然是不肯松口。 让他待在城外安全区,眼睁睁看着美女上司进疫区,那么渣男的事情,李忘忧可做不出来。 苏长卿很是无奈的伸手摸了摸李忘忧的脸庞,一脸的宠溺表情:“哎,你这冤家,该拿你怎么办呢?” 她话说完,眼睛却朝李忘忧身后望了过去,与牛武对视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牛武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一咬牙,伸出了蒲扇大的手掌,朝着李忘忧的后颈处拍了下去。 李忘忧哪里会想到身后的牛武会朝他出手,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便被牛武一掌给拍晕了过去。 这一幕,让程咬金与一众纨绔们大骇,搞不懂牛武这名忠心耿耿的李家部曲,为何会突然朝自家郎君动手。 程咬金甚至都下意识拔出了腰间的兵刃,准备催马上前,救下李忘忧。 苏长卿连忙笑着伸手阻止了程咬金与一众纨绔,笑道:“程叔叔、诸位兄长,是我让牛武打晕忘忧的。” 程咬金愕然:“苏娘子,你这又是为何?” “若不打晕他,他便要跟着我进鄢陵县,这如何能行?还请程叔叔与诸位兄长看护好忘忧,勿要让他醒了后找牛武的麻烦,更别让他进城。” 程咬金与纨绔们面面相觑。 “苏娘子,你当真要进鄢陵县?那可是……” 当着一众医工,程咬金话没说完,但那意思众人自然明白。 如今的鄢陵县,在众人看来,无异于阴曹地府,进入县城,那几乎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 苏长卿悠悠抬眼,望向不远处鄢陵县那黝黑的城墙。 “总得有人去救治那些百姓,那可是上万大唐百姓,他们并未做错什么,如何能忍心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病魔无情的吞噬生命?至于我个人的安危,不值一提。正所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历来抄袭诗词,都是李忘忧的专利,苏长卿对于那些唐诗宋词,能够背下的可不多。但这首文天祥的《过零丁洋》,却是后世人人耳熟能详,她也就顺口念诵了出来。 却没想到,这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却让程咬金以及一众纨绔们激动了。 “好!苏娘子不愧是女中豪杰!你这话让我等羞愧不已!既然如此,老子也不信那个邪,便陪你去那鄢陵县内走上一遭又如何?” 程咬金的话,让程处默、程处亮与程处弼三兄弟都是大惊失色。 “爹爹,不可!” “爹爹若是要去,那我等也去!” 程咬金闻言大怒,一人一巴掌扇到程处默他们头上:“直娘贼,老子一把年纪了,尸山血海里面杀出来的,才敢说这话,你们这三个毛都没长齐的混账东西,说的什么浑话?再敢这般胡闹,老子便命人将你们绑起来,押回长安去。” 程咬金别看是大唐第一滚刀肉,但同样是护犊子性格。他自己去冒险可以,但三个嫡子敢去冒险,这货就肯定炸毛。 苏长卿在旁看得捂嘴轻笑:“程叔叔,你也还是莫要进城了,你又不是医家,进那鄢陵县有何用处?不若在城外帮忙调集物资人力,支援鄢陵县内救助病家。” 程处默三兄弟闻言,也连忙劝说程咬金,刘神威也在旁全劝说,这才让程咬金讪讪的打消了念头。 “苏娘子,你当真要入城?你若是入了那鄢陵县,待会子忧这混小子清醒过来,恐怕要发疯啊。” 苏长卿笑道:“那就更需要程叔叔压住他了,前往别让他一时糊涂,做出什么傻事来。” 程咬金长叹一声:“行了,此事有老子在,就不能让这混账小子胡来!” 他又扭头看向一众纨绔:“你们这群混账,给老子一天十二时辰将子忧给盯紧了,就是睡觉拉屎都不准离开你们的视线,明白没有?” 纨绔们哪里敢不答应,连忙应是,但众人看向苏长卿的眼光,却更是钦佩不已。 就连他们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听到大头瘟这三个字,都觉得腿肚子打哆嗦,更别说主动进鄢陵县了。 而苏长卿居然要率领一众医工进鄢陵县救治百姓,让纨绔们即有几分羞愧,又对她钦佩不已。 其实苏长卿并不是圣母,非要牺牲自己拯救万民。 她也认真思考过这件事情。 有口罩防护,鼠疫这种主要通过空气传播的传染病,就未必无法防御。另外她的身体毕竟注射过不知多少疫苗,免疫力要远远强于唐人。 而且鼠疫疫苗她确实注射过,多多少少还是有一定免疫力的。 当然这些都不是促使苏长卿做出入城救治百姓的根本原因。 苏长卿做出这般决定,根本原因还是为了李忘忧…… (未完待续) 第849章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李忘忧虽然在封锁鄢陵县一事上,表现的相当果断决然,但作为他的枕边人,苏长卿却很清楚,这段时间,自己的男人究竟背负了多少压力。 虽说李忘忧如今在大唐身居高位,但在骨子里面,无论是李忘忧还是苏长卿,都只是普通的现代人而已。 当面临这种一言而决人生死的事情,如何能真正心安理得,毫无压力? 至少苏长卿就知道,李忘忧这些时日,已经很多次半夜在梦中大汗淋漓的惊醒。 甚至如今年仅十八岁的身体,苏长卿都从他的发梢见到了一根白发。 若是不管不顾,甚至因为城中百姓缺医少药,没有人指导他们如何隔离抗疫,从而导致无数百姓染病死去,苏长卿怀疑李忘忧会不会真的因此而崩溃。 李忘忧心里的压力,自然谁也没说,但又哪里瞒得住苏长卿。 故而苏长卿左思右想之后,做出了这般决定。 她知道李忘忧必然不会同意她进鄢陵县,才逼着牛武同意答应打晕了李忘忧,便是打算生米煮成熟饭,在李忘忧清醒过来前,强行进入鄢陵县。 有了苏长卿的表态,那群医工医师却是再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程咬金面色狰狞的盯着那群医工:“直娘贼,尔等这群鸟人,给老子一个痛快话,到底入城不入?若是不入城,老子现在就砍死你们这些鸟人!” 百多名医工医师,面对凶神恶煞的卢国公程咬金,再也不敢说出半个不字,全都哭丧着脸点头答应了下来。 毕竟跟着侯爷夫人与尚药局奉御入城救治病家,或许会死,但尚有一线生机,而且还有巨额奖赏。 人都是有求生欲的,若是能活,谁又想死? 见那些医家点头同意了,苏长卿也不再耽误时间,立刻命人送来了口罩,教授这些医家如何佩戴。 “诸位,我可以很肯定告诉诸位,大头瘟主要便是通过人的唾沫进行传播的,而绝非什么疫鬼。所以只要你们佩戴好口罩,遮住口鼻,小心勿要接触病家的血液,就不会轻易感染上大头瘟。现在便随我一道入城,去救治那些百姓。” 苏长卿说完,转身便向鄢陵县城门行去,而刘神威则没有任何迟疑,径直跟在了她的身后。 那一众医家,互相对视一眼,却也只能无奈抬脚,跟在她的身后。 苏长卿身为女子,却义无反顾的领着众人,向人人视为鬼蜮的鄢陵县行去,让程咬金以及一众纨绔们都看得沉默无语。 良久,程咬金才叹道:“苏娘子果真是奇女子也!今此她若能大难不死,老子就豁出去了,无论如何也要保她嫁与李子忧那个混账小子为妻不可!皇后殿下若是不同意,老子就去大闹太极宫!” 程处默等一众纨绔,却也是默默点头。 不少人看向被牛武抱在怀里,依旧昏迷不醒的李忘忧,眼神之中都满是羡慕之色。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两年前,纨绔们刚刚认识苏长卿时,还嫌弃李忘忧居然看上年纪那么大的一名女子,私下里也没有少拿此事来打趣李忘忧。 不过之后苏长卿展现出来的种种,却是让纨绔们刮目相看。 如此能干的女子,长安城内,不知多少百官勋贵对这位名满长安城的“女财神”垂涎三尺。 若不是李忘忧的地位愈发显赫,加上其与李二的关系密切,恐怕打美女上司主意的,可不仅仅是荥阳郑氏的那两兄弟了。 今日苏长卿展现出来的勇气,更是让纨绔们对其有了新的认识。 程咬金忽然扭头,朝一众禁军吼道:“直娘贼,尔等可有人有胆子,随苏娘子一道入城,保护苏娘子与一众医家?金吾卫中,可还有有卵子的汉子?凡是敢跟苏娘子入城的,老子赏他一百贯铜钱!” 那群禁军,其实同样钦佩苏长卿的勇气,程咬金这一激,更是各个与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了起来,各个争先恐后的表示,自己愿意入城护卫苏长卿。 这群禁军,自然不像那些医家,他们本来干的就是刀头舔血的买卖。 大头瘟虽然可怕,但既然苏长卿一介女流之辈都不怕,他们这些大唐铁骑,又怎么可能说个怕字?那岂不是被人给看扁了? 程咬金对于自己手下禁军的表现也大为满意,不由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最终,他还是挑选了两百铁骑,让他们全部带上口罩后,追上苏长卿一行人。 程咬金交代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苏长卿在鄢陵县内的安全,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以他对李忘忧的了解,那位苏娘子若是染病身亡倒也罢了,若是被鄢陵县内哪个宵小给害了,恐怕李忘忧那小子,连屠城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保护好苏长卿,那也就是在保护鄢陵县内的百姓。 一众禁军诺的一声领命,催马追上了苏长卿一行人。 苏长卿自然明白程咬金的意思,远远在马背上,转身朝程咬金行了个万福礼,以示感谢。 包围着鄢陵县城门的那些许州府兵,得知苏长卿居然要领着数百名医家入城,救治病家,一个个看向苏长卿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几日时间,他们这些府兵也都知道了苏长卿的身份。 以苏长卿如此尊贵的身份,居然要亲自入鄢陵县,这让许多许州府兵忍不住放下了手中兵刃,直接跪在地上,朝苏长卿拜了下去。 他们这些许州府兵,家皆在许州。 一千多名府兵中,甚至有数十人的家眷都在这鄢陵县城里。 得知鄢陵县内爆发大头瘟,这些许州府兵其实内心也是煎熬无比。 一方面,他们也知道户县侯、河南道黜陟使李忘忧下令封城这命令是正确的。 但从情感而言,他们却又无法接受。 甚至不少府兵,对于李忘忧,都有一丝恨意。 只是碍于唐军严苛的军令,无人敢表达出来而已。 毕竟李忘忧下令封城,那就是断了他们亲眷的活路。 但今日,人人谈虎色变的鄢陵县,李忘忧的女人居然要亲自领着一众医家入城救治百姓,这如何能不让这些府兵感激涕零? (未完待续) 第850章 了不起的女人 鄢陵县内,县令与县尉等人县衙官吏已然得到了通知,匆匆赶到了城门处。 不少城内百姓也得知了此事,也不顾禁令出了坊门,纷纷涌向城门,目光复杂的看着苏长卿这位弱女子,领着数百名医家打扮的医工医师入城。 也不知道是谁起得头,忽然人群之中响起一声:“草民叩谢贵人!” “叩谢女菩萨!” 接着越来越多的百姓纷纷跪倒,朝苏长卿等人拜伏了下去。 众人口中的女菩萨,却是大唐一种对女子的称呼。因为菩萨蛮的存在,故而唐人也习惯将漂亮女性称呼为女菩萨。 最终连鄢陵县的官吏们,都朝苏长卿跪拜了下去。 “叩谢贵人!” 鄢陵县的官吏与百姓,并不知苏长卿身份,只能口称贵人。 倒是率领那两百名禁军,入城护卫苏长卿的校尉机灵,立刻招呼一众禁军,齐声高呼:“侯爷夫人入城救治百姓,侯爷夫人入城救治百姓……” 有禁军的呼喊,城内官吏与百姓才得知苏长卿的身份,更是吃惊。 谁也没有想到,城外那位派出府兵禁军,强行用武力封锁了鄢陵县的户县侯,居然将自己的夫人派入了鄢陵县。 原本这鄢陵县内,由于几次流血冲突,包括鄢陵县的官吏在内,城中百姓对于李忘忧是又惧又怕,甚至更有诸多恨意。 无论是谁,被人阻隔了逃生之路,困在发生疫病的县城之中,对于李忘忧都不会有什么感激之意。 即便李忘忧命人给他们送去口罩,运去各种粟米粮草以及草药,但却依旧无法阻止百姓及官吏对他的恨意。 但此时此刻,由于苏长卿的出现,倒是让鄢陵县内这些官吏与百姓,对于李忘忧的恨意淡了几分。 能让自己夫人,率领数百名医家入城救治病家,这自然引得百姓们感恩戴德。 “草民拜谢侯爷夫人!” “侯爷夫人活菩萨啊,万家生佛!” “我等有救了!侯爷夫人领着医家进城了!” 不大的鄢陵城内,呼声一阵高过一阵,被困在城中的百姓,今日算是发泄出了这几日来心中的恐慌。 鄢陵县的官吏,连忙恭恭敬敬的请苏长卿去县衙歇息,却被苏长卿拒绝了。 她知道如今可是争分夺秒的时刻,能早一刻将最严格的隔离措施执行下去,才能早一刻减少鼠疫病毒的传播。 像今日因为她入城,而让百姓聚集在一起的行为,是绝对不可取的。 随着苏长卿的命令传达下去,那些跑出来看热闹的百姓,才被衙役与禁军驱赶着,迅速返回了各自里坊。 为了控制疫情,苏长卿将整个鄢陵县划分成了四个区域,隔离监控。 将那百多名的医工医师,全部派去各个里坊,诊治病家。 但凡有发热、咳嗽、脖子肿大这些症状的病家,一旦被确诊为大头瘟患者,就必须送往专门用以隔离的里坊里隔离,禁止任何人的探视。 县城的大街上,除了衙役与那两百名冒险入城的禁军巡逻,禁止任何人上街。 苏长卿开始在城内布置抗疫时,城外李忘忧也终于醒了过来。 牛武下手自然很有分寸,并没有让李忘忧受到伤害,只是昏迷了一个多时辰而已。 当李忘忧苏醒过来后,第一时间便是寻找美女上司的踪影。 牛武自然不敢说,而纨绔们却也吞吞吐吐,谁也不敢告知李忘忧,他的女人领着那数百名医家进了鄢陵县。 “到底怎么回事?牛武,你老实告诉我,长卿她去哪里呢?”李忘忧不由大急,隐约已经猜测到了结果:“她是不是去鄢陵县了?你说啊!” “郎君,我……”牛武张了张嘴,却也不知如何回话。 倒是程咬金大步走了过来,一巴掌拍在了李忘忧肩头:“行了,小子,你女人进鄢陵县了!了不起啊!除了圣人的姐姐平阳公主,老子这辈子还没见过如此了得的女人!” 李忘忧闻言,顿时目眦尽裂,一副要择人而噬的模样。 “牛武,你为何不阻止长卿!我……” 他话未说完,却见程咬金又是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头。 “小子,事已至此,你勿要让你女人白白冒险进了那鄢陵县。这般吵吵闹闹成何样子?休要做那小女儿姿态!直娘贼,你莫不是忘了,自己可是河南道黜陟使,此时许州数十万百姓,可还指望着你!” 程咬金的怒斥,倒是让李忘忧清醒了数分,身体晃了一晃,终于站稳了。 李忘忧此时不想再说什么,只是默默走出了营帐,抬头眺望不远处的鄢陵县城墙。 一想到美女上司居然去了鼠疫爆发的城里,他便觉得心如刀割,甚至想不管不顾,也有跟着冲进鄢陵县的冲动。 好在李忘忧尚有几分理智,狠狠撰紧了拳头,指甲嵌入了皮肤之中。 刺痛的感觉,才让李忘忧略微清醒了几分头脑,扭头回了营帐,伸手招来了牛武。 “牛武,你立即带人,快马加鞭赶回长安城,去将孙老神仙接来许州。要快!城内上万百姓,能否得救,就看孙老神仙能否来得及时了。” 其实当鄢陵县确认爆发的是鼠疫,李忘忧就已经想到了,唯一有可能治愈鼠疫的药物,如今却也只有青霉素。 所以他当时便已经派人去长安城报信,请孙思邈带上所有的青霉素,速来鄢陵县救命。 此时已经过去了两三日时间,他也不知道派回去送信的人,究竟将信送到没有,更不知道孙思邈一行出发没有。 故而李忘忧却也只能再将牛武派出去接孙思邈。 青霉素越早抵达,城内百姓与苏长卿的安全,就越早有一份保障。 牛武自然不敢迟疑,立即转身出了营帐,去召集人手。 之前他听从苏长卿的话,打晕了李忘忧,正担心李忘忧醒了找他的麻烦,此刻哪里还敢继续待在营帐中。 牛武匆匆忙忙领着几名李府部曲打马疾驰而去后,李忘忧再次长叹一声,拒绝了程处默等人的安慰,将他们全部赶出了营帐,独自一人待在营帐之中发着呆…… (未完待续) 第851章 火化冲突 苏长卿进鄢陵县后,李忘忧便几乎快要变成“望妻石”了,每日一闲下来就望着鄢陵县的城墙发呆,弄得程处默等人紧张兮兮的,随时随地都得盯着这货,生怕他一时想不开,也跑进鄢陵县内去,那事情就大条了。 虽然城内外消息并未中断,甚至苏长卿每日还会到鄢陵县的城头,与李忘忧见上一面,却依旧无法阻止李忘忧的担心。 一个很主要的原因,就是鄢陵县内因为鼠疫而死去的病人,出现的越来越多了。 即便苏长卿在鄢陵县内,采取了最严苛的隔离措施,而且分发了大量的口罩,但每日城中各个里坊,却依旧不断有医工汇报各种感染了大头瘟的病家出现。 这些病家,都统统被运去了专用的里坊隔离,就连那些病家的家属,也被苏长卿命人隔离在屋内,禁止外出。 但鼠疫的传染性实在太强。 从她进入到鄢陵县开始,短短三日时间,便已经有上几十名患者因为感染鼠疫而死去。 而更麻烦的事情却出现了,那便是李忘忧下令火化病死的死者尸体,引来了鄢陵城内一众官吏的不满。 其实会出现这般情况,李忘忧一点也不奇怪。 即便后世,农村之中还时常因为土葬与火葬发生冲突矛盾,更遑论一千多年前的大唐。 之前鄢陵县内少量出现的几名鼠疫死者,都被李忘忧强令拉到了城外,架上柴火给焚烧了。 此事城内百姓其实并不知晓,只有鄢陵县内的官吏,以及一众衙役知道。 虽然众人完全不理解李忘忧这命令,但摄于李忘忧这位开国县侯、河南道黜陟使的压力,众人却也没敢宣扬此事。 但这几日,当城中开始大量出现因为感染鼠疫而病死的患者后,矛盾便自然而然的被引爆了。 鄢陵县的县令、县尉倒也罢了,但县衙里的众多书吏、衙役,却大多都是本地人,家便在县城之中。 而他们的亲眷,自然也有不幸染上鼠疫之人。 旁人不知道情况,但他们这些县衙之人却是清楚的。 于是,当一位县衙书吏的父亲,因为染病身亡,要被运出城外时,那名书吏却说什么也不同意了。 他找人运来老人的寿棺,将其父亲收敛入棺后,便想要运回自己家中,想等这大头瘟过去,再送出城安葬。 鄢陵县内的衙役自然不会阻止与他,都是县衙中的同僚,何况他们的亲眷也在城中,也有染病之人,谁又愿意自家的亲人在死后,被一把火给烧成灰灰? 但如今的鄢陵县内,却不只有那些衙役,还有两百名护卫苏长卿入城的禁军。 那名县衙书吏想要运送棺木回家,自然被禁军在大街上给拦了下来。 这些禁军哪里会管他是不是县衙的书吏,既然户县侯以及侯爷夫人都下了严令,染了大头瘟死去的病家必须运出成火化,那就要严格执行。 禁军要将那寿棺运出城,而县衙书吏与衙役自然不同意,双方顿时在大街之上僵持了起来。 禁军校尉对此很是恼火,正想不管不顾强行命令手下禁军驱散那些衙役书吏时,得到消息的苏长卿匆匆赶到。 “都住手,休要在此聚集吵闹!”苏长卿拿出了女强人的气势,在马背上出声喝道。 苏长卿这几日,在鄢陵县中,却已然建立起了个人威信。 毕竟一来她的身份特殊,身为众人皆知的“侯爷夫人”,加上那两百名全副武装护卫左右的禁军,没有人敢忽视她的存在。 即便是鄢陵县的七品县令,在苏长卿面前,也不敢失礼,处处以苏长卿马首是瞻。 二则苏长卿能冒险入城,率领百多名医家进鄢陵县,如今城内百姓,早已将其当成活菩萨了。 甚至还有百姓,在家中立了“侯爷夫人”牌位,每天上香祷告。 见苏长卿出现,争执不休的双方都闭上了嘴。 禁军校尉超苏长卿一抱拳,出言禀告道:“夫人,这寿棺之中,乃是一名刚刚病逝的大头瘟病家。卑下发现他们准备将寿棺运回自家府邸,故而阻止他们,要求他们将寿棺运出城外焚毁。这些县衙之人不仅不肯,还敢出言辱骂我等,请夫人明鉴。” 苏长卿眉头紧锁,会发生这种事情,早已在她与李忘忧的预料之中。但真真面对时,她却依旧觉得棘手。 苏长卿看向死者家属,好言相劝道:“诸位,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诸位节哀。但这大头瘟却是怠慢不得,必须将尸首运出城外火化。” 苏长卿发话,县衙里的书吏以及衙役不敢硬顶,便呼啦啦跪了一地。 “侯爷夫人,这人如何能烧?即便是那十恶不赦之徒,官家也允许其下葬,为何我等亲眷死后却要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烧不得啊,烧不得。” “是啊,侯爷夫人,这肌肤毛发,受之父母,如何能轻易损毁?何况若是将家父的尸身一把火烧了,我这不孝子,今后还有什么颜面去九泉下面见祖宗?” “求侯爷夫人开恩,这人真的不能烧啊。” “侯爷夫人若是要烧,不若将我等一起烧了个干净。” 众人七嘴八舌,有求情的,有威逼的,让苏长卿听得也是头大无比。 “诸位,这焚烧尸首也是无奈之举,若是不尽快焚烧病死的尸首,病毒传播开来,鄢陵县内可是无人能活。” 苏长卿好言相劝,却无人肯听。 “侯爷夫人莫要哄骗我等了,这大头瘟就是疫鬼作祟,与我等亲眷尸首有何关系?” “是啊,侯爷夫人说的什么病毒,何人见过?这尸首又如何会致人染病?” “疫鬼作祟,还请侯爷夫人尽早安排人来鄢陵县驱傩才是。下走们有问过那些医家,他们根本不会治什么大头瘟,侯爷夫人还是莫要再欺骗我等了。” 原来这几日时间,鄢陵县的衙役与书吏,与那数百名医家多有接触,却也早已知道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会治疗大头瘟。 其实李忘忧与苏长卿,也没指望那些医家治病救人,只是将他们当成护士使用而已。 毕竟与普通人比起来,这些医家多少懂医理,照顾病患总归是轻车熟路。 却没想到被这些衙役书吏拿此事出来说事,倒是让苏长卿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 (未完待续) 第852章 忽悠,接着忽悠 为了避免矛盾激化,加上鄢陵县内的众多事物,都还需要这些衙役书吏去办理,苏长卿几番劝阻未果后,却也只能暂时将此事搁置下去,打算与李忘忧再商议一下如何应对。 不过她也没有准许书吏将寿棺运回自家府邸,那实在是太危险了。 最终以苏长卿同意,暂时不将寿棺运出城焚毁为条件,让书吏衙役将那寿棺重新运回了用以隔离病家的里坊安置。 但此事却是必须尽快解决,否则城中因为鼠疫病逝的患者若是越来越多,这尸首不尽快处理,那会死更多人的。 而且由于今日衙役书吏与禁军在大街之上的冲突,估计要火化尸体一事,在鄢陵县内也隐瞒不下去了。 若是城内上万名百姓也因此事闹腾起来,就更难以收场。 苏长卿虽是女强人,却也无法做到李忘忧那般铁石心情,强行命令禁军动手焚尸。 左右为难下,苏长卿也只有去向李忘忧求助了。 得到通知的李忘忧,匆匆赶到了鄢陵城外。 自从苏长卿进了鄢陵县,李忘忧为了与其沟通方便,便又将当初在东市戏耍郑康伯用的铜丝竹筒“电话”弄了出来。 一根铜丝从鄢陵县的城头斜拉到城外,两头固定上竹筒,用以进行通话。 毕竟他与苏长卿两人互诉衷肠,有些话总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大吼大叫?即便他李忘忧脸皮厚,也得顾及美女上司的脸面。 望着城墙上美女上司那日渐清瘦的身影,李忘忧不禁鼻头有些发酸,冲着竹筒说道:“长卿,你还好吗?” “我没事,忘忧,你听我说,城内现在有点麻烦,就是因为鼠疫病逝死者尸首如何处理,今日……”苏长卿今日哪里有心情与李忘忧嘘寒问暖,直接开口将城内因为火化造成的麻烦讲述了出来。 李忘忧闻言,也是蹙眉不已,这件事情,还真的相当棘手。 若是强行命人将尸体全部运出城外火化,强压之下,难保鄢陵县内不会造成民变。 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这是大唐最根本的伦理道德。 其实别说大唐,即便是后世,在火葬推进的过程中,仍然产生了无数阻力,甚至爆发流血冲突。 李忘忧命人强行焚化尸首,此事甚至弄不好还会闹到朝堂上去,被人弹劾也是很有可能的。 当然,事急从权,李忘忧虽然将此事向李二上奏过,但并未得到明确答复。显然对于此事,李二与房玄龄等一众大佬,也是相当的头疼。 但李忘忧却又不能任由,那些因为疫病死去的患者尸体就这样摆放在鄢陵县内,那只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对于苏长卿面临的问题,他也很是恼火。 如今已经是初夏,天气渐渐炎热,那些尸体是肯定不能在城内长期存放的。 “长卿,不行我就拍兵入城,强行将那些尸首运出城火化!” “不行,那样一来只能继续激发矛盾,若是城内上万百姓都闹腾起来,事情更是一发而不可收拾。”苏长卿立刻否决了他这提议。 不到万不得已,苏长卿是不愿意派禁军做这样事情的。 “忘忧,你再想想办法,最好能劝住百姓,万万不可直接采用暴力。” 李忘忧恼火的抓抓头发:“我怎么劝说他们?这病毒又看不见摸不着,别说没有显微镜,即便有,那些土鳖能看懂显微镜下的就是病毒吗?” 苏长卿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却也只能长叹一声:“就没有其他办法吗?哪怕是吓唬吓唬他们也行,你之前不是在长安城内装神弄鬼,忽悠过那些大臣吗?不如你再想个办法,吓一吓城内百姓?” 李忘忧觉得这倒也是一个办法,反正百姓愚昧,有时候吓唬一下他们,倒是办法。 但用什么办法,能够吓唬住全城上万名百姓、官吏,却是一个难题。 要搞出那么大的骗局,就有些难为李忘忧了,他又不是大卫科波菲尔那样的魔术师,能玩出忽悠住全城上万百姓的魔术出来。 像当初文载和尚那般的手法,也只能忽悠住部分百姓而已,想要让全城百姓都信服,自愿同意将因为鼠疫去世的亲属火化,这就太难了。 一时间,无论是城头的苏长卿还是城外的李忘忧,都没了主意,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无语。 李忘忧无语抬头望着天空发呆,初夏的阳光已然有些刺眼,让他忍不住抬头遮挡了下阳光。 忽然间,李忘忧的脑海之中猛然想起一事,扭头大声朝身后的一众纨绔们喊道:“诸位兄长,今日是什么日子?” 纨绔们面面相觑,不明白李忘忧为何会突然问这事。 “贞观四年,四月廿七,子忧,你问这事作甚?日子过糊涂了?” 李忘忧也不理会纨绔们的话,扭头朝城头上的苏长卿咧嘴一笑:“长卿,我有办法了,哈哈!” “什么办法?快说来听听!” 两人在竹筒电话之中,窃窃私语了许久,让纨绔们都好奇不已。 待苏长卿满意返回城内,立即召集来了禁军校尉,让他立即下令禁军,去全城宣布一件事。 鄢陵县内由于疫鬼作祟,故而爆发大头瘟。 然而疫鬼猖獗,居然在害死了那些病家后,还将他们的污秽之力隐藏在了那些死者的尸体之中,这也是为何大头瘟的死者,尸体发黑的原因。 这疫鬼的污秽之物,唯有被火焚烧才能祛除干净。 若是不将疫鬼留在尸体中的污秽之物焚烧干净,疫鬼就会凭借这些秽污,污染大地,甚至最终将吞噬太阳。 这番措辞,城中百姓包括县衙的衙役书吏,自然并不怎么相信。 虽然大头瘟的死者尸体上,都呈现出大量黑斑,但若说那就是疫鬼留下的污秽之物,他们并不相信。 尤其县衙中的衙役书吏,更是怀疑这番说辞不过是侯爷夫人用来哄骗他们,目的就是为了逼他们将死者尸首给焚烧掉。 不过第二日,城中禁军再次敲响了铜锣,骑着快马在城中四处宣扬,因为鄢陵县内的疫鬼作祟,又不尽快焚烧尸首,驱除秽污,故而上天盛怒,很快便会降下大灾。 此话众人自然还是不信。 第三日,城中禁军再次上街…… (未完待续) 第853章 疫鬼吞日 这次禁军满城敲锣打鼓,宣扬的话语却让城内百姓、衙役书吏们心中微微一惊。 原本他们根本不相信禁军们的话语,觉得不过是侯爷夫人在忽悠他们而已。 尤其县衙的书吏衙役们,怕自己胳膊拧不过大腿,故而干脆在城内四处宣扬疫病死者,要被焚毁尸体一事,想要扇动全城百姓反对此事,惹得百姓们人心惶惶。 这年头,谁也不愿意自家亲眷的尸首,被人一把火给烧了。 若是有人敢这般做,他们拼命的心都是有的。 故而前两日,禁军敲锣打鼓的宣传疫鬼污染尸首,众人谁也不信,甚至嗤之以鼻,觉得侯爷夫人这是将他们当成傻子在戏耍。 虽然为何大头瘟的患者,死后尸体会发黑,谁也不知道原因,但众人却也同样不信那是疫鬼作祟,用秽污污染了尸首。 但今日一大早,那两百名禁军再次上街,敲锣吸引众人注意力后,开口大声吼道:“诸位都听好了,道祖托梦户县侯,告知因为鄢陵县疫鬼作祟,尸首被污秽之物污染,而又没有尽快处理,故而上天也倍受其害。今日天上的太阳,便会因为此事,被疫鬼吞没些许时间。虽然道祖法力高强,能很快驱散疫鬼吞日,但若人间这些被污染的尸首不尽快焚毁,那便将天下大乱,疫鬼将乘机祸乱人间,届时连天上的神仙、道祖都无能为力!” 禁军一遍又一遍在城中四处高声宣扬,却听得百姓们个个眉头紧锁。 疫鬼吞日? 这如何可能? 不少人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刚刚初升的太阳,不禁在心中默念几声:“道祖保佑,道祖保佑!” 不管百姓们相信与否,此事在心中却都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因为此事若还是户县侯与侯爷夫人忽悠他们,也太容易被揭穿了。 今日若是没有疫鬼吞日出现,那岂不是就说明这根本就是一场骗局? 既然如此,户县侯这般命人四处宣扬,意义何在? 鄢陵县中,因为禁军的宣扬,顿时变得热闹了起来。 虽然众人被严令禁止走出坊门,但坊内的百姓,还是安耐不住心中的惊疑,纷纷走出自家房门,与左右街坊邻居小声议论起来。 “大郎,你看此事到底是真是假?难道因为疫鬼而死的人,真的尸首被污秽之物污染了?” “呸,老子才不信这种鬼话!依我看这肯定又是那位户县侯,想出来哄骗我等的话语。这些当官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诸位,你们还不知道?前几日,城墙边那专门用以安置病家的里坊,已然死了不少人了。那些人都被那位侯爷命人连夜拖去城外,一把火给烧了!为了这事,不少病家的家属,都正在县衙那里哭闹不已。” “啧啧,你们说那侯爷是不是疯了?居然让我等焚烧尸首,此事从古至今,闻所未闻啊!这尸首若是被烧成了灰,到了下面恐怕更得受罪?” “可不是吗?咱们又不是沙门里面那些高僧,死后能被接引去西方极乐。这尸首若是被烧了,将来祖宗连个香火供奉都收不到了。” “要我说,什么疫鬼吞日,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县衙那些衙役书吏,此时也同样聚在了县衙之中,对此事互相交头接耳谈论着。 但不管怎么样,禁军在城内喊的嗓子都快破了,却也几乎没人相信。 禁军们在城内这两日宣扬的,自然是李忘忧教给苏长卿的话。 他当时满脑子都是如何忽悠城内百姓,却被天上的阳光刺痛了眼睛。 以手遮阴时,李忘忧的脑海里冷不丁的蹦出一段话来。 “四月,甲子朔,日有食之。” 这是《资治通鉴》之中记载,关于贞观四年大唐发生日食一事。 甲子朔便是四月一号,后世的愚人节。 李忘忧问清纨绔们,当日是贞观四年三月二十七号后,立即想到了利用日食,装神弄鬼,忽悠城内上万百姓。 日食,在后世即便是小学生,也能说清楚其原理。 但在华夏,自古便是不祥之兆。 通常情况下,人们都将日食称为天狗食日,“日”代表天帝,皇帝是天之子。如果出现日食,就是妖孽侵犯皇帝统治的凶兆。 日食不仅是不吉利,而且是大不吉利。 其实不仅华夏如此,在天文学尚未完善的时代,世界各国对于日食的态度,都大抵相差不大。 所以,当日食发生时,这些事情便会被郑重其事的记载在史书之中。 李忘忧回忆起史书记载,贞观四年四月一号要发生日食,便立刻想到凭借这次日食,来解决城内尸体火化的困难。 既然百姓愚昧,一味宣传却也未必有效,而且时不我待,这种时候,利用日食捏造出一个“疫鬼吞日”的说法来吓唬吓唬他们,就是最有效的办法了。 李忘忧不仅打算吓唬鄢陵县百姓,他还立即写了奏章,让快马送去郑州,呈给一直驻留在郑州行在,观望许州疫情的李二知晓。 他同样在奏章之中,将三日后将要发生日食一事,归结到“疫鬼吞日”一事上。 李忘忧给李二写这封奏章,自然是为了给自己预先铺垫,免得将来朝堂之上,那些闲得蛋疼的御史又拿自己焚毁尸体一事来弹劾他。 同时,李忘忧这也是在给李二解围。 毕竟唐时日食乃是不详之兆,而且通常会归结为皇帝失德,奸党当道。 李忘忧提前三日,给李二送去奏章,言明这乃是许州疫鬼作祟,自然也避免了日后群臣的非议。 毕竟虽然李二与李忘忧这叔侄两人,借着做出“黄金失窃案”这个局,狠狠的坑了一把世家门阀,将王仁佑、郑元寿等人都扫出了朝堂,但世家的势力在朝中却依旧不可小觑。 这种麻烦,能免则免。 何况李二除了很固执想要将长乐嫁给他这件事外,对于李忘忧真心不薄,故而李忘忧也是投桃报李,没有忘了回馈自己这个叔叔。 不过李忘忧这份奏章,送到郑州去,却也引出不小的麻烦…… (未完待续) 第854章 四月甲子朔 许州至郑州,不过二百多里路程,快马半日可至。 李忘忧的奏章,当天便摆在了李二在郑州的临时行在案头之上。 看完李忘忧送上的奏章,李二也不禁眉头紧锁,踌躇半响才命人去将房玄龄、杜如晦以及长孙无忌等几位朝堂大佬请来商议此事。 众人传阅过一遍李忘忧的奏章,皆面露惊疑之色。 “陛下,子忧这奏章里所言,三日后,甲子朔有疫鬼吞日出现,这太匪夷所思了。难道道祖当真能给子忧托梦不成?” “老夫对于子忧所言,倒是有几分相信。虽然此事看似荒谬,但以老夫对子忧的了解,他不可能与陛下开这般玩笑。” “不错,虽然我也不知户县侯从何而知,会有疫鬼吞日出现,但户县侯却非莽撞之人,他既然敢向陛下呈上奏章,想来应有确实把握才是。” 几位大佬看过奏章,虽然对其中内容难以相信,但出于对李忘忧的信任,却也勉强相信了此事。 李二更是沉吟不语。 对于所谓的道祖托梦,这个借口李忘忧已经用来忽悠过李二几次了,他虽然不信,却又只能无奈选择相信。 让李二有些无语的是,这次许州疫病,之前李忘忧对他言之凿凿说得很清楚,并非什么疫鬼作祟,而是病毒传染引发的传染病。 结果这才几日时间,怎么这货又改口了? 不仅在奏章之中,口口声声宣称乃是疫鬼作祟,而且还敢预言三日后,将有疫鬼吞日出现。 这可不是小事情。 虽然李忘忧很巧妙的将天狗食日,换成了疫鬼吞日,但这说法,却恐怕难以服众。 “陛下,若是子忧上奏的此事不假,还需尽快向群臣告知此事,免得真有天狗食日出现,引起朝中波澜。” “臣附议,不管此事是真是假,陛下还是应将户县侯这份奏章告知天下,以安民心。” 房玄龄捻着胡须,沉思半响才不确定的说道:“陛下,依臣看来,子忧此举,或许目的就在这焚尸二字上。” “哦?玄龄此话怎讲?”李二不解。 “陛下,按之前子忧所言,疫病乃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病毒引发。想来若是当真如此,那些染病而死的病家,尸首之中恐怕也有大量子忧所言的那什么病毒。故而子忧才下令要焚毁尸首,杜绝病毒祸害百姓。不过陛下你也知道,要想让百姓焚毁尸首,此事难度极大。所以依臣猜测,子忧他怕也是借着此事,吓唬那些百姓,好让他们同意将因疫病而死的尸首焚毁。” 房玄龄不愧是李二的首席谋士,很快便从李忘忧的奏章之中,猜测出了他的真实想法。 李二闻言,微微颔首,对于房玄龄的猜测也很是认可。 不过此事的关键就在于,李忘忧在奏章里说的,三日后,甲子朔出现疫鬼吞日一事,究竟是真是假。 “陛下,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如今却也只能将其当成真的对待。否则陛下若是不将此事告知朝臣,若三日后真的出现疫鬼吞日,那怕是更麻烦。” 长孙无忌的话,同样得到了房玄龄与杜如晦的认可。 虽然众人不明白,为何李忘忧敢如此笃定,三日后会有会日食出现,但既然李忘忧郑重其事呈上了奏章,那这件事就不能当做不知道。 李二微微有些迟疑:“可若三日后,并无疫鬼吞日出现……” 他的意思很清楚,却也是担心自己那位不听话的侄儿,因为此事被人攻讦。 房玄龄几人对视一眼,朝李二躬身说道:“陛下,想来子忧应有把握,否则如何会上这本奏章。若是三日后并无疫鬼吞日出现,那此事,却也只能由子忧自己负责。陛下,子忧他毕竟如今身为开国县侯、河南道黜陟使,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也是应当的。” 李二犹豫一下,最终还是点头认可了房玄龄等人的话,命人去召集伴驾来郑州的一众大臣,将李忘忧呈上的奏章,当众宣读了出去。 群臣听闻李忘忧居然敢言之凿凿,说三日后有疫鬼吞日出现,全都哗然。 太常卿王颖立即出言发难。 “陛下,户县侯此言实在是妖言惑众!他怎么就敢断言,三日后会出现什么疫鬼吞日?日蚀这般大事,连太史局都未又任何消息传来,他户县侯又是如何知道?依老臣看,这根本就是在胡言乱语。” 王颖口中的太史局,便是后代的钦天监,职掌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 秦汉时成为太史监,唐初更名为太史局,后数度改称秘书阁、浑天监察院、浑仪监、司天台。 预测日食,自然也是太史局的职责。 但在天文学尚未完善的时代,预测日食,尤其是准确预测日食,却是难上加难。 太史局更不敢随意预测日食出现,毕竟若是预测错误,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也就是为何李忘忧这封奏章,让李二很是迟疑的缘由。 虽然即便李忘忧预测错了,李二也不会砍他的脑袋,但是削爵罚铜这些处罚,却是一定的。 至于他那什么河南道黜陟使,也是做不下去的。 李二尚未说话,尉迟敬德就先跳了出来,指着王颖的鼻子骂道:“你又如何知道,三日后不会有日蚀出现?若真出现那疫鬼吞日,又当如何说?你可敢立下字据,若是出现日蚀,你便谢罪请辞如何?” “你……”王颖被尉迟敬德的话,给怼的一时不知如何回话,他哪里知道三日后会不会出现日蚀,更不会拿自己的前程去与尉迟敬德赌这种事情。 李二倒是一拍御座的扶手,站起身来,环视一眼群臣。 “好了,此事勿要再议。朕相信户县侯,不会就此事开玩笑。传旨,快马将此事告知长安,布告天下,以安民心,以免有宵小借疫鬼吞日作祟!” 李二此举,便算是力挺李忘忧了。 将此事公之于众,若是三日后日食并没有出现,那受到攻讦的,可就不仅仅是李忘忧而已了。 房玄龄、杜如晦以及长孙无忌对视一眼,却并未再劝,齐齐躬身应了下来。 三日后,贞观四年四月甲子朔。 一大清早,李二便换上了一身素服,避居与偏殿内,与群臣一起开始焦急等待起来…… (未完待续) 第855章 你这是要作甚? 郑州行在,李二在房玄龄几位大佬的陪伴下,在偏殿中焦急等待着。 “子忧这混账小子,不会把事情给搞砸了?”李二心情有些烦躁,抬眼看过无数次天上的太阳后,终于忍不住出言。 房玄龄与杜如晦对视一眼,躬身说道:“陛下,时辰尚早,还是耐心等候。臣还是相信子忧,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哎,希望如此。”李二长叹一声,心绪不安的继续在偏殿之中来回踱步。 许州鄢陵县城,随着禁军宣扬过今日有疫鬼吞日后,城内上万百姓便都无心做事,全都不时抬头看向天上的太阳。 不少城内百姓,还是选择相信李忘忧所言。 故而早早的便从家中搬出了香炉,点燃了香烛,开始朝着天上太阳叩拜起来,希望待疫鬼吞日时,能助道祖一臂之力。 鄢陵城外,纨绔们也都个个戴着墨镜,不时看向天上的太阳。 “子忧,你不会弄错?这疫鬼吞日,到底几时会出现?” “是啊,子忧,此事可开不得玩笑。” 李忘忧也同样戴着墨镜,看看天上的太阳,心里也是吐槽不已。 他特喵的怎么知道日食什么时候开始? 《资治通鉴》中就写了一句,“四月,甲子朔,日有食之。”,他又哪里去打听具体日食开始时间? 至于今日若无日食出现,那不用说,他肯定会倒大霉。即便李二再与他关系好,这种事情也是开不得玩笑的。 李忘忧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砸缸的司马光,不会那么不靠谱? 毕竟司马光可是北宋的,与大唐隔了数百年时间,万一这货编写的《资治通鉴》,其中记载的时间有误,准确时间不是今日,那他可就蛋疼了。 不过如今却是说什么也晚了,由不得他后悔。 “等着,道祖可是给我托梦交代了,必然不会有错的。如今时辰尚早,你们急什么?” 李忘忧表面上很是镇定,其实内心也是慌得一逼。 苏长卿也登上了城墙,与李忘忧遥遥相望,眼神中同样有几分担忧。 这一日,众人都觉得时间过得相当的慢。 天上的太阳几乎静止不动的悬在空中,丝毫没有出现日食的征兆。 从日出后便开始等待,这一等便等到了午时过后,太阳依旧稳稳的高悬天空。 郑州行在,李二连用午膳的心情都没有,挥挥手就让米拓将膳食收走。 米拓为难的看看几案上一点没动的膳食,小心劝道:“大家,这时辰还早,不若先用点膳。奴婢一直盯着天上太阳呢,一旦有变化,奴婢立即来禀告大家。” “行了,撤下去,朕今日没有胃口。” “喏。”米拓不敢再劝,只能示意内侍过来,将膳食撤走。 偏殿中一众大臣见李二心情不佳,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唯独太常卿王颖这老头,再次跳了出来,迫不及待的在李二面前给李忘忧上眼药。 “陛下,依老臣之见,户县侯所言今日有疫鬼吞日,完全就是无稽之谈。这都已经过了午时了,尚不见有丝毫日蚀的迹象,陛下还是莫要在此继续等候了。” 李二斜暼他一眼,也懒得与这货说话。 王颖闹了个没趣,也只能自己嘀咕几句,继续做到一旁去等候。 不过王颖却已经在心中打好了腹稿,还有几个时辰太阳便落山了,皆是他非得好好弹劾李忘忧,以报之前被李忘忧辱骂之恨。 鄢陵县中,百姓们议论纷纷,而县衙中那些书吏、衙役们对什么疫鬼吞日,此时更是嗤之以鼻。 “呸,老子就说了,什么狗屁疫鬼吞日,根本就是忽悠我等的鬼把戏。” “没错,就是这个理。说来说去,便是想哄骗我等将亲眷的尸首交给他们,一把火给烧了。” “总之想烧我家大人的尸首,老子就和他们拼了!” “对,便是这个道理!” “城外那位户县侯,如今恐怕肠子都悔青了?哈哈,居然用这般幼稚的借口来哄骗我等,当我等都是蒙童不成?我呸!今日要有什么疫鬼吞日出现,老子就去大街上学犬吠,爬一圈!” “哈哈,难道今日没有疫鬼吞日出现,你还能让那狗屁侯爷,也去地上爬一圈不成?” “我听说之前长治县内,可是将那位侯爷称为腌臜侯,如今倒是变本加厉。来了这鄢陵县,不仅不准我等出城避难,还强令要求我等焚烧尸首。我看那狗屁侯爷,就是巴不得我等在这城中死绝了才好。” “直娘贼,那狗屁侯爷,若是不给我等活路,不如我等就与他们拼了!反正留在这城里也是死路一条。” “没错,若是那腌臜侯不给我等活路,就跟他们拼了!” 一众衙役书吏越说越起劲,大有一言不合就准备造反的态势。 当然,这群衙役书吏也知道,其实他们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 城外可是有一千府兵加上数千名大唐最精锐的禁军,凭他们这几个人造反,那简直就是开玩笑。 别的不说,光是城内那两百名负责护卫苏长卿的禁军,就足够将他们县衙里这些人,全部绞杀干净了。 县衙里这些人,也就是过个嘴瘾而已。 鄢陵城外,李忘忧正与城墙上苏长卿打着“电话”。 “忘忧,你真的没有记错吗?确定是今日出现日食?” 李忘忧恼火的抓抓头发:“应该不会错,就不知道司马光靠谱不靠谱了。” 苏长卿琢磨一下,很是担忧的说道:“我记得日全食从初亏到复圆需要几小时,而全食时间却只有几分钟。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过了,如果还没有日食初亏现象,恐怕今日就真不会出现日食了。” 李忘忧再次抬眼看看天空中的太阳,即便带着墨镜,却依旧被天上明晃晃的太阳给刺得眼睛生疼,根本看不清楚太阳到底有没有出现初亏现象。 旋即,李忘忧就猛地一拍脑袋,他也是猪脑子,怎么连用水盆观测日食的方法都给忘记了? 李忘忧与苏长卿打了声招呼,便立即命人找来水盆,再将砚台与墨取来,给他研墨。 纨绔们以为他这时候还有心情写东西,却不料李忘忧居然命人将研好的墨汁,全部倒入水盆中,将好端端一盆清水,给染成了一片乌黑。 程处默他们大惑不解:“子忧,你这是要作甚?” (未完待续) 第856章 真是疫鬼吞日! 通过墨水中反射的影像观测太阳,其实是一种相当简单观测日全食的办法。 毕竟太阳光炽烈,长时期直视太阳,会导致阳光中的紫外线和红外线烧伤视网膜。 而佩戴墨镜观测太阳,却是后世被谬传最广的方法之一,也是最危险的观测方法。 当然,李忘忧这种通过墨水观测太阳的办法,依旧会有较多的太阳光反射到眼中,但再加上他佩戴的墨镜,短时间观测,还是足以保护眼睛。 对于纨绔们的疑惑,李忘忧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命人将那盆墨水搬到空地上,带上墨镜后探头向内望去。 待他找好角度,从墨水盆的倒影中看到太阳后,不由的面上一喜。 再仔细观察几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李忘忧连忙朝城墙上焦急等待的美女上司,打出一个ok的手势。 谢天谢地,满天神佛保佑,砸缸那家伙总算还是靠谱的! 苏长卿见状,一颗悬着的心的也终于落了下来。 倒是一旁的程处默、房遗爱等人越看越糊涂。 “子忧,你到底在搞什么明白?” “哈哈,诸位兄长,小弟是在观测那日蚀究竟开始没有。”李忘忧确定了日食的存在,也是心情大好。 “什么?就靠这盆墨水就能看到?快点告诉哥哥们,如何观测?” 这种好玩的事情,纨绔们如何会放过。一个个全部挤到了水盆旁,将水盆围了个水泄不通,全是脑袋。 李忘忧无语,这群二货,简直没救了。 他赶紧将众人都扒拉开,然后将如何找角度,通过盆中墨水观测日食的方法讲述了一遍。 纨绔们一个个有样学样,带上墨镜,各自找着角度。 “哇哈哈哈,老子看到了,看到了!咦!这天上的太阳,怎么缺了一块?” “我也看到了,果真那太阳被啃掉了一口!子忧,这便是疫鬼吞日?这便已经开始了?” “哪里?快指给我看看!”没看到纨绔们急得上蹿下跳。 待所有纨绔们,都通过水盆倒映,确认天上的太阳当真缺了一块后,都默然无语了。 看向李忘忧的眼神更是无言。 这货当日说的,三日后有疫鬼吞日,居然是真的! 程处默盯着李忘忧看了半响:“子忧,你老实交代了,你是不是天上的神仙下凡?连日蚀多久出现都知道,你还如何解释?” 房遗爱等人也是同样表情,看向李忘忧的神情,皆是一副看神仙的模样。 若不是众人实在太相熟了,说不得此刻给李忘忧拜下去也是有可能的。 李忘忧默默翻个白眼,也懒得解释。 反正解释也解释不清楚,难道真告诉纨绔们,他与美女上司是从一千多年后穿越而来?这种话说出来,还不如直接说自己是神仙,更能让人接受。 他懒得理会纨绔们,径直跑去城墙下,用“电话”通知苏长卿,可以按计划开始了。 根据他观测到日食的变化速度,大概再有半个时辰,全食便会到来。 苏长卿点点头,转身便寻来了禁军校尉,小声吩咐了几句。 不多时,鄢陵县内再次响起了禁军们敲锣打鼓的声音,将城内百姓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才扯着嗓子吼道。 “城内的百姓听好了,如今疫鬼已然开始吞日,再有半个时辰,便会吞没整个太阳,诸位届时莫要害怕。天上道祖会驱散作祟的疫鬼,户县侯也早已准备好了驱祟神物,届时会助天上道祖一臂之力,力保天下太平!” 禁军们的声音,很快便传遍了不大的鄢陵县。 城内百姓一片哗然。 “什么?难道真有疫鬼吞日?” “怎么可能?我看天上的太阳,还是一样明晃晃的,刺眼的很呢,哪里有什么疫鬼吞日出现?” “哼,必然是那狗屁侯爷,又在哄骗我等!” “这些狗官,就没有一句实话!我看说到底,就是想要哄骗我们等将亲眷的尸首焚毁。呸!休想!谁敢这般做,老子就与他拼了!管他什么侯爷不侯爷的。” “但禁军可说得清楚,半个时辰后,疫鬼就会吞没太阳,难道这也能是假的?” “哼,那就等着,老子倒要拭目以待,看看到底那狗屁侯爷是不是骗人。” 倒也有许多百姓,对禁军所言是完全相信的,更是纷纷点燃了香烛,愈发虔诚的朝天上的太阳叩拜起来。 鄢陵县衙中,听闻禁军的宣扬后,包括鄢陵县县令、县尉在内,一众书吏衙役也停下了对李忘忧的嘲讽,纷纷走到空地上,抬眼望向天际。 不过即便日食已经发生,但凭肉眼却是难以观测到了。 即便众人看得眼睛生疼,被阳光刺激得不断流泪,却依旧无法看清分毫。 不过既然禁军已经宣称半个时辰后,疫鬼吞日便会到来,不管众人相信不相信,都只能拭目以待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半个时辰便到了,天色却依旧明亮。 那些原本就不信李忘忧所言的衙役书吏,又开始鼓噪了起来,话语中皆是对李忘忧的嘲讽。 众人正说得热闹,忽然觉得眼前为之一暗。 茫然抬眼望天,但天空之中哪里还有太阳的踪迹? 数息之间,原本光亮一片的大地,便如同瞬间进入了黑夜一般…… 不少衙役书吏的牙齿都忍不住上下战栗了起来:“日,日蚀了!真,真是,真是疫鬼吞日!” 包括鄢陵县县令在内,所有县衙中人全部双腿一软,跪拜了下去。 “道祖恕罪,道祖恕罪!我等愚昧无知,不知真是疫鬼作祟,导致如今疫鬼吞日!还请道祖解救众生,解救我等!” 鄢陵城内上万百姓,此时也皆是这般反应,不管之前再如何跳着脚怒骂李忘忧的莽汉,此刻都跪伏在地,心中恐惧不已。 就在众人惊恐之时,却听鄢陵城内四处仿佛瞬间炸开了锅,如同旱雷炸响在耳畔,城中到底都想起了雷霆霹雳之声。 这动静更是将城内百姓给吓得全部将头埋到了地上,如同捣蒜一般,磕头祈祷不止。 更有人因此被吓得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一时间,噼里啪啦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婴儿的哭闹,男人女人的叫喊,祈祷之声四起…… (未完待续) 第857章 侯爷保佑! 同一时间,郑州行在,偏殿之中的气氛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的沉闷起来。 不仅李二沉默不语,即便房玄龄、杜如晦几人,也是摇头苦笑,连之前力挺李忘忧的尉迟敬德,也是恼火不已。 倒是太常卿王颖,嘴角确实忍不住的上翘,显然心情大好。 就在这时,偏殿的殿门却被人猛的推开,发出了哐的一声巨响。 李二顿时恼怒抬头,准备发火时,却见米拓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大,大家,日,日蚀了,疫鬼吞日,开,开始了!” 众人这才愕然惊觉,抬眼望去,偏殿外不知什么时候,变得一片漆黑,宛如夜间。 而偏殿内,因为一直点着烛火,故而他们反而还后知后觉没有注意到。 李二霍然起身,三两步走到了偏殿门前,抬脚就想向外行去,却被米拓死死拦在了身前。 “大家,出去不得,出去不得!” 华夏传统认知中,日食对帝王大不利,故而日食出现的时候,帝王都需要穿素服,避正殿,以期消灾弥难。 这般情况下,米拓自然不能让李二出去,以免遭遇不测。 李二也没有强行迈出偏殿,只是站在偏殿门口,抬头望向变得如同夜幕一般漆黑的天空,一语不发。 “疫鬼吞日!居然真的是疫鬼吞日!” “幸亏户县侯早有奏章呈上,否则指不定得闹出多大的乱子出来!” “太史局都没消息传来,难道真如户县侯所言,乃是道祖托梦?” “老夫不知户县侯从何而知,但这疫鬼吞日却是千真万确,半点不假。” 偏殿内,群臣议论之声,倒是让太常卿王颖的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每句话都像是扇在他脸上的响亮耳光。 尉迟敬德还故意凑到他的面前:“王公,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颖被他挤兑的根本说不出话来,就差没掩面而走了。 李二也斜眼瞥了王颖一眼,懒得与这老东西再多说什么。 他只庆幸自己相信了侄儿李忘忧所言,提前三日将此事昭告天下,否则就如群臣所言,指不定那些世家门阀,又会借这日蚀,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如今李二倒是不惧,甚至开始在心中默默盘算,自己能从其中,谋取什么好处,此事还需与房玄龄、杜如晦几人商议一番。 不提郑州行在,一众君臣各怀心思,许州鄢陵县内,此时倒是热闹的紧。 城中四处发出的雷霆巨响,其实便是李忘忧这两日功夫,赶制出来的鞭炮,目的自然是为了进一步震撼城内百姓。 如今长安城内,听过鞭炮巨响的人都不多,就更不用说远在千里之外的鄢陵县了。 疫鬼吞日已经够震撼了,居然凭空还四处发出雷霆巨响,更是吓得所有人魂不附体。 即便是县衙里的那些衙役,此刻也一个个全部五体投地,身体不时随着炸响的鞭炮声而颤抖。 之前口中对李忘忧大不敬的那几位,此刻心中便只剩下恐惧了。 “疫鬼吞日,居然是真的!”这番话,回荡在城中无数百姓心中。 日食从初亏到复圆需要几小时,而全食时间却只有仅仅几分钟。 但就这几分钟,却让城中百姓度日如年。 待全食结束,天际慢慢再次从黑暗恢复了光明,城中那噼啪作响的鞭炮声也消失了。 众人茫然抬头,看看恢复如初的太阳,恍如隔世。 城内上万百姓,全部齐齐焚香叩拜,口中默诵着“道祖保佑、户县侯保佑!” 县衙内,之前叫骂最凶的那几名衙役书吏,猛地发现周围的同僚,忽然拉开了与他们之间的距离。 原本众人不信李忘忧所言,骂了也就骂了。 但如今证明疫鬼吞日是真的,那什么道祖托梦,自然也都是真的了。 既然如此,便可想象,那位开国县侯,会有怎么样的本事,称之为陆地神仙,也不为过啊。 这般神仙人物,也是尔等能够羞辱辱骂的? 众人都怕被那些白痴牵累,故而顿时远离了他们。 说不得待会天上就会劈下雷霆,自己离他们那么近,万一劈歪了怎么办? 刚才日蚀的时候,城中四处响起的雷霆之声,众人可是听得真真切切。 那毫无疑问,就是户县侯再以自己的“法力”,助天上道祖一臂之力,以驱赶疫鬼。 如此大能,之前骂了他的,那还能有个好? 这一点,不仅其他衙役书吏想到了,之前口中骂李忘忧骂得很痛快的几人,自然也想到了。 顿时几人变得面色如土,双腿战栗。 但不等他们说话,却见其中一名衙役已经趴到地上,口中汪汪叫着,四足爬行,向县衙外爬去。 众人这才想起,之前便是此人说的,若是真有疫鬼吞日,他便学犬吠,去城中大街上爬行一圈…… 不提那些衙役书吏如何悔恨后怕,对于李忘忧之前命禁军在城内宣扬的事情,如今鄢陵县内却再没人有半点怀疑,更不敢质疑。 即便是那些衙役书吏,若是有人还敢质疑李忘忧的话,恐怕活活被城内百姓打死也是可能的。 至于那些因为鼠疫而死的患者尸首,再无人敢私自留下了。 虽然焚毁亲眷尸首,让他们心有不甘。 但“疫鬼吞日”如约出现后,百姓们们终于相信了李忘忧“忽悠”众人的话。 被疫鬼污秽沾染的尸首,若是不尽快除去,恐怕更让他们的亲眷,在地下不得安宁?而且若是因此让天下大乱,疫鬼横行,岂不是更是造孽? 故而,即便是最顽固的家属,也都默认了火化尸首一事。 一场日食过后,火化鼠疫死者的尸首,终于不在成为困扰李忘忧与苏长卿的问题。 但即便解决了火化尸首,如何救治鼠疫患者,却依旧毫无头绪。 苏长卿在城内,也只能采用最严格的隔离措施,将所有发病的患者统统集中隔离,从而减少健康人的发病几率。 但每日看着那些身患鼠疫的病人痛苦死去,这个坚强的女人,也快要崩溃坚持不下去了。 就在苏长卿进入鄢陵县七日后,每日备受煎熬的李忘忧终于迎来了一丝曙光。 药王孙思邈,来了…… (未完待续) 第858章 药王入城 孙思邈在收到许州爆发大头瘟的消息后,便立刻召集了一众徒子徒孙,收拾东西,启程去往许州。 但他与张宝藏可都一把年龄了,长途跋涉自然不可能像牛武他们一样,骑快马奔驰。 好在如今有李忘忧搞出来的四轮马车,虽然没有骑马快,却也慢不到哪里去。 有顺丰马车行提供的马车,孙思邈等人在半路便遇上来接他们的牛武等人,众人汇合后,再次向着许州急行。 一路上紧赶慢赶,孙思邈一行,终于抵达了鄢陵县。 得到通知后,李忘忧不由大喜。 如今他全部的希望,可就在那青霉素上了。 一见到孙思邈,他甚至来不及客套,便先出言询问道:“孙老神仙,一路辛苦,不知青霉素,孙老神仙带了多少过来?” 孙思邈指了指身后的马车:“子忧无需担心,带来的不多,但贫道将用于提炼青霉素的设备全都搬来了。” 孙思邈一行,也正是由于需要搬运这些设备,才晚到了几日时间。 经过一年多对青霉素的研究,如今孙思邈对于青霉素的运用与提炼,已经相当有经验了。甚至这些用于提炼青霉素的设备,也是他几经修改,专门找将作监的工匠打造出来的,无论效率还是青霉素的提纯度,都有了明显提升。 李忘忧闻言,自然大喜过望。 他就怕孙思邈他们带来的青霉素不够多,既然可以在许州现场提炼,那就能解决大问题了。 “子忧,如今鄢陵县内的大头瘟,是什么情况?” 李忘忧摇摇头:“虽然疫病一爆发,我便立即命人封锁了鄢陵县城,并且在城内实施了严格的隔离措施,但如今鄢陵县染病的人数,却已近千,每日还有新的病家出现。如今因为大头瘟,每日死去的人数,也是一天天增长,让我十分头疼。” “神威如今身在何处?”李忘忧毕竟不是医家,要谈论病情,孙思邈自然要找自己的徒弟。 李忘忧不禁有些惭愧:“孙老神仙,神威兄七日前,与我家苏娘子,一起入了鄢陵县,如今正在鄢陵县内救治病家。你也知道,这大头瘟传染性极强,故而暂时他们也出不了县城。” 对于刘神威这位尚药局奉御留下给他帮忙,却跟着苏长卿进了鄢陵县一事,李忘忧觉得还是很愧疚的。 尤其孙思邈问起刘神威时,更让他有些难以启齿。 孙思邈却浑然不在意,反而赞许的点点头:“不错,神威这孩子果然还是以病家为先,这一点让贫道很是欣慰。既然如此,那便准备一下,贫道也去那鄢陵县中看看。” 李忘忧闻言,顿时头大如斗。 苏长卿与刘神威已经入了鄢陵县城,什么时候能够平安出来还不知道,孙思邈也要进去? 那如何能行! “孙老神仙,你还是莫要进鄢陵县了,便在这城外指导神威兄,如何?神威兄进了鄢陵县,我已经很内疚了,可不敢再让你也进鄢陵县。” “哈哈,子忧这说得是哪里话?贫道身为医家,不入鄢陵县,如何诊治病家?” “将青霉素给神威兄送去不行吗?神威兄的医术也不差,只要有青霉素,必然能够遏制大头瘟。”李忘忧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孙思邈却是异常固执,无论李忘忧如何劝说,却也不肯听,一定要亲自去鄢陵县内坐镇。 “宝藏配合子忧在城外,负责提炼青霉素即可,贫道去城内协助苏娘子,好了,此事莫要再商议了。如今疫情重要,子忧勿要再说了。” 李忘忧百般劝说无果,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孙思邈在后世能被世人尊为药王供奉,果真非常人。 其实李忘忧也想进鄢陵县,但却被纨绔们看得死死的,一点机会也不给他。 一想到美女上司在鄢陵县内备受煎熬,李忘忧就恨不能抽自己两记耳光,丢脸,实在是太丢脸了。 不过事已至此,他却不能学那些琼瑶剧里的男主角,除了哭哭啼啼啥事也不做,那岂不是更是混账,更辜负了美女上司的牺牲。 李忘忧这些时日,也是寝食难安,每日忙着督促一众许州官员调运粮草、草药、石灰等物质,做好美女上司的后勤保障。 如今好不容易将孙思邈与青霉素给盼来了,让李忘忧看到了一丝曙光。 至于青霉素针对鼠疫究竟有没有治疗效果,就只有拭目以待了。 在李忘忧满怀惆怅的目光中,孙思邈领着几位徒子徒孙,带着口罩,穿上了李忘忧特意赶制出来的白色棉衣大褂,施施然进了鄢陵县。 对于老道,李忘忧也只能与一众纨绔,朝着他的背影深揖一礼。 孙思邈入城后,李忘忧便只能催促张宝藏与其他几名留下的孙思邈徒子徒孙,抓紧时间提取青霉素。 城内如今患病之人已经近千,每日还在不断增加。 若是孙思邈一旦确认青霉素有效,那他们在城外就不能掉链子,必须能供应足够的青霉素给病家使用。 孙思邈入城,苏长卿自然亲自到城门处迎接。 她最近几日,已然心力憔悴。 即便隔着口罩,孙思邈也清晰的看到眼前这位苏娘子,往日里灵动的双眼之中,布满了血丝。 “苏娘子,辛苦了。此间有贫道即可,你且去休息。” 苏长卿倒是没有拒绝,这个时代,她与李忘忧一样,唯一能够信任的医生,也唯有孙思邈。 既然药王孙思邈来了,那就说明,鄢陵县内的百姓,有了获救的希望,她一直紧绷的神经也为之松懈不少,随之而来的,便是浓浓的倦意。 苏长卿默默朝孙思邈屈身行了个万福礼,安排禁军带领孙思邈去寻刘神威,自己则在禁军的护卫下,回了鄢陵县县衙给她安排的院落,准备休息一番。 苏长卿冒险进入鄢陵县,身边并未携带婢女服侍,而那些禁军自然也不便照料。 故而她回厢房休息后,除了门外与院落之中有禁军把守外,并无人在房中陪伴。 第二日,日上三竿,刘神威来寻苏长卿,有事相商时,得到的答复却是苏娘子还为起身。 他不免有些奇怪,只能轻轻拍响了房门,试图唤醒苏长卿。 但厢房内,却始终毫无动静…… (未完待续) 第859章 菩萨保佑 刘神威不免心中咯噔一下,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加大了拍门力气,将厢房门拍得砰砰作响,却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这情况,不仅刘神威慌神了,一众禁军也同样慌了神。 禁军校尉略一迟疑,看向刘神威:“刘奉御,是苏娘子睡得太沉,还是出了什么事?” 他们倒是有心破门而入,却又实在觉得不方便,里面住的毕竟是户县侯的女人,他们这群大老爷们这般破门而入,实在不像话。 还是禁军校尉的反应比较快,立即命人去县衙,叫来了两名婢女。 其实原本苏长卿孤身领着一众医家入城,鄢陵县的县令哪敢怠慢,立即准备了数名婢女负责照料苏长卿。 但苏长卿担心自己每日出入隔离病家的里坊,担心将鼠疫病菌带回来,传染给那些婢女,故而婉拒了鄢陵县令的好意。 除了每日让人给她送吃食意外,并未让那些婢女来照料她的生活起居。 很快,等到消息的鄢陵县县令、县尉便领着几名婢女匆忙赶了过来。 事关侯爷夫人,谁敢怠慢。 禁军撞开房门后,那几名婢女匆忙进入厢房查看情况,旋即便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 “苏、苏娘子发热了,身体滚烫,奴怎么唤也唤不醒她。” 她这番话,顿时惊住了众人。 所有人脑海中都只有三个字,大头瘟! 几乎所有的大头瘟病家,一开始皆有发热症状。 鄢陵县令更是被吓得双腿一软,瘫坐到了地上。 侯爷夫人冒险入城,若是当真染上了疫病,城外那位侯爷会是何等反应? 他一想到,侯爷夫人因为身染疫病而陨在了鄢陵县内,就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想死的心都有了。 刘神威这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妨了,直接冲入了苏长卿居住的厢房。 果然,厢房的床榻上,苏长卿此时已然陷入了昏迷,因为发烧让俏脸变得通红。 刘神威立即让人去请他师长孙思邈,自己则坐到了床榻旁,给苏长卿诊脉。 “神威,怎么回事?”得到通知后,孙思邈也不敢怠慢,匆忙赶了过来。 “师长,你来诊一下脉,弟子觉得应当不是大头瘟,应是受了风寒,脏腑积热、风热湿毒入侵,憎寒而发热。” 听自己弟子这般说,孙思邈才略微安心。 对于刘神威的医术,他还是很放心的,想来应当不会诊断错。 不过他还是立即快步走到苏长卿的床榻旁,伸手开始诊脉。 良久,孙思邈才长出口气,朝刘神威点点头:“不错,你的诊断没错,不是大头瘟,乃是风热湿毒引发的发热,没有大碍,煎服几幅汤药即可。想必是近些时日,苏娘子过于疲惫,故而导致风邪入体,需得好生休养。” 有孙思邈这位神医背书,包括鄢陵县令、禁军校尉在内的一干人等,才终于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若苏娘子当真染上了大头瘟,那众人将会面临户县侯怎么样的怒火,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鄢陵县令更是口中默念菩萨保佑,决定回去后一定要再去烧烧香,求佛祖、道祖保佑。 孙思邈命刘神威给他取来金针,开始给苏长卿金针刺穴,进行针灸。 不得不说,孙思邈的医术果然高明,几针下去,一直因为发烧而陷入昏睡的苏长卿,便悠悠醒转了过来。 她一睁眼,便见到自己床榻旁围聚了不少人,也不由吓了一跳,挣扎着便要起身。 “我,我这是怎么了?”苏长卿说话的声音异常沙哑。 “苏娘子,你风邪入体,导致憎寒发热,还是好生休养。有贫道在,苏娘子无需担心,吃几剂汤药便可痊愈。”孙思邈宽慰道。 苏长卿闻言,这才又老老实实躺了下去。 她此刻只觉得浑身酸痛,一阵阵的发寒。她也知道,自己这是生病了。 其实苏长卿自从进了鄢陵县,每日的心理压力便很大,又为了落实防疫工作,天天来回奔波。 昨天孙思邈入城,她心中紧绷的弦猛然一松,身体便顿感疲倦。回到房中后,连洗漱都没洗漱,就倒在床榻上睡着了。 结果半夜她就发起了高烧,却又没人在身旁照顾。 大量出汗又没有补充水分,一时便有些陷入半昏迷半昏睡的状态。 故而之前刘神威叫门,她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孙思邈亲自给苏长卿开出了药方,吩咐刘神威去抓药、煎熬汤药,又让婢女小心的扶起苏长卿,喂她服下汤药。 “此事暂时勿要告知户县侯。”孙思邈琢磨一下,又向众人吩咐道。 刘神威不解:“师长,这是为何?” “哎,神威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子忧乃是重情之人,若是让他知道苏娘子生病了,你说他会不会贸贸然闯进鄢陵县来?他若是也进了鄢陵县,谁在外间主持大局?故而为了许州百姓,为了鄢陵县内上万百姓,此事也必须暂时严守秘密,不可让子忧知晓。” 孙思邈对于李忘忧,还是相当了解的,他这话自然没有说错。 若是让李忘忧知道美女上司生病了,恐怕无论是程咬金还是那些纨绔,都不可能阻止他入城。 刘神威倒是略微有些迟疑:“师长,只怕此事瞒不住子忧,苏娘子每日都会在城头与子忧见面,这若是苏娘子不露面,子忧岂能不起疑心?” “这……”孙思邈也迟疑了,他倒是没想到这一茬。 服下了孙思邈开的汤药,苏长卿觉得身上略微有了些力气,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孙老神仙说的对,勿要告诉忘忧。待我再休息休息,晚一些去城墙上露个面,与他说几句话便是了。” “那如何能行?苏娘子你这病需要好生休养,万不可见风,如何还能跑去那城墙之上,不可不可。” “可我若是不去与忘忧见上一面,他肯定会心中起疑的。” 孙思邈捻须笑道:“苏娘子与子忧,还真是伉俪情深。这样,此事交给贫道。苏娘子好生休养便是了,贫道保证不会让子忧起疑。” 苏长卿虽然不明白孙思邈想做什么,不过她确实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难受的很,便也就轻轻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未完待续) 第860章 开国县公 其实孙思邈的办法很简单,他只是命人给李忘忧传话,说苏长卿近些时日过于劳累,故而他给苏长卿开了几剂静养安神的药剂,让她好好歇息。 所以这几日,便不去城头与李忘忧相会了。 对此,李忘忧倒是丝毫没有怀疑,反而对于孙思邈的做法,举双手赞同。 直到几日后,苏长卿基本康复,才重新又与李忘忧隔城相见,丝毫没有引起李忘忧的怀疑。 苏长卿生病一事,直到鄢陵县解禁后,李忘忧才从旁人口中得知了此事,不禁很是心痛。 对于苏长卿“不听话”的行为,自然很是生气,在房中“好好教训”了一番美女上司,其中具体详情,却是不足以为外人所道…… 孙思邈入了鄢陵县后,立即尝试着给感染了大头瘟的病家注射使用青霉素。 老道相当惊喜的发现,这青霉素对于大头瘟的效果,居然出奇的好。 其实鼠疫是耶尔森菌引起的一种烈性传染病,最有效的治疗药物是链霉素与庆大霉素。 但大唐哪里有什么链霉素,李忘忧更是不懂什么叫链霉素,甚至听都没有听说过。 但作为抗生素的青霉素,却也并非没有效果,至少对于从未接触过抗生素注射的唐人而言,青霉素的效果,甚至丝毫不弱于链霉素。 原本根本无药可救的大头瘟,那些病家在注射过青霉素后,除了几名年老体衰的病家,其他的病家居然慢慢有了好转的迹象。 这个发现顿时惊呆了一众被逼入城的医家。 他们自然不知道什么是青霉素,更没见识过“注射”这种治疗方式,故而只能将青霉素理解为某种神药。 当然,他们这么理解也没有错,青霉素确实也就是一种神药,只是其原理,即便是孙思邈也不清楚就是了。 确定青霉素对于大头瘟当真有效后,城外的张宝藏便立即开始大量提取青霉素。 自此,原本会酿成弥天大祸的许州疫情,便是被遏制了下去。 消息传到郑州行在后,连李二等人都惊呆了。 谁也没有想到,人人谈虎色变的大头瘟,居然也能治愈。 虽然鄢陵县的疫病尚未完全消失,至今也未解除封锁,但李二已经激动的当时便下了敕旨,要给李忘忧与孙思邈等人晋爵。 晋爵一事,无论是房玄龄还是杜如晦、长孙无忌,都没有表示反对,毕竟这次李忘忧的功劳,实在是太大了,不晋爵不足以犒赏其功绩。 李忘忧直接被敕封开国县公,从二品,封号依旧是户县。 也就是说,李忘忧这位新晋半年不到的新鲜侯爷,尚未习惯被称呼人尊称为侯爷,就需要再次适应被人尊称为公爷了。 爵位晋升速度之快,大唐立国以后,除了那些跟着李二打天下的武将,还真找不出第二位了。 而李忘忧如今却也才十八岁,这般年纪的从二品开国县公,更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至于孙思邈,则依旧婉拒了李二的封爵。 老道并不想入朝为官,只想继续待在他的显微观中,研究那些新奇玩意。 自从李忘忧给他弄出显微镜后,老道对于研究各种药物更是乐此不疲。今次若不是因为许州爆发疫病,孙思邈恐怕根本不会离开显微观。 封爵的消息传到许州后,许州刺史以及一众许州官员,对于李忘忧更是尊敬,就差没将其当祖宗供起来了。 而程处默他们这群纨绔,看向李忘忧的眼神,却是愈发的哀怨。 他们还是一群挂着闲职,混吃等死的纨绔,而李忘忧这位年岁最小的兄弟,便已经位列从二品,成为开国县公了,如何能不让人伤心。 即便是程咬金,得知李忘忧再次晋爵后,在恭喜过李忘忧后,却将自己的三个嫡子唤了出去。 美其名曰考教他们的武艺,却是下了狠手,将程处默他们三兄弟给揍了个鬼哭狼嚎。 程咬金揍自己儿子的时候,李忘忧与一众纨绔们,便围在一旁嘻嘻哈哈的看热闹,甚至不时出言,给程咬金加油助威,让他千万别手下留情。 气得程处默三兄弟,在被程咬金那老流氓教训完后,直接哇哇怪叫着,冲向了一众纨绔,想要出口心中恶气。 李忘忧等人哪里会给他们机会,立刻大笑着四散逃走,根本不给程处默三人“报仇”的机会。 鄢陵城外,压抑了许久的气氛,终于变得松快了起来。 而鄢陵城内,气氛也同样一天好过一天。 城内发病的人越来越少,而隔离病家的里坊中,因为大头瘟死去的人,也越来越少。 原本凝重的仿佛凝固了般的鄢陵县,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当鄢陵县被李忘忧下令封城四十多天后,终于解除了禁令。 李忘忧领着一众纨绔,终于进入了这座被他们禁锢了一个多月的城市。 城内百姓纷纷走出里坊,各个喜极而泣。 劫后余生,仿若隔世。 李忘忧也顾不得惊世骇俗,直接当着众人的面,紧紧将清瘦了许多的美女上司拥入怀中,许久不曾放开。 “长卿,辛苦你了。” “嗯。”苏长卿轻轻的应了一声,将头靠在李忘忧的肩头,双手环住他的腰。这一个多月,同样让她备受煎熬。 四十多天的鼠疫,鄢陵县内一共死亡了一千四百多人,就连那些被迫入城的医家,也有十多人染病身亡。 但若是没有李忘忧与苏长卿的努力,一万多人的鄢陵县,可能最后能活下来的,屈指可数。 换而言之,他们却是从死神的手中,挽回了上万人命。 若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他们这浮屠,却不知多少级了。 而苏长卿准备出城之时,鄢陵县县令领着全城的百姓,全部涌了出来,整整齐齐的跪在了街道两旁,朝苏长卿叩首跪拜。 “草民叩谢苏娘子活命之恩!” “女菩萨保佑我等!” 百姓们祈祷感谢之声,直冲九天云霄…… 在李忘忧他们离去后,鄢陵县内却是立起了一座新的道观,香火极旺,却只供奉了三尊神像。 神像前没有牌位,但那泥塑神像的眉眼模样,却是像极李忘忧、苏长卿与孙思邈三人…… (未完待续) 第861章 女侯爷 许州疫病消弭后,一直驻留在郑州没有离去的李二,立即下旨,撤销了李忘忧河南道黜陟使的职使,召李忘忧回朝到郑州见驾。 李忘忧领着苏长卿,与程咬金和一众纨绔们去往郑州时,脑子里却一直在琢磨一件事情。 那便是如何为美女上司,向李二讨一个爵位。 说起来,此次许州疫病,李忘忧觉得功劳最大的便是自家美女上司,甚至还差点因为疫病丢了性命。 人人谈虎色变的大头瘟,她却能义无反顾的领着数百名医家入城,救治病人,这份功劳换个爵位,一点也不过分。 欧洲历史上,女伯爵女侯爵相当之多,拥有的权利与男性一般。 既然欧洲能敕封女人爵位,大唐为何不可? 何况苏长卿还立下了偌大的功劳,凭什么不给敕封爵位? 当然,李忘忧也清楚,他想帮苏长卿讨要一个爵位,确实很难。 若是敕封什么国夫人、郡夫人、郡君、县君之类的命妇头衔,李二肯定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 哪怕是最高等的国夫人,李二肯定也是愿意敕封的。 但封爵,这就千难万难了。 大唐的爵位,几乎可以说是男性专属,女性封爵根本不可能。 不过即便再难,李忘忧却也想试试,毕竟他可不认为美女上司会是他的附庸。 敕封什么国夫人、郡夫人,看似尊贵,但说穿了,却也不过是男人的附庸罢了。 李二若是不肯敕封美女上司爵位,李忘忧说不得就要闹“罢工”了。 其实早在许州大水之前,李忘忧因为李二想将长乐公主赐婚给他一事,就已经冒出过“私奔”的念头。 只是不等他实施,就遇上了许州大水,接着鄢陵县爆发鼠疫,这一来二去,差不多两个月时间就过去了。 李忘忧此时却又忍不住在心中冒出了这个念头。 郑州行在,李二召集群臣,当面狠狠的赞扬了一番李忘忧与孙思邈。 对于孙思邈不愿接受封爵,李二很是遗憾,却也拗不过老道,只能再次赏赐了不少黄金给他。 倒是李忘忧闻言,笑嘻嘻的说道:“陛下,却不知,若是孙老神仙原本接受敕封,你愿封他什么爵位?” “嗯?子忧,你这是何意?若是孙爱卿愿意接受,朕至少要敕封其开国县侯爵位。”李二没明白李忘忧的话。 李忘忧笑道:“既然孙老神仙一心求道,无心眷恋红尘,陛下还是莫要强求孙老神仙了。不过臣倒是觉得,今次许州疫病,还有一人,陛下应当给予封爵赏赐。” “哦?难道子忧你说的是刘奉御?” 李忘忧摇摇头:“刘奉御自然该赏,不过他身为尚药局奉御,治病救人,却也算是其职责,臣说的另有其人。” 他这番话,倒是让李二与一众随行的文臣武将都有些迷糊了。 关于许州疫病一事,他们虽然人在郑州,但几乎每日,都有快马将许州,将鄢陵县的消息传递过来。 故而无论是李二还是群臣,对于许州疫病的经过,还是相当清楚的。 众人互相对望一眼,却都不明白李忘忧说得是谁。 除了孙思邈与刘神威,还有谁值得被陛下赏赐? “子忧,莫要卖关子了,你且说说,谁还应当被封爵赏赐?”李二同样不明所以,干脆出言询问道。 李忘忧郑重其事的朝李二躬身揖礼,进奏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此次许州疫病,首功并非臣,也并非孙老神仙与刘奉御,而是苏氏长卿!” 他这话说完,大殿之中,顿时安静的落针可闻,众人全都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回答了。 李二张了张口,很想说李忘忧乃是胡闹,但仔细一琢磨,却又觉得他所言却也不虚。 根据李忘忧以及程咬金、许州刺史等人送上的奏章,李二倒是相当清楚这次许州疫病,苏长卿在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对于这个女人,即便李二,都只能在心中默默竖起大拇指,赞叹一声女中豪杰。 甚至李二隐隐觉得,这苏娘子,与自己那位传奇阿姐平阳公主,却也有几分相似。 毕竟能够命人打晕李忘忧,自己义无反顾的率领数百名医家进入大头瘟肆虐的鄢陵县城,这般勇气,可敬可叹! 而她在此后四十多天中,一直坚持在鄢陵县内,率领一众医家,以及鄢陵县的官吏们抗疫,这种事,谁又能说个不服? 一万多百姓的鄢陵县,最后仅仅病死了一千多人,这简直就是奇迹! 若说苏长卿功劳最大,却也不算夸张,是应当好好赏赐。 但对于自己侄儿李忘忧所言,要求他给苏长卿封赏爵位,李二却也不禁摇头苦笑。 且不说他愿不愿意,即便他愿意,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果然,不待李二做出反应,大殿中安静了片刻功夫后,顿时如同开了锅一般,瞬间冒出各种嗡嗡之声。 几乎所有的大臣,都在互相交头接耳,议论着方才李忘忧所言。 赞成者有之,反对者自然也有之。 太常卿王颖更是直接出了列,一脸怒容指着李忘忧痛斥道:“荒唐,实在是荒唐!女子如何能够封爵?这岂不是成了牝鸡司晨?” 他又朝李二进奏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女子封爵,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荒谬无稽!陛下万不可答应户县公所言!” 对于向王颖这般人的态度,李忘忧自然早有预料,也早就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情了。 他斜暼了王颖一眼,默默问道:“那敢问王公,鸣雌侯、阴安侯、临光侯又做何解?” 李忘忧说得这三位,便是西汉的三位女侯爷。 西汉初年的女相士许负,被汉高祖封为“鸣雌侯”。 汉高祖的兄嫂,被敕封“阴安侯”。 汉朝吕媭,吕后当政后,她被敕封“临光侯”,权倾朝野。 华夏历史上,曾经被敕封爵位的女性,确实屈指可数。除了西汉这三位女侯爷,李忘忧的记忆中,华夏历史上,被敕封爵位的,似乎便只有一千多年后,以军功封侯,南明的秦良玉,被赐封太子太保、忠贞侯。 秦良玉那是一千多年后的事情了,李忘忧自然无法拿来作为佐证,但西汉的三位女侯爷,却也足以说明,封女子爵位,此事早有先例! “你,你这是胡搅蛮缠!”王颖哪里肯松口:“那都是数百年前的事情,如何能混为一谈?” (未完待续) 第862章 不见了 太常卿王颖的话,自然得到了大殿内不少官员的支持。 “不错,便是这个道理,鸣雌侯、阴安侯、临光侯那是前汉之事,如何能拿到现如今来佐证?” “自汉以后,数百年时间,何曾听闻女子可封爵?” “女子封爵,那不是乱套了?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随行李二来郑州的官员,因为李忘忧的话,大抵分成了三种态度。 赞成者,有之,但那是极少数,比如虞世南、程咬金等人。 保持中立者,有之,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甚至尉迟敬德等人。 他们既不赞同,却也不反对,干脆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李忘忧提出给苏长卿封爵,对于他们而言,可有可无。故而他们的态度就是,李二圣裁即可。 无论李二做出什么决定,他们都无所谓。 而以太常卿王颖为首的一众世家官员,便是最强烈的反对者。 对于世家门阀而言,除了本身对李忘忧就很不爽外,就是相当看重纲常伦理。 女子封爵,在他们看来,是绝对不行的。 程咬金因为亲眼目睹了苏长卿入城救灾,对于这位奇女子是相当的钦佩,故而对于李忘忧的话,那是绝对支持。 此刻他便直接撸起了袖子,在大殿之上与王颖等人对骂了起来。 “直娘贼,尔等这群不要脸的东西!苏娘子一介女子敢为了许州百姓,毅然入那鄢陵县抗疫,此等大功,为何不赏?倒是尔等一群胆小如鼠的老匹夫,有何资格反对?面对大头瘟,尔等跑得比兔子还快,此刻说这些屁话,是何道理?” “卢国公慎言,我等并不反对陛下赏赐苏娘子,苏娘子有功不假,自然该赏,但若是封爵就过了!” 程咬金唾沫星子都喷到了王颖脸上:“我呸!老子就见不得你这老匹夫!果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彼其娘之!” “卢,卢国公,你,你怎可这般粗言秽语?当着陛下的面,你,你有辱斯文!” “斯文你老母!” 程咬金如同骂大街一般,在殿内火力全开,骂得王颖等人血压蹭蹭的往上升。 他们这些人,要论起骂人,如何会是程咬金这大唐第一滚刀肉的对手。 若不是看到这群人一个个弱不禁风,程咬金担心自己动手会直接打死他们,恐怕老流氓此事说不得都要捋袖子动手揍人了。 即便不动手,凭借老流氓的骂人功力,王颖等人自然也是完败。 不过王颖等一众大臣,知道自己骂不过程咬金,便也懒得与他继续纠缠,全部齐刷刷的朝李二拜下。 “陛下,给女子封爵一事,万万不可!若陛下执意要给女子封爵,臣等宁愿乞骸骨!” “陛下,牝鸡司晨,不可不防,否则后患无穷!” “陛下,臣附议!” 随行李二出行的官员,不过百名左右,却皆是朝中三省六部的重要官员。 他们的态度,基本也可以代表朝中百官的态度。 李二对此,也是蹙眉不已,恼火的瞪了李忘忧一眼,觉得这货尽给自己找麻烦! 其实李二的态度,也是给苏长卿丰厚赏赐即可,封爵却是万万没有必要。 但他却不会说出这番话,毕竟自己侄儿李忘忧此次功劳不小,即便要拒绝给苏长卿封爵,这话却也不能由他来说。 “嗯,众卿所言,皆有道理。此事暂且搁置,待还朝长安后,再议!” 李二干脆使出了拖字诀,先将此事搁置了下来。 他估计,回到长安城后,反对此事的声音会更大,最终自然也就不了了之,李忘忧也不能怪他这叔叔偏心。 李忘忧哪里看不出李二的心思,但他却也没说话。 反正他也没指望,自己进奏一次,便能给苏长卿讨来一个爵位,那根本不现实。 虽说大唐对于女性,算是极为善待的一个朝代,比之明清两代而言,大唐女性的地位算是很高的。 但他当初想修个女厕,都闹出诸多风波,更别说想给苏长卿封爵了。 故而李忘忧自然另有打算,没打算动动嘴皮子就能办成此事。 不过对于王颖他们这群老顽固,李忘忧确实心中鄙夷的很。 尼玛,现在口口声声说得好听,待日后女皇武则天登基的时候,怎么不见这些老顽固牺牲自己,出来反对? 还不是一个个面对刀剑就怂了,乖乖给一个女子跪下磕头。 连女皇都能出现,女侯爷又有何不可? 李二示意群臣散去后,唯独将李忘忧留了下来。 “子忧,给苏娘子封爵一事,你莫要怪朕,此事群臣反对激烈,朕也不能一意孤行。否则朕若是强行下旨,引得朝中众人反弹,害得却也是苏娘子。”李二决定还是安抚一下自己侄儿。 李忘忧对于李二的话,只能在心中默默吐槽。 李二的态度,他又哪里看不出来。 方才李二也并未表示支持,否则他若是点头同意,王颖那群老家伙,即便反对,却也要顾忌一下李二的态度。 但李忘忧却也不傻,只是笑着摇摇头:“叔叔,此事小侄自然清楚,叔叔也是一片好意。” “嗯,既然子忧能理解朕的一片苦心,那便好。你也不用再回华阴县了,与朕一同返回长安,朕对子忧,另有重用。” 经历过许州一事,原本无心仕途的李忘忧,却也算一只脚迈入了仕途,李二自然不肯再让他躲在定周村中逍遥自在。 李忘忧似乎并不抵触,只是笑着点头称是。 叔侄二人又闲话了几句,李忘忧便告辞出了行在大殿。 许州事毕后,李二终于准备还朝了。 诺大的随行队伍,在河南道一众官员的恭送下,由上万禁军护卫着,浩浩荡荡的启程,准备经由官道返回长安。 御驾队伍出发之时,李忘忧便宣称自己身体疲倦,也没骑马随行,而是躲入了马车之中,连续几日都没露面。 车队浩浩荡荡一路西去,过了潼关之后还有一日功夫便可抵达长安,李二这日准备将李忘忧寻来,要再与他好生谈谈长乐之事。 他命米拓去召李忘忧,但没过多少时间,却见米拓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张口便吓了李二一跳。 “禀大,大家,户县公不见了……” (未完待续) 第863章 不翼而飞 李二闻言,微微一愣。 什么叫不见了? “怎么回事?给朕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子忧他不见了?” “禀大家,奴去户县公所乘坐的马车上寻他,那些李府部曲说户县公在歇息,不准奴打扰。直到奴说是大家要召户县公,他们才让开了道路。但奴怎么敲车门,却都无人回应。奴便只好闯了进去,但马车之中却根本没有户县公的身影,不仅户县公不在,连那苏娘子也同样不在。奴问过了李家部曲,他们全都一问三不知,说不知自家郎君去哪里了。” 李二不由眉头一皱:“子忧他可是跑去其他马车上了?” 这随行的车队绵延几里,不少老臣因为身体缘故,都乘坐的是四轮马车。 自从李忘忧搞出四轮马车后,那种带车厢的四轮马车,便很受朝中大臣喜爱。尤其是像虞世南他们这些老臣,因为腿脚不便,骑马已经很不方便了,这马车却是解决了大问题。 故而在李二想来,李忘忧许是去其他大臣的马车之中,与人闲聊去了,这却也很正常。 “禀大家,奴原本也是这般想的,但方才奴已经去车队之中,与户县公相熟的几位大臣马车之中找寻过了,都未见到户县公的踪迹。” “这怎么可能?必然是你找的不仔细,再去寻一遍。”李二自然不信李忘忧会消失不见。 要知道,这御驾车队,前后左右,可是有上万禁军守卫着,别说是大活人,就是苍蝇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随意进出御驾车队。 没有李二的旨意,即便是房玄龄、杜如晦等人,也不可能离开御驾队伍。 这自然不是将百官当囚犯,而是为了安全起见。 若是都能随意出入御驾队伍,肯定是会存在安全隐患的。故而这一点,却也是帝王出行的常识。 米拓自然也清楚,所以他也没有争辩,连忙诺了一声后,再次跑出去寻找李忘忧的踪迹。 但就和见了鬼一般,米拓带着人将御驾车队从头找到了尾,甚至连那些国公大佬们的马车都去查看了一番,却依旧没有李忘忧与苏长卿两人的踪迹。 米拓领着人,满营地寻找李忘忧,动静自然小不了,也瞒不了旁人。 没用多少时间,整个营地内,几乎全都知道户县公李忘忧失踪一事了。 米拓几乎就要将营地挖地三尺,却依旧找寻不到李忘忧的踪迹,只能讪讪的回去与李二复命。 “什么?为何会找寻不到?他还能飞了不成?去将卢国公、鄂国公给朕唤来!朕要问问,这人怎么会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的!” 程咬金与尉迟敬德二人,负责的便是御驾队伍禁军护卫。得到米拓通知后,两人也是一头雾水,这好端端的,李忘忧那小子会消失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 两人也不敢怠慢,匆忙赶来向李二求证。 这消息也没瞒得住其他人,不多时,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大佬便全都闻讯赶了过来。 “陛下,子忧他不在御驾之中?这怎么可能?老夫亲眼见他上的马车。” “这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太常卿王颖此时倒是恢复了精神,扯着嗓子喊道:“开什么玩笑?这御驾队伍,里外全都有禁军把守,即便是户县公,没有军令或者陛下的手书,那些禁军也不可能放其离去。卢国公、鄂国公,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禁军之中,还有人徇私舞弊不成?”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质疑程咬金与尉迟敬德两人,私自放走了李忘忧。 随行百官纷纷将目光投向程咬金与尉迟敬德,连李二都很是狐疑。 车队从郑州出发之时,众人可亲眼看着李忘忧与苏长卿进入了马车车厢。 但若说李忘忧与苏长卿两人,能从御驾队伍之中凭空消失不见,这事怎么听怎么玄乎。 难道他还能飞天遁地不成? 故而众人才怀疑,是程咬金或者尉迟敬德,私下里将李忘忧与苏长卿给放了出去。 程咬金与尉迟敬德两人,当即便跳脚喊冤。 “直娘贼,放你娘的屁!老子疯了才会私自放子忧那混账小子离去!” “陛下若是不信,大可让人去禁军之中查问,看看是否有这般事情发生?某是与户县公私交不错,却也不能没有陛下允许,便放人离去的道理!” 尉迟敬德也同样喊冤,这件事情,他与程咬金明明没做过,却被众人这般怀疑,如何能让他们不恼? 程咬金与尉迟敬德这番态度,让众人也是将信将疑。 要说他们二人胆大包天,敢不经李二允许,便偷偷将李忘忧与苏长卿放出了御驾队伍,不仅群臣不信,连李二自己也不信。 李二琢磨一下,干脆让人将李府部曲与婢女全部招来,准备问个究竟。 待米拓将那些部曲与婢女带来后,李二与程咬金等人才注意到,连牛武这位李家部曲统领,阿芙洛那位胡姬侍妾,也同样不在。 “你家郎君究竟去哪里了?给朕老实道来!” 一众部曲互相看看,才有一人出言回道:“启禀陛下,下走等人确实不知郎君的去向。当日在郑州登车之前,郎君便吩咐了我等,不可去打扰他与苏娘子。更不用送什么吃食,说是马车内备有干粮清水。直到今日米省监强行打开马车车门,下走们才知道郎君不在车内。下走们也很诧异,这几日,下走都一直护卫在马车外,寸步未离,怎么人就不在了呢?” 更有部曲忽然跪下,朝天边磕了几个头:“下走一直认为郎君他是天上神仙,想必郎君是返回天上去了。” 他这话,顿时将李二给气笑了。 这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敢肯定,自己那混账侄儿,肯定是用出什么障眼法,才避开了众人的耳目。 这种事情,李忘忧也不是头一回做了。 当初为了骗世家的黄金,不也是这般吗? 那些五姓七望的世家部曲,到死恐怕都不明白,一直被众人紧盯着的黄金,为何会不翼而飞。 不用说,这次李忘忧又是故技重施,连自家部曲都给骗了…… (未完待续) 第864章 请假条 李二见问不出个究竟,干脆让米拓带路,领着众人去往李忘忧乘坐的马车,他要亲自一探究竟。 如之前米拓禀告的那般,李忘忧的马车之中空无一人,李二亲自钻入马车里,四处搜寻了一番,也没任何发现。 亲眼见证李忘忧与苏长卿进入马车的,不在少数,包括李家部曲,也都可以作证。 李二倒是相信,这些人应该没有撒谎。 难道这小子还真能上天遁地不成? 李二心中狐疑,却根本不信会有这种事情。 他又仔细端详马车内的陈设,目光忽然落到了铺在车厢内地板上的地毯上。 “来人,给朕将这毯子掀开!” 米拓不明所以,却还是老老实实按照李二的吩咐,领着两名内侍上前,掀开了马车内的地毯。 待地毯掀开,众人才愕然发现,地毯的下面,居然有一个活动小门,掀开之后,便露出了车厢下的路面。 显然这扇活动小门,便是李忘忧与苏长卿两人,当着众人面进入马车后,却消失不见的原因所在。 李二看看这扇活动小门,气得差点就骂娘了。 不过他却还是没搞明白,李忘忧这混账小子,玩这么一出是几个意思? 不仅李二搞不明白,群臣也皆是一头雾水。 堂堂开国县公,故意玩失踪,这算什么?躲猫猫吗? 倒是程咬金却注意到,在马车的车厢上,贴着一张白纸,很是显眼。 他猛然想起当初在太极殿上,李忘忧为了洗脱世家污蔑,搞出来的几种密信。 “陛下,你看子忧这小子,将白纸贴在车厢之中作甚?莫不是又是障眼法?陛下可还记得当日在大殿之中,他用白纸给米拓传信一事?” 李二被程咬金这么一提醒,倒也反应过来了,立即命米拓将那白纸取下,找来了姜黄水,涂抹在上面。 果然,纸上立即现出了字迹。 这居然是李忘忧留下的一封书信! 不过待李二看完信后,鼻子都差点被气歪了。 “请假条,臣户县开国县公忘忧,因心情不佳,特此请假,时间待定,望陛下批准!” 李二气得差点就将这张纸给撕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个混账东西,他想作甚?” 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凑过来,看清楚纸上写的内容后,也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评价。 这是什么鬼? 请假条? 又是何意? 大唐官员自然也是可以请假的,比如请病假,称为告病,若是因为急事不能回官廨办公,也可请“急假”。 但不管是哪一种,却总需要原因,而且需经批准。 李忘忧这般身份若是要请假,便需亲自向李二上疏,说明请假原因,待李二批复决定。 而且请假的时间,是有要求的,不能超期,否则也会被处罚。罚俸或者免官,都是可能的。 但李忘忧留下的这狗屁不通的“请假条”却又是个什么鬼? 还特喵的因心情不佳,特此请假,这简直就是在戏耍陛下。 虽然大唐没有什么请教条这种说法,但结合上下文,众人也大致明白了李忘忧的意思。 再想想之前李忘忧闹着要李二给苏娘子封爵一事,众人便都一清二楚,他心情不佳的原因了。 分明就是因为李二不给苏长卿封爵,这货便觉得心里不爽,于是跑路了…… 什么请假,根本就是一个借口。 李二被李忘忧留下的这张请假条,给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若是李忘忧在他面前,他肯定得命人将其拖下去,关入御史台的台狱,饿上三天,好好教训一番,看他今后还敢不敢这般戏弄他这个叔叔。 李二再看看那马车上的活动小门,便知道李忘忧与苏长卿“失踪”是怎么回事了。 这货必然是又玩了一出障眼法,当着众人的面进入了马车,紧闭了车门,却马上从马车的底部离开了。 换而言之,李忘忧那小子根本就没跟随御驾离开郑州,而是留了下来。 想明白这一点后,李二的脸色铁青,立即扭头朝米拓吩咐道。 “米拓,你立即率领百骑司人马,折返郑州,去给朕将那混账小子抓回来!” “诺!”米拓苦着脸,应了下来。 他用屁股想,也知道这是件苦差事。 户县公李忘忧那是何等聪明之人?他若是想躲,凭他米拓能找得出来? 何况如今御驾离开郑州已经好几日功夫了,待他再折返郑州,还去哪里寻李忘忧的踪迹? 李忘忧若是想避开朝堂的耳目,办法多的是。 而且郑州背靠黄河与通济渠,又有官道四通八达,他又能去哪里寻找李忘忧? 难道让官府下海捕文书? 那不是疯了吗? 捉拿本朝开国县公?这玩笑实在是开大了。 不提米拓如何头疼,李忘忧“失踪”一事,自然也引得营地内人人议论纷纷,而程处默他们一群纨绔得知此事后,更是一个个被惊得嘴巴大张,半天都合不拢。 “我的老天爷,子忧这小子太会玩了!这算什么?居然摆了陛下一道,直接跑路了?” “直娘贼,那么好玩的事情,居然不叫上我等!兄弟们,走,我等也回郑州去,非得将那混账小子给抓出来不可!” “哈哈,处默兄说得是,如此好玩之事,居然不带上我等,实在该打,同去同去,非得将那货给抓出来好好教训一顿。” “走走,这热闹一定要去凑一下 ,看看谁能先抓到李忘忧那小子!” 纨绔们立即去与程咬金、房玄龄、杜如晦等大佬请示,言明自己等人熟悉李忘忧,由他们去寻李忘忧,说不得更稳妥一些。 对此,李二自然没意见,大手一挥便同意了此事。 他如今只想快些将那混账小子抓回来,狠狠的打屁股,以泄心头之气! 居然敢因为一个女人之事,就尥蹶子不干了,偷偷跑路翘家,何其可恶! 不提李二如何生着闷气,米拓与纨绔们打算如何搜寻李忘忧的踪迹,此时距离李二御驾队伍几里外的一处小驿站中,一对年轻夫妻却正聊着天。 “忘忧,我们就这样跟着李世民他们,不会被发现吗?” “嘿嘿,长卿,你难道忘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就跟着御驾队伍的屁股后面,何况我们想去四川游玩,怎么都得经过关中道。跟着御驾队伍走,多安全。” “嘻嘻,那倒是,他们肯定会回郑州找寻我们。” “哇哈哈哈,这便叫任你奸诈似鬼,也要喝本公爷的洗脚水!” (未完待续) 第865章 翘家计划 李二想不到“失踪”的李忘忧就在自己身后几里外,房玄龄、杜如晦、程咬金他们自然也想不到。 在众人想来,恐怕李忘忧早已放舟南下或者东去了,此时要找,还真是千难万难。 而李忘忧之所以会选择跑路,却也是有原因的。 自从那日李忘忧提出给苏长卿封爵,被李二“婉拒”之后,他便开始琢磨“罢工”一事了。 既然李二与一众朝中的老顽固,不愿意给苏长卿封爵,那他也不伺候了。 反正之前因为李二想将长乐赐婚一事,就让李忘忧动了跑路的心思,这次干脆借此机会,脱离李二的视线,逍遥自在一阵子,也给李二施加一点压力,让他看到自己要给苏长卿封爵的决心。 李忘忧觉得,自己没啥对不起李二的,他虽然未曾入仕,但为这位“便宜叔叔”,也算是鞠躬尽瘁了。 无论是帮李二抵御世家的口诛笔伐,还是搞出那么多利国利民的发明创造,李忘忧都觉得自己是有功与李二的。 但李二却老给他添堵,这自然让李忘忧心中不满。 明明知道他与苏长卿两人两情相悦,却非要塞一个长乐公主给他为妻,这简直就是给他找麻烦。 而这次许州疫病,苏长卿冒了那么大的风险,李二却连个爵位都不愿意给,更让李忘忧感到憋屈郁闷。 所以一番思想斗争后,李忘忧便毅然决然的做出了“翘家跑路”的计划。 对此,苏长卿倒是没什么意见,甚至很是赞同。 她虽然大度,能够接受李忘忧纳妾,将阿芙洛与佩兰收房,却也同样接受不了李忘忧娶长乐为妻。 此事她虽然口中不说,却也同样觉得相当别扭,对于李二与长孙皇后,也有不小的怨言。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很快便商议好如何翘家跑路。 李忘忧可不仅仅是打算跑路那么简单,他还准备了一系列的“套餐计划”准备实施,就不信给美女上司,弄不回一个爵位。 反正他是打定了主意,李二只要一天不给苏长卿封爵,他就一日不回长安城。 正是出于这样的心理准备,李忘忧才开始谋划跑路计划。 要跑路,自然不能所有人一起跑,那目标太大,太显眼了。 故而李忘忧提前便安排了牛武,领着两名信任的部曲,护送着阿芙洛与佩兰先行离去。 李忘忧与他们约定,众人届时在陈仓县碰面。 陈仓县,也就是后世的宝鸡,从这里经过连云道,便可抵达汉中,再经金牛道,就可进入蜀郡。 牛武他们并不显眼,自然也没人会注意到李忘忧的身旁少了几人。 而李忘忧则事先命人在马车下方,偷偷挖掘出了一个藏身之所,出发那日,他与苏长卿便当着众人的面登上了马车,接着通过马车底部的活动小门,偷偷溜了出来。 带马车启程后,众人散去,李忘忧才与苏长卿两人从藏身处溜了出来,一番化妆后,骑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匹,装成去长安城游学的士子,悄悄又跟上了御驾车队,远远坠在车队后几里远的地方。 官道之上,与他们差不多情况的路人还有许多。 前方因为是御驾车队,众人也没人敢“超车”,便都跟在车队后方几里外,慢慢缓行。 李忘忧的计划中,既然好不容易偷跑出来,自然要玩个够本。 他打算与美女上司,先去一趟四川,回他的老家看看。再从益州成都县泛舟南下,去如今最繁华的扬州走一趟。 扬一益二,都是大唐除了长安外最富庶的所在。 他与美女上司,自然有兴趣好好旅游一趟。 眼看还有一日功夫,便能抵达长安,届时李忘忧准备绕过长安城,直奔陈仓县而去。 而当李忘忧注意到,前方的御驾队伍忽然停了下来,他便猜到自己与苏长卿“失踪”一事,应该是被人发现了。 对此,李忘忧倒是一点也不慌张,他自信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为了这次的“翘家计划”,他已经提前做了不少准备工作。 包括他与苏长卿等人的公验,都私下准备了好几份不同身份的备用。 这些公验,可是如假包换,盖着长治县与许州刺史府的大印。某种程度上而言,除了在长治县与许州的民部之中,找不到相对应的档案,可以说就是真正的公验。 反正这个时代,也不可能有人通过网络去查询这些公验到底有没有存档,所以李忘忧也丝毫不担心会露出破绽。 而他与苏长卿两人,此时也做足了伪装。 有苏长卿美妆术的帮忙,李忘忧颌下粘上了假胡子,肤色也黑了不少,即便是纨绔们见到他,不仔细辨认,也不可能认出他来。 而苏长卿就更简单了,将幂篱一带即可,谁也看不出幂篱下的容貌。 李忘忧正与苏长卿小声闲聊,却见从御驾车队之中分出了数百骑人马,打马向着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看到领头的正是米拓与一众纨绔,不免略微有些心虚,连忙拉着苏长卿避到了一旁。 好在官道两侧,像李忘忧与苏长卿这般,纷纷避让的路人很多,故而他们的举动倒是丝毫也不显眼。 而米拓与程处默他们这群纨绔,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路旁的李忘忧,直接领着数百骑人马,向着郑州疾驰而去了。 待米拓与纨绔们远去后,李忘忧才笑嘻嘻的拉着苏长卿重新回了驿站取马。 对于自己将纨绔们一起给戏耍了,李忘忧也只能在心中默默说声抱歉。 他倒是也曾经想过,要不要拉上纨绔们一起“翘家跑路”。 但仔细想想,那么多人一起走,目标实在太大,被人发现的几率很高,故而最终李忘忧还是决定将纨绔们一起给瞒了下来。 不过李忘忧也知道,日后再将到纨绔们,少不了要被他们狠狠“报复”一番,但他也懒得想之后的事情。 米拓一行人马奔向郑州后,之前停留下来的御驾队伍,再次缓缓启程,向着长安城而去。 李忘忧与苏长卿也重新跨上了马背,混在官道上赶路的人群之中,跟着向西而去。 一日后,御驾返回长安,百官与灞桥接驾。 而李忘忧与苏长卿两人则悄悄绕过了长安城,继续向着西方陈仓县行去…… (未完待续) 第866章 金牛道 李忘忧与苏长卿两人绕过长安城时,其实距离户县定周村却也不远。 不过二人都没打算先回一趟家,万一李二命人赶去定周村守株待兔,他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反正李忘忧已经写好了书信,命人送去定周村,吩咐老管家李衡与牛勇二人,看好门户,等他们回来便是。 牛勇稳重,李衡老成,有他们两人看守府邸,李忘忧与苏长卿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想来李二也不至于因为他“翘家跑路”,就大发雷霆,要将其家产抄没? 若真是那样,那李忘忧就只能干脆跑路海外了。 陈仓县,也就是后世的宝鸡,距离长安城一百多公里,不到三百里路程。 李忘忧与苏长卿两人骑马不过一天多时间,便赶到了陈仓县。取出公验给守城府兵勘验过后,很顺利的入了城。 “忘忧,你与牛武他们约好在哪里碰面了吗?”苏长卿好奇询问道。 这年头可没手机微信,若是不提前约定好碰面的时间与地点,要找人可是不容易的事情。 陈仓县不仅他们没有来过,即便是牛武等人,也是同样第一次来,要想提前约定碰面的地点,还真有点困难。 李忘忧笑着点点头,骑在马背上左顾右盼,没多大功夫,便指着城墙旁一处坊墙笑道:“那不写了他们住的旅舍吗?” 苏长卿愕然看去,却见坊墙上,貌似鬼画符一般,用石灰看似随意的涂抹了一些弯弯曲曲的线条。 “了昂郎,郎君,我们在康来旅舍……”苏长卿无语以手扶额:“这拼音是你教给佩兰还是阿芙洛的?” 那坊墙上,看似鬼画符一般的线条,正是后世的汉语拼音。毫无疑问,能在这里写出拼音的,除了阿芙洛或者佩兰,也没其他人了,故而苏长卿才有此一问。 李忘忧笑道:“自然是阿芙洛,佩兰那个小笨蛋,教她半天也学不会,气死我了!” 苏长卿捂嘴轻笑,却出言调笑道:“佩兰这妮子别说学拼音,就是认字读书,都不上心。我看啊,等她什么时候能通过书院三年级考试,你什么时候再将她收房好了,否则纳个小文盲,岂不是败坏了县公府的门风?” 李忘忧一头黑线,连忙岔开话题:“那个,说什么呢,谁要纳那个丫头为妾?走了走了,去寻那什么旅舍,赶了那么久的路,累死个人。” 苏长卿看看言不由衷的李忘忧,却也懒得揭破他,只是美眸斜暼了他一眼,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问了几名路人后,两人很是顺利的寻到了那间康来旅舍,汇合了早已在此等待二人的牛武、阿芙洛与佩兰。 在陈仓县修整了两日,一行人再次启程,向着蜀郡行去。 从长安去往蜀郡,可选择的道路不少,但大多崎岖难行。 李忘忧之所以与牛武他们约定在陈仓县碰面,便是准备经过连云道,再走金牛道,进入蜀郡。 连云道甚至一直到民国时期,都是川陕官道,过往行旅、客商、成群结队的骆驼队、上百的马帮每日往返其中,甚是热闹。 唐时的连云道上,商贾路人依旧不少,一路上群山叠嶂,古木蓊郁,虽险峻,却也风景秀丽。 李忘忧一行人边走边游山玩水,大散关、连云寺都留下了众人的身影,倒是让从未有过这般游山玩水经历的阿芙洛与佩兰,很是兴奋。 即便是牛武与那两名府中部曲,虽然见多识广,但这般放松心情四处游玩的经历,却也是三人从未经历过的。 对于李忘忧与苏长卿而言,倒是淡定了许多。 毕竟在后世,他们两人都没少去各种旅游景点游玩过,苏长卿更是满世界都转过一圈,这些风景名胜对于他们二人而言,吸引力并没那么大。 两人还趁人不注意,偷偷取出手机,来了几张自拍作为留念。 连云道全长五百多里,连接陈仓县与汉中郡。 李忘忧等人走走停停,骑马用了十来天才行到了汉中郡。 从这里经过金牛道,经过利州,也就是后世的广元,便可进入成都平原,途径绵州,直达蜀郡益州。 金牛道又叫蜀栈,金牛道是古代川陕的交通干线。 李白大大赞叹的“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就是指的金牛道。后世的川陕公路、宝成铁路也是沿着金牛道修建的。 而李忘忧后世的老家,便在绵州江油郡,与一百多年后出生的那位滴仙人李白大大,乃是老乡。 从汉中郡到益州,全程一千二百多里路,在大唐却是是一次相当漫长的旅程。 即便骑马赶路,也至少需要半个多月时间,才能抵达目的地。 好在李忘忧他们即不缺钱,也不缺时间,也就无所谓路途遥远与否。 这次翘家跑路,没有个一年半载的时间,李忘忧是不打算回长安城的。 李忘忧假扮成游学的士子,领着家眷与护卫行走在外,倒是丝毫不起眼。 唐时士子负剑游学,也是有传统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在大唐是很有市场的。 众人一路游玩,小半个月后,终于过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剑门关,进入了利州。 李忘忧望着利州州治绵谷县的城墙,却忽然压低了声音,对身旁的苏长卿笑道:“长卿,你知道利州可是出了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你知道是谁吗?” 苏长卿美眸闪动,琢磨一下摇摇头,表示不知。 她对与历史,所知不多。 李忘忧提示道:“嘿嘿,你再想想,华夏历史上唯一一位女皇是谁?” 苏长卿猛地睁大了美眸,一脸兴奋:“你是说武则天?” “嗯,若是没有错的话,武则天,哦,现如今应该是武媚娘,便在这利州州治绵谷县中。” 苏长卿既兴奋又有些八卦的说道:“我看过《武媚娘传奇》,你说她怎么能又是李世民的女人,之后又嫁给李治呢?” 说到这里,苏长卿却忽然又皱了皱眉:“我怎么一想到李治那小家伙,今后居然要娶武则天,就觉得相当诡异?” 听苏长卿这么一说,李忘忧却也同样觉得有些蛋疼。 当初可是他将李治这位未来大唐皇帝给救了回来,如今贞观四年,李治却也还不到两岁,连话都说不清楚。 而李二与长孙皇后却都开了金口,待李治再大一些,该启蒙之时,便让李治也拜李忘忧为师。 故而李忘忧一琢磨苏长卿的话,同样也觉得这事相当的别扭…… (未完待续) 第867章 杞人忧天 对于武则天,李忘忧的内心也是相当的矛盾。 一方面,他并不想过多的改变历史的走向,天知道若是大唐没有武则天这位女皇出现,历史会变成什么模样。 但另一方面,李忘忧却又觉得,其实武则天挺可怜的。 这位天下第一的女皇,在其少女时代,生活得相当悲剧,饱受自己的几个哥哥凌辱。 史书记载,武媚娘的五个哥哥,武元庆,武元爽,武怀亮,武惟良和武怀运,对武媚娘的生母杨氏不敬。 但事实应该不会这般简单,至少若只是如此,武元庆,武元爽这两个哥哥,也不会在武媚娘得势后,活活被吓死。 历史上,武媚娘的五个哥哥,对其究竟做下了什么事情,让武媚娘如此痛恨他们,李忘忧就不得而知了,恐怕也没人会知道。 但武则天登基后,任用酷吏,却未尝与少女时代的遭遇无关。 李忘忧琢磨着,若是自己将武媚娘从那种境遇之中解救出来,会不会从此就改变了大唐的历史走向? 未来还会有女皇则天吗? 一时间,李忘忧望着不远处的绵谷县,倒是有些踌躇了。 不过他很快便自嘲一笑,此事想得也太遥远了。 如今的李治,才两岁,而武媚娘,又何尝不是才六岁的小萝莉? 她的父亲武士彟如今正是这利州的都督,直到贞观六年,调任荆州都督,贞观九年死在任上。 那一年,武媚娘十二岁,而她少女时代的阴影,也正是武士彟死后开始的。 至少五年之内,武媚娘这小萝莉,在父亲的羽翼之下,生活应当还是快乐的。 待武士彟死后,自己要不要保护武媚娘,还是日后再说。 想明白这一点,李忘忧便觉得自己完全是杞人忧天,自嘲的笑了笑,便招呼众人入城歇息。 绵谷县作为利州的州治所在,还是比较繁华的。 往来金牛道的商旅,在走出秦岭后,大多都会选择在绵谷县修整几日。 李忘忧他们也不例外,虽然是骑马代步,但十几日在旅途奔波,却一样让众人,尤其是苏长卿、阿芙洛以及佩兰三女,觉得疲惫不堪。 李忘忧打算在利州修整几日,再启程前往绵州。 众人入城后,找了家环境优雅的旅舍住了下来,洗漱之后,便准备去绵谷县转转,顺便找家酒楼用餐。 利州的剑门豆腐,那是自三国时代流传下来的美食,直到后世,广元的剑门豆腐都是一绝。故而李忘忧他们来了利州,自然要品尝一番这些美味。 作为不缺钱的主,李忘忧即便是翘家,也不会委屈了自己。这次出游,一路上衣食住行,都尽量选择最好的。 寻了一家装饰奢华的酒楼,众人被博士殷勤的请入二楼雅室落座。 “博士,来两份剑门豆腐,其他酒菜,捡拿手的上便是。对了,不要鸭子!”李忘忧朝酒楼博士吩咐道。 他这话,顿时让苏长卿与阿芙洛、佩兰笑成了一团。 鸭子简直成了李忘忧的梦魇。 当初为了抵御蝗灾,李忘忧花钱买了两千只鸭子,放养在定周村的田地之中。 这些鸭子果真是灭蝗能手,即便蝗灾来临,定周村贞观二年的收成,却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而且因为鸭子粪便的滋养,甚至许多麦田之中的收成,比之往年,还略有提升。 不过蝗灾之后,如何处理这些鸭子,倒是很让李忘忧头疼了一阵。 两千多只鸭子,在定周村一众丫头们的精心照料下,不仅各个吃蝗虫吃得肥的流油,而且数个月时间内,鸭子还生出了许多鸭蛋,又孵化出了小鸭子。 两千只鸭子,到了秋天变成了上万只。 于是,那段时间,定周村中,包括李忘忧的府上,几乎顿顿吃的都是鸭肉。 可怜的鸭子们,帮定周村抵御了蝗虫后,却依旧没逃脱被吃掉的可怜命运。 但那么多鸭子,即便全村一起吃,却依旧吃得众人闻鸭肉就有些反胃。最后李忘忧便干脆命人,将所有鸭子都抓起来,运去长安城,与那些稻田里的活鱼一起,当成土特产送给了各家国公府。 就连李二的太极宫中,都被送去了许多。 吃鸭子吃伤了后,李忘忧便再不愿意吃鸭子了,用他的话说,鸭鸭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鸭鸭…… 饭菜很快送来,众人品尝着利州美食,不得不说剑阁豆腐果真名不虚传,颜色雪白,细嫩鲜美,口感不涩,且有淡淡清香。 众人吃着美食,耳中听着酒楼大堂里,乐姬弹奏着美妙乐曲,这十几日的辛苦旅途奔波带来的精神疲惫,倒是慢慢缓解。 吃吃喝喝,众人正聊得高兴时,却听得楼下大堂中音乐戛然而止,接着喧哗之声传出。 李忘忧不禁蹙眉,麻蛋,吃个饭而已,怎么也有人搞事情? 不过他这次是翘家跑路,并不想暴露自己身份,所以也没打算出头去理会这些破事。 但楼下却越闹越凶,听声音似乎还有人砸东西,乒乒乓乓各种砸桌椅与瓷器破碎的声音不断传来。 牛武站起身来:“郎君,我去看看。” 李忘忧默默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若是没什么大事,就莫管闲事了。” 牛武点点头,吩咐两名部曲看好雅室的门户,莫要让人惊扰了李忘忧等人,自己推开门,大踏步的离去了。 对于牛武的身手,李忘忧可是一点也不担心,所以也没太当回事,继续与苏长卿、阿芙洛几人小声闲聊着。 但不多时,李忘忧去听到从酒楼下方传出了牛武的声音,还有拳脚声传来,似乎牛武与人动起了手。 李忘忧不免有些吃惊,他怕牛武吃亏,连忙朝那两名部曲吩咐道:“速去看看怎么回事?莫要让人伤了牛武!” “喏!”得了吩咐的两名部曲也不敢怠慢,起身拉开了雅室房门,快步冲了出去。 耳中听着酒楼下方传来的喧哗,李忘忧还是没有忍住,吩咐苏长卿她们莫要露面,自己跟着起身,准备去看个究竟…… (未完待续) 第868章 社会的毒打 待李忘忧下到酒楼一楼时,冲突差不多已经结束了。 牛武的身手,自然毋庸置疑,连之前被李忘忧吩咐下来帮忙的部曲都没出手,他一个人便靠着拳脚,揍趴下了一地的人。 李忘忧粗略看去,倒在地上呻吟不已的,至少有七八人之多。 看这些人的打扮,似乎皆是某家府上的仆役。 牛武自然是毫发无损,此时正从地上搀扶起一名独腿中年人。 那中年人鬓角花白,额头上满是皱纹,衣服似乎因为之前的撕扯,破损了不少,脸上也有斑驳血迹和淤青,显然方才此人在牛武来之前,是挨了揍。 而中年男人的身旁,却是一名十三四岁的清秀少女,哭得梨花带雨,忙着擦拭中年男人脸上的血渍。 酒楼大堂的另一侧,却是两名华服少年,看起来约莫十四五岁的模样。 被牛武打翻在地的那些仆役,看来皆是这二人的随从。 此时这两名少年也被牛武展现出的悍勇,给吓得脸色煞白,却依旧一副不肯作罢的表情。 “牛武,发生何事了?” 李忘忧扫视了一圈,心中已经大致有数了,暗骂这般狗血的剧情,吃个饭居然也能遇得到,还真是见鬼了。 若是他猜测的不错,独腿的中年男人,与那清秀少女想必便是父女二人。 而那两位华服少年,说不得就是这利州某家权贵的纨绔子弟。 很显然,用屁股想也知道,这父女二人,皆是庶民,自然不会平白无故去招惹这种纨绔子弟,那么刚才究竟谁在惹事,就一清二楚了。 牛武扶起独腿的中年男子,恶狠狠的瞪了那两名少年一眼,才扭头回道:“郎君,这二人好生霸道,居然一言不合,便要动手掳人。” 那清秀少女也很是聪明,见牛武这般与李忘忧说话,便知道李忘忧必然身份不凡,立刻跪倒,朝李忘忧叩拜了下去。 “求郎君为奴与家父做主,奴与家父并不认识这二位贵人,谁知今日奴在这酒楼之中抚琴献艺,这二位贵人便说要将奴买回府去。家父不肯,便被他们府中的仆役给打了。” 那两名华服少年,反而大笑道:“老子看得起你,那是你这贱婢的福分!” 李忘忧闻言,更是眉头紧锁,果真与他预料的一般。 这种狗血剧情,居然还真的会发生在他的眼皮子下面,也真是让人无奈。 李忘忧因为是翘家跑路,怕暴露了踪迹被李二得知,原本也不想多事。 他看向那两位华服少年:“二位小郎,可是其中有什么误会?若是有误会,与这位小娘致个歉,看在某的面子上,此事便这般算了。” 李忘忧是打算和稀泥,息事宁人,但那两名少年却并不买账。 “呸,你这田舍郎又是何人?敢管某的事情?还敢纵奴行凶,打伤我府中仆役!还给你面子,你也配?今日不给老子一个交代,谁也别想离开这绵谷县!” 李忘忧闻言倒是乐了。 自从他穿越来大唐,除了封爵之前,被户县李氏这般威胁过,许久未曾有人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了。 即便是如今的利州都督武士彟,却也不过从三品罢了,在他这位从二品的开国县公面前,也得自称下官。 这两个少年纨绔,果然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口气这般嚣张,也不知是哪家的子弟。 李忘忧想到此处,又看看那两少年郎,忽然心中一动,出口问道:“你二人可是武元庆、武元爽?” 他这话,倒是让那两少年微微一愣,互相对视一眼,又点点头:“不错,正是你家爷爷!你这田舍郎居然认识我兄弟二人?不过今日就是说破了天去,你也休想这般简单了解此事!老子告诉你,若是不让老子满意了,今日……” 李忘忧不等他们将话说完,直接朝牛武,以及府中两名部曲吩咐道:“去,将那两个小混蛋抓起来,直接用鞭子,抽每人二十下屁股再说。” 牛武与两名府中部曲虽然心中略微诧异,却丝毫没有迟疑,径直上去,抓小鸡一般抓起那两个华服少年,直接按在地板上,一把拉下了他们裤头,露出雪白的臀部。 “住手!尔等要造反吗?尔等可知我是何人?我乃利州都督嫡长子!” “你,你疯了!你居然敢打我们!” 武元庆、武元爽拼命挣扎,但他们那小身板,在两名部曲手中,跟小鸡没什么区别,又哪里挣脱得动。 牛武没有丝毫迟疑,也不理会他们喊什么,直接扬起了手中马鞭,啪的一声便抽了下去。 “啊!你,你这田舍奴,居然真敢打爷爷!爷爷我……啊!” “住手!快住手!我爹爹是武士彟啊!是利州都督,利州都督啊!你们怎么敢……啊!救命,救命啊!杀人了!有人要造反啊!快,快去报官!” 李忘忧看着被打得鬼哭狼嚎的两兄弟,心中冷笑。 之前入城的时候,他还在感慨,一代女皇武则天的少女时代,被自己的五个兄长欺辱,谁成想刚入这绵谷县,就遇到了武士爽、武士庆兄弟二人。 几年后,让武媚娘少女心性,变得暴力扭曲的五位兄长,武士爽与武士庆,乃是武媚娘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另外三位武惟良及武怀运、武怀亮,则是她的堂哥。 这武士爽与武士庆两人,如今才十四五岁模样,居然就敢当街强抢民女,这种祸害,还真是打死也不冤枉。 更何况,李忘忧还有很充分的,打他们的理由。 要知道,李忘忧可是皇族宗亲,虽然至今都未重新写入宗正寺的皇族族谱之中去,但李二是他叔叔,那可是世人皆知的事情。 而方才这两个混球小子,居然敢口口声声自称“老子”、“爷爷”,若是较真的话,那就是欺君之罪。 即便武士彟在此,也说不出半个不字,说不定还得亲自动手,再揍这两个混蛋一顿。 牛武将武士爽与武士庆打得鬼哭狼嚎之时,之前被牛武打翻在地的武家仆役,终于有人挣扎着爬了起来。 那人也不敢上前去救武士爽与武士庆,反而借着没人注意,偷偷溜出了酒楼,撒腿就跑。 李忘忧倒是看到了那仆役的动作,心知此人必然是去搬救兵了,却也懒得理会,只是冷眼旁观牛武继续鞭打武家两个小混蛋…… (未完待续) 第869章 下官武士彠 牛武没有丝毫迟疑,按照李忘忧的吩咐,结结实实抽了武士庆与武士爽两兄弟各二十鞭子。 好在牛武刚才也听清楚这兄弟二人的身份,知道李忘忧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两个小混蛋,故而并未下狠手,还收了几分力气。 即便如此,二十鞭抽完,武士庆与武士爽的屁股上,却也是青一条紫一条,纵横交错,煞是好看。 而这兄弟二人,也从之前的威胁变成了哀求,再到哀嚎,最后便只是剩下痛哭流涕了。 这番变故,诺大的酒楼之中,无论是跑堂的博士还是掌柜,又或者那些用膳的客人们,全都缩到了一旁,根本不敢出声劝阻。 众人自然都看得出来,敢无视利州都督身份,痛打武家兄弟二人的,若不是傻子,自然便是身份不凡。 这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凡人,自然要躲得远远的,不敢出声。 而之前哭诉的卖艺小娘子与她那位缺了条腿的父亲,也同样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在利州横行霸道惯了的武士庆与武士爽,哪里能想到,今日会遭此劫难。 武士彟原本只是个商人,后来弃商从戎,追随李渊,倒是建立起了一番功勋。他的原配夫人相里氏,在生下了武士庆与武士爽后不久,便因病故去。 而武士彟后娶的杨氏,却一连生下了三个女儿。 故而武士彟对于自己这两个儿子,却是宠溺的很,平日里也不怎么管束他们。 武士庆与武士爽这兄弟二人,原本在长安城中,倒是没什么恶习,毕竟当时的武士彟,不过是一名从五品上的库部郎中而已。 在长安城中,算是屁大的官。 与程处默他们比起来,武士庆与武士爽两兄弟,自然也没有任何资格被称为纨绔。 到贞观元年,原利州都督谋反被杀,武士彟被李二重用,一跃而成从三品的利州都督。 都督,掌一州军政大权,相当于大唐中后期的节度使,权利自然很大。 这武家兄弟,跟随父亲来到利州后,愕然发现,他们两人居然成了利州最大的纨绔。 于是兄弟二人从小心翼翼到肆无忌惮,不过用了短短两三年时间,便彻底的放飞了自我。 平日在府中,当着武士彟的面,这兄弟二人还稍微装装样子,一旦出了门,那就成了利州一霸,无人敢惹。 才十三四岁的两个小混蛋,便已经学会了男女之事,而且乐此不疲。在利州这两年时间,也不知糟蹋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妇了。 今日他们二人领着大群府中仆役,来这酒楼用膳,却恰好瞧见酒楼内那名新来卖艺的乐姬。 见那乐姬长相清秀,这兄弟二人便动了歪心思,非要将乐姬买回府去,服侍他们二人。 这乐姬只是在酒楼之中弹琴卖艺而已,清白人家,如何肯答应这种事情,自然闹腾了起来。 李忘忧询问清楚这些事情,更觉恼火,朝牛武吩咐道:“再抽这两个小混蛋一人十鞭子!” 说完便让府中部曲给他搬来胡凳,大马金刀的坐在了酒楼大堂之中,等待武家的仆役搬救兵来。 原本李忘忧是不想暴露身份的,但既然这事已经插手管了,而且武家两个小混蛋打也打了,自然无法再偷偷溜走。 如此一来,表明身份,也就无可避免了。 好在李忘忧倒也不怎么担心,毕竟利州到长安城,即便是快马加鞭,八百里急递,也得七八天时间才能将消息送到。 若是武士彟将他出现在利州的消息送去长安,待李二再派人来利州,一来一去,也差不多大半个月过去了。 那时候,他早就领着苏长卿等人,不知去向了。 只要届时刻意隐瞒一下行踪,李忘忧就不信会被人抓住马脚。 另外李忘忧主动暴露身份,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因为武媚娘。 这武家兄弟二人如此混蛋,李忘忧却是也有了一些别的想法。 牛武将武士庆、武士爽打得连哭的声音都小了许多时,从酒楼外的大街上,终于传来了急促马蹄声。 “住手!尔等是何人?胆敢如此羞辱某的嫡子!”一名五十来岁的老者,满脸怒色跳下了马背,冲还在挥动马鞭的牛武吼道。 不过牛武的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继续挥动手中马鞭,按照李忘忧的吩咐,将最后两鞭子结结实实的抽了下去。 牛武如今可不是当初定周村中,穷困潦倒的前隋老府兵。 跟在李忘忧身旁,作为李府的部曲统领,平日里见惯了李二以及一众国公大佬,武士彟这种一州都督,还真没放在他的眼中。 别说如今李忘忧身为开国县公,即便是开国县侯、县伯,难道这些都督还能炸刺不成? 武士庆与武士爽,敢在李忘忧面前自称“老子”、“爷爷”,即便李忘忧只是当初那小小的开国县男,若要较真追究起来,这兄弟二人不死也得脱成皮。 如今只是每人抽了三十鞭,已然便宜他们了。 武士彟哪里知道这些,但见自己发话后,殴打自己儿子的人却丝毫没有反应,也不见任何惊慌之色,便知道对方来头肯定不小。 他也不是冲动之人,扭头看看被打得屁股红肿,青一块紫一块的两个儿子,深吸口气,朝李忘忧拱了拱手,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武士彟是贞观二年年初,来利州上任的,这两年都未曾回过长安。而那时候,李忘忧还蹲在定周村中玩泥巴,两人自然无从交集,从未见过面。 对于历史上鼎鼎有名的武则天的亲爹,李忘忧却也有几分兴趣,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武士彟,才笑着开口说道。 “见过武公,某姓,名忘忧字子忧。” “李忘忧?李子忧?”武士彟觉得这名字甚是熟悉。 武士庆与武士爽两兄弟,见自己父亲来了,正大喜过望,挣扎着起身准备告状时,却愕然看见自己父亲居然朝那名该死的青年躬身拜了下去。 “下官武士彠,见过户县公,下官不知户县公驾临利州,多有得罪。” 李忘忧晋封开国县公,此事早已通过朝堂邸报与宫门抄,传遍大唐各州。 武士彠虽然没见过李忘忧,却同样知道眼前这位少年郎,便是如今大唐最不可招惹的人物之一。 且不提他的县公身份,即便是李忘忧的太子帝师,当今皇上侄子这两个身份,说出来已经足够吓死很多人了。 武士庆与武士爽两兄弟,见父亲到了,以为自己的救星来了。 但武士彠的话,却让两人懵逼了,户县公?开国县公?是说眼前这位比他们二人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 (未完待续) 第870章 小孩子不懂事 武士庆与武士爽两兄弟,做梦也想不到,今日居然会踢到这么硬的一块铁板。 李忘忧这位帝师的名声,其实他们两人即便是在利州当纨绔,却也是听闻过的。 这两兄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一丝绝望。 武士彟与李忘忧互相见过礼后,才出言询问道:“户县公,不知我这两个逆子,今日究竟干出什么混账事?下官一定好生收拾这两个逆子,冲撞了户县公,还请户县公恕罪。” 李忘忧立即将今日酒楼之中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与武士彟说了一遍。 末了,才笑着说道:“其实令郎对我不敬,那只是小事,但对圣人不敬,那却是错了。而且我命人责打他们,却也是为了令郎好。这小小年纪,便沉溺女色,坏了身子骨,可是不妙,武公勿要怪我多事就好。” 他也是够腹黑,明着为武士庆与武士爽开脱,实际却是在给这二人上眼药。 果然,武士彟一听他这话,顿时暴怒,直接扬起手中的马鞭,朝着武士庆与武士爽的屁股抽了下去。 “老夫揍死你们两个不争气的逆子!” 刚刚哭得嗓子都有些沙哑的兄弟二人,顿时又被打得鬼哭狼嚎起来。 武士彟抽打两个儿子,下手可比牛武还狠,几鞭子下去,武士庆与武士爽的屁股便皮开肉绽了,看起来好不凄惨。 李忘忧笑看武士彟又抽了两个小混蛋几鞭子,才假意上去劝阻。 “武公还是勿要生气了,方才我已经命人教训过他们二人,想来今后他们应当会吸取教训。” 听李忘忧这般说,武士彟才放下手中马鞭,又朝李忘忧拜了下去:“多谢户县公替下官教训这两个混蛋,都是下官疏于管教,还请户县公原谅则个。” 武士彟是真的有点后怕,刚才也是下了狠手去抽打自己儿子,怕的就是李忘忧还不解气。若是李忘忧将此事记恨在心,告知了李二,那就不妙了。 故而即便武士彟其实相当心痛儿子,却也只能咬咬牙,亲自动手,将武士庆与武士爽狠狠收拾一顿。 李忘忧虚扶起武士彟,笑道:“武公严重了,呵呵,不过是些许小事罢了,小孩子不懂事,武公勿要生气。” “多谢户县公宽宏大量。”武士彟说完,又朝那对父女拱了拱手:“本督教子无方,让二位受惊了。” 他从怀中摸出了一锭金锭,递给了那位中年人:“这些黄金,便当是本督给二位的赔礼,还请收下。” 那对父女,只是这利州的普通百姓。 姑娘也是因为父亲身体残疾了,干不了农活,才无奈到这酒楼之中,抚琴奏乐赚取一点家用。 今日遇上了这等事情,父女二人早就被吓得不轻,此时又哪里还敢收武士彟递过来的黄金。 “下走不敢,只请都督宽恕则个,千错万错皆是下走的错,与小女无关。” 李忘忧见状,伸手接过了那锭黄金,直接塞到了中年男人手中:“让你收着,你便收着,那么多话作甚?行了,此处没有你们二人的事了,你们先行离去。” “户县公的大恩大德,下走没齿难忘。” 父女二人见状,也不敢在此继续逗留。中年男人在女儿的搀扶下,艰难的跪下给李忘忧磕了个头后,便由女儿搀扶着离去了。 这父女二人,知道自己得罪了利州都督,生怕继续留在利州,今后被武士彟或者武士庆、武士爽报复。 加上武士彟赔给他们的黄金,足足有十两之多,足够他们父女二人生活所用。 于是这父女二人,当天便收拾了细软包裹,租了一辆牛车,离开了利州,准备去投奔亲戚。 后来这父女二人,却又阴差阳错,帮了李忘忧一个很大忙,这皆是后话,暂且不表。 父女二人离去后,武士彟怒视自己两个儿子:“还不快过来见过户县公。” 武士庆与武士爽二人被李府部曲松开后,哭丧着脸,一瘸一拐强忍着屁股上的疼痛,走了李忘忧面前,深揖一礼:“小子多有孟浪,还请户县公原谅则个。” “哈哈,行了,不知者不罪,二位贤侄,今后莫要这般胡闹了。” 武士庆与武士爽看看不过十八九模样的宫保,对于他将自己兄弟二人称为贤侄,心中已经在骂娘了。不过二人倒也不算太笨,面上却是一副诚恳受教的模样。 李忘忧心知肚明,像武士庆武士爽这般纨绔,根本不可能因为挨了一顿打,便收敛自己的纨绔气息。 但武士庆武士爽又不是他儿子,李忘忧才懒得提武士彟去操这份心。 这种纨绔,只有等武士彟死后,才知道什么叫社会的毒打。 但今日偶遇武士彟,又见到了武媚娘两个不争气的哥哥,李忘忧此时对于才六岁的武媚娘,心中倒是多了几分好奇。 原本他还不想那么早见到这位未来的女皇,但见过武媚娘两个不争气的兄长后,李忘忧却又有了点别的想法。 若是可以,提前几年将武媚娘从这两个小混蛋身边弄走,似乎也是一件好事。 李忘忧不禁眼珠子一转,扭头对武士彟说道:“武公,你可知大唐书院否?” 武士彟闻言眼睛一亮:“户县公所言,可是你与圣人一起开办的那所书院?下官自然是知道。这大唐书院,创办还不到一年时间,可下官确实知道,这书院的入学名额可是千金难求。” 他又指了指武士庆与武士爽两兄弟说道:“下官原本也想将这两个逆子送去书院读书,只可惜他们二人年纪太大,却是不符合书院的招生条件。” “那倒是可惜了。”李忘忧貌似遗憾的摇摇头:“不过武公若是有别的子嗣,也可以去试试。” 武士彟很是遗憾:“哎,下官膝下只有这两个逆子,另外便只有三个女儿了。” 李忘忧笑得十分愉快:“武公这是什么话?女子一样可以嘛,只要年龄合适,为何女子不能去书院读书?武公这话,本公可不爱听。哈哈,这样,若是武公有年龄适应的子女,本公做主,无需测试,直接进入书院就读便是。今岁九月,书院新一届的学生便可入学就读。” 李忘忧这话,顿时让武士彟眼前一亮。 “户县公此言当真?下官确有一女,单名一个曌字,今岁刚好六岁,正是可入书院读书的年龄……” (未完待续) 第871章 女皇则天 武士彠的话,倒是让李忘忧微微一愣。 武曌这名字,后世记载可是武则天登基后自己取的名字。这个曌字也是她自创的,意思是“日月凌空,光被天地"之意,怎么武士彠却说武媚娘的闺名就是这曌? “武公,不知令女闺名曌,是哪个字?”李忘忧好奇问道,他看后世史学家研究武则天的本名,有说是武珝,也有说是武华。 总之因为史书之中没有正式的记载,故而各种说法不一而足。 此时李忘忧倒是能向武媚娘的老爹求证一番,武媚娘究竟叫什么,也能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 “户县公,小女闺名,是映照的照。” 李忘忧闻言,恍然。 感情武则天登基后,虽然自创了一个“曌”字,要日月凌空,但音却没变,依旧用的是她原本闺名武照的谐音。 吓了他一跳,还以为武媚娘也穿越了,提前六十来年给自己取了名。 武照,便是武媚娘的闺名。 媚娘只是武曌入宫之后,成为李二的才人,获赐号“武媚”,李二称之为媚娘。 李忘忧搞明白武媚娘的本名,满足了小小好奇心后,又故意装出一副错愕的表情,似乎没有料到武士彟真的有位年龄合适的女儿一般。 “武公,你这……哎,好,既然本公刚才话已出口,岂有反悔的道理。本公变写个条子给武公,令女直接去书院就读便是。” 武士彠闻言,自然大喜过望,哪里还记得自己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再次给李忘忧拜了下去。 “下官多谢户县公,多谢多谢。” 虽然不是嫡子能去书院读书,让武士彠略微有些遗憾,但武照能进书院,在他看来同样也是好事。 毕竟书院之中,可有皇太子李承乾等人就读,万一他女儿武照能被太子或者皇子看上,那他们武家可就一步登天了。 武士彠的脑洞就算再大,就是当初袁天罡那老道给武媚娘相面,曰之贵不可言,武士彠也没不敢想自己女儿能在未来登基为帝。 说起袁天罡给武则天相面一事,李忘忧曾经还向袁天罡求证过。 “龙瞳凤颈,极贵验也!”这句话,老道确实说过,但什么“若为女子,当为天下之主”这种话,袁天罡可从未讲过,纯属后人牵强附会编故事。 袁天罡那双眼睛多毒辣,一生看人相面无数,又岂能看不出襁褓中的武媚娘是男是女。 别说老神棍未必真能看出武媚娘的一生经历,即便真看得出,也不可能与武士彠说那种大逆不道的话。 武士彠听闻李忘忧等人,还住在旅舍之中,当下便热情邀请李忘忧去他的府邸下榻。 李忘忧拂不过武士彠的热情,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又让部曲去将苏长卿等人请下来,与武士彠互相见礼。 “敢问户县公,今次来利州,可是圣人有何安排?” 武士彠见李忘忧还带着女眷,身旁又只有三名部曲护卫,不禁心中也有几分奇怪。 毕竟之前朝堂邸报中,李忘忧还是河南道黜置使,这会忽然出现在利州,不能不让武士彠多想。 “哈哈,武公多虑了,本公只是闲来无事,出游散心罢了。” 李忘忧的解释,武士彠虽然心中狐疑,却也不便继续追问,只能按下不提此事。他当然想不到,堂堂开国县公,会这般胡闹,带着自己女人翘家跑路…… 武士彠恭恭敬敬将李忘忧一行,请回了自己的府邸,又命人去召唤自己的夫人杨氏与两位女儿出来拜见李忘忧。 武士彠的大女儿武顺,今年已经十一岁,许配给了银青光禄大夫贺兰师仁的嫡子贺兰越石为妻,很快就将出嫁完婚。 李忘忧对于杨氏与武顺自然没什么兴趣,他与苏长卿两人,都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年仅六岁的武媚娘。 李忘忧心中暗道,果然是位美人胚子,难怪日后会将李治那小子,给迷得连其是自己老子李二的女人都不顾,非要将其立为皇后。 苏长卿身为女人,看向武媚娘的眼神却又不同,带着几分钦佩,几分同情与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 毕竟武则天登基之后,为了巩固自己的帝位,心狠手辣的事情干了不少,甚至连自己的儿子女儿都没放过。 她亲手掐死了女儿安定思公主,毒死了大儿子李弘,逼二儿子李贤自杀,鞭死了孙子李重润、孙女李仙蕙、侄孙武延基,害死亲姐姐韩国夫人、外甥女魏国夫人…… 光是想想这些武则天的“光辉战绩”,就能让苏长卿感到不寒而栗。 当然,武则天也有她的贡献,完善科举制度是其一。 连李忘忧教授李二的什么考卷糊名制,其实都是抄袭武则天的方法。 而武则天在位十五年,也称得上政策稳当,百姓富裕,有“贞观遗风”的美誉,为大唐的开元之治,算是打下了长治久安的基础。 从这点而言,武则天也算是相当出色。 故而苏长卿对于未来的武则天,如今的小武照,心情复杂,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在李忘忧看来,如今才六岁的武媚娘,谈吐言行,与普通孩子也没什么区别。聪明伶俐自然不假,却也绝对不是什么妖孽级的人物。 待听闻自己可以得到李忘忧的举荐,直接去长安的大唐书院读书,小武照自然欢喜的雀跃一声,接着规规矩矩跪下给李忘忧叩拜了下去。 “奴武照叩谢户县公。”小萝莉脆生生的说道。 李忘忧大大咧咧受了武媚娘三拜,心中却有几分小窃喜。 嘿嘿,未来的女皇啊,如今跪在自己面前恭恭敬敬的叩首,怎么想,都有些小激动…… 当然,李忘忧也不知道,武媚娘的人生,在自己插手后,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甚至未来历史上还会不会出现女皇武则天,都很难说了。 不过李忘忧也懒得去管这些事情,他如今连李治还能不能登基为帝都不知道,就更别说武媚娘了。 毕竟如今李承乾可是口口声声喊着他师长,而且越发的知书懂礼,原本那些骄横的习性,在书院读了快一年书后,早已见不到了。 如今李二对于自己的两个嫡子是相当的满意,一有空闲便领着李承乾与李泰四处游玩,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这般情况下,还在牙牙学语,流着口水光屁股四处乱跑的小屁孩李治,未来如何,就真不好说了。 想到此处,李忘忧不禁心中又冒出一个念头。 “武公,本公看令女很是聪明伶俐,倒是有个想法,想与武公商议一二……” (未完待续) 第872章 让李二无路可走 武士彟好奇问道:“户县公有何吩咐?” “本公见令女聪明伶俐,甚是可人,故而有意收她为徒,不知武公意下如何?” 李忘忧这番话,自然引得武士彟与杨氏,以及一旁的武媚娘皆是大喜,而苏长卿在旁则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货当初让他收马周为徒,那要死要活的模样,苏长卿至今都还记得。 但自从收了马周与阎立本为弟子后,李忘忧对于收徒一事似乎上瘾了般。 李承乾、李泰、李丽质,加上还在牙牙学语的李治,以及上官仪与刘仁轨,仔细数一数,这货居然不知不觉中,已经收了八名弟子了。 如今居然又想将武媚娘收为弟子,他想干嘛? 真准备当大唐第一帝师吗? 若未来的历史走向不变,李忘忧这身份就有点吓人了。 太子李承乾、高宗李治再加个女皇武曌三人的师长,这身份,真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后世的史学家,若是研究这段历史,对于李忘忧此人,真不知能做何评价。 其实这也是李忘忧向武士彟,提出收武媚娘为徒的想法。 反正他如今都已然收了那么多弟子了,一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赶嘛。 这种当几位唐皇师长的事情,想想还挺刺激的。 另外李忘忧也想试试,能否将武媚娘那偏激的性格,略微矫正一些。她若是日后真能登基为帝,少用一些酷吏,那也是好的。 另外就是李忘忧的一点小小私心。 他与苏长卿二人,迟早要在这大唐开枝散叶。 即便是为子孙后代考虑,给自己弄一个无人能及的身份地位,至少也是后代子孙的坚实靠山。 李治或者武媚娘登上皇位,不至于与他的后辈为敌,那便足够了。 至于再遥远的事情,李忘忧想不到,也顾忌不到那么长久。 武媚娘不等自己父亲发话,刚刚站起身来便再次给李忘忧跪伏了下去,规规矩矩的三叩首。 “弟子武照,愿拜与师长门下,受业学演!弟子当谨遵师训,不敢违背师长教诲。” 武士彟与夫人杨氏,也朝李忘忧躬身施礼:“户县公能看上照娘,那是她的福分。户县公只管放手管教便是,下官感激不尽!” 李忘忧满意点点头:“好,既然如此,为师便收下你这弟子了。嗯,你还没有表字?为师便赐你个表字,媚。媚也,美也,好也。武媚,为师今后便叫你媚娘。” 他这番话,让苏长卿在一旁的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这货还真是走李二的路,让李二无路可走啊…… 其实李忘忧确实不准备给李二赐名的机会。 无论今后武媚娘与李治如何,会不会结成夫妻,至少李忘忧不会让武媚娘被李二那个老色鬼给召进宫去,当什么才人。 这一点,李忘忧还是有信心的。 李忘忧的这些小心思,在场众人除了苏长卿能够猜得到一二,旁人自然无从知晓。 对于他给武照赐表字一事,自然也没人反对,武媚娘很是高兴的接受了李忘忧赐予她的表字。 武士彟捻须笑道:“媚娘,今后跟随师长学习,切莫胡闹,否则爹爹必不轻饶了你。” 武媚娘朝武士彟吐吐舌头:“人家才不会呢,嘻嘻,媚娘今后一定听师长的话。” 她又看看一旁的苏长卿,很是乖巧的给苏长卿拜了下去:“媚娘拜见师娘。” 苏长卿被武媚娘这话,弄得到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却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反驳,便干脆拉起武媚娘,抱到自己怀中,与她说起了悄悄话。 对于小萝莉武媚娘,原本纠结的苏长卿也想明白了。 今后的女皇武则天,那是今后的事情,至少如今自己面前的武媚娘却是位乖巧可爱的小萝莉。 为了几十年后可能会出现的事情,而去心怀芥蒂,那就过于杞人忧天了。 与其担心武媚娘日后会变得过于偏激,不如她与李忘忧一道,好好教导未来的女皇,说不得也是一段佳话。 想通了这点后,苏长卿对于武媚娘便愈发亲热起来,倒是让小萝莉武媚也喜欢上了这位温柔可人的“师娘”。 李忘忧笑着看看窃窃私语的苏长卿与武媚娘二人,扭头朝武士彟说道:“武公,我还要在外游山玩水一段时间,暂时无暇教导媚娘。还请武公在今岁九月之前,安排稳妥之人,将媚娘送去长安大唐书院。待我返回长安后,自会亲自教导媚娘。” 武士彟对此自然没有意见,连连点头称是。 武媚娘在旁听到了二人的对话,急忙出声:“师长,媚娘也要陪师长一同出游!师长你带上媚娘!” 李忘忧哪里肯带着一名六七岁的小萝莉翘家跑路,对于武媚娘的话,自然是断然拒绝。 “媚娘听话,为师出游,一路风餐露宿,如何方便带上你这小丫头?乖乖去长安,等着为师回去便是。” “不,师长,你就带上媚娘,媚娘不怕吃苦!” 李忘忧听得头大,干脆把脸一板:“媚娘,为师的话你都不听了吗?你方才是如何说的?这便是你所谓要听师长的话吗?” 他这番话,顿时让小萝莉武媚娘神色一暗,一副很受委屈的模样,眼看着就要哭出声来。 苏长卿无语,瞪了李忘忧一眼,赶紧对怀里的小萝莉好言相劝,总算没有让武媚娘当场哭出声来。 李忘忧见状,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收那么点大的武媚娘为徒,到底是对还是错? 即便她未来是心狠手辣的一代女皇,但此刻却也不过是名才六岁的小萝莉,自己要照顾这般大小的孩子,想想还真是麻烦。 李忘忧又看看将武媚娘逗得破涕为笑的苏长卿,心中暗下决心,今后教导女皇的事情,还是交给美女上司去做。 一位是现代“白骨精”,一位是天下第一女皇,嗯,某种程度而言,两人也是有共同之处嘛。 至少都能管着一大群男人…… 苏长卿若是知道李忘忧心中所想,估计一脚踢死他的心都有了。 李忘忧一行人,在利州绵谷县盘恒了数日,终于再次启程。在小萝莉武媚娘依依不舍的送别下,由武士彟亲自护送,向着益昌县而去…… (未完待续) 第873章 恒古未闻 益昌县距离利州州治绵谷县五十多里,这里便是后世的广元昭化古城。 李忘忧推脱不过武士彟的热情,只能由其领着一众利州官员相送,一路护送到了益昌县的桔柏渡口。 益昌县东门外,是嘉陵江和白龙江的汇合处,桔柏渡口,也就是后世的旅游景点“桔柏古渡”。 李忘忧之所以要到这渡口来,便是为了隐匿自己的行踪。他故意告知武士彟,他们一行人准备在此乘舟南下,直接去往江南扬州一行。 对此,武士彟自然没有怀疑。 若是从此处乘船,顺嘉陵江而下便可直抵长江,再顺流而下,便能抵达江南。 与走陆路相比,走水路显然更舒适方便。 在益昌县桔柏渡,李忘忧一行登上了武士彟为他寻来的一艘江船,挥手告别后,顺江而下。 不过,李忘忧此行的目的自然不是去江南,所以当船行至一个野渡口附近时,他便命船工在此停船靠岸,一行人牵马弃舟登岸。 为了不让船工走露消息,李忘忧还取出了自己开国县公的金鱼符,强令船工继续将空船向下游驶去,不准他们调头返回益昌县。 李忘忧一行人隐匿了自己行踪,慢悠悠向着绵州而去时,长安城太极宫内,李二正朝米拓喷着唾沫星子。 “废物!月余时间了,你居然告诉朕,寻不到那混账小子的踪迹!他难道还能上天了不成?” 米拓跪伏在李二面前,头紧紧贴在地板上,默默承受着李二的口水洗脸。 “大家,是奴婢无能,奴婢罪该万死。” “你这杀才,确实该死!朕的百骑司都是摆设不成?那么多人追查一个人的下落,却始终毫无踪迹,莫非那混账小子能躲到天边去吗?” 米拓额头上的汗水都沁出来了,心中对于李忘忧更是怨念深重。 当日米拓领着百余名百骑司的人马,与程处默他们那群纨绔直奔郑州,倒是查出了李忘忧消失之谜。 当初李忘忧命人偷偷在马车下挖掘的密室,也被百骑司的密探给找了出来,但却屁用没有,李忘忧的踪迹自然全无。 众人猜测,多半李忘忧待御驾车队离开后,便背道而驰,上了某艘早已准备好的船舶,顺着黄河或者通济渠顺水而下了。 米拓也命人在郑州码头四处打探消息,却是一无所获,便干脆派出了几路人马,顺江追了下去。 他与程处默等人自然想不到,他们在郑州四处搜寻李忘忧踪迹的时候,李忘忧却已然悄悄跟在李二的御驾队伍后,绕过了长安城,去往蜀地了。 米拓又不能像追捕囚犯那般,大肆发放海捕文书,就连郑州一众官员,询问百骑司要找寻何人,米拓都只能含糊其辞,不敢言明。 此事实在无法说出口啊,堂堂开国县公翘家跑路了,这事若是传扬出去,那还得了? 朝堂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秘密寻访李忘忧的踪迹,自然也是李二的意思。 当日御驾车队之中,凡是得知李忘忧“跑路”一事的百官,都得到了李二的警告,让其三缄其口,此事断然不可传扬出去。 但偌大的御驾队伍,又哪里能够严守秘密? 御驾返回长安后不久,长安城中的各个里坊里,市井百姓都开始偷偷议论此事。 说起户县公居然与自家女人一起“跑路”了,众人就很是兴奋,八卦之情溢于言表。 长安城内,但凡百姓聚集在一起,谈论的必然就是此事。 甚至还有赌坊,偷偷私下里开出了盘口,赌户县公多久会被圣人给“抓”回来。 米拓与纨绔们在郑州找寻了快一个月时间,实在没有任何收获,只能无奈先返回长安城与李二复命。 李承乾与李泰两人得知此事后,立即跳着脚,叫嚷着自己的师长好生不照顾自己弟子,那么好玩的事情,居然不带上他们两人。 这两货也不想想,若是李忘忧真拐了他们两人一起“离家出走”,恐怕李二不仅要发海捕文书,甚至连大唐铁骑都得派出去,追到天涯海角,也得将李忘忧给抓回来不可了。 而马周、阎立本、上官仪以及刘仁轨四人,得知自己师长“跑路”后,也觉得如同五雷轰顶,被不靠谱的师长给雷得外焦里嫩。 堂堂从二品的开国县公,居然不声不响,留下一张不伦不类的“请假条”,就消失不见了…… 这种事情,恒古未闻! 马周等人得知此事后,立即全部赶去了定周村,询问李衡与牛勇二人,对此事是否知情,又是否知道自己师长究竟去哪里了。 对此,老管家李衡与牛勇也是苦笑不已,也不瞒着马周四人,直接拿出了李忘忧命人送来的信件。 “诸公,老朽也实在不知郎君去向,哎,这事闹的,真是……”李衡顿了顿,实在不知该如何吐槽。 “郎君的亲笔书信在此,诸公一看便知。老朽估摸着,郎君‘请假’一事,多半为的便是苏娘子。其实要以老朽看来,郎君也没错,此次许州疫病,苏娘子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进了那鄢陵县,如何就不能换个爵位?” 李衡对于苏长卿,早就已经心服口服,对于苏长卿不能因功封爵,说起来也是满腹牢骚。 马周四人,如今可都是朝堂官员,自然不好跟着李衡一起吐槽圣人的决断。 但他们四人看过那封书信后,却也是面面相觑。 “李公,师长吩咐你做得事情,你都安排下去了?” 李衡很肯定的点点头:“这是自然,郎君吩咐的事,老朽岂敢怠慢,自然是吩咐下去了。” “这……”马周看看阎立本几人,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自己这位师长,还真是能折腾啊…… 不过事已至此,马周等人却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准备配合自己师长的计划行事。 几日后的朔望朝参,马周四人同时出列,手持笏板朝李二躬身道:“臣监察御史马周、臣将作少监阎立本、臣直学士上官仪、刘仁轨有事进奏!” 李二微微一愣,不明白李忘忧的“四大金刚”今日一起出列,所为何事? “奏来!” “臣等听闻,此次许州疫病,民女苏氏有功与社稷,孤身犯险,拯救万民与水火……”马周当着李二与百官的面,将苏长卿好一顿夸赞:“故而臣奏请陛下,当有功必赏,则为善者日进!臣奏请陛下敕封苏氏爵位,以犒其功!” “臣附议!”阎立本等人也跟着出言附和道。 马周四人这番话,顿时如同往太极殿内丢了一颗炸弹…… (未完待续) 第874章 容后再议 马周四人的进奏,自然引得太极殿中一片哗然。 群臣的反应,不用多说,与当初在郑州行在一样,支持者有之,反对者同样不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热闹的,也不在少数。 区别只是今日乃是朔望朝参,参与朝会的百官更多,争议更是激烈。 李二坐在御座之上,听闻马周等人重提此事,也是觉得脑仁子发涨。 自从李忘忧“请假”之后,李二也是后悔不已。 其实封不封苏长卿爵位,对李二而言,并没什么重要的。 既然当初汉高祖能封女人爵位,他李世民同样也可以。 李二当初在郑州之所以不出声,其实也是有着私心,皆是为自己嫡长女长乐的婚事给闹的。 许州疫病一事,让李二心中对于苏长卿这位奇女子,还是很赞赏的。 但李忘忧当初居然敢拒绝他提出赐婚,之后还敢大言不惭说什么娥皇女英,简直就是“十恶不赦”。 李二觉得自己能只将这个臭不要脸的家伙,仅仅打发去华阴县当一名县尉,已然属于心胸无比宽大了。 故而连带着,李二这位“小心眼”的帝王,便不愿意遂了李忘忧的心意,给苏长卿敕封爵位。 结果他万万没有想到,李忘忧那个混账小子,居然不声不响,带着苏长卿翘家跑路了。 这让李二气得差点没提刀子砍人出气。 李二派百骑司暗中寻访了月余时间,都没能找到李忘忧的踪迹,让这位千古一帝也是暗自后悔。 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这话还真是一点没错。 李忘忧跑路后,李二这才惊觉,自己这位侄儿,貌似还真无可替代。 且不说他弄出的那些新鲜玩意,就说平日里李忘忧帮他解决了多少麻烦事,就让李二心生感慨。 自己这位侄儿,还真是天纵奇才。 这满朝的文武百官,能与他侄儿相媲美的,还真是找不出一人。即便是他最器重的房玄龄与杜如晦两人,也只在政务上相当出色,但要论另辟蹊径,解决一些让李二头疼的“疑难杂症”,还真不如李忘忧。 长孙皇后因为此事,对李二也是颇有微词。 毕竟李忘忧这位侄儿,在长孙皇后看来,长乐未来的夫君必须是李忘忧。 如今却因为给苏娘子封爵这种小事,让李二逼得李忘忧“离家出走”,长孙皇后如何能够没有怨言。 何况长孙皇后同样身为女子,虽然也因为长乐的婚事,对苏长卿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觉。 但在听闻过,苏长卿居然能在面对人人谈虎色变的大头瘟时,还敢毅然决然的领着一众医家入鄢陵县救治百姓,便足以让长孙皇后心中的芥蒂全无。 这样的奇女子,与自家女儿同嫁一夫,并不辱没她们皇家的威严。 正是有了这般心理变化,对于李二“逼”走了李忘忧,长孙皇后即便口中没说,但却也没给李二好脸色看。 而长公主长乐,更是每日闷闷不乐,就差没以泪洗面了。 搞得自觉理亏的李二回了后宫,都有些不敢去见自己媳妇与女儿,十分的狼狈。 今日大殿上,马周四人组团上朝,再次提出了给苏长卿封爵一事,李二几乎就要直接开口答应下来,好彻底解决这件“破事”。 但不等李二开口,以太常卿王颖为首,一大群世家官员,以及不少顽固老臣便都站了出来,坚决反对马周四人所言。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牝鸡司晨,实乃大忌,这女子万不可封爵!” “陛下若给女子封爵,老臣宁愿当场撞死在这太极殿中,学一回那伍子胥!” “陛下若是一意孤行,非要给那女子封爵,臣不敢苟同!愿乞骸骨!” 李二也被群臣的反应,给弄了个措手不及。 今日朔望朝参,长安城中,凡九品以上的官员都须参加朝会。 这人一多,反对之声就愈发激烈。 由其那些在国子监、弘文馆、太常寺、大史局里的博士、录事、谒者、典书这些七八九品的官员,反对之声更是激烈,大有一言不合,便有撞柱而死,血溅三尺,摆出了一副死谏的架势。 李二想点头同意马周,准备出言敕封苏长卿爵位的话,却哪里还说得出口。 这些官员,虽然身份地位很是微末,但人多势众,即便强如李二,也不能不考虑百官的“舆论压力”。 较为诡异的是,原本对李忘忧坚定支持的那群国公大佬们,今日在大殿之上,居然全都三缄其口。 即便是程咬金这老流氓,也是笑呵呵看着王颖等人表演,却根本没有跳出来与其打擂台的意思。 这一点,王颖他们这些人没注意到,李二在御座之上,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原本李二还想出言,试着以帝王威严强压下大殿里乱糟糟的局面,但程咬金、尉迟敬德等人的表现,却是让他心中不免咯噔一下,暗自琢磨,这莫非又是李忘忧那混账小子,在玩什么花样不成? 若是李忘忧没提前与那些国公们打过招呼,李二可一点也不信。 凭借李忘忧与程咬金等人的关系,此时程咬金等人的一言不发,显得相当诡异。 想到此处,李二虽然心中依旧腹诽李忘忧这混账小子给自己找麻烦,但原本因为群臣吵闹而烦躁的心,却是又安定了下来,同样一言不发,笑眯眯的坐在御座上,看着王颖等人上蹿下跳表演。 王颖身为太常寺卿,文采口才自然是相当好的。 这老头见李二笑而不语,似乎对其很是鼓励,更是来了精神。 立与大殿中滔滔不绝的,从三皇五帝讲到商纣王,再讲到前汉总总得失,吕后与临光侯吕媭如何荒唐,如何外戚专权,来总结归纳为何女子不可封爵。 也亏得王颖这老头身体不错,这么一大段长篇大论说完,居然还没有缺氧,也算是难得。 对于王颖的话,马周四人都仿佛充耳不闻,丝毫没有准备辩解的意思。 李二似笑非笑,点点头站起身来:“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说完他也懒得理会群臣,直接登上步辇,回后宫去了。 而马周四人,也仿佛完全忘了之前自己四人在大殿上说过什么事,嘻嘻哈哈的互相招呼着,去平康坊饮酒去了。 这一幕落在王颖等人眼中,才后知后觉的感觉有些不对劲。 但众人怎么琢磨,也没想明白其中有何问题,虽心中狐疑,却也想不出头绪。 不过,很快这群激烈反对封爵的老臣们,就发现问题所在了…… (未完待续) 第875章 猪油蒙了心 长安居大不易。 偌大的长安城中,那些七八九品的官员,虽然有着官身以及朝堂赐予的各种补贴,但日子却也大多过得紧巴巴的。 毕竟他们的收入虽然不低,但支出却也同样高于普通百姓。 与同僚们隔三差五去平康坊饮酒会友,也是必须的社交活动,再加上府中的家人、仆役以及租房购房的开支,说起来,这些低品官员的日子,大多也与后世的小中产差不多。 外表还算风光,但实际却也不能大手大脚,必须精打细算的过日子。 以交通而言,在李忘忧没有搞出公共马车之前,这些官员府中养一匹马,却也是一项不小的支出。 即便有了马,但府中亲眷出行,却也只能向街坊四邻借骡子或者驴,再不济便是花点钱,租辆马车或者牛车代步。 而当长安城中的公共马车,从一样新奇玩意,变成人人习以为常的交通工具后,不少长安城中的低品官员出行,都会选择公共马车。 穿着浅绿浅青色官服,乘坐马车的官员,并不在少数。 对此,长安城内的百姓,也都习以为常。见这些官员登车,最多也就是起身让个座,拱手作揖,打个招呼便是。 今日长安城晨鼓声中,各坊坊门开启。 家住城西昭国坊的太常寺协律郎刘清,整理了下身上的深青色官服,照常走出家门,与坊里的左右街坊含笑点头示意,向坊门外的启夏门大街行去,准备乘坐公共马车,去皇城中的官廨点卯。 刘清如今年届四十,年岁不算小,却也是前几年才好不容易考中了明经科,吏部授官太常卿录事,从九品上的官品。 熬了几年,升迁到了正八品上的协律郎,刘清对此到也很是满意。 他照常出了坊门,行到路旁等待公共马车道来,心中一边琢磨着,昨日朝堂之上户县公那四位弟子,提出要给苏氏赐爵一事。 如今许州大水与疫病的详情,朝堂上早有详细的邸报发出,刘清也早已通读知晓许州之事。 实际上,对于那位户县公的女人苏氏,他还是很钦佩的。 许州爆发大头瘟,这般情况下,那女子敢领着一众医家进入鄢陵县,这般胆气,即便刘清身为男子,也只能默默赞叹。 但昨日太极殿上,刘清却是毫不迟疑的,跟在太常寺卿王颖的身后站了出来,反对封爵一事。 这倒不是他对对女子封爵有什么意见,而是纯粹为了拍太常寺卿王颖的马屁而已。 苏氏封爵与否,与他根本没什么关系。 但既然自己顶头上司的上司都出言反对,他难道还能唱反调不成? 故而昨日在太极殿上,刘清反对的十分激烈,甚至说出要学伍子胥,死谏李二的,也是他。 想想昨日自己的表现,刘清很是满意。 由其下朝之时,王颖这位从三品的太常寺卿大佬,居然难得和颜悦色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破天荒的出言询问了他的官职与姓名,更是让刘清觉得一切都值了。 一想到日后,自己能入了太常寺卿的法眼,说不得升官加职就在眼前,刘清便为自己默默点赞,觉得昨日实在是明智之举。 刘清正得意之时,一辆马车缓缓从远处驶了来,照例停在了昭国坊的坊门前。 他从钱袋中摸出两文钱,一提官服的衣角便准备登车,却被赶车的驭夫给拦了下来。 “这位郎君,还请稍等。敢问郎君可是太常寺协律郎刘校尉当面?” 协律郎在晋朝被称为协律校尉,故而大唐的协律郎,也被人尊称为校尉。 刘清微微一愣,没想到一名驭夫居然识得自己。 “不错,正是本官,可是有事?”刘清轻咳一声回道。 驭夫笑着点点头,说出来的话,却差点没把刘清给气炸了。 “果真是刘校尉,呵呵,那便好,某还怕自己认错了人。若是刘校尉当面,今日这马车,刘校尉却是坐不得了。” 刘清闻言,自然勃然大怒:“这是为何?你给本官说清楚。” 那驭夫到是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朝刘清抖了抖。 “嘿嘿,不仅刘校尉今日坐不得这马车,今后却也坐不得。不仅某这马车刘校尉坐不得,全长安城的马车,刘校尉却也都坐不得。看到没有?这纸上写着呢,凡是这纸上留名之人,长安城内的公共马车,恕不接待。” 刘清一愣,接着暴跳如雷:“尔等好大的胆子!本官可是太常寺的协律郎,岂是尔等这些庶民能冒犯的?信不信本官立即拉你去见官,打你个不敬之罪!” 他这话不禁没有吓到驭夫,反而让驭夫笑得更是大声。 “哈哈,刘校尉,某如何不敬你了?不让刘校尉乘车,乃是户县公的吩咐。刘校尉若是不满,大可去找户县公讨个说法!” 驭夫边说,边朝刘清抖了抖那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的纸张。 “看到没有,但凡这张纸上的官员,统统不许乘坐马车,这可是户县公的吩咐,某怎敢不从?” 刘清满脸错愕,伸手一把抢过了驭夫手中的纸张,仔细看去。 那上面满满当当的写满了朝中诸多官员的姓名、官职以及家住哪个里坊,甚至连身高模样都给写上了。 刘清自然也在这上面,见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不敢置信的抬头问道:“本,本官与户县公素昧平生,又无仇无怨,他,他为何……” 刘清的话说一半,忽然说不下去了。 他猛然惊醒,这无仇无怨似乎说不上啊。 昨日大殿之上,被他与众人反对封爵的那位苏氏,众人皆知那可是户县公的女人…… 再仔细看看那张纸上的名字,可不全是昨日在朝堂之上,出言反对最激烈的一群人吗? 想到此处,刘清的额头上的汗水都快下来了。 他一心想着拍上司的马屁,却浑然忘记了会因此得罪户县公…… 刘清此时,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顺大流,附和太常寺卿的话,居然真的会被户县公给记了下来,还写成了名单,连这些赶车的驭夫都人手一张。 户县公那是什么人? 当朝从二品的开国县公,太子帝师,圣人的从侄,甚至听闻陛下还想将长公主许配给户县公为妻。 这般大人物,自己是猪油蒙了心,才会为了讨好太常寺卿,而去为难他的女人? 刘清正后悔不已,如丧考妣之时,却又猛然惊觉,不对啊,坊间传闻,那位户县公,不是“请假出游”了吗? (未完待续) 第876章 罢市风波 刘清想的自然没有错,这些事情确实不是李忘忧直接搞出来的,而是他给李衡送去了书信后,李衡与马周等人贯彻执行的结果。 昨日马周四人组团上朝,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引发王颖等人的反对。 而他们四人点火之后,便不再说话,只是在旁冷眼旁观,默默在心中记下哪些朝中百官,是反对之人。 之后他们四人便将这份名单派人送去定周村,交给李衡,其他事情就用不到他们操心了。 老管家李衡拿到这份百官名单后,立即找到了孙记书坊的孙掌柜,将其雕版印刷了出来。 长安城中的公共马车,那可是属于李忘忧与定周村庄户们的产业,所有的驭夫皆是村中庄户。 听闻有人要与苏娘子作对,这些庄户们自然二话不说,立即点头听命行事。有性子急的,若不是李衡与老村正压制着,恐怕打上门去,将那些名单上的官员殴打一顿,也是有可能的。 定周村这些庄户们家中的熊孩子们,一股脑被李忘忧弄进了书院读书,说要将其培养成才,不能学他们父辈,大字不识一个,丢人啊! 这话自然臊得定周村中的一群关中汉子们脸红耳赤。 既然如今各家各户都不缺铜钱,若是大字不识一个,今后连个娃子都不如,也实在丢人。 于是庄户们也偷偷花费了铜钱,去户县县城请了教书的老夫子,来教他们认字。 这大半年的“扫盲识字”后,定周村的庄户们虽然不能说能写会算,但至少能识字了。 就连李忘忧抄袭的那套《三国演义》,村子里庄户们,如今却也能抱着书,滋滋有味的读进去了。 当日,认字认不全,或者多认几个错别字,那都是很正常的。 以大唐如今的识字率而言,定周村这些庄户们,要说自己也是读书人,还真没人能说个不字出来。 故而今日一早,长安城中所有公共马车的驭夫,人手一张连夜印制出来的官员名单,按图索骥,拒绝载客。 其实李忘忧在信中吩咐李衡这般做,主要是为了恶心那些反对苏长卿封爵的百官。 毕竟这个时代可没有照片,那纸上记录的信息,也只有官员的名字,官职以及家住里坊在何处。 所以若是方才刘清不说自己是刘清,也就上车了。 但要让这些自命不凡的百官藏头匿尾,那自然不现实。 故而,今日长安城中,但凡昨日在太极殿上,跟着出言反对封爵一事的低级官员,统统被公共马车的驭夫,拒载了…… 刘清想要骂娘,但一想想这些公共马车驭夫背后的户县公,张了张口,却又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车离去。 他长叹一声,却也只能扭头回了里坊,准备去向相熟的街坊借头驴骑。 毕竟从他居住的昭国坊到皇城,着实不近,若是走着去,等他走到,估计都得到午时了。 至于像太常卿王颖这种大佬,自然还不清楚此事,他们毕竟还不至于落到需要乘坐公共马车的地步。 不过李忘忧在信中吩咐老管家李衡做的事情,可不仅仅是公共马车拒载那么简单。 以如今李忘忧在长安城的人脉,不发动也就罢了,若是发动起来,那就可谓是天边一声炸雷,声势相当的骇人。 长安城内,但凡上了那张名单的官员,愕然发现,不仅公共马车拒载,就连东西两市之中,那些店铺的掌柜伙计,都拿着那份名单,拒绝售卖货物与他们。 就连长安城内的诸多酒楼,得知他们身份后,也是各个笑脸相迎,态度极好,却不准许他们入内用餐饮酒。 甚至平康坊的画楼妓馆,都拒绝做他们的生意。 一时间,这群数量不少的低阶官员,全都懵逼了。 其实李忘忧的这一招,还是与任记鞍辔铺任掌柜学来的。 当初他要修建路厕,结果被那群老臣弄进了御史台台狱,任掌柜一时气愤下,便联合一众商家,搞起了罢市。 不过任掌柜的身份地位,如何能与李忘忧相提并论,同样是罢市,影响力却是完全不同。 长安城内,不知多少商家酒楼,以及画楼妓馆的背后,皆是朝中的一众国公大佬与朝中重臣。 而这些人,大多与李忘忧交好,收到李忘忧的书信,自然愿意帮忙。 而苏长卿在长安城中打理的顺丰马车行,更是影响力巨大,东、西两市里,上万商家,谁能与顺丰马车行没有生意往来? 比起得罪那些百官,这些商家自然更愿意听李忘忧的话。 何况还有如今长安城内最大的商贾仇家居中联络,更是没人敢不听话。 一时间,长安城内诸多朝中的中低级官员,但凡是那日在太极殿上,出言反对过苏长卿封爵一事的,全都感到无比头大。 不少官员,最近一段时日出门,根本不敢穿官服,更不敢报出自己的官职姓名。 比如协律郎刘清,为了如日去皇城点卯,每日出门都带个包裹,里面装着自己的官服。 躲躲藏藏的坐了公共马车,进到皇城之中,才敢寻个无人之处,将衣服给换了。 下了值后,又是如此操作,才能免去步行回家的痛苦。 而且此事,他们还不敢去朝中哭诉。 直到此时,这些人才后悔莫及,为何好端端的要去招惹李忘忧?如今李忘忧这位开国县公尚未回长安城,便将他们给搞得灰头土脸,若是待日后李忘忧回来,那还能有他们好果子吃? 一想到那般后果,这些官员的肠子都悔青了。 不过众人此时却也没后悔药可吃,若是再改口,可就连自己的顶头上司都得罪了,还落个首鼠两端的风评,那就真的完犊子了。 众人此时却也只能期期艾艾的去找太常卿王颖那些大佬们哭诉,希望这些带头反对的大佬们,能给他们撑腰。 王颖等人得知此事后,却只是冷笑几声,觉得户县公不过如此,并未当回事情。 什么罢市,根本与他们这些世家大佬无关,他们才懒得去费这种心思。 不过李忘忧为了给苏长卿赚个爵位,手段自然不可能仅仅是罢市那么简单。 每过两日时间,包括王颖在内,一众老臣便都坐不住了…… (未完待续) 第877章 驱鬼记 自从李忘忧弄出了《三国演义》这本书后,长安城的勾栏瓦舍之中,便有不少说书人,开始演讲这本书。 在娱乐设施极度匮乏的年代,由其文盲遍地走,普通百姓即便买得起书,却也看不懂,于是每日去听书,便成了长安城中百姓们最喜欢的娱乐活动。 花钱不多,却能乐呵一天。 一本三国再长也有说完的时候。 而李忘忧抄过了一本书后,便没耐心继续抄书了。于是不少百姓光是三国就翻来覆去的听了数遍,早就烂熟于心。 好在李忘忧很快又搞出了击球联赛,弄出球报。 于是这些说书人,每日倒是有了新东西讲。 光是讲讲上一个比赛日的比赛过程,再按照球报上的预测分析照本宣科讲述一遍,同样能吸引那些百姓们前来听书。 刘清的老娘与儿媳两人,同样也是喜欢听书之人,她们婆媳二人,每日待刘清出门去衙门点卯后,便会结伴去瓦舍之中听上几个时辰的书,消磨时间。 好在这听书并不贵,每人花上一文钱,便能听上一整日时间。 这日刘清老娘与儿媳两人,照常结伴去说书坊听书,交了一文钱后,自有伙计来给她们送上热水。 如今虽然李忘忧搞出了茶叶的冲泡喝法,但在坊间并不流行,故而听书之时,却也只有白水供应。 “大家,昨日那书讲的可真好,虽说儿听那常山赵子龙在曹营之中,杀个七进七出这段,已经听了不下五六回,却还是听得儿激动不已。” 刘清儿媳口中的大家,可并非指李二,而是她的婆婆。 唐时,大家这个称呼,即是皇帝身边亲近内侍对皇帝的称呼,也是儿媳对自己婆婆的称呼。 “儿啊,这话你还真说对了。莫说是你,便老身也同样如此。也不知今日是不是继续讲那张翼德大闹长坂桥,那段老身最是爱听,可是热闹的紧。” 婆媳二人说着话,却见说书人上了台,朝台下众人团团做了个揖,手中的“止语”轻轻往几案上一拍,堂内便安静了下来。 说书人的“止语”,其实就是惊堂木。 不同人使用,名称不同。 李二几案上的,那便是“镇山河”,长孙皇后用的叫“凤霞”。房玄龄、杜如晦他们这些宰相手中的,叫“佐朝纲”,程咬金这般大将用的,便叫“惊虎胆”。 只有普通官员用的,命为“惊堂木”,而僧人用的,称为“醒木”,道士用的叫做“镇坛木”。 上到皇帝百官、下到医生、当铺、客栈,这块小小的木头,都有不同的称谓。 说书人一拍“止语”后,缓缓开口:“今日老朽要讲一篇新书,名为驱鬼记!” 他这话,顿时让堂下响起了一片嗡嗡之声。 刘清媳妇一脸激动:“大家,是新书,新书!” “嗯,这上面驱鬼计,老身可从未听过,今日还真是来对了!” 与这婆媳二人同样激动的,不在少数,大堂内因为说书人的一句话,便闹成了一团。 这般状况,显然也在说书人的预料之中。 他待众人议论一阵后,才再次拍了下面前的止语,示意众人安静。 “话说贞观四年,许州突降暴雨……”说书人开始口吐莲花,滔滔不绝讲起了书。 毋庸置疑,他讲的书,便是李忘忧与苏长卿等人,在许州救灾一事。而那驱鬼,指得便是疫鬼。 说书人从许州大水开始讲起,一直说到李忘忧临危受命,前去许州救灾一事。 堂下所有人都听得聚精会神,大气不敢出一下。 待听到许州鄢陵县居然出了大头瘟,更是让不少人惊呼出声。刘清的媳妇更是紧紧抓住了身旁的婆婆,紧张的手心冒汗。 “想那大头瘟,乃是天下最最恶毒的疫病,人人闻虎色变,何人不怕,何人不恐?就在数百名许州医家都望而却步,被那疫鬼吓得魂不附体之时,却见从户县公的身后闪出一人!” 说书人说道此处,猛地一拍手上的止语:“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他这番话,顿时惊醒了堂下众人,引得所有人一片哗然。 “怎么讲到关键之处就不说了?快点继续说下去,爷给你打赏便是!休要吊人胃口!” 堂下有富家公子哥打扮的,直接从口袋之中掏出了一锭金子,丢到了台上。 “这锭金子赏给你了!休要婆婆妈妈,继续给爷说下去!” “对,快说快说!我等给你打赏!” 一时间,不少铜钱飞上了台子,差点没砸到那说书人。就连刘清的老娘,都从怀中摸出了几文铜钱,丢了上去。 说书人见众人如此大方的打赏,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忙不迭的将那金锭捡起来揣入怀中,在此拿起了手中的止语。 “承蒙诸位厚爱,既然如此,老朽便继续说下去便是了。上文说道,从户县公的身后闪出一人,却正是名满长安城的女财神,苏氏苏娘子!” 他这话,又引来堂下一阵窃窃私语。 说书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将苏长卿如何义无反顾,不顾大头瘟的危险,领着一众医家入了鄢陵县。又是如何与城外的户县公一道,联手做法,助了天上道君一臂之力,驱散了那疫鬼吞日…… 总而言之,在说书人的口中,苏长卿与李忘忧二人,已经被完全神话了。 不过这一点却并无任何人出言质疑,反而频频点头,认为说书人讲得一点没错。 长安城中的百姓,便是这般看待李忘忧的,如今只是顺带着,将苏长卿也神话了。 “诸位,想那苏氏苏娘子,立下这等泼天大功,实在让我等大唐男儿为之汗颜。听闻如今户县公已然上奏圣人,要敕封苏氏爵位。却不知诸位以为如何?苏氏当得起这爵位否?” “那还用说,自然当为苏氏封爵!前汉便有女侯爷,我大唐自然也可!何况苏氏那可是神仙人物,与户县公更是神仙伴侣,封爵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不错,便是这个道理,圣人当为苏娘子封爵!” 连刘清的老娘都激动的站起身来:“老身以为,苏娘子巾帼不让须眉,圣人只当封爵以资奖励!苏娘子当为我大唐女子楷模!” 堂下众人听完了《驱鬼记》后,全都沸腾了,口中嚷嚷着应给苏长卿敕封爵位。 而这般情景,在长安城中各处说书坊中,却都同样上演着。 毫无疑问,这些说书人说的这《驱鬼记》,便是李忘忧弄出来。 用民间舆论去反制朝堂,便是李忘忧的第二步计划…… (未完待续) 第878章 想都别想 长安城内,因为李忘忧在幕后搞事情,而弄得一地鸡毛时,李忘忧与苏长卿一行人已经悄无声息的抵达了绵州。 “忘忧,这里便是你的老家?也是李白的故居所在?洗墨池在哪里?”骑马走在绵州江油县的小县城中,苏长卿好奇的东张西望,似乎想找找看李白这位伟大诗人留下的踪迹。 李忘忧无语翻个白眼:“找什么呢?李白还有八十多年后才出生,如今有个鬼的洗墨池?” 苏长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把时间弄混乱了,不由笑着吐了吐舌头。 她旋即笑道:“也不知道李白这位大诗人,被某人抄袭了那么多诗,今后还会不会留名青史。” “放心好了,李白一生写了一千多首诗,我才抄了多少?小意思,小意思,哈哈。”说起这个话题,李忘忧便略显尴尬。 苏长卿又捂嘴笑道:“据说李白也是李唐皇室的后人,说起来,与你也是‘亲戚’嘛。” 李忘忧微微一愣,琢磨一下,貌似还真是如此。 《新唐书》记载,李白为兴圣皇帝九世孙,与李唐诸王同宗。 兴圣皇帝便是西凉开国国君李暠,自称西汉飞将军李广十六世孙,是唐朝皇室认定的先祖。 李忘忧不琢磨还好,一琢磨却觉得此事太过于混乱。 史书记载,李暠乃是唐高祖李渊的七世祖,那李二就是李暠的八世孙。 按照这个辈分算起来,他李忘忧以及李承乾、李泰、李治等人,居然也是李暠的九世孙,与特喵的李白同辈? 这是个什么鬼辈分? 而唐玄宗李隆基,却是李暠的十一世孙,换而言之,李白辈分上而言,是李隆基的爷爷? 不过显然,唐玄宗李隆基是不可能认李白这个辈分,甚至连他这“亲戚”,都不会承认。 就连李忘忧,都不想承认,八十多年后才出生的李白,是他的“兄弟”…… 胡乱琢磨一阵,李忘忧摇头笑笑,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抛之脑后,李白什么辈分,关他屁事! 这次他拉着美女上司回绵州,确实有心看看自己的“故乡”。 但等跋山涉水回来之后,李忘忧却又怅然无比。 这千百年前的大唐,哪里会有他的“故乡”…… 完全陌生的县城,在千百年后,根本没有留下一丝踪迹可寻。 李忘忧苦笑一下,觉得自己这算不算也是“刻舟求剑”?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即便是同样的地点,却又哪里去寻找那把遗失的剑。 一行人在绵州小憩了几日,便打算启程去往益州成都县再游玩一番。 李忘忧的计划中,待成都县玩过一圈后,就顺水而下,再去江南游玩一圈,那时候,长安城内给苏长卿封爵一事,应该也闹得差不多了。 这日,众人跨上马背,准备出城向成都县而去。刚上官道不久,李忘忧等人却愕然发现,从身后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 牛武与两名部曲立即将李忘忧几人护住,抬眼望去却是大队的军伍队伍,从官道上疾驰而来。 李忘忧吓了一跳,心道不会是自己露了马脚,李二派人来“抓”自己的? 若真是来抓他的,此刻要跑也晚了。 “郎君,看旗号是绵州的府兵。”牛武眼尖,看清楚那队人马的旗帜后禀告道。 李忘忧点点头,心中略微放下心来。 李二要“抓”自己回长安,派出的肯定是禁军,不可能由绵州的府兵来抓他。 见绵州府兵来势很急,众人赶紧退到官道旁,避让军伍。 果然,绵州的府兵并未理会李忘忧等人,匆匆经过了众人身旁,便疾驰而去了。 李忘忧他们所在的官道,前方不远处便是一处三岔路口,向左便是去往成都县,向右则是去往松州。 而那队千人左右的绵州府兵,却在三岔路直接右转,北上向着松州方向而去了。 李忘忧不禁有些诧异,难道松州出了什么事? 严重到需要绵州的府兵前去支援不成? “郎君,我看着绵州的府兵,似乎是去松州支援的,莫非松州有战事爆发不成?”牛武在见到那些匆匆急行军的府兵后,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松州便是后世的松潘县,距离绵州五百多里路程。 松州是大唐剑南道,通向吐谷浑的交通要道。 贞观十二年,大唐与吐蕃的松州大战,便是在此处爆发的。 难道吐谷浑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主动进攻松州不成? 李忘忧琢磨一下,却觉得也并非不可能。 如今的吐谷浑,算得是中兴时期。 而且吐谷浑也是混不吝,很是难缠。 隋炀帝当初派兵攻打吐谷浑,前期胜利后,却没等几年就被吐谷浑又打了回来,甚至反攻了前隋的河右区域,前隋郡县难以抵御,纷纷陷落。 大唐立国后,吐谷浑虽然老实了一段时间,但若是吐谷浑脑子发热,主动攻打松州,却也未必不可能。 毕竟他记得,历史上贞观九年,李二派左骁卫大将军段志玄率军攻击吐谷浑,一直打了青海湖畔。 但等段志玄胜利班师后,吐谷浑立刻反攻,侵袭凉州一地。 知道贞观十二年,李二在此出击,才逼得吐谷浑投降,灭掉了吐谷浑,将青海纳入了大唐的版图。 这么一个记吃不记打的国家,貌似会来侵扰松州,并不意外。 想到此处,李忘忧却不禁来了兴趣。 他在后世,假假也是一名长期混迹各大军事论坛的军迷,但战争这种事情,却只在电视电影屏幕上见过。 若松州真的有战事爆发,他还真想去亲眼目睹一番。 “牛武,你觉得可是吐谷浑犯边?” 牛武点点头:“若是连绵州的府兵都出动了,想来应当是这般。” 李忘忧闻言,更是有些意动。 但他扭头看看苏长卿与阿芙拉、佩兰三位大小美女,不禁又有些头疼。 此事要如何与美女上司说呢? 他自然不可能带着三个女人,跑去五百多里外的松州,若真是打起来了,刀剑无眼,他自然不能让苏长卿她们冒这种风险。 但若是不去亲眼见识一下古代的战场场面,见识一番大唐军威,李忘忧却又有些不甘心。 倒是苏长卿十分了解他,美眸斜瞥了他一眼:“是不是想去松州看看?” 李忘忧讪笑道:“没,没有,嘿嘿,我怎么会去松州……” 他话未说完,就听美女上司继续说道:“没有便好,这种事情,你想都别想!” 李忘忧:“……” (未完待续) 第879章 亮瞎氪金狗眼 苏长卿自然不会同意李忘忧跑去松州。 那种战争场面,对于她而言,当然离得越远越好。 她敬重那些保家卫国的军人,更明白什么岁月静好,皆是有人在负重前行这种道理。 但明白归明白,却不代表她愿意自己的男人,也跑去战场之上冒险。 这也是人之常情。 何况此事原本就与他们无关,她更不会同意,李忘忧仅仅因为好奇,就跑到那箭矢乱飞的战场上去。 李忘忧也清楚她的心思,讪笑着默默鼻子,不再多说什么,一行人继续上路,骑着马慢悠悠向着益州而去。 李忘忧骑在马背上,心中却在盘算松州之事。 他倒没有琢磨偷偷溜去松州,毕竟吐谷浑即便犯边,想来也只是小打小闹。 连史书都懒得记载,可见并非什么大事。 等他千辛万苦跑去五百里外的松州,说不定吐谷浑都退走了。 何况带着苏长卿三人,他也不可能那么不负责任,丢下三女,自己偷跑去松州,就为满足一下好奇心。 他刚才有那种想法,也纯属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罢了。 被美女上司那么一瞪,这货的“妻管严”症状发作,去松州旁观古代战场的念头,早就被抛之脑后了。 李忘忧只是因为松州,想到了贞观十二年的松州之战,想到了大唐的强敌吐蕃。 后世的教科书中,都将文成公主下嫁松赞干布,当成唐蕃友好的象征,大肆赞扬。 其实李忘忧却知道,这根本就是在扯淡。 且不说这般靠女人和亲维护的“友谊”,是何等脆弱与不靠谱,甚至是屈辱。 在李忘忧看来,和亲一事,简直就是李二的人生污点。 更不如大明朝那“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祖训来的有血性。 文成公主下嫁到吐蕃,带去了蔬菜、谷物种子,精美的手工艺品以及大唐先进的生产技术等,但吐蕃人却丝毫不认为那是友谊,而将其当成唐人对吐蕃的敬畏。 至于文成公主,也并不受松赞干布喜爱。 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时,已经有了一名尼泊尔尺尊公主为妻,并且相当受宠。 所谓为迎娶文成公主而修建的红宫,也就是后世的布达拉宫,压根就是为了尺尊公主而修建。 这也相当好分辨真伪,若是为缓解文成公主思乡之情,而修建的宫殿,其建筑风格就不会是尼婆罗风格宫殿,而应是大唐风格的宫殿。 后世布达拉宫什么模样,李忘忧自然心知肚明。 说布达拉宫是松赞干布,为了迎娶文成公主而修建,纯属睁着眼睛说瞎话。 《西藏王统记》中记载,文成公主入藏多年,无子无宠,地位平庸,平日如丫鬟一般侍候松赞干布的饮食起居。 九年后,松赞干布死去,文成公主守寡三十一年……这便是文成公主的真实遭遇。 李忘忧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若是那位吐蕃大相禄东赞干出使大唐求亲,李忘忧甚至都开始琢磨,要不要直接将这货给弄死算了。 灭掉吐蕃!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一般,猛地在李忘忧的心中燃烧了起来,久久不灭。 他甚至都有冲动,直接扭头回长安城,找到李二与房玄龄、杜如晦、程咬金等人,好好谋划一番此事。 李忘忧觉得,用个十年时间进行准备,应当足够让大唐积累力量,一举覆灭吐蕃,将其纳入大唐的版图之中。 穿越到大唐后,一直混吃等死,逍遥自在的李忘忧,头一回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 大唐与吐蕃之间,互相缠斗了百年时间,史书中记载的战斗,就发生了一百九十多次。 但强悍如大唐,却始终无法奈何吐蕃,更无力将吐蕃纳入版图。 究其原因,除了吐蕃兵强马壮外,更主要的原因便是地理问题。 众所周知,青藏高原由于高原反应,冷兵器时代,即便是大唐铁骑,上到高原后依旧对高原反应无可奈何。 尤其唐时还不明白高原反应是何原因,只知道这是一种病,称之为“瘴病”或“瘴气症”,也缺乏有效的预防和治疗手段。 另外便是在大唐,棉花并未大规模种植与运用。 士卒缺乏良好的御寒手段,而高原地区的低气温与后勤补给困难,都限制了唐军铁骑进攻吐蕃。 李忘忧想来,高原反应倒是不难克服,进入海拔三千米以上高原时,50到75的人,都会出现高原反应,但经过三到十天的适应后,高原反应症状都会逐渐消失。 加上红景天这种中药,能有效克服高原反应,所以克服高原反应,应该不是大问题。 进攻吐蕃的难度就在于御寒与后勤补给。 御寒便需要大规模种植棉花,这点李忘忧默默记在了心中,打算回长安后便与李二商议此事。 后勤的问题,其实也不难。 李忘忧立即想到了午餐肉,肉松、炒面这些后世的军粮,都能在大唐很轻松的制作出来,供应大军食用。 如此一来,唐军便可轻装上阵。 而如今他与阎立本弄出水利锻锤后,唐军的装备更是精良,如此一来,李忘忧就不信灭不掉吐蕃。 李忘忧思索着,要想在十年内覆灭掉吐蕃这个强敌,还有一件事情必须提前开始谋划准备,那便是派出各种密探深入高原,搞清楚吐蕃内的气候、道路、地理环境,大军开拔才能有的放矢。 否则数十万大军出征,即便打上了高原,却也是两眼一抹黑。 想到此处,李忘忧忽然猛地一拍自己脑袋。 亏他还自诩是军迷,居然连如此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当初为了修建他那府邸城堡,弄出了沙盘,被李二与程咬金等人如获珍宝。 可他居然忘了将地图弄出来交给李二。 大唐如今的地图有多粗糙与简陋自不用多说,若是让李忘忧凭空想象着画地图,同样不靠谱。 但他怎么忘了,苏长卿的手机里面,可是有导航软件。 即便如今没有网络,没有gps,但却有下载好的离线地图! 那些后世的城市地图自然无用,但即便是简略的全国地图,将其抄画下来,其比例精确程度,也是秒杀大唐所有地图的存在! 他哪里还需要在长安城中,搞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张地图献上去,立刻就能亮瞎李二,以及一众国公大佬们的二十四k氪金狗眼! 给苏长卿换个爵位,那还叫事吗? (未完待续) 第880章 鄢陵侯 当然,李忘忧其实就算早想到地图这一茬,也未必会用地图去与李二换爵位。 因为在他看来,苏长卿这次立下的功劳,已经足以封爵,凭什么换不来一个爵位? 所以,该搞事情的时候,李忘忧却也不会手软。 长安城中,如今却已经闹得越来越厉害。 宣扬许州救灾抗疫的《驱鬼记》,已然通过说书人之口,在长安城中家喻户晓。 太常寺协律郎刘清散衙回家后,听着自己老娘与媳妇在饭桌上,津津有味讨论着今日听得新书,不免好奇询问道:“娘,今日说书坊里说新书了?是什么书?待休沐时,我也去听听。” “夫君,那书可好听了,名为《驱鬼记》,讲的便是户县公与苏娘子他们,在许州对抗疫鬼,救治大头瘟的故事。那苏娘子当真了不得,真乃女中豪杰!” 不等刘清老娘开口,他媳妇刘氏便迫不及待的给自己丈夫,讲述了一番今日的新书。 刘清老娘也是频频点头,觉得自己儿媳的话一点没错。 “不错,便是如此,这《驱鬼记》当真好听,儿若是休沐,必要去听书坊,好好听听这书。” 刘清闻言,脸却是立即就黑了。 他立即想到了,苏娘子封爵一事。若是没有意外,这什么《驱鬼记》,必然是那位户县公搞出来的。 这可是赤裸裸的阳谋! 待长安城中百姓,都知道此事后,他们这些当然在朝中反对苏娘子封爵之人,还不得被长安城中百姓的口水给淹死? 这比什么公共马车拒载,商家拒绝售卖货物给他们,可更要命。 想到此处,刘清后背的汗水都要落了下来。 果然,就听他老娘继续说道:“今日听那说书先生说,前汉曾经出过三位女侯爷。既然她们能够封侯,苏娘子立下这般大功,圣人为何不予封侯赏赐?我儿若是有机会,当为苏娘子张目。若是我朝也能出位女侯爷,娘身为女子,也是与有荣焉。” “不错,便是这个理,娘说得对。”刘清媳妇在旁附和道。 协律郎刘清哪里还敢说旁的,只能喏喏的点头答应,心中却是憋屈不已。 他自然不敢告诉自己老娘与媳妇,当日在太极殿上,他就是反对苏长卿封爵最激烈的几人之一,而且还被户县公记在了小本本上…… 刘清如今才知道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早就悔得恨不能抽自己几巴掌。 但他身为太常寺的属官,若是此时改弦易辙,却又担心被太常寺卿王颖记恨,那他的前途就全完了。 一时之间,刘清也是麻杆打狼两头怕,不知如何才好。 《驱鬼记》在长安城中流行起来,却是让王颖等人也同样感到难受了。 他们哪里能想得到,居然还有像李忘忧这般为某个人造势的方法。 其实李忘忧这种利用说书人,传播苏长卿“光荣事迹”与“光辉形象”的造势炒作方式,放在后世简直不值一提。 后世网络上,要炒作某位小鲜肉出道,那些手段,才叫一个精彩纷呈。 什么无中生有、借题发挥、凭空想象,再加上双簧表演,蹭热度等等,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炒作,才叫造势。 但即便是李忘忧这般“幼稚”的炒作手段,在大唐却已足矣。 如今长安城中,人人对苏长卿赞叹有加,甚至连苏长卿女财神的名号都没人叫了,私下里都将苏长卿称呼为“苏菩萨”。 李忘忧远在千里之外的蜀郡,却凭借着几封书信,将长安城内搅成了一锅粥。 每日上朝,是否要给苏长卿封爵这个话题,总要让百官在李二面前吵闹一阵子,让李二也是头疼不已。 王颖等人却是越来越势单力薄。 之前给他们摇旗呐喊的那些低阶官员,虽然品级不高,但胜在人数众多。如此多的百官鼓噪起来,即便李二也不能不考虑后果。 可自从李忘忧暗中谋划,弄出诸多手段后,类似太常寺协律郎刘清这般的官员,虽然摄与王颖等人的压力,不敢站出来表示支持,却也都默默保持了沉默。 无论王颖这些大佬如何暗示,他们都只当没有看见,对于苏长卿封爵一事三缄其口,默不作声。 毕竟众人也不是傻子,无论得罪王颖这些五姓七望的大佬,还是得罪户县公李忘忧,都不是他们愿意见到的。 保持中立,才是聪明人应该做的事情。 王颖等人没有这些低阶官员的大力支持,自然反对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就这般闹腾了半个来月,李二终于忍不住了。 这日上朝,李二不顾王颖等人的再次反对,直接颁下旨意,昭告天下,敕封苏长卿开国县侯爵位。 大唐首位,估计也是唯一一位女侯爵诞生了。 苏长卿的封号,便是“鄢陵侯”,目的自然便是为了表彰苏长卿在许州鄢陵县抗疫一事。 此事公之于众后,天下为之哗然。 女子封爵,这可是继汉代以后,数百年时间未曾有过的事情了。 而且李二还将苏长卿敕封为从三品的开国县侯,不知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但除了王颖那群老顽固们,倒是没人再多说什么。 如太常寺协律郎刘清等人,更是在心中暗自庆幸,这件倒霉事情,终于算是翻篇了。 李二敕封苏长卿爵位后,立即命人布告天下,咸使闻之,甚至不惜命人以八百里速递的形式,将敕封苏长卿爵位的敕旨,立刻向大唐三百六十州进行传递。 其目的不言而喻,为的就是通知不知在何处逍遥自在的李忘忧,赶紧麻溜的给朕滚回来! 不过此时的李忘忧等人,却还在益州各处,缓缓悠悠的四处游玩。 从绵州到成都县,不过三百多里路程,若是骑马赶路的话,两日可至。 但他们既不赶时间,又没什么紧迫感,故而并未从绵州直取成都县,反而晃晃悠悠的行到了彭州蒙阳郡附近,准备前去丹景山观赏牡丹花。 丹景山的天彭牡丹,花特盛,与洛阳、菏泽的牡丹齐名。 唐人素来喜爱牡丹,苏长卿、阿芙拉与佩兰对此都很有兴趣,李忘忧自然愿意陪三女走上一遭。 李忘忧一行来到彭州之时,虽然已经过了牡丹的最佳花期,但来从成都县此观花的士子淑女,却依旧络绎不绝。 丹景山下的九陇县中,李忘忧一行很是花费了点功夫,才寻到一家满意的旅舍,住了进去。 用过了晚膳,李忘忧在房中与三女闲聊之时,却听见旅舍外猛地传来尖叫惊呼之声…… (未完待续) 第881章 僚人叛乱 李忘忧侧耳听去,却也不免有些惊异。 从旅舍外传来的声音,为何这般惊恐? 女人的尖叫哭声,孩子的哭喊,男人的叫嚷,打碎东西的声响,混成了一团。 这好生生的,却又发生了何事? 李忘忧站起身来,打算去看个究竟,却听房门被人轻轻敲响,牛武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郎君,事情有些不对,你与苏娘子且在房中,勿要出来,我去看看究竟。门外我已吩咐张玄、张轩他们兄弟二人守在门外了,郎君有事唤他们便是。” 张玄、张轩二人,便是随同牛武,护卫李忘忧的两位部曲,二人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自从李忘忧从宫中,给府中部曲拐回来一群宫女当婆姨后,李府的这些部曲,对李忘忧的忠心,是绝对毋庸置疑的。 无论是牛武还是李忘忧,对他们都是相当放心。 说起来这张家兄弟二人也是好本事,婆姨娶回家没多少日子,便都珠胎暗结,两人的媳妇都有了身孕。 原本此次李忘忧跑路,因为他们媳妇都有了身孕,并不想带他们兄弟二人,但熬不过兄弟二人的强烈要求,最终还是带上了他们。 “好,我知道了,你速去速回,自己注意安全。” “郎君放心,我省的。”牛武说完,又吩咐了两句张家兄弟,便快步向旅舍外行去,准备看看发生了何事。 李忘忧与苏长卿也是面面相觑,不明白这好端端的,九陇县中怎么会闹成这样? 听外间的动静,似乎全城都闹腾了起来。 在房中等了半响,也不见牛武回来,李忘忧不免有些焦急起来。 “张轩、张玄,去看看牛二郎怎么还未回来?” 不等张家兄弟二人说话,却见牛武匆忙跑了回来,甚至顾不得礼数,直接撞开了房门。 “郎君,速走!出事了!” “发生何事?你这般慌张?”李忘忧连忙起身问道。 牛武咽了下唾沫:“僚人又做乱了,九陇县的明府已然命人封闭了城门。我们现在立即走,用郎君你的金鱼符叫开城门,去成都县!我们的马快,僚人追不上我们。” “什么?” 李忘忧闻言,脑子嗡的一声,觉得有点目眩。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没跑去松州凑热闹,却领着苏长卿三人,一头扎到了险地之中。 僚人作乱,这可并非小事。 獠人,乃是汉唐时期,分布在华夏西南地区的少数民族。在蜀郡中,巴西、广汉、资中等地多有分布,不下十余万户。 这些獠人生活状态十分原始,还处于刀耕火种的阶段。獠人不服中原王权管制,故而屡屡与汉人发生冲突。 剑南诸僚,多生活在汉人众多的巴州、眉州、益州等地区。 大唐对于这些僚人,多有优待。 《唐会要》记载,"夷獠之户,皆从半税。凡水旱虫伤为灾,十分损四已上免租,损六已上免调,损七已上课役俱免。" 意思是,僚人交纳税赋,只交汉人的一半。若是受了灾,还免租。 但即便如此,由于文化差异与生活习俗不同,加之唐人对僚人也多有鄙夷,故而僚人与唐人之间的矛盾时长爆发。 尤其唐初,在剑南诸僚分布区,设置巴州、眉州、洪州、雅州等羁縻州时,时常有僚人起来反抗。 李忘忧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与苏长卿她们跑来看个牡丹花,居然也会遇上僚人作乱这种事情。 连九陇县的明府,都下令封锁城门,可见这次僚人来势汹汹,绝对不能小觑。 若只有他一人,李忘忧倒不是很担心。 毕竟有牛武与张家兄弟护卫着,再加上这九陇县距离成都县也并不遥远,即便是被僚人给围了城,他也不信僚人会很快攻破县城的城墙,杀进城来。 但身边带着苏长卿她们三女,这种险李忘忧就不愿冒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真有意外发生,牛武与张家兄弟二人虽然勇武,却未必能护得住所有人的周全。 所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依照牛武的建议,立即出城,逃去成都县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牛武,具体情况如何?那些僚人可有杀到城外?” “我也不知,但想来应当还没有将这九陇县围上,我并未听到城外有何动静。” “好,既然如此,我等立即出城,去成都县!” 李忘忧连忙招呼苏长卿与阿芙拉、佩兰动身。 几人被牛武与张家兄弟护卫着,连包裹都来不及收拾,便匆匆赶去了旅舍的马厩,牵出马匹后打马向着九陇县南门而去。 九陇县并不大,众人很快赶到了南门附近,却被汹涌的人潮给堵在了大街之上。 僚人叛乱的消息,此时已经传得全城皆知,不仅九陇县的百姓想逃出城去,那些前来观赏牡丹的士子淑女们,也同样如此。 于是,不算宽阔的街道上,挤满了想要出城避难的人群。 不过此时九陇县的城门早已关闭,任凭那些百姓如何哭闹,守城的兵卒却丝毫没有打开城门,放众人离去的意思。 其实李忘忧心知肚明,这般情况下,这城门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开的。 谁知道城外有没有僚人埋伏? 若是开了城门,僚人借机杀了进来,那便是一场血光之灾。 原本李忘忧有心亮出自己的金鱼符,强令那些兵卒开启城门,见此情况,却也缓缓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今天色已暗,若是他强令兵卒开了城门,且不说会不会有危险,光是这些急于出城逃难的百姓,就会一窝蜂的跟着冲出去。 那么多人疯狂拥挤之下,李忘忧都不敢想象,究竟会发生何事。 他正打算招呼苏长卿等人,先行返回旅舍再做打算时,却听见城门处一名华服男子吵闹了起来。 “看清楚了,这是本官的金鱼符!本官乃是益州大都督府司马!现在尔等给本官将城门开启,本官有要事,需立即赶回大都督府!” “这……”守城的兵卒确认那人手中的金鱼符不假,却也不敢听命与他:“回禀司马,若无明府的命令,我等不敢开启城门。” “那便去将九陇县县令速速召来!速去!” 兵卒很是为难的互相看看,最后领头的火长慑与那男子的身份,不敢推迟,只能立即唤来一名士卒,让他去将九陇县的县令寻来…… (未完待续) 第882章 无旧,有仇! 李忘忧见那益州大都督府司马居然这般蛮横,不由冷哼一声。 益州大都督府司马,掌军政和军赋,从四品下。 这些驻守在九陇县中的府兵,虽然不归他节制,但却也不敢得罪他。 至于九陇县的明府,不过是位从七品下的县令,若是他强行非要县令开启城门,李忘忧还真不认为,那明府能顶得住这般压力。 见到这般情况,原本已经准备调转马头回旅舍的李忘忧,却又勒住了马缰,打算观望一下。 若那益州大都督的司马,不顾百姓死活,非要逼着九陇县县令开启城门,那李忘忧就说不得要亮出身份,敲打一番这个不知好歹的司马。 等不多时,得到通知的九陇县县令便匆匆忙忙赶来了城门。 “下官见过司马。” “你便是九陇县的县令?那便好,速速命人开启城门,本官有要事,要回成都县去,莫要耽误本官的时间!” 司马一脸不耐烦,示意县令开启城门。 “这……怕是不妥。”县令犹豫了下,给司马行了一礼,又继续说道:“司马,如今天色已晚,外间又有僚人作乱。贸贸然开启城门,若被僚人偷袭,那可是天大的祸事,下官身为九陇县县令,却是担不起这责任,还请司马见谅。” 县令的话,却丝毫没有打动司马,反而一脸的不耐烦。 “休要胡说八道,本官已经命人上城墙上去观望过了,外间根本没有僚人出没。何况本官得到消息,那些僚人尚在数十里外,根本还未赶到这九陇县,为何不能开启城门?” “司马,如今军情不明。自从本县得到僚人作乱的消息后,已经命人立即出城,快马加鞭赶去益州大都督府示警了。九陇县虽是下县,但城中尚有两百余名府兵,加上县衙的三班衙役与民壮,想来应当守城无虞。司马还是在城中稍后几日,待益州大都督府派兵来援,岂不是更加稳妥?” 县令的这番话,在李忘忧听来,自然是合情合理。 这会他也冷静了下来,觉得僚人武器装备十分落后,缺乏攻城器械是一定的。 如此一来,留在这九陇县中,可能还更安全一些。 如今天色已晚,夜幕降临,若是贸然出城,万一路上遇到什么事情,那才更是糟糕。 更不用说,若是贸然开启城门,那些惊慌失措的百姓夺门而出,很容易形成踩踏事故。 于公于私,紧闭城门,等待后援,才是正确的做法。 但九陇县县令的话,却并未让那司马平静下来,反而提高了音量。 “休要说那么多废话,本官命你开启城门,你耳聋了不成?” 九陇县的县令倒也是硬骨头,居然伸手整理了下身上的浅绿色官服,一脸正色:“司马此言,恕本县无法从命!” 双方越说越僵,九陇县县令也不准备继续与司马废话了。 即便大都督府司马乃是从四品的官员,却也管不到县令,双方根本没有从属关系。 “你!你这小小的七品县令,要翻了天不成?你眼中可还有上下尊卑?信不信本官现在就一刀砍了你这狗贼!” 司马被九陇县县令的话,给怼得怒火中烧,猛地从腰间拔出了障刀,架到了县令的脖颈上。 “住手!” 原本还准备继续隐瞒身份,但见此情况,李忘忧却再也忍不住了,出言喝道。 “牛武,去下了他的兵刃!” “喏!”牛武也早已看那司马不顺眼,得了李忘忧的吩咐后,立即跃下马背,一个箭步冲到了司马面前。 不等司马有所反应,牛武已经直接伸手擒住了他的手腕。 司马自然不敢真的杀了九陇县县令,他拔刀只是想吓唬一下那不识趣的县令。 却没料到身旁忽然窜出一名独眼壮汉,将他握刀的手腕直接给禁锢住了。 司马下意识便想抽刀,但却半分也动弹不得,不禁怒吼出声:“你是何人?居然敢与本官这般放肆!” 李忘忧此时也跃下了马背,在张家兄弟的护卫下,分开了人群,走到司马与九陇县县令面前。 他也懒得废话,直接取出了代表自己身份的金鱼符,在两人的眼前展示了一番。 待司马与九陇县县令,看清李忘忧手中的金鱼符后,两人皆是大惊失色。 那金鱼符上,赫然写着“开国县公,封号户县”八个大字。 眼前这年轻人是开国县公? 户县公? 司马与九陇县县令立刻反应过来,这位身穿便装的年轻人,居然就是朝中赫赫有名的户县公!太子帝师,圣人从侄! 九陇县县令立即长揖一礼,拜了下去:“下官九陇县县令独孤丰拜见户县公,不知公爷驾到,还请公爷恕罪!” 司马脸色更是涨成了猪肝色,也不顾一只手腕还被牛武擒住,姿势很是别扭的拜了下去。 “下官益州大都督府司王郑宜春拜见……” 他话未说完,就被李忘忧直接出言打断了:“王司马,本公问你,你将障刀架在独孤明府的脖颈之上,是何意思?可是想要谋害朝堂命官?” 李忘忧这话,顿时让司马后背被冷汗给浸湿了。 这话可是诛心啊! 郑宜春虽是益州大都督府司马,从四品的益州高管,但却也没权利随意对九陇县县令动刀动枪,更别说威胁要杀掉他了。 此事可大可小,全看如何理解了。 “公爷恕罪,下官只是一时激动,与独孤明府开个玩笑罢了,当不得真,当不得真。下官怎敢有谋害独孤明府之心,误会,只是误会。” 李忘忧瞥他一眼,忽然出口问道:“王司马可是出身太原王氏?” 王宜春一听这话,忙不迭的点头。 “不错,下官正是出身太原王氏,公爷可是与我太原王氏有旧?” 在王宜春看来,出身五姓七望,是他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不过李忘忧的下一句话,便让他的心思沉到了谷底。 “无旧,倒是有仇!” 王宜春活了半辈子,还是头一回见有人如此不将五姓七望放在眼中,更是头一回听人敢直言,自己与太原王氏有仇。 “呵呵,公爷这玩笑开的……” “谁与你开玩笑?呵呵,你们太原王氏,三番五次与本公作对,此事长安城中何人不知?” 李忘忧这话,顿时让王宜春将嘴巴闭紧了,不敢再多言…… (未完待续) 第883章 实在该死 李忘忧两句话将那王宜春给怼得不敢说话,才扭头看向九陇县县令。 自从穿越来大唐后,李忘忧发现自己如今的记忆力,倒是越来越好了。很多当初爷爷逼着他看过的书,现如今却都能慢慢回忆起来。 这位九陇县县令独孤丰,李忘忧虽然不认识,却总觉得在哪里听说过此人。 回忆半响,他猛然想起,《全唐文》收录过一篇陈子昂的散文,九陇县独孤丞遗爱碑。 “彭州九陇县丞独孤君,有恭懿之行,柔毅之才,临官以庄,敬事而信,清白苦节,勤恪厚躬,廉而不矜……” 这篇散文,讲述的便是彭州九陇县一位姓独孤的县丞,如何恪尽职守、爱民廉洁。 莫非那篇散文,说得便是眼前这位九陇县明府独孤丰?不过虽然地名一致,姓也一致,官职却是不同。 九陇县独孤丞遗爱碑中,那位独孤君是位县丞,而非县令。 李忘忧不禁好奇问道:“独孤明府,之前可也是在这九陇县中,任少尹一职?” 独孤丰略微有些惊讶,还是立刻回道:“公爷所言不错,下官原本是这九陇县中的县丞,今岁升迁为县令。” 李忘忧闻言,倒是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独孤丰。 虽然此人算不上名垂青史,但能让陈子昂为其做文,说明此人为官当真不错。 只看他方才能够硬顶着王宜春这位益州大都督府司马,不肯开启城门,便知此人当得起陈子昂文中对他的称赞之词。 “不错,独孤明府你做得很好。先去安抚民众,勿要让人都挤在这城门处了。若是僚人此时攻打县城,恐怕会多有伤亡。” 独孤丰自然听命,赶紧领着一众县城衙役,连哄带劝,将那些哭喊着想要出城逃避兵灾的百姓,都给劝走了。 牛武收缴了王宜春的障刀后,这位出身太原王氏的司马,也是在旁局促不安,不知自己是该走还是该留。 他自然看得出来,自己应该是得罪了眼前这位户县公。他久在蜀地,并不清楚长安城中,李忘忧与太原王氏之前发生的各种冲突。 不过身为当今圣人的从侄,太子帝师,即便与太原王氏不睦,他却也无奈。 五姓七望、太原王氏这块金字招牌,能让旁人望而生畏,却奈何不得李忘忧这般身份的贵人。 王宜春如今只奢望李忘忧勿要注意到他便好。 王宜春只觉得自己今日出门没有看黄历,怎么就招惹上了这么一尊大神? 原本他也是休沐,闲来无事,索性多请了两日假期,专程来这丹景山观赏牡丹花。却没料到,运气那么差,居然会遇上僚人作乱。 这到也罢了,王宜春自忖能够骑快马逃脱此地,在僚人包围县城之前逃出去,却没想到遇上了一位死脑筋的县令。 他想要拿出大都督府司马的官威,逼迫一下这不识趣的县令,却又被李忘忧这位开国县公给抓了个正着。 对于自己倒霉的遭遇,王宜春不免心中暗骂,却又没有丝毫办法。 独孤丰领着一众衙役劝导百姓时,李忘忧斜眼瞥了王宜春一眼,却也懒得理会此人。 “你还待在此处作甚?等本公请你吃饭不成?” 王宜春闻言,心中却是大喜。 李忘忧不理会他,那是再好不过。 他连忙躬身施礼:“是,是,下官这便走,这便走!” 李忘忧不耐烦的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后,王宜春连那把障刀都不敢向牛武索回,转身便钻入了人群之中,消失不见了。 独孤丰终于将人群劝走清场后,又吩咐那些衙役民壮好生协助城内府兵守城,安排好县城的防御工作,才回来重新给李忘忧见礼。 独孤丰与李忘忧并不熟悉,也不知道这位年轻县公的秉性如何,倒是不敢失礼。 “让公爷久等了,还请公爷恕罪。” 李忘忧伸手将其搀扶起来:“独孤明府这是什么话,本公的安危,可也在明府的手上,你安排城内防卫,乃是正事,何错之有。” “这都是下官的职责所在。” “独孤明府,方才听你所言,这九陇县中只有府兵两百来人,守住县城,你可有把握?” 独孤丰点点头:“公爷大可放心,那些僚人虽然人多势众,但却并无什么精良军械,就连弓箭也不多。虽城中府兵不多,但下官料定那些僚人,一时半会间,是打不进县城的。下官已然命人去益州大都督府求援了,想来不用两日功夫,援军便可抵达。” 李忘忧闻言,倒是也放心不少。 他又继续问道:“独孤明府,本公问你,这僚人为何叛乱,你可知道其中详情?” 李忘忧至今还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好端端的,这彭州的僚人,怎么就乱了。 益州的僚人,李忘忧他们一行在路上,也有接触过,大多皆是“熟僚”,也就是愿意服从王化,缴纳赋税的僚人。 这些僚人却是与汉人大相径庭,不仅凿齿,也就是拔去上门牙,而且男女皆穿穿桶裙,生活习俗与汉人大相径庭。 但在李忘忧看来,这些僚人,怎么也不应有叛乱的理由,何况还是在距离成都县如此近的地方。 九陇县距离成都县不过一百多里路程,大军若要镇压,快马一日可至。 这般情况下,这些僚人还要作乱,那不纯属作死吗? 即便他们围了这九陇县,恐怕不等他们破城,益州大都督府的大军就能杀到了。 李忘忧的问话,倒是让独孤丰略微犹豫了下,再次拜了下去:“回公爷,此事说起来,也与下官有关。” “哦?此话怎讲?”李忘忧不解问道。 独孤丰抬眼看看李忘忧身后的苏长卿等人,有些迟疑,似乎有些话,不方便当着苏长卿她们说。 “公爷,此处不是说话之处,不若请公爷移步县衙,下官再与公爷详细道来,可好?” 李忘忧见状,也不勉强他,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吩咐张家兄弟,先护送苏长卿她们三女回旅舍歇息,自己领着牛武,跟随独孤丰去往九陇县县衙。 到了县衙大堂,独孤丰请李忘忧落座,又命人送来了酒水吃食,才长叹口气,向李忘忧原原本本解释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 却听得李忘忧与牛武二人也是瞠目结舌,对于会发生这种事情,更是诧异莫名。 “此事说来,倒是怨不得独孤明府。是这僚人不识好歹,居然还敢借机闹事,实在该死!” (未完待续) 第884章 围三阙一 李忘忧听了独孤丰的解释,才知道如今僚人之中,还存在着很原始的抢婚习俗。 用独孤丰的话来说,便是“法度疏略,婚姻多不正,村落强暴,窃人妻女以逃,转移他所,安居自若,谓之卷伴,言卷以为伴侣也。” 换而言之,便是这些僚人的婚姻习俗,与原始社会没什么区别,还属于那种看上了,就一棒子打晕扛走的那种原始状态。 不仅如此,而且僚人甚至没有嫁取礼法,不识父子之性,夫妇之道。 这些僚人的婚姻习俗,别说唐人无法理解,即便是在李忘忧看来,也难以接受。 乱,实在是太混乱。 也正是因此,方才当着苏长卿等人,独孤丰才没好意思讲出这些话来。 此次僚人作乱,却也与前些时日,发生的一桩抢婚有关。 九陇县的管辖区域内,同样居住着数千户僚人。 原本僚人抢婚,都仅在自己的族内进行,独孤丰即便看不顺眼,却也无可奈何。 但前些时日,僚人部落有人下山进城售卖山货时,却也不知那僚人脑子里面哪个筋不对,居然看上了一位汉人小娘子。 那僚人汉子居然伙同其他几名僚人,动了兵刃,直接抢了那位汉人小娘子上山。 这种事情发生,那小娘子的家人自然只能哭闹着来县衙报官。 独孤丰也没含糊,立即领了三班衙役去了僚人部落,趁着僚人尚未反应过来时,将那小娘子给救了回来。 人虽然救了回来,却已然被僚人给糟蹋了。 也亏得大唐民风还算开放,那小娘子虽然哭哭啼啼好不凄惨,倒还没寻死觅活。 至于苦主一家,也知道那些僚人野蛮,甚至连让独孤丰抓僚人治罪的想法都没有,打算自认倒霉咽下这口苦水。 但苦主一家准备息事宁人,那些僚人反而闹腾了起来,甚至还威胁独孤丰,让九陇县将人给他们送回去,否则他们就自己再来动手抢。 大唐对于这些僚人的态度,历来都是“僚依山险,当拊以恩信”,但独孤丰却并不完全认同。 他久在九陇县为官,也深知这些僚人秉性,知道对付这些僚人,光凭施恩是不行的,还需让他们畏威。 正所谓小人畏威不畏德,不知德为何物,对于这些僚人同样适用。 于是独孤丰直接命衙役,将跑来县衙威胁他的僚人抓了起来,重重鞭笞了一顿,又严加训诫了一番才将其放了回去。 独孤丰也没料到,这次居然会捅了马蜂窝。 动手强抢民女,并被独孤丰鞭笞了一顿的僚人,却是九陇县附近僚人部落首领的儿子。 于是僚人部落首领四处联络其他僚人,要攻打九陇县,给自己儿子报仇,才闹出了如今这个局面。 李忘忧听完独孤丰的讲述后,却也只能长叹一声。 此事到是怪不得独孤丰这位九陇县县令,他所作所为并无任何不妥之处,纯粹是那些僚人不识好歹,不尊法令。 “僚人作乱,实乃下官之错。却是连累了公爷,还请公爷恕罪。待此间事了,下官自会向朝廷上奏疏请罪。”独孤丰向李忘忧躬身致歉,他也万万没有想到,被困在九陇县中的,还有李忘忧这位身份贵不可言的县公。 独孤丰甚至不敢想象,若是李忘忧在他治下出了事,那会引发何等后果。 恐怕届时天子一怒,这益州的僚人就得被大唐兵锋屠杀一空。 李忘忧摆摆手:“此事倒是怨不得独孤明府,皆是那僚人不服王化。明府也无需担心,此事闹不大,待益州大军到来,那些僚人自然会做鸟兽四散。” “是,下官也是这般考虑的。” 两人正说着话,从县衙外有衙役匆忙跑进来禀告道:“启禀明府,城外那些僚人出现了!” 李忘忧与独孤丰闻言,立即起身。 “走,看看去。” 九陇县虽是下县,但城墙却修缮得十分坚固。 城墙高两丈,上宽一丈,并有马道连接城墙。 李忘忧一行人,直接骑马上了城墙,抬眼望去,不大的九陇县东、西、北三个方向,城外林中,皆有火把隐现其中。 倒是唯独去往成都县的南门方向,居然漆黑一片,似乎毫无动静。 对此,独孤丰倒是面露狐疑之色,但李忘忧与牛武两人,却是面带讥讽,笑了笑没说什么。 李忘忧与独孤丰正观察城外僚人情况时,耳畔忽然传来说话之声。 “公爷,你看这僚人势大,只看着城外的火把,围住九陇县的僚人,怕不下数千人之多。南门根本没有僚人出没,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开了城门,放百姓出城去避难才是。” 李忘忧扭头看去,居然是那位益州大都督府司马王宜春,不知什么时候,也跑来了这城墙之上,正指着城外,用埋怨的语气说道。 显然,这货对于独孤丰不肯开城门一事,还是心有怨念。 李忘忧倒是没想到,这王宜春居然脸皮那么厚,之前被自己训斥跑了,还敢凑上前来。 对于王宜春的会出现在城墙之上,李忘忧倒也并不奇怪。这货是益州大都督府的司马,想来在这九陇县,也是有其耳目的。 他要上城墙,那些衙役与府兵自然不敢阻拦他。 对于王宜春抱怨的话,李忘忧却是忍不住出言嘲讽道:“王司马连围三阙一那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吗?你这大都督府的司马,究竟是如何当得?如此浅显的道理,居然也会上套?” “什,什么围三阙一,公爷难道是说城南也有僚人伏兵?这,这怎么可能?那些蛮子,难道还懂兵法不成?” 李忘忧也懒得与此人废话:“牛武,你给他解释。” 牛武也是面带嘲讽,指着城南说道:“王司马难道就没注意到,城南官道旁的树林之中,安静的过分吗?连虫鸣鸟叫都没有,若是无人埋伏,某把脑袋割下来给你当球踢!如此浅显的军伍常识,王司马居然不懂?” 王宜春被李忘忧与牛武的话,给挤兑得老脸通红,却再不敢继续说话了。 李忘忧与独孤丰驱马绕着城墙巡视了一圈,确认县城的防御没有什么纰漏,便下了城墙,回去歇息了。 今日夜里,那些僚人必然不会攻城,只看明日益州大都督府的援军能否及早到达,驱散这些僚人。 否则僚人攻城,靠城中两百名府兵与百来名衙役与民壮,要对抗城外数千僚人,必然有场苦仗要打。 (未完待续) 第885章 僚人铜鼓 李忘忧之所以放心大胆的回去睡觉,不担心僚人夜袭,也是与这个时代的战争方式有关。 很多人误以为古代很少发生夜战,是因为缺少维生素摄入,导致夜盲症,这其实并不很正确。 夜盲症在古代自然是有,称之为雀蒙眼或者雀盲症。 但隋唐时期,医家关于夜盲症早有了解,以动物肝脏治疗雀盲症,效果显着。 所以夜盲症并非不打夜战的主要原因。 古代很少发起夜战作战,主要还是因为缺乏照明设施。 火把的照明亮度有限,难以在作战的时候进行敌我识别,更难以进行指挥。 由其冷兵器作战,敌我双方经常混战在一处,夜间作战十分容易误伤。 旗语和幡旗,是冷兵器时代,用以指挥的主要方式,而在夜间,作战双方士兵都难以看清旗语,指挥效率与作战协调都大受影响。 所以,夜间除非偷袭,很少发生大规模战斗。 而九陇县有高大的城墙保护,那些僚人即便想偷袭,也难以得逞,故而李忘忧丝毫不担心这一点。 事实也与他预料的一般无二,直到翌日天蒙蒙亮,城外的那些僚人,也没有对九陇县发起任何攻击。 待天色渐亮后,城外响起了僚人击打的铜鼓,发出的巨大声响。 李忘忧被铜鼓声吵醒,侧耳听去,却不免有些面露担忧之色。 苏长卿同样被铜鼓声吵醒了,见李忘忧的脸色不太好看,不免好奇问道:“忘忧,怎么了,这鼓声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今日你与阿芙拉、佩兰都在旅舍中不要出门。我已经吩咐过那独孤明府,他会安排两名衙役守在旅舍前,保证你们的安全。我带着牛武与张家兄弟,去城墙上看看情况。” 苏长卿知道他有所隐瞒,却也没继续追问,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你多加小心,千万不可逞强。” “嗯,知道了。”李忘忧起身在苏长卿的帮助下,换好一身干练的胡服,又在美女上司的脸庞轻吻了下,便推门走了出去。 旅舍院中,牛武与张家兄弟早已等候在此。 “郎君,你听那鼓声……”牛武话未说完,李忘忧便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之所以那鼓声让李忘忧的面色有些难看,是因为他与牛武等人,都清晰的听出来,城外敲响的铜鼓,至少有五面之多。 这铜鼓对于僚人而言,可是部落的象征。 《魏书·獠传》中记载,“往往推一长者为王,亦不能远相统摄。父死则子继,若中国之贵族也。獠王各有鼓角一双,使其子弟自吹击之。” 这其中的鼓,便是铜鼓。 僚人的铜鼓,即是乐器,又是战鼓。 每个僚人部落,都有一面铜鼓作为部落首领的传承之物,父死则子继。 这些铜鼓体型高大,花纹精细。当铜鼓敲响时,往往便意味着战争。 《隋书·地理志》上说,“欲相攻,则鸣此鼓,到者如云。” 此刻九陇县外,居然响起了五面铜鼓声,那说明至少有五个僚人部落,参与到了这次反叛之中来了。 而这些僚人部落,通常都有上千户僚人。 如此一来,即便每户只出动一名僚人助战,九陇县外也至少有五千名手持武器,蠢蠢欲动的僚人。 李忘忧再想到此刻城中仅仅只有两百名府兵,以及百来名衙役与民壮,便顿觉生出一股寒气。 如此悬殊的兵力,即便那些僚人武器装备落后,也缺乏攻城的器械,但若是拼了命要攻打九陇县城,却还真未必能抵挡的住。 如今却唯有祈祷益州大都督府的援兵,能够早些到达了。 李忘忧领着牛武三人,匆匆赶到城墙上,独孤丰与王宜春却早已经到了。 抬眼望去,九陇县城墙下,已然现出了众多僚人身影。 而昨天夜里一直悄无声息的城南方向,此时却也同样从官道两旁的丛林之中,钻出了近千手持兵刃的僚人。 不用说,这些僚人便是昨天夜间,埋伏在城南的伏兵。 王宜春原本还不太相信牛武所言,此时见到这些僚人出现,脸色却也不禁变得发白。 他万万没想到,这些蛮人居然这般狡诈,当真在城南设下了伏兵,就等着九陇县有人上当,开启南门逃难之时,再偷袭出城之人。 就连李忘忧与牛武,此时都感到一阵后怕。 若不是他们被逃难的人群给堵在了城内,昨日贸贸然骑马冲出了这九陇县,说不得就掉进了僚人的圈套里。 仅凭牛武与张家兄弟,恐怕也难以护着李忘忧与苏长卿三女杀出重围。 独孤丰脸色也相当难看,他身为九陇县的县令,之前又做过四年县丞,对于僚人相当了解,自然清楚五面铜鼓此时在城外敲响意味着什么。 李忘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出言宽慰道:“独孤明府莫慌,虽然僚人势大,但一时半会间,却也奈何不得这九陇县。待大军前来,这些僚人不足为惧。” “是,公爷所言极是,下官也是这般想的。” 两人正说话时,却见城外树林中,走出一名身穿僚布桶裙的中年男子,身旁数十名手持兵刃的精壮僚人护卫其左右。 那中年男子站在百米外,小心防备着城墙上射下的箭矢,大声朝城头叽里呱啦嚷了一通。 李忘忧自然听不懂这僚人在说些什么,只能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独孤丰。 独孤丰久在蜀地为官,倒是听得懂僚话,听完那人喊话后,不由面露怒色。 “独孤明府,那僚人说什么了?”李忘忧好奇询问道。 “公爷,那人便是之前强抢良家小娘子那僚人的父亲,部落首领。今次反叛围攻九陇县,也是此人居中联络发起的。方才他在城下喊,让下官献上铜钱千贯,女人百人,再加上耕牛一百头,骏马百匹,他们就不攻打县城,自行退去。” 李忘忧闻言,不禁冷笑出声:“这些僚人,好大的胃口,倒是不怕将自己给撑死。不用理会这些僚人,他们若是要战,只管来便是,待益州大都督府的援军杀到,再与他们秋后算账。” 一旁的王宜春却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忍住闭了嘴。 在他看来,完全可以与僚人好好商谈一番。除了送出女人那事不好谈,其他的铜钱耕牛马匹,都可以谈嘛。 只是他知道李忘忧看他不顺眼,故而也只能忍了,不去触个霉头。 独孤丰点点头,正打算向下喊话时,城下却又生了变故…… (未完待续) 第886章 恨欲狂,长刀所向 却见城下那名僚人首领,朝身后招了招手,不多时,几名僚人便拖着一名衙役打扮的人,从树林之中钻了出来。 那名衙役衣服污秽不堪,身上不少的血垢,显然被僚人抓捕时,也是经过一番打斗。 独孤丰一见那人,顿时面露惊恐之色。 “这……这怎么可能!” 李忘忧见他如此惊慌,连忙询问道:“独孤明府,出了何事?那名被抓的衙役可是你县衙中人?” 独孤丰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是,是,回,回公爷,那人,那人便是县衙中的差役,下官、下官昨日便,便是命他出城,骑快马去成都县求援。” “什么?”李忘忧与一旁的王宜春同时惊呼出声。 独孤丰这话里的意思,众人自然都听明白了。 他派去求援的衙役居然被僚人给抓住了,那么很显然,众人期盼中的援军,就根本不可能到来。 位于成都县中的益州大都督府,必然也不知道彭州九陇县这的僚人叛乱。 事情愈发严重! 李忘忧忍不住扭头看向牛武与张家兄弟二人,想看看他们有何建议。 若是没有援军,李忘忧对于能否守住九陇县,就没把握了。 两三日,还好说,但若被僚人围攻时间长了,破城则是迟早的。 毕竟三百对五千,兵力实在过于悬殊。 牛武这位前隋踏白军的兵王,以及张家兄弟这两位金吾卫的老兵卒,此时也都眉头紧锁,望着城下一言不发。 他们比李忘忧以及独孤丰这位县令,更清楚如今局面是多么凶险。 牛武开始四下张望,想要找出僚人防御的薄弱环节。 他对于九陇县能否守住,同样并不报太大的希望。 虽然僚人缺乏攻城器械,但毕竟人多势众。三百府兵衙役,固然能够守住一时,但没有援军的情况下,破城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那些僚人,就是耗,也能将城中府兵都给耗死。 故而若是事有不妥,这城真守不住了,牛武却也管不得旁人了,只能与张家兄弟一道,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将李忘忧与苏长卿给救出去再说。 所以当李忘忧将目光投向他时,牛武面沉如水,微微朝李忘忧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众人正面面相觑时,却听城外僚人又叽里呱啦大叫了一阵,独孤丰的面色更白了。 “独孤明府,那僚人又说什么了?” “他,他说要将那名差役,用以祭枭!” 李忘忧不解:“何为祭枭?” 独孤丰咬牙切齿的说道:“便是人祭,杀人后,剥其面皮,装在竹笼中,以祭祀神灵!” 独孤丰这话一出,众人哗然,跟着怒骂起来。 “狗贼,他安敢如此!” “竖子安敢如此!” “岂有此理,就不怕我大唐天军一至,便将尔等碾成齑粉吗?” 李忘忧更是一指那僚人首领,怒道:“牛武,射死那王八蛋!” 牛武闻言,二话不说,直接从背上取下强弓,弯弓搭箭,“嗖”的一箭便朝僚人首领射了出去。 不过那些僚人,对城墙上的府兵早有防范,故而并未靠近城墙。 虽然牛武的箭又急又狠,但百多米的距离,却足以让那僚人反应过来了。 僚人首领身旁那几名护卫的僚人,一直注意着城头上的动静,牛武搭弓之时,他们便已然举起了手中简陋无比的盾牌,将首领护在了身后。 羽箭发出噗的一声轻响,扎在了盾牌之上,却未伤到那僚人首领分毫。 其实这也在牛武的预料之中,如此远的距离,他也只能碰碰运气。 被牛武这箭吓了一跳后,一众僚人立即又鼓噪了起来,挥舞着手中兵刃,朝着九陇县城墙上发出各种怪叫。 僚人铜鼓再次敲响,僚人们发出阵阵呼喊,口中发出阵阵意义不明的祈祷之声。 那名被俘的衙役,被几名僚人强压着跪在地上,立即有僚人手持利刃站到了衙役身后。 城墙上,包括李忘忧在内的众人,全都被眼前这一幕给激得目眦欲裂,高声喝骂。 甚至有激动的府兵,也不等独孤丰与府兵校尉下令,纷纷弯弓搭箭,向着百米外的僚人拉动了弓弦。 但连牛武手中的强弓都无法奈何那么远的僚人,就更不用说府兵们手中的普通弓箭了。 射出的箭羽飞过百米距离后,都软弱无力的斜在僚人前方的泥土之上,根本没有造成任何威胁。 这反而让那些僚人愈发的兴奋起来,甚至不少僚人开始围着那名不幸被俘的衙役,配合着越来越急促的鼓声,跳起了舞蹈。 被人强压着跪在地上的衙役,似乎也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立刻死命挣扎起来。 但显然,此时那名可怜衙役的挣扎,却也是徒劳,被几名僚人死死按住后,身后持刀的僚人如同杀鸡一般,直接将其一刀抹了脖子。 献血顿时喷溅而出…… 李忘忧双拳攥得死死的,用力之猛,甚至都将指甲嵌入了皮肤之中。 他浑然不觉,双眼通红,死死盯着那些僚人,似乎要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刻入脑海之中。 九陇县城墙上,一众衙役们更是发出了阵阵痛彻心扉的嘶吼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僚,在他们面前,被人如同杀鸡一般割喉杀死,如何能不让这些九陇县的衙役们悲愤。 被割喉而死的衙役,喷涌而出的献血似乎更刺激到那些僚人们,一个个在城外叫嚷得愈发兴奋兴奋起来,舞动的身体也越来越快。 僚人杀死衙役后,居然真如独孤丰说的那般,开始以小刀剥皮,将那衙役整张面皮都给剥了下来…… 李忘忧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真的会亲眼见到这般血腥的场面,更没想到如此原始野蛮的人祭,就这般出现在眼前。 他却并未觉得恶心反胃,只有一股悲愤之情在胸间萦绕。 他从腰间拔出了障刀,直接剁在了面前的城墙上,口中狂吼一声,猛然高声唱起了那首《精忠报国》。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 这首精忠报国,自从被李忘忧带来大唐后,李府部曲人人会唱。 牛武与张家兄弟立刻纷纷拔出腰间障刀,砍在城墙的墙砖上,发出咚咚的声音,如同战鼓一般,口中跟着李忘忧一起高声唱起这首悲壮的歌。 很快,九陇县城墙之上的府兵与衙役们,全部拔出了兵刃,剁在城墙上,压制着城外僚人铜鼓声,跟着李忘忧与牛武他们,吼出了那首精忠报国…… (未完待续) 第887章 另有隐情 九陇县城头那股悲壮的气氛,并未影响到城外的僚人们。 在残忍杀害了衙役,将其剥去头部皮肤祭天后,僚人的铜鼓再次响起。 僚人们直接从树林之中,拖出了许多木梯,准备强攻九陇县。 这些所谓的木梯,简陋到了极点。 长长的树干,削去枝叶后,再以绳索在其上绑上一些短枝木棍,用以踩踏借力,一副木梯就算是完成了。 但即便这般简陋的木梯,李忘忧等人,却也不敢轻视。 李忘忧一看僚人真的准备攻城,再扭头看看身后的九陇县城,不禁立刻色变。 九陇县乃是下县,县城面积很小。 但即便县城再小,四方形的城墙,总长度却也接近四公里。 而此时所有的府兵、衙役与民壮全部登城准备防御,却也不过才三百多人。 简单计算一下就知道,差不多每隔十米左右,城墙的女墙旁,才有一名府兵或者衙役防守。 再看看城下的数千僚人,李忘忧就觉得头皮发麻。 他一把拽过独孤丰:“独孤明府,数去召集城中百姓,将青壮全部动员起来,上城墙协助府兵防守。只靠府兵,是守不住县城的!” 独孤丰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脸色也是巨变。 华夏自古,若要守城,动员城中百姓都是必须的。 独孤丰虽然为官清廉,却并未上过战阵,更是头一回经历这种事情,居然将动员城中百姓,来协助守城一事给忘记了。 被李忘忧一番提醒,他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 “等等,除了去动员城中青壮,所有的医家也须集中起来,准备好药材,救治伤员。九陇县内的大族,府中看家护院的仆役,全部就地征用,让他们立即赶来城墙上协助作战。” 李忘忧又继续吩咐道,他虽然也没经历过战争,到却了解这些常识。 独孤丰领命而去后,王宜春却又偷偷溜到了李忘忧身旁。 “公爷,依下官看,不若答应那些僚人的条件为好。这九陇县中,仅靠二百府兵,如何守得住?公爷这金贵身子,何必冒险与那些蛮人去硬碰硬?若是……” “住嘴!” 他话未说完,就听李忘忧一声暴喝。 “大战当前,尔再敢这般胡言乱语,当心本公直接将你脑袋砍了祭旗!” 王宜春被李忘忧这话,给骂得顿时面色惨白,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不断躬身施礼致歉。 李忘忧也懒得理会此人,便干脆打发他下了城墙,去城内协助独孤丰,动员百姓助战。 王宜春背身走下城墙后,眼中却满是不忿的怨毒之色…… 九陇县虽然不大,却与长安城一般,分成了数个里坊。 坊正除了催督民户的赋税徭役外,督察奸非与维护治安也是其工作。 独孤丰命衙役去各个里坊通知坊正后,很快,九陇县各处便响起了密集的铜锣声。各个里坊的坊正开始在坊中召集青壮,准备参与县城的防御。 这可不是自愿参加,每家每户的青壮,无论男女都必须强制性参与。 男子携带兵刃,上城墙协助防守,女子开始在县衙书吏的带领下,搬运物资。 城外僚人铜鼓越来越急促,战争一触即发。 李忘忧立与城墙上,冷眼旁观着下方僚人准备攻城事宜。 显然,这些僚人的装备,却是简陋到了极点。 甲胄就不用多说,那是肯定没有的。 他们手中的武器,大多也只是与障刀差不多长短的短刃。 远程攻击武器,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僚人,手中持有弓箭。 至于什么攻城车、冲车、投石车这些军械,那显然是不可能存在的。唯一能够让僚人们攻上九陇县城墙的,便只有那些粗制滥造的木梯而已。 但僚人的这些装备,却并未让李忘忧感到放心,毕竟双方的人数差距,实在太大。 而且他如今心中却还有个疑问,便是这些僚人究竟为何造反,围攻九陇县。 独孤丰虽然鞭笞了一顿那僚人首领的儿子,却也不应引发其他四个僚人部落的反叛。 难道这些僚人真就如此团结?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李忘忧虽然对僚人所知不多,却也知道僚人几乎还处于很原始的生活状态。 不同的部落之间,发生争斗是常有的事情。 而且僚人更流行奴隶制,被打败抓获的俘虏,直接贩卖成奴隶,奴隶买卖不仅盛行,而且价格低廉。 “大狗一头,买一生口”,也就是说,一条成年犬,便可以换一名被劫掠来的奴隶。 再加上抢亲之类的事情,这些僚人之间的关系,可是一点也说不上友好。指望他们因为其他部落首领的儿子,被九陇县县令鞭笞责打了,就跟着一起来报仇,那根本就不可能。 这其中必然还有隐情! 李忘忧倒是不怀疑独孤丰对他撒谎,毕竟他虽然与独孤丰才认识不到一日,但既然独孤丰此人能史上留名,想来还是值得信任的。 他正思索这些事情时,城墙下方忽然响起了号角,僚人开始攻城了。 牛武直接将李忘忧给拉到了一旁:“郎君,僚人开始攻城,你暂且回避一下,不若回旅舍中陪苏娘子,可好?这城墙之上,刀剑无眼,我与张家兄弟,却也未必能护得住郎君安危。” 李忘忧闻言,心中有几分犹豫。 若依他的性子,自然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但方才那名衙役的惨死,却是让他心里有股气憋得难受。 “牛武,无需担心,今日出门之时,我已穿上了内甲,再寻面盾牌给我即可。”李忘忧最终决定还是先留下来看看情况。 他所说的内甲,是当初那些“圣衣”被李二领着一群国公大佬,给无情“掠走”后,又去找阎立本打制的护身甲板。 内甲同样由百炼钢打制而成,与当初牛武用来试验时一样,内衬丝绸与牛皮。 护甲分前后两块,分别护住前胸与背后要害,中间以牛皮扣相连接。平时穿在衣物内,就像后世的防弹衣一般。 这样的内甲,李忘忧一共让阎立本打造了一百多套,府中部曲人手一套。 虽然他花费了不少铜钱,但却是相当的值得。 对于这套内甲,包括牛勇牛武在内,府中一众部曲没有不喜爱的。甚至不少部曲,据说与媳妇敦伦之时,都舍不得脱掉这身内甲,让李忘忧很是无语。 如今这内甲倒是派上了用场,至少他与牛武以及张家兄弟,衣袍下,都有坚固无比的内甲保护。 牛武又劝了李忘忧两句,见他坚持要留在城墙上,只能无奈寻来了一面盾牌交给他,又吩咐张家兄弟,一定要护好李忘忧。 此时九陇县外,牛角号与铜鼓声中,僚人排着乱糟糟的队形,开始攻城了…… (未完待续) 第888章 九陇激战 九陇县城头那股悲壮的气氛,并未影响到城外的僚人们。 在残忍杀害了衙役,将其剥去头部皮肤祭天后,僚人的铜鼓再次响起。 僚人们直接从树林之中,拖出了许多木梯,准备强攻九陇县。 这些所谓的木梯,简陋到了极点。 长长的树干,削去枝叶后,再以绳索在其上绑上一些短枝木棍,用以踩踏借力,一副木梯就算是完成了。 但即便这般简陋的木梯,李忘忧等人,却也不敢轻视。 李忘忧一看僚人真的准备攻城,再扭头看看身后的九陇县城,不禁立刻色变。 九陇县乃是下县,县城面积很小。 但即便县城再小,四方形的城墙,总长度却也接近四公里。 而此时所有的府兵、衙役与民壮全部登城准备防御,却也不过才三百多人。 简单计算一下就知道,差不多每隔十米左右,城墙的女墙旁,才有一名府兵或者衙役防守。 再看看城下的数千僚人,李忘忧就觉得头皮发麻。 他一把拽过独孤丰:“独孤明府,数去召集城中百姓,将青壮全部动员起来,上城墙协助府兵防守。只靠府兵,是守不住县城的!” 独孤丰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脸色也是巨变。 华夏自古,若要守城,动员城中百姓都是必须的。 独孤丰虽然为官清廉,却并未上过战阵,更是头一回经历这种事情,居然将动员城中百姓,来协助守城一事给忘记了。 被李忘忧一番提醒,他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 “等等,除了去动员城中青壮,所有的医家也须集中起来,准备好药材,救治伤员。九陇县内的大族,府中看家护院的仆役,全部就地征用,让他们立即赶来城墙上协助作战。” 李忘忧又继续吩咐道,他虽然也没经历过战争,到却了解这些常识。 独孤丰领命而去后,王宜春却又偷偷溜到了李忘忧身旁。 “公爷,依下官看,不若答应那些僚人的条件为好。这九陇县中,仅靠二百府兵,如何守得住?公爷这金贵身子,何必冒险与那些蛮人去硬碰硬?若是……” “住嘴!” 他话未说完,就听李忘忧一声暴喝。 “大战当前,尔再敢这般胡言乱语,当心本公直接将你脑袋砍了祭旗!” 王宜春被李忘忧这话,给骂得顿时面色惨白,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不断躬身施礼致歉。 李忘忧也懒得理会此人,便干脆打发他下了城墙,去城内协助独孤丰,动员百姓助战。 王宜春背身走下城墙后,眼中却满是不忿的怨毒之色…… 九陇县虽然不大,却与长安城一般,分成了数个里坊。 坊正除了催督民户的赋税徭役外,督察奸非与维护治安也是其工作。 独孤丰命衙役去各个里坊通知坊正后,很快,九陇县各处便响起了密集的铜锣声。各个里坊的坊正开始在坊中召集青壮,准备参与县城的防御。 这可不是自愿参加,每家每户的青壮,无论男女都必须强制性参与。 男子携带兵刃,上城墙协助防守,女子开始在县衙书吏的带领下,搬运物资。 城外僚人铜鼓越来越急促,战争一触即发。 李忘忧立与城墙上,冷眼旁观着下方僚人准备攻城事宜。 显然,这些僚人的装备,却是简陋到了极点。 甲胄就不用多说,那是肯定没有的。 他们手中的武器,大多也只是与障刀差不多长短的短刃。 远程攻击武器,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僚人,手中持有弓箭。 至于什么攻城车、冲车、投石车这些军械,那显然是不可能存在的。唯一能够让僚人们攻上九陇县城墙的,便只有那些粗制滥造的木梯而已。 但僚人的这些装备,却并未让李忘忧感到放心,毕竟双方的人数差距,实在太大。 而且他如今心中却还有个疑问,便是这些僚人究竟为何造反,围攻九陇县。 独孤丰虽然鞭笞了一顿那僚人首领的儿子,却也不应引发其他四个僚人部落的反叛。 难道这些僚人真就如此团结?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李忘忧虽然对僚人所知不多,却也知道僚人几乎还处于很原始的生活状态,生性好斗而且喜欢自相残杀。 不同的部落之间,发生争斗是常有的事情。 而且僚人更流行奴隶制,被打败抓获的俘虏,直接贩卖成奴隶,奴隶买卖不仅盛行,而且价格低廉。 “大狗一头,买一生口”,也就是说,一条成年犬,便可以换一名被劫掠来的奴隶。 李忘忧即便在长安城中,也见过人市中有贩卖被凿去上齿门牙的僚人奴隶出售。 再加上抢亲之类的事情,这些僚人之间的关系,可是一点也说不上友好。指望他们因为其他部落首领的儿子,被九陇县县令鞭笞责打了,就跟着一起来报仇,那根本就不可能。 这其中必然还有隐情! 李忘忧倒是不怀疑独孤丰对他撒谎,毕竟他虽然与独孤丰才认识不到一日,但既然独孤丰此人能史上留名,想来还是值得信任的。 他正思索这些事情时,城墙下方忽然响起了号角,僚人开始攻城了。 牛武直接将李忘忧给拉到了一旁:“郎君,僚人开始攻城,你暂且回避一下,不若回旅舍中陪苏娘子,可好?这城墙之上,刀剑无眼,我与张家兄弟,却也未必能护得住郎君安危。” 李忘忧闻言,心中有几分犹豫。 若依他的性子,自然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但方才那名衙役的惨死,却是让他心里有股气憋得难受。 “牛武,无需担心,今日出门之时,我已穿上了内甲,再寻面盾牌给我即可。”李忘忧最终决定还是先留下来看看情况。 他所说的内甲,是当初那些“圣衣”被李二领着一群国公大佬,给无情“掠走”后,又去找阎立本打制的护身甲板。 内甲同样由百炼钢打制而成,与当初牛武用来试验时一样,内衬丝绸与牛皮。 护甲分前后两块,分别护住前胸与背后要害,中间以牛皮扣相连接。平时穿在衣物内,就像后世的防弹衣一般。 这样的内甲,李忘忧一共让阎立本打造了一百多套,府中部曲人手一套。 虽然他花费了不少铜钱,但却是相当的值得。 对于这套内甲,包括牛勇牛武在内,府中一众部曲没有不喜爱的。甚至不少部曲,据说与媳妇敦伦之时,都舍不得脱掉这身内甲,让李忘忧很是无语。 如今这内甲倒是派上了用场,至少他与牛武以及张家兄弟,衣袍下,都有坚固无比的内甲保护。 牛武又劝了李忘忧两句,见他坚持要留在城墙上,只能无奈寻来了一面盾牌交给他,又吩咐张家兄弟,一定要护好李忘忧。 此时九陇县外,牛角号与铜鼓声中,僚人排着乱糟糟的队形,开始攻城了…… (未完待续) 第889章 戛然而止 “张大郎、二郎,速带郎君下城墙!”牛武一刀将身旁一名刚刚冒头的僚人给劈下了城墙,一看近战不可避免,立即朝张家兄弟吼道。 张家兄弟应了一声,上前架起李忘忧,就准备向城墙下跑去。 李忘忧这时却也不知从哪生出了股胆气,双手一震甩开了张轩、张玄的手臂,反手也拔出了横刀。 “狗屁!老子也是见过血的!张大郎、二郎,勿要管我!去帮那些衙役!” 身旁不断哀嚎的伤者,城墙上四处流淌的鲜血,将李忘忧骨子里那股凶性又给激发了出来。 如同当日在台狱之中一般,李忘忧此时心中有猛虎! 他双目充血,双手握住横刀,大踏步走到了牛武身旁,将刀高举过头顶,对准了面前的女墙缺口,随时准备一刀劈下去。 他不能退,也不敢退! 身后便是九陇县,李忘忧未必有那么伟大,能舍生忘死的守护身后数千名大唐百姓,但他的身后,却还有苏长卿、阿芙拉与佩兰…… 当一名僚人口中咬着钢刀,刚刚从女墙上冒出脑袋,李忘忧从喉咙中发出一阵野兽般的低吼,一刀对准那僚人的脑袋,便劈了下去。 他手中的横刀,同样也是百炼钢打制而成,削铁如泥,锋利无比。 李忘忧用尽全身力气劈下的这一刀,瞬间便将僚人的脑袋劈成了两半,血红的血液与白色的脑浆立即炸裂开来,四处飞溅。 李忘忧自然也被鲜血喷溅了一脸一身,配合上他狰狞的表情,好不骇人。 牛武一把将李忘忧拉到了身后,咧着嘴笑道:“郎君,你这模样,怕是能吓死苏娘子她们!哈哈,小心苏娘子不让郎君你进房门。” 李忘忧原本亲手砍死一人后,浑身的肌肉都变得僵硬无比,听完牛武的调笑,倒是不禁放松了许多。 他一脚踹在牛武屁股上,跟着笑道:“滚,滚,滚!你又能比我好多少?等回头返回定周村,小心我让你媳妇收拾你!” 牛武身为前隋踏白军的兵王,最懂的便是这些杀人之道。这些急于攀爬城墙的僚人,在牛武看来,与杀鸡没什么两样。 他很是轻松的挥出一刀,再次砍翻了一名准备翻上城墙的僚人后,才扭头对李忘忧讲解道:“郎君,放松点,用力勿要太猛!阎少监用百炼钢打造的这批横刀,当真锋利,势不可挡,郎君无需大力劈砍,这样也能节省一些力气。” 李忘忧点点头,伸手用衣袖抹去脸上的血污,手心在衣服上蹭了蹭,再次握紧了手中横刀。 此时九陇县的城墙之上,却已然有不少地段,被僚人突破,冲上了城墙。 毕竟仅靠二百名府兵,要守卫那么长的城墙,不出现缺口是不可能的。而衙役与民壮的战斗力,却又无法与府兵相媲美。 城墙之上,顿时杀声四起,乱战城了一团。 不断有人中刀,哀嚎着倒下,有僚人,有衙役民壮,更有全身铠甲的府兵…… 李忘忧身旁,因为有牛武与张家兄弟这三名武艺高强之人,倒还支撑得住。 再次挥刀砍翻一名僚人后,李忘忧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抬眼看看乱战成一团的城头,再看看城墙外,如同蚂蚁一般,继续不断向上攀爬的僚人,心中却也不免生出了几分绝望之色。 双方的兵力实在过于悬殊。 就在危机关头,城墙下猛然响起了震天的铜锣声与呐喊声,黑压压一片人群,手持各种武器,顺着城墙马道与台阶冲了上来。 李忘忧大喜过望,这显然是独孤丰,终于组织起了城内青壮百姓,上城墙来协助防守作战了。 唐人好武,民间不禁刀剑,被独孤丰动员起来的城中青壮,面对那些僚人,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毕竟那些僚人,也皆是普通山民而已。 甚至若论体格与武器的精良程度而言,这些青壮还要强于那些僚人。 并且青壮也都清楚,今日若是不拼命,他们在城中的亲眷妇孺,必然会在破城之后,被僚人屠戮一空。 九陇县乃是下县,人口不足千户,但即便如此,被独孤丰动员起来,赶来城墙助战的百姓,却也近两千人,几乎家家户户都父子、兄弟齐上阵。 有了这些生力军的援助,加之僚人的战斗力也谈不上多强,城墙之上原本岌岌可危的局面,顿时被扭转了过来。 登城助战的百姓,在府兵们的率领下,开始包围围攻侥幸登上城墙的僚人。更多的百姓,则扛起了滚木与擂石,不断向城下砸去。 如同冰雹一般落下的重物,顿时将攀附在城墙上,妄图攻城的僚人们给砸得头破血流、手脚折断,发出阵阵惨嚎跌落城墙。 这一变故,自然让僚人变得惊慌失措,纷纷跳下木梯,转身便向树林逃去。 连带着原本还敢立与城墙下,与城上府兵对射的那些僚人射手,也跟着扭头便跑,须臾功夫一众僚人,便如受惊的兔子一般,窜入了丛林之中。 而城墙上的那些僚人,想跑也没处跑,除了负隅顽抗被砍翻在地的,更多的僚人直接抛弃了手中兵刃,跪地投降了。 一场规模不大的攻城战,随着僚人的撤退,戛然而止。 刚才的战斗中,李忘忧亲手砍死了至少三名僚人。 他大口喘着粗气,将手中横刀当成了拐杖杵在地上,才察觉到一场持续时间并不长的激战,却让他浑身肌肉酸痛不已。 抬眼看去,城墙上下,四处皆是倒伏的死尸。 大多尸体皆是僚人,但其中却也不乏衙役与民壮,甚至还有府兵身穿铠甲的尸体。 独孤丰此时也登上了城墙,见到李忘忧一身血迹,却也被吓得不轻。 “下官该死,居然让公爷涉险,请公爷恕罪!公爷可有受伤?下官马上通知医师前来……” 李忘忧此刻都懒得多说话,只是朝独孤丰摆了摆手,轻声说道:“行了,我没事,你赶紧安排人手救治伤员,收拾尸首。” 独孤丰不敢怠慢,立即答应下来,转身正要走时,却又被李忘忧给叫住了。 “等等,那些僚人俘虏,给我看好了,先全部关入县衙大牢中去,回头我要审问他们!” “喏,下官遵命。”独孤丰虽有些诧异,不知李忘忧为何要审讯这些叛乱的僚人,却也不敢违背。 独孤丰走后,李忘忧才朝牛武苦笑道:“牛武,来扶我一把,脚抽筋了,走不动路……” (未完待续) 第890章 你错哪里了? 一场激战过后,僚人暂时退回到了城外树林之中,继续围困着九陇县。 而独孤丰领着人忙了大半日,总算将受伤的府兵与衙役、青壮都安置好了,又重新布置安排了城墙上的守卫,将城内百姓根据不同里坊划分,交给府兵的伍长、火长指挥。 他们将轮流在城墙上进行值守,防止僚人偷袭。 僚人的尸首,则全部被丢下了城墙,又在城墙之上,朝外喊话,让那些僚人过来收尸。 这也属于惯例,毕竟如今天气炎热,若不尽快将尸体处理掉,堆积在城下的数百具僚人尸体,一旦腐烂,很容易传播疫病。 对于双方而言,都是难以接受的。 于是城外树林中跑出了不少僚人,并未携带武器,开始搬运他们部族中的尸体。 这一场持续时间不长的攻城战,僚人这边丢下了两三百具尸首,伤者更是数倍与此。 而九陇县内,战死府兵六人,衙役与民壮二十多人,城中百姓十来人,伤者数百,也可谓是损失不小。 那些衙役、民壮以及青壮,皆是九陇县本地人,其亲眷得知自己亲人战死后,也是各个哭得悲痛欲绝,好不伤心。 一时间,九陇县内哭声四起。 李忘忧被牛武直接背回了旅舍,却将苏长卿、阿芙拉与佩兰三女,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他这般浑身是血,又是被牛武背回来的,任谁见了,也以为他受了什么重伤。 今日苏长卿她们三人待在旅舍之中,耳中听着四面城墙处传来的阵阵喊杀之声,三人的心早已绷得紧紧的。 不提阿芙洛与佩兰,就连苏长卿,也顾不得自己根本不信什么神仙菩萨,只是默默在心中祈祷漫天神佛保佑,保佑李忘忧万万不可出事。 故而在见到李忘忧这般模样出现在面前时,苏长卿几乎有种天崩地裂的错觉。 李忘忧赶紧从牛武背上爬下来,朝三女露出一个笑脸,表示自己无碍。 “没事,我没事,没受伤,身上血都是那些僚人的。刚才只是有些脱力了,脚抽筋了,牛武才背我回来的。” 听李忘忧这般解释,苏长卿却也顾不得旁人的目光,直接冲上前来,紧紧拥住了自己男人。 李忘忧甚至从来不知道,美女上司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甚至搂的他都有些喘不上气得感觉。 但不等他说话,苏长卿已然松开了他,接着,“祖传的手艺”再次在他身上施展开来。 被苏长卿纤细的手指拧住肋下软肉,李忘忧顿时只是举手投降。 “长卿,疼,疼,轻点轻点,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哼,你错哪里了?” 美女上司这话,顿时让李忘忧懵逼了。 我错了…… 错哪里了…… 这句极具辩论精神的对白,堪称后世男同胞的噩梦。 不怕你犯错,只怕你不知道错在哪里。 这种问题,简直就是送命题。 李忘忧在强烈的求生欲支撑下,干脆不管不顾,当着牛武与张家兄弟,以及阿芙洛与佩兰的面,直接伸手一把搂过苏长卿,狠狠的吻了下去…… 牛武与张家兄弟,自然惊骇的张大了嘴巴,跟着尴尬不已的退了出去,而阿芙洛则在旁捂嘴轻笑,至于佩兰那小丫头,却早已羞得脸色通红。 良久,两人终于分开,苏长卿白了李忘忧一眼后,终于不在追问那道送命题,却又很是嫌弃看向他一身的血污,扭头朝阿芙洛与佩兰吩咐道。 “快去烧水,让忘忧沐浴更衣,看看这都脏成什么样了。” 阿芙洛与佩兰笑着应了一声,立即去给李忘忧准备浴桶。 其实这些事情,旅舍中自然有杂役负责,没多会功夫,厢房内的浴桶之中,便盛满了热水。 李忘忧如今倒是也不用避讳什么,直接当着三女的面,脱去满是血污的衣物后,赤条条的将整个人浸入了热水之中。 被温热的水一刺激,浑身毛孔舒张,李忘忧将头埋入水中,感受着胸腔里心脏有力跳动的声音。 直到憋不住气了,他才猛地抬头,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李忘忧忍不住长舒口气,觉得自己这才算活过来了。 活着,真好! 三双滑嫩的手掌,落到他身上,开始帮他用力搓掉身上那些已然干涸的血垢。 李忘忧紧闭双眼,默默享受着自己女人的按摩,一遍在脑中思索,接下来何去何从。 虽然九陇县并非他李忘忧的治下,但身为大唐开国县公,既然享受了朝堂的俸禄与大唐百姓的供养,自然应当为大唐百姓负责。 如今僚人围城,虽然今日一战,僚人折损不少,但即便算上那些伤者,围困九陇县城的僚人,却依旧有数千人之多。 要想派人穿越僚人的封锁,前往成都县益州大都督府报信,显然并不现实。 不过九陇县距离成都县实在太近了,而且被困在九陇县中的士子儒生不在少数,就连益州大都督府司马都被困与此。 时间稍长,僚人即便想封锁消息,却也未必能够得逞。 只要九陇县能力保城池不失,坚持个七八日时日,不怕援军不来。 但问题是仅凭九陇县如今的防御力量,要守住城池那么多日,实在是太难了。 类似今日的攻势,僚人若是再来上几次,恐怕九陇县就会陷落。原因很简单,今日一战,那些剩余的府兵,也大多带了伤。 继续作战,势必影响其战力。 而衙役与民壮的损失更多,急需休整。 至于城中动员起来的青壮,毕竟只是普通百姓,只能协助府兵,却不能真正将其当成士卒来使用。 如今却是要想办法,增强九陇县的防御能力。 李忘忧闭眼默默思索良久,猛地睁开眼睛从浴桶中站了起来,倒是将苏长卿她们吓了一跳。 “忘忧,你这慌慌张张的作甚?僚人又没打过来,我一直注意着城外动静呢。” 李忘忧直接迈出沐桶,胡乱往身上套着衣物,一边解释道:“长卿,我真是猪脑子,怎么忘了火药的事情?不行,我得赶紧去找独孤丰,让他立即在城内收集硝石木炭与硫磺。” 苏长卿听他这么一说,却也反应了过来,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 火药,即便是最原始的火药,在大唐,那也是神兵利器! (昨日后台抽风,887章与888章重复了,若有订阅重复了的亲们,可从书架删除本书,再重新添加即可刷新。) (未完待续) 第891章 特殊嗜好 李忘忧当初为了热闹,专门弄出了火药制作鞭炮与烟花。 但他却并未将火药当成武器献给李二,原因就在于李忘忧内心觉得火药实在过于霸道,将其变成武器后,有伤天和。 但今日经历一番战阵,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实在幼稚。 刀枪可以杀人,弓箭可以杀人,用火药制作武器,同样可以杀人。既然目的都是杀人,还扯什么用火药杀人有伤天和,那就太白痴了。 如今在李忘忧看来,能够弄死那些城外僚人的武器,就是好武器! 他将牛武唤来,吩咐他去找独孤丰,在城中收集硝石、硫磺与木炭,准备提炼火药。 “郎君,这般时候,你还要做爆竿?如今城中不少人家都带着孝,这时候燃放爆竿,不合时宜?”牛武闻言,一脸不解。 虽然当初火药就是他,跟着李忘忧捣鼓出来的,但在牛武的认知里,火药的用途就是制作爆竿与烟花。 如今九陇县中面临巨大危机,自家郎君还有心思弄这些玩意? 李忘忧闻言,气得差点踹他两脚。 “猪脑子,谁告诉你,我要做爆竿?” “那是要做烟花?难道郎君是想将烟花打入夜空,向外界示警?” 李忘忧差点被这没文化的货给气死,也懒得继续解释。 “让你去就快去!记住,有多少收集多少,全部运来……嗯,全部运去县衙!我急用,万万不可怠慢,这可关系到九陇县能否守得住!” 李忘忧原本想说运来旅舍,但转念一想,火药那么危险的东西,还是运去县衙制作比较安全。 “喏!”牛武见李忘忧说的很是认真,这才知道自家郎君不是在开玩笑,连忙小跑着去通知独孤丰收集物资。 独孤丰得到牛武的通知后,虽然心中狐疑,却也不敢怠慢。 由其当他听闻,户县公要收集这些东西,与守城有关,便连忙领着衙役,全城四处收集这三样物资。 木炭倒是简单,这玩意即便不够,随时也能命人建窑口烧制就是了。硫磺倒也勉强,毕竟硫磺的用处多,无论是入药,还是家中驱虫,都有用到。 甚至造纸坊中也需要用硫磺来漂白纸张。 九陇县城中,也有造纸工坊。 独孤丰领着一众衙役,四处收集硫磺,将县城中各个药铺、造纸坊以及那些民户家中存的硫磺,全部收集一空,倒是凑出了不少。 唯独硝,却是根本没找出多少来。 硝可用来熬制熟皮子,但九陇县中,却并没有硝制皮革的工坊。 硝石入药,主要用以治疗湿气,皮肤病,但用量并不大,故而县城中的药铺,也并没有多少硝石存货。 独孤丰寻遍了全城,却也只找出不到一斤的硝石。 李忘忧得知此事后,同样也是蹙眉不已。 要制作黑火药,硝石的用量可比硫磺多的多,而如今九陇县被僚人围困,却又哪里去寻硝石? 若是没有足够的硝石,也就是硝酸钾,这火药还做个屁! 他这岂不是真成了空有屠龙技,无龙可杀之。 苏长卿得知此事后,原本还期待李忘忧能做出火药后大杀四方,解救九陇县百姓,却没想到,因为原料的问题,直接来了当头一棒。 “忘忧,如今怎么办?没有足够的硝,黑火药根本不可能造出来。” “有多少先做多少,实在不行,就只能将其当成杀手锏,在关键时候使用了。” 李忘忧同样很郁闷,不到一斤的硝石,却是制作不出多少黑火药,何况黑火药的威力也并不是很大,如此一来,作用就更加有限了。 只能制作出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看看届时能否吓唬住那些“没见识”的僚人。 毕竟黑火药爆炸时,产生的声音与火光,还是相当惊人的。对于从未见过炸药的僚人而言,必然会吓他们一跳。 李忘忧很是不爽的吩咐牛武,先将木炭、硫磺与硝石都细细研磨出来,先将黑火药配置出来再说。 如何制作黑火药,牛武比李忘忧还娴熟。 毕竟这货懒得很,当初研究出黑火药如何配比制作后,便一股脑丢给了牛武牛勇两兄弟去操持了。 打发牛武去县衙配置火药,李忘忧有些意兴阑珊的待在旅舍中,继续琢磨着还有什么出奇制胜的办法可以用。 他正苦思冥想时,却感到腹中一阵难受,便赶紧起身去茅房出恭。 旅舍的茅房,倒是比较干净。 但大唐的厕所,再怎么干净,却也是有限的。 味道自不必多说,那是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的。 而且茅房之中的地面与墙角,即便经常有人打扫,依旧结着一层层的白晶。 李忘忧蹲着茅房之中,眼中看着那些白色晶体,脑海中顿时一道闪电划过,让他立即就站了起来。 旋即,李忘忧再次蹲了下去……麻蛋,忘了自己正在干嘛,差点糊了一裤子…… 李忘忧三两下处理完后事,如同一道旋风般,提着裤子便冲出茅房。 “张大郎、张二郎!速去将独孤明府给我寻来!” 张家两兄弟,见自家郎君急的连裤带都来不及绑上,也不敢多问,连忙扭头去寻独孤丰了。 不多时,得到消息的独孤丰匆匆赶来旅舍,结果一听李忘忧的话,他就傻眼了。 “公爷?你当真没开玩笑?这般时候了,让下官动员城中百姓,去茅房、猪圈中刮土?这,这却是为何?” 李忘忧蹲在茅房之中,看到那些白色晶体后,想到的事情,便是“刮硝土”。 他小时候,听农里的长辈们说过,旧社会时农村里还盛行一种行当,叫做熬硝。 每日清晨,村里的人都会背个筐,在村子那些厕所、猪圈和老房子的墙跟处,去刮硝土,经过加工后熬出硝和盐去售卖。 李忘忧也不知道,这刮硝土,熬硝的工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明代的《天工开物》之中,倒是有所记载,但大唐肯定没有这般提取硝的方法。 大唐用的硝,都是采集天然硝石,提取而成。 九陇县中,自然没有硝石矿,但却到处都有厕所、猪脚和老房子,主要发动人手去刮硝土,制约火药生产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但这事苏长卿能理解,独孤丰却是实在难以理解,堂堂开国县公,居然在这种时候,要发动全城百姓去茅房旁边刮那些白色晶体,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难道这位户县公,还有什么特殊嗜好不成? 独孤丰心中腹诽,却也不敢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未完待续) 第892章 吓死人不偿命 独孤丰这位九陇县县令,显然是位干吏。 即便他不理解,为何要让城中百姓都去刮那些白色晶体,却因为李忘忧一句“此事关乎九陇县存亡”,便认认真真的执行了下去。 于是九陇县内,上至耄耋老者,下到蒙童,全都背上了箩筐,蹲到茅房、猪圈以及老房子的墙根处,去刮那些白色晶体了。 对此,城中百姓颇有怨言,谁愿意跑去那些脏乎乎、臭不可闻的地方,弄这些不知何用的东西。 何况如今众人头顶上,还悬着僚人这柄要人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这种时候,还让众人去干这些不知所谓的事情,自然引得城中百姓怨声载道。 李忘忧此时却管不了那些百姓背后如何吐槽自己,他跑去了九陇县县衙,命人在县衙的院子里,挖出了一个淋硝池,准备从刮来的硝土中提炼硝。 这办法也是当初从村里长辈口中听来的。 因为赶时间,开挖淋硝池倒是将好端端的县衙,给弄得四处泥泞不堪。 独孤丰此时已经欲哭无泪,自己好端端的县衙,怎么就被这位户县公,直接给糟蹋成了这般模样? 半米多深的池子,四壁用砖砌起来,池子的底部用麦秸泥砸实,确保不会漏水。 池子的外面一端挖个坑,埋入一个小瓮。 池子的底部打一个小孔,安上陶管与小瓮相通。 一切准备就绪后,李忘忧命人将那些挖来硝土,混合上草木灰,到入淋硝池中,用脚踩实后,向池中倒满水。 淋硝池中的水,会在渗过硝土后,将土中的硝带出来,经过陶管进入小瓮之中。 淋制出深红色的水,便是硝水。 之后李忘忧又命人在县衙的院子中架起了大灶,直接从县衙衙厨搬出数口大铁锅,开始熬硝。 这更让独孤丰看得面皮抽搐,却也只能默默忍了。 深红色的硝水,直接倒入铁锅之中,大火熬煮。 直到锅底熬出白色的盐,硝水也熬成了浓稠的液体,才算是大功告成。 李忘忧命人将这些熬制好的硝水,盛出来装入陶鹏,放置到阴凉处小心保存。 待熬制好的硝水冷却之后,陶盆边上、底下都挂满了白色晶体,这便是提炼好的硝。 当硝被提炼出来后,顿时惊呆了牛武与独孤丰等人。 他们哪里想得到,从茅房旁刮出来的土里,居然也能弄出硝来,这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郎君,这真是硝!那茅厕里也能产出硝来?这还真是开了眼了。” 独孤丰更是直接朝着李忘忧长揖一礼:“下官如今才知道,公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果真是学究天人!但下官却还是不明白,公爷命下官收集硝与硫磺木炭等物,究竟是为何?” 李忘忧很是欠揍的朝独孤丰微微一笑,吐出两个字来:“保密!” 这话顿时噎得独孤丰这位县令说不出话来,一脸幽怨看向李忘忧。 牛武在旁赶紧揪了下自己大腿,免得笑出声来,被自家“小心眼”的郎君给记到小黑本上。 他其实至今也不知道,李忘忧要做要些火药出来做什么。在牛武的认知里面,火药就是制作爆竿与烟花的,至于用火药杀人,他却又哪里想得到。 火药如何制作,自然是需要严格保密,李忘忧可不希望这么危险的东西,被传得满大街都是。 原本府中,也仅有牛勇牛武两兄弟知道如何制作火药,李忘忧也再三叮嘱过二人,切忌不可向外泄露半分。 如今在九陇县中,牛勇不在身旁,旁人信不过,李忘忧也只能将张轩张玄两兄弟给召唤了来,吩咐他们去与牛武一道,学习如何制作火药。 自家的部曲,李忘忧还是放心的。 反复叮嘱三人注意安全,切忌不可使用金属器具后,李忘忧才让独孤丰,在县衙内给牛武三人准备了一个僻静的院落,开始了火药生产。 小半日时间,牛武三人便用碾药的碾子,将硫磺、木炭与硝都细细研磨出了粉末,按照李忘忧传授的配比,小心翼翼的将其混合在了一起。 制出了几斤火药后,牛武便去请示李忘忧,这些火药如何处理。 对于如何将这些黑火药制作成杀人武器,李忘忧也早有考虑。 什么造枪造炮,那是想都不用想。 要让一名学电子商贸的二本学渣,知道如何制作枪械,那除非太上老君显灵才能实现。 更何况,以大唐如今这般原始的金属冶炼水平和金属加工水平,李忘忧估计还得请神仙帮他,从后世再搬运一套机械设备来,估计才能将热兵器给制造出来。 这是一个完整的工业体系,根本不可能像小说里面写得那么轻松,就在一千多年前的大唐实现工业化。 不过虽然造不出枪炮,但李忘忧却也能有其他办法利用这些黑火药。 制作炸药包就是最简单的一种。 电影电视剧中,经常出镜的那种,被裹得像个被子一样四四方方的炸药包,其实又叫集团装药。 将散装的粉末状炸药摊在布或者纸的中间,像包包裹一样包起来,再用绳子捆扎起来,一个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的炸药包就算是做好了。 若是丧心病狂一些,再在炸药包中埋入一些碎石头、破瓦片,那效果更佳。 李忘忧直接让独孤丰送来丝绢,指导牛武三人,将火药紧紧包裹在其中,顺便再“不小心”洒落一些碎石进去。 牛武他们研磨出来的几斤黑火药,全部裹进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炸药包中。 “郎君,你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若是爆竿也实在太大了,得多大的火盆子来点这玩意?” 牛武至今还以为李忘忧弄得这玩意,是个模样怪异一些的爆竿而已。 看着牛武居然将几斤重的炸药包,当成了玩具一般上下抛飞,李忘忧后背的冷汗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麻痹! 这个吓死人不偿命的混蛋牛武,真当他手上那玩意只是用来听个响的吗? “住手!”李忘忧大喝出声,倒是吓了牛武一跳,手上的炸药包差点没接住掉地下,吓得李忘忧的心脏几乎都要停跳了。 虽然他也知道,黑火药摔一下也不至于爆炸,但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面前这个几斤重的炸药包,若是爆炸了,那后果不用多想,连收尸这种事情都可以免了,他李忘忧也只能祈祷老天爷还会让他再穿越一次。 对于差点吓死自己的牛武,李忘忧只能愤恨的踹他一脚,黑着脸,示意张家兄弟抱上炸药包,跟他走。 他得寻个地方,去试验试验这炸药包的威力究竟如何…… (未完待续) 第893章 不一样的烟火 李忘忧是“厚道”之人,为了提取硝,已经将好好的九陇县县衙折腾的不成样了。若是还在县衙里测试炸药包的威力……嗯,其实他是怕独孤丰跟他拼命。 要是不小心将县衙给炸了,即便李忘忧脸皮再厚,却也会没脸见独孤丰的。 询问过独孤丰后,李忘忧决定去城中府兵营地的操练场做试验。 “独孤明府,之前你不是对于我让你收集硫磺等物,很是不解吗?如今到了揭晓谜底的时候了,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神兵利器,哈哈,有了此物,那些僚人根本不足为惧,本公轻而易举便能让他们灰飞烟灭!” 李忘忧说出这番话时,只恨自己手中没有一把羽扇,装逼不够到位。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说得可不就是他吗? 李忘忧也不瞒着独孤丰了,毕竟炸药包制作出来,是要拿来使用的,让独孤丰见识见识它的威力,才能让这位九陇县县令安下心来。 独孤丰看看被张家兄弟抱在怀中的炸药包,心中却是依旧狐疑不已。 一个四四方方的丝绢与麻布捆绑的包裹,便是所谓的“神兵利器”? 这要如何杀敌? 难道从城墙上丢下去砸死那些僚人? 那不是开玩笑吗? 独孤丰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李忘忧究竟何意。 “敢问公爷,此物叫什么?有何用处?” “哈哈,独孤明府有所不知,此物名为炸……嗯,霹雳轰天雷!你莫看它不起眼,却能如雷霆一般炸开,威势之大,几乎能将天都震开。用以杀敌,更是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轻松。” 李忘忧原本想说叫炸药包,但旋即觉得这名字,一点也不拉风,故而随口胡扯了一个霹雳轰天雷的名字出来。 但他这番话,不仅独孤丰不怎么相信,就连牛武与张家兄弟,都忍不住对视了一眼,眼神之中满是笑意。 在牛武他们看来,自家郎君这纯属在胡扯,糊弄这位九陇县县令呢。 什么狗屁霹雳轰天雷。 被张轩抱在怀里的炸药包,就是他们三人亲手制作出来的。 牛武也与张家兄弟解释过了,用硫磺、木炭和硝石混合起来,弄出来的这东西,就是做爆竿与烟花的药子。 当初府中燃放的爆竿与烟花,就是这些药子制成的。 李忘忧弄出来的爆竿,炸开后声如雷霆,这一点张家兄弟自然清楚。 所以无论是牛武还是张家兄弟看来,他们做得这个什么“霹雳轰天雷”,其实就是大号的烟花爆竿而已。 什么霹雳、轰天,最多就是这个爆竿,装的药子有点多罢了。 平日里,牛武牛勇制作的爆竿,里面最多装了一两火药,而眼前这个炸药包中,却足足有七八斤黑火药。 牛武估计,这个“大爆竿”引燃之后,肯定声势惊人。 难道郎君他是打算靠这巨大的声音,吓死那些僚人? 总之,在牛武以及张家兄弟看来,自家郎君,纯属在忽悠老实人。 其实独孤丰对于李忘忧的话,也是将信将疑。 什么霹雳震天雷,他又哪里会真的相信。 众人行到城中府兵的操练场,李忘忧看看与后世足球场差不多大小的场地,满意的点点头。 如此空旷之处,用来测试炸药包正合适,也免得因为地方狭隘,误伤了旁人。 李忘忧命人在操练场中央,打下了一根木桩,将炸药包挂到了上面。 他琢磨一下,又扭头朝独孤丰吩咐道:“独孤明府,再让人寻几头猪来,本公要试试霹雳震天雷的威力如何。” 独孤丰愈发搞不懂李忘忧到底想做什么,却也只能无奈吩咐衙役,去寻了几头猪回来。 依照李忘忧的吩咐,将那几头嗷嗷乱叫的猪,以炸药包为圆心,将它们绑在了五六米外。 一切准备就绪,李忘忧领着众人远远退到操练场边,又掏出了个火折子,满脸的坏笑。 “你们谁想试试本公这个霹雳震天雷的威力?这可是前所未有,旷古烁今之壮举,本公便将释放这震天雷得荣耀,交给你们了!对了,找个跑的快的,别自己被震天雷给炸死了,那就太冤枉了。” “郎君,让我来,嘿嘿,这爆竿……啊,不,是震天雷,我还没放过那么大的,想来必定很过瘾。”牛武搓着手笑道。 李忘忧白他一眼,却没理会他的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独孤丰身后的几名衙役。 说实话,李忘忧对自己做得药捻子,也就是引信,并不是很有信心。 虽然做引信很简单,不过是纸里面裹上火药,然后搓成绳,外面再刷一层米糊,防止纸散开。 但这引信做好后,李忘忧偷偷试验了几次,发现燃烧速度并不一致,时快时慢。 这其实也很正常,纯手工捻的药捻子,里面火药散布的不均匀,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即便是在后世放鞭炮,李忘忧也曾经因为某些鞭炮的引信燃烧特别快,差点炸到过自己的手指。 所以这种危险的试验,李忘忧哪里肯让牛武与张家兄弟去做。 虽然有些不厚道,但他却还是决定将这“重任”,交给九陇县的衙役。 九陇县的衙役互相看看,倒是有人立即抢着站了出来。 他们哪里知道其中危险,但这般能在开国国公面前露脸的事情,自然是愿意做的。 李忘忧将火折子交给那人,向他交代清楚,如何引燃炸药包的药捻子。又再三反复叮嘱那人,一旦点燃后,立即扭头就跑,把吃奶的劲都拿出来,有多快跑多快。 否则若是被这霹雳震天雷给炸死了,那可怨不得他。 牛武与张家兄弟对视一眼,心里倒是觉得李忘忧大惊小怪,不就是燃放一个烟花爆竿,至于那么夸张吗? 负责点火的衙役,倒是被李忘忧的这番话给吓得不轻,心中却也有几分后悔。 不过如今却是说什么也晚了,他只能一咬牙,拿着火折子走向了炸药包。 按照李忘忧的吩咐,他找到了那根长长的药捻子,手略微有些哆嗦的引燃了火折子,轻轻凑到药捻子旁。 “呲”的一声轻响传来,跟着一股青烟冒起,药捻子被引燃了,迅速燃烧起来。 从未见过引信燃烧的衙役,却是一愣,半天没挪动脚步。 李忘忧远远见到青烟冒起,便知道引信点燃了,见那衙役还愣在那里,连忙大喝一声:“跑啊!” 那名衙役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立即扭头便跑。 待他跑出了四五十步后,却听身后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接着双耳发出嗡的一声,便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原本还在狂奔的衙役,更是感觉自己如同被人猛的从身后推了一把,顿时便摔倒在地…… 而操练场旁,包括李忘忧在内,所有人都傻掉了。 牛武与张家兄弟,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烟花爆竿,还真带劲…… 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未完待续) 第894章 神仙法术 在人类热兵器史上,黑火药是开启热兵器时代的开端,但严格来说,黑火药的威力并不算大。 用物理数据来说,黑火药的爆速仅有五百米每秒。 而后世的tnt炸药,爆速六千九百二十米每秒,硝化甘油爆速八千米每秒,c4炸药爆速八千零四十每秒,都是能将黑火药秒成渣渣的存在。 所以,牛武他们制作的这个炸药包,严格来说,威力并不算大,至少比抗日战争时期,八路军使用的炸药包威力小得多。 但即便如此,八九斤黑火药制成的炸药包,当其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上,向人类展示热兵器的威力时,其巨大的轰鸣与爆炸威力,依旧将在场的众人,都给吓呆了。 府兵的操练场上,伴随着一阵惊天霹雳的轰鸣之声,火光乍现,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直接吹起了操练场上的黄土,地面掀起巨大尘柱。 黑火药爆炸后,腾起一股巨大的黑烟,直冲云霄。 而爆炸产生的巨大声响,更是将众人的耳朵给震的轰鸣不已,嗡嗡作响。 李忘忧倒是聪明,早在那名衙役点燃导火索时,便已经用双手捂住了自己耳朵,张开了嘴巴,以此抵消爆炸产生的冲击波。 故而当炸药包被引爆后,最先恢复过来的,便是他了。 其实炸药包的爆炸,同样震住了李忘忧。 毕竟他在后世,除了在电影电视中见过爆炸场面,又哪里有机会,真正近距离感受过爆炸带来的震撼感。 至于牛武与张家兄弟,此时也是张大了嘴巴,一脸惊恐。 原本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大号爆竿”的炸药包,在引燃后,居然会产生这般剧烈的爆炸,自然是出乎了三人的意料。 这种如同霹雳雷霆一般的爆炸震撼,让三人终于相信,自家郎君让他们制作的,果真不是什么玩具爆竿,而是可以用来杀人的“霹雳震天雷”! 独孤丰这位九陇县县令,此时也是目光呆滞,傻傻盯着爆炸腾起的烟柱,半晌说不出话来。 而跟着独孤丰身后的几名衙役,更是双腿一软,全都跪拜了下去,拼命朝着爆炸发生的位置叩首祈祷。 在他们看来,这般雷霆之怒,除了传说中的神仙法术,也没有其他解释了。 衙役们看向李忘忧的眼神,更是带上了几分畏惧与敬畏之情。 李忘忧回过神来后,却也不禁笑了。 炸药包的威力,倒是完全符合他的想象。 如此一来,只要有炸药包在手,还担心那些僚人围城? 只怕待那些僚人再攻城之时,丢几个炸药包下去,炸死一批人后,就能将其他人都吓得屁滚尿流,直接撒丫子跑回大山中去,也是说不定的。 “哈哈,独孤明府,如何?本公这霹雳轰天雷的威力,你可还满意?” 李忘忧很是装逼的朝独孤丰微微一笑,等待着这位九陇县县令对自己送上膜拜与敬仰。 但他这番话,却是瞎子抛媚眼。 独孤丰使劲揉着自己耳朵,如同吼叫一般,出言问道:“公爷,你说什么?下官听不见!” 李忘忧默默翻了个白眼,麻蛋,刚才倒是忘了通知他们捂上耳朵了。 显然,这会众人耳中只有耳鸣之声,他说什么都是白费口舌。 等了半晌,待众人耳朵恢复的差不多了,李忘忧才示意独孤丰与自己去看看爆炸产生的效果。 不过李忘忧却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左右看看,他才一拍脑门,感情把之前那位点导火索的“勇士”给忘了! 再回首去找那人,终于见到那名衙役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不过似乎受了点伤,脸庞貌似被飞溅的石子给划破了,已经有鲜血流淌下来。 李忘忧连忙让牛武与张家兄弟,去看看那名衙役有无大碍。 黑火药炸药包爆炸的时候,产生的冲击波倒不是很强,但李忘忧掺进去的碎石子却是要命的。 好在那衙役跑的倒也快,五六十步的距离上,飞溅而出的石子,已经没有什么杀伤力了,仅仅只是将他的皮肤划破,看着流了不少血,其实只是皮外伤罢了。 确认那名衙役没有受什么伤,李忘忧与独孤丰勉励了他一番,又命人他去看医师后,众人才继续去查看爆炸的效果如何。 原本挂着炸药包的那根柱子,此时早已没了踪迹,而被夯得很结实的操练场地面,却已然炸出了一个直径一米,深半米左右的弹坑。 至于距离爆炸点几米外的那些可怜二师兄,此刻自不用多说,已然全部倒毙在地上,口鼻流血,甚至猪身上也被飞溅的石子开了不少孔洞,血汪汪的向外流淌着鲜血,看着好不可怜…… “啧啧,可怜这些猪了。”李忘忧假惺惺的说道,又扭头看向独孤丰:“独孤明府,让人将这几头猪都弄去杀了,今日与僚人恶战一场,就用这些猪肉,去犒劳府兵与衙役们。” “啊?哦,是,是,下官立刻命人去办。”独孤丰看着那些惨死的猪,已然被震惊得有些失魂落魄,听李忘忧与他说话,这才回过魂来。 “公爷,这,这霹雳震天雷,便是你让下官收集的那些硝石、硫磺与木炭什么制作出来的?这,这也太骇人了!怕不是公爷用了什么仙家法术不成?” 李忘忧自然不会与独孤丰吐露实情,火药可是这个时代的顶级机密。 即便有些和尚道士炼丹师之类,知道火药这玩意,但至今也无人真正掌握火药的正确配方。 硫磺、硝石与木炭的成分配比不同,就决定了黑火药的爆炸威力。 历史上,直到十三世纪,南宋时期,黑火药才被大量运用到战场之上,成为能够使人致命的东西。 如今才贞观四年,公元六百三十年,距离历史上火药投入战场,还有足足五六百年的时间。 李忘忧故作神秘朝独孤丰点点头,很是装逼的吐出两个字:“然也!” 担心独孤丰误会,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主要靠的还是独孤明府,辛苦从城中收集来的硫磺、木炭等物,否则本公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却是做不出这霹雳轰天雷来。” 独孤丰略微愣了愣,旋即连与李忘忧打声招呼都来不及,转身提着官服便向外跑去。 李忘忧被他这反应弄得一愣,不由大声喊道:“独孤明府,你这慌慌张张的去作甚?” “下官去督促百姓,继续去城中刮硝土!” 独孤丰丢下一句话,便跑得没影了,倒是让李忘忧与牛武几人愣了下,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未完待续) 第895章 太糟心了! 试验过炸药包的威力后,李忘忧因为僚人围城一事,心里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放松了下来。 只要有炸药包在手,不管城外有多少僚人,他也是不惧的。 如今九陇县中,木炭与硝都缺乏,硫磺虽然不太多,但毕竟黑火药的配方中,硫磺的用量是最少的。 故而李忘忧估计,凭借现有收集到的硫磺,牛武他们,制作出近百个炸药包,是没有问题的。 李忘忧就不相信,有那么多炸药包,那些僚人还能翻了天。 血肉之躯,难道还能与炸药相抗衡? 放松下来后,李忘忧终于想起了僚人作乱一事中的蹊跷之处。 到底那些僚人为何突然围攻九陇县? 李忘忧绝不相信,仅仅是因为某个部落首领的儿子,被独孤丰鞭笞了,就会引发这场危机。 在他看来,这更像是有预谋的袭击。 李忘忧询问过独孤丰,他在得到僚人叛乱的消息后,立即命人封锁了城门,同时派出了送信的衙役。 但那名衙役却会落到僚人手中,那就说明,在城外通往成都县的官道上,早已有僚人埋伏,目的就是阻隔九陇县向外求援。 包括那围三阙一的战术,五大僚人部族拼死攻城,这些都说明了,这件事情,绝不简单,背后必然有黑手。 李忘忧想不出原因所在,便打算去审讯那些被俘的僚人,看看能否从中寻到一些蛛丝马迹,弄明白僚人为何会突然围攻九陇县。 在城墙之上被抓获的僚人,有四五十人之多,这些人都被独孤丰关押在了县衙大牢里。 李忘忧吩咐牛武与张家兄弟,抓紧时间赶制炸药包后,他又将独孤丰给找了回来,准备去审讯僚人。 毕竟他可听不懂僚人的语言,若无独孤丰翻译,那就纯属鸡同鸭讲,双方完全无法沟通。 “公爷,那些僚人下官倒很是了解,都是一群硬骨头,很难让他们开口招供。僚人生存环境恶劣,倒是让他们变得生不畏死,很是难缠。而且下官怀疑,被我等抓获的这些僚人,恐怕也未必清楚,那些僚人首领想要做什么。” 独孤丰先给李忘忧打着预防针,在他看来,想让这些僚人开口招供,却是很难。 李忘忧自然也清楚这一点,能不能从僚人口中问出有用的信息,他也不知道。 不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先审问看看再说。 大唐审讯犯人,也就是各种严刑逼供,使用各种残酷的方式折磨被审讯人。 什么打板子、抽皮鞭、竹签夹手指、烙铁烫…… 李忘忧倒是有些看不上这些审讯手段。 将人打得血肉模糊,以单纯的疼痛刺激来逼供,这些办法实在太低端,李忘忧也有些于心不忍。 他是想尝试尝试,在后世网上闲逛时,看来的几种审讯方法。 在后世,严刑逼供已经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些不用伤害肉体,却能折磨人精神的审讯手段。 “独孤明府,命人准备一些厚实的棺材来。”李忘忧朝独孤丰吩咐道。 他这话自然吓了独孤丰一跳,好端端的要棺材做什么?难道这位公爷,打算将那些僚人直接给活埋了不成? “公爷,要棺材作甚?” “自然是用来审讯那些僚人。” 李忘忧这没头没尾的话,听得独孤丰愈发纳闷,却又不好继续追问,只能安排衙役去城中的棺材铺子,征用了几副厚实的棺材回来。 看看被衙役们费力抬进县衙的空棺材,独孤丰实在不知该如何吐槽。 糟心,实在是太糟心了! 他这好端端的九陇县县衙,如今却已然被李忘忧折腾的完全没法看了。 县衙的大院里,被挖得乱七八糟,还架起几口铁锅与土灶,浓烟滚滚的熬制硝水。现在又抬来那么多晦气的棺材,简直颠覆独孤丰的三观。 但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又哪里敢对李忘忧这位从二品的开国县公说个不字?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李忘忧直接命人将棺材抬进了大牢里,找了一处僻静处摆放。 “公爷,棺材弄来了。你看要如何审讯那些僚人?下官已然将县衙里负责刑讯的积年老吏都唤来了,各种刑具也都准备妥当,公爷只管吩咐他们便是。” 李忘忧看看大牢里那些阴森森,甚至还带着乌黑血迹的刑具,摇头笑道:“用不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审讯个人,何必弄得那么血肉模糊,有伤天和。去找几个僚人来,直接将他们关进这些棺材之中。” “啊?这……这是为何?”独孤丰与身后几名专门在县衙里负责审讯的衙役,全都愣住了。 李忘忧却也不解释,只是让他们照办即是。 其实李忘忧用的这种审讯方法,就是一种感官剥夺。 将僚人关入厚实的棺材后,盖上棺材盖板,将其封闭在一个隔绝声音的幽闭空间中。除了可以呼吸以外,丝毫感受不到外界的声光刺激。 看似不起眼的刑罚,其实相当的恐怖。 后世曾经有研究机构做过实验,邀请来了十七名自愿参加实验的人员,将他们封闭在箱子之中。 几乎没有人能够长时间坚持下去,大多数人在箱子里都感到深深的焦虑和恐慌。 在感官剥夺的情况下被囚禁几个小时,给被囚禁者的感觉,相当于在普通牢房里被关押了几周乃至几个月之久。 李忘忧之所以让独孤丰找来棺材,而不是另外准备封闭的箱子,也是为了增加那些僚人的心理压力罢了。 他也不与独孤丰解释其中原理,至于这种从网上看来的办法,到底有没有效果,李忘忧心里也没谱,只有将这些僚人在棺材之中,关上几个时辰后再看效果。 就算没有效果也无所谓,李忘忧还准备试试其他的审讯手段。 比如睡眠剥夺,连续几天不让被审讯者睡觉,通过疲劳轰炸来让被审讯者招供,这也是世界各国在审讯时经常采用的手段。 但这种办法好是好,就是颇费时间,李忘忧可没耐心花费几天时间,去审讯这些僚人。 其他类似什么感官轰炸、压力姿势、极端温度这些,李忘忧都觉得过于繁琐了。 他如今倒是想在这些僚人俘虏身上,试试后世最快捷的刑讯方式,cia臭名昭着的“水刑”…… (未完待续) 第896章 果然弱爆了 所谓水刑,就是一种让被审讯者产生溺毙感的刑讯方式。 受刑者不会有明显的身体伤害,但其遭受的痛苦,却是难以忍受的。 在后世,水刑是一直公认的酷刑,是“残忍、不人道、有损人格”的审讯手段,也被世界各国所禁止使用。 不过米国军方和cia,直到2009年,迫于压力,才正式废除了水刑这种审讯刑罚。 水刑的刑具也很简单,将被审讯者绑成脚比头高的姿势,以湿毛巾盖住脸部,然后将水倒在毛巾之上。 这种酷刑,会让受刑者产生窒息与淹死的感觉,十分的残酷。 李忘忧口中说着不忍心看那些僚人遭受酷刑,其实这货压根就是不想看到血肉模糊的场面而已。 他可丝毫不觉得,给这些僚人上刑有何不妥。 毕竟这些僚人,若是攻破了九陇县,可不会心慈手软,放过城中的百姓以及他与苏长卿等人。 李忘忧命人从大牢之中,拖出来一名僚人,准备给他上水刑。 那僚人甚是精壮,被两名衙役反剪着双手,却依旧挣扎不停,表情狰狞凶狠,口中骂骂咧咧。 李忘忧即便听不懂僚语,也知道此人口中没什么好话。 吩咐衙役将那僚人绑起来后,李忘忧又命人取来毛巾与水桶,准备给那僚人上刑。 但李忘忧自觉“残忍”的水刑,落在一旁的独孤丰与以及那几位衙役的眼中,却是有些不以为然。 之前李忘忧命他们将僚人关入棺材之中,众人就不明白他是何意。此时见李忘忧命人准备的所谓“刑具”,仅仅是一桶清水,一块毛巾,就更让他们在心中默默吐槽,觉得李忘忧这位开国县公,完全是在瞎胡闹。 几名常年在大牢之中刑讯拷打犯人的衙役,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之中,看出了一抹笑意。 显然,他们都觉得李忘忧所谓的“审讯”,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而已。 这般不痛不痒的一桶凉水,就奢望这些历来硬骨头的僚人招供,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当然,这些话他们是不敢当着李忘忧的面说出来的,更不敢在面上露出任何异样。 反正李忘忧是尊谁也招惹不起的大神,那就随他高兴好了。 所以即便衙役们心中不以为然,却还是很痛快的,按照李忘忧的吩咐,准备刑讯那名僚人。 将僚人头下脚上的捆绑上后,又将毛巾覆盖在他的脸上,然后几名衙役便嘻嘻哈哈的提起水桶,慢慢向他脸上浇去。 原本在衙役想来,这样的刑罚,与给那僚人洗脸有何区别? 但他们却没料到,当一桶水才浇了小半,被固定在台子上的僚人便猛然剧烈挣扎起来,似乎十分的难受。 甚至有眼尖的衙役,一眼便注意到那僚人的裤子湿了,一股骚臭的气味传来……这僚人居然大小便失禁了! 几名衙役顿时呆滞了。 他们都是久在大牢之中刑讯拷打囚犯的老手,知道要将那些囚犯打到大小便失禁,可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何况这些僚人,是出了名的硬骨头,往日里若要拷打他们,那可是件辛苦的事情。 切莫以为打人就不累了。 但现在这僚人是见了鬼吗? 仅仅半桶水浇在他脸上,不禁痛苦的死命挣扎,甚至连大小便都失禁了。 难道这刑罚,当真有如此恐怖? 李忘忧也就是不知道这几名衙役心中所想,否则肯定会笑出声来。 水刑看似不起眼,其实相当的痛苦。 他在后世的军事论坛上见过一份资料,cia的官员曾经透露,水刑的拷问效率相当的高。 遭遇水刑逼供的受审讯者,八成都会开口招供,至于那剩下的两成,倒也并非宁死不屈的英雄好汉,而是因为受刑活活被折磨死了。 或许真正能挺过水刑折磨的,也只有好莱坞电影里那些拥有主角光环的主角了。 水刑之所以残酷,在于过程中无法呼吸,导致被审讯人下意识张开口用力呼吸地吞咽,从而导致大量的水被吸进胃、肺及气管中。 这便会让受审讯人在水中呕吐、咳嗽,大小便失禁,饱尝难以名状的痛苦,被折磨的死去活来。 cia官员透露的资料,普通人遭遇水刑,十六秒到两分钟内,就会开口招认,效率不可谓不高。 这些事情,九陇县的衙役自然不懂,独孤丰也同样不懂。 众人惊骇莫名的看着那僚人万分痛苦的模样,却不明白这是为何。 “行了,再浇水小心将他淹死了,停下来。独孤明府,烦劳你去问问,他如今可愿意配合?”李忘忧见那些衙役还在继续往僚人的脸上倒水,连忙出言阻止道。 独孤丰愣了下后,连忙点头应了下来。 “啊?是,是,下官这就去问。” 衙役们连忙放下水桶,揭开了覆盖在僚人脸上的湿毛巾。 到这时候,那名僚人才终于可以呼吸。 他张大了嘴巴,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大牢里并不算清新的空气,一边又发出剧烈的咳嗽,弄得脸上满是鼻涕与眼泪,看上去好不狼狈。 独孤丰等那僚人的咳嗽声略微平息了些,用僚语叽里呱啦的询问了一番。 之前强硬无比的僚人,此时却是一反常态,不仅不敢再露出任何凶狠的表情,反而乖巧可怜的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独孤丰问什么,他便老老实实的回答什么,更是让旁边的一众衙役们,全都看傻了眼。 那几名大牢中的积年老吏,此刻才知道,自己等人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本以为李忘忧是瞎胡闹的刑讯方式,却让他们这些老手开了眼。 与这般高效轻松的刑讯手段比起来,原本他们采用的那些方法,果然弱爆了。 别人户县公这才叫刑讯,这才叫高人。 若不是这些衙役们,与李忘忧的身份差距实在太大,这些县衙里的刑讯老手们,都有心跪下给李忘忧磕头拜师,再学一些这般神奇的刑讯方式。 不提这些衙役们心中如何震撼,却见独孤丰询问了半晌那位僚人,很是遗憾的朝李忘忧摇摇头。 “公爷,下官询问过此人了,他并不清楚,他们部落为何要来围攻县城。他只交代了,部落首领承诺了他们,待打下九陇县后,县城中的财物、女人随意他们掠夺。” 这个答案,倒也没有出乎李忘忧的意料。 他点点头,吩咐衙役将这名僚人放下来,再重新抓一名僚人出来…… (未完待续) 第897章 事有蹊跷 连续给数名僚人用过了水刑,效果皆是一样。没人可以承受得住这般残酷的刑罚,全都纷纷开口求饶。 那群县衙的刑讯老手们,倒是如同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各个玩得兴高采烈,迫不及待的在这些僚人们身上,施展刚刚学会的“绝技”。 一时间,原本就阴森恐怖,透着凉气的县衙大牢,惨叫之声不断。 李忘忧当然不会去同情这些僚人,依照唐律,这些被俘虏的僚人,即便不判斩立决,也得流三千里,总之下场不会很美妙。 只是让他有些失望,连续审讯了数名僚人,却也无人知道,这次五大僚人部落,究竟为何会联合起来攻打九陇县。 这其实也很正常,想来这种事情,必然只有僚人部落的首领,以及身边亲近之人才知道其中详情,这些普通僚人不清楚,却也是正常的。 抱着闲着也是闲着,万一有收获的心态,李忘忧依旧还是让衙役们,将所有关在大牢里的僚人,全部用过了一遍刑,却依旧一无所获。 花了一两个时辰,却是白费功夫。 对此结果,李忘忧也很是无奈,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浮尘,准备回旅舍去了。 独孤丰自然领着一众衙役,恭恭敬敬准备送李忘忧出大牢时,却有名衙役犹豫了下,开口说道:“启禀公爷,你还忘了那些棺材……” 李忘忧被他一提醒,才猛然想起,麻蛋,忘了个干净! 之前命人抓了几名僚人,给关入棺材里面,隔绝他们的感官,关禁闭。如今几个时辰过去了,却不知道那些僚人有没有崩溃。 他连忙吩咐衙役,去将那些僚人放出来,看看情况如何。 若是这些僚人还不肯招供,那为了面子,李忘忧说不得还得让衙役们,再给这几个僚人上一遍水刑。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被关在棺材中的这几位僚人,在衙役们掀开棺材盖子,将他们放出来时,一个个都显得目光呆滞,仿佛受到了什么可怕的惊吓一般。 李忘忧心中也不免咯噔一下,这几个僚人,不会在棺材里面被关了几个小时,都关傻了? 还不等李忘忧发话,衙役见这些僚人浑浑噩噩的模样,直接抡起了手臂,啪啪几个大耳光扇了下去,倒是将这几名僚人给打醒了。 却见原本桀骜不驯的僚人们,直接哭喊着跪了下去,朝着身穿官服的独孤丰叩拜不已,口中还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僚人们的话,李忘忧听不懂,但衙役与独孤丰都听得懂。 听完僚人的话后,一众衙役们看向李忘忧的眼神,那简直就是在看祖师爷一般,满满的崇拜感,与后世最狂热的私生饭见到偶像时,没什么差别。 这群刑讯老手觉得今日简直颠覆了三观。 若说那水刑倒也罢了,众人经过几番尝试后,大致弄明白了,为何仅仅是将水浇在那些僚人脸上,便能产生那般痛苦。 但这些被关在棺材里的僚人,却又是为何这般恐惧? 此时跪在地上,如同捣蒜一般磕头的僚人,口中纷纷求饶,只要不再将他们关入这棺材之中,无论让他们做什么事情,他们都愿意去做。 甚至衙役们怀疑,此时丢把刀给他们,让他们立即自尽,说不得这些僚人,马上就会用刀把自己脖子给抹了。 邪门,实在是太邪门了! 衙役们再看向摆放在大牢里的那些棺材,忽然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觉得那些棺材怎么看怎么邪门。 在他们心里,已经认定了,必然是这位户县公,在棺材之中施了什么法术,才会将这些僚人都吓成这般模样。 衙役们打定了主意,今后这几口棺材,非大奸大恶之辈,可是不能随意使用。 在他们看来,将好好的人关进这几口被“施了法”的棺材中,比用水刑还更恐怖。 至此以后,这几口厚实的棺材,便成了九陇县大牢内的“镇牢”之宝。 衙役们每日都会给这几口棺材上香祭拜,有新来的衙役,也会被第一时间,告知这几口棺材的来历,以及它们的邪门之处。 但凡大牢之中,再有抓进来穷凶极恶的囚犯,衙役们便会将其关进棺材里。待囚禁几个时辰再放出来,即便再凶狠的囚犯,一个个也乖巧的与鹌鹑一般。 这更是给这几口棺材平添了几分神秘气息,倒是又引出了不少传说…… 且不说李忘忧心血来潮,弄来几口棺材代替禁闭室,造成的误会,却说那几名僚人在经过独孤丰与衙役们的审问后,却有人交代出一件事,引起了独孤丰的注意。 “公爷,此事倒是蹊跷了。” 李忘忧目光闪动,好奇问道:“独孤明府,问出什么有用的事情了?” 独孤丰沉吟下回道:“有用倒也说不上,但具此人交代,前些时日,他们部落中却是出现了一名唐人。被他们部落首领的亲信领着,小心避开了众人的耳目,偷偷带着那唐人,去与首领会过面。对了,他还说那名唐人身份不凡,并非庶民。” “哦?那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此人说他当时偷懒,躲在树上睡觉时,意外瞧见此事。至于那人的身份,是因为他当时从树上偷眼看去时,注意到那名唐人虽然穿的是胡服,但胡服下还穿着丝绸里衣,故而他才确信,那人绝对不是庶民。下官也不清楚,他说的这事,与僚人反叛,有没有关系。” 因为唐初棉花还未大量传入华夏,故而唐人庶民穿的大多都是麻衣。 唯有勋贵富商,才有能力穿着丝绸衣物。 那名僚人见到的唐人,若是穿着丝绸制成的里衣,那至少也说明其身份非富即贵。 李忘忧琢磨一下,说道:“独孤明府,你再问问此人,他见到唐人在他们部落出现,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独孤丰又扭头与僚人问了几句后回道:“公爷,他说是十日之前。” “那独孤明府,僚人强虏民女,又是何时发生的?” “回公爷,那是三日前的事情。” “呵呵,这倒是有意思了。”李忘忧摩挲着下巴:“独孤明府,据本公所知,这些僚人平素与唐人,来往不多?” “是,公爷所言没错。僚人习俗与我唐人大相径庭,加之唐人大多嫌弃僚人粗鄙,将他们称为蛮人,故而除了那些僚人下山来县城售卖山货,采买货物,一般很少有接触。” 独孤丰的话,倒是让李忘忧愈发肯定,僚人叛乱一事,必然是件早有预谋的阴谋…… (未完待续) 第898章 不要命的混蛋 连大唐普通百姓,都不屑与僚人交往,那位神秘人却会跑去僚人部落,与首领密谈,而且还刻意避开了部落中其他僚人的耳目,显然他们所言之事,很是机密。 身份神秘的唐人、僚人反叛……这几件事情都在几日之内发生,若说其中没有联系,仅仅只是巧合,李忘忧是绝对不相信的。 可若说僚人反叛,是有人在背后撺掇,那此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谋反? 这显然不可能。 这些僚人最多能攻破九陇县城就不错了,一旦益州大都督府得知此事后,发兵围剿之下,这些僚人根本不可能有谋反的机会。 历史上,唐初也爆发过规模更大的僚人叛乱。 武德七年,始州僚人叛乱,声势浩大。 李渊派窦轨帅军入蜀平叛,仅在方山一战,便俘虏了两万僚人,将僚人杀得魂飞魄散。 之后窦轨又坐镇益州,任益州大都督府大都督,镇压僚人,直到贞观元年才被调走。 至此以后,蜀地僚人对于大唐的军威是相当忌惮的。 数十万僚人叛乱,都无济于事,李忘忧就不信彭州的这些僚人脑子都有毛病,数千人就敢与大唐为敌,那纯属找死。 如此一来,僚人叛乱的目的,显然就是这小小的九陇县城。 僚人首领打的主意,必然是打算攻破九陇县后,抢在唐军到来之前,远遁回大山之中,就此销声匿迹。 但这小小的九陇县,究竟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值得有人朝其伸出黑手? 为钱财粮草? 李忘忧再次否定了这个猜测。 之前那些僚人交代的时候,都说过他们部落的首领,皆承诺过他们,待城破之后,城中钱财女人,随意他们取用,这些部落首领分文不要。 如此一来,那五个部落的首领,还要驱赶部落中人来攻打九陇县,图的又是什么? 他又仔细向独孤丰询问了一番,确认九陇县内,也并没有存放什么大笔的钱粮。 九陇县仅仅是大唐一个普通下县而已,哪里有多少利益在其中? 李忘忧一时之间,倒也没有了主意,只知道此事甚是诡异。 既然暂时没有头绪,李忘忧也懒得多想。 总之如今守好城池,等待援兵到来,届时将那几名僚人首领抓获,一问便全清楚了,也省的他在此浪费脑细胞。 吩咐独孤丰看管好这些僚人俘虏,李忘忧便返回旅舍去了。 他将今日的事情,与苏长卿讲述一遍后,美女上司的看法与他完全一样。 僚人叛乱,其中必然令有隐情,就是她也想不出来,这些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两人思索半晌,也没有头绪,却也懒得继续深究。 总之如今有炸药包在手,也不用担心那些僚人还能玩出什么幺蛾子来。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经历过一场大败,重新休整了一日的僚人们,在城外敲响了铜鼓,打算再次尝试攻城。 待李忘忧穿戴整齐,手持横刀登上城墙时,牛武与张家兄弟已然到了。 “郎君,昨天夜里,我与张家兄弟连夜赶工,做出了三十来个霹雳轰天雷,嘿嘿,今日倒是要让那些该死的僚人,好好喝上一壶了!”牛武很是得意的朝李忘忧说道。 他身后角楼里,此时已然堆放了许多炸药包。 这一幕却让李忘忧看得眼角直抽搐。 这个混蛋,那么危险的炸药包,就这般随意堆放着,若是城外僚人向城内射出火箭,无意中引燃了炸药包,那可就全完了。 他旋即又想到刚才牛武的话,不禁脸更黑了。 麻蛋,昨天他忘了吩咐一声,加上一直在琢磨僚人叛乱一事,居然忘了牛武与张家兄弟,一直在县衙内制作炸药包。 他们制作炸药包也就算了,可这混蛋刚才说什么? 连夜赶工制作? 那特喵的这三个不要命的混蛋,是用什么东西来照明的? 大唐可没有电灯,照明要不就是油灯,要不就是蜡烛! 制作黑火药的时候,旁边点着油灯或者蜡烛……怎么特喵的没炸死这三个不要命的混蛋? 李忘忧气得踹了他们一人一脚,大声骂道:“你们三个不要命了?我之前怎么说的?制作火药时,万万不可有火源出现!你们他娘的是活够了吗?” 牛武憨笑着摸摸脑袋:“嘿嘿,我这不是担心今日僚人攻城,没有这霹雳轰天雷,那可是要死不少人咧。嘿嘿,郎君放心,我们很是小心的,你看,这不是没事吗?” 李忘忧被他的话给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们三个给我等着,待今日战事完结,非把你们三个弄去关禁闭不可!现在去找人来,将这些轰天雷都给我搬远一点,再分散保存,切忌,万万不可靠近火源!” 他打定主意,回头就把这三个命大的家伙,给丢到县衙大牢里,那些棺材中去关上一个小时,看他们今后还敢不敢如此肆意妄为! 今天他还能见到活蹦乱跳的三人,那简直就是漫天神佛保佑,牛武与张家兄弟三人的祖坟冒青烟了。 “喏!”牛武与张家兄弟,见李忘忧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辩解,连忙撒腿就跑,去转移安置炸药包。 李忘忧被这三人给弄得一个劲摇头,此时却也没功夫继续找他们的麻烦。 城墙之前,一百多名府兵已经披挂上阵,领着众多城中青壮,在城墙之上严阵以待。 伴随着震天响的僚人铜鼓,城外的树林边已经出现了黑压压的僚人队伍,各个手持兵刃,与城上众人隔城相望,随时准备发动袭击。 李忘忧如今有炸药包在手,倒是对于这群僚人并不怎么担心。 虽然牛武他们只制作出三十来个炸药包,却也足够那些僚人们受的。 其他人使用炸药包,李忘忧并不放心,便干脆让牛武与张家兄弟,各自带了七八个炸药包,分别守卫一面城墙,支援府兵作战。 他则亲自领着几名衙役,带上剩余炸药包,守护一面城墙。 至于负责点火丢炸药包的,倒是熟人,便是昨日被李忘忧当成了小白鼠,在府兵操练场上点炸药包的那名衙役。 那衙役昨日仅仅被碎石子划破了脸上皮肤,经过医师处理后并无大碍。 此时这衙役正向身旁一众衙役吹嘘着自己昨日的“丰功伟绩”,对于李忘忧再次将这些“轰天雷”交给他,骄傲无比,胸膛挺得老高,对于城外那些僚人,更是鄙夷不已。 一切准备就绪,又一场厮杀即将开始之际,李忘忧却听身后有人惊呼出声。 他愕然回头望去,却见九陇县城内,好几处方向,都腾起了滚滚浓烟…… (未完待续) 第899章 虎头蛇尾 独孤丰一脸惊恐。 “公爷,看着火的方向,乃是下官的县廨,还有城中粮仓!这,这必然是城中有僚人细作在搞破坏。” 李忘忧脸色阴沉,默默点了点头。 不用说,这般大战的当口,城中县衙与粮仓忽然起火,若是无人故意破坏,那就见鬼了。 至于独孤丰说是僚人细作,李忘忧却也只能冷笑一声。 恐怕未必是僚人! 他想到了昨日大牢中,僚人俘虏交代之事,那位神秘的唐人…… “独孤明府,你立即带上衙役,发动城中百姓去灭火。”李忘忧吩咐道。 独孤丰看看城外随时准备攻城的僚人,略微有些迟疑:“公爷,不若下官在此……” 李忘忧直接摆了摆手:“行了,这里有本公即可。你也不懂这轰天雷的用法,留在这城墙上也是无用。放心,有本公的轰天雷,那些僚人绝对不可能攻上城墙,独孤明府放心去灭火便是。” “喏!那九陇县的安危,下官就拜托公爷了。”独孤丰知道李忘忧说的是对的,也没有继续坚持,朝李忘忧深深揖礼后,便领着几名衙役,快步向城下冲去,准备召集城中百姓,去扑灭大火。 “等等,独孤明府,再带十名府兵去。” 李忘忧又出言叫住了独孤丰:“既然有人在县廨放火,说不得目的便是那些被俘虏的僚人,小心他们狗急跳墙!” 独孤丰闻言,立即点头,率领一火府兵匆匆离去。 九陇县内起火,在城墙上的府兵与助战的青壮自然也都看得到。 由其是那些助战的青壮,家眷都在城内,见到城中火起,自然引得一片哗然,忧心自己在城中的亲眷安危。 甚至有冲动的青壮,当时便想扭头跑下城墙。 原本紧张防备城外僚人的城墙之上,一时间变得有些骚乱。 李忘忧见此情况,连忙大喝出声。 “站住!若有乱跑者,搅乱军心,直接以违抗军令罪,斩!” 他身后一众衙役,连忙跟着一起高呼:“若有乱跑者,搅乱军心,斩!” 声浪传出去后,城墙之上那些府兵火长、伍长自然清楚,此刻绝对不能让那些青壮乱起来,跟着纷纷暴喝道:“若有乱跑者,搅乱军心,斩!” 须臾功夫,李忘忧的命令,便通过城墙之上衙役与府兵之口,传遍了四面城墙。 冷冰冰的一个“斩”字,倒是让之前有些慌乱躁动的青壮们,略微冷静了一些。 大唐军令严苛,这些青壮虽然不是兵卒,却也清楚这一点。 故而当军令传下后,即便那些青壮忧心城内亲眷安危,此刻却也不敢再喧哗吵闹了。 李忘忧此时也无暇顾及城内的情况,因为城外僚人已经开始攻城了。 九陇县县城内腾起的浓烟,城外的僚人自然也看得见。 那些僚人首领哪里肯放过这种好机会,立即命人吹响了牛角号,下令部落里的僚人,开始乘乱攻城。 与前一日的情况基本一样,悍不畏死的僚人顶着城墙上,府兵并不密集的箭雨,在丢下数十具尸体后,成功将粗糙简陋的木梯靠上了城墙。 协助守城的青壮,开始拼命丢下滚木与擂石,阻止那些僚人向上攀爬,而城外的僚人弓箭手,此时也已经进入了手中弓箭射程,准备压制城墙上的防御力量。 李忘忧自然不给那些僚人弓箭手机会,待僚人们大量聚集在城下时,便立即拍了拍身旁衙役的肩膀。 “去,让这些僚人见识见识什么叫天威不可触犯,让他们尝尝震天雷的滋味!” “喏!”那名脸上带着血痂的衙役,此时已然兴奋的满脸通红,站立着朝李忘忧抱拳揖礼后,便一手抱着一个炸药包,冲了出去。 李忘忧倒是习惯性的走神了。 大唐的军礼,实在不咋地啊…… 抱拳揖礼便是大唐的军礼,与寻常礼节相比,差别仅仅是不弯腰躬身而已。 他不免有开始胡乱琢磨,要不要回头给李二建议下,弄出个标准军礼来? 后世各国的军礼都差不多,但李忘忧却觉得,冷兵器时代,貌似还是古罗马共和国的捶胸礼比较霸气。 行礼时以右手捶胸,即有气势,又能展示自己的强壮。 他默默将此事记在心中,打算回长安后,与程咬金、尉迟敬德这些老流氓商议一番。 正胡思乱想时,却听城墙外猛地炸响了一声晴天霹雳,倒是让原本喊杀震天的战场,忽然安静了下来。 接着,九陇县另外三个方向,也继而连三的响起了爆炸声,显然,那是牛武与张家兄弟一起动手了。 连续几个被抛下城墙的炸药包,在接连炸响后,在大唐发出了狂怒之吼。 爆炸带来的冲击波,以及四处飞溅的碎石子,以炸药包为中心,半径二三十米范围内,瞬间被清扫一空。 之前如同蚂蚁一般涌向城墙的僚人,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给清空了一片。 震耳欲聋的声音,冲天而起的火光,黑色的烟柱以及被炸得四处纷飞的人体残肢断臂……深深的震撼住众人的心灵。 一时间,无论是城墙上的大唐府兵、青壮,还是城外的僚人们,全都呆若木鸡一般,停了下来,纷纷扭动僵硬的脖子,盯着发生爆炸的地方发着呆,似乎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 李忘忧这面城墙上,那名负责抛掷炸药包的衙役,此刻更是面色潮红,冲着城下怒吼一声,用力之猛,连脖颈上的青筋都一根根凸起。 他也不管那些僚人是不是已经被吓傻了,怒吼一声后,再次挑选了一处僚人聚集之处,狞笑着用火折子引燃手中炸药包的药捻子,再次奋力抛了出去。 “轰”,又是一声巨响传来。 连续两次遭受到雷霆之怒的打击,看看被炸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同伴,城下的僚人哪里还敢继续攻城,口中发出惊恐的嘶吼声,转身便向着城外树林逃去了。 更有不少僚人,已然被爆炸吓破了胆子,也不逃跑,纷纷跪在地上,不停的叩首祈祷。 而城上的府兵,此时也没心思放箭追杀那些逃跑的僚人。 他们又何尝不是被这惊天爆炸,给震得各个心神失守,不知所措。 一场声势浩大的攻城战,便这样因为几个炸药包,而变得虎头蛇尾,就这般结束了。 李忘忧对此自然相当满意,不费一兵一卒,靠几个炸药包就能解决问题,何乐不为。 城外的僚人们退却后,不多时,城内的大火,也因为独孤丰与城中百姓的奋力扑救,慢慢熄灭了…… (最近这段时间,老龙每天都是两更到三更,居然还有人要给我寄刀片……我太难了!把刀片钱,换成打赏!) (未完待续) 第900章 不是办法的办法 九陇县内,在僚人攻城的重要关头,被人故意纵火,此事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其目的不用多说,自然是为了配合城外僚人攻城,故意在城内制作混乱。 但城外借机攻打县城的僚人,却因为李忘忧弄出的炸药包这个变数,被吓破了胆子,仓皇逃窜。 九陇县的危机解除后,李忘忧吩咐府兵的两位旅帅安排好城墙防御,便领着牛武等人,去查看城内着火的情况。 他找到独孤丰时,只见这位九陇县县令,已经满脸的污垢,身上的一声浅绿色官服,也被火星燎得满是窟窿。 “独孤明府,如何,损失大不大?” 独孤丰见李忘忧出现,连忙躬身行礼:“启禀公爷,还好王司马正好在附近组织百姓,为府兵搬运物资,他及时带领一众百姓赶到,才没让火势蔓延开来。下官赶来后,组织起人手,才扑灭了大火。” 李忘忧这才注意到,独孤丰的身旁,那位脸上满是黑灰,甚至连颔下胡须,都烧焦了不少的中年男人,居然正是他很不待见的那位益州大都督府司马,王宜春。 王宜春见李忘忧看向他,连忙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漆黑的脸上,只露出一拍洁白的牙齿,倒是看得李忘忧十分好笑。 之前贪生怕死的王宜春,今日居然能领着一众百姓赶来灭火,倒是让李忘忧心中对于他的恶感减轻了不少。 “王司马辛苦了。” 王宜春连忙躬身施礼:“公爷客气了,下官只是恰逢其会,正在附近组织百姓搬运滚木擂石,就见这粮仓失火了,便匆匆领着百姓们来灭火了。说来惭愧,下官身为司马,却也不敢去城墙上督战,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李忘忧笑着点点头:“待此间事了,本公必会为王司马请功。” “多谢公爷厚爱。” 这边独孤丰已然领着县衙中的书吏,大致清点过了粮仓中的损失情况,回来向李忘忧禀告道。 “公爷,下官方才已经领人查看过了,粮食损失不算大,大约被焚毁了几十石,问题不大。” “那便好,县衙那边情况如何?” “回公爷,县衙也并无大碍,似乎纵火之人,只是为了引起城中混乱,并没打算将关在大牢之中的僚人救出来,故而仅仅焚毁了一些官廨而已。” 李忘忧闻言,也是庆幸不已。 幸亏今日僚人攻城,牛武与张家兄弟,已经将制作完成的炸药包,全部搬运去了城墙上。 否则若将炸药包储存在县衙之中,那就难以收拾了。 不过他倒是赞同独孤丰的话,今日在九陇县中纵火之人,其目的并非为了烧毁粮食,又或者救出那些僚人俘虏,仅仅只是为了配合城外僚人攻城,在城中纵火,引发恐慌氛围而已。 只是那纵火之人,万万没有想到,因为李忘忧搞出的炸药包,居然会让那些僚人攻城一事,变成了一个笑话。 而他在城中纵火,也完全是白费功夫,反而暴露了自己。 李忘忧想到昨日那僚人俘虏交代的事情,不由心中微微意动,出言询问道:“独孤明府,这九陇县中的乡绅富商,多吗?” 独孤丰摇摇头:“本县乃是下县,人口不足千户。城中能称得上是乡绅富商的,却也不过十余家而已。” 李忘忧闻言,微微点头。 今日城内起火,倒是让他证实了一个怀疑,那就是与僚人部落勾结之人,如今也在这九陇县内! 僚人俘虏交代出来,穿着丝绸里衣的神秘人,让李忘忧有理由怀疑,那位神秘人,便是这九陇县中的某位乡绅富商。 他左思右想,却也不明白僚人作乱,攻打九陇县的目的所在。 但不管怎么说,能与九陇县牵扯上关系的,必然就是这些九陇县中的本地豪强。 想必其中还有什么隐情,是李忘忧,甚至独孤丰这位九陇县县令所不知道的,才会让那神秘人,铤而走险,与僚人合作,想要攻破九陇县以达到他的目的。 李忘忧思忖半晌,倒是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独孤明府,今日又是一场大胜,不若由明府出面,在城中选一处酒楼,宴请那些九陇县中的乡绅富商,以庆贺今日之胜,可好?” 独孤丰闻言,略微有些愕然,不太明白李忘忧这话。 如今城外还有数千僚人围城,这时候宴请城中的乡绅富商? 旋即,他恍然大悟:“公爷可是想……” 他话未说完,李忘忧便点了点头,示意他不用继续说下去了。 “喏,下官明白,下官这便命人去给那些乡绅们下请帖。”独孤丰与李忘忧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之中,看出了对方的心思。 李忘忧的想法很简单,想必那位神秘人,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行踪会被某位僚人撞见,更不会想到,那僚人还好巧不巧,被九陇县给俘虏了。 如此一来,最直接了当的办法,便是让那名僚人俘虏,却当面认人。 只要那僚人能够指认出,哪位九陇县中的乡绅富商,是他当日见到的唐人,便能轻松抓获这个幕后黑手。 而独孤丰这位九陇县县令,也是位妙人,立即领会到了李忘忧的想法。 两人的对话,一旁的王宜春自然没有听懂,不过他倒也不关心此事。待独孤丰离去安排这些事宜后,王宜春也与李忘忧拱手告辞,自行回旅舍去洗漱更衣了。 这位益州大都督府的司马,被困九陇县中,用样也居住在城内的旅舍里。 李忘忧见城内已经稳定了下来,那位幕后黑手的阴谋也没有得逞,便又领着牛武等人,返回了城墙。 他需要好生安置剩余的那些炸药包,若是储存不当,意外将这些炸药包给引爆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这些炸药包可是危险物品,李忘忧自然不能将其带回旅舍。 思来想去,他决定还是将炸药包都托付给府兵看管,比较妥当。 命人去将府兵的两位旅帅寻来后,李忘忧与他们交代了一番这些炸药包如何储存的事宜。 这二位旅帅,今日在城墙之上,已然被炸药包的威力给折服了。 听闻李忘忧要将此等神物交予他们保管,自然皆是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派最精锐的府兵,看管这些霹雳震天雷,绝对不会出丝毫纰漏。 李忘忧也相信他们二人,若是连府兵都无法保管好这些炸药包,那他也没有其他人可以相信了。 命令府兵小心将那些炸药包搬走后,其中一名旅帅不由感叹道:“若是当初有公爷这霹雳震天雷,我等在松州,也不至于吃那么大一个亏。” 李忘忧闻言,却是好奇询问道:“你们不是彭州的府兵吗?怎么,还曾经在松州驻防过?” (今天可能只有一更了,完善情节g,肯定不是因为打游戏!) (未完待续) 第901章 僚人退却 对于李忘忧的问题,府兵旅帅点点头,回答道:“公爷有所不知,包括彭州、松州在内,我等府兵都归益州大都府节制。故而每年整训,便有机会被调遣到松州练兵。” 李忘忧闻言,倒是有些明白了。 益州大都督府,实际管辖着益、绵、简、嘉、陵、雅、眉、蒙、犍、邛、松十一州的军政大权。 府兵虽然不是禁军那般职业军人,但大唐同样每年要对这些府兵进行集中军训,以保持府兵的战斗力。 松州由于是与吐谷浑交界的重要城关所在,加上大唐与吐谷浑之间,不时会爆发一些小摩擦与边境冲突。 故而益州大都督府,将这些各州府兵,轮流抽调去松州驻防一段时间,也是为了起到一个实战练兵的效果。 李忘忧又好奇问道:“听你方才所言,难道当初在松州,与吐谷浑交过手?还吃了不小的亏?” 两名旅帅对视一眼,面露悲伤之色,苦笑着点点头:“回公爷,实不相瞒,原本我等一共是三个旅的府兵。一个月前,我等在松州驻防时,一个旅外出巡逻,遭遇吐谷浑的伏击,整旅全部战死,无一幸免。” 旅帅的话让李忘忧很是惊讶,居然还有这般事情发生? 旋即,他便想到了从绵州出发时,见到那队匆匆行军赶去松州的府兵,想来也与此事有关。 “吐谷浑这般嚣张吗?他们就不怕我大唐的报复?” 旅帅摇摇头:“公爷有所不知,我大唐与吐谷浑之间互相攻伐,实数常态。只是像我等袍泽这般全旅战死,连个报信之人都没逃出来,却是少见。” 旅帅又接着说道:“发生这种事后,原本我们兄弟还打算给袍泽们复仇,却没想到立即被调遣回了彭州,哎……” 他说着,很是愤恨的一拳砸在自己的掌心上,满脸的悲愤之色。 李忘忧没当过兵,却也能立即两位旅帅心情,跟着长叹口气,宽慰了两位旅帅几句。 府兵旅帅告辞离去后,李忘忧也自返回旅舍,准备等晚上的“鸿门宴”开席。 九陇县中的十来家乡绅富商,在接上独孤丰的请帖的后,虽然有些诧异,但却也没人拒绝,全都如约抵达了酒楼。 独孤丰早已命人将那名僚人从大牢里提了出来,梳洗打扮之后,给他弄了套酒楼博士的衣服换上,让他跟着衙役在酒楼前接待那些乡绅富商。 目的自然是为了暗中分辨那名神秘唐人。 但出乎李忘忧与独孤丰的意料,待所有的客人全部到齐后,那名僚人俘虏,也没从这些人中,辨认出谁是当日那位神秘唐人。 无论是这些乡绅富商本人,还是他们的随从管家仆役,都没有一人符合。 李忘忧得到独孤丰的禀告后,却也是蹙眉不已。 难道他之前的想法有误? 窥视九陇县的,并非城中这些乡绅? 但除了这些人,李忘忧实在想不出,九陇县若被僚人攻破,对什么人还有好处。 犯罪动机到底是什么? 城外僚人自不用多说,必然是被人许以重利,才会动心。 但幕后黑手的动机却又是什么?九陇县被僚人攻破,对谁会有好处? 李忘忧想得脑仁子发涨,却也没想出,什么人能从中获益。 这事太特喵的不科学了! 他甚至怀疑过王宜春这位益州大都督府司马,吩咐独孤丰私下里调查了一番,看看王宜春与九陇县是否有什么联系在其中。 但独孤丰命衙役四处打探一番后确认,王宜春与九陇县内的乡绅富商都没有任何关系。 即没有亲朋故友,也没有家族中人。 王宜春此人只是喜爱彭州牡丹,每到彭州牡丹花期,他便会在休沐之时,来九陇县观赏牡丹花。 这次也是恰逢其会,才会被困九陇县中,与李忘忧他们一样。 李忘忧见是这般情况,倒是也没再怀疑王宜春。 既然暂时抓不到幕后黑手,李忘忧便也懒得继续当“侦探”破案了。 这几日时间,城外的僚人都没有继续攻城,似乎被那几个炸药包彻底吓破了胆子。 其实别说是这些僚人,即便当日城墙上的府兵与青壮,又何尝没有被炸药包的威力给吓到呢。 就连九陇县的百姓,听闻此事后,也是家家户户拿出了香炉,焚香叩拜不已,感谢“雷神”保佑。 炸药包爆炸的霹雳雷霆之声,在这些百姓们看来,那就是雷神降下了雷霆之怒,劈死了那些该死的僚人。 九陇县与城外的僚人部落,一时间就这般僵持了下来。 这日清晨,当太阳照常升起后,城墙上负责守备的府兵愕然发现,城外那些影影倬倬不时闪现的僚人身影,再也寻不见了。 城外树林之中一片寂静。 得到通知的李忘忧与独孤丰匆忙赶来,见到这般情况,也是狐疑不已。 是僚人死心退却了,还是故布疑阵? 两人商议了番后,干脆命人用绳索挂上吊篮,放了一火府兵下城墙,去查看情况。 没用多少功夫,府兵回来禀告了一个好消息,那些僚人已然全部退去,树林之中的僚人营地,只留下了满地狼藉。 消息传回来后,立即引来城墙之上一众府兵与青壮们兴奋的呐喊。 这一次九陇县的危机,算是彻底解除了。 很快,又有府兵来报,城南官道之上,扬起了尘烟,似乎有大队骑兵靠近。 这又引得城墙之上的府兵与青壮们一阵紧张。 李忘忧与独孤丰对视一眼,倒是都未从对方眼神里看出什么惊慌之色。 能在官道上出现的骑兵,毋庸置疑,显然是益州大都督府的援兵到来了! 果不其然,不大功夫,官道之上的骑兵队伍便出现在了众人视野之中,那高高飘扬的唐军旗帜,顿时让城墙之上的府兵,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 独孤丰还是十分谨慎,并未直接命人开启城门,而是亲自向下方的骑兵队伍喊话,询问对方的身份。 虽然僚人根本不可能冒充大唐铁骑,毕竟大唐铁骑的一身装备,就是把僚人部落的裤子都当了,也是置办不起的。 独孤丰确认了下方骑兵身份后,立即命人开启城门,迎接益州大都督府派出的援军入城。 此次益州大都督府,派出了三千铁骑支援被围困的九陇县城,却没料到,待他们赶来之时,僚人居然已经逃跑了。 但让李忘忧也没有想到的是,率领这队骑兵来援的,居然是益州大都督府长史高士廉…… (未完待续) 第902章 老夫聊发少年狂 因为大都督的权利过大,在李二登基之后,便将各个大都督府的大都督,全部调离,只是任命宗王遥领大都督一职。 而大都督府的实际权力与职责,则是由大都督府长史代管。 所以说,益州大都督府长史,实际上便是益、绵、简、嘉、陵、雅、眉、蒙、犍、邛、松十一州的顶头老大,地位基本相当于唐中后期的节度使。 至于高士廉这人,就更是背景深厚。 虽然李忘忧与他从未谋面,却也清楚这位高士廉高公在朝中的影响力。 未来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李二的媳妇,长孙皇后的亲舅舅。 高士廉此人乃是名门之后,才望素高,重情义,识英才,堪称唐初一代明相。 长孙无忌与长孙皇后,皆是高士廉这位舅舅一手带大,教育成材的。 甚至连李二也是高士廉当初一眼相中,觉得李二气度异于常人,日后必能成就大业,故而做主将长孙皇后嫁与李二为妻。 贞观元年,高士廉由于扣下了时任黄门侍郎王珪,给李二的密奏,因此获罪,被贬为安州都督,后调任益州大都督府任长史。 历史上,高士廉明年被李二召回了长安城,任吏部尚书,进封许国公。 李忘忧自然清楚高士廉的身份地位,所以对于高士廉亲自领兵来救援九陇县,让他很是惊讶。 高士廉这位益州大佬,会亲自领兵而来,莫非又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李忘忧其实不是很想与高士廉碰面,因为旁人倒也罢了,这位高士廉,却是有可能知道他翘家跑路一事的。 若是见了高士廉,回头这货非要将自己“押”回长安城,那就没意思了。 但他如今身在九陇县,却几乎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瞒是瞒不过去的。 故而虽然李忘忧不情愿,却也只能乖乖下了城墙,去与高士廉互相见礼。 果然,当高士廉听闻李忘忧居然在这九陇县中时,也是大吃一惊。 “户县公,你为何会在这九陇县中?哈哈,老夫倒是没想到,圣人满天下的寻你,你居然跑到老夫的治下来了。” 李忘忧略显尴尬的摸摸鼻子,心道果然高士廉清楚此事。 其实自从米拓与纨绔们在郑州寻找李忘忧未果后,李二便干脆给大唐各州都督都发去了密信,让他们留意户县公的行踪。 一旦发现户县公,立即派兵“护送”其返回长安城。 他也就是跑得快,当初抵达利州的时候,武士彟尚未收到这封密信,否则当初他就得被押回长安,交给李二踢屁股。 他当日也是考虑到有这种可能,所以才故布疑阵,在江船上玩了一手金蝉脱壳。 而武士彟收到李二的密信后,也是苦笑不已,却是上了李忘忧的当,派人沿着水路一直追了下去。 李二的密信,高士廉自然也收到了。 所以当李忘忧出现在他面前,高士廉也不由得捻须大笑起来。 “户县公,莫怪老夫失礼,可算是寻到你了,你便于老夫一道返回成都县,回头老夫便安排人护送户县公返回长安,户县公切莫让老夫难做!” 高士廉虽然如今官品只是从三品,比之李忘忧这从二品的开国县公,还略低一筹。 但以高士廉的资历,自然不用自称下官,与李忘忧乃是平等的地位。 甚至从其辈分而言,李忘忧可以算是高士廉的“孙子辈”。毕竟李二可是李忘忧的叔叔,而高士廉又是李二的妻舅。 对于高士廉的话,李忘忧也只能苦笑摇头:“高公唤我表字子忧便是,待此间事了,我自会返回长安城,不会让高公为难。” “哈哈,那老夫便不客气了。子忧,你这出游数月,陛下与观音婢,对子忧可是多有思念。对了,鄢陵侯可也在这九陇县中?” “鄢陵侯?”李忘忧微微一愣,接着面露惊喜:“高公,可是陛下已为我家苏娘子封爵?” 高士廉捻须笑道:“不错,正是如此。陛下已然敕封苏娘子为鄢陵侯,并已布告天下,咸使闻之。说起来,鄢陵侯当真了不得!前汉那三位女侯爷,并无任何功绩可言,封爵也不过是与汉高祖、吕后关系亲近的缘故罢了。而鄢陵侯这可是实打实的凭借自身的功绩封爵,巾帼英雄,女中豪杰,老夫也甚是钦佩!” 李忘忧自然欣喜,跟着大笑道:“高公言重了,言重了,哈哈。” 既然李二已然下旨敕封苏长卿爵位,李忘忧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如此一来,返回长安城,也就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虽然回去以后,必然会被李二狠狠“教训”一顿,但李忘忧却觉得这次翘家跑路,甚是值得。 得知苏长卿已经封爵,李忘忧心中再无芥蒂,与高士廉也是相谈甚欢。 大军入城后,李忘忧与高士廉被独孤丰小心翼翼的请到了县衙落座叙话,又命人去将王宜春这位益州大都督府的司马请来县衙。 众人一番交谈之后,李忘忧才知道,高士廉其实并不清楚九陇县的具体情况。 只是僚人作乱后,虽然尽力封锁了消息,但这九陇县中如今却有不少成都县的士子儒生淑女前来赏花。 包括王宜春都被困在九陇县内无法离去,这种事情显然也瞒不了太久。 当成都县不断有人前往县衙报官,说自家亲眷去往九陇县便再未返回后,此事很快便被通秉到了益州大都督府。 大都督府很快派出了探马,僚人作乱一事,便立刻曝光。 得知此事后,高士廉自然大怒。 原本这种事情,是用不到他这位益州长史亲自出马,但高士廉却是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其实说白了,就是在成都县中待得无聊罢了! 他便干脆亲自出马,打算率领大军,将这些不知死活的僚人,直接碾压成渣渣。 高士廉倒是没料到,自己居然会白跑一趟。 李忘忧也与独孤丰,将这次僚人叛乱的始末,从头到尾给高士廉讲述了一遍。 高士廉听闻居然有唐人勾结僚人作乱,也是勃然大怒。 “居然还有这等事情!子忧,你可清楚,究竟是何人在其中搞鬼?” 李忘忧很是无奈的耸耸肩膀,一旁的王宜春与独孤丰也皆是一脸无奈。 显然,那名幕后黑手隐藏的极好。 众人除了知道有这样一名“神秘人”存在外,连他的目的都没搞清楚,就更别说找出此人是谁了。 高士廉沉吟半晌,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不去管那人了。待老夫率领大军,将僚人那几个部落给围剿了,将其首领给抓到,直接审问便是了。” 李忘忧等人对视一眼,点头赞同,如今却也只有如此…… (未完待续) 第903章 张飞营 三千府兵在九陇县中休整了一日,翌日一早,大军开拔,准备去围剿僚人部落。 李忘忧与苏长卿商议之后,领着牛武与张家兄弟,一并跟着大军出发了。 倒不是李忘忧想去凑这个热闹,而是因为他听闻僚人部落都在大山之中,通常都选择那种易守难攻之处,很难围剿。 所以他想带上剩余的炸药包,看看能否帮上什么忙。 牛武与张家兄弟连夜制作出来的炸药包,如今还剩了二十来个。李忘忧相信没什么防御力量,能够在这些火药面前坚持下来。 高士廉自然不愿带上李忘忧去攻伐僚人。 虽然在高士廉看来,讨伐僚人部落并没什么危险。 但闲着没事,带李忘忧这位开国县公上战场,总归还是有风险的。 这种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高士廉当然是不愿意做的。 而李忘忧说服高士廉的方法,也甚是简单,当着他的面,引爆一个炸药包,就轻松搞定老头了。 冷兵器时代,炸药包的威力毋庸置疑。高士廉以及府兵的那群都尉、校尉,都差点将自己的下巴给惊掉了。 亲眼见证过“霹雳震天雷”的威力后,高士廉立刻改变了主意。 “子忧,这霹雳震天雷,当真了不得啊!不知此物的制作秘方,可否交予老夫?若是有这等神兵利器坐镇,什么吐蕃、吐谷浑,都不过是土鸡瓦狗尔!” 对于高士廉的话,李忘忧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了。 开玩笑,火药这种危险物品,他怎么敢随意流出。 就连如今剩余的这些炸药包,若是待他离开益州时尚未用完,李忘忧也准备将其全部销毁,而非留在益州。 至于今后火药如何使用,这种事情,留给李二与那些国公大佬去头疼。 对此,高士廉倒也能够理解,只是无比遗憾。 高士廉留下了五百名府兵协防九陇县,预防那些该死的僚人杀个回马枪后,便由独孤丰派出的向导领路,两千五百名府兵进九陇山围剿僚人部落。 但让众人没有料到的是,大军连续前往几个僚人部落所在,却都扑了个空。 参与叛乱的僚人部落,一共有五个,都在九陇县附近的九陇山中居住。 但高士廉与李忘忧领着大军杀到时,这些僚人部落所在却已然人去楼空。 除了满地的狼藉,以及来不及带走的锅碗瓢盆,这些僚人部落之中,连只狗都见不到。 对此情况,李忘忧也很是无语。 这些僚人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聪明了? 居然知道叛乱不成,唐人大军会来找他们算账,全都拍拍屁股跑路了? 僚人若是躲到深山里面去,那可真是要了命了,根本没处寻去。 如今的大唐可不是后世,蜀中有的是大山,而且皆是没有开发的原始森林。 既没有道路,也没有人烟,要躲几千人,简直太简单了。 不过李忘忧仔细想来,却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僚人部落,可不仅仅只有青壮。 上千户的僚人部落,其中妇孺不知有多少,这些人都跟着青壮跑到大山里去,哪里有那么多吃的供养他们? 僚人又不是野人,他们虽然打猎,但如今却也与唐人一般,主要还是依靠农事养活自己。 僚人部落所在,周边便开垦出了许多农田。 这种情况下,僚人们叛乱不成,要跑路,又能跑多远? 高士廉恼怒之下,命人一把火将这些空荡荡的僚人部落,给烧了个精光。 其实在李忘忧看来,也没什么好烧的。 这些僚人部落的房屋,皆是依靠大树,搭建起来十分简陋的茅草屋。这种房子,僚人称为干栏。 构木为巢,以避瘴气,简陋到了极点。 烧不烧,根本没什么区别。 连续扑空两次后,高士廉气恼之下,将九陇县派出的向导给寻了来。 那向导倒也是李忘忧的“熟人”,便是当日在府兵操练场上,率先引爆炸药包的那位“勇士”衙役。 “老夫且问你,这些僚人能跑去哪里?你可有想法?” 衙役略一思索,回答道:“回高公话,若是这些僚人没有远遁大山深处,那便只有张飞营,可能藏匿那么多僚人了。” “张飞营?那又是在何处?”高士廉不解问道。 “回高公,相传张飞营乃是三国时期,蜀国大将张飞率兵驻扎之地。那里人烟稀少,莽林荒野。张飞营高约七八百步,山顶地势平坦,方圆不下三千亩,相当宽阔。四周是岩石,仅有一条小路上山,可谓是绝佳的藏兵之处。” 衙役的话倒是让高士廉与李忘忧都蹙眉不已。 若真这有这样的地方,那些僚人全部躲到张飞营去,却也并不难。 高士廉不解问道:“既然有这种绝妙的驻兵之地,为何没有派兵把守?” 衙役苦笑道:“回高公,那张飞营所在之地,实在是人迹罕至,又处于深山之中,驻兵意义不大。当初蜀国之时,山脚尚有一条官道,张飞营扼守与官道旁的山上,自然是兵家必争之处。但如今那官道早已废弃,自然就没了驻兵屯营的必要。” 他这般解释,倒是让众人都明白了,为何当初张飞驻扎的军营,如今反而被僚人占了去。 “既然如此,那便直接去张飞营便是。”高士廉懒得管那张飞营有什么特别,只要那些僚人在那里,就不怕他们跑了。 即便易守难攻,高士廉也不信凭借自己手中的两千五百精锐府兵,会攻不下那处营地。 自从进山围剿僚人,这些府兵的马匹便都存放在了九陇县中。山林茂密,只能徒步登山。 大军调转了方向,向着衙役指引的张飞营所在行去。 在山林之中行军,却是走得李忘忧叫苦不迭,心中甚是后悔来凑这热闹。 正所谓望山跑死马,何况他们还是徒步在山林之中行军,其中艰苦可想而知。 不禁李忘忧累的不轻,高士廉这老头也同样走得气喘吁吁。 好在府兵之中有机灵之人,见两位贵人走不动路了,便砍来了竹子,做成两个简易滑竿,让人抬着李忘忧与高士廉继续行军。 行了差不多一日时间,大军终于开到了张飞营所在的山脚下。 李忘忧与高士廉下了滑竿,抬眼看去,两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的地形,比他们预料中的还要险峻…… (未完待续) 第904章 刘备借荆州 眼前张飞营所在的这座石头山,高约七八百米,四周皆是绝壁,唯有山顶处郁郁葱葱,形似圆桌桌面一般平整。 而上山的通道,果然入那衙役所言一般,唯有一条羊肠小道可以通行。 李忘忧从怀中掏出单筒望远镜,拉开后向山顶看去,果真瞧见山顶上有隐隐约约的人影闪现其中。 不用说,那些必然是“消失”不见的僚人。 李忘忧对于这些僚人倒是好生钦佩,居然如此果断。 围攻九陇县城未果后,在大军到来之前便径直退走了,而且走得如此干脆,五个部落全部一溜烟的跑到了张飞营来躲避唐军的追杀,还真是够干脆。 这种地形,即便唐军装备精良,要想攻下这张飞营,却也千难万难。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形容的就是眼前的地形。 别说那山顶上还有数千精壮僚人以及近万名僚人妇孺,这种地形,僚人只要不傻,派出百来名弓箭手,便足以将整条上山通道封锁得严严实实。 即便大唐府兵有甲胄盾牌在身,也不可能顶着箭雨,冲过上百米的羊肠小道,攻到僚人面前。 李忘忧越看越是心惊。 这种地形,就算他有炸药包在手,貌似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再有蛮力的士兵,也不可能将炸药包向上丢出百多米。 别说这些七八斤重的炸药包了,就算李忘忧开了挂,将手榴弹给弄出来,也没人可以将手榴弹向上抛掷出上百米? 李忘忧在望远镜中,越是观察越是心凉。 而且听那带路的衙役说,这张飞营的山顶上,居然还有水源,困是困不死的。 何况僚人肯定不是仓促之间才搬来这里,山顶之上若是有三千亩大小,那连田地都能开垦出来不少,完全能够在短时间内做到自给自足。 而大唐府兵,若是一时半会间攻不下这张飞营,却也只有撤兵一条路。 李忘忧手持望远镜观察之时,一旁的高士廉却很是好奇他手中的望远镜。 望远镜虽然已经在大唐面世快两年时间,打造之法李忘忧也交给了李二。 但因为大唐没有玻璃,打造望远镜全靠使用无色透明的水晶,人工打磨而成,产量极低。 如今只有长安城中,禁军的高级将领,才有配发望远镜。 故而即便是高士廉这位益州实际掌权人,都尚未见过望远镜这种新奇玩意。 他见李忘忧拿这一个金属筒,不断朝着对面观察,一时好奇,便出言询问道。 “子忧,你手中这是何物?” 李忘忧略微错愕的看看手里的望远镜,不由笑道:“高公,此物名为望远镜,乃是我命人打造出来的小玩意,可将远方的人或者物体放大,进行观察。” “哦?那倒是有趣,不知子忧能否借给老夫一观?” 李忘忧自然不会拒绝,笑着将手中望远镜递给了高士廉,还手把手指导高士廉如何使用。 “嘶……此物当真了不得!老夫居然能看清那山顶之上的僚人身影!”高士廉学会使用望远镜后,也是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高士廉这位大佬,如同得到新奇玩具的小孩一般,拿着望远镜就不肯松手了。 这倒是让李忘忧心中不免咯噔一下,心道这老头,不会也学程咬金那般,给他来个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 果然,高士廉终于看够后,很是顺手的将望远镜纳入了自己的怀中,一副浑然无事的表情。 李忘忧默默翻了个白眼,这老头动作很是娴熟啊! 高士廉这往怀里揣东西的举动,让李忘忧想到了自己后世认识的医生朋友。 不同的是,他的医生朋友,顺的是他的笔…… 无论是签字笔、圆珠笔还是钢笔,只要敢拿给他的医生朋友用,当他用完后的下一个举动,必然是将笔顺手就揣入了自己口袋里。 动作无比的娴熟与自然,丝毫没有半分凝滞违和,仿佛那笔天生便是属于他的东西一般。 对于高士廉“顺”自己望远镜的行为,李忘忧张了张嘴,最后决定还是忍了。 谁让这老头是李二的妻舅,长孙皇后与长孙无忌的亲舅舅呢,比李忘忧整整高了两辈,惹不起,惹不起。 一个望远镜而已,就当自己这个“晚辈”孝敬的礼物好了。 高士廉仔细观察过张飞营的地形,又将府兵的都尉、校尉全部寻了来,商议如何进攻。 对于张飞营的特殊地势,众人都没什么好主意, 左右没有更好的办法,府兵都尉与校尉合计之后,决定先进攻试试。 因为山道狭窄,最多可以两人并肩行走,故而参与进攻的兵力也无法投入太多。 都尉与校尉从两千五百名府兵中,精挑细选出了百多名最强悍的府兵,全部套上明光铠,手持重盾,准备强攻。 唐初府兵的战斗力,可是相当强悍。 这百多名府兵,若是在平地上与僚人对战,即便对面有五六百僚人,他们也是不惧的。 只是如今受地势限制,只能将自己完全裹成铁壳子,看能否顶得住僚人的箭雨。 一番准备后,唐军敲响了战鼓,百多名全副武装的府兵开始进攻张飞营,而他们的身后,还跟上了数百名府兵随时准备支援。 只要先头部队能够打开一个缺口,后方的大军立刻会顺势杀出,一举拿下这个僚人盘踞的山头。 部队出发后,高士廉便从怀里再次拿出了望远镜,死死盯着山头上的一举一动。李忘忧也略微有些紧张,问牛武又要来了一副望远镜,跟着高士廉一道观察起山上的动静。 却见攻山的府兵,手中举着重盾,小心戒备向山顶慢慢行去。数百人一口气爬上了五六百米的高度,也未曾见到有僚人发难。 那些僚人,仿佛没有注意到山下唐军的攻势一般。 就连李忘忧与高士廉在望远镜中,都见不到山顶有僚人的身影出现。 就在府兵们转过一个隘口,准备一鼓作气冲过最后数百米距离时,却听山顶一阵铜鼓声、牛角号声传来。 接着,数以百计的箭矢,便从山顶密林之中直扑唐军而来…… (未完待续) 第905章 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 即便这百多名唐军,已然将自己包裹的与铁罐头一般,再加上手中的重盾护持,却依旧抵挡不住从上方激射而来的箭雨。 百余名强悍的唐军举起盾牌,妄图顶着箭雨向上冲击,却没料到僚人居然顺着山道开始向下滚落擂石。 这下府兵们就撑不住了,在狭窄的山道上给擂石撞得东倒西歪,惨叫连连。 指挥进攻的旅帅不敢怠慢,立即下令撤退。 一个照面的功夫,百余名唐军便阵亡了七八人,受伤更是有二三十人之多。 高士廉与李忘忧两人,在山脚下看得全都皱起了眉头。 要想攻破张飞营这块硬骨头,可是难了。 唐军都尉与校尉不甘心就这样失败,又尝试着试探进攻了几次,皆无功而返,反而白白损失了不少人手。 高士廉见这般情况,无奈之下,下令鸣金收兵,两千多府兵在张飞营的山脚下安营扎寨。 安排好防御,预防僚人偷袭营地后,高士廉将一众府兵都尉、校尉再次召集到了自己营帐之中,商议如何破局。 面对这样的地形,众人皆是一筹莫展。 李忘忧也很是恼火,当初他以为带来的炸药包,能够出奇制胜,却没想到遇到这样的情况,连他手里的炸药包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倒是想过,若是有投石机之类的攻城器械,应该能将炸药包抛掷到百米开外。 但且不说如今唐军手中没有投石机,即便有,也不可能将其运到山上展开攻击。 何况那条狭窄的山道,也根本没地方安置投石机。 他又想到,如果有大型床弩,说不定可以将炸药包绑缚在弩箭上发射出去。 可是与投石车一样,大型床弩的体积同样硕大,难以将其搬运到山上去使用。 通常那种大型床弩,都是固定在城墙之上,用以防守的。 除此以外,李忘忧还真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将炸药包抛掷出上百米。 他不禁愤恨的想到,若是有迫击炮之类的现代化武器,这种地形根本就不算什么。一轮炮火覆盖,那些居高临下防御的僚人,就得四散崩溃。 但这种事情也就只是想想罢了,大唐又哪里可能出现什么迫击炮这类热兵器。 李忘忧他毕竟只是个“伪军迷”,哪里真正懂得打仗这回事,苦思冥想半天,却也没有个头绪,只能作罢。 而高士廉与府兵都尉,同样也没办法。 如今这般情况,除非狠下心去,拿人命去往里面填,否则无论如何也攻不上这张飞营。 双方便这般僵持了下来,讨伐僚人的大军围困在张飞营的山下,却拿山顶上的僚人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连在此困了数日时间,府兵们在尝试过夜袭、火攻、弓箭对射等多种进攻手段,皆无功而返,反而损失了一些人手后,高士廉也很无奈,只能再次召集一众将士,开始商议退兵一事。 他们这两千多府兵,不可能一直守在山脚下,鬼才知道要围困多长时间,才能困死山上的那些僚人。 对此,李忘忧虽然心中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他也懒得继续呆在高士廉的大帐之中,听众人商议此事,便干脆与高士廉打了声招呼,便领着牛武出了营帐,准备透透气。 抬头望着面前张飞营那陡峭的崖壁,李忘忧也只能望而生叹。 不能攻上张飞营,活捉那五名僚人部落首领,询问出幕后黑手是谁,让李忘忧十分不爽。何况这些反叛的僚人躲在此处,对于九陇县而言,那真可谓是如鲠在喉,不知什么时候又是一场祸害。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若是不能解决这些僚人,九陇县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想来高士廉也只能多派遣一些府兵,驻扎在九陇县中,防备僚人再次叛乱。 牛武也很是不甘心:“郎君,不若让我带人趁夜摸上去,待靠的近了,再丢出霹雳雷,炸死那些混蛋。” “不可,夜袭一事,府兵们早已尝试过,没有任何效果。那些僚人对此也早有防备,山顶上一入夜便点燃了篝火照明,山道之上又没有树木可以隐藏行踪,如何摸得上去。” “难道就这般算了不成?岂不是便宜那群混蛋了?”牛武气恼的拔出障刀,一把将身旁的小树枝砍断出气。 李忘忧耸耸肩膀,宽慰了牛武两句,继续在营地里漫无目的的四处溜达,心里也是一直在琢磨着如何破局。 不知不觉中,他便走到了营地伙房所在。 伙房营帐旁,伙头兵正在忙着准备吃食,见到李忘忧这位贵人出现,伙头兵的火长连忙招呼众人给他见礼。 李忘忧摆摆手,示意自己只是随便看看,让他们莫要管他,做自己的事情便是。 伙夫们告了声罪后,便忙乎自己的事情去了。 李忘忧正打算转身走时,却见到两名伙夫正往一个大木桶中放着什么,不免有些好奇,凑过去瞧了一眼。 却见那木桶里,铺了一层鹅卵石,一旁的伙夫正不断从火堆中刨出被烧得滚烫的鹅卵石,丢入木桶里。 见李忘忧看来,伙夫连忙笑着解释道,这是在准备煮肉,这种用烤过的鹅卵石煮肉的方法,在蜀地很是有名。 桶底铺满滚烫的鹅卵石后,再将辅菜和肉倒在石头上,接着一桶熬制好的骨头汤倒入桶内,发出一阵“嗤、嗤”的响声,接着香气立即从木桶之中涌了出来。 李忘忧很是满意的点点头,看来今日午膳倒是有口福了。 这般用鹅卵石煮肉的方法,他在后世也是见过得,味道很有特色。 表扬了伙夫们几句后,李忘忧转身离去,但走出没几步,他却又猛然顿住了脚步,扭头看向那热气腾腾的大木桶…… 旋即,李忘忧的脑海之中仿佛划过了道闪电,让他思绪豁然开朗。 “哇哈哈哈,妙,实在是妙!牛武,给这些兄弟们打赏!”李忘忧仰头大笑,连程咬金的笑声都冒了出来。 牛武与张家兄弟互相对视一眼,不明白自家郎君这又是什么意思。 伙夫们更是面露惊喜,想不通怎么贵人会无缘无故给他们打赏? 李忘忧也不理会他们,直接大步流星向着高士廉的大帐行去,口中还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二营长,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给老子拉上来!” (未完待续) 第906章 没良心炮 解放战争时期,解放军当时的火炮很少,武器装备处于劣势状态。 为了解决火力不足的问题,官兵们创造发明出了一种“丧心病狂”的武器,没良心炮! 用汽油桶当成炮管,用来发射炸药包的发射器,正式的称谓应当是飞雷炮。 后世的电影中,李忘忧多次见到过这种简陋到极点的武器出现。 其构造与原理也相当的简单,就是一个空汽油桶,底部填充发射药,然后将捆扎成圆形的炸药包塞进去,点燃发射药后,便能将十公斤重的炸药包,抛射出一两百米的距离。 汽油桶有多粗,没良心炮的口径就有多大。 不夸张的说,这绝对是口径最大的火炮……虽然它的发射距离并不远,但十公斤的炸药包爆炸威力,却是不容小觑。 所过之处,碉堡,人马都会被炸飞。 许多被炸死的敌人,身上往往找不到任何伤口,却会七孔流血而死,便是被炸药包的冲击波给活活震死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种土得不能再土的“火炮”,才被称为没良心炮。 这种土制大炮,在淮海战役与抗美援朝中,都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 李忘忧刚才在伙夫营地,见到那大木桶,又看到木桶上不断冒出的蒸汽,脑海里不自觉的便蹦出了“没良心炮”这四个字。 这自然让他豁然开朗,故而才如此兴奋,让牛武给那些伙夫们打赏。 没良心炮的原理实在太简单了,如今他有黑火药与炸药包在手,便同样可以捣鼓出来。 要发射炸药包,甚至连类似汽油桶的东西都不需要。 最早的飞雷炮,就是直接在地上挖出圆形的洞,将炸药包与发射药塞入洞里,进行发射。 只是这样做,效率太低,而且挖出来的土筒只能使用一次。 之后才被官兵们继续改进,使用了废弃的汽油桶作为“炮管”。 而李忘忧却根本不用考虑这些,他只要将炸药包,抛掷到百米外的山顶即可,就算是让府兵挖土筒,也是可以的。 高士廉听闻李忘忧有办法攻破张飞营,自然是大喜过望。但他却又担心李忘忧只是空口说大话,便干脆出言相激。 “子忧,军中无戏言!你切莫胡言乱语,否则即便是陛下在此,老夫却也要治你一个谎报军情的罪过。” 李忘忧哪里看不出老头的想法,不由默默翻个白眼:“高公,这种事情,我值当与你开玩笑吗?我既然说能,那便是有把握的。高公先莫要着急撤军,且给我一日时间,待我试验好后,演示给高公一观便知。” 高士廉对此自然应允,同意暂时不提退兵一事。 缓住高士廉后,李忘忧便领着牛武与张家兄弟,带着数个炸药包,偷偷跑去营地外的僻静之处,准备进行土筒没良心炮的发射试验。 如今炸药包只有二十多个,再回九陇县去运输火药来此,李忘忧觉得太耽误时间了。 所以这土筒没良心炮的试射,却是需要尽快成功,越少使用炸药包越好。 虽然李忘忧估计,这些僚人早在九陇县城下,就被炸药包给吓破了胆。估计届时只要有一两个炸药包,落到他们头上,那些僚人就会失去抵抗意志,抱头鼠窜。 但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楚,所以能节约一些炸药包,总是好的。 好在李忘忧当初,假假也是个伪军迷,对于没良心炮,还算是有一定的了解。 通常没良心炮的炮筒,都与地面呈四十五夹角摆放,以此获得最大射程。 而发射药与炸药包之间,还会塞入一块圆形的厚木板。 这块木板的作用,一是为了隔离和缓冲发射药引燃后,对炸药包的产生的高温和冲击;二来便是为了起到密封气密的作用,从而增加发射药引爆后,产生的高温气体的利用效率,达到增加射程的目的。 这日午后,唐军营地外便不时响起霹雳雷霆般的巨响。 若不是府兵的都尉、校尉、旅帅早已向府兵们告知,那是户县公在试验新式武器,恐怕早就吓得大军炸营了。 而山上张飞营的那些僚人,耳中听到这声音,同样各个心惊不已。 尤其当日在九陇县城下,亲身经历过爆炸,亲眼见过炸药包将自己同伴炸死的那些僚人,更是胆寒。 不少僚人干脆跪到了地上,开始叩首祈祷神灵保佑。 李忘忧与牛武他们在大军营地外,一连炸了五六次,才算是消停了下来。 翌日,李忘忧便将高士廉请到了营地外一处小山头下,准备当众演示自己捣鼓出的飞雷炮。 高士廉领着一众唐军都尉、校尉,跟随李忘忧行到这小山头下,抬眼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除了李家三名部曲,站在不远处笑着朝众人打招呼见礼外,别无他物。 “子忧,你的破敌之法在何处?” 高士廉不解望向李忘忧,想得到一个解释。 李忘忧耸耸肩膀,笑道:“高公且看那山头,高约百米,我便以此处代替僚人把守的张飞营,给高公演示一番,如何破敌。” 他这番话,不仅把高士廉搞懵了,一众唐军都尉、校尉也是面面相觑。 眼前除了李家三名部曲,啥也没有,户县公就只靠三名部曲去进攻那山头? 难不成这位户县公当真会仙法? 看这情况,莫不是要给众人演示撒豆成兵,又或者准备召唤天兵天将? 总不至于是和众人开玩笑,只靠他那三名部曲,就能攻破山头? 李忘忧也不理会高士廉等人如何懵逼,转身朝牛武与张家兄弟招了招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高士廉等人,却见牛武三人纷纷从怀中掏出了火折子,吹燃后转身蹲到了地上,似乎在烧什么东西。 接着,下一刻,三人转身便向回跑,速度之快,让高士廉等人都错愕不已,不明白这三人跑什么? 不怪牛武他们跑的快,实在是李忘忧搞出来的这个土筒没良心炮,没有什么可靠性。 昨日实验了五六次,虽然大获成功,但却还是有一次炸药包没有飞出土筒,便爆炸了。 幸亏李忘忧也知道这玩意不够靠谱,让牛武等人点火后立即撤退,最后爆炸的炸药包,仅仅是给牛武他们淋下了一层泥土,万幸没有受伤。 所以今日给高士廉等人演示这没良心炮,三人点火后,立即撒丫子就往后跑,生怕又“炸膛”了。 就在高士廉等人的狐疑中,却见前方的平地上忽然接连爆出三声巨响,接着,三个黑乎乎的东西,便从地面激射而出,朝着不远处的小山头飞射了过去…… (稍晚还有一更) (未完待续) 第907章 公爷威武 毋庸置疑,从地面飞出的便是三个圆饼状的炸药包。 土制没良心炮,发射用的是土筒。 也就是直接在地面挖出类似炮筒的圆洞,用以代替炮管。故而高士廉等人到来时,什么武器也没见到,都“深藏功与名”在地面之下。 三个被抛飞的炸药包,飞行的速度并不算快,肉眼可见。 就在高士廉等人的惊诧注视下,炸药包慢悠悠的从天而降,落到了百米外的小山头上。 不过,落下的炸药包似乎失效了一般,什么动静也没出现。 高士廉狐疑的看了眼李忘忧,不明白这是何意。 李忘忧无奈的耸耸肩膀,双手一摊。 没办法,如今又没有雷管,更没有什么触发装置,就连药捻子的燃烧速度,都是各不相同,故而炸药包何时引爆,十分难以掌握。 为了不让炸药包在飞行过程中就被引爆,李忘忧只能让牛武他们,将炸药包的药捻子弄得长一些,多燃烧一段时间。 迟一些引爆,总比提前被引爆来得好。 “子忧,你这究竟是何意,为何……”高士廉等了片刻功夫,还是不见任何反应,忍不住出言询问。 但不等他话说完,却听得百米外的小山头上,接连三声雷霆巨响传来。 众人惊恐望去,却见那小山头上,随着爆炸声,火光乍现,黑烟腾起,树木纷纷应声而倒。 至于那山头上树林中栖息的鸟群,更是被惊得冲天而起,四处逃窜。 “这……这是霹雳震天雷!是震天雷!子忧,这震天雷如何会自行飞到那山头之上?你,你还说你不会仙法?”高士廉惊愕的差点将自己的胡须,都给拽下来了。 那些唐军的都尉、校尉也是同样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谁能想得到,这霹雳震天雷,会自行飞到百米外的山头上爆炸。 李忘忧心中暗笑,却不会去给高士廉等人解释其中原理。 火药这种玩意,还是尽量保密来的好。 故而对于高士廉的问题,李忘忧避而不答,只是笑问道:“高公以为我这法子如何?可能攻破那张飞营?” “可!自然可!哈哈,老夫没想到,子忧你居然给了老夫如此大的一个惊喜。只要这霹雳震天雷,能在僚人把守的山头炸响,他们就必输无疑!” 高士廉才懒得去管,李忘忧是如何做到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 只要李忘忧真能将那些霹雳震天雷,送到僚人的头顶上,他麾下的这些唐军,就能乘乱杀上张飞营,一举歼灭这群无法无天的僚人。 那群府兵都尉、校尉们,在诧异之余,也是各个面露惊喜之色。 他们又何尝不明白,李忘忧给他们演示的这一幕,意味着什么。 一时间,彩虹马屁如潮水般涌来。 “公爷当真是神仙人物,这等神仙手段也弄得出来!哈哈,某看那些僚人,还如何据险而守。” “那是,公爷出手,自然不凡,那些宵小之辈,自然是手到擒来!” “公爷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该死的蛮人化为齑粉,这才是霹雳雷霆手段!” “公爷威武!” “公爷霸气!” “某代麾下府兵袍泽,给公爷叩首!” 对于这些马屁,李忘忧毫不脸红的照单全收,很是装逼的朝众人微笑点头。 有了李忘忧的没良心炮为后盾,之前愁眉不展的众人立刻来了兴致,开始纷纷献计献策,要如何利用霹雳轰天雷迅速解决张飞营的叛乱僚人。 一番商议后,由牛武与张家兄弟三人,领着数百名府兵,带着剩余的炸药包开始登山,一直推进到距离张飞营百步外,安营扎寨,建立出击阵地。 同时牛武开始率领一众府兵,开始挖地,刨出发射炸药包的土筒。 经过李忘忧的几番测试,如今剩余的炸药包却是不多,只有不到二十个。 但包括李忘忧在内,倒是没人担心弹药不足。 只要这些炸药包凌空飞到僚人头顶爆炸,便足以解决问题。 这一日,唐军没有再尝试攻打张飞营,牛武领着府兵用了小半日功夫,挖掘出了二十多个土筒。 圆形厚木板与炸药包全部准备完毕,只待明日天亮后,正式展开攻击。 翌日一早,大队唐军将士们用过早饭,准备好铠甲兵刃,开始登山,准备一鼓作气,攻下张飞营。 高士廉与李忘忧二人,待在山脚下的大营之中,手举望远镜,略有几分紧张的注视着山顶。 辰时二刻,大营之中战鼓敲响,发出了攻击的命令。 山脚下唐军大营敲响战鼓时,张飞营的僚人们也跟着擂响了铜鼓。 僚人们手持弓箭,准备好了各种擂石滚木。 虽然昨日山下不断炸响的雷声,让这些僚人们很是害怕了一阵。但待僚人们发现,仅仅只有声音传来后,僚人们便又没当回事了。 这些时日,他们不费吹灰之力,毫发无损的便打退了唐军数次进攻,让这些僚人对于唐军已经从恐惧,变得有些轻视。 在他们看来,只要自己占据住这张飞营的有利地势,哪怕来个千军万马,他们也是不惧的。 张飞营前百米长的山道,就是一处绝地,绝不可能有任何人能够攻得上来。 更不用说,僚人们如今还在山道的尽头,用石块与粗大的树干,搭建起了一座小型关隘。 如此一来,即便唐军顶着箭雨冲过了那百米死亡山路,也威胁不到关隘上方的僚人,反而会将自己变成靶子,任由他们随意射杀。 所以僚人们听到唐军进攻的战鼓声,不仅不慌,反而嘻嘻哈哈的拿起了武器,就等唐军来送死。 通过望远镜,李忘忧看着五六百米外的山上,牛武与张家兄弟同时站起身来,示意身旁的府兵全部退后。 因为没有时间培训其他府兵发射没良心炮,这次所有的土飞雷炮点火,全都将由牛武三人完成。 故而山道上,府兵们挖掘出来的土筒,也是三个一组排列着。 就见牛武三人同时吹燃了火折子,点火,然后迅速后撤到下处土筒处,再次点火后撤。 待他们点燃第三处土筒的药捻子时,却听前方接连爆出三声巨响,接着炸药包便被众人目送着,慢悠悠的飞向了百米外的张飞营…… 牛武与张家兄弟,也来不及去观赏自己的战果,一路狂奔,点燃各个土筒的药捻子。 当所有的炸药包都被点燃后,山顶上终于发出了第一声旱地雷霆之声。 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府兵校尉立即拔出了腰间横刀,开始率领一众府兵向着山顶猛冲而去…… (未完待续) 第908章 查验尸首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张飞营,在第一个炸药包炸响后,便已然告破。 冷兵器时代出现炸药包这种bug,本身就是无解的。 无论是炸药包的威力,还是那种震撼感带来的强烈冲击,都是僚人无法面对的。 其实别说这些不算太开化的僚人,即便是唐军,若是面对炸药包这种“降维”打击,多半也得崩溃。 伴随着十几声炸药包雷霆般爆炸后掀起的巨浪,数百名唐军潮水般越过了百米山道,翻过被炸塌的关隘,涌入了张飞营。 至于那些僚人,早在炸药包炸响后,便丢下了手中兵刃,抱头鼠窜了。 当全身铠甲的唐军冲上张飞营后,这场战斗便再没了丝毫悬念。 虽然张飞营大小约三千亩,甚是宽广,若僚人要四处逃窜,只凭这两千多名府兵,要将他们全部抓出来,还是要颇费些功夫。 但僚人们却已然被炸药包给震撼得完全丧失了斗志,直接一路狂奔回了僚人营地,如同受惊的鸟儿回巢一般。 这倒是省了府兵们满山头抓人的功夫。 待唐军一至,那五个部落的僚人,便很干净利落的放下了武器,全部投降了。 得知山上战斗已然结束,高士廉不由哈哈大笑,邀请李忘忧一同上山,去看看那些僚人俘虏。 李忘忧自然有兴趣,他更想知道,五个僚人部落的首领有没有被抓住。 但待他与高士廉这一老一少,气喘吁吁好不容易登上了张飞营,得到的却是一个坏消息。 根据僚人俘虏的指认,五位部落首领与其亲信,在唐军攻上张飞营后,便全部逃进了山顶一栋木屋之中,再没出现。 而那栋木屋,李忘忧顺着唐军校尉手指的方向望去,见到的却仅仅是一栋冒着青烟,已然被烧成了一片白地的残骸…… 这是什么情况? 李忘忧被这一幕给弄得懵逼了。 这些僚人首领都那么刚烈吗? 宁愿自尽,也不愿意被唐军俘虏? 即便他们被抓住后,必然也是一个死字,但蝼蚁尚且偷生,李忘忧就不信这些部落首领都这般大义凛然、英勇就义? 这特喵的太不科学了! “会不会那屋内有密道?那些僚人首领顺着密道跑了?”李忘忧不甘心的出言询问道。 唐军校尉摇摇头:“回公爷,那处房屋,卑下已经领人检查过了,并未发现有密道存在。而且在那屋内,卑下还发现了十几具烧焦的尸首。方才已经让那些僚人来辨认过了,确认就是他们部落的首领,以及首领身边的亲信。” 这话顿时将李忘忧一肚子话给堵了回去,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真特娘的见鬼了! 李忘忧心中暗骂一句,转身就准备走。 旋即,他又顿住了脚步,扭头问道:“那些僚人首领,是自焚而死,还是被人杀死的?” “这……卑下不知。”校尉一脸为难之色。 他是府兵校尉,又不是衙门里的仵作,哪里懂这些。 倒是一旁忽然有人出言:“公爷,不若让卑下去看看?卑下虽然不是仵作,但在县衙里做事,也大致清楚如何分辨尸体上的伤痕。” 李忘忧抬眼看去,却是九陇县那位被派来为唐军领路的衙役。 他自然应允,微笑点头,示意那名衙役速去查看一番被烧焦的尸体。 李忘忧如今心中却是个怀疑,觉得这些僚人首领,很有可能不是“自杀”,而是被人灭口。 否则哪里有那么巧,唐军刚刚攻破张飞营,这些僚人首领连带着身边的亲信,就全部自焚而死。 僚人即便悍不畏死,也没英勇到这般地步。 就见那名衙役迅速跑去翻看了那些尸首,很快回来向李忘忧复命:“回公爷,那些尸首卑下检查过了,确认身上没有刀剑伤口,应该是被火烧死的。” 他这话,并未打消李忘忧的怀疑。 李忘忧沉思片刻,忽然想到在电视剧中,经常看到的破案情节,其中便有如何辨认,死者是死于火灾,还是死与谋杀的桥段。 他眼睛一亮,向衙役吩咐道:“去,切开那些僚人尸首的气管,看看里面是否有灰烬。” 这话让衙役与唐军校尉皆是一愣,互相对视一眼,不明白李忘忧这命令是何意思。 “公爷,这怕是不妥?这些僚人虽然可恶,但死者为大,公爷不若放过这些人。”唐军校尉犹豫了下,还是出言劝说道。 他与衙役都以为李忘忧,是因为记恨这些僚人首领,想要羞辱他们的尸首。 华夏传统观念中,戳尸枭首这种事情,始终还是有违道德观念的。 即便是敌人,通常情况下,也不会去故意损毁他们的尸首。 这也就是为何大唐上下,对于高句丽无比厌恶的道理,原因就在于高句丽将隋军的阵亡将士头颅,垒成了京观的缘故。 李忘忧闻言微微一愣,琢磨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两人那表情是何意思,不禁被气笑了。 “你们两个莫不是以为本公闲得没事干?我让你去割开那些焦尸的气管,是为了分辨他们是死于大火,还是被人杀死后焚尸!” 衙役与那校尉不禁愕然,弄不懂为何切开尸首的气管,便能知道这一点。 “公爷恕卑下愚钝,实在不懂公爷的意思,这尸首切开气管,为何便能知道是被烧死还是被人杀死的?”衙役躬身请教道。 李忘忧很是装逼的从腰间抽出折扇,唰的一声甩开,潇洒的扇了扇手中折扇,才不紧不慢的解释道:“死人是不会呼吸的,其气管之中自然不会有灰烬出现。而若是被活活烧死,那气管里必然会有灰烬,如此简单的道理,尔等还想不明白吗?” 其实他这番话,根本就是电视剧里看来的。 后世那种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什么有用没用的信息,都会不自觉的接受一些。 在后世这些自然无用,但穿越来大唐,倒是派上用场了。 但他这话,若是后世的法医听见了,怕是要笑掉大牙。 这话自然不完全正确,因为有些死者会因为火焰焚烧的痛苦,导致迅速休克并停止呼吸,其气管与肺里,自然便不会有灰烬出现。 当然,他说的这办法,用来检测这些僚人尸首,自然也是可行的。 毕竟不可能所有的僚人,都因为火焰焚烧而休克,故而只要检测那些尸首,就肯定有所发现。 衙役与校尉哪里知道这些,只觉得李忘忧果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愧是神仙人物,连忙答应一声,跑去检验那些尸首了…… (周末休息一下,今日只有一更。) (未完待续) 第909章 插翅难飞 李忘忧想到后世看过得许多电影,都有鱼目混珠的情节。 比如《这个杀手不太冷》中,杀手莱昂趁着混乱,化妆成警察混出了包围圈;《十一罗汉》里,一众高智商罪犯同样化妆成了警察,从赌场金库里劫走了大量现金。 类似的情节,可是相当的多。 那么,那名该死的“幕后黑手”,下手杀了僚人部落首领的唐人……有没有可能,此刻就混在了张飞营上,两千多名府兵中间? 李忘忧越想越觉得有此可能。 毕竟这两千多名府兵,分属二十多个旅,不可能互相之间全都认识。若真有唐人穿上府兵的铠甲,乘乱混入府兵队伍里,是完全做得到的。 包括高士廉在内,所有人的注意力,可都集中在僚人身上,谁又能想得到,自己人中会混进“假冒者”? 想到此处,李忘忧立即找到了高士廉,将自己的猜测讲述了出来。 高士廉闻言,不禁蹙眉,沉思片刻后又缓缓摇头,否定了李忘忧的想法。 “子忧,你这担心,恐怕并没可能。” “高公,这是为何?” 高士廉见他不理解,干脆叫过了身旁一名校尉,指着他身上的服饰,解释道:“子忧不曾接触过行伍,并不清楚,这府兵,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冒充的。且不说那人仓促之间,去哪里准备府兵的铠甲服饰,就算他能弄到,也有腰牌辨明真身,没那么容易能够冒充的。” 李忘忧经高士廉这么一提醒,才注意到,无论是眼前的校尉,还是其他来来往往经过的府兵,在腰间都携带有腰牌。 这腰牌等于府兵的“身份证”。 “而且即便这些府兵,不可能相互之间全都认识,但军中说话的方式、行走坐卧,都自有一套体系。除非是当过府兵之人,否则即便混入其中,也是相当的惹眼,根本藏不住的。” 一旁的牛武与张家兄弟,也是纷纷点头:“郎君,高公所言不错。我等兄弟皆是行伍出身,却是如此,军中自有一套分辨自己人与否的方法。否则战阵之上,岂不是什么细作密探,都能混入军中刺探情报了。” 李忘忧听众人都这么说,才明白是自己电影看多了,想当然的以为化妆潜入,是很轻松的事情。 但他却还是有些不死心,毕竟这种可能,也不是不存在,只是概率很小罢了。 “高公,为了预防万一,不若还是命府兵清点一下人数为好,左右也花费不了多少功夫。” 见李忘忧这般坚持,高士廉沉吟一下,点头答应了下来。 大唐府兵,大多都是同乡之人,要互相确认身份,也并不难。 随着高士廉的命令传下,府兵们立刻以旅为单位,每队每火的府兵,开始清点起人数来。 随着一声声口令传来,不大功夫,两千多名府兵,便清点过半,并无任何异常之处。 高士廉对李忘忧笑道:“子忧实在多虑了,老夫早已说过,不可能有人能混入府兵之中,你……” 他话未说完,却见不远处却猛然传出一阵喧哗躁动。 李忘忧与高士廉愕然抬眼看去,却见从府兵之中猛然窜出了一人,手持横刀,直奔李忘忧与高士廉两人而来。 见那人面色狰狞,李忘忧也不免心中有些紧张。 他与高士廉这一老一少,可没任何自保的能力,若是真被这人欺到身前,那还真是糟糕透顶。 但李忘忧却也并未慌张躲闪,毕竟他的身旁,还有牛武与张家兄弟在。 李忘忧自信,这名忽然冲出的“府兵”,不可能威胁到他的安危。 事实也与他预料的一般无二。 不等那名“府兵”冲到跟前,牛武与张家兄弟便纷纷拔出了腰间兵刃,迎了上去。 凭牛武三人的本事,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磕飞了那人手中的横刀,将三把障刀架在了此人的脖子上。 “牛武,莫要伤了此人性命,我有话要问他!”李忘忧连忙出声喊道。 这一切发生的都相当之快,高士廉之前的话言犹在耳,这厢便突发异状。 待老头反应过来时,牛武的刀,都架到了那名府兵的脖子上。 高士廉的话被堵了回去,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 好半晌,老头才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禁后背的冷汗唰的一下冒了出来,后怕不已。 若不是李忘忧坚持要清点一遍府兵的人数,此人必然会偷偷溜走。 甚至有可能悄无声息的摸到他们身旁,突然发难。 方才的喧哗之声,显然是府兵清点人数,让此人行踪暴露,这才在迫不得已下,妄图狗急跳墙,想要挟持他与李忘忧作为护身符。 想清楚这点后,高士廉也不禁老脸一红。 “子忧,今日多亏了你,否则说不得就要被这厮给蒙混过去了。” “高公言重了。”见人被抓住,李忘忧也是心情大好。 他正准备扭头命人去取来绳索,将这名冒牌“府兵”给捆起来时,异变又生。 被张家兄弟扭住了双臂的那人,忽然大吼一声,将众人冷不丁吓了一跳后,身体猛地向前冲去。 而此人的脖颈上,却还架着三把明晃晃的钢刀。 牛武的反应相当之快,立即收刀,用刀背向那人脖颈处拍了下去。 但张家兄弟却没料到此人会做出这等反应,猝不及防下,障刀未来得及收回来。那人挺着脖颈,就这般直挺挺的撞上了锋利的刀刃…… 只听噗的一声轻响,接着一股血红的献血径直从那人脖颈处狂飙了出来。 这一变故,惊得李忘忧与高士廉两人瞠目结舌。 谁能想得到,凶手被抓后,居然直接选择了自尽。 看看脖颈处狂喷献血,瘫倒在地的那人,李忘忧也不禁长叹口气。 很明显,这人是不可能救得活了。 若在后世,抢救及时,即便隔断了脖颈处的动脉,也是能抢救回来的。但以大唐的医疗技术,即便药王孙思邈在此,恐怕也是回天无力。 在众人默默注视下,那人倒在血泊之中,抽搐了半晌后没了生气。 李忘忧完全想到,好不容易抓到了人,居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未完待续) 第910章 糟糕透顶 李忘忧想到后世看过得许多电影,都有鱼目混珠的情节。 比如《这个杀手不太冷》中,杀手莱昂趁着混乱,化妆成警察混出了包围圈;《十一罗汉》里,一众高智商罪犯同样化妆成了警察,从赌场金库里劫走了大量现金。 类似的情节,可是相当的多。 那么,那名该死的“幕后黑手”,下手杀了僚人部落首领的唐人……有没有可能,此刻就混在了张飞营上,两千多名府兵中间? 李忘忧越想越觉得有此可能。 毕竟这两千多名府兵,分属二十多个旅,不可能互相之间全都认识。若真有唐人穿上府兵的铠甲,乘乱混入府兵队伍里,是完全做得到的。 包括高士廉在内,所有人的注意力,可都集中在僚人身上,谁又能想得到,自己人中会混进“假冒者”? 想到此处,李忘忧立即找到了高士廉,将自己的猜测讲述了出来。 高士廉闻言,不禁蹙眉,沉思片刻后又缓缓摇头,否定了李忘忧的想法。 “子忧,你这担心,恐怕并没可能。” “高公,这是为何?” 高士廉见他不理解,干脆叫过了身旁一名校尉,指着他身上的服饰,解释道:“子忧不曾接触过行伍,并不清楚,这府兵,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冒充的。且不说那人仓促之间,去哪里准备府兵的铠甲服饰,就算他能弄到,也有腰牌辨明真身,没那么容易能够冒充的。” 李忘忧经高士廉这么一提醒,才注意到,无论是眼前的校尉,还是其他来来往往经过的府兵,在腰间都携带有腰牌。 这腰牌等于府兵的“身份证”。 “而且即便这些府兵,不可能相互之间全都认识,但军中说话的方式、行走坐卧,都自有一套体系。除非是当过府兵之人,否则即便混入其中,也是相当的惹眼,根本藏不住的。” 一旁的牛武与张家兄弟,也是纷纷点头:“郎君,高公所言不错。我等兄弟皆是行伍出身,却是如此,军中自有一套分辨自己人与否的方法。否则战阵之上,岂不是什么细作密探,都能混入军中刺探情报了。” 李忘忧听众人都这么说,才明白是自己电影看多了,想当然的以为化妆潜入,是很轻松的事情。 但他却还是有些不死心,毕竟这种可能,也不是不存在,只是概率很小罢了。 “高公,为了预防万一,不若还是命府兵清点一下人数为好,左右也花费不了多少功夫。” 见李忘忧这般坚持,高士廉沉吟一下,点头答应了下来。 大唐府兵,大多都是同乡之人,要互相确认身份,也并不难。 随着高士廉的命令传下,府兵们立刻以旅为单位,每队每火的府兵,开始清点起人数来。 随着一声声口令传来,不大功夫,两千多名府兵,便清点过半,并无任何异常之处。 高士廉对李忘忧笑道:“子忧实在多虑了,老夫早已说过,不可能有人能混入府兵之中,你……” 他话未说完,却见不远处却猛然传出一阵喧哗躁动。 李忘忧与高士廉愕然抬眼看去,却见从府兵之中猛然窜出了一人,手持横刀,直奔李忘忧与高士廉两人而来。 见那人面色狰狞,李忘忧也不免心中有些紧张。 他与高士廉这一老一少,可没任何自保的能力,若是真被这人欺到身前,那还真是糟糕透顶。 但李忘忧却也并未慌张躲闪,毕竟他的身旁,还有牛武与张家兄弟在。 李忘忧自信,这名忽然冲出的“府兵”,不可能威胁到他的安危。 事实也与他预料的一般无二。 不等那名“府兵”冲到跟前,牛武与张家兄弟便纷纷拔出了腰间兵刃,迎了上去。 凭牛武三人的本事,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磕飞了那人手中的横刀,将三把障刀架在了此人的脖子上。 “牛武,莫要伤了此人性命,我有话要问他!”李忘忧连忙出声喊道。 这一切发生的都相当之快,高士廉之前的话言犹在耳,这厢便突发异状。 待老头反应过来时,牛武的刀,都架到了那名府兵的脖子上。 高士廉的话被堵了回去,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 好半晌,老头才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禁后背的冷汗唰的一下冒了出来,后怕不已。 若不是李忘忧坚持要清点一遍府兵的人数,此人必然会偷偷溜走。 甚至有可能悄无声息的摸到他们身旁,突然发难。 方才的喧哗之声,显然是府兵清点人数,让此人行踪暴露,这才在迫不得已下,妄图狗急跳墙,想要挟持他与李忘忧作为护身符。 想清楚这点后,高士廉也不禁老脸一红。 “子忧,今日多亏了你,否则说不得就要被这厮给蒙混过去了。” “高公言重了。”见人被抓住,李忘忧也是心情大好。 他正准备扭头命人去取来绳索,将这名冒牌“府兵”给捆起来时,异变又生。 被张家兄弟扭住了双臂的那人,忽然大吼一声,将众人冷不丁吓了一跳后,身体猛地向前冲去。 而此人的脖颈上,却还架着三把明晃晃的钢刀。 牛武的反应相当之快,立即收刀,反转刀身,以刀背向那人脖颈处拍了下去。 但张家兄弟却没料到此人会做出这等反应,猝不及防下,障刀未来得及收回来。那人挺着脖颈,就这般直挺挺的撞上了锋利的刀刃…… 只听噗的一声轻响,接着一股血红的献血径直从那人脖颈处狂飙了出来。 这一变故,惊得李忘忧与高士廉两人瞠目结舌。 谁能想得到,凶手被抓后,居然直接选择了自尽。 看看脖颈处狂喷献血,瘫倒在地的那人,李忘忧也不禁长叹口气。 很明显,这人是不可能救得活了。 若在后世,抢救及时,即便割断了脖颈处的动脉,也是能抢救回来的。但以大唐的医疗技术,就算药王孙思邈在此,恐怕也是回天无力。 在众人默默注视下,那人倒在血泊之中,抽搐了半晌后没了生气。 李忘忧完全想不到,好不容易抓到了人,居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晕死,后台又出错了,909章若有错误,请重新刷新) (未完待续) 第911章 做人不能忘本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下张飞营,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让李忘忧很是沮丧。 这名凶手,能够如此干脆利落的自尽身亡,可以肯定,他必然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最多也只是黑手手中的一柄刀罢了。 原本以为能够抓到真凶,谁成想,线索却再次中断。 众人对这名冒充府兵的凶手进行了检查,却又发现了诡异之处。 此人身上的府兵腰牌,居然是真的! 木质的腰牌,上面刻绘着繁琐的纹饰,而这种很难仿造的纹饰,便是辨别腰牌真伪的关键。 唐军的腰牌上,虽然没有持牌人的姓名,却也刻有基本信息。 通过死者的腰牌,可以看出此人也是益州府兵,官职为旅帅。 “高公,难道此人真是府兵出身?”李忘忧好奇问道。 高士廉点了点头:“很有可能!老夫方才已然命所有人都查验过了,并无府兵遗失腰牌,说明这块腰牌必然是他随身携带之物。” “这倒是有意思了,府兵旅帅居然与僚人搅合在了一起,干起谋反之事。却不知此人究竟是谁?” 高士廉冷哼一声:“子忧倒无需担心,待老夫返回成都县后,立即命人去各个折冲府查验,看看哪个折冲府中有旅帅失踪。他若真是我益州的府兵旅帅,那这种事情就不可能瞒得住旁人。” 李忘忧也点头认可高士廉的话,如今却也唯有一步步来了,先查出此人的身份,再调查其背景,看看谁有可能指挥一位大唐的府兵旅帅,干下这种事情。 事已至此,多想无用。 大军在张飞营上驻留一夜后,押解着两万多僚人俘虏下山,向着九陇县而去。 至于如何处置这些僚人,那就是高士廉的事情了,李忘忧也懒得参合其中,左右都是麻烦事。 由其两万多僚人俘虏中,大部分还都是妇孺老幼,就更是一个难以处理的包袱。 好在这些琐事,与李忘忧也无关,他自然不会多事。 大军押解着两万多人,在丛林之中,艰难行军了几日时间,才终于返回了九陇县。 一回九陇县,李忘忧便“毫不留情”的丢下了高士廉这老头,领着牛武等人返回城中旅舍去了。 离去数日时间,他想媳妇啊。 苏长卿与阿芙拉、佩兰,见李忘忧终于安全归来,自然欢喜,连忙张罗着给他沐浴更衣准备吃食。 李忘忧没与三女详细讲述大军作战的经过,免得吓到她们,只是轻描淡写的交代了两句,说僚人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让她们无需担心。 苏长卿倒是知道,事情没他说的那么简单,却也很聪明的并不多问,只是很“嫌弃”的催促着李忘忧快去洗澡。 在山林之中待了数日,又是炎炎夏日,李忘忧身上早就臭了,也难怪佳人嫌弃,就连李忘忧闻闻自己身上的馊味,都觉得难受。 让牛武与张家兄弟也自去沐浴休息后,李忘忧很舒坦的泡进了浴桶,又心安理得的享受了一番佳人按摩搓澡,总算是将数日来的奔波辛苦,全部驱散。 沐浴更衣后,李忘忧神清气爽的坐到屋内,品尝着三女给他准备的美食美酒。 回想之前几日辛苦的行军生活,李忘忧很是聪明的认清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这种懒人,是绝对不适合上战场的。 吃不好,睡不好,还有蚊虫叮咬,简直要了亲命了。 君子劳心,小人劳力,李忘忧觉得如今自己也算是君子,地位够高,今后这种劳力的事情,还是敬谢不敏了。 他不禁想到自己刚刚穿越来大唐时立下的“志向”。 娇妻美妾成群,良田沃土千顷,牛马猪羊无数,奴婢仆役如云…… 果然,做人不能忘本,必须要“不忘初心”才是正道。 李忘忧在心中“自我检讨”了一番此次自讨苦吃的经过,打定主意,今后再不干这种傻事了。 酒足饭饱,这货看看身旁苏长卿与阿芙拉两位佳人,却是有些男人都懂得小心思。正打算找个借口,将佩兰这个碍事的小丫头打发出去时,厢房的房门却被敲响了。 李忘忧不禁气结,想干点没羞没臊的事情,怎么那么难? “何事?” 被打扰了好事,李忘忧的语气也很是不善。 门外敲门的却是牛武:“郎君,高公派人来了,请你去趟县衙,有事商议。” 高士廉相邀,他自然不能不去。 李忘忧无语翻个白眼,长叹口气站起身来。 也亏得苏长卿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否则肯定要取笑他一番。 直到去到县衙,见到了高士廉,李忘忧的心气都不是很高,懒洋洋的与高士廉互相见礼。 “高公,你请我来县衙,可是有事?” 高士廉哪里知道,欲求不满男人的小心思,捻须笑道:“早听闻子忧乃是书画双绝,老夫想到要给那死去的府兵旅帅画像,一时心痒,想见识一番子忧的画技。故而想烦请子忧,画上一副凶手画像,如何?老夫届时再命人仿画,拿去各州折冲府,寻访其身份。” 李忘忧一听这话,鼻子差点没气歪了,立即将脑袋摇得与拨浪鼓般。 这老头疯了? 为了这种破事,居然派人去打扰他,实在是不可宽恕的罪过。 李忘忧如今这书画双绝,却是名副其实。 毕竟素描这种画技,最是传神,由其是画人像,即便是唐人也喜爱无比。 他穿越至今,流传出的画作倒是不多,但得到这些画作之人,无不将其视为珍品,小心珍藏,轻易不会拿出来示人。 也亏得李忘忧的身份足够尊贵,也没多少人能找他求画,否则还真能被烦死。 至于字,他抄袭宋徽宗的瘦金体,如今却是名满大唐的“瘦筋体”,模仿其书法之人非常多。 李忘忧身为“原创者”,这声誉自不用多说。 哪怕像虞世南这般的书法名家,在一番练习后,瘦筋体比李忘忧写得好。但世人却依旧认为,户县公李忘忧的瘦筋体,方为正统。 所以高士廉说他是书画双绝,却也没有错。 但李忘忧哪里肯去画什么凶手素描,那不是疯了吗? 家里温香软玉不香吗? 跑来县衙对着一个血糊糊的人脑袋画素描,他是有多缺心眼,才能干出这种事情? (昨天发布的两章,909章发成910章的内容了,已修正。) (未完待续) 第912章 死而复生 那名自尽而死的凶手,很不幸的被高士廉命人割了脑袋,连个全尸都没有能留下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毕竟如今天气炎热,尸体若是放上几日功夫,必然就得臭了。 故而高士廉也只能命人将其首级割下,用盐腌了保存,将尸首就地掩埋在了张飞营中。 之所以要留下首级,便是为了带回来,找画师作画,好按图索骥,查询此人身份。 高士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因为想见识见识李忘忧的画技,居然提出这种要求。 对此,李忘忧自然是断然拒绝,随便找了个借口便敷衍了过去。 “高公,此事恐怕不妥,我的画技,那些普通画师可是仿画不来的,还是命人直接找画师来画为好。” 见李忘忧不肯,高士廉也只能笑笑作罢,请李忘忧落座叙话,又命人去通知独孤丰,在城内寻找画师来作画。 两人闲聊不多时,就见九陇县县令独孤丰,领着一位须发皆白的布衣老者,进了大堂。 “见过公爷、高公,此人便是九陇县中最好的画师。不知公爷与高公需要他画什么?” 自从确认死的那人,乃是府兵旅帅后,高士廉便不欲声张此事。 毕竟这种事情,传扬出去,却也是有损唐军威望的。 故而当日府兵的知情人,都被高士廉下了封口令,禁止任何人谈论此事。 就连独孤丰,此时却也不知,高士廉为什么让他寻画师来。 高士廉见画师来了,便立即挥退了在大堂内服侍的仆役婢女,除了那名画师,便只留下了独孤丰。 此事倒也没有必要瞒着他这位九陇县县令。 待高士廉身边亲兵,捧出一个木头匣子,放在几案上,打开匣子露出里面盛的人头后,顿时将独孤丰与那名画师吓了一跳。 独孤丰还好,至少也是见过血的,虽然被那颗人头惊了一下,却也算平静。 至于那名布衣画师,则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被带到县衙里来,居然是让他给一颗血糊糊的人头画像。 高士廉好言宽慰了画师半天,才算让此人平复了心情,手指略微有些哆嗦的展开了画纸,开始描绘起人头来。 独孤丰却盯着那颗人头看了半晌,略有些迟疑的开口说道:“公爷、高公,不知此人是谁?为何下官看其甚是眼熟?” 他这话,倒是让李忘忧与高士廉精神一振。 “独孤明府,此言当真?你确定你认识这人?” “下官看其样貌,却有几分眼熟,一时半会,却有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李忘忧忙道:“独孤明府,此事甚是关键,你再好生回想一下,到底在哪里见过他。此人很有可能,乃是府兵旅帅。” 独孤丰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了半晌:“下官却是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此人。但既然公爷说此人可能是府兵旅帅,下官又觉得此人面熟,不若公爷将驻扎在城内的那两名府兵旅帅,唤来辨认一下首级,看看他们是否认识此人,可好?” “可!”李忘忧觉得这也是个办法,立即吩咐人去请那两名旅帅来县衙。 两名旅帅被唤来县衙后,见到那颗人头的瞬间,便都如遭雷击一般,僵立当场,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忘忧与高士廉见他们二人这反应,立刻明白这是找对人了。 显然这两名旅帅,皆认识此人。 高士廉立即让那名画师退下,才开口询问道:“二位可是认识此人?” 两名旅帅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出了惊恐之色。 其中一名旅帅,费力的咽下一口唾沫,惴惴不安的回道:“回长史话,认识,此人便是我彭州折冲府,庚字旅的旅帅,名叫王虎。” 李忘忧与高士廉闻言,也是心头微惊。 此人居然当真是大唐府兵旅帅,那这件事,倒是有得琢磨了。 彭州折冲府,共有一千府兵,分为十个旅,以天干为名,分别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高士廉正待出言问话,却听那名旅帅又接着说出一句话来,却让李忘忧与高士廉两人不寒而栗,汗毛倒竖…… “但……但这王虎,以及庚字旅,已然在半月之前,全都战死在松州了啊!长史这是从何处寻来的王虎头颅?” 战死了?松州? 李忘忧旋即想起,当日在城墙之上,与这两位府兵旅帅闲聊之时,似乎听他们说过,之前他们三个旅的府兵曾经调去松州驻防训练。 其中一个旅的府兵,在外出巡逻之时,却遭遇到吐谷浑的袭击。 全旅上下一百人,全军覆没,一个也没跑出来。 眼前这颗头颅的主人,就是已经“战死”松州的那名旅帅? 这怎么可能? 李忘忧完全被搞糊涂了。 若府兵旅帅所言不虚,这名为王虎的旅帅,又是如何“死而复生”,跑到张飞营那山头,与僚人搅和在了一起? 高士廉此时也是面色铁青,一脸严肃。 彭州折冲府,有一个旅的府兵,在调往松州驻防训练时,被吐谷浑袭击一事,他身为益州长史,也是清楚此事的。 甚至因为这件事情,他还下令,从绵州、简州等地,抽调折冲府的府兵,去往松州增援。 可明明应该早已战死沙场的旅帅,居然又活了…… “你们二人所言,当真没有说谎?此人真是彭州折冲府庚字营的旅帅王虎?” 两名旅帅毫不迟疑的点头:“回长史,此事卑下所言丝毫不虚。王虎与我等朝夕相处,怎么会认错他的模样?” 一旁的独孤丰却也是一拍脑袋:“没错,下官也想起来了,此人就是庚字旅的旅帅王虎!下官因为与府兵接触不多,一时没有想起来。他们二人这么一说,下官倒是也能够肯定,此人就是王虎!” 高士廉立即又命人将那死去旅帅的铠甲与腰牌取来,让那两名旅帅辨认。 “长史,没有错,这腰牌就是王虎的,错不了!”其中一名旅帅,手指着腰牌侧面一道裂纹说道:“此处裂纹,是某次饮酒时,卑下没留神,障刀磕在他腰牌上留下的,为此王虎还埋怨了卑下半天。” 李忘忧与高士廉闻言,对于死去旅帅的身份倒是再不怀疑,看来此人当真就是庚字旅的旅帅王虎。 但确认了他的身份,反而更让李忘忧与高士廉糊涂了。 一个半个月前,就战死在松州的人,怎么跑回了九陇县?他到底听命与谁?又有什么企图? (未完待续) 第913章 大胆的猜想 李忘忧与高士廉,弄清楚凶手的身份后,愈发迷茫。 眼前的迷雾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浓厚,让李忘忧完全失去了思路。 僚人部落,因为被某人蛊惑,妄图攻破九陇县,其目的到底是什么? 为何半个多月前,就应战死的旅帅,又出现在了张飞营的僚人部落里? 这位旅帅王虎,又是听从何人的命令行事? 王虎? 王姓? 李忘忧忽然出声问道:“这个王虎,是否出身太原王氏?” 他这话倒是让高士廉一愣,不明白李忘忧为何会这般问。 两位旅帅也愣了下,互相看看,有些茫然的摇摇头:“卑下不知,但应该不是,若是卑下没有记错,王虎祖籍便是益州,并非太原。” “公爷,王虎怎么可能出身五姓七望,即便是五姓七望的旁系族人,也不可能在折冲府中当一名旅帅。”另一名旅帅回答道。 李忘忧琢磨一下,觉得此话也有道理。 旅帅不过是百人队的队长而已,类似后世的连长,并无什么地位可言。王虎祖籍若是益州,那说明是他想多了。 其实李忘忧方才是想到益州大都督府司马王宜春,以为王虎也姓王,或许也是世家之人。 他以为是世家在搞鬼,故而才会这般询问。 得知王虎仅仅是姓王,与五姓七望这些世家并无关系后,李忘忧也自嘲的笑笑,觉得自己如今被那幕后黑手,给搞得有些神经过敏了,疑神疑鬼胡乱猜测。 倒是王虎所谓的“战死”松州是怎么回事,似乎更值得探寻究竟。 李忘忧出言问道:“庚字旅全员战死在松州,此事你们可有亲眼看见?” 两位旅帅摇摇头又点点头:“公爷,庚字旅被吐谷浑伏击战死,此事卑下等人自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事后卑下却有领着兄弟们,去给庚字旅的袍泽们收容尸首。” “那其中可有王虎的尸首?” “这……卑下等人却是没有逐一确认。”旅帅连忙解释道:“公爷,找到庚字旅被伏击的战场后,现场一片混乱。不仅有庚字旅袍泽们的尸首,也有被他们杀死的吐谷浑人的尸首。庚字旅的兄弟们不过百人,却让吐谷浑人,也丢下了百多具尸体,要一一甄别袍泽们的身份,实在太难了。” “是啊,公爷,战阵之上,缺胳膊少腿掉脑袋,都是常有的事情,许多袍泽的尸首都难以分辨身份。我等也只能将兄弟的残肢断臂拼凑起来,清点了人数,与庚字旅的人数相符,故而……故而才断定庚字旅全员战死。卑下也不知这王虎……” 两名旅帅都是老府兵了,哪里会看不出来,匣子里那颗人头,分明才割下来不久。 若那王虎真的在半个多月前,就已经在松州战死,那头颅早就已经腐烂了。 虽然他们并不清楚,李忘忧与高士廉从何处得到的这颗人头,却也让两人感到有些恐慌,生怕此事与他们扯上关系。 对于两名旅帅的辩解,高士廉与李忘忧倒是并未责备他们。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可不就是如此? 即便是后世,士兵身上都有身份牌,但却也一样有人在战场上失踪,其实就是尸骨无存,从而无法辨认身份。 若这王虎是刻意隐瞒,故意装死,骗过了松州府兵与这两位旅帅,也是很正常的。 但这事却值得琢磨了。 李忘忧很快从这些信息之中,推理出了其中不合情理之处。 王虎究竟是因为兵败逃跑,还是别有用心? 很显然,并非是因为兵败而逃跑。 因为两名旅帅已经说了,他们在战后清扫战场时,清点过庚字旅的人数,确定清点出的唐军尸首,与庚字旅人数相符。 既然如今可以肯定,王虎并未死在松州,那多出来的尸首,又是何人? 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王虎是刻意利用松州庚字旅遇袭一事,假死脱身。 更有可能,庚字旅的全员战死,与王虎也脱不开干系。 大唐府兵外出巡逻时,骑的可皆是战马,机动性一点也不弱。 虽然不是骑兵,作战时也要下马列阵,但若要撤退,却也不至于一个人也逃不出来,被吐谷浑给包了饺子。 可能性最大的,便是王虎与吐谷浑人相互勾结,故意将麾下庚字旅百多号大唐府兵,带进了吐谷浑人的包围圈中,再借此假死脱身。 但这却又有一点说不通。 李忘忧想不明白,若是王虎想要假死脱身,办法多的是,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甚至还拉上整个庚字旅的唐军垫背? 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他随便找一具尸体,换上自己的衣物,再将尸体给烧了,难道还能引起旁人注意不成? 莫非王虎他的目的是…… 李忘忧心中猛然蹦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若他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他之前的想法就被误导了,难怪一直想不明白,幕后黑手,煽动僚人攻打九陇县的目的。 之前李忘忧一直没有想明白,攻打九陇县的目的,不论是为钱还是为粮,都说不通。 九陇县只是大唐一个普通的下县,根本没有什么利益纠葛在其中。 可若按他的猜测,虽然有些不可思议,却能说得通。 李忘忧越琢磨,越觉得心惊。 不过这也仅仅是他的一个猜测而已,是不是真相,还有待证明。 那幕后黑手一直躲在暗处,甚至可能就在这九陇县中。李忘忧觉得不能再这般被动,须得想个法子,揪出此人才行。 看看木匣中那颗略显狰狞的头颅,李忘忧倒是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既然王虎在被擒后立即自尽,说明此人必然知道不少内幕。 虽然王虎死了,从他口中问不出幕后真凶是谁,但旁人不知道啊。 高士廉为了不有损唐军威望,刻意隐瞒了王虎一事,只有少数知情人,而且都被下了封口令。 如此一来,不若弄出一个假王虎,伪造一个王虎被擒,关入九陇县大牢,准备审讯的假象出来。 李忘忧就不相信幕后黑手得知王虎被抓,会不着急…… (感冒了,貌似热伤风,浑身酸痛疲乏无力。无心码字,磨磨蹭蹭到晚上七点才写出这么一章来……) (未完待续) 第914章 有枣没枣,打一杆 李忘忧思忖半晌,觉得自己这个办法,能够试上一试。反正有枣没枣,打上一杆子再说,即便幕后黑手不上当,也没什么可惜的。 但若那幕后黑手,因为恐惧被擒获的“王虎”而做些什么,那就很容易露出马脚来了。 想清楚这点后,李忘忧将高士廉拉到了一旁,小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高士廉闻言,倒是眉头一挑,面露喜色。 一老一少在旁窃窃私语了半晌,不时发出一阵诡异莫名的笑声,听得一旁的独孤丰等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子忧,你这法子好!老夫看可行!此事交给老夫去安排便是。”高士廉一扫连日来的阴霾,捻须大笑道。 李忘忧自然乐得轻松,此事有高士廉接手,那是再好不过。 与其去与那幕后黑手勾心斗角,他还是觉得回去与美女上司她们卿卿我我,更轻松自在。 当日午后,不大的九陇县中又响起了震天的锣鼓声。 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却见大队的府兵,正押解着一辆囚车从城外而来。 囚车之中,却是一名满脸血污,乱发披肩,身穿破破烂烂唐军铠甲的男子。 百姓们不明所以,都弄不懂为何同为府兵,却会被抓起来关入了囚车。 正互相议论之时,却听有府兵高声向四周百姓喊道:“诸位,都来看看。此人身为我大唐府兵,却勾结僚人,妄图攻破九陇县,屠戮百姓!这等狼子野心的狗贼,实在该死!幸亏此人阴谋被人识破,否则不知多少百姓会受其害!” 原本还在看热闹的百姓,一听府兵这话,顿时沸腾了起来。 前些时日僚人围城,这些城中百姓谁不是战战兢兢,夜不能寐,生怕下一刻僚人就攻破了九陇县,杀进城来。 到那时候,九陇县会是怎么样一般地狱模样,百姓们连想都不敢想。 至于那些家中有青壮去协助守城,因为僚人攻城而死的,此刻更是怒火中烧。 所有的人顿时死死盯住了囚车中的那人,目光中几乎就要喷出火来。 也不知是谁先吼一了句,“打死这个王八蛋!”,四周看热闹的人潮立即向囚车涌了过去。 押运囚车的府兵们,见到这般状况,也是惊出一声汗水,连忙竖起了盾牌,拦在囚车前方。 领队的都尉,更是后背冒汗,偷眼看了身旁的囚车。 他身为高士廉亲信,自然知道其中内情。 囚车里那人只是个西贝货,若是被百姓愤怒之下给打死了,那才真成笑话了。 情急之下,他连忙高声吼道:“都不准乱动!此人乃是要犯,需要仔细审问后,再秋后问斩!此时谁若是靠近囚车,那便是此人的同党!杀无赦!” 周围一众府兵,也连忙跟着大吼:“靠近囚车者,杀无赦!” 有府兵威慑,怒火中烧的百姓,才稍稍控制了下自己的情绪,没有再继续向前涌来。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从人群之中开始飞出各种烂菜叶子、臭鸡蛋之类的杂物,胡乱朝囚车砸去。 不少杂物都丢到了囚车周围的府兵们身上,弄得好不狼狈。 都尉一看这架势,知道戏也做得差不多了,再耽搁下去,怕是要出事。便连忙下令,府兵开路疾驰,押解着囚车,顶着各种乱飞的杂物,冲进了九陇县县衙。 有大唐府兵,勾结僚人妄图攻打九陇县的消息,就这样传扬了出去。 小半日功夫,此事便已经闹得九陇县内人人皆知。 不少家中有亲眷因为僚人攻城,丢了性命的,全都一股脑跑到了九陇县县衙,跪在县衙门前,求九陇令独孤丰为他们做主。 对此,独孤丰也只能无奈领着一众衙役,出来好生宽慰百姓,向他们保证一定审问清楚真凶的罪证,上奏朝堂,将此人问斩,以慰枉死者的在天之灵。 好不容易将所有百姓都给劝回去了,独孤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走回了县衙大堂,朝李忘忧与高士廉苦笑道:“公爷、高公,二位这主意,可是让下官很难办啊。” “哈哈,委屈独孤明府了。”李忘忧笑道。 独孤丰摇摇头:“下官倒是无所谓,只是下官担心,那勾结僚人的幕后黑手,却未必会上当。” “那就得看那人会不会害怕‘王虎’招供,交代出他的身份,此人未必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些什么事情来。他若是偃旗息鼓,我们还暂时还真拿他没有办法。但只要他动手了,做多错多,就不怕抓不住他的马脚!” “不错,正是这个道理。独孤明府,你这县衙,可要安排好,即便是演戏,也莫要让人看出纰漏来。” “喏!下官省得。此事县衙之中,只有下官知道实情,断然不会走露消息。” 李忘忧满意点点头:“那便好,如今只需静观其变就行了。” 其实幕后黑手,会不会上钩,李忘忧心里可没谱,他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 没有动静也就算了,反正也不亏。 可若是那人害怕暴露自己,而做些什么事情,那就是意外收获。 暮鼓声中,天色渐暗,夜幕降临。 白日里喧哗的九陇县城,慢慢陷入了沉寂,四下里一片安宁。 九陇县与大唐的其他县城一样,都实行夜间宵禁。 除了巡街的府兵,大街上很是寂静。 坊墙之上,一只野猫喵的叫了几声,在夜色在显得相当渗人。坊里有人喝骂了两声后,再次归与宁静。 又有一队巡街的府兵经过后,有几道黑影从黑暗之处偷偷摸了出来,径直向着县衙而去。 这几道黑影,小心的避开了巡街府兵,很快便翻过了县衙的围墙。 县衙大牢,两名守夜的衙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却听大牢门被人从外轻轻拍响了。 “谁呀?那么晚了,怎么还有事情?”衙役不满的嘟囔着,向外询问道。 “三郎,开门,是我!给你们送点吃食!” 大牢内的衙役闻言,立即变得喜笑颜开,马上起身打开了厚实的牢门,将来人放了进来。 来人衙役们都认识,是县衙捕班的班头。 “刘班头,嘿嘿,今日怎么那么好?还给我等兄弟送吃食?呦,还有酒呢。” “废什么话,你们吃不吃?不吃我可拿走了。” “吃,吃,怎么能不吃呢,嘿嘿,这大半夜的,正觉得腹中饥饿。还是刘班头够意思,想着我们兄弟。” 两名衙役二话不说,手脚麻利的接过了吃食酒水…… (未完待续) 第915章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两名守夜的衙役,接过酒水吃食,高高兴兴的谢过了刘班头后,便毫无顾忌的大吃大喝起来。 但片刻功夫,两人便一头栽倒在桌旁,不省人事。 前一秒还在与两人说笑的刘班头,用脚轻轻踢了两人几下,见没反应,才轻蔑的笑笑,起身打开了大牢的牢门。 几道黑影立刻闪身进了大牢。 “郎君,那两个守夜的衙役,都喝下了蒙汗药,昏死了过去,现在可要去将王虎兄弟给救出来?” 大牢之中,点着几根松枝火把。 火把的灯光映照下,为首一人的面部却笼罩在夜行衣的兜帽之下,看不清面容。 却见那人缓缓摇了摇头:“不可!当日本官让你等在县城内纵火,原本想引得城中大乱,配合城外僚人攻城。却没想到因为那位户县公,弄出的什么霹雳震天雷而功归一篑。不仅没能得逞,反而引起了户县公的怀疑,实在是得不偿失。” “我倒是没想到,那位户县公真是好本事,连霹雳震天雷这等逆天神物,都能研制得出来。” “不过如此一来,却也是件好事。攻不攻破这九陇县,倒是无所谓了。如今最最要紧的,却是弄到那霹雳震天雷的秘方。” 黑衣人抬眼望了黑漆漆的大牢深处,貌似惋惜的长叹口气:“王虎身份已然暴露,救之无用,如今只要让其闭嘴就行了。” 他朝身后几人挥了挥手:“去将东西抬进来。” “喏!”几人立即从门外,抬进来了一个大木桶。 “你们把这猛火油,浇遍大牢。老刘,你陪本官去见见王虎,不管怎么说,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官还是亲自送他一程。” 这话的意思,摆明了时准备杀人灭口。 看这架势,应该是准备放火烧掉整个县衙大牢,毁尸灭迹。 之所以选择放火烧掉县衙大牢,而不是将王虎救走,又或者直接杀死在大牢之中,只是黑衣人还在妄想,能够将此事伪装成一场意外。 若大牢意外失火,所有囚犯被烧死其中,想必不容易引人怀疑。 若是将王虎救走,或者明目张胆的杀死在大牢里,那势必会引起高士廉与李忘忧的注意,从而可能引出更多的麻烦。 当然,这些都只是黑衣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刘班头心中微寒,却不敢多言,只能微微躬身,举着火把在前带路,领着黑衣人向大牢深处行去。 两人行到关押“王虎”的牢房前,黑衣人就着刘班头手中火把的火光映照,看看牢房中披头散发,浑身血污,又带着沉重镣铐的“王虎”。 “王虎,本官来看你了。本官倒是没想到,你居然还会被人给活捉了,真是让本官失望啊!当初你给本官保证,张飞营那等易守难攻之处,即便是十万大军围剿,也不可能被打下来。结果短短几日功夫,本官就得到了张飞营被攻破的消息。你且说说,如何给本官解释此事?” 牢房内的“王虎”,却似乎并没听见他的话,只是坐在地上,低着头,一句话也不回应。 这名“王虎”,自然无法回应。 他只是高士廉命人从府兵之中,寻出来一名身材与王虎相仿之人。换上了王虎那身铠甲,将头发打散,弄得蓬头垢面让人看不清面貌,冒充王虎充当诱饵而已。 谁也没料到,钓鱼真的钓上了大鱼。 见牢房里的“王虎”不说话,黑衣人倒也没有继续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丢下一句:“王虎,你的亲眷,本官会遵守诺言,好生照料,你且安心去。” 此人假惺惺的说完这句话,转身就打算离去。 牢房里的“王虎”却有心再套些话出来,故意沙哑着嗓音开口说道:“你就这样丢下我不管了吗?我可是替你出生入死……” 黑衣人闻言,豁然转身,死死盯着牢房里的“王虎”:“你不是王虎,你究竟是何人?” 旋即,他猛然拔腿向大牢外冲去。 这种时候,只要他还没傻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便知道自己上当了。 但既然这是李忘忧与高士廉设下的局,又哪里会给他逃走的机会。 不等黑衣人跑到大牢门前,原本禁闭的牢门便被人从外用力撞开了。而牢门之外,却是数百名手持火把,全副武装的府兵…… 黑衣人如今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这是掉坑里了。 却见李忘忧与高士廉两人,从府兵中行了出来,满脸微笑的看向黑衣人。 “王司马,长夜漫漫,你也无心睡眠吗?”李忘忧想起大话西游里的台词,忍不住揶揄道。 火光映照下,黑衣人兜帽下显露出的面庞,正是益州大都督府司马,王宜春。 王宜春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几下,终于强行镇定了下来。 “下官也没想到,公爷与高公那么晚了,居然也没歇息。” 李忘忧与高士廉对视一眼,仰头大笑起来:“这不是为了等王司马自投罗网吗?却是没想到,一个假王虎,就让王司马那么轻松的上当了。” “下官却是没料到,那王虎居然是假的。如此说来,王虎必然已经死了,下官可有猜错?”王宜春问道。 高士廉捻须微笑:“不错,那王虎被擒之时,便已自尽身亡了。” 王宜春闻言,苦笑一声:“看来下官还真是自作聪明,可惜下官没识破高公与公爷的计策,否则又如何会自投罗网。” 李忘忧却摇摇头笑了:“非也非也,王司马你倒是想错了。即便今夜你不出现,恐怕也躲不了多久了,本公早已怀疑幕后之人就是你了。” “哦?却不知下官哪里露出了马脚?让公爷怀疑下官?”王宜春好奇问道。 此刻王宜春以及他那几名手下,已全然成了瓮中之鳖,也不担心几人能从县衙逃走,李忘忧也有心情,与王宜春多说几句,让他死个明白。 李忘忧开口第一句话,就将王宜春吓出了一身冷汗。 “王司马,本公不仅猜到幕后之人是你,还猜到了你们的目的,显然与利州有关,不知本公可有猜错?” 王宜春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这……这不可能,你,你怎么可能知道?” (未完待续) 第916章 一猜即中 李忘忧之前一直没有搞明白,为何僚人要攻打小小的九陇县。 在得知王虎诈死,还拖着整个庚字旅的人,让吐谷浑人给包了饺子后。却让李忘忧忽然想到,当日从绵州出发时,见到大队的府兵前往松州支援一事。 当李忘忧想到,绵州一地的府兵,因此被抽调一空时,便猛地冒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 莫非所有的这些事情,都只是想吸引益州大都督府的注意,将益州各处的府兵,都给调动起来? 他不禁开始琢磨,若是他没有阴差阳错,跑来这九陇县,又弄出了炸药包帮助守城,会发生什么事情。 毫无疑问,防守空虚的九陇县,必然会被僚人攻破,然后屠城。 近千户大唐百姓被屠戮一空,连带着从益州各地来丹景山观赏牡丹花的那些士子淑女,一个也跑不掉。 若是发生了这种事情,当消息传到益州大都督府后,高士廉的震怒可想而知,必然是率领大军,即刻出发前来讨伐僚人。 而僚人们必然会逃往张飞营,以那处险隘为屏障,与唐军对峙下去。 若是九陇县被屠戮了,高士廉自然不可能撤军,也无法撤军,否则他没法向李二和朝堂交代。 所以被阻挡在张飞营下后,高士廉就只能再从益州各处,征调各州府兵,以泰山压顶之势,强行攻下张飞营,为大唐百姓报仇。 之前高士廉已经从各州抽调了许多府兵,前往松州增援,预防吐谷浑突然发难。 再为了征讨僚人,继续召集各州府兵,势必造成益州内部各州,处于一个兵力真空状态…… 想到这一点,李忘忧都不禁出了身冷汗。 他脑海之中,顿时冒出了“谋反”二字。 但旋即李忘忧却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毕竟历史上,贞观四年,蜀地可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叛乱。 贞观元年,燕郡王李艺谋反,伏诛。 利州都督李孝常谋反,伏诛。 之后便太平了十几年,直到贞观十六年,侯君集谋反,伏诛。李承乾谋反,被废…… 那这贞观四年,哪里来的什么谋反? 李忘忧自觉是他想多了,但却又不敢完全打消这个念头。 因为自从他与苏长卿两人穿越大唐后,改变的历史太多了。说不准蝴蝶翅膀煽动,引发了连锁反应,让原本历史上没有出现的事情,出现了呢? 毕竟历史上,李承乾、李泰可没拜他为师。 李承乾也没得过阑尾炎,李治出生的时候,更没有狸猫换太子这种狗血事情发生……所以,即便历史上的贞观四年,蜀地并未发生过谋反事件,李忘忧却也不敢确定如今的蜀地,就不会发生谋反。 但此事也仅仅是李忘忧个人的猜测而已,并无真凭实据,所以也就没有与高士廉说出此事。 至于王宜春,李忘忧其实心中一直有所怀疑,只是王宜春一直掩饰得不错,所以也仅仅只是心中怀疑罢了。 今日李忘忧与高士廉在县衙里坐等某人自投罗网,闲聊之时,两人聊到了利州都督武士彟。 高士廉无意中说了句话,却是引起了李忘忧的注意。 “说起利州,武公倒真是辛苦了。当初李孝常谋逆被处死后,利州还有李孝常的余孽在四处作乱。武公上任后,稳定了利州局势,有功与社稷。对了,说起来,老夫大都督府的王司马,当初也在利州都督府任司马一职,据说在稳定利州局势这事上,也是出力颇多。” 李忘忧微微一愣:“王司马当初也在利州任职?” “不错,但王司马并未卷入李孝常谋逆一事,故而并未受到牵连。反而因功升迁,改任益州大都督府司马一职。” 李忘忧闻言,却不禁在心中打鼓。 王宜春当真与李孝常谋反无关? 他心中微动,召来牛武小声吩咐了几句。 牛武听明白他的话后,点点头立即走了出去。牛武归来后,附耳与李忘忧耳语了几句。 李忘忧是让牛武去问问之前那两名府兵旅帅,王虎与利州有没有关系。 得到的答案却是让他没有想到,王虎居然原本是利州折冲府的校尉,因为牵扯到李孝常谋反,才被调离了利州,并被降职为旅帅。 李忘忧不相信这些都仅仅是巧合而已。 此时他便开始怀疑,莫非王宜春与王虎,皆是利州李孝常的心腹? 所以在王宜春落网之后,李忘忧才故意这般说,其实也是为了诈一下他,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却没想到,居然一猜即中。 只看王宜春那副见了鬼的表情,李忘忧就知道自己所料不差。 这王宜春与王虎,果真与李孝常有关。 但李忘忧心中依旧困惑,那个李孝常,难道真有那么大的魅力?人都死了四年了,还有人想继承他的“遗志”,妄图在蜀地作乱谋反? 这么大一个局,李忘忧可不相信,仅凭面前的王宜春,就能搞得出来。 不是李忘忧看不起他,王宜春此人,还没这种本事去当那幕后黑手,他最多也就只是黑手手中的刀罢了。 何况一名从四品下的大都督府司马,还没有资格能够让王虎等人,为他效死卖命。就更别说,还要说服五个僚人部落的首领,让僚人听其指挥了。 不过李忘忧也不着急。 反正如今擒获了王宜春,这些事情慢慢询问便是了。 李忘忧可不相信,王宜春是王虎那种人,能够毫不犹豫的自尽,就为了保守秘密。 像王宜春这种老官僚,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别说严刑拷打了,恐怕一旦被抓进大牢,看到那些刑具,就会立即开口招供。 “王司马,本公知道的事情不少,不过还有许多疑惑,还需王司马为本公解惑才是。”李忘忧笑得十分轻松愉快。 王宜春此刻面色如土,认命的低垂头颅:“公爷既然有话要问,下官自然言无不尽,知无不答。下官只求公爷能看在下官配合的份上,替下官求个情,能免除一死即可。” 对于王宜春这个请求,李忘忧自然可以答应。 这种小角色的生死,他也并不在意。李忘忧在意的是真正隐藏在幕后,能够指挥王宜春、王虎的“真凶”。 “可!本公保你不死,你……”李忘忧的话未说完,却见王宜春身后,他那几名同样身穿夜行衣的黑衣人随从中,忽然猛地窜出一人,拔出了腰间障刀,狠狠朝着王宜春的后心处刺了下去…… (未完待续) 第917章 杜公薨逝 李忘忧与高士廉都没料到,王宜春身后的属下,居然还有人会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发难。 众人猝不及防下,眼睁睁看着那把雪亮的刀刺入王宜春的后心处,绽出一蓬的血水…… 王宜春后背遇刺,口中顿时喷出了鲜血,一脸惊恐与愕然的扭过头去,看向身后之人。 “你……你居然是他的人,我,我……”他话未说完,便气绝身亡直接倒地。 而从背后刺杀了王宜春的那人,更是毫不犹豫的拔出了插在王宜春后背的障刀,直接调转刀身,往自己脖子上抹了下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地上就已经倒下了两具尸首。 看看倒伏在血泊中的王宜春,李忘忧此刻心中只想骂娘。 辛苦设了个局,眼看鱼都已然落网,谁能想得到,居然还会发生“鱼死网破”这种事情。 李忘忧就是用膝盖想,也能猜到,出手杀了王宜春,又干净利落自尽的那人,必然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派出的死士。 此人必然是负责监视王宜春,一旦王宜春企图反水或者有别的心思,便立即下手干掉他。 由此可以看出,王宜春这位益州大都督府司马,所知甚详。若是他老实交代,那究竟是何人隐藏在暗处企图谋反,就一清二楚了。 只可惜,如今却是说什么也晚了。 不过李忘忧虽然沮丧,却也不怎么在乎,这种躲在暗处搞风搞雨之人,并没什么好担心的。 大唐贞观年,敢于在李二面前谋反的,除了他亲儿子,其他人都是一个死字。 真当“千古一帝”的李二,是泥捏的不成? 华夏历史上 从秦始皇开始算,一共四百九十四个皇帝,怎么算,李二也是能跻身前五名的存在。 造他的反,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了吗? 李忘忧管这事,也只是恰逢其会,加之自己与苏长卿等人生命受到了威胁,才想找出幕后之人。 既然如今线索随着王宜春的死,再次中断,那这种费脑筋的事情,还是交给李二,以及百骑司去头疼。 王宜春带来了五六人,除了一人是死士,杀了王宜春灭口,然后自己自尽了外,其他人,包括县衙的那位刘班头,全都乖乖投降了。 对于这些人,李忘忧根本没抱什么希望。 果然之后对这些人审讯结果也是如此,这些人都仅仅是听命与王宜春而已,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但对于王宜春在此次僚人叛乱之中,究竟做了些什么,李忘忧与高士廉倒是弄清楚了。 据王宜春那些属下交代,攻打九陇县的那些僚人,就是收了王宜春的蛊惑,许出的条件是会给僚人首领大笔财富、美女,甚至可以封他们为官。 财帛动人心,这些僚人首领自然不能免俗,双方一拍即合。 王虎则是被王宜春派去,负责指挥联络那五大部落首领之人。 当日王宜春这位益州大都督府司马也并非偶然被困城中,而是故意留在九陇县中,想要监督协助僚人攻城。 王宜春也没料到,独孤丰这位九陇令反应那么快,第一时间就封锁了四门。 他也清楚,僚人缺乏攻城器械,担心迟则生变,就故意装成急于出城逃难的模样,想强行命令独孤丰开启南门。 只要城门开启,埋伏在城外的僚人就会趁机发难,一举攻下九陇县城。 没想到,李忘忧这位开国县公居然也阴差阳错被困县城之中,却是坏了王宜春的诡计。 王宜春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准备在僚人攻城之时,命属下在城中纵火,故意制作混乱恐慌气氛,好让僚人尽快破城。 谁成想李忘忧又弄出了炸药包这种降维打击,不仅保住了九陇县,还吓跑了数千僚人。 对此,王宜春除了打骂僚人废物外,却也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在李忘忧面前装好人。 之后高士廉率领大军来袭,王宜春倒也不慌。 毕竟张飞营的险峻,他也是知道的。 可他万万没有料到,几日时间,坚不可破的张飞营就被两千多府兵攻破,僚人尽数被俘。 这让王宜春提心吊胆,不知道王虎有没有能够跑掉。 毕竟王虎知道他太多秘密,若是王虎被俘,他这益州大都督府司马,恐怕脑袋就得落地。 所以在得知“王虎”被俘,关入九陇县大牢后,王宜春才心急火燎的领着人,亲自出马,准备杀人灭口,却没想到不仅一头掉入陷阱中,更让人给灭了口。 至于松州发生了何事,王宜春以及幕后之人,与吐谷浑又有什么勾结,这些人就不清楚了。 搞清楚这些事后,李忘忧心中的困惑倒是解了大半。 至于如何追寻幕后黑手,如何善理后事,那就是高士廉的事情,与他无关了。 李忘忧领着三女,跟随高士廉去往成都县。 反正也被高士廉发现了,跑是跑不掉了,而且苏长卿封爵的目的也达到了,李忘忧打算在成都再游玩一阵,便回长安。 益州发生的这些事情,以及李忘忧被找到一事,都被高士廉派人以八百里急递,将消息送去了长安城。 李二对此急奏,自然是大发雷霆。 一方面是憎恨居然有人胆敢勾结吐谷浑与僚人做反,一方面是气恼李忘忧这个混账小子,跑出去逍遥自在了数月时间。 李二下令百骑司与高士廉继续追寻真凶后,又命高士廉立即派人,“押送”李忘忧回长安。 李忘忧也只能无奈耸耸肩膀,与高士廉辞行,在大队人马的护送下,沿着金牛道,向着长安而去。 途径利州,武士彠再次见到李忘忧,也是苦笑不已。 “公爷,你可将下官骗得不轻啊。” 李忘忧讪笑着摸摸鼻子:“哈哈,武公勿怪,我也是一时贪玩。对了,媚娘呢?可有去往长安。” “下官已经命人护送媚娘去往长安了,想必公爷回到书院……” 武士彠话未说完,却见牛武神色慌乱从外奔了进来,开口一句话便将李忘忧与武士彠给震住了。 “郎君,大事不好,长安传来的消息,杜公薨逝!” 李忘忧闻言,愣了数秒后,脸色唰的一下,失去了血色…… (未完待续) 第918章 李忘忧你混蛋 杜如晦,字克明。 秦王府十八学士之首,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历任兵部尚书、吏部尚书,迁右仆射,与房玄龄并称为“房谋杜断”,辅佐李世民开创贞观之治…… 生于公元五百八十五年,死于公元六百三十年,也就是贞观四年…… 这是李忘忧记忆之中,史书中关于杜如晦的记载。 而对于李忘忧而言,如今的杜如晦,却不仅仅只是史书之中冰冷的文字记载,而是一位亲近的长辈。 他与杜如晦,虽然不如与虞世南、程咬金那般关系亲密,但也属于亲近之人。 杜如晦对李忘忧也多有维护,加之杜荷杜构的原因,李忘忧与杜府的关系,不可谓不好。 甚至他去杜如晦的府上,都无需通禀,可以直接长驱直入,与回自己府上,没什么区别。 如今猛然听到牛武说杜如晦薨逝,李忘忧才陡然惊醒,懊恼自己居然忘了此事。 贞观四年,杜如晦病逝,他怎么完全将这事给忘了? 李忘忧蓦然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记耳光,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脸色立即现出了红色的指印。 他这举动,倒是吓了武士彠与牛武一跳,不懂李忘忧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苏长卿,倒是有些明白,心知必然是史书中记载了杜如晦的死亡时间,李忘忧给忘了,从而自责。 “忘忧,这都是命,你即便在长安,也未必能改变什么,如今还是尽快赶回长安城才是。”苏长卿凑到李忘忧的耳旁,出言轻声宽慰道。 李忘忧红着双眼点点头:“长卿,你与阿芙洛她们同行,我领着牛武先行一步。” “嗯,你去,路上注意安全。牛武,张轩,张玄,你们三人保护好忘忧。” 李忘忧点点头,也不多言,匆匆领着牛武三人,再带上两名向导,六人跳上马背向着金牛道疾驰而去。 他却如苏长卿想的那般,心中满是懊悔。 若他不是这两年过得太过安逸,完全忘了此事,就不应该在这种时候玩什么“离家出走”。 如果他在长安,早些请孙思邈为杜如晦诊断病情,有青霉素的帮助,或许一代名相,还不会那么快殒命。 即便他与药王孙思邈都无力回天,但在这位与他亲近长辈最后的一段时间里,他身为杜荷杜构两兄弟的好基友,不应该陪伴在左右吗? 他只怪自己,当初从郑州行在离去时,见到杜如晦面色憔悴,却仅仅当成是他奔波辛苦,完全没想起,贞观四年,便是杜如晦的人生终点。 想到这些,李忘忧便恨不能再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牛武三人自然不清楚李忘忧心中所想,但见自家郎君拼了命般催马狂奔,却也只能加快了马鞭,紧跟上去护卫左右。 再好的马匹,也无法长距离奔驰,所以要想急行赶路,就必须换马。 好在金牛道内一样设置有大小驿站,可以用来更换马匹。 之所以李忘忧身旁只带了牛武他们五人,就是因为驿马也是有限的。 根据唐律规定,李忘忧身为从二品的开国县公,一次可以在驿站更换驿马六匹。人再多,驿站就无法提供足够的马匹给他们更换了。 李忘忧一行六人,就如同八百里急递一般,每隔二十里,便会在驿站更换马匹。 马换人不停,向着长安疾驰而去。 一千多里路程,在李忘忧不惜马力的一路狂奔下,终于在第三日,带着满身的风尘与疲惫,冲入了长安城明德门。 李忘忧连衣物都来不及更换,便径直领着牛武等人,催马去了杜如晦的府邸。 此时已经是杜如晦去世的第十日,但杜府之中,前来吊唁的宾客,依旧很多。 杜如晦身为右仆射,开国国公,其身后事自然十分繁琐,也有朝堂礼法的诸多规定。 大唐三品以上官员死亡,称为薨,五品以上官员称为卒,从六品以下官员到庶民百姓称为死。 从墓地规格、棺材、陪葬到寿衣、丧服,都有严格的规定。 杜如晦的丧事,鸿胪卿负责监护丧事,司仪令示礼制,规格比同王侯。 所以待李忘忧赶回来时,杜如晦的灵柩尚未下葬,还停灵在府中。 消失数月不见的户县公李忘忧,归来长安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杜府内外,前来吊唁的宾客纷纷侧目。 他也顾不得与相熟的宾客打招呼,径直赶去了杜如晦的灵房,准备去拜祭这位可敬的长辈。 但李忘忧尚未进灵房,却见灵房之中冲出了数人,正是身穿丧服杜荷、杜构两兄弟,以及身后跟着的一众纨绔。 李忘忧正想出言宽慰杜家兄弟二人,却见杜荷杜构两兄弟一见到他,便立即红了眼,露出一副择人而噬的表情,朝他挥起了拳头猛扑了过来。 “李忘忧!你这混蛋!我爹死了,你还回来作甚?” “老子揍死你这王八蛋!我爹生病之时,你为何不在长安!” 若不是李忘忧身旁的牛武与张家兄弟反应快,将杜荷杜构兄弟二人给拦了下来,恐怕李忘忧就得被这情绪激动的杜家兄弟给揍了。 李忘忧也不禁愕然,杜如晦的死,他虽然有些内疚,但与他有什么干系? 杜荷杜构这般激动又是为啥? 怎么好像他害死了杜如晦一般? 程处默等人见这般状况,也连忙上前劝阻杜家兄弟二人。 “哎,子忧,你莫怪杜荷杜构他们怨你。杜公病重之时,这兄弟俩疯了一般四处寻你这位神医回来救命。可惜啊,还是晚了一步。”房遗爱拍拍李忘忧的肩膀,长叹口气。 李忘忧愣在那里,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忽然明白杜荷杜构兄弟二人如此激动的原因,皆是因为之前救治李承乾与程处默给闹的。 包括一众纨绔在内,长安城内下至庶民百姓,上到达官贵人,甚至包括李二与长孙皇后在内,谁不将他李忘忧当成能够枯骨生肉、妙手回春的神医。 杜如晦重病,杜荷杜构自然希望李忘忧能够出手,将他们的父亲给救治回来。 可恰好李忘忧玩“失踪”,数月不知音信,待他再回长安时,杜如晦已然撒手人寰。 故而悲痛之下,杜荷、杜构一时情绪激动,怪罪李忘忧,也是情有可原的。 对此,李忘忧也只能无奈长叹一声。 自家之事自家知,他哪里是什么狗屁神医。 之前能够救治李承乾与程处默,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只是因为唐人不懂外科手术与输血,故而觉得相当的神秘,这才传来传去,将他误传为什么狗屁大神医。 但李忘忧也自觉此事有些理亏,对于杜家兄弟激动的情绪,也只能装鸵鸟…… (未完待续) 第919章 悲欢离合 其实杜如晦重病,杜家也早已去显微观,找药王孙思邈以及张宝藏等人来诊断过。 但杜如晦已然病入膏肓,非药石之力可救。 即便有青霉素,却也非包治百病的神药,故而孙思邈等人,也无计可施。拖延了一段时日后,杜如晦终究还是撒手人寰,驾鹤西游了。 对于杜荷杜构激动之情,李忘忧自然也能理解。 这也是人之常情。 “二位兄长,小弟确实回来晚了,二位兄长要打要骂,小弟绝无怨言。但能否先让小弟去吊唁过杜公,再来向二位兄长赔礼?” 被纨绔们拦住的杜荷杜构兄弟二人,此时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依旧在那里激动的叫嚷不休。 却见灵房的房门被猛的推开,房玄龄与魏征两人脸色铁青的走了出来。 “杜荷、杜构!住嘴!休要再做这般小女儿姿态!杜公若泉下有知,定不能让尔等这般胡闹!” 魏征这位羊鼻公的口水,那可是连李二都怕的。一番痛斥过后,倒是让杜荷杜构两兄弟清醒了几分,终于闭嘴不言,只是红着双眼,不停以袖抹泪。 房玄龄也是长叹口气:“子忧,你终于回来了。哎,先来祭拜克明贤弟。” 李忘忧向杜荷、杜构两兄弟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便跟着房玄龄与魏征,进灵房去祭拜杜如晦了。 看看摆放在灵房之中杜如晦的棺木,李忘忧也不禁双眼发红。 杜如晦这位大唐名相,算是李忘忧与苏长卿穿越至大唐后,第一位逝世的大唐“名人”,更与他关系亲近。 由杜如晦的逝世,李忘忧再联想到之后几年,虞世南、李纲等人也将相继离世,便更觉悲痛。 他忽然觉得,提前预知自己熟悉之人的寿命,貌似并非什么好事。 但他却也无奈,这该死的人生,悲欢离合,皆是命数。 他李忘忧即无法逆天改命,也没能力改天换命…… “房公,陛下如今心情如何?” 祭拜过杜如晦后,李忘忧略微收拾了下心情,向房玄龄询问道。 杜如晦与李二关系莫逆,杜如晦更是玄武门之变的主要策划者。历史上杜如晦死后,李二很是悲伤,还为此大哭数次。 李忘忧偷跑数月,如今回到长安,却又遇上杜如晦逝世,也有些担心李二。 毕竟李二这个“便宜叔叔”,除了在长乐公主一事上,让他头疼不已外,对他却是相当不错。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李忘忧对于李二,却也很是关心,担心李二因为杜如晦逝世一事,过于忧伤。 房玄龄神色暗淡,摇摇头:“陛下因为克明贤弟的事,已经停朝多日,没有处理朝政了。” 他又指指摆放在灵房中的一条黄金腰带:“这也是陛下命老夫带来,专门赐予克明贤弟的。陛下还命虞公,为克明贤弟制作碑文,以为缅怀。另外子忧离去多日,陛下对子忧你也多有思念,子忧如今总算回长安了,还是尽快去宫中探望陛下。” 李忘忧点点头,应承了下来。 虽然他如今有些怕见李二,知道肯定逃不掉“一顿打”,但丑媳妇总得见公婆,被李二训斥甚至处罚,总是免不了的。 反正早晚也得走上一遭,李忘忧干脆一咬牙,决定今日就去太极宫面圣。 希望李二能够看在他风尘仆仆,奔波上千里路回来给杜如晦奔丧的份上,对他的处罚,不要过于严苛。 出了灵房,门外杜荷、杜构见到李忘忧,虽不在那般激动,却依旧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肯看他。 对此,李忘忧也只能苦笑一下,给杜家兄弟行了个揖礼,又与杜家的一众亲眷,杜如晦的弟弟杜楚客等人寒暄了几句后,才告辞离去,前往太极宫求见李二。 李忘忧回长安之事,随着他们一行六人策马冲入明德门,消息便已然在长安城中传播开来。 待李忘忧领着牛武进了皇城,米拓便已然等候在承天门外。 “奴婢见过公爷,公爷一别数月,别来无恙!” “米拓,好久不见,别来无恙,陛下今日心情如何?” 对于求见李二,其实李忘忧心中也是打鼓的。 毕竟当初他脑子一热,带着苏长卿“跑路”的时候,可没有料到杜如晦逝世这种事情。 原本在他想来,即便日后回了长安,最多自己低头认个错,再弄点让李二高兴的事情,就能将此事给糊弄过去。李二即便要处罚他,也不会有多严重。 但谁能想得到,李二左膀右臂杜如晦因病逝世。 这种情况下,李二的心情会有多糟糕,可想而知。 米拓抬眼偷看了李忘忧一眼,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公爷,自从蔡国公薨逝后,陛下就再没露过笑脸,还为蔡国公大哭过数次。你说这心情,能好吗?” 李忘忧闻言,更觉蛋疼。 但事到临头,却也没别的办法了。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且看李二如何处置他。 米拓领着李忘忧,居然没有去往立政殿或者两仪殿,而是直接将他带去了长孙皇后居住的丽正殿。 “陛下近些时日,茶饭不思,心绪不宁,故而都居住在皇后殿下那里。”米拓在旁解释了一句。 李忘忧微微点头,这倒是让他略微有些安心,有长孙皇后在旁,想来李二不至于“痛下杀手”? 米拓通秉之后,将李忘忧请入了丽正殿。 大殿之中,李二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的瞪着李忘忧,却是让他心中有些发毛。 一旁的长孙皇后,在见到李忘忧后,倒是嘴角微翘,露出一抹笑容。 “小侄见过叔叔、叔母,叔叔安好,叔母安好。”李忘忧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大礼参拜了下去,给李二与长孙皇后见礼。 “多日不见叔叔、叔母,实在让小侄牵肠挂肚,倍感思念。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小侄每日都在思念长安,思念叔叔与叔母。” 李忘忧赶紧一连串的奉承送上,但李二却依旧铁青着脸,盯着李忘忧不说话。 李二着表现,让李忘忧的心中愈发的惴惴不安,赶紧丢出杀手锏。 “叔叔、叔母,小侄在外,思念叔叔、叔母之时,做了一首诗,名为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 李忘忧再次抄袭李白大大的诗句,想要借此讨好李二与长孙皇后。 却不料,他的一首静夜思尚未念完,就见李二猛的一掌拍在面前几案上。 “够了!朕知道你李子忧才情出众,朕如今只想问你,为何杜卿重病之时,你不在长安!” 李二这话,让李忘忧顿时心中拔凉拔凉的…… (未完待续) 第920章 良心大大的坏! 李二怎么也与那杜荷、杜构一般,将杜如晦逝世一事,怪罪到他的头上? 李忘忧还真是有点欲哭无泪,后悔当初为何要装逼,如今却是被“雷”劈了。 连李二都相信他是“神医”,这日子真心没法过了。 最关键的是,他如今还没法解释,自己根本不懂什么狗屁医术。 现在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只会当他李忘忧推卸责任。 因为杜如晦的逝世,无论是杜荷、杜构兄弟二人,还是李二,此时都悲痛欲绝。迁怒与他,也只是因为痛失亲人与爱将的正常反应罢了。 此事要解释,也只能待日后。 李忘忧虽然无奈,却也能够理解。 故而面对李二的怒火,李忘忧也只能垂下头去,乖乖低头认错。 “皆是臣的过错,还请陛下赐罪。” “就因为一个女人!你就敢弃朕不顾,弃朝堂与不顾,你对得起朕吗?杜卿一直将你当成子侄一般,他病重之时,你却在外逍遥自在,好不快活!李子忧,朕恨不能……恨不能……” 李二咬牙切齿的说了半天,却也没说出恨不能将李忘忧怎么样。 毕竟若说恨不能将李忘忧推出午门斩首,那他却又舍不得。毕竟这可是他的亲侄儿,自己几个孩子的师长,未来的女婿。 长孙皇后懂自己丈夫,见李二一时语塞,连忙出言打圆场。 “二郎休怒,子忧他毕竟还年少,贪玩也是正常的。我听闻子忧是从益州赶回来的?看这孩子风尘仆仆的样子,二郎就莫要再怪他了。” 李忘忧心道,果然还是“丈母娘”疼女婿……啊呸,这话似乎哪里不对…… 他连忙借坡下驴,摆出一副很是委屈的表情:“小侄在利州听闻杜公薨逝,便立即八百里加急,一刻不敢停歇,三日时间赶回了长安,便是为了送杜公最后一程。” 长孙皇后怜爱的点点头:“辛苦你了,三日从利州赶回长安,累坏了。” “哼!他累个屁!”李二冷哼一声:“还有脸回来!” 李忘忧在心里默默翻个白眼,李二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怪异。 不过长孙皇后发话后,李二那难看到极点的脸色,总算略微缓和了些。 却听李二又继续说道:“即便皇后给你求情,你也莫以为此事就算完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李忘忧实在懒得吐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乖乖低头认怂。 “是,是,都是小侄的错。叔叔只管处置便是,小侄认打认罚。” “既然如此,朕便削去你的爵位,你可情愿?” 削爵? 李忘忧微微一愣,没想到李二居然是给出这样的处罚来。 削爵他倒也无所谓。 反正以他如今的身份,即便没有爵位在身,貌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李二还认他这个从侄,李承乾、李泰、李治还是他的弟子,有没有爵位,区别不大。 何况他还有诸多产业,都与皇家合股,又有程咬金那一群国公大佬当后盾,谁又敢朝他伸爪子? 即便是世家门阀,难道就敢将他李忘忧当成庶民百姓欺辱? 原来李忘忧还担心李二一怒之下,又将自己给关入台狱之中。 虽然在大唐他进过几次大牢了,长安县的大牢、御史台的台狱都光顾过,也没受过什么委屈。 但能不进牢房,还是不进为好,这又不是啥值得骄傲的事情。 与坐牢比起来,削爵就削爵,没啥大不了的。 “愿意,小侄做错了事情,自然应当受罚。叔叔如何处置,小侄皆无怨言。” “好,既然如此,朕便下旨,削去你的爵位!行了,就这样,朕倦了,你退下。给朕滚回定周村去,若无朕的旨意,便给朕老老实实待在定周村中。若是敢无故进入长安,朕立即命人将你抓起来,送入大牢,听明白了吗?” “是,是,小侄明白。” 李忘忧很是无语,这特喵的是给自己禁足了啊。 他也不敢争辩,乖乖解下腰间的金鱼符,轻轻摆到李二面前几案上,再次躬身给李二与长孙皇后见礼后,便退出了丽正殿。 殿外,米拓还守在殿门外,见李忘忧出来,连忙迎了过来。 “公爷,奴婢……” “公爷个屁!”李忘忧直接打断了米拓的话,指了指空荡荡的腰间:“看到没有,金鱼符没有了,如今我可是没了爵位,庶民一个,休要再提什么公爷了。” 米拓愣住了,看看李忘忧,又看看丽正殿的大门,搞不清楚这叔侄二人在玩什么游戏。 “这……嘿嘿,公爷无需担心,许是陛下还在气头上。过段时日,待陛下的气消了,公爷的爵位自然还会回来的。” 米拓可不敢真拿李忘忧当什么庶民,很是小心的说道。 李忘忧也懒得多说什么,抬脚便向外行去。 走了几步,他忽然砸出味来了,特喵的,这事似乎不对啊。 削爵这事,李二明显就是故意的! 因为如今他成了庶民,可他家美女上司有爵位啊! 鄢陵侯…… 好嘛,如今倒是反过来了,苏长卿有爵位在身,而他却成了平头老百姓,这事要说李二不是故意的,打死他也不信! 这货分明就是在报复自己,逼着他敕封了美女上司爵位! 李忘忧想明白这点后,忍不住转身,朝着身后的丽正殿竖起了一根中指…… 小气又记仇的李二,一点也不可爱! 原本还觉得有没有爵位无所谓的李忘忧,想明白这点后,不由得心情大坏。 李二的良心,大大的坏! 此事被苏长卿知道后,铁定要拿这事来取笑他。 而程处默那群混蛋得知他爵位没有了,而他女人却是女侯爷,必然更是会大肆嘲笑。 麻蛋,都是坏银! 李忘忧很是愤恨,却也无奈。 出了太极宫后,他连话都懒得多说。 原本还想去杜府为杜如晦守灵,但现在却只能吩咐牛武,启程返回定周村去。 又是一路疾驰,跑回定周村后,李忘忧才勒住了马缰。 看着眼前这座自己与苏长卿亲手打造出来的“世外桃源”,李忘忧因为杜如晦逝世带来的坏心情,才终于缓解了许多。 村中一众男女老少爷们,在见到自家郎君回来后,皆是大喜过望,纷纷涌上前,与李忘忧见礼。 “爵爷回来了!” “公爷归来了!真是太好了,公爷安好!” “难怪今日一早,我便听见喜鹊在叫,原来是公爷回来了!” 李忘忧闻言,脸顿时又黑了…… (稍晚还有一更) (未完待续) 第921章 我不要面子啊? 这群庄户们,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公爷个屁!” 李忘忧笑骂道,又指指自己腰间:“诸位看到没有,金鱼符没了,爵位被陛下给削了。如今我也是庶民百姓,什么狗屁公爷爵爷的,休要再提了!” 他这话倒是让庄户们有些面面相觑,怎么好端端,自己主家的爵位没了? 庄户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不免有些面露担忧。 定周村能有今日,全依赖与李忘忧,这点庄户们自然心知肚明。 可以说,定周村与李忘忧那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荣辱全系与李忘忧一人身上。 听闻李忘忧的爵位居然被圣人给剥夺了,如何能让他们不担忧。 倒是老村正分开众人走了出来,给李忘忧见礼后笑道:“公爷这是哪里话,这爵位有没有,你也是我等的主家。更何况,即便公爷没了爵位,圣人不还是公爷的从叔吗?” 这话顿时提醒了一众庄户们,全都大笑了起来。 在这些淳朴汉子婆姨们看来,既然李忘忧是圣人的子侄,那有没有爵位又有什么区别? 何况太子可还是李忘忧的弟子,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定周村的这些庄户们,如今可不是当初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 且不说各家各户适龄的娃子们,如今都在大唐书院里读书,就连李承乾、李泰都经常来庄子上找同学玩耍。 因为来的次数太多,加之自家的娃子们,也成天与李承乾、李泰这群皇子们混在一起。 天家的神秘感,在定周村的庄户们眼中,早已不复存在。 要论能将一众天潢贵胄当成普通人对待的,也就只有定周村这些庄户们了。 众人说笑时,得到消息的老管家李衡,与牛勇也匆匆赶了过来。 “郎君,你终于回来了,想死老奴了。”李衡一脸激动,外带着几分委屈挤到了李忘忧身旁,抓着李忘忧的衣袖,就不肯松手了。 李忘忧被李衡这番语气表情,给弄得差点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老头,一大把年纪了,卖萌给谁看呢? 待李衡听闻李忘忧的开国县公爵位,被李二给削了后,这货说出的话,更是气得李忘忧差点没暴走。 “郎君的爵位没了?那也没关系,反正苏娘子如今已然封侯,啧啧,鄢陵侯,这可是大唐开天辟地头一位女侯爷啊!只是府上的匾额,却是麻烦了。郎君的爵位没了,这户县公府的牌匾却是不能挂了,是不是得换成鄢陵侯府的牌匾呢?” 李衡这话,居然还引来周围一众庄户的八卦,都开始讨论起,李忘忧府邸的牌匾,应该写什么。 “要老朽看,得挂鄢陵侯府的牌匾,这是规矩。” “不妥不妥,那将公爷置于何地?不如就挂个李府的牌匾。” “干脆什么都不挂得了,省得麻烦。” “啧啧,公爷的府邸牌匾也就算了,关键那衡门,可是按照开国县公的规制,工部才派人修建的。如今公爷的爵位没了,这衡门是不是得拆啊?” “拆个屁!公爷自从封爵后,府门前的衡门,都换了几回了。上次工部来修建新衡门时,老汉与那工部官员闲聊,他们工部帮咱们公爷修衡门,都修烦了。若是给拆了,过段时间指定还得再修回去,那不是吃饱了饭没事干吗?” “哈哈,到是这个理!” “那也不对,苏娘子如今可是女侯爷,这府邸门前的衡门,应当是开国县侯的规制。这开国县公的衡门,却是违制了,我估计工部还得来修。” “那也没有修两座衡门的道理?哈哈,工部那些官员,看来如今倒是头疼了。究竟是应该将这县公的衡门给拆了,换成县侯的,还是干脆不管了?” 大唐庶民百姓到朝堂官员的住宅,皆有规制,通常情况下是不可逾越的。 李忘忧这庄园府邸,乃是李二特批,而且并非华夏建筑规格,所以即便工部官员,也说不清楚,这府邸合不合规矩。 敕封爵位的官员府邸门前,却是要有相应规制的衡门。 衡门,便是牌坊的雏形,两根立柱架一根横木构成。 不同爵位的衡门,规制也不相同。 李忘忧这两年,爵位倒是升得很快。从县男一路晋升到开国县公,却是麻烦工部隔三差五就跑来定周村,给他更换相应规制的衡门。 庄户们议论的热闹,连老村正以及村中一众耆老都争论得高兴,就更别说村中那些历来八卦的婆姨们了。 李忘忧的脸更黑了。 麻痹,当我不存在吗? 我不要面子啊? 他也懒得理会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混蛋,直接催马回府了。 被庄户们这么一闹,几日来因为杜如晦过世而难过低落的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人死不能复生,而这些“可爱”的庄户们,才更值得他为之努力守护。 回到府中,好好泡了个温泉澡,一洗连日来的辛苦疲倦,李忘忧便老老实实的待在了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修身养性。 只是命李衡去了几趟杜府,送去了不少礼仪。 七八日后,苏长卿与阿芙洛、佩兰三人,也风尘仆仆的赶回了长安城。 由于大唐一直盛行厚葬,故而杜如晦的墓地,如今还在修建之中,暂时还不会急于下葬。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礼记·王制》中有记载,“王者七日而殡,七月而葬;诸侯五日而殡,五月而葬;大夫经时而葬; 士及庶人逾月而已。” 如今杜府还在搞“七七斋”,四十九日后,才会将杜如晦的灵柩下葬。 这期间,纨绔们依旧经常会跑来定周村,对于李忘忧爵位被削一事,进行了无情的嘲讽。 而杜荷杜构这兄弟二人,因为要给父亲守灵,倒是没有出现,却也让程处默等人给李忘忧带话,说是待他家大人下葬之后,便要灌死李忘忧这混蛋。 纨绔们与李忘忧都知道,这是杜荷、杜构两兄弟已经想通了,不再因为父亲的病逝而埋怨李忘忧了。 李忘忧老老实实在定周村待了三十九天后,便再次前往长安城,为杜如晦送葬…… (未完待续) 第922章 书院教书 杜如晦下葬之后,长安城又恢复了平静。 毕竟这个世界上,地球离了谁,也会继续转动。 沮丧的李二慢慢平复了痛失爱臣的伤痛,杜荷、杜构也逐渐从丧父的阴霾中走了出来。 杜如晦被李二追赠司空、莱国公,谥号为成,算是哀荣备至。 不过李二却似乎依旧没有饶过李忘忧的意思,一个多月时间了,不仅没有恢复他的爵位,甚至连禁足令都没取消。 除了杜如晦下葬之时,特许李忘忧出了一趟定周村外,依旧不许他乱跑。 看来这次李忘忧“翘家跑路”,还真给李二整出了心理阴影,是下定了决心,要好好教训一番。 李忘忧原本倒是无所谓,当个宅男也没什么不好的。 但时间久了,天天骑马游泳吃喝玩乐,似乎也没什么意思,他又开始觉得无聊起来。 这日,李忘忧依旧睡到日上三竿,才在佩兰与阿芙洛的服侍下,懒洋洋的爬起来更衣洗漱,然后摊到了躺椅上发呆。 一旁的佩兰与阿芙洛,倒是没闲着,伺候瘫痪病人一般,给李忘忧打着扇子,剥着各种水果送入他的口中。 总之,李忘忧如今这幅模样,搁到后世,就是活脱脱的地主老财。 “郎君,许院长来了。”老管家李衡进来通秉道。 李忘忧眼皮子都懒得抬,从鼻孔中发出嗯的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示意他去将人领进来。 对于许敬宗,他也懒得讲什么虚礼。 如今正是盛夏,外间的日头正毒。 许敬宗被李衡迎进来时,却已经是满头大汗,见到李忘忧这番懒散模样,倒是不禁笑了。 “公爷,你这般悠闲,让下官实在羡慕。可怜如此天气,下官还得四处奔波。” 与李忘忧接触的久了,又经历过“谋害”渊盖苏文一事,许敬宗也自觉是李忘忧的心腹之人,如今与李忘忧说话相处,倒是相当的和谐随性。 李忘忧示意府中婢女,给许敬宗送来冰凉井水浸泡的毛巾洗脸,又让人给他送来冰镇的水果熟水解渴,才笑着开口说道:“许公这是能者多劳嘛,我这种懒人,自然不能与许公比,哈哈。这大热天的,许公今日登门,所为何事?” 许敬宗很是舒坦的一口饮下冰镇的饮料,将杯子递给身旁婢女,示意再给自己盛满,才扭头笑道:“公爷,你真是贵人多忘事。这马上就到九月了,书院又该招生开学了,自然需要公爷主持大局。” 他这话,让李忘忧略微精神振作了些。 李二禁足他在定周村,倒是不包括大唐皇家书院。 之前书院一直在放暑假,却是没有开课,故而李忘忧也没去过书院。 寒暑假,大唐的官学、私学自然是没有这种规矩的,毋庸置疑,都是李忘忧捣鼓出来的规矩。 没有寒暑假的学校,那是没有灵魂的。 大唐皇家书院虽然开办仅仅一年时间,但在长安,乃至大唐都有了诺大的名声。 即便是书院名字中,皇家二字,便是金灿灿的招牌。 今年招生报名的人数,更是超过贞观三年。 不仅长安城中的庶民百姓、商贾富商以及达官贵人们跑去报名,就连远至河南、河东、剑南道这些地方,都有人千里迢迢,带着自家适龄的蒙童,前来报名。 敢于跑那么远的路,到长安城来报名的,自然皆是聪慧之子。 可以想见,今岁大唐皇家书院的生源,必然更胜往年。 不过今年如何招生,倒是难倒了许敬宗。 毕竟去年书院招生,李忘忧搞出来的那些小把戏,如今却早已传播开来。 再想靠什么七巧板、华容道以及心理测试来挑选学生,那显然是不行的。 七巧板与华容道这些玩具,早已风靡大唐。 至少李忘忧当日在益州的九陇县那个小县城中,都见到有蒙童在玩。 传播速度之快,很是让李忘忧诧异。 对于许敬宗的问题,李忘忧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难的。 去年他也只是偷懒,懒得出题,才取巧录取学生。 如今书院已然步入正轨,再这般儿戏肯定不行。所以今年的招生考试,李忘忧打算仿造后世那些私立小学的招生考试,弄一套考卷出来,测试这些蒙童的逻辑分析、常识、以及词汇等能力。 得到李忘忧准确答复后,许敬宗倒是放心了,舒舒服服的坐到了李忘忧对面的躺椅上,不停的招呼李府婢女,给他拿各种水果与冰镇的熟水,一点也没把自己当外人。 李忘忧却因为许敬宗来访,忽然想到当初美女上司和他说过的话。 既然如今自己闲得无聊,不如干脆去书院教书好了。 他也是心血来潮,但仔细一琢磨,却也觉得有意思,便朝许敬宗笑道:“许公,你看待书院开学之后,我也去书院教书如何?” 许敬宗正端着冰镇饮料畅饮,听到他这话,差点没将口中的饮料给喷出来。 艰难的咽下口中的饮料后,许敬宗一脸诧异的看向李忘忧:“公爷,你方才说什么?下官似乎没听清楚。” 李忘忧白他一眼:“你没听错,我说我也去书院教书如何?” “这……这自然是好,公爷若是愿去教授那些蒙童,可是他们的福分,却不知公爷打算教什么?”许敬宗大喜,鼓掌叫好。 大唐皇家书院,按照李忘忧的安排,倒是与后世学校一般,安排了许多课程。 从大唐传统的各种经文墨义诗词、算学、书法、绘画、音乐,到各种体育课,骑马、射箭、游泳……其课程丰富程度,比之后世的小学还要繁多。 教什么? 这倒是有些难倒李忘忧了。 什么经文墨义诗词,那自然是不能去教的。 虽然李忘忧的才情天下闻名,世人都当他是天上文曲星下凡。 但自己肚里有什么货,李忘忧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不靠抄袭那些大佬的诗词文章,他算个屁啊! 算学他倒是能教,可只教算学也没意思。 物理化学地理生物,他又都只记得一些皮毛。 这也很正常,毕业那么多年,大部分人的脑海里,能够记下来的,也都仅仅是一些概念性的常识而已。 虽然李忘忧如今的记忆力好了不少,却也不可能回忆起完整的初中物理、化学、地理生物课本。 左思右想半天,李忘忧猛地一拍巴掌。 “有了,许公,我去教一门新课,名为百科!” (未完待续) 第923章 挖弟弟的墙角 “什么百科?百度百科吗?” 苏长卿的声音忽然传来,接着就见佳人牵着武媚娘行了进来。 武媚娘被武士彟提前安排送来长安,准备进书院读书。武士彟之前在长安为官,自然武家在长安城里也是有宅子的。 但那宅子里,除了武家的仆役,便没有旁人了。 苏长卿返回长安得知此事后,立即去武家将武媚娘给接了回来,带在自己身旁亲自照料。 武媚娘与苏长卿也是极为投缘,一口一个师娘叫着,两人的关系很是亲密。 李忘忧自然乐得清闲,他这名义上的师长,其实压根没教导过武媚娘,全丢给苏长卿了。就如当初的长乐公主一般,苏长卿与这些小萝莉打交道,倒是很得心应手。 见到这一大一小两个美女,李忘忧不禁一头黑线,神特么的百度百科…… 武媚娘一脸好奇:“师娘,什么是百度百科?” 许敬宗见到苏长卿出现,连忙起身见礼。 如今苏长卿可是货真价实的开国县侯,从三品的官品,与许敬宗这位大唐皇家书院的副院长,说起来也是同级的。 但虽同为从三品,苏长卿这开国县侯的爵位,却是要比许敬宗的职事官,要略强一筹。 毕竟爵位是可以继承的,虽然承袭者一般较原爵降一阶,比如苏长卿的子女,便可袭承县伯。再传孙子为县子,重孙为县男。 苏长卿回礼之后,许敬宗才笑着问道:“不知鄢陵侯刚才所言,究竟是何意?我也很好奇啊。” 美女上司方才也是走到门前,恰好听见李忘忧说出百科两个字,便顺口接了一句。 此时见到许敬宗也在客厅之中,自觉说错了话,不由吐了吐舌头,笑着随口敷衍道:“没什么,我与忘忧开玩笑呢。” 她又故意看向李忘忧,做出一副懵懂无知的表情:“忘忧,你方才说什么百科?” 李忘忧默默翻了个白眼,才开口解释道:“百科者,指天文、地理、自然、机械、医学、文学等全部学科的知识的总称。” 他又笑着对苏长卿说道:“方才我在于许院长说,打算去书院给学生上课,开一门新课,名为百科。呵呵,长卿你也知道,我什么都懂一点,却都不精。但用来给书院学生们开拓视野,却是再合适不过。” 这次苏长卿倒是没拆他的台,反而点点头,很是认同。 “不错,忘忧你这想法挺好,我支持!” 许敬宗闻言倒是愣住了,有些不敢置信。 李忘忧这话,在他看来,也吹得太过了,让许敬宗都有些不知如何接话捧哏。 以李忘忧对所谓“百科”的定义,那简直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诸葛孔明那般的神仙人物。 虽然许敬宗对李忘忧也很是钦佩,觉得他才情无双,但要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却也觉得有些“自大”了。 其实李忘忧还真没说大话,虽然他在后世,也就是个普通“学渣”。 但他与苏长卿两人,经历过后世知识大爆炸的海量信息洗礼,其脑海之中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还真是无人可及。 自吹一句学识渊博、博学多才,却也一点也不为过。 当然,许敬宗的这些话,却是不敢说出口的。 李忘忧虽然没了爵位,可也是大唐皇家书院的“股东”,他一个打工仔,哪里敢吐槽自己老板吹牛逼。 许敬宗要是那种直言不讳的人,就不至于在历史上,被列为《奸臣传》排名第一的大奸臣了。 “公爷若愿意教授书院学生这些本事,那可是他们的福分。长安城中谁不知道,公爷可是文曲星下凡,大能转生,有着莫大的学问。听公爷这般说,就连下官,都想去听听公爷的课,学学百科的学识。” 许敬宗一番话,让李忘忧哈哈大笑,对于这货“捧哏”的水平,很是满意。 一旁的武媚娘也是眼睛一亮:“师长,媚娘也能去听课吗?” “自然可以。”李忘忧点点头,宠溺的揉了下武媚娘的脑袋。 他虽然偷懒,没有亲自教导武媚娘,但接触的久了,对于武媚娘这小萝莉,却是相当的喜欢。 如今他与苏长卿,谁也没再将武媚娘当成什么未来的女皇。毕竟一个年仅六岁,长相甜美又乖巧的小萝莉,谁能不喜欢呢。 拿几十年后没影的事情,去对待武媚娘,那才是脑子有病。 许敬宗笑着问道:“公爷,不知这门百科课,你打算如何上?只准备给一年级上课吗?” 这一年级、二年级的划分,不用多说,自然也是李忘忧搞出来的。 原因无他,习惯,听着顺耳。 李忘忧这懒人,虽然打算去书院教书,却也没打算将自己变成苦逼的老师。 每天站三尺讲台,吃着粉笔灰,说话说得嗓音嘶哑……这种事情,想想都很可怕。 李忘忧琢磨一下,回道:“书院的礼堂不是建好了吗?这样,以后每旬我去讲课一日,便在书院礼堂之中进行。至于听课的学生嘛,嗯,就让所有书院学生都来听听。” 这货打的主意,就是像后世的大学那般,直接上大课。 书院的礼堂,仿造的便是大唐剧院的模式,半圆形的的礼堂用以收音扩音。没有扩音器的年代,要让所有人都听清台上人说话的声音,还真是麻烦事。 好在工部的一干能工巧匠,在修建过大唐剧院后,却是从中琢磨出了不少窍门。 故而书院的礼堂,修建的规模却比剧院大了不少。 大唐剧院只能容纳三百名观众,而书院的礼堂却能容纳近千人,这在大唐,便已然是个奇迹了。 如今书院只有一个年级五百学生,今岁再招收一个年级,却也不过千人,恰好能够全部容纳,所以李忘忧才会提出这样的想法。 对此,许敬宗自然双手赞同。 他可不管李忘忧究竟去教些什么,总之自己的“老板”高兴就好。 苏长卿倒是瞪了李忘忧一眼,觉得这货实在是太懒了! 十天才上一次课,也好意思口口声声说自己去书院教书……懒死这货算了! 众人闲话几句,许敬宗刚刚告辞离去,老管家李衡又来禀告道,太子李承乾与越王李泰来了。 李忘忧闻言,却是蹙眉不已。 这两个小混蛋,怎么又来了? 自己弟弟的墙角,挖起来就那么香吗? (这两日有事,就一更了。) (未完待续) 第924章 操碎了心 之所以李忘忧会在心中这般吐槽,便是因为李承乾与李泰这两个小混蛋,在初见武媚娘后,便似乎都喜欢上武家小萝莉了。 如今两个小家伙,没事就喜欢跑来他府上。 名义上时拜见他这师长,其实就是跑来找武媚娘玩得。 麻蛋,一个十岁,一个十一岁岁的小屁孩,居然就敢窥视他家媚娘,还有没有把他这师长放在眼里,有没有将李二与李治放在眼中? 当然,此事应该和李二没什么关系。 李二那老色鬼,日后要敢召武媚娘入宫,他李忘忧绝逼要去与他拼命。 至于李治,嗯,如今才两岁的奶娃,考虑他也太遥远了。 相信很长一段时间内,武媚娘对她的“真命天子”,都不会有任何的兴趣。 李忘忧对此可是相当的操心。 若是武媚娘今后看不上李治,又或者提前有什么小混蛋勾走了武媚娘的心,那该怎么办? 华夏历史上唯一一位女皇,要是被他给搞得不见了,李忘忧还真觉得有些对不起武媚娘。 大唐也理应有武则天的传奇。 至于武媚娘登基为帝后,会不会继续屠戮李唐皇家宗室,李忘忧才懒得管。 而且他认为,有他与苏长卿的悉心教导,武媚娘的心态与三观未必会与历史上一样。只要武媚娘登基后,不再使用酷吏政治,就达到他的目的了。 李忘忧觉得李二真应该感谢自己。 他为了李唐皇朝,为了李二这一大家子,简直操碎了心。 说实话,在见到武媚娘之前,李忘忧其实也在心中歪歪过。 一代女皇,若是能“收入后宫”,那是何等畅快。 这就与后世的屌丝们,在心中歪歪女明星一样,具有一种名人效应。 但再见过年仅六岁的武媚娘后,李忘忧早就将这种想法,给抛之脑后了。 毕竟李忘忧的心理年龄,可已经二十七八岁,就是再禽兽,也不能做出这般天怒人怨的变态事情来。 这也是他抵触李二将长乐赐婚给他的原因所在。 甚至接触的时间长了,聪明可人又乖巧的小萝莉武媚娘,在李忘忧看来,就像是自己女儿一般。 也正是因为有这种心理,所以他对于李承乾与李泰两个小混蛋,居然敢窥视武媚娘,才愈发的觉得恼火,有种自家的白菜,快被猪给拱了的感觉。 但李承乾与李泰毕竟也是他的弟子,李忘忧总不能拿扫把将这两个小子给赶出去。 故而即便心中不爽,却也只能示意李衡去将人请进来。 “你们二人今日不好好在宫中温习课业,又跑来为师这里作甚?马上书院便要开学了,你等的暑假作业可曾做完?” 李承乾与李泰刚刚进入客厅,李忘忧便板着脸教训道。 不用说,什么暑假作业,又是李忘忧捣鼓出来的玩意。 这货也是存心“报复社会”,当初他上学时吃过的苦头,可一样也没有忘记,全给大唐书院的学生们用上了。 李承乾笑嘻嘻的点点头:“师长,暑假作业弟子早就完成了。” “对,弟子也做完了。”李泰跟着说道。 李忘忧眼睛一瞪:“那看来是作业太少了,为师应该给你们再多布置一些作业才是。” 李承乾与李泰闻言,顿时苦着脸求情:“师长,饶了弟子,难得清闲几日,你可莫要再给我们布置作业了。” 一旁的苏长卿忍不住捂嘴偷乐:“忘忧,你别再折磨这两个小家伙了,让他们玩几天。” “对、对,还是师娘疼弟子们。弟子们真的有用心读书,这几日只是难得休息一下。”李承乾与李泰忙不迭的附和道。 李忘忧笑骂一句,也就揭过此事了。 其实他自己就不是什么爱学习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就考个二本大学。 但这种事情,谁会自己揭短? 后世再不爱读书的家长,不也得天天催着自己孩子学习做作业吗? 武媚娘倒是愿意与李承乾、李泰他们一起玩,毕竟偌大的李府,虽然有婢女们陪她玩耍做游戏,但小孩总是愿意与同龄人一起玩,也是正常的。 打发三小出去玩耍后,又吩咐府中婢女们寸步不离的看护好他们三人,李忘忧才苦笑着对苏长卿说道:“长卿,再这样下去,一代女皇,可就不见了。这大唐的历史,可是被我们搞得越来越乱了。” 苏长卿反而想得开:“没有女皇就没有,只要媚娘过得幸福快乐就行。难道你觉得,当上女皇,就一定是媚娘她想要的人生吗?” 她这番富有哲理的话,倒是让李忘忧不知如何接话了。 确实,谁又能说,武媚娘的人生目标与追求,就一定是坐上那张皇位呢? 想通这点后,李忘忧便也懒得多操心了,爱谁谁,关他屁事! 李忘忧也懒得为几十年后的事情去杞人忧天,干脆拉着苏长卿去了书房,准备让美女上司帮忙,配合他写一个教学大纲出来。 既然准备在书院开设一门“百科”课程,那么其讲述的内容自然是天马行空,他与苏长卿能回忆起多少知识,就教授什么。 抛开在大唐屁用没用的什么电子商务那些,其实最有意义的初级数学、物理、化学知识,这两人也是半斤八两,能够回忆起来的着实不多。 地理、天文、自然、生物这些,也是同样的情况,能够记住的,大多都是概念性的常识。 而且其中还得剔除一些不太“合时宜”的内容。 比如地球是个圆形球体这种知识,暂时李忘忧就不打算在书院中教授学生。 这种听来匪夷所思的知识,教授他的那些弟子便足够了。 倒不是李忘忧藏拙,而是这种明显与华夏传统“天圆地方”不相符的知识,贸贸然抛出来,恐怕会惹出诸多麻烦。 经过修建路厕,以及给苏长卿封爵一事后,李忘忧还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但即便如此,李忘忧觉得,他传授的知识,也足够“忽悠”住书院的一众小屁孩了。 他与苏长卿两人,花了几日功夫,几乎掏空了肚子里存货,才终于搞出了一份教学大纲。 其内容五花八门,相当的丰富。 李忘忧对此很是满意,就等书院新学期开学,一展风采时,却从长安传来了一个消息。 东瀛派出的第一批遣唐使,从山东半岛登陆后,已然抵达长安…… (未完待续) 第925章 不情之请 对于东瀛遣唐使,李忘忧是绝对反对的。 那些狼子野心的东瀛人,李忘忧身为后世青年,可是相当的深恶痛绝。 毕竟从明代的倭寇,到近代的八年抗战,东瀛人留给华夏的,只有满目疮痍与悲伤。李忘忧的三观可是很正常的,不会因为后世东瀛人有钱,就去跪舔那些混蛋。 当日在御史台的台狱之中,那些该死的东瀛人居然还敢挟持佩兰,更是让李忘忧对这些东瀛人厌恶到了极点。 在台狱之中,他便向李二提出,勿要接受东瀛遣唐使。 即便要来,也不可传授他们大唐的先进工艺与技术,让他们多学一学儒家思想、先哲的经文墨义便可以了。 佛教道教更是应该让这些东瀛人多学一学。 李二在思索过李忘忧这番话后,却觉得也有道理。 虽然他并不认为,一个高悬海外的弹丸岛国,即便从大唐学去了这些技术,能对大唐,对他的统治造成什么麻烦。 但谁能保证,东瀛人不会勾结高句丽呢? 高句丽,早已被李二纳入了必须要征服的国家黑名单。 若是东瀛人从大唐学去了技术,又将其教给高句丽,却也是件不大不小的麻烦事。 所以李二虽然最终同意了东瀛人派出遣唐使,却如李忘忧所言那般,只允许了僧侣、学僧、学生、阴阳师、医师、画师、乐师、译语、史生等诸多遣唐使来唐。 至于东瀛人的造舶都匠、船师、船匠、木工、铸工、锻工、玉工等各行工匠,李二与朝廷诸公,随便找了个借口,便搪塞了过去,一个也没接受。 这个结果,倒是让李忘忧比较满意。 原本东瀛遣唐使来大唐,与李忘忧并没什么关系。 但李忘忧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东瀛遣唐使,居然给他惹出了一个大麻烦。 第一批遣唐使,规模并不大,仅仅有船两条,人员不足两百人,由大使犬上三田耜与副使药师惠日率领。 历史上,东瀛一共派出过十九支遣唐使,成行十六次,历经两百多年。遣唐使的规模也越来越大,从最早两条船,不足两百人,到后期四艘船,四五百人的庞大规模。 遣唐使在抵达长安后,得到了李二的接见。 恰逢朔望朝参大朝会,李二在太极殿上,当着群臣的面,接受了遣唐使大使犬上三田耜的拜见,接受舒明天皇呈上的国书,又对遣唐使的大使副使一番勉励劝解,让他们在大唐安心学习,此事便算是完了。 其他具体事宜,自有鸿胪寺的官员负责安排。 但犬上三田耜与药师惠日这两位遣唐使的正副使臣,却忽然跪倒在御阶之前。 “陛下,外臣还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陛下恩准。” 李二略有些诧异,还是出言问道:“爱卿且道来。” “陛下,此事事关户县公……” 李二听闻与李忘忧有关,便不免蹙眉。 当初李忘忧在御史台的台狱里,痛下杀手,宰了几名东瀛使臣,难道这些东瀛人还不知好歹,想要在御前告状不成? 他很是不爽的出言打断了犬上三田耜的话:“李子忧当初与尔等使团冲突一事,朕已经责罚过他了,此事勿要再提。嗯,对了,李子忧如今已然没有爵位,只是白身。” 李二这自然是在拉偏架。 李忘忧杀了几名东瀛人,处罚仅仅是罚铜三十斤,不痛不痒。 但与这些微不足道的东瀛人比起来,李二可不认为自己的侄儿做错了什么。 若不是顾忌两国关系,连那罚铜三十斤,李二都懒得处罚。 他说李忘忧没有了爵位,也只是在安抚东瀛人,让他们误以为李忘忧的爵位,是因为杀了东瀛人才丢的,莫要再在大殿之中,当着群臣多生事端。 犬上三田耜却赶紧叩首:“启禀陛下,当初那些使臣,无端冒犯户县公,死有余辜,实在与户县公无关。陛下惩罚户县公,这让外臣实在诚惶诚恐,恳请陛下收回对户县公的处罚。” 他这番话,倒是让李二以及大殿之内一众百官都楞住了,狐疑的看看犬上三田耜与药师惠日这两位东瀛人,心道这二位没毛病? 李忘忧宰了几名东瀛人,他们居然还为李忘忧求情? 而犬上三田耜的下一句话,更是让众人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陛下,外臣知道户县公学究天人,有不世之材。外臣想恳请陛下恩准,让我东瀛遣唐使中,择良人跟随户县公,拜户县公为师,执弟子之礼,服侍户县公左右。此事还请陛下恩准。” 纳尼? 大殿之中,百官与李二不禁面面相觑,心道这些东瀛人果真是疯了! 李忘忧杀鸡一般宰了他们几名东瀛使臣,这些东瀛人不仅不记仇,反而要拜李忘忧为师? 这特喵的是什么逻辑? 其实这也是大唐君臣不懂东瀛人的性格。 正如《菊与刀》中描述的那般,东瀛人的性格充满了矛盾。 好战而祥和,黩武而好美,傲慢而尚礼,呆板而善变,驯服而倔强,忠贞而叛逆,勇敢而懦弱,保守而喜新…… 李二等人自然想不到,被李忘忧毫不留情的宰掉了数人后,这些东瀛人不仅不记仇,反而将李忘忧当成了偶像膜拜。 这其实也很正常。 后世东瀛吃了“胖子”与“小男孩”两颗大蘑菇后,不仅没有将米国当成不共戴天的仇人,反而全面臣服,便是如此。 这两年李忘忧的名声越来越大,即便东瀛人高悬海外,却也知道大唐这位“白泽公”的本事通天,非凡人矣。 李忘忧抄袭来的那些诗词文章,漂洋过海传到东瀛后,让素来仰慕中原文化的东瀛人钦慕不已。 包括那位舒明天皇,如今都成了李忘忧的“脑残粉”,每日捧着李忘忧的那些诗词文章,摇头晃脑的诵读。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受此影响,东瀛人几乎要将李忘忧给捧上神坛了。 故而此次遣唐使来唐,犬上三田耜与药师惠日才会在大殿之上,当着群臣的面,向李二提出想派人跟随在李忘忧的身边学习一事。 对此,李二与群臣却只觉得,这些东瀛人脑子有病…… (未完待续) 第926章 你们死不死啊? 李二知道李忘忧不待见这些东瀛人,自然不会答应此事。 “爱卿,李子忧素来懒散,恐怕不会愿意继续收弟子。他若不愿,朕也不便勉强与他。好了,此事勿要再提,尔等在大唐便安心学习。” 犬上三田耜还想再说些什么,李二却直接宣布退朝,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百官四散后,犬上三田耜与药师惠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之中看出不甘之色。 “犬上君,大唐皇帝陛下居然拒绝了我等的请求,你看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我们直接去李君府上,恳请他收我们东瀛人为弟子,如何?” 犬上三田耜思索片刻,摇摇头:“不妥,既然大唐皇帝陛下都拒绝了此事,我等若是贸贸然去求李君,恐怕会惹恼了大唐皇帝,那可不妙。”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算了?” “药师君,我等要表现出拜师的诚意来。李君所着《三国演义》中,刘备为了请诸葛先生出山,可是三顾茅庐,放才请出了诸葛先生。” 药师惠日目光闪动:“犬上君的意思,是我等也学刘备,三顾茅庐?” “不,若只是上门拜师,还不够显示我等诚意,不若我等这般……”犬上三田耜与药师惠日耳语了几句,却听得药师惠日连连点头。 “嗦嘎,犬上君这主意果然很妙!如此一来,就不怕李君不肯收我等为徒!” 东瀛人的骨子里,却很是有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蛮劲”。 在李二明确拒绝之后,包括遣唐使的大使犬上三田耜、副使药师惠日及判官、录事等官员,居然当天便齐齐跪到了皇城朱雀门外。 这自然吓了鸿胪寺官员们一跳。 “诸公,这是作甚?” “敢教诸公得知,我等千里迢迢远渡重洋来到大唐,便是为了学习大唐的先进制度与文化。但如今有名师,却求之不得,这让我等将来归国,如何与天皇陛下交代?故而我等才跪与此处,便是哀求陛下开恩,同意我等拜户县公为师,也成全鄙国上下求学之心。” 犬上三田耜这番话,顿时让鸿胪寺的官员们哑然。 麻蛋,这群东瀛人,怎么那么固执? 大殿之上,陛下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群人居然如此冥顽不化,非要拜李忘忧为师不可。 鸿胪寺的官员倒是有心不理会这些不知好歹的东瀛人,但这些人这般跪在朱雀门外,又成何体统? 让那些藩属国的使臣见到了,还以为大唐怎么欺负他们了。 一时间,鸿胪寺的官员们也郁闷了。 苦口婆心劝说了半天,这些东瀛人就是不肯起来。大有李二不让李忘忧答应收下他们为徒,便跪死在此的意思。 鸿胪寺的官员心中都在骂娘。 只听说有逼良为娼的,却没听说过有逼着拜师的道理。 这种事情,若是传到陛下的耳中,他们鸿胪寺铁定要吃挂落。 但这些东瀛人打着求学的旗号,让鸿胪寺的官员又无法发作,更不能强令护卫皇城的禁军,将他们赶走。 这一僵持下来,自然引得朱雀门前往来百姓的注意。 朱雀门前便是朱雀大街与金光门大街,乃是长安城的交通要道,每日里往返此地的人流马匹络绎不绝。 眼见朱雀门前居然跪了一地的人,这般稀奇景象,自然引得长安城的百姓纷纷跑来围观看稀奇。 而这些东瀛人的脸皮也足够厚,被众人围观,不禁不羞愧,反而提高了音量向四周喊道。 “诸位,我等乃是从东瀛,远渡重洋来大唐求学的遣唐使。今日跪伏在这朱雀门前,只是想哀求大唐皇帝陛下,同意我等拜户县公为师!” “我等一心向学,只求能有跟随户县公学习之机会!” “还请大唐皇帝陛下开恩,成全我等小国之民。” “我等慕名来大唐求学,只求陛下与户县公垂怜!” 东瀛人这么一喊,倒是愈发热闹了,吃瓜群众议论纷纷。 “啧啧,东瀛虽然是化外之地,倒也求上进。漂洋过海来我大唐求学,也算难得。” “连东瀛人都知道户县公吗?” “子曰,‘有教无类’,要老夫说,户县公不若就收下这些东瀛人好了。”有老夫子开口说道。 他这话却立即引来旁人的反驳。 “那怎么行?户县公那是谁?可是帝师!你也不看看户县公的弟子都是何人?太子殿下、越王殿下且不说,即便是新收的那两位弟子,也进士及第的状头,探花郎!这些东瀛人要拜户县公为师,他们配吗?” 老夫子被驳得有些恼怒,不禁冷哼一声:“哼,粗鄙!老夫懒得与尔等这般俗人多言!” 且不说朱雀门外的热闹,见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鸿胪寺的官员额头上也见了汗。 见此事难以再隐瞒下去,他们又无法处理,便只能硬着头皮上奏李二,请陛下圣裁。 李二与一众朝堂诸公,哪里见过东瀛人这般没皮没脸,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不知如何是好。 商议无果后,李二干脆命人将禁足在定周村的李忘忧给召回长安,让他自己去解决这件麻烦事。 躲在定周村中“备课”的李忘忧,在得知此事后,也同样被雷了个外焦里嫩。 这些东瀛人,脑子有病? 自己痛下杀手,宰了他们几名使团成员,怎么反而变成这些东瀛人的偶像了? 这特喵的算什么奇葩想法? 他倒是真有心不管。 那些东瀛人爱死不死,管他屁事! 愿意在朱雀门跪着,那就慢慢跪着好了,只要不死在他的宅子里,与他何干? 程门立雪这种事情,为世人尊崇。 但在李忘忧看来,根本就是道德绑架! 只是李二与朝廷诸公却不会这般看,能让东瀛遣唐使如此虔诚想要拜师,那可是莫大的荣耀与脸面。 甚至长安城内不少老夫子,都恨不能代替李忘忧,让这些东瀛遣唐使拜他们为师才好。 虽然唐人是骄傲的,但收个外邦弟子,却也是能提升这些老夫子在坊间的声望。 对此,李忘忧很是蛋疼,他只想冲到那些东瀛人面前,一板砖一个,全部拍翻了了事。 你们死不死啊? 居然跑来大唐碰瓷! (未完待续) 第927章 摘桃子 李忘忧真心不想理会这些东瀛人,但既然是李二命人来传话,让他妥善解决此事,他倒也不能置之不理。 但此事却也不好处理。 那群该死的东瀛遣唐使,也不知道怎么想出的主意,居然跑去朱雀门前跪着,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 无论李忘忧如何讨厌东瀛人,如今却也不能没有理由,直接武断拒绝。 毕竟在华夏传统思想中,这种行为不仅不会被人谴责,反而会被大肆宣扬。 比如什么华佗拜师、诸葛亮拜师等等,尊师重道,明礼拜师,那是值得称赞的。 李忘忧若是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便断然拒绝,名声可是会受损的。 为了该死的东瀛人,让自己无端端背负个黑锅,这种事情李忘忧肯定不愿意。 但要捏着鼻子,收下这些东瀛遣唐使,李忘忧更不愿意。 即便不教他们什么本事,但成天看着这些东瀛人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也够恶心人的。 必须要想个办法,合情合理的拒绝东瀛人拜师的要求。 李忘忧思忖半响,倒是有了主意。 招呼牛武备马,李忘忧在府中部曲的护卫下,径直打马去了长安城。 按说李忘忧被李二削去爵位,府中的部曲也是不能保留的。 谁听闻庶民白身的家中,养着几十名彪悍部曲的? 不过这种事情,李二似乎给忘了,而百官也都视而不见。即便是最不待见李忘忧的那些世家门阀,也没人跳出来拿此事做文章。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所谓削爵,不过是个玩笑。 指不定什么时候,李二就大手一挥,恢复了李忘忧的开国县公爵位。 故而连工部都似乎忘了一般,连李府门前的违制横门,也没派人来拆除。 东瀛使臣在大殿之上,一口一个户县公喊着,也没人提醒他们说错话了。 李忘忧的爵位问题,人人心知肚明,心照不宣,这压根就是叔侄二人斗气,旁人莫要参合,否则指不定谁倒霉。 见到李忘忧这位正主出现,鸿胪寺的一众官员全都长出口气。 “见过唐公,今日之事,倒是烦劳唐公受累了。”李忘忧笑着与鸿胪寺卿见礼。 原本鸿胪寺卿乃是荥阳郑氏的族长郑元寿,被李二借着黄金失窃案,给逼着致仕了。 如今这位鸿胪寺卿,却是一位历史上鼎鼎有名的人物,唐俭。 唐俭乃是李渊晋阳起兵时的有功之臣。 后跟随永安王李孝基攻打刘武周,兵败被俘。在李二击败刘周武后,拜礼部尚书、天策府长史、遂州都督,封莒国公。 贞观十七年,被选入凌烟阁,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李忘忧与唐俭虽然接触不多,却也算是熟人。 见到李忘忧出现,唐俭也是长出口气,心道终于有人来收拾这烂摊子了。 “子忧,你可算是来了。这些东瀛人,实在是不知好歹,陛下已经拒绝了他们,却依旧跪在此处,要拜你为师。哈哈,说起来也是子忧名声甚大,连东瀛人都知道了。” “唐公,你莫要取笑我了,我也为这事头疼呢。” 唐俭身为鸿胪寺卿,倒是不免出言劝说道:“子忧不若便收下这些东瀛人便是了,也是一段佳话。” 他这话其实并无私心,包括朝堂诸公,也是这般认为的。 李二若不是因为当初与李忘忧交谈过,知道他不待见这些东瀛人,也不会断然出言拒绝。 唐人自然不会清楚,这些东瀛人日后会是怎样的狼子野心,当然也无法理解李忘忧心中对于东瀛人的厌恶。 大唐对于遣唐使,是真的心无芥蒂。 不仅传授各种先进制度与文化、工艺技术,而且遣唐使中还有不少留在了大唐,娶妻生子,出仕为官。 李忘忧也没法与众人解释此事,只能笑道:“唐公,要拜入我门下,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须得经过我的测试与考验才行。” “哦?子忧你准备如何测试考验?”唐俭好奇问道。 二人说话的时候,一直跪在地上的犬上三田耜与药师惠日两人,见到李忘忧这位正主出现,连忙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给李忘忧见礼。 听到李忘忧说要测试考验他们,两人忙不迭的点头。 “没有问题,李君有所不知,我东瀛对于遣唐使相当的重视,留学生皆是身家清白,才学出众之辈,一定能通过李君的测试考验。” 遣唐使中,分为留学生和学问僧,一般从有才华的贵族子弟和僧侣中挑选。 学问僧自不用多说,他们主要在长安、洛阳等地各大寺庙钻研佛教,与李忘忧无关。 想拜他为师的,便是那些留学生。 原本根据安排,这些留学生将进入国子监所属六学馆之一,各自学习专业。 这些留学生,都经过东瀛官方认真挑选,要求熟悉大唐情况,汉文化水平高。 并且在遣唐使出发前,东瀛的官方还反复叮嘱,“卿等奉使,言语必和,礼意必笃,毋生嫌隙,毋为诡激。”,态度算是比较诚恳。 故而犬上三田耜才敢点头,愿意接受李忘忧的考验。 李忘忧心中冷笑,正要开口,却见一旁看热闹的人群之中,忽然又涌出了数十人。 看其打扮,皆不是唐人,而是各国番使或者留学生。 其实大唐并不是只有东瀛遣唐使,各个藩属国,因为仰慕大唐文化,皆有派出留学生。 最多之时,仅长安一地,便有各国留学生上万人,可谓盛况空前。 “拜见李君。” “拜见李公。” 众人齐声朝李忘忧躬身见礼后,才有人态度恭敬的开口询问道:“敢问李公,既然东瀛留学生可以经过测试考验,拜李公为师,却不知我等是否也可以?我新罗国留学生同样仰慕李公久矣。” “对,对,我渤海国留学生也是如此。” “我安南国留学生矣想拜李公为师!” 各国留学生的话,让李忘忧顿时愕然……这尼玛几个意思?这是准备改成招生大会吗? 犬上三田耜与药师惠日两人,则被气得满脸通红。 他们东瀛人顶着烈日,辛苦跪在朱雀门外,好不容易将李忘忧这尊大神给请出来了。 眼见通过测试便能拜李忘忧为师的时候,这些混蛋居然跑出来摘桃子? 八嘎! 一群混蛋! (下午去友人处喝茶,待晚上再更新一章) (未完待续) 第928章 多谢先生 长安城中各国留学生众多,大唐对于他们的管理也是相当的严格。 大唐接纳的各国留学生,皆是官方派出,随使团一起前来大唐,再经过大唐官方的资格审批,方可入学。 各国留学生一般有两种,分为留学生与还学生。 还学生属于短期学习,随使团往返。 而留学生则留在大唐长期学习生活,许多留学生便在大唐定居生活了下来。 即便是留学生,也会因为课业不合格或者违反了规定,而被大唐退回遣返。 《唐会要》中记载,新罗国先后便有二百零四名留学生被退回。 而留学生在国子监中学习,也有着严格管理。 凡赌博、打架、酗酒闹事,不遵唐律、不遵师长者,统统都会被清退,甚至扭送官府。 而且留学生不得私自与百姓、官员交往,不得穿唐装,必须穿戴本国服饰,不能效仿唐人穿着。 不得私为婚姻或携妇还蕃,也就是说若是在大唐结婚,是不能携带妻妾回藩属国,只能留在大唐。 留学生犯法,若侵害对象为唐人,或者其他国家藩属国人,一律依照唐律处罚…… 诸如此类的规定,不一而足。 大唐作为这个时代最强大的国度,也有这大唐的骄傲,对于各国留学生的管理,便是如此。 故而这些各国留学生,即便仰慕李忘忧,原本也不敢提出拜其为师的请求。 且不论李忘忧愿不愿意收他们,光是禁止留学生与官员百姓来往这条规定,就让他们不敢造次。 今日各国留学生听闻东瀛遣唐使,居然跪在朱雀门外,苦求大唐皇帝陛下恩准,想拜李忘忧为师,便都坐不住了,纷纷跑来朱雀门看热闹。 待听闻李忘忧居然松了口,提出只要能通过考验与测试,便收其为徒后,这些各国留学生哪里还忍得住,纷纷站出来,提出自己也想拜师的请求。 犬上三田耜与药师惠日两人,被眼前这一幕给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却又无可奈何。 李忘忧收不收弟子,收谁为弟子,哪里轮得到他们决定。 更何况各国留学生人多势众,他们东瀛人即便想反对,也不敢犯众怒。 李忘忧也郁闷了,他哪里是真的想收什么藩国弟子,不过是被东瀛人给架到了火上,准备故意出些难题来刁难一下,让这些东瀛人知难而退,也就算了。 这样即便他没收弟子,东瀛人也无话可说。 可如今数十名各国留学生也跑来凑热闹,而且这些人的身后,可还有上万留学生…… 一想到长安城内上万名留学生,李忘忧就觉得脑仁子发涨。 那么多人,若是都涌来朱雀门,求他收为弟子,那乐子可就大了。 孔子不过七十二门徒,三千弟子,难道他李忘忧还要收上万弟子不成? 一想到上万人齐声喊自己师长,李忘忧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太可怕了! 他可是出了名的懒人,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绝对不坐着! 要真收了这些各国留学生,那才是疯了。 李忘忧琢磨着如何推脱时,却见周围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 因为留学生只能身穿藩属国服装,故而李忘忧很容易便能知道,这些人皆是各国留学生。 因为国子监距离朱雀门并不远,得到消息赶来的各国留学生也是蜂拥而至,将宽阔无比的朱雀大街都给堵住了。 听着耳旁震天响起留学生们问候见礼之声,李忘忧不禁有些恍然。 若是周围这些人手里再举个灯牌,口中喊点什么“我爱你”、“我要给你生猴子”之类,那妥妥就是后世粉丝追星的画面。 即便穿越大唐后,各种大场面见得多了,闷骚男心中对于自己这般受欢迎,其实还是有些小激动。 原本只是想刁难一番东瀛遣唐使的想法,此时倒是不免有些迟疑了。 他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真的收几个藩属国的弟子。 虽然他从未听闻过,这些藩属国中有什么历史名人,但收几名“外国人”当弟子,貌似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弘扬大唐文化,人人有责嘛。 想及此处,李忘忧提高了音量,朝周围喊道:“诸位的心意,某已经清楚了。但某精力有限,无法教导如此多的学生,只能择其优者,收入门下。若是诸位愿意,三日后,在大昭击球场,某设置三道题目,若是能通过这三题考验,且心性纯良者,某便将其收为弟子。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他这番话,自然让四周一众留学生们大喜过望,纷纷弯腰躬身施礼。 “全凭先生做主,我等没有意见。” “多谢先生!” “李公能给我等机会,我等感激涕零,敢不遵命!” 犬上三田耜等东瀛人,虽然无奈,却也只能跟着众人,朝李忘忧躬身施礼道谢。 “拜谢李君!” 李忘忧满意的点点头:“好了,诸位且散去,勿要阻扰了百姓出行。” “喏,尊先生命。”得到李忘忧肯定答复后,一众留学生们便也不在堵在朱雀门前了,纷纷再次施礼后,便互相议论着四散而去。 唐俭也被这一幕给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好在李忘忧处理得当,倒是没有闹出乱子来,让他也松了口气。 “子忧,你这声望……哎,即便是那些名士大儒,也不如啊。”唐俭叹道。 像李纲、孔颖达、虞世南这些当时大儒,虽然受人尊崇,但要说影响力,还真是不如李忘忧。 谁让李忘忧不禁诗“写”得好,人又年轻英俊,而且还有钱…… 平康坊的画楼妓馆之中,那些年轻貌美的妓家,最爱传唱的,便是李忘忧的那些诗词。 读书人最爱去的便是平康坊,天天耳闻目睹李忘忧的大名与佳作,在这般“宣传攻势”下,李忘忧要是不火,那才奇怪了。 何况李忘忧这两年,搞出来的“大新闻”实在是太多了,更让其平添几分声望。 在唐人眼中,生子当如李忘忧,才是众人对其的赞叹。 不夸张的说,李忘忧绝对属于大唐长安城中,顶级流量的“网红”。 故而这些藩属国的留学生,仰慕李忘忧,想要拜其为师,也就不足为奇了。 对于唐俭的感叹,李忘忧也只能讪笑着摸摸鼻子,客气几句后便告辞离去了。 他还得赶回定周村,与美女上司商议商议,如何挑选学生。 话都已经放出去了,可不能马虎对待…… (呃,又那啥啥而肥了……老龙悔过三秒钟……) (未完待续) 第929章 八卦的长安人 李忘忧同意收留学生为弟子一事,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国子监。 上万留学生们各个激动不已,纷纷讨论李忘忧会出什么样的题目考验众人。 而国子监中其他唐人学子,听闻此事后,也俱是羡慕嫉妒。 若是能拜在李忘忧的门下,其中好处不言而喻。 甚至不少人都在心中暗自琢磨,要不要也学那些留学生一般,去朱雀门闹上一闹。 好在国子监对于学生管理严格,才让这些学生们打消了,也去朱雀门前请愿的念头。 但即便如此,三日后的大昭击球场,依旧被挤得水泄不通。 今日李忘忧要公开招弟子,而且招的还是各藩属国的留学生,此事自然备受关注。 除了近万名各国留学生外,还有大量看热闹的百姓、百官以及国子监的学生,都一股脑跑来击球场看热闹。 对于长安城百姓与官员如此八卦,李忘忧也很是无奈,只能命人干脆将大昭击球场的看台全部开放。让吃瓜群众全部上看台去看热闹,免得影响那些前来接受测试的留学生们。 抱着万一中奖的心态,长安城内上万名各国留学生,今日几乎全部涌来了大昭击球场。 也亏得大昭击球场足够大,李忘忧的准备也充分,而击球场的工作人员也经验丰富,才没闹出乱子来。 今日这种热闹,除了长乐公主以为,他的一众弟子,包括太子李承乾、越王李泰在内,全都一股脑跑来了大昭击球场,就连武媚娘那小萝莉都闹着非要跑来看热闹。 长乐自从闹出李二赐婚一事后,便再没出现在李忘忧的面前。 显然,这萝莉妹子不是害羞就是在避嫌。 对于长乐不出现,李忘忧其实还乐得轻松,否则大家见面也太尴尬了。 他好端端的师长,被李二那么一瞎搞,弄得实在有些难堪。 说到底,都怪那该死的李二! 李忘忧想到此处,便忍不住在心底再次吐槽一番。 见人到的差不多了,李忘忧正打算起身宣布选拔开始,却听得从球场外传来奏乐之声。 李忘忧不由得眉头紧蹙。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乃是李二出行时皇家仪仗的一部分。 军士击鼓、太常寺的乐师奏乐,两厢有全身盔甲的禁军随行。 通常情况下,李二出行都嫌这套仪仗太过繁琐,大多时候都是轻车简行,仅有数十名到数百名不等的禁军护卫。 由其在长安城中,李二更少摆出这幅皇家仪仗。 通常而言,只有正式场合,李二才会让人弄出全副的皇家天子仪仗出行。 今日李忘忧只是在此挑选弟子,又不是什么公事,李二大张旗鼓跑来大昭击球场,是几个意思? 李忘忧想不明白,却也不敢怠慢,连忙领着一众弟子去迎接御驾。 “陛下,今日怎么有空闲来大昭击球场?”给李二见礼之后,李忘忧好奇问道。 “子忧你将全长安城的留学生都弄来了,朕如何能不来看看。这可是涉及到数十个藩属国的事情,马虎不得!”李二说着还瞪了李忘忧一眼。 “若不是唐卿告知朕,朕都不知道你这小子,又弄出这般惊世骇俗之事。” 李二在被唐俭告知,李忘忧答应招收留学生弟子,而且将在大昭击球场,来者不拒的进行考验测试后,也不禁被惊出一身冷汗。 若是其他人敢这般做,不用多说,李二绝对已经命米拓,率领百骑司去拿人了。 各藩属国留学生不得私自与百姓、官员交往,反过来讲,大唐的百姓与官员,同样也不能私自与留学生交往。 像李忘忧这般胡搞,搁旁人身上,被抓进官府治罪是一定的。 因为李忘忧的身份,倒是没人敢去抓他,但李二却也不能视而不见。 此事在李忘忧看来,不过是他的私事,但对于朝堂而已,这可就是件大事了。 不过李忘忧愿意收藩属国的留学生为弟子,此事对于朝堂而言,自然是好事。 即便今日李忘忧只收下一名留学生当弟子,那也代表着大唐对于各个藩属国的一视同仁与恩泽。 故而李二今日才会摆出全套天子仪仗,便是为了来给李忘忧站台。 李忘忧略一琢磨,便也明白了李二的意思,不免苦笑道:“叔叔,你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今日若是无人能通过小侄设置的考验,说不得我一个弟子也不收。” 李二闻言,不由眼睛一瞪。 “那可不行,今日无论如何,你也得收下一人,否则这上万留学生还不得闹将起来?” 李忘忧闻言,扭头看看球场之中,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那些各种肤色的留学生,却也不禁苦笑。 貌似,李二说的也有道理。 若只是东瀛的遣唐使,戏耍了他们也就罢了。 可今日来了上万人,若是他说一个合心意的弟子都选不出来,那未免有耍猴的嫌疑。 想及此处,李忘忧也只能认命的点点头。 今日不管有没有人通过考验,总之挑一个顺眼的收为弟子便是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跟随李二前来的,还有房玄龄、唐俭、虞世南、孔颖达等一众朝堂大佬,以及各个藩属国的使臣。 房玄龄等人见到李忘忧后,也不免打趣几句,说他收个弟子都如此与众不同。 面对这些大佬善意的取笑,李忘忧这做晚辈的,自然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至于藩属国的使臣们,则是一脸讨好,朝李忘忧露出谄媚的笑容。 包括东瀛遣唐使的大使犬上三田耜在内,所有人都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李忘忧选中自己国家的留学生,收为弟子。 众人寒暄几句后,李忘忧便将李二等人,请进了击球场内。 李二因为是全套天子仪仗出行,此时聚集在大昭击球场内的数万人,自然都清楚皇帝陛下亲临。 待见到一身玄黄衣的李二出现后,数万人起身躬身施礼,齐声问安。 李二很是骚包的朝看台四周挥挥手,又走到场地中央,勉励了那些留学生几句,才心满意足的被李忘忧请入了看台上方的包厢入座。 看看下方满坑满谷来看热闹的百姓,李忘忧都懒得再吐槽长安百姓的八卦精神了。 早知道他今日就安排球场售票,想必也能赚个盆满钵满,不会比举行一场击球比赛差。 止住心里的胡思乱想,李忘忧朝牛武做了个手势,示意可以开始考核测试了…… (未完待续) 第930章 运气不好 “子忧,朕听说你打算出三道题,来挑选学生,却不知是哪三道题?朕很是好奇。” 李二这话,算是问到众人的心坎里了。 由其那些各国使臣,对此更是关心,纷纷侧耳,想听李忘忧如何说。 对于李忘忧会出三道什么题目来测试众人,此事众人也多有猜测。 琴棋书画、吟诗作赋,甚至骑马射箭这些,都有人猜测。留学生中的个中翘楚,也是纷纷摩拳擦掌,打算今日一定要好好表现一番。 唯有对李忘忧很是了解之人,才知道所谓的测试,绝对不会那么“俗套”。 至少李二就清楚,自己这个侄儿,绝对不是那种按套路出牌之人,故而他才相当的好奇。 对此,李忘忧耸耸肩膀,卖了个关子,微笑道:“叔叔一看便知,这不,已经开始了。” 众人向下方望去,却见牛武领着一众击球场的工作人员,将下方球场内的上万留学生,分成十人一组。 又有数百名球场工作人员,怀里抱着一个个竹筒走了进来。 李忘忧的第一道考题,不仅这上万留学生各个疑惑不已,看台之上的数万围观百姓,也都开始喧闹起来。 这考试不像考试,究竟是要干什么? 李二愈发好奇:“子忧,这是要作甚?” 李忘忧朝众人微笑点头,口中吐出两个字来,却差点没有将包厢内的众人给雷倒…… “抽签!” 李二面皮忍不住抽搐了两下,有些不敢置信:“抽签?抽什么签?” “叔叔,抽签便是抽签。那些竹筒之中,皆有十根竹签,其中只有一根下方有红色印记,抽到这根竹签者,便可进入下一轮测试。” 李忘忧这番解释,让包厢之中顿时安静了数息时间。 “胡闹!子忧你既然要从各国留学生中挑选弟子,如何能用这般儿戏的方式?你这岂不是在戏耍留学生们?”李二猛的一拍座椅扶手,眼睛瞪得老大。 一众藩属国的使臣,也是连连点头,赞同李二的话。 李忘忧的测试考试,众人什么情况都想到了,唯独没想到他会用出抽签这种方式。 那些各国番使,同样各个面露不满之色,只是碍于李忘忧的身份,没有开口驳斥。 唯独犬上三田耜忍不住跳了出来:“李君,这以抽签的方式来决定谁可进入下一轮,是否过于草率了?我东瀛留学生……” 他话未说完,就被李忘忧给打断了。 “叔叔、诸位,不知你们以为这抽签需要什么?” 抽签需要什么? 李二与身边群臣面面相觑,不明白李忘忧的意思。 房玄龄琢磨一下,笑问道:“子忧的意思,可是抽签需要气运?” 李忘忧击掌叫好:“哈哈,房公所言才是正解。” 他扭头对李二笑道:“叔叔,抽签需要气运,这上万留学生,只有千人左右能抽中红签,故而这些人的气运,嗯,比旁人好。嘿嘿,小侄收徒,得首选气运强者。这抽签,便是鉴别他们气运如何的方式。若是没有抽中,那就抱歉了,他们气运不佳,小侄不收气运不佳的弟子。” 纳尼? 包厢之中的众人,听闻李忘忧的话后,皆是一副黑人问号脸。 犬上三田耜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无话可说。 李二更是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好半晌才狠狠瞪了李忘忧一眼,却也不再多言,扭头继续去看下方。 毕竟李忘忧所言虽然有些荒唐,却也有几分道理。 气运不好的弟子……不收…… 这理由,还真是没谁了。 但众人却还真说不出其错处来。 唐人也是信命的,既然气运不佳,那确实也怨不得李忘忧不收其为弟子。 只是怎么看,众人也觉得李忘忧这所谓“鉴别”气运的方式,实在是太儿戏了。 但既然是李忘忧收弟子,即便方法奇葩了些,包括犬上三田耜在内,也提不出什么反对意见。 没抽中的,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犬上三田耜此时也只能向天照大神默默祈祷,保佑他们东瀛留学生运气够好,能够抽中红签。 不提包厢里面众人的“复杂”心情,这第一项测试内容公布之后,上万名各国留学生同样一片哗然。 就连看台上看热闹的长安百姓,都忍不住发出了各种哄笑与议论之声。 面对这般“儿戏”的测试,留学生们纷纷提出抗议。 但牛武哪管他们愿意不愿意,既然是自家郎君吩咐的事情,就必须认真贯彻执行。 面对是接受“测试”,进行抽签,博取那十分之一的机会,还是就此被赶上看台这两个选择,所有的留学生在闹腾一阵无果后,都只能乖乖低头,选择了前者。 不管这测试内容如何奇葩,既然是李忘忧要求的,他们确实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于是球场之中,各个藩属国的留学生,向在场的长安百姓,展示了一番各国信奉的宗教,以及各种祈祷方式。 有跪下喃喃祈祷者,有双手合十祷告者,有朝着太阳叩拜者,甚至还有留学生跳起了诡异莫名的舞蹈进行祷告…… 总之,面对李忘忧这种毫不讲道理的“测试”,众人也是手段尽出,希望增加自己的“幸运值”。 折腾半晌后,抽签正式开始。 这些留学生们倒也聪明,为了增加自己国家的“出线”几率,都不与本国留学生一组抽签,全跑去与其他国家的留学生进行pk。 抽签的速度自然很快,十人一组,片刻便能决定出获胜者。 抽到红签者,自然兴奋的大喊大叫,感谢神佛保佑。 至于落寞的绝大多数,则万分沮丧的结束了此次拜师之旅,被球场的工作人员,给请上了看台去当观众。 上万留学生,很快被淘汰掉了九千多人,只余下了一千来幸运儿留在球场之中。 犬上三田耜很是兴奋,因为东瀛遣唐使的留学生居然运气爆棚,有十多人抽中了红签。 要知道,第一批遣唐使不到两百人,除去使官与学僧,留学生不足百人。 而这百人的东瀛留学生,与近万各藩属国留学生pk抽签,居然还能留下十多人,自然算是运气很好了。 第一轮所谓的测试结束,李二等人又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李忘忧,想看看他还准备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若是再敢说什么抽签,李二真的要骂人了…… (未完待续) 第931章 愚蠢是会传染的 其实什么运气问题,自然是李忘忧在扯淡。 他之所以这么做,仅仅是因为人实在太多了…… 上万各国留学生,光是聚集在一起,便已是人山人海。俗话说,人上一万,无边无沿,便是这道理。 李忘忧为了避免麻烦,才干脆弄出了抽签这一招。 以所谓气运为借口,直接淘汰了九成的留学生。 至于其中是不是真有有才学聪慧之人,李忘忧才不在乎,谁让那人“运气不好”呢…… 淘汰掉九成人后,原本拥挤的击球场顿时变得空旷起来。 一千来名幸运儿茫然无比的站在球场之上,不知道等待自己的还有什么奇葩考验。 经过抽签这种事情后,剩下的人都开始疑神疑鬼起来,琢磨不透那位大名鼎鼎的李子忧,究竟还会玩出什么花样。 就在众人的注视中,却见上百名球场工作人员,举着百来根长长的竹竿走进了球场。 这些竹竿长约六七米,杆顶还系着一块红绸。 包厢之中,众人再次看向李忘忧,等待他的解释。 “叔叔、诸位,这道测试题很简单。还是十人一组,只要在不借助外物,不将竹竿放倒、弯曲的情况下,谁能率先想办法取下红绸,便可晋级下一轮测试。” 李忘忧这话,倒是让众人全都皱起眉头。 那么高的竹竿,不允许放倒或者弯曲,如何取下杆顶的红绸? 这人又不会飞,跳也跳不到那么高。 众人正苦思冥想如何破局时,却见犬上三田耜忽然猛地一击掌。 “我知道了!李君这道题,测试的是这些学子们能否携手合作,以及是否具有牺牲精神!唯有十人合作,搭成人梯,方能攀上杆顶,取下红绸。只是如此一来,便需要牺牲其他九人才可。” 犬上三田耜这话,倒是让李二以及一众群臣纷纷点头,觉得他言之有理。 如今看来,却也唯有这个办法,能够取下杆顶的红绸。 “不错,犬上爱卿果然才思敏捷,一眼便看破了子忧的心思。”李二颔首赞道。 被李二夸奖,犬上三田耜自然笑得十分开心,连忙躬身施礼,口中谦让。不过其神情却是十分得意,显然对于自己猜出李忘忧的想法,很是得意。 而一旁的李忘忧,却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他很想问问犬上三田耜,那么“有创意”的想法,他究竟是如何琢磨出来的? 这道题,后世小学生都清楚应该如何破局。 小学课文《聪明的徐文长》中,便有同样的题目,李忘忧不过是“抄袭”而已。 解决的思路便是逆向思维,在不放倒竹竿的前提下,让竹竿自己“矮”下来便可。如同徐文长那般,将竹竿放入水井之中,便是最简单的办法。 李忘忧出这题,也只是想看看留学生中,究竟有多少聪明之人,能够想到这一点。 对于犬上三田耜自作聪明的话,李忘忧也懒得去揭破,且看之后是否有人能够打脸这位东瀛大使。 倒是李忘忧身后的几名弟子,纷纷蹙眉,显然并不认可犬上三田耜的话。 小胖子李泰与小萝莉武媚娘忽然同时叫道:“师长,我知道此题何解!” 李忘忧怜爱的拍拍两人的脑袋,示意他们先不要说出来。 果然,聪明人多的是,这种小儿科的把戏,骗不到多少人。 李忘忧这道考题公布后,那千余名留学生们,却也有些傻眼。 六七米高的竹竿,不能放倒,不能借助外物,便要取下竹竿顶部的红绸,这怎么可能办得到? 但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聪明人未必好找,但笨蛋却是不少。 东瀛留学生的脑回路,似乎与犬上三田耜一般无二,很快便“十分聪明”的想出了办法。 这次东瀛人没有再与其他国家的留学生组队,十多名东瀛留学生一番商议之后,分成了两组,并选出两名最出色的成员,负责最后摘取竹竿上的红绸,获得出线机会。 李忘忧一脸黑线的望着下方,看着那些东瀛人搭起了人梯,叠罗汉一般,让一名东瀛人踩着自己同伴的肩膀爬上了杆顶,取下了红绸。 东瀛人顿时发出了一片欢呼之声。 犬上三田耜更是兴奋的满脸通红,不停给自己国家的留学生鼓掌。 受到东瀛人的影响,其他各国留学生也被带上了“歧路”。 若是冷静下来思考,他们未必想不出办法。 但东瀛人的“笨办法”成功取下了红绸,让这些留学生们也失去了思考能力,纷纷开始有样学样起来。 一时间,大昭击球场内倒像是变成了马戏团,四处都是搭人梯奋力攀爬的身影。 这幅热闹场面,倒是引得看台上看热闹的百姓们震天叫好之声,让场下的留学生们愈发兴奋起来。 凡是成功取下了红绸的留学生,都兴奋的又蹦又跳,而那些甘当绿叶,将拜师机会让与同伴的留学生,也不气馁,反而互相加油打气。 看看下方愈发热闹的场面,李忘忧觉得真心没眼看,忍不住以手遮眼,怕这些笨蛋污了自己眼睛。 哎,果然愚蠢是会传染的! 东瀛人犯傻,连带着上千留学生一起犯傻,真是够够的了。 很快,上百根竹竿上的红绸都被取了下来,那些没有得到红绸的留学生被工作人员再次请上了看台。 不过这次他们倒是并不怎么沮丧,反而因为自己等人的团队协作与奉献精神感到骄傲。 走上看台时,也是各个昂首挺胸,很是自豪。 李忘忧实在忍不住了,伸手拍了拍李泰与武媚娘的脑袋。 “你们两个,去试试将竹竿上的红绸取下来。你们要是敢用刚才那些蠢办法,小心为师将你们两人给逐出师门!” 武媚娘朝李忘忧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媚娘才不会像那些人那么笨呢,师长莫要瞧不起人!” 她这番话,倒是将李忘忧与马周、阎立本他们都逗笑了。 能被李忘忧收为弟子的,皆是日后史书留名的未来大佬,又哪里有笨蛋。 无论是马周、阎立本,还是上官仪、刘仁轨,甚至包括太子李承乾,此事却都琢磨出正确的方法了。 对于犬上三田耜以及下方那上千名“笨蛋”,众人此刻心中只感觉到智商碾压的快感。 果然,看笨蛋耍猴,还是很有意思的…… (未完待续) 第932章 见鬼的题目 李忘忧两项考核测试后,上万留学生便只余下百人。 这百余留学生此刻正在球场中央,接受着看台上百姓与同伴的欢呼之声,甚是得意。 却见一大一小两名孩子,在牛武等人的护送下,施施然走到了球场中央,奋力抱起了一根竹竿。 两人这番举动,自然引得球场内人人侧目。 “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如此顽皮?” “怕不是见到方才那些留学生玩得热闹,这两孩子也想玩耍一番?” “许是哪家贵人府上的小郎君与小娘子,你们没见李府的部曲,都在小心护卫这二人吗?” 看台之上无人认识武媚娘,却是有人认得李泰这位越王殿下。 “诸位莫要胡言,那位小郎君可是陛下的嫡子,户县公的弟子,越王殿下。” 这话一出,众人倒是不敢再胡乱开玩笑了,却依旧好奇看着球场中的李泰与武媚娘,想看看他们打算做什么? 包厢之中,李二狐疑的看看下方自己儿子,忍不住出言问道:“子忧,你让青雀与媚娘去做什么?” “嘿嘿,叔叔,小侄让他们也去试试,如何取下竹竿上的红绸。” 李二闻言不由眼睛又是一瞪:“胡闹,他们两人如此年幼,如何能做那般危险之事?这竹竿可有两丈多高,若是不慎摔下来,如何是好?米拓,快去将青雀与媚娘带回来,勿要让他们胡闹。” 李忘忧笑道:“叔叔无需担心,小侄担保不会有事,你且安心继续看便是了。” 听李忘忧这般说,李二皱了皱眉,却还是选择相信李忘忧所言,示意米拓不用去了,打算先看看自己儿子到底准备做什么。 在数万人的注视下,小胖子李泰抱起了一根竹竿,跟在蹦蹦跳跳的武媚娘身后,向着击球场一侧行去。 在击球场的两侧,都建有大型的马厩,这是为了照料比赛双方的马匹而特地修建的。 为了马匹饮水,以及刷洗马匹的皮毛,在马厩旁还专门打出了水井,方便用水。 李泰与武媚娘两人,便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井边。 然后李泰抱起竹竿,顺着井口慢慢将手中的竹竿放了下去。 偌大的大昭击球场,原本喧闹的数万名观众,仿佛同时被人点了哑穴一般,全都闭紧了嘴巴…… 待李泰将竹竿轻轻放到与自己身高差不多时,小萝莉武媚娘笑嘻嘻的走上前,轻而易举的伸手从竹竿顶部取走了红绸。 大昭击球场内,一片死寂…… 居然…… 可以…… 这样? 无论是留在球场中那百余名“胜利者”,还是被请上看台的“殉道者”。见到这一幕后,都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尼玛,原来之前他们上千人在场中如此卖力的“表演”,在别人看来,真的就是耍猴。 之前还兴奋不已的那百余名胜利者,此刻更是羞愧得想在地上找一道缝钻进去,实在无脸见人啊。 包厢之中,李二与群臣同样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众人这才明白,李忘忧出这道考题的真正目的与答案。 哪里是什么狗屁团队协作与牺牲精神? 一众大佬们此时也是尴尬不已。 其实房玄龄这些大佬,若不是被犬上三田耜那白痴给带偏了,也不至于犯这种错误。 但不管怎么说,一群成年人,居然还不如李忘忧最年幼的两名弟子,着实令人难堪。 至于犬上三田耜,此刻更是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甚至有一瞬间,犬上三田耜都有心找一把障刀,当着众人的面,刨腹自尽算了。 东瀛人的脸,算是被他给丢尽了。 众人正难堪之时,却见李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不愧是朕的麒麟子,青雀与媚娘不愧是子忧的弟子,当真聪慧,这样取巧的办法也想得出来。” 李二开了口,倒是缓和了包厢中的气氛,一众群臣纷纷开口称赞李泰与武媚娘的聪慧。 但包括李二在内,众人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将李泰与武媚娘的方法,当成了小聪明,用的是“取巧”的方法。 没办法,李二也是要脸的。 李忘忧心中暗自撇嘴,却也懒得去纠正他们。 自己是厚道人,派弟子去打了脸后,总还是要给众人一个台阶下的。 众人说笑几句,李二马上岔开了这个话题。 “子忧,你的第三项考核,是什么内容?” 李忘忧指指下方正在搬运道具的球场工作人员,没有再卖关子,直接将第三道测试题说了出来。 “叔叔、诸公,第三题可是不容易。你们看下面那两道门,一道为真门,一道为假门。门前我会各安排两名守门人,一人只说真话,一人只说假话。” 他耸耸肩膀,笑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下方那些留学生,一炷香的时间内,只可询问任意一名守门人,一个问题,便要判断出哪个门为真门,哪个门为假门。判断正确者,便可过关。” 李忘忧的这番话,再次让包厢之中所有人安静了下来,一个个都蹙眉低头沉思。 对于从未接触过这种逻辑推理题的唐人而言,李忘忧出的这道题目,实在有些“丧心病狂”。 下方那剩余的百余名留学生,原本因为李泰与武媚娘的一番神操作而沮丧不已,再听过牛武公布的第三题后,更是各个傻眼。 两道门,两名守门人,皆为一真一假。 只能询问其中任意一人,一句话,如何得到正确答案? 怎么可能做得到? 这特娘的不是故意难为人吗? 看台之上再次热闹了起来,全都热烈讨论着李忘忧出的这第三题。 “哪有这样的题目?户县公根本就是在故意刁难那些留学生。” “这种题目,真的有答案吗?一句话如何问的出来?” “是啊,要判断两名守门人,谁说真话,谁说假话,倒是不难,随便问个问题即可判断。但如此一来,却并不知道其身后门的真假。” “啧啧,户县公果真学究天人,这般题目,我等常人如何能回答出来?我看那些留学生,怕是无人能答得上来。” “那今日岂不是无人能拜户县公为师了?” “许是如此,拜师哪有那么简单。” “嘿嘿,诸位,你们管谁能拜师呢,有好戏看不就得了?今日这般场景,可比上元节还热闹啊。” “哈哈,贤弟所言不错!甚是热闹!” 看台上,百姓们倒是懒得费脑筋,而场下那百余名留学生的汗水都快下来,心中更是充满了怨念。 不就是想拜师吗? 为何要出这般见鬼的题目? (未完待续) 第933章 波斯王子 李忘忧出的这道题,其实只是一道很简单的逻辑推理题。 正确答案便是,随意询问任意一名守门人,“如果问另一名守门人,他会告知哪一扇是真门?” 无论是谁回答,守门人指出的那扇门,便一定是假门,所以走相反的门,即可顺利通过。 因为其中有一名守门人只说假话,故而无论如何询问,得到的答案便一定是假话。 故而逆向思维,便可推导出正确的结果。 很简单的逻辑推理题,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却难倒了一众唐人与各国留学生。 无论是李二还是房玄龄这些朝堂大佬,因为从未接触过这般逻辑推理题,一时半会没有头绪,却也是正常的。 一炷香的时间一晃而过,让众人感到失望的是,这道题居然没有一人能够给出正确答案。 即便有些留学生连蒙带猜,能够猜出哪扇门是真门,却也没有意义。 这个结果,让百余名留学生全都沮丧不已,包厢之中那些各国使臣,也同样一脸的难堪。 李二见是这般结果,却也顾不得询问正确答案是什么,只是不满的望了李忘忧一眼,那意思自然是让李忘忧去收拾这个烂摊子。 今日无论如何,得在这些各国留学生中,收下一名弟子才行。 对此,李忘忧也很是无奈。 他已经降低了难度,并未出什么很变态的题目,却没料到,居然也没人能够答出。 原本他为了“折磨”东瀛人,可是打算出些小学奥数题让他们做的。 若是那样,结果会更是难堪。 哎,看来愚蠢果然是会传染的! 都怪那些该死的东瀛人! 犬上三田耜若是知道李忘忧心中所想,肯定会哭出声来。 关他们东瀛人屁事啊! 方才他已经大气不敢出,缩在人群后方,生怕引起众人注意。而下方百余名留学生中,也只剩两名遣唐使的成员了。 弄出这次轰轰烈烈“拜师”一事的东瀛人,如今却已经绝了拜李忘忧为师的念头。 无论是犬上三田耜还是药师惠日,如今只希望被人遗忘…… 在李二不满的目光注视下,李忘忧只能捏着鼻子告了声罪,亲自去往击球场内,准备面试一番留学生们,挑选一个合眼缘的出来。 原本留学生们因为没有解答出李忘忧的题目,以为自己等人都没机会拜师,各个皆是沮丧不已。 待见到李忘忧出现,得知李忘忧会从他们当中挑选一人,收为弟子后,这群留学生却又高兴了起来。 虽然希望渺茫,只有百分之一的几率,但总是机会嘛。 众人规规矩矩向李忘忧见礼问安,然后束手束脚的排列整齐,一脸期待的等候李忘忧的挑选。 看看自己眼前这百余人,李忘忧这时才注意到,人群之中,居然还有不少金发碧眼的留学生。 但这也并不奇怪,大唐的藩属国中,有不少都地处中亚,甚至连西伯利亚地区,都有藩属国的存在。 唯有其中一人的打扮,却是引起他的注意。 此人身穿波斯传统服饰,这却是很有趣了。 波斯人在大唐并不稀奇,波斯商人在大唐也是出了名的富有。 但波斯却并非大唐的藩属国,为何会有波斯留学生出现在此? 李忘忧好奇之下,不禁招了招手,将那名波斯留学生唤了过来。 “你可是波斯人?为何会在大唐做留学生?” 波斯年轻人连忙躬身回道:“回先生,我的确是波斯埃兰沙赫尔国人。一年前随波斯使团前来大唐,因为仰慕大唐的文化,故而特奏请皇帝陛下,应允我进入国子监读书。” “倒是辛苦你了,不远万里来大唐求学,你叫什么名字?”李忘忧听闻这名波斯年轻人,能够从遥远的波斯来到大唐求学,倒是很有好感。 “回先生,我叫卑路斯,是埃兰沙赫尔的君王,亚兹德格尔德三世的第三子。” 李忘忧听老外的这些人名,只觉得头疼。 太长了,实在难记! 他只是随意的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其实他明白个屁,压根没听清楚波斯留学生说的是啥。 李忘忧又看向其他人,准备“亲切”交谈几句,再随意选择一个看得顺眼之人时,他却猛地顿住了脚步,扭头看向那名波斯留学生。 “你说你叫什么?” 波斯年轻人有些愕然,不明白李忘忧这是何意,却还是恭恭敬敬的回道:“回先生,我叫卑路斯。” “你父亲是波斯君王?你是波斯王子?” “是,我……” 卑路斯点点头,正要回答,却见李忘忧直接拍拍他肩膀:“行了,不用多说。卑路斯,你可愿做我的弟子?” “啊?”李忘忧这话转折来得太快,将卑路斯给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卑路斯反应还算快,立即一摆衣袍跪了下去:“弟子卑路斯,拜见师长。” “哈哈,好,好,你先起来,回头再补个拜师礼便是。”李忘忧笑着搀扶起了卑路斯。 一众留学生们也各个惊讶的张大嘴巴,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么草率吗? 这就决定收弟子了? 百余名留学生,绝大多数甚至还没来得及与李忘忧说上一句话,事情便结束了…… 李忘忧也不理会留学生们心中如何苦涩,直接带着卑路斯返回了包厢之中,郑重其事的向李二以及众人介绍,这位波斯王子,便是他新收的弟子。 马周、阎立本等人自然没有意见,纷纷笑着与卑路斯互相见礼,一众师兄弟倒是其乐融融。 唯有小萝莉武媚娘,很认真的与卑路斯计较着称呼问题。 她虽然年幼,但入师门比卑路斯早,故而很固执的要求卑路斯称呼她为“师姐”。 李二虽然不清楚李忘忧为何选择此人收为弟子,但只要今日李忘忧从留学生中做出了选择,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对于各国使臣,便也算是有所交代。 至于东瀛人,却只有打碎牙齿和血吞,心中那股委屈与无奈,自不用多说。 自己等人跪在朱雀门外,求了半天得来的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这般心酸,谁又能懂。 他们自然不知道,李忘忧为何会收这名波斯王子为徒…… (未完待续) 第934章 好大的口气 华夏历史上,曾经出现过一位有趣的外国人。 此人本是波斯皇族,后迎娶大唐郡主为妻,终身谋求复国。 五代前蜀着名诗人李珣、李舜弦两兄妹,便是此人的后裔,身体里流淌着波斯埃兰沙赫尔皇族血脉。 据说在后世的四川一地,甚至还有此人的后裔。 此人的名字,便叫卑路斯。 波斯埃兰沙赫尔王朝,亚兹德格尔德三世的儿子。 《旧唐书》中记载,阿拉伯人入侵波斯时,亚兹德格尔德三世数次向大唐求援,不过都被李二拒绝。 最终埃兰沙赫尔王朝覆灭与阿拉伯人手中。 卑路斯再次向大唐求援,当时李二已经病逝,李治那小子登基为帝。 李治派出了特使进入中亚,并建立波斯都督府,任命卑路斯为都督,后又册封卑路斯为波斯王。 但波斯距离大唐实在过于遥远,得不到大唐实际支援,波斯都督府并未存在太长时间。 在阿拉伯军队的不断威逼下,卑路斯也只能沿着丝绸之路一路东逃,最终抵达长安。 卑路斯这一脉的波斯皇族血脉,最后便在大唐定居生活了下来。 李忘忧在读史书时,对于这一段历史还曾经感叹过,可惜大唐的波斯都督府有名无实,否则若是能将那片土地,纳入华夏版图,那才叫过瘾。 故而他在得知波斯留学生的身份后,便立即决定收此人为弟子。 李忘忧倒是没有想到,卑路斯年轻的时候,居然还在大唐做过留学生,难怪当波斯面对阿拉伯人的威胁时,他们会向万里之外的大唐求援。 只是因为地理距离的原因,历史上的大唐,给予波斯人的支援,也只能限于口头精神鼓励。 即便强盛如大唐,也难以将手伸得那么长,去干涉中亚的事情。 但如今的大唐,因为李忘忧与苏长卿的穿越,却未必没有能力介入其中。 大唐骑兵有了马蹄铁保护马蹄,非战时的折损率,相当的低。如此一来,大唐铁骑的数量,每年都在不断迅速增加。 其次,便是四轮马车的应用。 马车从两轮变成四轮,提升的不仅仅是载货能力,更是军队后勤补给的强力提升。 更不用说他与阎立本一起弄出的那些百炼钢,对于唐军铠甲、兵刃的提升。 总之,在李忘忧想来,数百年后的蒙古骑兵能够席卷欧亚,没有道理如今的大唐铁骑做不到! 故而李忘忧毫不犹豫的将卑路斯纳入门下,心里却也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波斯都督府都督,嗯,很适合卑路斯的职务。 波斯王朝,还是让它随风而逝…… 自己这也不算是坑弟子,毕竟历史上波斯王朝也被阿拉伯人所灭。与其如此,不若纳入大唐的版图,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唐人的统治,对于波斯人而已,并不是坏事。 当然,这些事情能不能实现,都是未知数,李忘忧也只是未雨绸缪罢了。 他的这些心思,自然无人能知。 即便是苏长卿,因为不了解历史,对于这段历史也并不知晓,故而也猜不到他的想法。 李二等人,当然更不可能知道,李忘忧收下卑路斯这位波斯王子为弟子,居然心里还打着这种主意。 数日后,李忘忧果真大张旗鼓的举行了拜师礼,将卑路斯正式纳入门墙。 被东瀛人遣唐使弄出的这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就此平息。 卑路斯也不明白,好运为何会降临自己头上。 总之意外拜了李忘忧为师,他自然是大喜过望,对于始作俑者,那些东瀛人倒是暗自感激。 不过显然,东瀛人可不会接受卑路斯的“感谢”。 李忘忧在大昭击球场收徒一事,倒是让长安城中的百姓们,又多了件可以八卦的内容。 除了那坑爹的抽签,李忘忧出的两道题目,让长安城百姓津津乐道了许久。 时间如白马过隙,一晃而过。 到了贞观四年九月,大唐皇家书院再次热闹了起来。 除了老生返校外,经过一番测试筛选,五百名新生被招收入书院就读。 书院开学后,一切有条不紊,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在许敬宗的安排下,这日终于到了李忘忧那门“百科”授课的时间。 李忘忧这位后世学渣,人生第一次登上了讲台,开始了一名光荣的小学教师生涯。 虽然这货压根就是“无证上岗”,但书院新建的礼堂中,千名书院学生,却皆是一脸崇拜,认真盯着讲台上的李忘忧。 即便是新入学的学生,这些六七岁的蒙童,对于李忘忧的大名也是耳熟能详。 他们自然清楚,李忘忧亲自给他们授课,意味着什么。 什么是“百科”,无人清楚。 别说这些蒙童,即便是许敬宗,都不清楚李忘忧究竟打算教授些什么。 但不管李忘忧教授的是什么,这种能够亲耳聆听李忘忧授课的机会,却是十分难得。 李忘忧穿越至大唐后,虽然大场面见得多了,但当他走上礼堂的讲台,看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时,心中却依旧不免有几分忐忑。 这货也是心血来潮,突发奇想才打算来书院教书。 但他却哪里有过这种经验。 在后世李忘忧也曾经给客户讲解过方案,但会议室里,不过十几人听他讲述。如同今日这般,面对上千人,李忘忧还是觉得有些压力山大。 得知李忘忧今日要授课,而且教授的还是一门名为“百科”,这般谁也没听闻过得课程后,今日在书院礼堂之中来听课的,可不仅仅只有书院那些一二年级的学生。 包括许敬宗在内,书院的教授、助教,全都一股脑的涌进了礼堂之中,准备听讲。 这些书院的教授、助教,对于李忘忧更是无比崇拜,人人手持笔墨,一副准备认真听讲记笔记的三好学生态度。 对此,李忘忧也有些汗颜。 他原本的计划里,即便讲得不好,忽悠忽悠这些六七岁的孩子,应该也不成问题。 可现在全书院那么多的员工都来听他的课,若是讲不好,或者被人给诘问住了,可是很丢脸的事情。 李忘忧稳定一下心神,轻咳一声,偌大的礼堂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李忘忧的身上。 “诸位同学,今日我要教授的课程,名为百科。那么,何为百科呢?” “百科者,便是指天文、地理、自然、机械、医学、文学等全部学科的知识的总称。” 李忘忧这话一出,下方那些书院的学生们还不觉如何,但第一次听他解释百科含义的书院教授、助教们,却不由的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公爷好大的口气…… (未完待续) 第935章 自然,道也! 当初许敬宗听到李忘忧这番话,也是同样的想法,觉得李忘忧的牛皮吹得实在太过。 天文、地理、自然、机械、医学、文学……无所不包,无所不含……这得有经天纬地之才,方才敢教授这门学问,否则便是自取其辱。 既然李忘忧敢这般讲,包括许敬宗在内,所有书院的教授、助教全都屏气凝神,准备好好听听,李忘忧是否真能讲出一些众人所不知的学问来。 “今日我准备与诸位同学讲的,乃是自然。” “自然,便是宇宙万物,自然,道也!” 李忘忧这话,也不算忽悠。 大唐崇尚道教,他自然要因为道家的概念来解释什么是自然。 自然,道也这句话,也是出自《老子想尔注》一书。 道家认为自然和元气一样,都是高于天地的东西,也算是符合后世的自然哲学概念。 他这番开篇之语,一众蒙童是听得似懂非懂,但许敬宗等人却是不明觉厉,听得愈发认真。 李忘忧大致解释了一番什么是自然,便向众人提问道:“诸位同学,我且考考你们,谁能告诉我,阳光是什么颜色?” 他这话问完,礼堂之中的一众学生却是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光就是光,哪里来的什么颜色? 半晌才有人怯生生的举起手来,被李忘忧许可后站起回答道:“先生,阳光没有颜色。” 李忘忧笑着看向其他学生:“你们觉得他说的可对?” 学生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李忘忧的这个问题,连书院的教授、助教们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是何意思。 从未有人想过,阳光是什么颜色。 众人的反应,自然也在李忘忧的预料之中,很是满意。 “诸位同学,你们可能不知道,阳光不仅有颜色,而且还有红、橙、黄、绿、蓝、靛、紫七种颜色。”李忘忧很笃定的说道。 他这番话,让原本安静的礼堂再也维持不住秩序了,四处皆是嗡嗡议论之声。 学生们倒也罢了,毕竟尚且年幼,对于李忘忧的话不敢质疑。 但书院的教授、助教们却是忍不住了,互相议论一阵后,有人举手站起来发言质疑。 “先生,这阳光何来的七色?为何我等从未见过?” 李忘忧哈哈一笑:“胡说,你怎会没有见过?雨后天虹,难道你没见过吗?那天虹可有颜色?” 他所说的天虹,便是古人对彩虹的称呼,类似的称呼还有飞虹、 长虹之类。 那人闻言一愣,忍不住出言反驳道:“先生,天虹便是天虹,与阳光的颜色有何关系?” 华夏直到北宋,对于彩虹的出现,才有了一定的正确认知。 比如沈括在《梦溪笔谈》中便写道,“虹,日中水影也。日照雨,则有之。” 但在华夏自古认知里,彩虹一般被视为双头能够饮水的神灵。甲骨文中的虹字,便是双头龙形。 在后世,若是遇上雨后彩虹,大家的第一反应恐怕都是拍照发朋友圈,炫耀一番自己的好运气。 但在大唐,彩虹却并非吉兆。 彩虹在民间俗称为“杠吃水”,以为彩虹会吸干某处的水源。故而彩虹出现时,百姓反而会敲击锅碗瓢盆,发出各种噪音,意在吓走彩虹。 这种事情,李忘忧在穿越大唐后也遇见过几次。 某次雨后定周村上空出现彩虹,美女上司兴奋不已,拉着李忘忧跑出去看彩虹,却听见村中噪音四起。 两人诧异不已,一番询问才得知缘由。 对此,李忘忧与苏长卿两人也很是哭笑不得。 想与老村正他们说清彩虹原理,却又实在难以解释,便干脆由他们去了。 也正是因为那次遭遇,李忘忧今日百科这门课开讲,才会选择这个话题,便是为了给书院的学生们,科普一下彩虹形成的缘由。 对于书院助教的质疑,李忘忧笑而不语,直接朝牛武打了个手势。 牛武立即取来一样东西,小心放置在了讲台之上。 这物件乃是一根晶莹剔透,横截面为三角形的柱体。 众人看不懂此物,但凡是学过初中物理的都知道,李忘忧拿出的这玩意,就是一根三棱镜! 这根三棱镜,可是李忘忧花费了重金,寻来无色透明的极品水晶,请将作监的工匠手工打磨而来。 因为没有玻璃制品,李忘忧对此也是怨念深重。 为此,他专门花费重金,并请程咬金、尉迟敬德等人帮忙,帮他四处搜寻烧制琉璃的工匠。 他虽然不会烧玻璃,却也大致清楚,玻璃是用沙子,准确的说,是用石英砂烧制出来的。 玻璃与琉璃,一字之差,但从本质而言,二者并无区别。 琉璃其实就是玻璃,准确的讲,是玻璃的一种。 只是烧制琉璃所用的材料与玻璃不同而已。 琉璃这玩意,早在春秋战国时期便已出现,是从青铜器铸造时,产生的副产品中获得的。 琉璃又被称为五色石,生产不易,价值不菲,甚至比玉器还要珍贵。 能够烧制琉璃的工匠,自然很少。 但以李忘忧的身份地位,要搜罗一些琉璃工匠,并没什么太大的难度。 这些琉璃工匠,与李府签订了契约后,李忘忧便将自己所知道如何烧制玻璃的方法,一股脑的丢给了工匠们,让他们自己去琢磨。 毕竟这种事情,他压根不懂,仅仅知道是用石英砂烧制,而且越是纯净的石英砂越好,烧出来的玻璃才无色透明。 制作玻璃器皿,他也仅仅看过电视里,拿一根长长的铜管吹玻璃,至于具体如何操作,那就抱歉了。 但李忘忧相信,大唐的工匠一点也不笨,有他提供足够的资金,又有正确的思路,相信用不了多久,玻璃这玩意就能诞生在大唐。 届时,他李家又多一样摇钱树……哎,钱太多了,也是一种痛苦啊,都不知道怎么花…… 不提李忘忧如何在心中装逼,这根水晶打制的三棱镜,倒是引起了礼堂内一众师生的好奇,不明白这个小玩意,与方才李忘忧所言阳光的颜色,有何关系。 “诸位同学,接下来,便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李忘忧示意牛武打开一扇礼堂的窗户,让阳光投射在讲台之上…… (未完待续) 第936章 没文化的老官僚 三棱镜将阳光折射,让复色光在通过棱镜时,发生色散,将各单色光分开,形成红、橙、黄、绿、蓝、靛、紫七种色光,这便是三棱镜原理。 在后世,三棱镜原理属于物理范畴,但在大唐哪里有什么物理的概念。 李忘忧也不想惹麻烦,便干脆将物理化学统统归结到“自然”中去。 之所以要弄出三棱镜来,目的便是为了最直观的给书院的师生们展示光的组成,让众人了解彩虹是如何形成的。 李忘忧上学时,虽然是个学渣,但最喜欢的便是各种实验课,无论是物理实验课还是化学实验课,都是他最爱的。 每每物理老师或者化学老师,弄出来的那些新奇实验,都让他大开眼界。 今日他便要用一个小小的三棱镜,为大唐书院的学生们,开启一扇新的窗口去看世界。 李忘忧命人将礼堂其他门窗全部封闭,仅留下一扇向阳的窗户,上开一个小孔让阳光投射下来,照射在三棱镜上。 这便是十七世纪中叶,牛顿使用三棱镜分解阳光的试验过程。 这个简单至极的试验,在后世的物理学上,却是意义重大,被誉为“十大最美物理实验”之一。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李忘忧略微调整了三棱镜的角度后,阳光的光束被三棱镜折射后,投影到了对面的白墙之上。 一个令在场千余名书院师生震惊得事情发生了…… 白墙之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红、橙、黄、绿、蓝、靛、紫的七色光斑! 许敬宗被惊得豁然起身,失声惊道:“七……七彩霞光!是七彩霞光!” 他这一惊一乍的,吓了李忘忧一跳。 七彩霞光个屁啊! 鄙视这个没文化的老官僚! 其他书院的师生也没好到哪里去, 至于书院那些教授与助教们,却是反应各异。 惊讶者有之,茫然者有之,甚至还有人当即跪了下去,开始叩拜李忘忧弄出来的“神迹”…… 简而言之,李忘忧的三棱镜试验,却是将众人吓得不轻。 至于书院学生,全都兴奋的站起身大喊大叫起来,但除了兴奋外,倒没有如许敬宗他们那般大惊小怪。 毕竟这些六七岁的蒙童,脑海里没有成年人那么多想法,也很容易接受新鲜事物与知识。 这也就是为何李忘忧弄这大唐皇家书院,只招收蒙童的原因所在。 一张白纸上作画,总是比较容易的。 李忘忧待众人喧闹够了,逐渐安静下来后,才开口解释道:“诸位同学,这可并非什么神迹。阳光并非没有颜色,其本质乃是七种颜色的光复合而成。经过三棱镜的分解后,还原出这七种颜色。而天虹也并非什么神灵,而是阳光被雨后空中的水珠折射、反射,形成的七彩光……” 他的这番讲解,许敬宗等人将信将疑,但看看墙壁上投影出的七彩光斑,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颠覆了众人的三观。 李忘忧又跟着丢出一颗“王炸”,让众人不信也得信了。 三棱镜试验后,李忘忧将所有人带出了书院礼堂。 众人不明所以,列队出了礼堂。 李忘忧让众人背对阳光而立,紧接着众人面前的空地之上,猛地喷出了道道水雾。 这是李忘忧命人将灭火用的水袋,略加改进后弄出来的喷雾装置,目的便是为了给众人演示一遍彩虹是如何形成的。 一道道细密的水柱被喷淋到空中,形成了一片水雾,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水雾之中,赫然出现了一道绚丽的彩虹…… “天虹,当真是天虹!道祖在上,这当真是天虹!” “公爷真乃神人,连天虹也能挥手而成!”依旧还有人固执的认为,眼前的这一切,都是李忘忧凭借自己的仙法弄出来的。 对于这种人,李忘忧实在懒得理会,只是又向学生们讲解一遍彩虹形成的原因,最后挑选出了一些学生,让他们亲手去操作那些水袋,喷出水雾制作彩虹。 千余名学生玩得如同过节一般,兴奋的几乎忘乎所以。 不少新入学的书院学生,甚至顾不得班主任的约束,尖叫着冲入水雾之中,想要用手去触摸那些近在眼前的彩虹。 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许敬宗等人,才终于承认原来所谓的天虹,居然就是如此简单的道理。 许敬宗不禁叹道:“公爷果真学究天人,连天虹是如何形成的都一清二楚。啧啧,下官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阳光居然是七色的,若非下官亲眼所见,哪里敢相信。” 李忘忧大笑:“哈哈,许公,这便是我要教授这门百科的原因所在。我等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还甚是浅薄,故而需要更多的人去专研其中道理。” 他又看看那些兴奋的,在水雾之中跑来跑去的孩子们,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些书院学生,我到未必希望他们都去参加春闱入仕为官。若是能多些人,愿意去探究这个世界的奥秘,却也是好的。” 许敬宗闻言,默默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赞同。 阳光乃是七色,天虹的成因是阳光在水雾中的折射与反射……这些事情看似无用,但许敬宗却也觉得大开眼界。 今后谁若是再与他说,天虹乃是龙吸水,是不祥之兆,他许敬宗非得啐那人一口唾沫不可。 一场浅显简单的光学试验做完,全书院上至教授、助教,下到学生,对于李忘忧的这门名为“百科”的课程,全都有了新的认识。 再次重新坐回到礼堂后,众人望向李忘忧的眼色也是愈发的灼热,充满了求知欲。 李忘忧对于自己的第一堂课,能够取得这样的效果很是满意,在讲台上越说越起劲。 说到高兴之处,他干脆抛开了之前与苏长卿一起拟定的教学大纲,天马行空的随意发挥起来,想到哪里便讲什么。 一堂百科讲完,自然是大获成功。 不提那些学生们如何听得津津有味,就连书院的老师们,也同样都被震住了。对于李忘忧的才学,以及这门“百科”课程,却是没人再有所怀疑。 但李忘忧却没料到,他在书院里上的第一堂课,便惹出了麻烦。 许久未曾被人弹劾过得他,又被人在朝堂之上,给告了…… (未完待续) 第937章 十万个为什么 李忘忧万万没想到,他在课堂上随口说的几句话,居然因此被人弹劾了。 得知此事后,李忘忧倒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神经病啊! 他如今无官无爵,弹劾你妹! 谁听说过,在朝堂之上弹劾一介白身庶民的? 这不是有病吗? 更让他无语的是,李二居然还命人来传话,让他翌日上朝,去与弹劾他的人当面对质…… 李忘忧很想问问李二,是不是老年痴呆失忆了?自己已经被他给削爵为民了,上个毛的朝? 但此事他也只能在心中默默吐槽一番,翌日一早,还是乖乖跟在苏长卿身后,坐上了马车准备去参加朝会。 苏长卿之所以也要去参加朝会,乃是因为今日是十五朔望朝参。苏长卿被敕封鄢陵侯后,虽然是女子,却也是需要上朝的。 李忘忧往日去长安城,通常都是骑马,今日有佳人相伴,自然不肯再与牛武他们骑马同行。 舒舒服服的躺在马车之中,将头枕在美女上司的大腿上,吃着佳人送入口中的葡萄,一边嘟囔道:“长卿,你说哪个生儿子没屁眼的家伙,吃饱了没事干,又弹劾我?这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我真是冤死了!” 苏长卿也觉得这一次,自己男人挺冤枉的。 就在书院给孩子们上上课,居然也有人去李二那里告黑状。 “忘忧,不用理会那些人,反正李世民不会让你吃亏的。嘻嘻,说起来,李世民对你这便宜侄儿倒是真不错。” “哼,不错个屁!到现在还没取消我的禁足令呢。若不是有人弹劾我,我连长安城都不能去。”李忘忧不满的抱怨道。 苏长卿才懒得理会自家小男人对李二的“怨念”,随口宽慰了几句,对于李忘忧被弹劾一事,并不怎么担心。 毕竟这货被弹劾的次数也多,却从未吃过什么亏,这次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从李忘忧拒绝李二赐婚,被贬华阴县出任县尉,到他翘家跑路,又被李二削爵,李忘忧已经大半年没有出现在朝会之上了。 见到李忘忧出现,一众国公大佬们不由纷纷拿他打趣。 “呦,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子忧你居然来上朝了,还真是稀客。” “哇哈哈哈,老子就知道你这小子,今日必然会来。啧啧,许久没有听到有人弹劾你了,老子甚至怀念啊!”程咬金这老货,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居然还说起了风凉话,气得李忘忧差点没朝他竖中指。 李忘忧的几名弟子,也连忙上前与师长见礼。 “师长,你下一堂百科课,何时开讲?弟子与宾王未能亲耳聆听师长教诲,甚是遗憾。”阎立本一见李忘忧,便出言询问道。 他与马周因为要“上班”,故而李忘忧当日在书院礼堂中授课,并没能亲耳聆听。 但他们两人倒也聪明,居然知道吩咐两名师弟给他们“抄笔记”。 刘仁轨与上官仪,如今都在书院任职,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不会落下李忘忧教授的课程。 他们两人即便身为李忘忧的弟子,却也对师长在课堂上讲述的内容,感到震惊无比。 说起来李忘忧这当师长的,很是不合格。 他弟子收了不少,从最早期的马周与阎立本,李二强逼着他收下的李承乾、李泰和李丽质,以及刘仁轨、上官仪,再加上武媚娘与尚且年幼的李治,还有才新收不久的波斯王子卑路斯…… 细细一数,这货却已经收了十名弟子了。 而且这货收的弟子还全是“潜力股”。 马周、刘仁轨、上官仪,皆当过大唐宰相;阎立本那是后世有名的华夏十大画家;李治与武媚娘这两口子更不用多说,一个唐高宗,一个武则天,皆是大唐帝王。 至于李承乾、李泰以及波斯王子卑路斯,虽然在历史上比较悲催,但毕竟身份尊贵。 李忘忧相信,自己不会让他们三人,重蹈历史上悲剧。 至于李丽质那小萝莉,呃,日后再说…… 对于这些弟子,除了李承乾与李泰,当初跟着李忘忧身旁学了不少知识外,其他人基本都处于“散养”的状态。 换而言之,便是李忘忧教授弟子,根本没什么计划可言。 通常而言,便是马周等人有什么问题,自己来向李忘忧请教询问。而他则会根据自己心情好坏与否,十分随性教导他们一些知识。 当然,马周等人提问的范围,绝对不能涉及到什么帖经墨义、诗词歌赋之类。 用李忘忧装逼的话来说,便是这些玩意臭不可闻,不允许他的弟子们,拿这些俗不可耐的东西来烦他。 当然,实际是因为马周等人,任意一人其实在这方面都是吊打他的存在。 只是因为有李忘忧抄袭的那些诗词文章在前,故而任谁也想不到,这家伙根本就不懂什么帖经墨义、诗词文章。 因为有李忘忧的这个“奇怪”规矩在先,所以他的弟子们,向他询问的问题,却大都像是十万个为什么。 而这些奇奇怪怪的知识,唐人不懂,但李忘忧却几乎都了解一些皮毛。 比如天为什么是蓝的,水为什么是绿的等等之类…… 李忘忧默默在心中感谢爷爷给他买的《十万个为什么》。 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爷爷是不是才是隐藏幕后的大boss?是不是爷爷知道,自己会有穿越来大唐的这一天,才会逼着他从小练习书法、背诵唐诗宋词? 总之,李忘忧在后世信息大爆炸时代,积累下的奇奇怪怪的知识量,却是足以震住他的一众弟子们了。 如马周、阎立本、上官仪以及刘仁轨这般史书留名之人,对于自己师长的才学,也是佩服的无以复加。 在他们看来,自己的师长几乎就是一本“人形自走百科全书”,没有他不懂的事情。 其实这也正常,任何一名帝都侃爷出租车司机,若是穿越去了大唐,一样能把李二给侃得晕晕乎乎,将其当成诸葛孔明那般的神仙人物,纳头便拜。 这便是互联网时代对于古代的信息碾压,仅此而已。 李忘忧在书院开设课程,系统教授“百科”这门课,却是让马周与阎立本两人感觉“酸”了。 一众同门师兄妹,除去李治还在吃奶外,就他们两人无法去听课,如何让他们二人不恼。 对于马周与阎立本的“抱怨”,李忘忧笑着揶揄道:“宾王、立本,你们要想听课还不简单?请假便是了,要不要为师教你们如何写请假条?这个为师最拿手了!” 他这话,让马周与阎立本的脸都黑,实在不知如何接话。 自己师长的脸皮太厚了,他居然还好意思说请假条的事情…… (咦,为什么会被吐槽内容水呢?不可能,哪里会水!铺垫,这都是铺垫!嗯,就是这样!不接受反驳!) (未完待续) 第938章 死皮赖脸 李忘忧这不良师长,调侃了自己弟子几句后,却又有些挠头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站到什么位置去…… 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又或者勋贵、使臣的行列,貌似都不行。 如今李忘忧的爵位没了,庶民一个,这太极殿上,哪里有他的位置。 可当着自己弟子的面,要跟普通庶民一般,在大殿外候着,等李二传唤自己入内,貌似也很没有面子啊! 一时间,李忘忧倒是纠结了起来。 但这人学好不容易,学坏却是简单。 李忘忧与程咬金这种老匹夫待久了,脸皮也是愈发的厚。 他干脆不管不顾,径直站到了程咬金、尉迟敬德等人的身旁,与一众国公大佬嘻嘻哈哈的打屁闲聊,准备排队入殿上朝。 程咬金等人自然无所谓。 与李忘忧接触的时间长了,都知道这货妖孽得很。 虽然年龄比他们的儿子还小,但平日里却谁也没将其当成晚辈看待,而是以平辈相交。 当然,这不限于程咬金要“抢”李忘忧好东西时。 老流氓只要看上了李忘忧的东西,那时候李忘忧就绝对是“孙子辈”的。 如今李忘忧每每去卢国公府,便会黯然神伤。 比如从蜀中回长安后,他去程咬金府中拜见程咬金,却见到程咬金府上居然也弄出一张台球桌。 李忘忧随口说了一句:“程叔叔府上这台球桌,倒是很像大唐剧院中的,可是程叔叔请将作监工匠打造的?” 谁知这老货居然没皮没脸的回了一句,差点没把李忘忧给气死。 “贤侄说这桌子?哇哈哈哈,老子直接从剧院搬回来的!” 李忘忧当时就心塞的不想说话…… 好想打妖妖灵报警! 负责百官朝会秩序的监察御史,见李忘忧居然站到国公的队伍中去了,也有些心塞。 但他却又不能视而不见,只能犹豫一下,走到李忘忧身旁施了一礼。 “李公,你立与此处,似乎不妥?” 李忘忧笑嘻嘻的回道:“有何不妥?” “此处乃是三品以上朝官的序列,李公如今……”监察御史的话没说完,但话里意思自然是说李忘忧没有爵位在身,不该站与此。 李忘忧却笑问道:“我且问你,太子殿下,可是我的弟子?” “这自然是。” “那我算不算太子太师或者太子太傅、太子太保?” “这……” 监察御史一时语塞,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太子太师与太子太傅、太子太保,被称为“东宫三师”,位从一品,与郡王、国公地位相当。 太子太师与太子太傅、太子太保只是虚衔,并无实职。 李忘忧虽然是李承乾的师长不假,但李二并未授予他三师职位啊! 监察御史被李忘忧一句话给怼的有些难受,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好在一旁的魏征出言替他解了围。 “行了,你且退下。便让李子忧立与此便是了,陛下也不会说什么的。” “喏,属下遵命。”监察御史偷偷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赶紧快步走到一旁,去纠察其他官员的仪容了。李忘忧的事情,他是不敢再管了。 李忘忧笑呵呵的给魏征这羊鼻公见了礼,感谢他替自己解了围。 他自己也知道,所谓东宫三师的说法,根本就是在胡扯。 李忘忧这般死皮赖脸,连一旁的苏长卿都觉得有些没脸看。 马周几人,更是满脸羞愧之色,低头默默盯着地上的砖缝,似乎在研究如何才能钻进去。 李忘忧才不管众人如何看他,与一众大佬们热情打着招呼,与众人客套寒暄。 包括魏征这位御使大夫在内,倒是谁也没将李忘忧被弹劾一事,放在心上。 其实究竟是谁弹劾了李忘忧,又弹劾什么内容,众人并不知情。 昨天朝堂之上,弹劾李忘忧之人并未出现,而是递上了一份弹劾奏章。 李二看过奏章后,却是面容古怪,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命人去定周村传话,召李忘忧今日上殿,与弹劾之人当面对质。 在李忘忧与众人想来,多半又是世家门阀吃饱了没事干,给李忘忧上眼药呢。 早钟报鸣,宫悬鼓吹声中,朔望朝参开始。 李二坐着步撵上到御座上,一抬眼便见到了混在国公大佬队伍中的李忘忧。 不过正如魏征所言那般,李二的面皮忍不住抽动了两下,倒是并未说什么,只当没看见了。 百官参拜过李二,一套标准化流程走完后,却见从大殿之外,行了进来几人,却是身穿一袭紫色法衣与朱红色袈裟……居然是几名鹤发苍苍的老迈道士以及几名同样老迈的僧人。 道家法衣,又称“天仙洞衣”。 上有金丝银线绣的各种道教吉祥图案,如日月星辰、八卦、宝塔、龙凤、仙鹤、麒麟等。 能穿紫色法衣者,皆是名道高真。 而大唐的僧人,以朱红色的袈裟则最为尊贵,能穿这般袈裟的僧人,同样是佛门高僧。 李忘忧见此,却不免心中有些忐忑。 特喵的,向李二上书告状的,不会是这些道家的名道高真与佛门的高僧? 他貌似与道家佛门没什么矛盾啊? 甚至可以说,李忘忧与道家的关系相当的好。孙思邈、袁天罡这两位道家大能,与他都关系匪浅。 这好端端的,怎么招惹上这些人了? 他身旁的程咬金与尉迟敬德这两个老匹夫,却偷偷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子忧,看来你小子这次还真的有麻烦了!” “嘿嘿,那几个老家伙子忧你可能不认得,可皆是长安城中名观大寺里的高真与高僧。你小子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把这几个往日里一心修行,不问世事的老家伙都给惹出来了?” 李忘忧也是一脸的错愕,他干嘛了? 活见鬼,他天天待在定周村中,标准的宅男,怎么能招惹这些道家的高真与佛门的高僧? 李忘忧大致清楚,貌似自己是因为在书院礼堂,给全校师生们讲了一堂“百科”课程,才被这些道家佛门的高真高僧给告了。 他开始拼命回忆,自己那日在讲台之上,到底讲了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居然捅了马蜂窝一般,将这些不问世事的老家伙们,都给招惹了出来。 不等他琢磨出来自己说了什么,就听高真高僧们向李二躬身施礼:“见过陛下,贫道、贫僧有礼……” (未完待续) 第939章 不敬祖宗 李忘忧没想到,自己当日在课堂上讲的话,居然那么快便传播了出去。 其实这也正常,书院里一千名学生,大多家在长安城。每到休沐放假,这些学生都会被家人接回家中。 而书院的博士、助教这些老师,同样也会在休沐日,前往长安城访亲会友。 李忘忧在礼堂讲完那堂“百科”课程的第二天,便恰好是学校休沐之日。 千余名书院师生返回长安城,自然便会与家人亲朋好友谈及书院之事。 李忘忧的一堂课,给全书院的师生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自然被提及的次数也就最多。 尤其喷水制造彩虹这个实验,当日在长安城中,不知重复出现了多少次。 在亲眼见到自家孩子或者朋友,凭空在制造出七彩的天虹后,长安城内都差点轰动了。 而如刘仁轨、上官仪那般在课堂上记笔记的,自然也不在少数,故而李忘忧当日讲课的内容,也就被更多的人得知了。 这其实也并没什么,李忘忧也不在意自己教授的内容流传出去。 但坏就坏在,李忘忧当日讲的有些嗨了,顺口拿彩虹在民间被误传为神灵一事来规劝师生,说什么天虹便是天虹,莫要与什么神怪扯上关系。 遇到自己搞不懂的事情,与其求神拜佛,不若静心研究,世上便再无神秘之事云云。 又规劝众人,若是生病了,还是去找医家看病吃药,莫要去拜鬼求神,屁用没有。 李忘忧这番话,其实也是有感而发。 贞观二年蝗灾,朝堂诸公能说出修德以灭蝗那种话,让他十分不齿。今岁的许州大水,更让李忘忧感叹百姓以及官员的无知。 他这番话,自然算不得错,尤其以后世华夏年轻人的三观来看,更是正确。 但唐人大多信奉道祖或者佛祖,李忘忧的这番话传入坊间后,却是引起诸多争议。 若李忘忧空口白牙,讲出这番话,那也不会有多大反响。孔老夫子那句“子不语怪力乱神”说了多少年了,不提那些大字不识的百姓,即便是读圣贤书的儒生士子,却依旧虔诚的信奉道家佛门。 但如今长安城中,那些儒生士子几乎人人都知道天虹是如何形成的了,再看李忘忧这番话,倒是让不少读书人开始思索其中道理。 甚至有激进者,居然跑去了道观与寺庙,去与那些道士和尚争论此事。 这不能不让道家佛门感到脑海。 若李忘忧只是普通人,道家佛门对于他这番话,自然也不会反应。 可关键李忘忧的身份不一般啊! 身为太子李承乾的师长,大唐帝国未来接班人的老师,就由不得道家佛门的高真高僧们多想了。 道家高真觉得李忘忧身为李氏皇族,说这种话简直是吃里扒外。道祖老子可是他们李家的祖先,岂能说出这般不敬鬼神的话语。 不敬鬼神,便是不敬道祖! 就是大逆不道! 佛门高僧更担心,李承乾这太子在李忘忧的教育下,若是日后也不信什么佛道,岂不是佛门也有再次被“灭佛”的可能? 历史上北魏太武帝、北周武帝灭佛两次波澜,可是将佛门高僧给吓得不轻,谁也不想再经历一次那般磨难。 其实这纯属佛门的被迫害妄想症发作,李忘忧若是知道这些佛门高僧的想法,估计大牙都要笑掉。 他不过科普一下科学,这些佛门高僧居然能联想那么多。 有唐一代,还真有灭佛。 两百多年后的唐武宗,会昌年间排佛,世称会昌法难。 加上北魏太武帝、北周武帝与后周世宗时的灭佛,合称为“三武一宗灭佛”。 但为何灭佛,这些佛门高僧心中难道没点逼数吗?是因为不信仰佛门的原因吗? 归根结底,历史上四次灭佛,无非是政治原因,僧人道风方面的问题,以及僧俗之间的经济利益矛盾,与信仰有屁的关系。 当然,李忘忧不是佛门高僧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也猜不到佛门高僧的想法。 总之,李忘忧在书院讲课之后,道家佛门居然难得统一了意见,一起具名上表,向李二告状。 当然,他们也不能说李忘忧不敬鬼神就是错的,毕竟大唐还是有信仰自由的。 故而道家佛门便抓住道祖李耳乃是李氏祖宗一事,攻击李忘忧的话语,是对道祖不敬,大不孝! 弹劾李忘忧身为太子帝师,却不敬祖宗,枉为人师,恳请李二下旨,免去李忘忧太子老师。 这几位一心潜修的道家高真,佛门高僧也顾不得会不会得罪李忘忧了。在太极殿上,当着百官与李二的面,很是痛心疾首的控诉了一番李忘忧忘宗典祖,没有师德…… 李忘忧直到此时此刻,才明白自己到底为何被人告了黑状。 看看激动不已的几位道家高真、佛门高僧,李忘忧很是无语。 尼玛,他在课堂上随口那么一说,至于吗? 他教他的学生,关这些牛鼻子和秃驴什么事? 何况即便要告他对道祖不敬,那也是道家的事情,又关佛门什么事? 原本因为孙思邈、袁天罡以及那位可敬的文载和尚,李忘忧对于大唐的道家佛门,很有好感。 可是今日无缘无故被人在大殿之上给骂了,李忘忧这腹黑男,却又哪里愿意受这般闲气。 更何况,道家佛门对他的指控可是不轻。 不敬祖宗,不孝,可是重罪,人人得而诛之。 李忘忧倒是没料到,这些道貌岸然的道家高真,佛门高僧居然给他安了那么大一个罪状。 他立即站出列,出言驳斥道:“启禀陛下,臣何曾对祖宗不敬?恰恰相反,臣却是为了道祖着想,才教导书院的学生们,莫要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与道祖扯上关系。” “胡说!你身为太子师长,却在书院大肆宣扬让人勿要去道观祭拜,可有此事?”道家几位高真立刻反驳道。 “绝无此事!”李忘忧自然不肯承认:“我仅仅是告诉书院师生,若是生病了,及时就医,勿要奢望靠求神拜佛便能治病。怎么,莫非我说错了不成?还是诸位以为自己得了病,不用看病吃药?” “你……你这分明便是在狡辩!” “我说的乃是事实!” “荒谬!实在荒谬!无量天尊!陛下,贫道恳请陛下下旨,惩戒户县李忘忧!”几名高真高僧,此刻全然不见往日那般仙风道骨的模样,口水都快喷到李忘忧的脸上了…… (未完待续) 第940章 另一个身份 太极殿的御座之上,李二略有些恼火的瞪了李忘忧一眼,嫌他又给自己没事找事。 当然,李二并不觉得自己的侄儿做错了什么。 李忘忧在书院礼堂中讲课的内容,当天便摆在了李二的案头,甚至连那根水晶打制的三棱镜都一并被送了过来。 李二还兴致勃勃的亲手还原了两项实验,觉得甚是神奇。 但李二也没料到,自己侄儿授课,居然会引来长安城内佛道两家如此激烈的反应。 佛道两家的高真、高僧同时向李忘忧发难,李二也很是头疼。 此事若是处理不好,麻烦不小。 佛道两家,都不是省油的灯,若是闹将起来,却是不好收拾。 “诸位爱卿,皆是有道之人,何必与李子忧这尚未及冠的少年一般见识。不若朕让子忧与诸位道个歉,此事便算是就此揭过,如何?”李二此时也只能和稀泥。 但那几位高真高僧却哪里肯就此善罢甘休,纷纷摇头。 “陛下,非是贫道咄咄逼人,要以大欺小。只是此事事关道祖,不可如此儿戏视之,否则这天下何人还尊崇道祖?” “阿弥陀佛,老衲虽是佛门弟子,却也深以为然!” 李忘忧见几个牛鼻子与秃驴居然如此胡搅蛮缠,也很是恼火。这几名高真高僧,看起来道貌岸然,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非要和他过不去。 他不过在课堂上随口一说,怎么引得道家佛门如此大的反应? 李忘忧自然不清楚道家佛门是怎么想的,不过他倒也不笨,眼珠子一转便有了托词。 “诸位高真高僧若非要说某不敬道祖,不敬祖宗,却是千错万错。事到如今,某却也不瞒诸位,其实某还有一个身份,原本是不便透露与诸位得知的。” 李忘忧这话一出,众人不免皆面露狐疑之色,不明白他究竟想说什么。 就连他的那些弟子们,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自己师长这话,到底是何意。 他们怎么不知道,师长还有什么身份? 百官之中,唯有苏长卿在捂嘴偷乐。 以她对自家男人的了解,这家伙绝对又准备忽悠人了。 李忘忧吸引了大殿中百官的注意后,很是满意的轻咳一声,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其实……某乃是道祖在人世间的亲传弟子!” 随着李忘忧这话出口,诺大的太极殿内,立即变得鸦雀无声…… 众人皆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看向李忘忧。 不少百官手中的勿板不自觉的滑落下去,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良久,那几位道家高真才猛然暴喝一声:“胡言乱语!你这是在羞辱道祖!贫道今日便要替天行道,除掉你这妖言惑众的奸贼!” 几名七老八十的道家高真,说着抡起手中拐杖浮尘,便要朝李忘忧砸来。 李忘忧见自己丢出的这个“炸弹”威力太大,几名道家高真居然发了疯一般,连忙闪身躲避。 这几名道家高真,不愧是修道之人,这般年岁了居然身体还相当的硬朗。 几人手持拐杖、浮尘,逼得李忘忧四处逃窜。 见几名老道士追得紧,李忘忧情急之下干脆扭头便往百官中间钻。 李忘忧这一逃,几名高真不依不饶的追过来便打,却是苦了那些官员们。 大唐朝会,百官皆是席地而坐。 坐着,自然不容易躲避。 于是,不少百官都无缘无故替李忘忧挡了枪,被几名高真手中的拐杖、浮尘给砸得叫苦连天。 程咬金、尉迟敬德几位大佬,错愕之后便是哈哈大笑,丝毫没有上前劝架的意思,反而抚掌叫好。 太极殿中,鸡飞狗跳! 大唐立国以来,朝会之上还从未这般热闹过…… 李二在御座之上,被眼前这一幕给气得脸色煞白。 他猛地一拍御座扶手,怒不可遏的站起身吼道:“够了!都给朕住手!尔等成何体统!当朕这太极殿是酒肆不成?来人,将他们去给隔开,再有搅闹朝会者,朕不管他是谁,直接打入大牢治罪!” 被李二这番斥责后,那几位道家高真才气喘吁吁的罢了手,依旧满脸怒色的瞪着李忘忧。 “陛下,你也亲耳听见了,这户县李忘忧何等猖狂,居然连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都说得出口!若是陛下不严惩此人,贫道等人誓不甘休!” 李忘忧也不在意高真们的死亡之瞪,笑嘻嘻的整理一下衣袍,对于高真们的威胁浑然不在意。 李二怒气不减,指着李忘忧怒道:“李子忧,你方才胡言乱语什么?什么叫你乃是道祖在人世间的亲传弟子?你给朕把话说清楚!” 李忘忧倒也不急,他之所以敢这般说,便是心中早已打好了腹稿,想好了借口。 他朝李二躬身施礼:“启禀陛下,臣乃是道祖亲传弟子一事,其实陛下也是清楚的。” “胡说,朕什么时候清楚了?” 李二觉得李忘忧越说越不像话了。 “陛下莫不是忘了,当初太极殿外道祖显圣,以及疫鬼吞日一事?之前臣说是道祖托梦与我,其实那是因为臣当时不便透露实情,才这般寻了个托词。实际上,那两次皆是道祖给臣亲传了法旨,命臣转告陛下的。对了,臣的一身所学,其实也是道祖传授。” 李忘忧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谎话,却差点让苏长卿笑出声来。 美女上司连忙垂下头去,很是辛苦的努力憋着笑。 自家男人,实在是太能胡说八道了,这种鬼话他也好意思说出口? 李忘忧倒是不慌,反正没人能证实他所言真假,难不成这些道家高真,还能将道祖老子请出来当面与他对质不成? 其实他说出这个天大的谎言,却也是有用意的。 他不过上了一堂“百科”课,便被道家佛门给告了。若是不给自己弄个保护伞,今后还指不定要弄出多少麻烦来。 只要坐实了他是道祖亲传弟子一事,日后无论他传播什么知识,都有挡箭牌可以用。 哪怕他告诉众人,天圆地方是错的,我们脚下的大地是圆的,众人届时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至少,他不会与哥白尼一般,因为愚昧的宗教而被活活烧死…… 当然,哥白尼其实并不是被烧死的,教会还没来得及因为他的日心说逮捕他,哥白尼便病逝了。 真正被教会烧死的,是意大利天文学家采科达斯科,罪名是违背圣经的教义,论证地球呈球状。 李忘忧可不希望自己或者他的弟子们,日后遭遇这般对待,所以拉虎皮扯大旗,还是很有必要的。 故而他才顺水推舟,说什么自己乃是道祖老子在人世间的亲传弟子。 李忘忧这番话说出口,让大殿里顿时喧闹了起来…… (昨日有事,忘了请假,诸位勿怪,这几日便补回来。下周开始,争取每日两更!) (未完待续) 第941章 自证清白 李忘忧预警日全食一事,因为有朝堂邸报,百官倒是知道此事,但并不清楚什么道祖托梦。 至于当初太极殿外举办罗天大醮的时候,道祖显圣一事,更是少有人得知其中详情。 此刻被李忘忧将这两件事披露出来,自然引得群臣一片哗然,不敢置信。 那几位道家高真更是愕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僵硬的扭头看向御座之上的李二。 “陛下,李忘忧他所言,可是真的?” 罗天大醮上道祖显圣,他们这些道门高真自然清楚。那日的主祭乃是袁天罡,但现场道门的参与者众多,皆是亲眼见证。 那些长安城中各个道观的住持方丈,都是这几位道家高真的徒子徒孙,故而几位道家高真对于“道祖显圣”一事,也是一清二楚。 这两年,大唐的道家愈发昌盛,也与两年前道祖当众显圣,是脱不开干系的。 李二此刻也懵逼了。 一直以来,李忘忧对他说的都是,“道祖托梦”这个借口。 其实李二对于自己侄儿的说法,都是半信半疑。什么道祖托梦,这种鬼话实在是太敷衍了。 但李忘忧如今却又说,他是道祖在人世间的亲传弟子,这让李二这位千古一帝,都有些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本能的不相信李忘忧这个说辞,但细细一琢磨,却又觉得未必不可能。 若自己这个侄儿,真是他祖宗李耳在人世间的亲传弟子,那一切事情似乎都能解释的通。 对于罗天大醮上,道祖显圣一事,李二是深信不疑的。 若李忘忧是道祖的弟子,那他得知此事,包括知道疫鬼吞日一事,也就不奇怪了。 还有这小子弄出来那么许多稀奇古怪,却又神奇无比的玩意,李二与自己媳妇长孙皇后,私下里也八卦过,不明白李忘忧这一身本事究竟是从何而来。 李忘忧的底细,李二早已命百骑司查了个底掉。 甚至他什么时候进的学、启的蒙,读的什么书,成绩如何,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可以说,在其十六岁之前,李忘忧不过是名相当普通的李氏宗族弟子而已,丝毫没有特别之处。 自己这个侄儿,仿佛一夜之间开了窍。 从他搬离户县,回到定周村后,各种绝妙的诗词文章层出不穷,各种发明创造撩花了人眼……原本李二与几位大佬,认为李忘忧乃是某位道家大能转生,但今日听李忘忧这番话,李二倒是有些信了。 李二就是脑洞再大,也无论如何想不到,此李忘忧非彼李忘忧。 穿越这种事情,哪怕李忘忧与他和盘托出,恐怕李二也更愿意相信,自己侄儿是被道祖收为弟子。 经过李二的一番脑补,对于李忘忧说的话,倒是信了七八分。 他点点头,对那几名道家高真说道:“诸位爱卿,道祖显圣以及疫鬼吞日这两件事情,子忧他倒是提前告知与朕知晓。至于他究竟是不是道祖的亲传弟子,朕就无从而知了。” 李二这话,等于变相承认了李忘忧所言,让几位道家高真都开始惊疑不定起来,狐疑的扭头看向一旁笑而不语的李忘忧。 难道这少年郎,所言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 眼前这名尚未及冠的少年,是道祖在人世间的亲传弟子? 可若说不是,他又如何能提前知道道祖显圣,以及疫鬼吞日这两件事情? 倘若李忘忧当真是道祖的弟子,那岂不是等于他们道家凭空多了一个祖宗出来? 几位方才还激动不已,觉得受到莫大羞辱的高真,们,一时间却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几名佛门高僧,更是傻眼,只能默念佛号,低头不语。 这事不好辩真伪啊。 难道还能再请道祖再显圣一次,亲口向众人交代此事? 一时间,几位气势汹汹来寻李忘忧麻烦的高真高僧,倒是都哑然不语了。 李忘忧见几人不说话,很是有些自得。 对于戏耍了包括李二在内的一众大唐名人,李忘忧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只可惜,这种“快乐”只能与苏长卿分享,让李忘忧好不遗憾。 他真暗自得意时,却听从百官之中,传出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 “李子忧你说你是道祖的弟子,可有凭证?仅靠你空口白牙,怕是不足以令人信服?” 李忘忧寻声望去,却是太常卿王颖那个老家伙。 这太原王氏的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李忘忧默默在心中吐槽一番,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不是吃了王家的米,那么招人记恨。 “王公,不知你想要什么样的凭证?呵呵,莫非你以为师尊收我为弟子,需要昭告天下?还是需要通知你们太原王氏一声?” 王颖不为所动,不紧不慢捻着胡须笑道:“李子忧这是哪里话?我太原王氏可没有那么大的脸。不过仅凭你的一面之词,便要众人信服你乃是道祖的弟子,此事怕也不易?” 道家不可能拉道祖出来证明李忘忧的身份,换而言之,李忘忧也同样无法将“道祖”请出来,为自己作证。 王颖便是算准了这一点,才一口咬死,让李忘忧拿出证明来。 面对王颖这老家伙的诘难,李忘忧却也有应对之法。 “王公要证据,这倒是简单。师尊虽然没有给我什么信物作为凭证,却传授了我许多世人所不知的学识。不知王公以为这些学识,可否为我作证?” “哼,什么世人所不知的学识,谁又能证明?”王颖不屑的冷哼一声。 李忘忧笑得愈发轻松:“莫非王公不知道,我前些时日在书院之中授课的内容?还是说,王公早已懂得这些学识?” 百官闻言,又是一阵交头接耳。 李忘忧此言,也很有道理。 从来没有人想过,阳光居然是七色的,更没人清楚彩虹的成因是那么的简单。 大殿里的百官,皆是饱学之士,众人可以肯定这些事情,前人在书中从未有过记载。 能够洞悉这种天地学识,非常人矣! 说是道祖传授,确实可信。 王颖被这话给怼得有些哑然,却依旧不肯罢休,强词夺理道:“那并不能说明什么,或者此事仅仅是你无意中发现了而已,无法证明,乃是道祖传授与你。” 李忘忧点点头:“王公此言也有道理,那么,我便再说些由师尊传授,为世人所不知的学识,以此来自证清白,可好?” (未完待续) 第942章 不传之秘 李忘忧这话,倒是引得大殿中百官齐声叫好。 若李忘忧真是道祖在人世间的弟子,他们也能多听一些仙家的“不传之秘”,这自然是好事。 王颖这老头的脸色有些难看,却也只能默默点头,表示赞同。 至于那几位道家佛门的高真高僧,此刻全都默不作声了。甚至几名高真看向李忘忧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古怪。 显然,今天这一幕,却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谁也没想到,找李二告状,居然会演化成如今的局面。 对于李忘忧到底是不是道祖在人世间的弟子,众人心中各有猜测。 如今太常卿王颖跳出来与李忘忧打擂台,他们这些老狐狸自然是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唯有李二却是一脸的纠结。 他对于李忘忧所言,已然信了七八分。 此时听自己侄儿说,要继续向众人讲述,道祖所传授世人所不知的学识,就让李二心中不满了。 小气的李二,已经下意识将这些学识,当成了他们李氏的财富。 道祖那是他李世民的祖宗,李忘忧又是他的侄儿,这些世人所不知的知识,那自然就属于他们李氏皇族所有,岂可轻易让外人知晓? 有一瞬间,李二都有心叫停此事,不许李忘忧继续说下去了。 但旋即李二便将要出口的话给收了回来。 既然李忘忧在书院之中,开设了一门名为“百科”的课程,教授的内容说不得便是道祖所传授的学识。 若此事乃是道祖所吩咐,他即便身为帝王,却也是阻止不得的。 所以此事还是待事后,再私下里向李忘忧询问为好。 李二没有出言反对,大殿内百官又是一副期盼的表情,让李忘忧很有点骚包的轻咳一声,故作沉思状来回踱了几步。 他也在心中思索,能将些什么知识,来震住这群“土鳖”,让他们相信自己的话。 略一思索,李忘忧便有了主意。 “诸位恐怕不知道,空气之中有什么?不若今日我与诸位讲讲空气如何?” 李忘忧这话,却是让众人又是一愣。 空气? 几位道家高真却忽然激动起来:“李……李公,你说的可是空炁?此、此事恐怕不宜宣之于众?这可是我道门之密啊!” 之前这几个老道士,还一口一个户县李忘忧的称呼着,此刻却全都改口了,将其尊称为李公。 也不怪他们那么激动,只是他们误会了李忘忧的意思。 李忘忧口中的空气,与他们以为的空炁,却是不同的。 华夏自古,对于空气的认识,就很模糊以及矛盾。 空气一词,便是从道教之中衍生而来,也被写为“空炁”。 但道家的空炁,指得是人的元气、清气、气息,而非后世所说的空气。 《 老子》、《列子》、《 庄子》、《 管子》、《鹖冠子 》、《 荀子》、《淮南子 》、《 黄帝内经》这些道家着作或与道家有关的着作,对于炁的描述都很玄妙,认为其为先天元气。 “道”散形为炁,炁聚形为“太上老君”……炁是一种形而上的神秘能量,便是道家哲学里,对于炁的认知。 至于空气,因为看不见摸不着,古人难以形容。 故而华夏的五行之中,只有金木水火土,并没有最重要的“气”的存在。 古人仅仅知道,人需要呼吸空气,摸不到触不及的空中会有风……仅此而已。 这几位老道,以为李忘忧要讲述的,乃是道家的炁。 至于炁是否存在,李忘忧也不知道,或许就像后世小说里的内功一般,难以证明。至少后世的科学,尚未探索出真正天地元气的奥秘。 几位道家高真的话,让李忘忧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们理解错自己的意思了。 “呵呵,诸位高真,我所说的空气,与道家的炁,却还是有一点差别。我要讲的,乃是我等随时在呼吸的空气。” 高真们互相看看,不太明白李忘忧的意思,只能听他继续讲述。 “陛下、诸公,我要讲的空气,指的便是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无处不在,我等一刻也离不了的空气。这个气字,乃是气味的气。” 大殿之中,包括李二在内,全都安静了下来,侧耳倾听李忘忧的话语。 就连王颖那老家伙,虽然不爽李忘忧,此刻却也听得十分认真。 “诸位可能不知道,在我等身旁的空气里,看似空无一物,实则不然。” “空气,主要由氧气及氮气构成,而氧气,便是我等维持生命的根源……” 李忘忧将自己能够记得住,关于空气的知识,挑众人能够理解的内容,如同科普讲座一般,全给倒了出来。 这些闻所未闻的知识,却是将众人全都听傻了眼。 甚至不少官员,忍不住伸出手,在空中胡乱抓了几下,似乎想要试试,能否从空气之中抓出氧气来。 不同与之前李忘忧讲述阳光的组成,这空气对于众人而言,更是玄之又玄的存在。 至少阳光众人能看得到,能感受其温度,而空气对于唐人,却实在是难以理解。 李忘忧关于空气的科普讲完,众人全都沉默了,低头暗自思索,消化其中的知识。 由其那几名道家高真与佛门高僧,更是一脸沉思。 无论是道家还是佛门,都有关于如何打坐调息,以及修炼的法门,其中很关键的一点便是呼吸。 但他们从来不知道,原来空气之中,却还有如此多的物质在其中。 那么他们打坐吐纳呼吸的,却又是何物? 倒是太常卿王颖这老家伙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李子忧,你这话何人又能证明?既然空气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我等又如何知道,你说的便是对的,是道祖传授的学识,而非你自己胡编乱造出来的?” 王颖这话,李忘忧还没回答,却见那几位道家高真眉头一皱,出言反驳道:“王公慎言,李公所言虽然贫道等人也不太懂,但贫道却清楚,这绝不是李公编造出来的。” 太常卿王颖的鼻子都快要被气歪了。 他觉得自己好心帮这些道家高真说话,出言质疑李忘忧,怎么这些牛鼻子,如此不识好歹? 但不等他出言反驳,却见李忘忧笑道:“王公这就不懂了,即便空气看不见摸不着,但我却也有办法,能够证明我方才所言……” (未完待续) 第943章 大气压力 从空气中分离氧气、氮气,李忘忧可没那个本事。但要证明空气之中并非空无一物,却并不难。 燃烧试验,便可证明氧气的存在。 着名的物理实验,马德堡半球实验,更足以证明空气并非空无一物,以及清晰直观的证明大气压的存在。 “要证明我方才所言,一点也不难。陛下,诸公,师尊曾经告诉我,其实我们每个人,随时都承受着空气的压力。嗯,大概相当于……” 李忘忧在心中默默换算了一番,给出了一个答案:“大概相当于两百石的重量。” 一个标准大气压,相当于每立方米有十吨重量。一吨便是一千公斤,两千斤,大抵等于大唐二十石。 学过初中物理都明白,因为人体内的大气压与外界大气压是平衡的,故而人体并不会被大气压给压扁,而人体也感受不到大气压的存在。 大气压在后世属于常识,但唐人却哪里会懂。 李忘忧这话,听在众人耳中,便纯属是胡说八道了。 王颖如同抓到了李忘忧的痛脚一般,立刻又跳了出来。 “哈哈,老夫还以为,李子忧你能说出什么了不得的道理,却没想到居然是这般信口开河,胡说八道。若是我们每个人的身上,都压着两百石重量的空气,我等岂不是早就被活活压死了?” 他说着还不顾自己老胳膊老腿,在大殿之上蹦了两下。 “莫非李子忧你以为老夫也是神仙不成?背负着两百石的重量,还能跑能跳?” 王颖这话,顿时让太极殿中爆发出了一阵爆笑。 李忘忧之前所言,众人不明真假,倒是不敢出言反驳。但若说每个人的身上,都压着两百石的压力,这就太扯淡了,百官谁也不信。 几名世家官员立即大笑着出声附和道:“李公莫不是与道祖修仙修出幻觉了?这般可笑的言论也能说得出口?” “嘿嘿,原来某这般厉害,能够背负着两百石的重量,还能健步如飞。啧啧,看来某也要成仙了。” “不错,原来我等皆已位列仙班。若不是李公告知,我等还尚不自知,哈哈哈哈。” 自己师长被人这般嘲讽,马周等人自然面露不快之色。 虽然李忘忧所言,即便在他们看来,也是难以理解。但出于对自己师长的“盲目信任”,他们丝毫没怀疑李忘忧所言真假。 但他们却也不知如何替自己师长反驳。 关于大气压的知识,李忘忧之前并未教授他们,故而马周、阎立本等人也不明白其中道理。 其实对于大气压,古人也是有所接触与了解的。 比如利用虹吸原理制作的茶具,中医用以治疗拔火罐等,都是利用大气压的作用。 早在东汉末年,就出现了灌溉用的渴乌,便是利用虹吸原理进行灌溉。 但却也仅限于此,古人并没有对大气压力有深入的理论研究。 面对王颖等人肆无忌惮的嘲讽,李忘忧倒是一点也不恼,只是看傻子一般看这这群人表演。 李二坐在御座之上,同样蹙眉不已。 李忘忧的这番话,他同样也无法理解。 但他对于李忘忧却也是信任的,知道自己侄儿绝对不会无的放矢。他敢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有所依仗。 “子忧,你且给朕说说看,既然我等随时随地,都背负着两百石重的空气,但我等为何感知不到?” 李二金口一开,那些还在嘲讽李忘忧的官员,便只能感觉闭嘴。众人又一起扭头看向李忘忧,等待他的解释。 李忘忧笑着耸耸肩膀:“陛下,此事说来复杂,却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解释清楚的。但臣倒是有办法让陛下与诸公,见识一番空气压力的存在,呃,师尊称之为大气压。” 李忘忧忽然发现,鬼扯一个道祖老子是他师尊的借口,还真不错。 今后有什么事情,都能往道祖身上推。 地球是圆! 地球围着太阳转! 月亮是个荒凉的大球体,没有月宫,没有玉兔更没有嫦娥与吴刚,更没有什么桂花树! 谁不服? 去与道祖理论!这些皆是道祖传授与我的! 想及此处,李忘忧便觉得心中暗爽。更准备卖卖力气,坐实道祖老子是他师尊一事。 “哦?有何办法?子忧你快快给朕展示一番。”李二此刻也是好奇心大盛。 李忘忧却摇摇头:“陛下,此事我需准备一下。不若待十日之后,我请陛下与诸公移步书院,我再演示给陛下看如何?嘿嘿,顺便我也好教导一下书院的学生们,让他们也亲眼见识一下,什么是大气压力。” 要证明大气压的存在,最具有观赏性与震撼性的,莫过于历史上的马德堡半球实验了。 李忘忧准备用十日时间,将实验用的空心铜球以及抽气用的真空泵等物铸造出来。 “可!”李二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下来:“那便如此,十日后,朕率百官去书院见证一番,何为大气压力。让朕也开开眼界,见识一下道祖他老人家传下的绝妙学识。” 那几名高真、高僧立刻拜了下去:“陛下,请应允贫道等人,十日后也同往大唐皇家书院,一观神迹。” “可!”李二自然点头应允。 事已至此,王颖等人自然不便再说什么,只能在心中暗自冷笑。 在他们看来,什么十日之后在书院给众人展示,不过是李忘忧的缓兵之计罢了。 他们是绝对不信,自己身上压着两百石的重量。 退朝之后,不提李忘忧领着阎立本等一众弟子,赶去将作监打制铜球等器具,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却是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以光速传遍了长安城各个里坊。 此事自然让长安城内又热闹了起来。 无论是李忘忧自称自己乃是道祖的亲传弟子,还是李忘忧所言,每个人的身上都压着两百石重量的空气,都让城内百姓议论不休。 上至百官勋贵、士子儒生,下到贩夫走卒,所有人只有凑到一起,议论的话题,绝对便是这两件事情。 对于李忘忧自称是道祖在人世间亲传弟子一事,信者有之,不信者也有之,倒是没个定论。 但若说每个人身上,随时都压着两百石重量的空气,这件事几乎没人相信。 毕竟大气压实在超出唐人的知识范围,难以理解,却也是正常的。 1654年马德堡半球实验前,也很少有人相信大气压力的存在,意大利物理学家托里拆利也因此被人肆意嘲笑。 一千年后尚且如此,更毋论大唐了。 对于十日后,李忘忧究竟会在大唐皇家书院中,弄出什么样的动静,全长安城的百姓,全都翘首以待…… (未完待续) 第944章 小赌怡情 李忘忧与阎立本等弟子,窝在将作监内,试验制作空心铜球与真空泵时,程咬金与尉迟敬德却找上门来。 “子忧,你给老子透个底,到底你准备如何向陛下与诸公证明那什么大气压的存在?我等身上,当真随时压着两百石重的空气?” 李忘忧很是诧异,这两位吃喝嫖赌坑蒙拐骗的老流氓,啥时候对科学那么感兴趣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程叔叔、尉迟叔叔,你二位这是何意啊?”李忘忧不解的问道。 程咬金蒲扇大的巴掌,又落到了李忘忧的肩膀上。 “直娘贼,还不是为了替你这混账小子出气?老子与敬德兄,跟侯君集那几个混蛋争执了起来。总之你快些给老子们说清楚,在朝堂之上,你说的可都是真的?这可关系到老子与敬德兄会不会丢脸面!” 李忘忧暗自撇嘴,程咬金这老流氓,哪里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说这种话的时候,能不能先将卢国公府上,从他那里抢走得东西还回来再说? 当然,这种话,李忘忧也只敢在心中吐槽,否则必然会受到程咬金这老匹夫,流氓铁拳的无情镇压。 “程叔叔、尉迟叔叔,你们何曾见过小侄胡言乱语?关于大气压一事,丝毫不假。这可是我师尊,道祖他老人家亲自传授与我的学识,如何能是假的?” 程咬金目光闪动:“子忧,你当真是道祖的亲传弟子?” “不错,这自然是真的。” 李忘忧说谎的时候,却也是脸不红心不跳,很是淡定。 程咬金抚掌大笑道:“那便好!既然子忧你是道祖的弟子,那不若施展一些仙法给老子见识见识。你是会点石成金还是会腾云驾雾?” 李忘忧闻言,不禁满头黑线…… 尼玛,真把他当神仙啊? 他要真是神仙,还与王颖那匹夫费什么话? “嘿嘿,那个,师尊并未传授我什么仙法。这也是师尊对小侄的磨砺,唯有待日后小侄将人世间的学问研究明白了,师尊才会传授我道家仙法。” “啧啧,那倒是可惜了。子忧你居然没与道祖学点有用的本事。” 程咬金摇头晃脑,一脸惋惜,看向李忘忧的表情就像是看一名傻子一般,让李忘忧忍不住额头太阳穴突突直跳。 若不是真心打不过这老流氓,早就更他拼了。 他也懒得继续与程咬金纠缠这话题,赶紧岔开话头问道:“程叔叔、尉迟叔叔与潞国公,究竟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不过与那不识趣的家伙,打了个赌罢了。”程咬金继续用蒲扇大的巴掌,蹂躏着李忘忧的肩膀:“子忧,届时你要敢给老子掉链子,小心老子找你麻烦!” 李忘忧默默翻了个白眼,这老流氓居然又与人打赌,好死不死,与他打赌的还是侯君集那个白痴。 他不禁感叹,老流氓的运气真好,不用说,这次肯定又要赢了。 “程叔叔,不知你与璐国公赌的什么?” “哈哈,没什么,不过是突厥敦马万匹罢了,小赌怡情嘛。关键是老子丢不起那个脸,所以才要向你问清楚!” 李忘忧差点被自家口水给呛死,强忍住自己朝老流氓竖中指的冲动。 尼玛! 老赌鬼赌那么大,居然还敢说什么小赌怡情。 长安城中的突厥敦马价格,多了不敢说,十贯左右总是需要的。 万匹突厥敦马,那便是十万贯铜钱的赌注……这特喵的叫小赌怡情? 不过李忘忧转念一想,程咬金这老匹夫,原来家底就不薄。这两年跟着自己,更是没少捞好处。 光是几次与世家打赌,以及合伙坑世家黄金,就让卢国公府上赚得盆满钵满。 更不用说几家国公府与李家合伙在户县开矿……作为家里有矿的大佬而言,十万贯果然是个小数目。 李忘忧略有些羡慕的看看程咬金与尉迟敬德,这两个老流氓,为啥人品那么差,赌运却那么好呢? 他也希望有人来找自己打赌啊! 这种有人白送钱的好事,怎么就轮不到他呢? 自从当初李忘忧带头,组织一群国公大佬,从世家名下那些赌坊之中,赢走了几十万两黄金后,长安城中,已经许久没有人再提和他打赌一事了。 即便李忘忧主动提出要与人打赌,对方便立刻会与被咬到尾巴一般,毫不犹豫的出言拒绝。 这让李忘忧赶紧人生少了好多快乐,十分的不爽。 故而眼见程咬金与尉迟敬德两个老流氓,居然又要赢钱了,他如何能高兴。 程咬金与尉迟敬德二人,对于李忘忧倒是绝对信任。即便他们实际上也不理解,什么是大气压,为何他们身上压着二百石重的空气却感觉不到。 但既然这话是李忘忧说的,那便错不了。 得知自己等人,又能大赚一笔后,程咬金愈发得意,很是不要脸的自我吹嘘起来。 通过程咬金的话,李忘忧才知道他们与侯君集等人打赌的原委。 这几日时间,长安城内早就因为李忘忧的话,变得闹哄哄的。 众人见面,总是免不了要聊到这个话题。 程咬金、尉迟敬德以及侯君集这些军方大佬,昨日在大唐剧院看戏的时候,自然又聊起此事。 侯君集对于李忘忧的不满,自不必多言。 他虽是李二的亲信,但在diss李忘忧这件事上,却是坚定不移的站在世家门阀的那一边。 故而众人闲聊之时,侯君集对于李忘忧话里话外都是各种调侃,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程咬金与尉迟敬德因为与李忘忧关系亲近,哪里肯听这话,一二来去,几位大佬便争执了起来。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争执不休,自然便提到了打赌。 于是,以几日后,李忘忧能否在大唐皇家书院,证明他所谓的空气压力存在,便成了几人打赌的赌约。 赌约虽然定下来了,但其实老流氓心中也没底。 这也是程咬金与尉迟敬德,心急火燎跑来找李忘忧打听详情的原因所在。 搞清楚原委后,李忘忧不禁笑道:“恭喜程叔叔、恭喜尉迟叔叔,这次你们二位,可又要赚上一笔了。小侄敢打包票,潞国公此次必输无疑!” “哇哈哈哈,有你小子这句话,老子就放心了!否则老子若是输了,说不得就得领着一家老少,搬到你府上去住了。” 程咬金的话,让李忘忧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一想到程咬金举家搬去自己府上那种可怕情景,他就忍住不打了个哆嗦。 尼玛,这老流氓,实在不讲道理啊! 众人闲话几句,两个老流氓心满意足的告辞离去,李忘忧偷偷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正准备回去继续干活时,牛武又来禀告,纨绔们来了…… (未完待续) 第945章 又与谁打赌? 杜如晦因病逝世时,杜荷杜构这两兄弟,因为伤心难过,一时想不开,便怪罪到了李忘忧身上。 但杜荷杜构也不是蒙昧无知之人,待丧父之痛慢慢消散后,也清楚自己兄弟二人冤枉了李忘忧。 在一众纨绔们撺掇下,又裹挟杜家兄弟二人跑去了定周村,与李忘忧把酒言欢,大醉一场后,算是将之前的那点小尴尬给消弭了,一众兄弟重归于好。 李忘忧被李二禁足在定周村内,不能前往长安,这群纨绔们便隔三差五跑去定周村。 美其名曰看望兄弟,但李忘忧觉得,这群混蛋就是来吃大户的! 吃他的,喝他的,还要调戏他府中婢女,无耻下流! 眼见纨绔们又跑来找他,李忘忧倒是一点也不奇怪。 自己在太极殿上,当着群臣的面,吹了那么大一个牛,这群纨绔若是不来寻他,那才奇怪。 果然,程处默他们一群纨绔见面第一句话,便是:“子忧,你给哥哥们透个底,你准备如何向陛下与诸公证明那什么大气压的存在?我等身上,当真随时压着两百石重的空气?” 李忘忧无语,果然都是老程家的,见面第一句话,居然都一毛一样。 “诸位兄长,你们不会也与人打赌了?” 程处默闻言一愣:“子忧,你怎么知道?” 李忘忧直接朝一众纨绔竖起了中指:“你们来之前,程叔叔与尉迟叔叔才走不久,说的话与诸位兄长一般无二!” 程处默与程处亮、程处弼两兄弟对视一眼,又看看尉迟双胞胎,不禁大笑起来。 “子忧,这便叫虎父无犬子,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李忘忧的白眼都 快要翻到天上去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这个没文化的猪哥! 他也懒得理会程处默,直接扭头看向房遗爱等人:“说,这次又是与谁打赌来着?赌什么了?” 纨绔们大笑:“自然还是五姓七望那群世家子,除了他们那群人,哪里还有傻子上赶着给我等兄弟们送钱?昨日哥哥们在平康坊偶遇那几个混蛋,居然胆敢出言羞辱子忧。哥哥们便于他们争执了起来,一来二去,便干脆定了赌约。” 太原王氏的王子乔,清河崔氏的崔道谷,博陵崔氏的崔宏,以及范阳卢氏的卢思阳那几名世家子,随着李忘忧的爵位渐高,倒是不敢再在李忘忧面前咋呼了。 五姓七望的几位家主,去岁被李二借口黄金丢失案,将他们全部赶出朝堂后,这些世家子更是偃旗息鼓的许久。 但世家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却依旧巨大,这世家子自然也不会因此就变成乖宝宝。李忘忧早听纨绔们说起过,在长安城中,与这些世家子依旧多有摩擦。 “你们赌什么了?” “嘿嘿,没赌什么,你也知道,哥哥们都穷,拿不出多少铜钱,再说赌钱太俗气,故而我等并未赌钱。”程处默笑道。 李忘忧点点头,明白纨绔们也是囊中羞涩。 虽然他李忘忧“发家致富”,顺带着连与他亲近的国公大佬们,各个也都赚得盆满钵满。但除了杜荷杜构两兄弟外,其他各家各府中,还轮不到这些纨绔们当家做主。 故而他们依旧还是靠着每月家中发的那点“零花钱”过日子。 当然,说是零花钱,但若是搁到普通百姓家中,已然是笔巨款,但对于纨绔们而言,开销也大,故而这群纨绔其实都是“穷鬼”,口袋里掏不出几百贯铜钱来。 “那你们到底与王子乔他们赌什么了?”李忘忧好奇询问道。 “嘿嘿,不过是赌了几十名绝色婢女罢了。”房遗爱抢着答道:“说起来,与协和医院的那些小护士,却是差了不少姿色,聊胜于无。” 李忘忧闻言,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麻蛋,这群混蛋,实在是可恼可怒! 李忘忧忽然觉得好心塞,自己领着一众弟子,累死累活在这里试验真空泵,而程咬金这老流氓,以及纨绔们居然“坐享其成”! 有赢骏马的,有赢绝色婢女的……麻蛋,有一瞬间,李忘忧都尥蹶子不干了! 让这些混蛋都输了最好! 当然,这种事情他也仅仅是想想罢了。 “子忧,你可千万不能输啊,哥哥们的幸福,可全寄托在你身上了。”程处默腆着老脸,还不忘再三叮嘱。 没好气的将前来打探消息的纨绔们全部赶走后,李忘忧仰天长叹口气。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我果然是劳累命啊!” 一旁的牛武却面皮抽搐了两下,心中疯狂吐槽自家郎君,这懒到骨子里去的疲怠性子,也好意思说这话? 李忘忧感叹一声,扭头继续去与阎立本等人,研究真空泵如何制作。 马德堡堡半球试验说起来并不难。 两个铜制的空心半球,灌满水后结合在一起,中间有一层浸满了油的皮革,用以让两个半球能完全密合。 其中一个半球上带有连接管,用以连接真空泵,有阀门可将其关闭。 利用真空泵,将半球中的水全部抽出来后,两个半球便会受周围的大气挤压而紧合在一起。 苏长卿这位“白骨精”,在德国旅游的时候,还曾经去慕尼黑的德意志博物馆,参观过当年居里克用于实验的两个半球。 两个直径五十厘米的铜制空心半球,倒是一点也不难,李忘忧早已命工匠打制出来。 但要重复马德堡堡半球试验,最难得却是真空泵的制作。 马德堡市的市长奥托·冯·格里克,同时也是德国的物理学家,他发明出活塞式真空泵,才得以让马德堡堡半球试验得以实现。 李忘忧要想在大唐重复这项历史性的试验,却在如何制作出活塞式真空泵上,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钉子。 活塞式真空泵的原理,李忘忧倒是知道,依靠真空泵内,汽缸内的活塞,作往复运动来吸入和排出气体。 但知道理论是一回事,要实际将这玩意给制作出来,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管怎么说,真空泵也算是近代工业产品了,要在大唐将其复制出来,却是不易。 李忘忧与阎立本等人研究了两三日,都没有头绪。 这自然让李忘忧很是郁闷。 他就不明白了,在后世看穿越小说,明明那些猪脚们,搞出马德堡半球实验,很是轻松简单,怎么轮到自己想抄袭作弊,就那么难? (还有一章,两个小时后上传。顺便吐槽一下wps,居然将语音朗读功能给关闭了……老龙每章都习惯以语音朗读的模式,检查错别字,没有这功能,还真挺麻烦。估计最近这几章的错别字挺多,诸位忍了!) (未完待续) 第946章 皇家书院半球试验 时间一晃而过,十日之后,位于定周村甘河对岸的大唐皇家书院,却是热闹了起来。 诺大的书院之中,今日满是各种身穿华服的贵人们。 听闻李忘忧今日要向陛下与百官展示,何为大气压力,那些百官的亲眷们也是各个心痒难耐。 这般热闹场景,谁不想看? 耐不住府中女眷的苦苦哀求,以房玄龄等几位国公大佬带头,出面向李二奏请,今日允许百官携带亲眷一同前往书院,旁观盛事。 李二自然点头应允,他自己也同样带上了长孙皇后、杨妃等一众后宫嫔妃。 也亏得当初李忘忧设计书院之时,因为不缺土地,又不缺铜钱,故而书院也修得极为宽阔,否则还真未必容纳得下如此多人。 “子忧,今日怎么这般憔悴?你那什么实验,可有准备妥当?朕可是很期待啊!” 李忘忧盯着一双熊猫眼,眼睛之中满是红血丝,一脸疲惫的苦笑道:“叔叔,幸不辱命,昨日小侄领着立本他们,终于将今日实验所需的装置,给打制出来了。” 他这次是真拼了命了。 原本在太极殿上,说出一个十天时间,以为时间很宽裕。 谁知道真正开始尝试打制那台往复式活塞真空泵,才知道有多难。 也亏得李忘忧对于其原理还有所了解,加上阎立本更是大唐难得的“工科”人才,又有将作监一众手艺精湛,经验丰富的老工匠们协助,这才将真空泵按时制作了出来。 即便如此,李忘忧与阎立本等人,也是熬了几个通宵,累得不轻。 对此,李忘忧也只能默默在心中感叹,果然做人莫装逼,装逼被雷劈! 他当日为了忽悠众人,随口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却是没想到,要圆这个慌,倒是不易。 好在辛苦总是有成效的,待今日实验之后,看何人还敢质疑他道祖弟子的身份。 李二很是满意,示意李忘忧去做准备,随时可以开始他的试验。 李忘忧才走出几步,又被纨绔们给围上了。 “子忧,怎么弄得这般憔悴,啧啧,你看你这黑眼圈,怕是有几日没好生歇息了?” “子忧,莫要弄坏了自己身子,不值当!” “你莫不是为了我等与王子乔他们那些混蛋的赌约,才如此拼命?” 纨绔们见李忘忧这幅模样,也是七嘴八舌的关心着他,让李忘忧很是受用。 虽然他心中不爽,程咬金已经纨绔们,与人打赌又能赚上一笔。 但其实他也知道,这事自己欠了程咬金、尉迟敬德,以及一众纨绔们一个人情。 毕竟关于大气压,李忘忧他懂,苏长卿懂,但无论是程咬金还是纨绔们,是肯定不懂的。 李忘忧都能猜测得到,自己说每个人身上,都压着二百石重的空气,这事纨绔们未必相信。 但仅仅凭借对自己的信任,便敢与侯君集,王子乔等人打赌,定下赌约,这自然让李忘忧没来由的觉得鼻头有些发酸。 “诸位兄长放心,小弟没事。” “没事便好,哇哈哈哈,今日哥哥们就等着看子忧你如何证明那什么大气压力,狠狠扇那些质疑你的人几记耳光!让他们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最后这句话,不用说,又是纨绔们与李忘忧学来的。 李忘忧用力点点头,正打算说几句暖心话时,却又听见程处默继续说道。 “可惜子忧你家鄢陵侯不允许,否则哥哥们赢来的那些绝色婢女,分润你几个。可惜了,哇哈哈哈,子忧你是没这福气了。” “哈哈,处默兄言之有理,子忧啥都好,就是惧内。啧啧,说起来,子忧你如今没了爵位,可你家苏娘子可是鄢陵侯啊,子忧在府中,可还有地位可言?” “听说工部都准备去子忧府上拆衡门了,可有此事?” 刚刚还满心激动的李忘忧,瞬间便黑了脸,连话都懒得与纨绔们说,扭头便走。 这群王八蛋!就知道不能给他们好脸色看! 呸,刚才的感动,果然都是幻觉! 李忘忧气急而走,留下身后纨绔们发出阵阵爆笑…… 待到人已经到的差不多后,李忘忧请示过李二后,引领众人行到书院一处宽阔的草坪之上。 周围人群熙熙攘攘,喧闹无比。 李忘忧对此很是满意,今日之后,历史上的马德堡半球实验便可以除名了! 取而代之的,将是皇家书院半球试验! 李忘忧很不要脸的在心中yy了一阵,才走到了草坪中央,开始朝着众人侃侃而谈…… “陛下,诸位,今日我便要向诸位展示一番,何为大气压力。这也是我师尊,也就是道祖他老人家,传授与我的学识。” “如同十日之前,我在太极殿中所说的一般,我们每个人,随时随地,身上都背负着两百石重量的空气。但是为何我等感觉不到呢?很简单,因为我等体内一样存在各种各样的压力。比如血液有血压,胃与肺里存在空气,这使得人体内部的压力与外界的大气压相当,故而我等察觉不到大气压力的存在。” “但我等察觉不到,却不代表大气压力并不存在,今日我便会向诸位证明这一点。” 李忘忧说着,示意马周与阎立本上前,送上了那两个铜铸的空心半球。 “诸位,这两个空心半球,结合到一起,便是个完整的铜球。”李忘忧边说,边示意马周二人,将半球合二为一。 “这两个铜铸半球,中间没有任何的机关,故而当他们结合在一起时,无需用力,便可轻松分开。”李忘忧又示意马周他们,将铜球再次分开。 李二与百官,以及周围围观的长孙皇后等人,都不明白李忘忧此举到底是何意。 李忘忧却也不做解释,只是让马周与阎立本,将两个铜铸的半球,送去给李二以及百官们检查,表示这两个半球并没有任何机关在其中。 王颖与侯君集等人,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将两个半球检查了数遍,终于确信李忘忧所言不虚。 这两个半球,仅仅是铜铸的空心半球而已,中间并没有任何机关在其中。 “子忧,你这究竟是何意?莫要卖关子,快点把那什么空气压力弄出来!”程咬金不耐烦的高声问道。 李忘忧默默翻个白眼,懒得理会这没文化的老流氓,开始指挥马周与阎立本,将铜球内灌满水,然后接上抽水用的活塞真空泵。 他又召来牛武等府中部曲,用力拉动活塞,慢慢地把铜球内取的水抽出。 随着铜球内的水慢慢被抽出,活塞也越来越难拉动,最后三四个精壮的汉子,都无法再拉动活塞后,李忘忧才让马周关闭了铜球上的阀门。 “诸位,接下来,便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每一章都被吐槽水……好,摊牌了,其实我是水神!我不生产水,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诸位,麻烦把水费交一下!) (未完待续) 第947章 这是要疯啊! 李忘忧的这番忙活,却是看得众人不明所以。 谁也不知道,这番操作到底是何意。 直到李忘忧弯腰将那个铜钱抱起,又随手将其抛到了地上,众人才愕然发现,之前那两个半球,居然并没有裂开,仿佛是一个完整的铜球一般。 不管李忘忧如何踢着滚动,也不见铜球裂开。 “子忧,你这是变得什么戏法?那两个半球,为何合二为一了?”程咬金大声嚷嚷道。 李忘忧等的便是有人发问,很是满意的对程咬金点点头,开口解释道:“陛下、诸位,方才铜球之内的水全部被抽出后,如今的铜球内即没有水,也没有了空气。我的师尊将其称为‘真空’,也即是虚空,即一无所有的空间……” 他话未说完,还没来得及详细解释,却见几道人影便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 “李,李公,你说的可是真的?这铜球之内,如今便是真空?” “阿弥陀佛,李施主所言的真空,可是佛经中‘真空妙有’的真空?” 被李忘忧一句真空便给刺激到的,却是那几位道家佛门的高真高僧。 后世真空一词,指的自然是容器内气压低于大气压时,便将低于大气压的部分称为真空。 但其实华夏自古便有真空一词,其指真无,乃是道家的“无”,佛门的‘空’也是借用了这个理念。 佛门喜好讲空,道家喜欢讲无,其实二者本意都很接近。 此刻佛道两家的高真高僧,一听闻李忘忧居然在眼前这个铜球内,制造出了一片“真空”,如何能让他们不激动? 李忘忧也是微微错愕,却也懒得纠正他们。 反正不管佛门还是道家,除去哲学层面与精神层面的东西,他们经书中说的“真空”,指的还就是一无所有。 得到李忘忧肯定的答复后,佛道两家的高真高僧愈发激动。 “李公,能否为我等制造更大范围的真空?可否让贫道入内体验修行?” “阿弥陀佛,李施主,我佛门也有这般想法,还请李施主成全。若是李施主愿意助我佛门一臂之力,佛门只当竭尽所有,以报施主之恩。” 几名高真高僧的话,听得李忘忧都傻眼了。 要进真空环境去修炼? 这是要疯啊! 后世有电影描述,人忽然进入真空环境,因为气压的原因,会膨胀然后爆炸开来。 这其实是不正确的。 进入真空状态,人体内的血液会迅速沸腾,体表会膨胀,十几秒后,大概便是肺部吸收的氧气经由循环系统运送到脑的时间,人便会失去意识休克,接着失压缺氧死亡。 这在后世,几乎是人人皆知的事情,没有人会脑残到想要跑去真空环境。 但唐人自然不懂这些,这几位高真高僧一听闻“真空”二字,便激动的忘乎所以了。 李忘忧错愕之后,只能苦笑着将人进入真空环境的后果,给几位高真高僧科普了一遍。 高真、高僧们听他这么一说,却也有些色变,将信将疑之下,却也只能暂时打消了“自杀”的念头。 李忘忧这才继续对李二等人解释道:“为何两个半球会合二为一?道理很简单,铜球内的空气被抽走后,铜球被外界的大气压力,如同一双看不见的手,以巨大的力量将其紧紧压住,故而没有足够的力量,是无法将其分开的。” 他话说完,李二以及一众百官便迫不及待的围上前来,近距离观察起铜球来。 “直娘贼,这两个半球,当真合二为一了。若不是老子之前仔细检查过两个半球,恐怕真会以为其中有什么机关。”程咬金用力拉扯了几下铜球,丝毫没有分开的迹象。 太常卿王颖、侯君集等人,也全都一股脑凑到近前,翻来覆去的查看那颗铜球。 两个铜制半球,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铜球,已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没有任何机关,没有胶水等物,两个铜制半球,怎么就牢牢贴合在一起了呢? 难道真是李忘忧所言,什么空气压力所导致的? 侯君集的脸色不免开始有些发黑,人群之中,王子乔等人的脸色也同样变得难看起来。 几人心中都闪过了一丝阴霾。 输点钱无所谓,但对于他们而言,输掉的脸面才更重要。 如今事实摆在众人面前,对于李忘忧所言,大气压力的存在,却已然信了几分。 太常卿王颖依旧梗着脖子,很不服气的叫嚷道:“即便这两个铜球,是被什么空气压力给压住了,却也不代表我等随时都承受有二百石的空气?” 李忘忧看白痴一样看向王颖:“有没有二百石的重量,王公一试便知,你大可试试,能否将这铜球给分开。” “哼,老夫自然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程咬金与尉迟敬德几位武将大佬,立刻站了出来,一人拉住铜球的一段,用力向两侧拉扯。 但即便他们勇武过人,也不可能撼动铜球分毫。 在场的文武百官,纷纷下场,动手去拉扯铜球,就连李二都兴致勃勃亲自去试了试。 李忘忧在旁笑而不语,连马周、阎立本等人也是眼中带笑。 半球实验,自然不是今日第一次登场。 再成功打造出活塞真空泵后,李忘忧以及与一众弟子们,亲手做过了实验,否则他今日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来搞这实验。 万一出了问题,那乐子就大了。 马周阎立本等一众弟子,早已从李忘忧的口中,详细了解过何为大气压,也亲手进行过半球实验,自然清楚这被抽走空气的铜球,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被拉扯开来。 待众人都尝试了一番后,李忘忧才命牛武,将早已准备好的挽马牵了过来。 “子忧,你这是何意?”李二不解问道。 “陛下,大气有压力,并且很力量惊人,非人力可撼动。故而为了让陛下与诸公,更直观的感受其压力究竟有多大,臣才命人准备了马匹,便是准备以挽马来拉扯这个铜球,以实验大气压力的力量究竟有多大。” 李二大致清楚了李忘忧的意思,饶有兴趣的点点头:“善,那子忧你便速速开始。” 等候驭夫们准备马匹,将绳索与铜球固定之时,李忘忧却眼睛一转,笑着凑到李二身旁,小声说道:“叔叔,你觉得这挽马,能够将这铜球拉开?不若与小侄打个赌可好?” (未完待续) 第948章 铁一般的事实 李二闻言,微微一愣,接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伸出手在李忘忧的脑袋上,狠狠敲了一记栗子。 “哎呦!”李忘忧没料到,李二居然会动手打人,猝不及防下,被敲得爆头惨嚎一声。 “赌什么赌?小小年纪不学好,成天想与人赌斗,成何体统?”李二瞥了李忘忧一眼,毫不客气的训斥道。 李忘忧很是无语,却也无法可说。 他正打算退走时,却听李二扭头对身旁的房玄龄说道:“房公,你觉得挽马能否拉开这铜球?不若你我君臣二人赌上一赌?” 李二这话,顿时让李忘忧如遭雷击…… 尼玛,李二你的节操呢? 刚刚那么伟光正的训斥了自己,扭头便与房玄龄打起赌来?要脸不要? 他倒是全然忘记了,自己想与李二打赌,可也没安什么好心,分明是想从李二身上占便宜。 李二又不是傻子,岂能如他所愿。 铜球两端,很快被固定在了挽马身上,驭夫在众人的注视下,扬鞭催马,催促马匹开始发力。 铜球两侧,各有一匹健壮的挽马,在驭夫的驾驭下,挽马立刻奋力向前发力。绳索迅速被绷得笔直,铜球被拉扯得悬与空中。 但无论两匹挽马如何用力,甚至将马蹄下的草坪都踏得泥土乱飞,但铜球却是纹丝不动。 这一幕却是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之前程咬金、尉迟敬德等人,拉不开那铜球,已然有些让人吃惊了。却没料到,连两匹挽马也拉不开。 程咬金、尉迟敬德即便乃是名将,孔武有力,但哪能与马匹比拼力气。 后世常说的马力一词。 当然,后世说的马力,指的是功率,并非马的力量。 但李忘忧也曾看过一段视频,曾经有人与马比赛拔河。 十八名健壮的成年男子,与一匹比利时役马进行比赛,却根本毫无还手之力,被比利时役马轻松拖走…… 虽然李忘忧寻来的挽马,不如比利时役马那么强壮,但其力量,也至少相当于六七名成年男子。 见两匹挽马,都拉扯不开铜球,侯君集等人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围观众人更是议论纷纷,觉得眼前这一幕实在不可思议。 李忘忧满意的叫停了驭夫,很是潇洒的打了一记响指,示意牛武再牵两匹挽马来。 四匹挽马,自然无法撼动铜球,但李二等人的眼珠子,都已经快要瞪下来了。 当马匹被加到八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时,众人甚至开始怀疑,那个铜球是不是被李忘忧掉包,换成了死心的铜球。 在驭夫的拼命催促下,拉扯铜球的马匹都开始喘着粗气,马身上湿漉漉满是汗水。 李忘忧让马匹与驭夫停下来喝水休息时,众人都已经有些麻木了。 “子忧,你给朕说实话,这铜球你当真没有动手脚?”李二也开始怀疑,是不是铜球已然被换掉了,将李忘忧召到了身旁,小声询问道。 李忘忧笑嘻嘻的回道:“叔叔稍安勿躁,这铜球肯定会被分开。我之前说过,大气压力很大,但却也有极限。只要不断增加马匹数量,就能将其拉扯开。这便是师尊传授与我的大气压的知识。” 李二叹为观止:“妙,果真妙不可言!不亏是道祖他老人家传授的学识!子忧,道祖还传授你了那些知识?可有对我大唐有益的?” 李忘忧无语,李二居然还如此功利。 “叔叔,这些学识都对我大唐有益。你怎么会认为师尊传授的学识,会是无用的?” 李二连忙小声辩解:“不,朕并非是那意思,朕的意思是,师尊可有传授你如同四轮马车、水车、马蹄铁、精钢弩弓那般,立刻便能为我大唐所用的学识。” 李忘忧笑道:“叔叔,其实我不说,你也应该猜得到,包括四轮马车、水车在内,其实皆是师尊传授与我的。” 李二闻言,猛地一拍巴掌:“果然,朕前些时日,听你承认,道祖居然是子忧你的师尊,朕便隐约猜到了此事。哈哈,老祖宗能收你为弟子,可是子忧你的福分,也是朕的福分,更是我大唐的福分!” 不等半球实验完成,李二对于李忘忧是道祖老子亲传弟子一事,已经深信不疑了。 “叔叔谬赞了。”能忽悠住李二,李忘忧心中暗喜,连忙控制自己的表情,免得笑出声来。 待驭夫与马匹休息过后,实验再次继续。 挽马的数量不断增加,十匹、十二匹、十四匹……直到增加到十六匹挽马,与历史上的马德堡半球实验一样,铜球终于发出了一阵巨响,被马匹巨大的牵引力给拉扯开来。 李二以及一众百官,不等李忘忧说话,便立即围拢了过去,拿起那两个空心半球,仔细打量起来。 “直娘贼,果真是之前的那两个半球,丝毫不差。老子之前还当时子忧给换成实心的了。”程咬金举着一个半球嚷嚷道。 还有人尝试着将两个半球重新合二为一,却很轻松的又将其分开。 没有大气压的存在,半球自然不会被压在一起。 李忘忧对于实验结果很是满意,手举半球向众人说道:“陛下,诸位,这便是大气压力存在的最好证明。当铜球内的空气被抽走,外界的空气便会将其紧紧压住。若是我们人体之中没有大气压的存在,我等也早就被空气给压死了。” 面对这铁一般的事实,终于不在有人怀疑李忘忧的话了。 甚至不少人,还心有余悸的伸手摸了摸头顶的空气,似乎在担心某一天,自己会忽然被从天而降的空气直接压死。 李二倒是很有兴趣,甚至亲自上阵,在李忘忧的指点下,又重复了一次半球实验。 众人对此,更是再无疑义。 程咬金与一众纨绔,对此结果笑得十分淫荡。 平白无故赢了万匹骏马以及数十名绝色婢女,他们自然高兴。 而侯君集等人,却是面色铁青,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李忘忧正准备说些什么时,却见人群之中闪出了几道身影,二话不说便拜倒在他身前。 “弟子拜见师祖……” (未完待续) 第949章 修你妹的仙啊? 李忘忧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抬脚就准备踹出去了。 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这几道跪伏在自己身前的,不是旁人,正是那几位道家高真。 “诸位高真,你们这是何意?” “师祖在上,弟子们之前有眼无珠,冒犯了师祖,还请师祖责罚。弟子们只求能跟在师祖身旁修行,请师祖可怜弟子们追寻天道之心,成全我等。” 李忘忧这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这几位道家高真,如今也信了他的“鬼话”,确认他便是道祖在人世间的亲传弟子。 若非如此,谁又能懂得这些世人所不知的不传之秘? 在这些高真、高僧们看来,除了天上的神佛,谁能知道每个人身上,居然压着两百石重空气这种秘闻。 也就是那些高僧皆是佛门弟子,否则说不得此刻也得跪伏到李忘忧的身前。 弄明白这几位胡须皆白的高真目的,李忘忧却是被弄得哭笑不得。 他所谓道祖弟子的身份,压根就是吹牛逼吹出来的,却没想用力过猛,居然让几位长安城有名的高真,都要跟他一起修仙。 修你妹的仙啊? 李忘忧即便与苏长卿两人莫名其妙穿越大唐,却也从未信过什么神佛。 他宁愿相信是什么时空虫洞,也不信天上有什么神仙佛祖。 何况他更不懂如何修行,能教这些高真什么? 李忘忧心中默默长叹口气,果然,一个谎言便需要更多的谎言去掩饰。 “诸位高真,什么师祖切莫再提。我虽是道祖在人世间的亲传弟子,但师尊传授我的学识,与诸位并非一个路数。嗯,我并非师尊在道家的传人,这般说,诸位明白吗?” 几名高真互相对视一眼,表情坚定的回答道:“师祖,道祖乃是你的师尊,那不管你学的是道祖什么学识,皆是弟子们的师祖,这点毋庸置疑。” “不错,既然师祖的师尊乃是道祖,那便是我等道门的师祖。” “我道门中人,谁若不尊师祖,那便是欺师灭祖!人人得而诛之!” 这几位道家高真,其实也就未必全信了李忘忧的托词。 他们这些老家伙,早已年老成精,又岂会因为李忘忧这的一番谎言,便纳头就拜? 这几位道家高真,从辈分上而言,与孙思邈也相差无几。但不同与孙思邈长期隐居山林,这几位高真却是长期活跃在长安中,在道家的影响力相当之大。 道家因为被李唐皇族封为国教,李渊李二又认了道祖老子为祖宗,故而这些道家高真与皇家关系,十分微妙。 既然如今道门伙同佛门弹劾李忘忧未果,显然今后也不可能再限制得住李忘忧的发展。 而在高真们看来,此子展现出的学识,却是非同凡可。 不管这些学识是道祖传授,还是李忘忧从其他地方学来的,都说明了李忘忧可怕之处。 故而这群老狐狸立刻转变了自己的立场,李忘忧此人只可为友,不可为敌! 即便自降辈分,将李忘忧奉为师祖,却也没什么。 反正李忘忧身为太子帝师,既然无法限制,那未来地位之尊崇,自不用多说。 道门能够坐实李忘忧道祖传人的身份,便是给道门拉来了一道强力护身符与靠山。 可以想象,今后佛门的日子会愈发的难过。 故而几位高真,才不顾自己的年龄都能当李忘忧的祖爷爷,直接推金山倒玉柱,很是痛快的拜了下来。 而那几位佛门高僧,此刻也想通了这一点,几人的脸色也是相当难看,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低头默念佛号。 对于道家高真们的坚持,李忘忧也很无奈,更无法解释,只能默认了“道门师祖”这个称谓。 “不过,师祖难道你就没与道祖学道法吗?那真空环境,当真无法让人进入其中修炼吗?”几名高真还不死心,又追问道。 李忘忧无语,只能默默摇头。 对于道门高真,承认自己侄儿的身份,并将其奉为师祖,李二倒是乐见其成。 自己这侄儿的性子,他这位千古一帝自然看得明白。 对于李忘忧,李二倒是完全信任与放心,根本不怕这货日后势大,无法控制,甚至篡了自己儿子的位。 以李忘忧的疲怠性子,若真让他去做那皇位,每日为天下之事操心,恐怕比杀了他还难受。 故而李忘忧能得到道门的支持,这便是好事了,未来自己的嫡长子承乾登基后,天下也会愈发的太平。 李二此人虽然毛病不少,玄武门之变下狠手杀兄逼父,又很是好色,年老后还刚愎自用、好大喜功,但总的来说,李二却是难得心中有天下百姓的好皇帝。 这也正是李忘忧愿意献上自己一身本事,甘愿被李二“剥削”的原因所在。 皇家书院半球实验完成后,一众书院师生以及百官勋贵及其亲眷们,都觉得大开眼界。 众人议论纷纷,向李二见礼后各自散去。 李二、长孙皇后、杨妃以及房玄龄、程咬金等一众大佬,自然被李忘忧邀请回了庄园府邸。 大佬们辛苦从长安城跑来书院,他这做主人的,自然要尽地主之谊,招待一众大佬吃喝玩乐一番。 李忘忧这庄园府邸,各种设施齐全,又有许多新奇玩意,包括李二在内,一众大佬都乐得清闲一天,就当时给自己放假了。 长孙皇后、杨妃以及房玄龄等诸位大佬的女眷,自然有苏长卿出面招待,李忘忧则将李二等人请到了客厅落座奉茶。 众人正说着闲话,却见老管家李衡匆匆行了进来,禀告道:“郎君,高士廉高公来访。” 李忘忧闻言微微一愣,高士廉回长安了? 他怎么不知道此事? 高士廉不是还在益州大都督府担任长史吗?按理说,高士廉应该是贞观五年才会被李二召回长安啊。 李忘忧不解的扭头看向李二:“叔叔,高公被你提前召回长安了?” “不错,高公治理益州有功,此次又剿灭了僚人作乱。加之克明薨逝后,右仆射一职便空缺着。朕与玄龄商议之后,便下旨召高公回长安了。不过朕也不知,他已至长安,还先跑来子忧你府上了。” 李忘忧点点头,与李二及诸位大佬告了声罪,起身随李衡出门,去迎接高士廉了…… (未完待续) 第950章 不慎失足摔死 高士廉今日才从蜀地返回长安城。 一路风尘仆仆,长达数千里的旅程,却是将老头给累得不轻。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礼仪”,高士廉甚至没有提前让人回长安报信。否则若是知道他今日回来,恐怕李忘忧的实验就要延期了。 毕竟无论是长孙皇后还是长孙无忌,甚至李二都会亲自去迎接高士廉这位老大人。 至于高士廉遍布长安城的门生故吏、同僚好友,更不会因为李忘忧的实验而怠慢高士廉。 高士廉是打算悄悄回长安,歇息两日后,再去觐见李二。 但一入长安城,高士廉便觉得自己的眼睛快要忙不过来了。 高士廉是贞观元年,因为扣下了时任黄门郎中王珪的密奏,才被李二“贬斥”到了益州任职。 当然,其中有什么隐情旁人不得而知。 王珪与高士廉素来交好,扣下王珪的密奏,对于高士廉没有任何好处。而高士廉被“贬”为安州都督,后又代替益州大都督窦轨,以益州大都督府长史身份接管益州,这其中含义便很值得琢磨了。 在李忘忧看来,高士廉与其说是“被贬”,不如说是帮李二去处理麻烦的。 但不管怎么说,高士廉从贞观元年离开长安,到如今却也整整四年没有回来过了。 而长安城中,这两年却因为李忘忧的出现,变化却是很大。 不管是满大街跑的公共马车,还是遍布大街小巷的路厕,都让高士廉新奇不已。老头甚至还“亲自”跑去路厕里,“体验”了一回。 至于其他新鲜事物,更是让老头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其实不少玩意,他在朝堂邸报上也有所耳闻。 但百闻不如一见,邸报上的内容,却又哪里有亲眼见证来得有冲击力。 待高士廉得知,今日李忘忧要在大唐皇家书院搞什么实验,故而李二以及百官群臣全都跑去书院旁观后,老头却也来了兴趣,也顾不得一路疲劳,立即又领着仆从,打马赶去了户县定周村。 待高士廉催马跑上那条赫赫有名的“败家路”后,再次被惊呆了。 他哪里能想得到,居然真有人拿蜃泥来铺路的。 蜃泥这玩意如今产量依旧不高,至少益州还没有蜃泥出现,故而高士廉也只是耳闻有此物,并未亲眼见过。 而李忘忧靡费重金打造,从定周村到户县的水泥路,却是将老头给震得不轻。 平整得犹如一整块石板的道路,在唐人眼中,这是何等天下奇观! 高士廉跳下马背,蹲下身子研究了半晌水泥路面,倒是引得不少过路之人纷纷捂嘴偷笑,眼神之中满是看乡下土鳖的骄傲。 毕竟如同高士廉这般,第一次来长安,见到这条水泥路面的人,几乎都是同样的表现。 他们这些户县百姓早已见怪不怪,但却也难免流露出一丝骄傲。 毕竟这可是全天下唯一一条蜃泥路。 不过随着程咬金等大佬在户县开矿,石灰产量越来越高,工部出产的蜃泥价格也在逐步下滑。 李二如今却也已经开始与房玄龄等人商议,想将长安城内几条主要大街,全部换成蜃泥路面。 只是这项工程靡费不小,即便水泥价格下降了许多,但工部给出的预算,在李二以及朝堂大佬们看来,依旧还是一个天文数字。 故而长安城内铺路一事,还在规划之中,多久能够动工,尚未可知。 因为这样一耽搁,等高士廉赶到大唐皇家书院时,却还是来晚了一步。书院半球实验已然结束,百官都已散去。 高士廉扑了个空,却也不恼,兴致勃勃地在诺大书院里四处参观了一番。 得知李二等人,都被李忘忧邀请去府邸做客后,高士廉也没客气,自己主动跑来李府拜访。 李忘忧将高士廉请入客厅,拜见过李二,众人又是一番见礼寒暄之后,才再次落座。 高士廉是头一回来李忘忧的这个庄园府邸,对一切都很是好奇。 毕竟李忘忧的这个府邸,与大唐传统府邸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光是屁股下坐的这沙发,就让老头十分的不适应。 唐人习惯了跪坐,这柔软且有弹性的沙发对于高士廉而言,却是十分别扭。 但老头却也必须承认,沙发坐着,似乎当真很是舒坦…… “子忧,老夫今日归来长安,却是发现当初在益州还是小觑了你。早知你有这诸多本事,怎么也得让你在益州多留些时日,帮帮老夫才是。” “呵呵,高公谬赞了。” 李二在旁笑着接话道:“舅舅久不在长安,怕是不知子忧的本事不小,不过他惹事的本事更大!朕为了此子,甚是头疼啊!” 私下里,李二也随自己妻子长孙皇后,称呼高士廉为舅舅。 他这话,引得程咬金、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哈哈大笑。 李忘忧只能尴尬的摸摸鼻子,心中吐槽不已。 但谁让天大地大,李二最大呢,他调侃自己,却也只能忍了。 长孙皇后得知自己舅舅到访,也领着一众贵妇以及苏长卿等人匆匆赶了过来,见到高士廉后顿时哭得泣不成声。 长孙无忌与长孙皇后兄妹两人,皆是高士廉这位舅舅一手带大抚养成人的,与高士廉的感情自然深厚。 即便长孙皇后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但在高士廉身前,却依旧如小女儿一般。 高士廉好一阵宽慰后,长孙皇后才止住了哭声,却依旧愤恨的瞪了自己丈夫一眼,自然是埋怨他将自己舅舅,弄去益州那么远的地方,让她整整四年时间不得相见。 李二被媳妇幽怨的眼神看得有些心头发毛,连忙转变话题。 “舅舅还没尝过子忧府上的膳食?舅舅恐怕不知,如今长安城内人人皆知,子忧府上的美食可谓长安一绝,即便是朕的宫中,也是多有不如。今日我等便吃一回大户,好好打打牙祭,权当给舅舅接风洗尘了。” 房玄龄等人也是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程咬金这老货还很不要脸的大声嚷嚷道:“子忧,你府上今日可有不慎失足摔死的牛?那土豆烧牛肉可得让高公品尝品尝!” 李忘忧、李二、房玄龄等人闻言,脸色俱是一黑……尼玛,这个不要脸的老流氓,恨不能将其赶出门去。 要吃牛肉这种话,你是怎么好意思如此堂而皇之问出口的? 李二把脸一板,只当没听见,扭过头去自顾自与高士廉叙话。 李忘忧默默翻个白眼,伸手召来了老管家李衡,让他去看看,今日府中是否有牛“不慎失足摔死”…… 众人重新落座叙话,不过高士廉说出一番话,却引得李二勃然大怒,差点就要命人,将李忘忧给抓起来痛打三十大板…… (未完待续) 第951章 熟悉的配方 李忘忧若是被李二给揍了,说起来还真是一点也不冤枉,谁让他年纪轻轻,记性就那么差呢。 当初在益州,李忘忧为了解僚人围城之局,灵光一闪弄出了炸药包,后来为了攻克易守难攻的张飞营,又搞出了没良心炮。 这两样东西,对于大唐而言自然是了不得的神兵利器。 即便高士廉不是武将出身,却也明白其中利害关系。 故而高士廉不仅在益州,向所有知情府兵下了封口令。就连上奏朝堂,关于剿灭僚人叛乱的奏章之中,炸药包与飞雷炮这两样东西,连提都没有提。 老头自然不是为了瞒着李二与诸位朝堂大佬,而是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不可轻易宣之于众。 故而高士廉只是吩咐李忘忧,返回长安之后,务必将此事详细禀告与陛下得知,让陛下与朝堂诸公,妥善安排使用这两样神兵利器。 可是李忘忧行到利州之时,却因为杜如晦忽然薨逝的原因,急于赶回长安奔丧,居然将此事完全给抛之脑后,忘了个干净,压根没与李二提及。 结果今日高士廉返回长安城,众人品茶叙话,三两句话的功夫,便聊到数月之前,益州僚人作乱一事。 待从高士廉口中听闻震天雷与飞雷炮,这两样神兵利器的巨大威力后,李二与程咬金等人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 “子忧,你这混账东西!这等军国大事,你为何不与朕提起?若不是舅舅说出此事,你还打算欺瞒朕到什么时候!” 李二猛的一拍沙发扶手,怒不可遏的瞪向李忘忧。 程咬金更是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如同沙场之上擒拿敌将一般,很是娴熟的伸手一探,将李忘忧直接抓了起来,挟到腋下。 “直娘贼,你这混账小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老子今日便代你家大人,好好教训教训你!” 这熟悉的配方,让李忘忧顿时慌了神。 苍了个天了! 他真的是完全将这事给忘了个干净…… 这种时候,说什么也晚了,还是赶紧认怂求饶,免受皮肉之苦才是王道。 “叔叔!程叔叔!有话好好说!小侄错了,错了!一切皆是小侄的错!小侄该死,程叔叔快将小侄放下来,小侄立即将震天雷与飞雷炮的配方交予叔叔。” 李忘忧好不凄惨的求饶,才让程咬金这老流氓将其放了下来。 他也不敢怠慢,连忙三言两语将炸药包与飞雷炮的来龙去脉给交代了一遍。 李二越听越激动,豁然起身:“你这混小子,如此军国利器,你居然仅仅用来制作爆竿与烟花?为何之前不与朕通秉此事?” 李忘忧当然不能与李二明说,当初他压根就不愿意将黑火药这种杀人利器弄出来。 鞭炮也罢、烟花也好,李二询问他缘由,李忘忧都只说是一种新式药子。李二以及百官群臣,谁也没想过,看似绚丽的烟花背后,其实隐藏着足以致命的杀人利器。 若不是在九陇县被逼急了,他也不会将炸药包给捣鼓出来。 只是如今曝了光,火药这玩意瞒是瞒不住了。 “子忧,那震天雷,你府上如今可还有?快快演示给朕与诸位爱卿看看。”李二迫不及待的想要亲眼见识一番火药的威力。 李忘忧无语,谁特么的吃饱了,再自己家里存放那么危险的玩意? 有病啊? 他正要摇头,却忽然想起,貌似庄园府邸里,牛武他们用来制作火药那处小屋之中,好像还存放有没用完的火药。 当初为了保密,也为了安全,在庄园府邸的一个偏僻角落,李忘忧命人建了一座小石屋,专门用以制作火药鞭炮、烟花。 阴死渊盖苏文的疯狗,当初也是养在那小屋之中。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用到鞭炮与烟花,故而牛武他们制作出的火药,确实有些剩余的存货。 “叔叔,小侄府上,确实尚有一些火药,小侄立即命人去准备。” 既然李二要看,那就看。 李忘忧吩咐牛武,去准备丝绸,按照当初在九陇县制作炸药包的方法,与张家兄弟一起,将剩余的火药全部制作成炸药包。 再在府中寻偏僻之处,挖几个土炮筒出来,待会好给李二等人展示飞雷炮。 也亏得李忘忧这府邸,占地极大,几百亩的土地,要找个能够当靶场的偏僻区域,还是没有问题的。 因为火药是现成的,牛武与张家兄弟没花多少功夫,便制作出了数个炸药包。 待李二与程咬金、尉迟敬德等一众军方大佬,亲眼见证过炸药包那开天辟地般的震撼效果后,皆再次被震惊得无以复加,各个瞠目结舌,哑然无声。 程咬金看看被炸药包炸出的大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直娘贼,这震天雷当真了不得!这等毁天灭地的神威,即便是百炼精钢遇上了,也能被碾成齑粉飞灰,就更勿论这人的血肉之躯了。” “此物,当真是神威难测!震天雷……果真名副其实!”良久,李二才长出口气,扭头看向李忘忧:“子忧,这震天雷怕也是道祖他老人家传授与你的?” 李忘忧微微一愣,连忙点头应是:“是,叔叔说的没错,便是师尊传授与小侄。叔叔也勿怪小侄之前没有禀告叔叔,实在是师尊有言,震天雷此物,非到万不得已,不准小侄动用,此物威力太大,恐有伤天合。” 他发现,鬼扯出一个道祖师尊还真是不错,什么事情都能往道祖身上推。 谁若是不信,自己去与道祖对质好了。 见证过火药的威力,无论是李二还是程咬金、房玄龄等大佬,对于李忘忧乃是道祖亲传弟子一事,再无任何怀疑。 这等神仙手段,除了道祖,天下哪里寻去? 李二听了李忘忧的解释,倒是认可的点点头:“朕明白子忧你的苦心,放心,此物朕不会随意使用的。” 李忘忧摇摇头:“叔叔却是错了,师尊只是不许小侄随意使用。但若是我大唐铁骑使用这震天雷,却是无妨。” 他又不是迂腐之辈,用火药杀人和用刀剑杀人,并没有啥不同之处,更谈不上哪种方式更残忍。 若是用上火药,能够让大唐铁骑减少伤亡,李忘忧更乐见其成。 李二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但旋即又听李忘忧说出一段话,却是让李二与程咬金等人愣住了。 “不过以小侄看来,这震天雷与飞雷炮,叔叔还是暂且保密,短时间内勿要使用为好……” (未完待续) 第952章 心腹之患 李二不解问道:“子忧,你这话又是何意?可否解释一二?” 李忘忧不答反问道:“叔叔,我大唐的心腹之患,突厥人已经臣服,此乃叔叔的不世功勋。但却不知叔叔以为,如今哪个国家还会威胁到大唐?” 他这话倒是让李二以及一众大佬都微微蹙眉,半晌李二才说道:“以朕看来,今后北方高句丽便是大唐的心腹之患!” 程咬金、房玄龄等人也是纷纷点头。 前隋三征高句丽不得,最终惨败而归,无数汉家将士的头颅被高句丽人垒成京观。 即便大唐立国之后,高句丽与大唐的关系表面上尚且过得去,但其实大唐君臣无时无刻不在琢磨再次北伐,灭掉高句丽。 历史上,李二曾在贞观十九年亲征高句丽。 唐太宗在玄武门之变登基为帝后,除了为抵御东突厥颉利可汗的二十万骑兵,亲率高士廉、房玄龄等六骑至渭水边,与颉利可汗谈判,签下渭水之盟外,征伐高句丽便是他登基之后,唯一一次御驾亲征,可见其对高句丽的重视程度。 “辽东本中国之地,隋氏四出师而不能得;朕今东征,欲为中国报子弟之仇,雪君父之耻耳!” 这便是历史上,唐太宗御驾亲征前说过的话。 李忘忧却微笑摇头:“叔叔,诸公,以小侄看来,高句丽不过癣疥之疾。前隋三征高句丽不得,却并非高句丽有多厉害,只是前隋犯了太多错误。加之粮草补给不易,以及辽东天气严寒所至。” “哦?子忧你居然这般轻视高句丽?”李二闻言,略微有些不悦。 李忘忧连忙解释道:“叔叔,并非小侄轻视,而是我大唐与前隋却是不同。” “有何不同?” “叔叔与诸公莫非忘了四轮马车?旁的不说,光这四轮马车,便能保证我大唐铁骑的粮草无后顾之忧。至于严冬御寒,那更不是问题,小侄自有办法解决。” 他笑着看向李二与程咬金等人:“叔叔,诸公,若我大唐铁骑无粮草之忧,无严寒之苦,至于高句丽的坚城……” 李忘忧笑着指了指那些被炸药包炸出弹坑:“小侄可不认为,高句丽人的城墙,能抵御得了震天雷。如此一来,高句丽拿什么阻挡我大唐铁骑?小侄可不相信高句丽还有资格成为我大唐的心腹之患!” 他这番话说完,李二与程咬金等人倒是愣住了。 李忘忧说的这些,却是众人之前所没琢磨过的。 但仔细想来,却是很有道理。 “哇哈哈哈,子忧所言有理!若是有这震天雷相助,高句丽不过土鸡瓦狗罢了!陛下,若是要讨伐高句丽,我老程当仁不让!那什么狗屁高句丽王的脑袋,我给陛下割回来当夜壶用!” 李二被程咬金这老流氓给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滚一边去,朕要那腌臜货作甚?” 他又扭头看向李忘忧:“子忧,你所言当真?你真有办法解决将士们冬季御寒?” 前隋三征高句丽惨败,有一个很大的原因,便是辽东的严寒天气。 由其第一次征伐辽东,杨广远征军号称两百万,实际一百三十万人远征辽东,却因为辽东糟糕的天气以及难以为继的粮草供应,再加上杨广的胡乱指挥,最后隋军惨败,损失三十万大军,丢盔弃甲而回。 若李忘忧真能解决大军的御寒问题,加上充足的粮草供应以及火药,若是灭不了高句丽,那才奇怪了。 与历史上的唐军比较而言,如今的大唐,却因为李忘忧的出现,从而导致唐军的威势更胜以往。 比如那小小的马蹄铁,便让唐军的战马数量增加了至少三成……翠微宫山谷的军械作坊,一刻不停打制着各种百炼精钢的甲胄兵刃……密码信让唐军细作传递信息更是方便……青霉素、救护兵的出现,能减少唐军的伤亡……吉利服与望远镜能让唐军斥候放心侦查敌军动向……精钢打制的钢弩,能百万军中猎杀敌军将领…… 这一切的总总,让这个时空的唐军无比强大! 这些事情,李二等人自然不知,但李忘忧这伪军迷却是能够想得到的。 故而他根本不觉得,高句丽还能成为大唐铁骑的绊脚石。 “叔叔,小侄岂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李忘忧很是轻松的耸耸肩膀。 御寒并不难,只要拿下高昌,大量种植棉花即可。 棉衣的御寒作用,丝毫不逊色与动物皮毛,更关键的是价格便宜,能够大量装备。 大唐只是尚不知道棉花的好处,否则高昌这些西域国家,哪里等得到贞观十四年才会被唐军灭掉。 “好,好!若当真如此,待朕收复辽东,子忧你当为首功!” 李二与程咬金等人皆抚掌大笑,对于李忘忧的话无人怀疑。 对于程咬金、尉迟敬德这些国公大佬而言,若是这样都攻伐不下高句丽,他们真可以找块豆腐,自己一头撞死来得好。 李二笑过之后,才心情愉悦的再次询问道:“既然子忧你不认为高句丽是我大唐的心腹之患,那你且说说,你所言的外患,究竟是谁?薛延陀?西突厥还是吐谷浑?” 李忘忧却没直接回答,很是装逼的轻咳一声:“叔叔,我准备了一样东西,正打算献给叔叔。不若请叔叔与诸公先看看此物,小侄再与叔叔详细解释,可好?” “可!”李二自然应允,心中也甚是好奇。 众人重新返回李府城堡,李忘忧请李二等人在客厅稍后片刻,自己则匆匆跑去了书房取出一物。 将此物取来客厅后,李忘忧示意所有府中仆役婢女全部退去,就连李二身旁的那些内侍,都被他请示过李二后,让米拓将他们全部赶了出去。 众人见李忘忧如此郑重其事,知道他是认真的,故而对于他手中之物更是好奇。 不用说,此物必然又是道祖传授下来的,否则李忘忧也不会这般紧张。 待所有的闲杂人等全部退去,李忘忧才缓缓展开了手中之物,却引得客厅之中,包括李二在内,众人齐声发出了一声惊呼…… (未完待续) 第953章 这是朕的大唐 当初在九陇县时,李忘忧看到苏长卿手机里的导航地图,就暗骂自己猪脑子。 为了给美女上司搞个爵位,弄得那么复杂,其实只要他将手机里的地图给复制出来,不怕不亮瞎李二的眼睛,换个爵位有啥难的? 华夏自古的地图,绘制方法一直与众不同,独具风采。但却不得不说,但从实用性的角度而言,华夏的地图实在算不得精细。 虽然早在西晋,名臣裴秀便提出了“制图六体”,阐明了地图比例尺、方位和距离的关系,但华夏的古地图,因为测绘手段与绘图方式的原因,缺乏地图投影和经纬测量,导致地图始终不够精确。 其实不仅华夏如此,包括西方世界也是如此。 即便万历年间,西方传教士利玛窦绘制的“坤舆万国全图”,虽然有了长足的进步,但那地图在后世看来,离精确却还差着不少距离。 这也很正常,毕竟没有卫星遥感测绘的年代,要靠人力去测量当时的世界,实在太难。 而苏长卿手机之中的导航地图,虽然仅仅是后世的民用地图,但就精度以及准确度而言,放在大唐,便是不可思议的“神图”。 回到长安后,李忘忧便抽出时间,以等比例放大的办法,重新绘制出了一张华夏及周边地图出来。 因为这份地图是准备进献给李二的,李忘忧为了足够震撼,将其绘制得相当的大。 一丈多长,半丈宽的白色绢布上,李忘忧花费了不少时间,将亚洲部分的地图,完整的移植了过去。 之所以不绘制世界地图,是他实在懒得与李二解释那么多。 否则李二等人必然会变成好奇宝宝,不停的询问他各种问题,比如大洋对面的南北美洲、欧洲非洲距离有多远,如何去等等之类的问题……作为一个懒人,能够不给自己找麻烦,那才是最重要的。 一张巨幅的亚洲地图画出来后,李忘忧还很贴心的按照唐人的习惯,找来了阎立本帮忙,在其上绘制出了山势河流城池等地形,从而让这张巨幅地图更具视觉冲击力。 阎立本在见到这幅地图后,当即便跪了,对于李忘忧乃是道祖弟子一事,再无任何怀疑。 这种舆图,除了神仙从天上俯视大地,其他人又如何能绘制得出来? 而经过阎立本绘制,显得愈发立体直观的的亚洲地图,徐徐在大唐群臣眼前展开后,顿时惊得李二等人身体一震,僵立当场。 在大唐君臣眼中,这幅被展开在眼前的巨幅地图,简直就是“神迹”。 阎立本师从李忘忧学习素描,更从李忘忧处学会了焦点透视法,从而绘制出的山脉、城池极具立体感。 其按照李忘忧的吩咐,在地图上依照山脉走势,绘制出极具立体效果的彩色山脉、河流以及城池后,这幅地图看在众人眼中,便如同在九霄之上,俯视大地一般。 “这……这是朕的江山?这是朕的大唐?”李二喃喃失声道。 房玄龄、长孙无忌、高士廉以及程咬金、尉迟敬德等人,同样看着眼前的巨幅地图,茫然失神。 李二快步走到巨幅地图前,手指向位于地图正中央的一座宏伟城池,异常兴奋:“长安,这便是长安!子忧,朕可有说错?” 李忘忧很是狗腿的微微躬身:“叔叔英明,没错,那便是长安!” 他在画这幅地图的时候,故意调整了方位,将长安画在了地图的正中心。 这不用说,自然是为拍李二的马屁。 显然,李忘忧的心思没有白费,李二对此无比满意,手指不断在地图上四处游走着。 “这是洛阳,这便是郑州……此处是太原府,再往上便是高句丽……子忧,这便是高句丽的地形吗?” “不错,便是如此。” “子忧,这舆图之上,标注的比例尺又是何意?”房玄龄好奇询问道。 “房公,这比例尺,便是指,这一线段长度,与实际长度的比例。小侄绘制的这张舆图,比例尺为一比十万,换而言之,可用尺子在地图上量出两处距离,乘以十万,便是两地的实际距离。” 李忘忧绘制的地图相当巨幅,故而比例尺也很大。 地图上一厘米的距离,便相当于现实距离十万厘米,也就是一千米。 李忘忧这番解释,却是让众人愈发惊愕。 “子忧,你的意思,这幅舆图便与天下完全一样?从舆图之上便可测算出两地距离?这如何可能?”高士廉立即摇头。 别说高士廉不信,这话一众大唐君臣谁也不信。 毕竟华夏自古的舆图,便没有这般精确的。 李忘忧展现出的这幅舆图,虽然在众人看来实在震撼,仿佛眼前便是万里江山一般。 但若说仅仅在舆图上拿尺子测量一下,便知两地距离有多少,这便有些天方夜谭了。 “高公若是不信,不若打个赌可好?”李忘忧贼笑道。 高士廉久不在长安,哪里知道李忘忧如今在长安城中,几乎有“赌神”之名。即便是程咬金这种老流氓,只要听闻李忘忧说出“打个赌”这种话,都是绝对不敢接招的。 谁让这货与人打赌,就从未输过。 即便是再不可思议的赌局,如何不被人看好,最后的赢家都是李忘忧。 故而无论是李二还是程咬金,如今是绝对不会与他打什么赌的。 高士廉正待点头,却见李二怒视李忘忧:“子忧,你连朕的舅舅都要戏耍不成?快点给朕说清楚,你这舆图,当真如此精确?这如何可能?” 李忘忧见“奸计”为能得逞,也只能讪笑一下,继续解释道。 “叔叔,诸公,这份舆图,当真精确无比。虽不敢说与实际地形完全一般无二,却也算得上十分精准。只要掌握比例尺的使用方法,便可很便捷的测量出,各地距离。” 程咬金虽然不敢与李忘忧打赌,但对他的话却还是不肯相信。 “直娘贼,老子还真不信了!子忧,你且在这舆图上,给老子测算一下,从长安到太原府的距离多少!老子看看你测算的对不对。” 李忘忧笑着找出软尺,在地图上测算起来。 “程叔叔,长安至太原府直线距离一千里,实际距离大约一千四百多里路程,不知小侄测算的可对?” 李忘忧画地图时,自然不清楚大唐官道的实际走向。但千百年来,官道与后世的主要省道国道,其实大多一脉相传。 他画的这份地图,其中的道路,便是按照后世的省道国道来绘制的,至于高速公路,那自然是不用考虑的。 只要大唐的官道与后世的省道国道没有太大的差异,这距离就基本八、九不离十。 果然,他说出这个数字后,程咬金以及李二等人,当真有些傻眼了…… (最近更新不给力,却也是有原因的。前几日发稿费后,愕然发现上月稿费直接被腰斩了一半……哎,网文寒冬果然不假。虽然老龙不靠稿费过日子,但这点微不足道的稿费,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心气……但本书太监或者烂尾应该是不会的,老龙会继续认真写的,只是速度慢一些罢了,诸位勿怪。最后祝诸位端午安康!) (未完待续) 第954章 世界屋脊 李二与程咬金等人,对于从长安到太原府的距离,自然心知肚明,却没想到李忘忧仅仅在舆图上拿着尺子测量了一番,便能报出其准确路程。 虽然李忘忧依照后世的省道国道来简单测量,未必有多精确,但其实大唐君臣所知的距离,也仅仅是一个模糊的数字,一千四五百里路程。 毕竟大唐也做不到详细测量那些官道的具体长度。 “直娘贼,如此精准的舆图,就像是从九天之上,俯瞰大地一般。子忧,这份舆图可是道祖传授?想来除了天上神佛,也无人能绘制出这般舆图来。” 程咬金的话倒是让李二等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李忘忧心中暗笑,却毫不犹豫的点头称是。 老流氓的话倒是没有说错,这种地图可不就是后世遥感卫星测绘而来嘛,说是“神仙”从九天之上俯瞰大地,倒是也不算忽悠他们。 得知这份舆图传自道祖,众人又是一番惊叹,李二看向舆图的眼睛都快要发光了。 众人惊叹之后,对这幅巨幅舆图更感兴趣。 李二等人命人取来尺子,纷纷学着李忘忧教授的方法,亲自在舆图上测量起尺寸来。 “嘶……子忧,这舆图当真没有错?老夫测量出来,从长安到高句丽的国都平壤城,居然有四千多里之遥?” 高士廉一脸的不敢置信,之前他也只知道,若要攻打高句丽,距离甚是遥远,却没想到有那么远。 即便舆图是“道祖”传授,这个测量出的数字,也足以让高士廉等人震惊不已。 再想想唐军要维持四千多里路程的粮草供应,大唐君臣都有些头皮发麻。 毕竟在没有飞机、火车、汽车的年代,光是走完四千多里路程,便是一段漫长无比的旅程,何况还要维持几十万大军的粮草消耗,人吃马嚼,想想就觉得恐怖。 李二注视着地图,盯着平壤城的方向,沉默不语,良久他才收回目光,看向李忘忧。 “子忧,既然你之前所言,高句丽不足为惧,那在你看来,我大唐的心腹之患,究竟是哪里?” 房玄龄、程咬金等人闻言,纷纷侧目望向李忘忧,等待他的回答。 李忘忧行到地图前,轻咳一声:“叔叔,诸公,诸位可能并不清楚,其实我大唐周边,唯有一个对手,需要倍加警惕,那便是……” 他手指在地图上以长安为,不断向西移动,直至移动到益州西部,重重的在青藏高原的位置点了两下。 “吐蕃!才是我大唐真正的心腹之患!” 地图上,李忘忧吩咐阎立本,在将青藏高原高耸的地势画得十分显眼。土黄色的高原与其侧的四川盆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吐蕃?那是何处?”李二好奇询问道。 房玄龄、程咬金等人也皆是一脸不解,不明白李忘忧此言是什么意思。 显然,众人甚至连吐蕃是什么都不清楚。 吐蕃,是青藏高原第一个有明确史书记载的政权,而松赞干布便是其立国者。 历史上,大唐直到贞观九年,李靖领兵攻打吐谷浑,才清晰地了解到吐蕃的存在。 如今才贞观四年,大唐君臣不了解吐蕃的存在,却也是正常的。 李忘忧解释道:“叔叔、诸公请看,从益州向西,便是一处这世上地势最高的高原,嗯,师尊将其称为青藏高原。” “青藏高原?子忧,究竟何为高原?能否与朕详细解释一二。” 李忘忧手指地图:“叔叔,所谓高原,便是指这一广阔区域,远远高出其他地方,如同大唐剧院内的舞台一般。” 他又行到几案旁,拿起一个茶碗,将其倒扣在几案之上:“叔叔、诸公,若我等脚下的大地是这张几案,那青藏高原便如同这盏茶碗,远远高出我等脚下的土地。” 这般直观的解释,倒是让李二等人纷纷点头,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无不赞叹。 李忘忧又继续解释道:“这青藏高原,据师尊所言,其平均高度约为三千到五千米。若以华阴县的华山来计算,大概相当于一个半到两个华山那么高。” 这话顿时引来大唐君臣一阵惊呼。 “子忧,这世上当真有那么高的地方?” “直娘贼,华山老子也去登过,已然觉得高不可攀,两个华山那么高,那岂不是快跑到天上去了?” “这如何可能?那么高,还是人世间吗?” 显然,众人眼中,这般高度已经快要上天了。 这也很正常,华夏传说之中,王母娘娘就居住在昆仑山上。 而昆仑山便横亘在青藏高原的边缘,故而在古人看来,那里便是神仙居住的所在,却也不足为奇。 李忘忧笑道:“师尊告诉小侄,他将那青藏高原称为‘世界屋脊’,乃是这世上最高之处。据师尊所言,其上最高的山峰,足足有四座华山,垒到一起那么高。” 他这话自然不夸张,珠峰高度八千八百多米,四座华山垒到一起,也就差不多那么高。 但这话听在众人耳中,却如同神话故事一般,令人难以置信,又是引来一阵惊呼。 好在如今众人都已经确信,道祖真是李忘忧的师尊,故而这些话虽然难以接受,但众人却并未怀疑其真伪。 “子忧,你的意思,那被你称为吐蕃的王朝,便在这片高原之上?”李二出言询问道。 “不错,正是如此。” “那吐蕃又有何特别之处,能成为我大唐的心腹之患?”李二不解问道。 李忘忧之所以会如此郑重其事的向大唐君臣介绍吐蕃,便是因为历史上强如盛唐,唯一一个无可奈何的对手,便是吐蕃。 强如李二,却也只能下嫁公主和亲,维持双方短暂的和平。 历史上,连大唐的长安,都曾经两度被吐蕃人攻占。 高宗年间,吐蕃攻陷了唐朝西域十八州,唐朝被迫放弃了安西四镇。 唐总章三年,大非川之战,一代名将薛仁贵遭遇滑铁卢,唐军被吐蕃军队突袭,伤亡殆尽。 安史之乱,吐蕃占据长安达半月之久。 后虽被郭子仪赶出长安,但大唐的西南边陲,却大多被吐蕃占据。 可以说,吐蕃对于大唐,因为高原的地理优势,几乎立于不败之地,让大唐屡屡吃亏,奈何不得。 李忘忧自然不愿再让这种事情发生,故而才借着今日这机会,郑重其事的将吐蕃,介绍给李二等人。 “叔叔,诸公,吐蕃此国,在小侄看来,其对大唐的威胁,可谓如猛虎在侧。吐蕃便如一柄顶在我大唐后背的利刃,随时会刺伤大唐。” 李二闻言,微微蹙眉,尚未回话便听身旁程咬金与尉迟敬德纷纷暴喝出声。 “竖子安敢!当我大唐是软柿子不成?那什么狗屁吐蕃,难道还能比突厥人强不成?子忧,你这话老子不信!” “陛下放心,若那吐蕃敢冒犯天威,某必然捏爆它的卵蛋!” 李忘忧苦笑摇头:“程叔叔、尉迟叔叔,吐蕃若是那么容易对付,小侄便不会说它是大唐的心腹之患了……” (未完待续) 第955章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程咬金面露不屑的说道:“区区一个吐蕃,能有多难对付?难道还能强过突厥人?子忧,你莫要哄骗老子!” “程叔叔,若论吐蕃的战斗力,自然是不如突厥人,更不如我大唐铁骑。”李忘忧回答道。 吐蕃的战斗力,严格来说,是不如唐军的。 历史上,吐蕃与大唐第一次发生战争,是在贞观十二年秋,吐蕃吞并了吐谷浑后,与唐军在松州爆发的松州之战。 唐军主力侯君集率领的大部队尚未出手,作为唐军先锋的牛进达,便已经击溃了吐蕃军。 松赞干布畏惧唐军,率领吐蕃军主动退出了吐谷浑、党项、白兰羌等地,并遣使谢罪。 大唐与吐蕃在之后,时战时和两百多年,吐蕃的难题主要在于,一旦吐蕃战败,便会立刻退回高原。 而唐军三次攻上青藏高原,却都因为高原反应与天气等原因,遭遇了失败。 这便形成了,吐蕃可以进攻大唐,输了最多退回高原,而大唐却难以反攻吐蕃。 历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故而大唐屡屡在吐蕃身上吃亏,却也是正常的。 这些情况,李二等人自然不明白。 程咬金不解问道:“既然那什么狗屁吐蕃,打不过我大唐铁骑,那子忧你还这般担忧作甚?说什么吐蕃是我大唐的心腹之患,你小子莫不是在戏耍我等?” 李忘忧无语,只能指着地图上的高原解释道:“程叔叔莫不是忘了?之前我说过,吐蕃所在的青藏高原,高度有三千多米?” “嗯,那又如何?”程咬金依旧不明白。 “程叔叔可知道瘴气?” 李忘忧口中的瘴气,其实便是指高原反应。 早在汉代,华夏便已意识到高原反应的存在,将其称为瘴气症或者瘴病。 而南方丛林湿热环境,由于动植物腐烂产生的有毒气体,也被称为瘴气。 虽然称呼一样,但在医家口中,不同地区的瘴气所对应的疾病是不一样的。 程咬金等人闻言微微一楞:“子忧你的意思,那高原之上,也有瘴气?” 李忘忧很肯定的点点头:“准确的说,应该称之为高原反应,这也是师尊教授我的学识。” 李二出言询问道:“子忧,你给朕详细说说,高原反应又是何意?” “叔叔,今日小侄做的书院半球实验,你也见到了,应该能够理解之前小侄所言,空气之中,并非是空的。” 李二点点头:“不错,朕如今倒是也明白这一点了。朕还记得,你在太极殿上说过,空气主要由氧气及氮气构成,而氧气,便是我等维持生命的根源。” 李忘忧对于李二的好记性很是佩服,之前他当着百官的面,便是这样科普的。 他不着急回答李二他们的问题,而是命老管家李衡取来一个水晶杯。 后世的杭州博物馆中,有一件展品,很多游客在看过之后,都会以为博物馆搞错了,拿了一个现代玻璃杯当展品。 其实那只样式与现代玻璃杯一般无二的杯子,便是战国时期的水晶杯。 战国时期能够人工打磨出水晶杯,大唐自然也可以。 李忘忧府中的水晶杯,便是他请将作监的工匠,按照后世玻璃杯的外形打造出来的。 他取出火折子,点燃了一根蜡烛立与几案上,又将透明的水晶杯倒扣其上。 “叔叔、诸公,空气中的氧气,便是我等呼吸生存的根源。而这蜡烛燃烧,同样需要氧气,若是杯中的氧气被消耗殆尽,蜡烛便会自行熄灭。” 伴随着李忘忧的话语,水晶杯中的蜡烛火苗摇曳了几下,便自行熄灭掉了。 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燃烧试验,却引得李二等人不由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程咬金迫不及待的拿起水晶杯,重新点燃了蜡烛,再将水晶杯倒扣上去。 数十秒后,蜡烛再次悄然熄灭。 “直娘贼,居然真有这等事情!”程咬金下意识长大了嘴巴,用力深吸了几口气,深怕自己因为缺氧而亡。 他又扭头看向李忘忧:“子忧,这什么氧气甚是神奇!但这与你方才所言的高原反应,却又有何关联?” 李忘忧笑道:“程叔叔,你恐怕并不清楚,这空气之中,氧气的分布也是不一样的。越是高处,氧气便越是稀薄,甚至到了极高处,我等肉身凡胎就根本无法呼吸,片刻功夫便能要了性命。” “那青藏高原,除了地势极高外,最大的问题,便是这氧气十分稀薄。若是寻常人进入高原地带,便会因为氧气稀薄,导致头痛、疲倦、心悸、气短、呼吸困难等症状,严重者甚至会因此丢了性命。” 他又笑看向程咬金:“程叔叔若是到了那高原之上,恐怕便会气短无力,一身本事根本发挥不出十之二三,这种情况下,如何与吐蕃人作战?” 李二等人听闻还有这般天下奇闻,皆不由面面相觑。 房玄龄不禁蹙眉问道:“子忧,难道那些吐蕃人,就不怕什么高原反应吗?” 李忘忧点点头:“房公,吐蕃人自幼生活在高原之上,早已习惯。虽然他们也会受到高原反应的影响,但那影响却小得多。故而若吐蕃与我大唐发生战争,即便输了,他们也不过退回高原即可,我等根本奈何不得他们。如此一来,等同于吐蕃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李二此刻也是面沉如水:“子忧,若真如你所言,那这吐蕃还真是朕的心腹之患!” 房玄龄、高士廉、长孙无忌等大佬也是纷纷点头。 这样一个潜在敌人,想想就让他们觉得十分不爽。 凭借地理优势,只有吐蕃攻打大唐的份,而大唐却无法攻入吐蕃的腹地。 如此一来,吐蕃大军岂不是想来便来,想走边走?即便打不过也可退回高原,休养生息,舔舐伤口。 大唐被动挨打,就只能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在边境区域严防死守。 而看看那副舆图,李二等人更是心中一紧。 紧邻吐蕃的,可是大唐富饶所在益州等地,一旦吐蕃大军进攻大唐,首先遭殃的便是益州。 高士廉毕竟当了多年益州大都督府长史,见到这般状况自然心中着急。 “陛下,若真如子忧所言,这吐蕃不可不防!” “不错,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吐蕃若是不除,我大唐岂不是如鲠在喉?陛下,此事非同小可!” 几位大佬都不免有些心焦,纷纷向李二进言。 倒是程咬金忽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惹得众人纷纷侧目,不明白这老流氓又发什么疯了? (未完待续) 第956章 扶风郡王 程咬金的大笑,让李二等人很是诧异。 “哇哈哈哈,陛下、诸公,你们在这伤脑筋作甚?子忧这小子既然对吐蕃所知甚详,难道还怕他没有解决那什么高原反应的法子?子忧,莫要卖关子,速速道来!” 程咬金这话倒是让李二等人微微一楞,接着纷纷颔首表示赞同。 既然李忘忧的师尊是道祖,那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李忘忧讪笑着摸摸鼻子:“叔叔、诸公,其实高原反应并没有什么特效药。大军要想在高原上行军打仗,唯有一个办法,那便是适应。” 虽然红景天之类可以有效预防高原反应,但对于动辄数十万的大军而言,显然不可能有那么多的药物供应。 如此一来,唯有在高原建立一个训练基地,让唐军慢慢适应高原反应,才是唯一的解决之道。 李二问道:“子忧,你且详细说说,如何适应?” “叔叔,高原因为地势原因,空气里氧气含量低,这点即便师尊他老人家,也是无法改变的。故而大军若要进入高原作战,唯有慢慢适应高原气候。通常而言,大军在高原之上,经过三个月左右的适应期,便能逐步适应高原反应。虽然剧烈运动时,依旧会气短心悸,但至少与吐蕃人相较,差距也不会太大。” 李二再次蹙眉:“子忧,你这法子朕倒是明了,但我大唐却又何处去寻什么高原,让士卒进行适应?” 李忘忧笑着指向地图:“叔叔,吐谷浑便是最佳的练兵所在。吐谷浑地处青藏高原边缘,不少区域已然属于高原。只要日后叔叔派遣大军攻下吐谷浑,将其纳入版图,便可在此练兵,日后从吐谷浑杀入青藏高原腹地,易如反掌!” 历史上,吐谷浑被大唐击败后,反而被吐蕃捡了便宜,让吐蕃吞并了吐谷浑。 李忘忧深知历史,自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李二与房玄龄等大佬,立即凑到地图前,仔细揣摩起吐谷浑的地势来,心中已然开始琢磨,如何吞并这片土地了。 李忘忧又继续说道:“叔叔、诸公,攻伐高原,还有两个困难。其一便是气温,其二是大军补给困难。” “子忧,你且详细道来。” “叔叔、诸公,不知可听过一句话,高处不胜寒?” 李二等人互相对视一眼,茫然摇头。 李忘忧这问的自然是句废话,此话出自苏东坡的《水调歌头》。这首名词,李忘忧尚未来得及抄袭,李二他们当然没有听说过。 “叔叔、诸公,你们可有登高望远?是否觉得山顶较冷?” “不错,确实如此。”众人还是不明白李忘忧想说什么。 “其实地势越高,便会愈发寒冷。师尊说过,地势高千米,呃,便会冷上不少。” 李忘忧说道此处,倒是有些不知如何解释了。 海拔每提升一千米,气温下降六度,青藏高原海拔三千到五千米,气温比之长安,要低十几二十度。 但华夏自古可没有温度的概念,只是用寒、冷、凉、温、热、烫来表示温差范围。 他倒是有心给众人介绍温度,但没有温度计,空口白牙解释温度,却是太费劲了。 而要制作出温度计,却又必须有玻璃…… 思量半晌,李忘忧也没想出如何表达温度,只能挠挠头,继续说道:“这样说,若是长安盛夏时分,到了那高原之上,便仅如初春。若是冬季,那高原之上更是异常寒冷,与辽东的冬季一般无二。” “哦?还有这般事情?若是如此,那倒是麻烦了。”李二等人闻言,又再次皱眉。 他们这些大佬久经沙场,自然清楚冬季大军作战,是何等麻烦的事情。 尤其唐初,御寒手段又相对匮乏。 “叔叔,诸公,要解决大军御寒,却也不难,以棉花填充衣物,制作棉袄即可。” 李二等人闻言,再次傻眼。 高士廉不禁摇头:“子忧,你莫不是脑子糊涂了?袄子如此昂贵,大军如何装备得起?” 李二等人也是纷纷点头,觉得李忘忧这话还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众人的反应,自然在李忘忧的预料之中。 历史上,虽然棉花早已出现,但直到明代前,华夏都没有真正普及种植棉花。 甚至直到晚唐时期,棉花都还是不少北方富贵人家花园中的奇花异草。 而唐初自然也有棉花,甚至一度作为贡品上贡朝堂。 但因为数量稀少,纺织不易,棉花与棉布的价格相当昂贵。就如当初苏长卿在成衣铺子初见长孙皇后,向其推荐棉布衣物,那价格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够买的起的。 唐初若是穿着棉袄,可比穿貂戴绒拉风多了。 故而李二等人,才会觉得李忘忧这话,实在是不靠谱。 李忘忧哈哈一笑,再次行到地图前,手指着西域方向说道:“叔叔、诸公,我大唐虽然不产棉花,但西域却十分适宜棉花种植。只要将高昌、龟兹等国收入囊中,便可大力推广种植棉花。数年时间后,棉花便不再是什么稀罕玩意,完全可以用以供应大军所需。” “只要我唐军装备足够的棉衣,无论叔叔要攻伐辽东还是吐蕃,那严冬便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故而小侄之前才敢斗胆进言,能够解决大军冬季御寒的问题。” 李忘忧越说越兴奋,很有种在后世玩战略游戏的感觉。 “叔叔、诸公,小侄给大唐定下的方略,便是先取西域!攻下西域诸国后,用数年时间经营西域,大量种植棉花。之后攻占吐谷浑,在此练兵,以备攻伐吐谷浑。至于高句丽,更是不足为惧,只要叔叔愿意,待棉衣能够大量装备大军,便随时可以讨伐辽东,为我中国弟子复仇!” “另外叔叔可派出细作密探,开始对高句丽、吐蕃等地进行渗透。详细了解吐蕃等地的气候、地理环境、城池等情况,为今后大军讨伐开道!” “至于大军补给问题,小侄还得师尊传授,学会了一些可用以大军食用的军粮制作之法。这些军粮可以长时间保存,而且味美,用以充饥最是适宜……” 李忘忧说得兴奋,噼里啪啦倒豆子一般,将自己心中所知所想都倒了出来。 这番长篇大论,落在李二等人的耳中,却是振聋发聩,如同一个又一个的炸雷在耳畔炸响,将众人给震得晕晕乎乎。 良久,李二才忽然抚掌大笑。 “好!好!子忧果真有经国治世之能!这番方略,甚合朕的心意!朕有子忧相助,真乃大幸!玄龄,拟旨,敕封户县李忘忧为扶风郡王……” (未完待续) 第957章 口误你妹啊! 李二这话,顿时让众人全部楞住了。 郡王? 李忘忧一脸的错愕,李二这小气鬼那么大方? 居然要封他为王? 他以后也能称孤道寡了? 房玄龄、高士廉等人互相对视一眼,心中也多有惊异。 房玄龄等人倒是不怀疑,以李忘忧的能力与功绩,封为郡王也没什么出奇的。 但关键是,亲王、郡王只有宗室可以分封。 而李忘忧当初被户县李氏革出族谱后,连宗正寺都将李忘忧与他父亲李周的名字,从宗室族谱里给去除了。 当然,大唐中后期,不仅宗室可以敕封郡王,连大臣、节度使也有封郡王者,晚唐、五代时期,异姓封郡王者甚多。 但如今却是唐初,非宗室敕封郡王,却是有些不合规矩。 至于李忘忧,为何至今没有被李二重新命宗正寺登录进宗室,却也是有原因的。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李二这货,还在琢磨将自己的嫡长女,长乐下嫁。 故而即便李忘忧一口一个叔叔喊着他,李二却也没有命宗正寺恢复李忘忧宗室身份。 房玄龄错愕之后,略有些纠结的出言询问道:“陛下,是否先通知宗正寺,将子忧与李公的宗室身份先恢复,再行敕封?” 李二有些疑惑,似乎有些不明白房玄龄为何这般说? “朕敕封子忧开国郡公,为何要恢复其宗室身份?” 开国郡公? 包括李忘忧在内,众人又全都沙雕了,一脸无语望向李二,想搞清楚这货到底再说什么。 房玄龄也是一脸的纠结,只能深吸口气,开口向李二再次确认道:“陛下,方才你所言,可是敕封子忧为扶风郡王。” 李二闻言一楞,又看看李忘忧等人那副怪异的表情,忽然猛地一拍手掌:“哈哈,朕方才口误,口误!朕是要敕封子忧为扶风郡公,并非郡王。” 他这话倒是让房玄龄等人微微松了口气,李忘忧却气得差点翻白眼。 尼玛,感情是白高兴一场……逗他玩呢! 李二你好意思? 懂不懂什么叫君无戏言? 从郡王直接变郡公,这也叫口误? 口误你妹啊! 好在李忘忧对于什么爵位不爵位,倒不是真的在意,否则真要被李二给活活气死。 李二还真是一时高兴,顺口说秃噜皮了,将郡公误当成了郡王。 此刻反应过来后,即便李二的脸皮够厚,却也不禁有些老脸发红。 他连忙轻咳一声,往回找补:“子忧劳苦功高,敕封扶风郡公,实食封两千户!” 大唐开国郡公,食邑二千户,那只是虚封。 通常而言,郡公实食封不会超过八百户。 李二因为之前的口误,为了弥补李忘忧,干脆大手一挥,将虚封的两千户,全部转成了实封。 李忘忧的郡公封号,扶风,是两汉三国时期的扶风郡。 郡公的封号,自然需要用郡名,而不能如同之前县公一般,使用县名。 故而李忘忧从开国县男开始使用的户县封号,是不能再继续沿用的。 大唐国公、郡公的封号,皆用大唐之前朝代的州郡名词。 扶风郡,其实便是两汉时京畿一地,户县便属与其管辖范围。 不用说,李二的意思,便是将户县赐予李忘忧,作为其食邑所在。 户县乃是中县,两千户差不多就是户县治下所有人口。 李二实食封李忘忧二千户,换而言之,今后户县就变成了李忘忧的封地。 杨纂这位前户县县令,如今倒是升官了,顶替了长安县县令崔倬,出任长安令,并被李二敕封了爵位,长安县男。 接任他位置的户县令,今后倒是轻松了。 县令最繁琐的收缴赋税徭役之类工作,却是不用做了。户县百姓以后的田租赋税以及徭役,都归李忘忧所有。 当然,李忘忧也看不上户县百姓缴纳的那点赋税徭役,至少定周村成为他的食邑后,他就从未收过一文钱的赋税。 对于李忘忧而言,李二重新敕封他爵位,自然也是好事。 不仅爵位重新回来了,还晋升了一级,从开国县公变成了开国郡公。 至少这货不用觉得没面子。 毕竟美女上司都是女侯爷,他若只是庶民,这话好说不好听啊。 倒是工部那些官员得知此事后,恐怕又会在心中吐槽。 他府邸门前的横门,工部官员还得再劳烦一次,将之前没有拆除的县公横门,给换成郡公规制…… 房玄龄等人纷纷向李忘忧表示恭贺。 苏长卿得知此事后,倒是相当淡然。 她与李忘忧一样,其实对于爵位并没那么看重。 老管家李衡等人,得知自家郎君的爵位又回来了,而且还晋升为开国郡公后,却是乐得嘴巴差点咧到耳根子去。 “陛下、诸公,今日倒是巧了,府中恰好有头犍牛不慎失足跌死,老奴已经命人去户县县衙报备过了。却不知陛下与诸公,可有想吃的菜式?老奴好去安排晚膳。” 李忘忧在旁听得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这个李衡,简直就是画蛇添足! 众人谁不心知肚明那牛是怎么死的,还需要他多嘴提一句?这岂不是掩耳盗铃? 包括李二在内,诸公倒是被李衡这话弄得有些不自然,毕竟不是谁都如程咬金这般厚脸皮。 “咳,既然如此,那今日诸公便与朕,在子忧府上打打牙祭。李衡,你自去安排便是!”李二轻咳一声,将李衡给打发了出去。 倒是程咬金很不要菲斯的朝老管家李衡吩咐道:“李衡,土豆炖牛肉这道菜,切记勿要忘了!再卤酱十几斤牛肉,届时切了下酒!” “喏!老奴知道了。”李衡笑嘻嘻的朝程咬金躬身施礼,自去安排膳食。 对于程咬金的无耻,李忘忧也很是无语,却也早已习惯。 即便李二等人,也只当没听见程咬金的话语。 长孙皇后等人,自然有苏长卿接待,无需李忘忧费心。 膳食准备妥当后,李忘忧将李二等人请入餐厅用膳。 由于有李忘忧今日一番精妙策论,让李二等人都感心情舒畅无比,席间也是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李二忽然想起众人见识震天雷的威力后,李忘忧劝说他,希望暂时勿要将火药投入使用一事,便忍不住开口询问。 “子忧,你今日劝朕,暂时勿要使用震天雷,却又是为何?” 李忘忧这才想起,自己之前聊嗨了,居然忘了解释这件事情,连忙正色说道:“叔叔、诸公,小侄提出此事,其实便是为了高句丽与吐蕃……” (未完待续) 第958章 大唐热搜榜 李忘忧希望李二将炸药包暂时保密,理由其实相当的简单,便是希望日后攻打吐蕃、高句丽时,炸药包能够作为秘密武器,突然发威,震慑敌军。 无论是高句丽还是吐蕃,若与唐军铁骑野战,都是没有胜算的。 历史上无论是前隋三征高句丽,还是贞观十九年,李二亲征高句丽,都被高句丽那些大大小小的城池给弄得头疼不已。 而高原上的吐蕃,也有同样的情况,甚至因为地理原因,更难攻破。 历史上一座小小的石堡城,就害得大唐将士死伤无数。 但若是依靠炸药包与飞雷炮配合,瞬息之间便能炸开城墙。 而且李忘忧可以肯定,初遇炸药包这种降维打击,无论是高句丽还是吐蕃士兵,即便再凶悍,再悍不畏死,却也未必会比僚人强上多少。 如此一来,唐军便能以最小代价攻下高句丽与吐蕃,岂不美哉? 而且虽然历史上,大唐与吐谷浑、东西突厥、高昌、龟兹、党项、回纥、高句丽、吐蕃、百济、新罗、契丹、大小勃律、南诏等国都发生过战争,但在李忘忧看来,也唯有吐蕃以及高句丽,值得大唐动用炸药。 故而暂时对炸药保密,待到攻伐吐蕃与高句丽时,雷霆一击,才能效益最大化。 李忘忧给出的理由,李二与一众大佬很是赞同。尤其高士廉,亲眼见证过炸药用以对敌是何等威势。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张飞营,就因为十几个震天雷,瞬息之间便被大唐府兵攻克。 这般神兵利器,自然不能轻易使用。 李忘忧提出的攻略,更是让李二与一众大佬全都表示赞同。 就在众人杯觥交错间,便定下了先取西域、吐谷浑,再攻吐蕃、高句丽的战略方针。 若是一切顺利,李忘忧估计十到十五年时间,这个世界上,便会出现一个前所未有强大的帝国。 其疆域之辽阔,恐怕也唯有开了挂的蒙古帝国,能与之媲美。 聊完公事,李二龙心大悦,自然是开怀畅饮,最后喝得伶仃大醉,在长孙皇后、杨妃等人的服侍下,与一众同样醉得不轻的国公们,返回了长安城。 李忘忧与李二等人的密谋,自然不足为外人所知。 但一场书院半球实验,却是在长安城内,又掀起了惊涛骇浪。 亲眼见证半球实验的,足有数千人之多,其中不乏百官勋贵与大儒名士。 通过他们之口,半球实验内容自然光速传遍了长安城各个里坊。 虽然百姓未必理解半球实验到底有何意义,但却懂得了一个道理,那便是空气并非空的,而且其压力相当之巨大。 懂不懂大气压力,与百姓的生活根本无关。 即便知晓此事,百姓该如何过日子,还是一切如常,并不会有丝毫影响。 但这并不妨碍,长安城内那数以百万计的百姓,熊熊燃烧的“八卦”之情。 若是大唐有微博,估计最近的大唐热搜榜应该是这样的。 1,道祖人间亲传弟子现世 2,大唐皇家书院半球实验 3,大气压力真的存在 4,陛下敕封扶风郡公 5,长安一市民因恐惧被大气压死而自尽 6、扶风郡公李子忧 …… 总之,李忘忧如今便是拥有绝对热度,霸榜存在的现象级大人物。 这些纷纷扰扰的事情,对于躲在定周村中悠闲度日的李忘忧,自然,没有丝毫的影响。 唯一的小麻烦,便是那几名道家高真,出于各种目的,当众给李忘忧跪了,并且称其为师祖后,却将药王孙思邈一起给忽悠住了。 孙思邈向道之心是相当坚定的,否则当初李二要敕封他爵位,老道也不会断然拒绝。 得知自己的“邻居”乃是道祖在人世间的亲传弟子,老道立即便找上门来,毕恭毕敬的要给李忘忧见礼,口称“师祖”。 这自然将李忘忧给臊的老脸通红,好说歹说,加上苏长卿在旁劝解,才算是将老道给劝住了。 但即便如此,至少长安城中大大小小数十家道观,却是真将李忘忧给当成了“师祖”给供了起来,日后却也给他弄出许多不大不小的麻烦,此处暂且不表。 另一个小麻烦,便是程处默他们这群纨绔。 这群“八卦男”,借着恭喜李忘忧晋升开国郡公的机会,呼啦啦又全部跑来了定周村,对李忘忧死缠烂打,非要让李忘忧传授他们一些旁人不懂的学识。 李忘忧自然清楚,这群混蛋如此上心,当然不是因为爱学习。 他敢肯定,这群混蛋,是想从他这里学点东西,回头去平康坊或者胡人酒肆喝花酒的时候,好与那些小娘子、胡姬吹牛显摆。 说起来当初他教授纨绔们,用醋与苏打混合,产生二氧化碳,便是一个可以显摆的试验。 但即便最不靠谱的程处默,也知道这事可不能拿来开玩笑。 否则若是传了出去,难保祆教那些人,不会联想到当初祆祠祭坛,圣火无故自行熄灭的事情。 虽然众人也能肯定,即便祆教的萨保米里曼,知道当初是他们搞的鬼,也不会声张。 毕竟如今长安城醴泉坊祆祠内,供奉的可是最纯净的太阳圣火,说起来祆教可是并未吃亏。 但事关祆教,这种事情,能不自找麻烦,又何苦去赌呢?万一祆教的哪个祭司非要找他们理论,虽然众人不惧,却也很麻烦不是? 故而纨绔们从未向旁人说起,那件让他们“骄傲”无比的“辉煌战绩”,即便是房玄龄他们,都是不知情的。 对于纨绔们的胡搅蛮缠,李忘忧的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才不情不愿的教了这群混蛋几个小实验。 什么浑水变清,倒扣水杯,就连文载和尚,当初用来哄骗户县李氏族老们的“五彩绳”,李忘忧都教给了纨绔们。 好不容易将纨绔们给打发走了,每几日功夫,便又到了该李忘忧给书院学生授课的日子。 但这日李忘忧尚未出发去往书院,却见许敬宗便一头大汗,慌慌张张的跑进了他的府邸。 “公爷,出事了……” (未完待续) 第959章 挤一挤 李忘忧都被许敬宗这一惊一乍的反应吓了一跳,也不禁紧张了起来。 书院里可都是六七岁的蒙童,若是出了事,那可不得了。 更何况其中还有李承乾、李泰他们一群皇子公主,以及朝中不少百官勋贵的子弟,这若是磕着碰着,都不是小事。 故而李忘忧平日里,也再三向书院博士、助教交代,安全问题,一定要放在第一位。 甚至为了书院安全,如今书院外值守的守卫,都是李忘忧专程请示过李二,从金吾卫中调来的精悍士卒,负责书院的安全。 “许公,出了何事?”李忘忧连忙出声问道。 许敬宗抹了把汗水,脸上露出即兴奋又纠结为难的复杂表情:“公爷,书院今日来了许多人,下官不知如何安置他们,故而才来向公爷问策。” 李忘忧听他这般说,之前因为紧张提起的一颗心才落了下去,没好气的瞪了许敬宗一眼。 “这些事情,许公看着安排便是了,只要他们不打扰书院的教学秩序,随意他们参观,至于这般大惊小怪吗?” 书院并不对外开放,但却也要分对象。 因为朝中有诸多百官勋贵的子弟,在书院读书者众多,对于这些朝中同僚,许敬宗自然不能将其拒之门外。 故而即便李忘忧并不情愿,却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默许了百官勋贵进书院参观游玩。 听许敬宗火急火燎的跑来他府上,说的居然是这破事,李忘忧愈发不悦,心里忍不住吐槽许敬宗这老官僚,最近水平下降的有些厉害。 许敬宗闻言,却不停摇头:“非也,非也,公爷误会下官的意思了。今日来书院的,却有近千人,皆是长安城中的名士大儒、佛道两家的高真高僧,以及不少朝堂官员,故而下官才发愁如何安置如此多人。” 李忘忧奇道:“他们来书院作甚?今日并非朝堂休沐之日?” 许敬宗苦笑道:“回公爷,诸公们说,今日来书院,皆是来旁听公爷授课的。若是人少,这听课也就听了,毕竟公爷并不禁止外人旁听。可是公爷你也知道,书院最大的礼堂,却也不过能容纳千余人,如此多人,却是根本容纳不下。可下官却又无法出言拒绝诸公,更不能让书院的学生给他们让出座位。下官也是左右为难,故而只能向公爷请教了。” 李忘忧听许敬宗这般说,却也有些傻眼。 千多名名士大儒、高真高僧以及官员,要来听他给一群蒙童授课? 他们没病? 李忘忧自觉自己讲授的所谓“百科”,不过是科普性的知识讲座,是为了给书院学生们开启眼界的。 但他哪里想得到,自从道家佛门弹劾他未果,道家一群高真反而磕头认了他为师祖后,扶风郡公李子忧,在大唐皇家书院教授道祖传授的学识一事,便立即传遍了诺大的长安城,以及周边的州郡。 一场书院半球实验,加上几位道家高真的“背书”,坐实了李忘忧吹嘘出来,道祖亲传弟子的身份。 如此一来,道祖亲自传授的人世间学识,谁不想听?谁不想学? 这般能够聆听道祖弟子授课的机会,岂能错过? 于是如同商量好的一般,众人在打听到李忘忧授课时间后,便不约而同的,呼啦啦全部赶来了书院,向许敬宗要求旁听课程。 许敬宗是又喜又惊,无法抉择之下,才有些慌乱的跑来了李忘忧的府邸,向李忘忧请示,这事应该如何处置。 李忘忧沉吟一下:“既然诸公愿意听,那便听好了。” “可是,书院礼堂容纳不下如此多人……” 李忘忧摆摆手:“不碍事,我看礼堂之中的走道还甚是宽敞,命人搬一些蒲团进去便是了。想来挤一挤,问题不大。” 他说这话时,却是想起了后世公交车司乘人员的口头禅:“往后走,挤一挤,后面还很空……” 想到这里,李忘忧自己都不禁乐了。 而李忘忧这话,顿时惊得许敬宗眼珠子都快落下来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书院礼堂,是李忘忧亲手绘制了草图,吩咐工部按图索骥,以此施工盖起来的。 礼堂内并未如同大唐习惯的那般席地而坐,而是如同后世的礼堂一般,设置了千余张座椅。 整个礼堂前低后高,与后世大学里的阶梯教室类似。 为了学生们的安全,故而礼堂里几条拱人员出入的走道,都很是宽敞。若真按李忘忧所言,挤一挤,却是能再塞进来千把人。 但那种拥挤程度,想来与后世上下班高峰期时,华夏帝都、魔都的地铁车厢,也没太大区别。 不说那些朝堂百官,即便这些名满天下的名士大儒、高真高僧,走到何处不是座上宾的待遇? 可李忘忧却准备让这些人,全部挤成一堆,坐在地上听课? 按说大唐的习惯,便是席地而坐,这本就正常。 即便是百官上朝,在太极殿上,却也是坐与地板之上。 但书院的学生们全部坐在那些高脚靠背椅上,让诸公坐在地下,就有些不成体统了。 这事要传出去,大唐皇家书院可真就“出名”了。 许敬宗张了张口,他倒是很想劝说李忘忧,让书院的学生们坐到地上,将座位让给那些名士大儒们。 但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否则铁定要被李忘忧狂喷一顿。 更何况,太子李承乾他们,可也是书院的学生,难道他许敬宗还敢让李承乾、李泰也坐到地上去? 反正此事他许敬宗是没解决之法,既然李忘忧这位正主发了话,许敬宗也懒得再纠结了,按李忘忧说的去办便是了。 反正天塌下来有地接着,想来诸公应该也不会因此迁怒与他这位书院副院长才是。 至于李忘忧,才懒得管那些人是什么身份。 管他是名士大儒还是高真高僧,反正要来听课,那就得按他的规矩来。 毕竟他的课是给书院的师生们讲的,自然没有让师生们让座的道理。 许敬宗按照李忘忧的吩咐,自去安排。 李忘忧待时辰差不多了,才施施然骑马赶往书院。但待李忘忧步入书院礼堂,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未完待续) 第960章 何为温度 望着书院礼堂内黑压压的人群,李忘忧这始作俑者都有些始料未及。 他完全没预计到,当书院礼堂内挤进来两千多人后,居然会是这般状况……其拥挤程度,简直堪比后世春运期间的火车站。 原本宽敞的走道,此刻黑压压一片,全是人头涌动。 许敬宗还真是认认真真将李忘忧的吩咐,执行了下去。 原本许敬宗还担心,这些名仕大儒,高僧高僧们,得知书院安排他们坐在过道地板上,会勃然大怒,引出诸多事端。 但许敬宗没有想到的是,一千多人居然无一人出言反对,全都听从书院的安排,乖乖坐到了地板上,毫无怨言。 其实许敬宗完全是多虑了。 这些人更担心惹恼了李忘忧,无法亲耳聆听道祖传下的学识。故而对于他们而言,即便是坐在地板上听讲,也是甘之如饴。 倒是书院的学生们,猛然见到如此多陌生人出现,有些吃惊。 好在书院的学生,也算是见过世面。 尤其二年级的那些学生,更是与太子李承乾等人朝夕相处,个个都练出了一副大心脏。 前几日书院半球实验,书院的这群学生,更是亲眼见到伟光正的皇帝陛下。甚至书院学生中的佼佼者,还得到了李二这位书院院长的亲切接见…… 故而面对这些名满长安的名士大儒、高真高僧以及众多官员时,学生门却也并未露怯。 但书院的学生们,毕竟还只是六七岁的蒙童,即便书院的博士、助教,一直在维持秩序,他们也免不了互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使得书院礼堂显得异常喧闹。 当李忘忧出现在书院礼堂的讲台上后,喧闹的礼堂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恭恭敬敬的站起身来,朝李忘忧躬身见礼。 即便那些发须皆白的名士大儒,高真高僧们,居然与书院的师生一般,全都毕恭毕敬的站起身来,执弟子礼,向其躬身揖礼,让李忘忧都感觉有些不自在。 这些大儒,如同后世小学生们一般,很是肃穆的坐回地板蒲团上,面前摊好纸笔,一副认真听讲随时准备记录笔记的模样,更是让李忘忧感到汗颜。 但实话实说,这般被人尊崇的感觉,其实……挺爽的! 闷骚男收敛一下心神,轻咳一声,开始了今日的课程。 挤进了两千多人的礼堂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皆全神贯注,侧耳认真聆听。 “诸生,上一节课我们了解了光线的组成,这节课我准备教授何为温度?”李忘忧一边说,一边转身在身后的黑板上写下了“温度”二字。 他之所以准备今天教授关于温度的知识,便是因为前些日子,他想与李二解释高原气温,却无从开口。 华夏自古对于温度描述,仅靠主观的寒、冷、凉、温、热、烫这些词语描述,实在太不科学了。 他倒是想将温度计搞出来,但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有玻璃,依靠水晶却是难以雕刻打磨出温度计来,故而温度计对于李忘忧而言,也只是心中的怨念罢了。 却没想到,他花费重金,请来的那些烧制琉璃的工匠,前几日倒是带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们依照李忘忧的吩咐,利用石英砂,再其中加入苏打与石灰,烧制出了一种透明的物体,形似水晶。 待工匠们将他们的成果呈上后,李忘忧与苏长卿二人顿时面露惊喜之色。 玻璃! 李忘忧敢拿头打赌,眼前这块拳头大小,透明的不规则晶体,若不是玻璃,他立刻一头撞死在豆腐上。 苏长卿也是同样一脸兴奋,手捧着那块并不美观,而且其中还混杂着许多气泡的玻璃上下仔细打量。就像她手中捧着的,是块价值不菲的钻石一般。 其实将其看成是“钻石”也不算错。 能在大唐烧制出玻璃,其价值甚至比一座钻石矿还大的多! 自张骞凿空西域之后,罗马帝国生产的玻璃器物,就开始大量传入中原,是贵族们趋之若鹜的奢侈品。 通过丝绸之路传入中原的玻璃器物,其价值可以换取相同重量的黄金。 但这个时代,无论是波斯人还是罗马帝国,制作出的玻璃都谈不上有多纯净透明。 李忘忧的府上,也有别人作为礼物送来的“进口”玻璃器皿。以他与苏长卿挑剔的眼光来看,这些玻璃离后世的玻璃还差得很远,最多介于玻璃与琉璃之间罢了。 玻璃在古代难以烧制,主要在于沙子的熔点太高。 一千六百度的熔点,以如今的技术,要达到这样的温度却是千难万难。 但李忘忧却知道,在沙子里加入苏打,便可让其熔点降低到八百多度,只是这样烧出的玻璃是一次性产品,会溶解与水。 故而还需要在其中加入石灰,如此烧制出的玻璃才堪用。 这些知识,都是李忘忧与苏长卿两人,几乎想破了脑袋,互相商量讨论着,才从记忆里各种知识碎片中挖掘出来的。 如今工匠们真的以此方法,烧制出透明无色的玻璃,自然让两人大喜过望。 至于玻璃吹制术,其实这些大唐烧制琉璃的工匠都会,根本不需要李忘忧去卖弄他那点浅薄的常识。 玻璃吹制术早在公元前一千年,便由古埃及人发明出来了,后来罗马人学会了这一技术,并随着西方玻璃器皿传入华夏时,一起传进了中原。 得知工匠们居然连玻璃吹制术都懂,李忘忧自然大喜,立即命工匠们给他吹制一些玻璃管出来,用以制作温度计。 玻璃管的下方,带有圆形球体。 将玻璃管中灌入水银,再以玻璃液封闭管口,一根温度计便算是制作完成。 至于测算温度,在温度计上标注温度,却也不难。 沸腾的开水为一百度,冰水混合物为零度,中间等量分为一百等份。 一个不算标准,却足够测量大致温度的温度计便算是制作完成。 也正是因为有了温度计,李忘忧才临时修改了自己的计划,准备提前将“温度”这个概念,在大唐普及开来。 “诸生,我等都知道,水有冷热,天气有寒暑。但诸生是否想过,长度、重量皆有度量单位,而为何冷热我等却只能以温、烫、寒之类的词语来表述?凡事皆应有度,故而道祖将衡定冷热的度,便称之为温度!今日我要教授诸生的,便是温度!” 李忘忧的话,落在一众书院学生耳中,倒还不觉得如何。他们毕竟年龄尚小,学识浅薄,不懂其中奥秘。 但那些旁听的名士儒生、高真高僧以及百官勋贵,却是身体一震,不由自主的将腰背挺得更直了…… (未完待续) 第961章 不差钱 《周礼》、《礼记》中都记载了度量衡制度,秦始皇统一六国,更是“一法度衡石丈尺,车同轨,书同文字”,其根本就在于统一度量衡。 华夏自古的度量,有长度、重量、容量等单位,如今李忘忧又提出一个众人闻所未闻的“温度”,如何不让众人激动? 由其那些道家佛门的高真高僧,更是激动不已。 这可是道祖传下的仙家法度! 即便佛门与道家信仰不同,却也不妨碍他们聆听“道祖教诲”,毕竟都是天上的法度,想来与佛祖的法度并没什么区别。 李忘忧吸引了众人兴趣后,朝下方招了招手,立即有人搬上来了一些器物。 什么火炉、冰块、水盆之类倒也罢了,但其中一根巨型温度计,却是让众人不明觉厉。 这根温度计,足有近一米高,是李忘忧专程吩咐工匠,吹制出来用以教学用的教具。 众人虽不认识温度计是何物,但也看得出此物价值不菲。 这自然是废话,这群“旁听生”又不是瞎子。 在众人眼中,体型那么巨大的一根,状似水晶的棍状器物,材质晶莹剔透,一看便知,必然不是凡品。 有人怀疑这是大秦出产的琉璃,但大秦的琉璃却从未见过这般剔透的。 也有人暗自揣摩,那是用透明无色水晶雕琢而成。 可谁又见过如此大的水晶,而且要将水晶雕琢打磨成眼前这般模样,那简直不可想象。 不管是水晶还是琉璃,可都是价比黄金的宝贝。 甚至那些道家高真、佛门高僧,都在心中暗自揣测,这根晶莹璀璨的棍状器物,莫不是道祖传给扶风郡公的“宝物”? 他们甚至已经猜到,李忘忧之前所言的温度,说不得就与这宝物有关。 李忘忧也没卖关子,很快给众人解开了谜团。 “诸生,世界万物皆可度量,冷热自然也可度量。此物乃是道祖所传,专门用以测定冷热度量的用具,称之为温度计!” 李忘忧捣鼓出的温度计,其实只是最简易的玻璃管温度计,利用热胀冷缩的原理来实现温度的测量。 当然,以他的学识,也只搞得出来这样的温度计,其他什么指针温度计、电阻温度计、气体温度计等,除非真有道祖显圣,否则是想都不用想。 “诸生可能要问,为何我等需要度量冷热,为何要测量温度?” “简单而言,温度即生命!” 李忘忧这话顿时让众人哗然,所有人开始奋笔疾书,记录下他的一言一行。 马周等人,今日也干脆请了假,直接跑来聆听自己师长讲课。 此时马周、阎立本几人不仅在认真记笔记,甚至还在心中琢磨,应该将师长的话全部记录成册,再雕版印刷成书,在世间广为传播。 李忘忧一番关于温度的科普知识讲座,足足讲了一刻钟时间,礼堂内只有他的话语回荡,以及众人唰唰唰记笔记的声音。 他口中的温度,自然指的是后世华夏习惯的摄氏温标,至于什么华氏温标、开式温标、列氏温标、兰金温标之类,李忘忧既不懂,也懒得去琢磨。 总之,要教自然是教自己习惯的。 “好了,方才我已经说过了,人的体温是三十六度左右,沸腾的水是一百度,冰水混合物便是零度。” “诸生,世间万物的冷热,皆可进行度量。接下来我们做几个小实验,来测量一下这些物体的温度,究竟是否与我讲述一样……” 李忘忧在讲台之上,给书院师生以及一众“旁听生”们讲述完温度的概念、温度计的使用方法后,便以那根巨型温度计为教具,当众进行了各种物体的测量,看得众人兴奋不已。 之后他又命人给师生们,发下许多正常大小的温度计,让他们自行进行测试。 李忘忧之前并未料到,会突然多出千余名“旁听生”,故而命工匠吹制的温度计数量有限。 为了满足这些“旁听生”那已经无法抑制的好奇心,李忘忧也只能让书院的师生,让出几根温度计,交给这些名士大儒们去测量温度。 书院的师生们倒也罢了,这些名士大儒、高真高僧以及百官,为了争夺这几根温度计的使用权,却是差点没打起来。 “阿弥陀佛,这温度计可是贫僧先拿到的,道长何苦与贫僧争夺?” “这可是道祖传下之物,你们佛门有何资格与老道争夺?” “阿弥陀佛,道长此话差异,在道祖佛祖面前,我等众生平等,又何来区别?” “呸!死秃驴!少说那么多废话,快快将温度计交出来!” “贫僧就不与你这牛鼻子,你待如何?” 几位年龄加一起都快一千多岁的高真高僧,为了抢夺温度计,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对方脸上。 好在他们也知道这书院由不得他们乱来,故而即便争吵,声音也压得极低,更没有动手的可能。 其他那些名士大儒,百官勋贵也没好到哪里去,各个压低了嗓门,你争我夺,就为了抢温度计的使用权。 千余名“旁听生”倒是不乏“聪明人”,一番激烈争夺后,便见一名老者忽然站起身来,朝李忘忧躬身施了一礼后问道:“敢问先生,不知这温度计,可否出售给老夫?老夫愿出十两黄金向先生赎买。” 李忘忧闻言,不禁一愣。 有人要出十两黄金求购一只温度计? 疯了? 这温度计,只是玻璃而已,即便大唐的玻璃卖的比较贵,其价格也不过是等重黄金罢了。 温度计能有多重?恐怕连一两重都没有,而此人居然愿意出十两黄金求购,这是不是傻? 即便大唐一两只有三十七克,十两黄金却也是三百七十克,以后世的金价计算,那也是五百多元一克,折合十八万多…… 这哪里是卖温度计,根本就是抢好不好? 不,就算抢,也没那么大的利润空间! 这般好事,李忘忧怎么可能出言拒绝? 他正待点头同意,却见礼堂内立即又有人起身站了起来:“先生,某愿出十五两黄金,还请先生成全!” “阿弥陀佛,贫僧愿意出二十两黄金,请师祖成全贫僧!”佛门的高僧立即跟着站了起来,还很不要脸的称呼李忘忧为师祖。 而且佛门历来不差钱,区区几十两黄金,根本没有被高僧们放在眼中。 道家高僧哪里会让佛门专美于前,佛门不差钱,难道道家就缺钱了不成? 几位高真立刻起身:“师祖,弟子愿意出三十两黄金!还请师祖将这些温度计,售与弟子。” 饶是李忘忧见惯了各种大场面,却也被眼前这幕给弄得哭笑不得。 这些大唐有钱人的生活,果然就是这般朴实无华且枯燥…… (未完待续) 第962章 苏富佳得 李忘忧心里吐槽这些大唐的“土豪”,却忘了如今他的身家,恐怕更是土豪中的土豪。 但他也没下黑手去宰肥羊,以三十两黄金,或者更高的价格卖掉这些温度计。 不管怎么说,李忘忧也假假顶着一个道祖亲传弟子的名头,不可能为了些许“蝇头小利”,坏了自己的名声。 想到此处,李忘忧却不禁也有些暗自得意。 他一个后世的屌丝小白领,穿越来大唐短短两年多时间,居然也能脸不红气不出的将十几二十万称呼为“小钱钱”,实在有些带感。 最终李忘忧很“厚道”的,同意在课后,将所有温度计,以十两黄金一支的价格,售卖给旁听生们。 对此,众人纷纷表示感激,对李忘忧不为利诱的高尚品格赞叹不已,同时又开始一番私下竞争,抢夺赎买温度计的资格。 旁听生有一千来人,而李忘忧拿出来的温度计,却还不足百支。狼多肉少的情况下,自然会引得众人纷纷争抢。 当然,李忘忧也并非不想赚钱。 没人会嫌钱多咬手,他只是方才灵光一闪,从众人下意识的竞价之中,想到了一个被他之前忽视掉的赚钱生意。 拍卖! 李忘忧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在长安城中,搞出一个拍卖行,在拍卖行中售卖各种稀奇玩意。 就看今日这些“土豪”的架势,李忘忧若是不拦住他们,怕是能为了一根温度计,打出脑浆子来。 若是道家佛门真斗出了火气,别说三十两,恐怕一千两黄金,他们都愿意给。 自家那些产量极低的香水、香皂、镜子之类的玩意,不适合公开售卖,但拿去拍卖行拍卖,那是再好不过。 甚至这玻璃,也能弄去拍卖行拍卖。 比如专门让工匠吹制一些造型精美的玻璃器皿,还担心长安城那些世家勋贵们,不上赶着给自己送钱? 装香水的瓶子,换成亮晶晶的玻璃瓶,你说这么一瓶香水,卖多少钱合适? 一百两黄金? 那是起拍价! 还别嫌贵,能拍下这香水的,压根就不在乎那些些许黄金铜钱! 若是给道家佛门包括那祆教,专门烧制一些玻璃神像,你说这玩意该值多少钱? 拿等重的黄金出来赎买,那都是在侮辱神仙! 对于李忘忧而言,这基本就是在拿沙子换黄金。 有了开拍卖行的想法后,李忘忧便不急于将玻璃器皿推向市场了。 原本在工匠们弄出玻璃后,李忘忧与苏长卿是打算立即招募人手,扩大生产,批量出产玻璃器皿售卖。 按照这两公婆的预计,玻璃产业一旦铺开,那必然是比之前捣鼓出来的任何产业,都更赚钱。 即便玻璃器皿大量出货,不可能卖到与黄金等重的天价,但堪比最精品的瓷器价格,却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全天下,如今除了他李忘忧,这般透明的玻璃,可是别无分号。 能从中赚取多少利润,可想而知。 晶莹剔透,价格又与瓷器相差不大,其风靡程度,不言而喻。 甚至李忘忧可以断定,玻璃器皿一旦推向市场,必受追捧。其价格因为供需关系的原因,依旧会十分昂贵。 但即便如此,与那些通过丝绸之路贩运而来的罗马帝国玻璃器皿比较起来,无论品质还是价格,都是单方面吊打。 李忘忧甚至有些替那些波斯商人感到悲哀。 可以想象,当那些波斯商人,千辛万苦,小心翼翼将脆弱昂贵的玻璃器皿,从遥远的罗马帝国运来长安,准备大赚一笔时,却发现自己运来的货物根本无人问津。 那种场面,想想就觉得很惨。 李忘忧在心底为波斯商人可以预见的悲剧,默哀了三秒钟。 下课之后,李忘忧与众人寒暄了几句,便急不可待的返回了自家府邸,寻来美女上司,与她商议了一番开拍卖行的打算。 此事自然得到苏长卿的大力支持。 这方面苏长卿比李忘忧懂的多,毕竟李忘忧在后世只是屌丝小白领,对于拍卖行的了解,仅限于影视作品。 而苏长卿这位都市丽人,却是亲自参加过几次拍卖会,对于拍卖的流程很是了解。 两公婆略一合计,便定下了“坑钱”大计…… 时光荏苒,数月时间一晃而过。 贞观四年岁末,除夕元正假的第一日,长安城内颇具八卦精神的百姓们,便发现今日大街之上出行的贵人格外的多。 男子骑着骏马,女子乘坐装饰奢华的四轮马车,在自家部曲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向着城南曲江池而去。 百姓们纷纷猜测,莫非是哪家贵人在曲江池大宴宾客。 他们自然猜不到,能够惊动百官勋贵、世家豪门的,却是因为一家名为“苏富佳得”的拍卖行,今日开张。 而下帖子邀请如此多长安城贵人的,自然便是扶风郡公李忘忧。 苏富佳得,如此怪异的名字,也只有李忘忧取得出来。 这货直接盗版了后世鼎鼎有名的“苏富比”与“佳士得”两大拍卖行,各取二字,便整出如此诡异的名字。 对于李忘忧这“逆天”的取名能力,苏长卿的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却也懒得理会这货的恶趣味,由得他去了。 什么是拍卖行,全长安城的贵人们无人清楚。 而李忘忧却也不解释,只是故作神秘。就连纨绔们以及老流氓程咬金等人向他询问,李忘忧都笑笑不予回答,只是告知众人,绝对不会让他们失望。 扶风郡公亲自下帖子,这些贵人们自然不能不给面子,加上好奇心作祟,故而一大早,各家各府便应邀出发,去往曲江池一探究竟。 李忘忧这拍卖行,能够建在皇家园林曲江池中,也算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了。 其原因自不用多说,当然是因为李二与长孙皇后,也在这产业里占了五成的份子。 李二在弄明白什么是拍卖行后,便毫不犹豫的表示了支持。这种能够正大光明薅世家大族、商贾富商羊毛的机会,历来抠门的李二,又怎么会放过。 甚至李二还命米拓去清理了一番皇家宝库,弄出不少值钱的玩意,充为今日的拍品。 待一众受到邀请的宾客,行到曲江池的一角,亲眼见到那栋名为“苏富佳得”拍卖行的建筑后,却是各个皆露出了一副见了鬼的惊愕表情…… (未完待续) 第963章 托儿 当一众非富即贵的宾客,在拍卖行那些温柔可人的婢女引领下,绕过曲江池内那些郁郁葱葱的树木,行到拍卖行前时,所有人都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整栋建筑,居然全部以晶莹剔透,状似水晶的物体包裹着,在冬日的阳光下,散发着金色耀眼光芒…… “神迹……这当真是神迹!” “水晶宫!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水晶宫?” “扶风郡公不愧是道祖在人世间的亲传弟子,这拍卖行,莫不是道祖赐予扶风郡公的仙家府邸?” 李忘忧邀请的宾客,可不仅仅只有长安城内那些勋贵世家,包括东西两市有名的商贾巨富,波斯商人、佛门道家的观住主持,也都被他派人下了帖子,邀请而来。 几位波斯商人,在见到拍卖行后,毫不犹豫的跪拜了下去,不停朝着拍卖行叩首祈祷。 其他宾客却也没人嘲笑他们,因为他们也没比这些波斯商人强到哪里去。 有些女眷发出阵阵刺耳的惊呼之声,有人瞪着拍卖行喃喃自语…… 后世各大城市,都曾流行修建,各种拥有大面积玻璃幕墙的摩天大楼。 这些建筑的玻璃幕墙,会在阳光下反射出各种刺眼的光斑,让人产生眩晕与不舒服的感觉,这便是“光污染”! 故而后世出台了各种法律法规,用以治理光污染现象。 而李忘忧这“苏富佳得”拍卖行,以后世的眼光看,那就是“光污染”的典型代表。 三层高的建筑物,通体包裹着金色的玻璃,阳光直射下,让人根本无法直视。 这货为了显摆,居然命工匠在玻璃上镀金,再将其镶嵌到建筑外。 对于李忘忧这恶俗的审美,苏长卿已经完全无力吐槽。但包括李二在内,李忘忧这恶俗审美却得到了一致好评与赞赏。 李忘忧弄出这金色玻璃幕墙,自然不仅仅是出于恶趣味。这一来是给玻璃打广告,二来也是彰显拍卖行的身份地位。 为了弄出平整的玻璃,李忘忧可是没少花费心思。 后世工业化生产,生产平板状玻璃,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但李忘忧在大唐,却总不能让工匠们,拿擀面杖,去将玻璃擀成平板? 好在有阎立本帮忙,这位大唐顶级的机关人才,帮李忘忧搞定了平板状玻璃的生产方法。 以水利带动两个巨大的铜铸圆筒,如同挤压面条一般,将玻璃液挤压成平板状,再切割成块。 虽然良品率很低,但李忘忧却不在乎多付出的那点成本。 毕竟这个时代,玻璃可是奢侈品。 而他费尽心思弄出来的玻璃幕墙,首次在大唐面世,便吓傻一众宾客,也算是心思没有白费。 拍卖行的这些婢女们,对于宾客们这种反应丝毫也不奇怪。毕竟她们第一次见到拍卖行时,表现更是不堪。 待一众宾客情绪略微平定,婢女们才再次邀请众人前行。 被拍卖行的外观震撼了一次后,这些非富即贵的宾客,在步入拍卖行内时,却是异常的小心翼翼,生怕又漏了怯。 但一步入拍卖行的大厅,众人却又忍不住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大厅中央,悬挂着一盏璀璨的巨型水晶吊灯。 李忘忧为了装逼,即便此时是大白天,却也命人将水晶吊灯上的蜡烛全部点燃。 在灯光映照下,水晶吊灯更是显得贵不可言,华丽高贵到了极点。 唐人何曾见过水晶吊灯,自然一个个又被震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bolgbolg闪烁着耀眼光辉的水晶吊灯,刺激得所有人眼睛发红,喘气的声音都粗了几分。 不少贵妇,几乎已经兴奋要晕厥过去了。 水晶吊灯制作其实并不复杂,将玻璃切割成小块,然后打磨抛光即可。 但这些透明的,闪闪发光的玻璃坠子,落在众人的眼中,却只有震惊。 在唐人眼中,李忘忧命工匠打造的这盏水晶灯,简直堪比神物,价值连城! 其实别说这些宾客,当拍卖行修建完成,李忘忧请李二来视察时,连李二这位大唐帝王的眼珠子,都差点瞪得掉出来。 甚至在他见到这盏水晶吊灯后,差点就要下令,让米拓将其拆下来,给运回太极宫去了。 好在李二作为“大股东”,也心知肚明,这些玻璃不过是沙子烧制而成。抛去工匠的薪水,其实根本就不值钱。 李二清楚这些水晶吊灯不值钱,但这些宾客却又哪里知道。在惊叹之后,众人心中对于拍卖行的印象,已然变得高不可攀。 甚至连走路的姿势,都变得有些蹑手蹑脚起来。 此时拍卖行的包厢之中,李忘忧正陪着李二以及长孙皇后、杨妃等人闲聊,等待拍卖的开始。 “子忧,叔母听闻你为今日的拍卖,可是准备了不少好东西。你这没良心的,怎么就不知道给叔母送些到宫里?叔母真是白心疼你了!”长孙皇后故作嗔怪的埋怨道。 她这话,李忘忧可不敢接,只能露出一个哀怨的眼神,表示自己的无辜。 苍了个天了,他府上出产的东西,宫里哪一样没有? 当然,李忘忧也知道,这是长孙皇后在拿自己开玩笑。 他只能岔开话题:“叔母,我府上的产业,宫里可有一半的份子,今日能不能赚到钱,可得看叔母帮不帮忙了。” “哦?你想让叔母如何帮你?”长孙皇后好奇问道。 李忘忧笑得十分开心:“自然是想请叔母帮小侄做个托儿。” “托儿?那是何意?”长孙皇后不解问道。 托儿这词,大唐自然没有。 这是后世的帝都方言,指的便是假装成顾客,作出种种姿态,引诱真正的顾客购买产品。 李忘忧便是希望长孙皇后,帮自己当托儿,刺激那些来参加拍卖的贵妇们。 若是其他朝代,堂堂皇后殿下看上的东西,自然无人敢与其争夺。 但如今可是唐初,那些世家门阀对于皇家的敬畏之心,可是相当的淡泊。 就连李二,都能被人直接在朝堂之上diss,更遑论长孙皇后了。 能从长孙皇后的手上抢下东西,对于五姓七望这些世家大族的贵妇们,更有别样的刺激与兴奋感。 李忘忧也只是看穿了这一点,才想到了请长孙皇后,给拍卖行当托儿的想法。 弄明白李忘忧的意思后,李二与长孙皇后等人都是苦笑不得。 “子忧,你这……这也太瞎胡闹了!”长孙皇后没好气的说道。 “嘿嘿,叔母,这如何是瞎胡闹呢,小侄这也是帮叔母在赚钱嘛。” 长孙皇后哑然,最终还是微微颔首,算是默许了李忘忧的主意…… (昨日手臂酸痛,实在不想敲键盘,抱歉了诸位,今日两更补上。话说一侧肩膀与肱二头肌长期酸痛,是不是肩周炎啊?) (未完待续) 第964章 卖个屁的萌 一众宾客被婢女们请到了拍卖大厅落座,服务周到的送来热毛巾,与酒水饮料、瓜果点心。 要让别人掏钱,自然需要服务到位。 等不多时,李忘忧见自己邀请的宾客已经来的差不多了,便命人去传话,示意拍卖可以开始了。 一身黑色皂服的仇昆,满脸笑容,走到了拍卖台前,朝大厅内的宾客行了个团礼。 仇昆这胖子,便是今日拍卖会的拍卖师。 李忘忧原本以为,拍卖师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工作。不就是拿个木质小锤子,站在台上主持竞价吗? 在他看来,是个人就能干。 但等苏长卿给他科普过,拍卖师的工作内容与职责后,他倒是有些纠结了。 按苏长卿的说法,拍卖师要了解潜在买家,把握拍卖会进行的速度与节奏,能够通过观察,洞悉场下潜在买家的心思。 直白点说,就是要能够调动竞买者的积极性,要眼观六路,口吐莲花,从而让拍品获得更高的出售价格。 这样的人,可不算好找。 李忘忧正发愁哪里去找合适的拍卖师时,恰好胖子仇昆来府上拜访,让他不禁眼睛一亮。 这死胖子,合适啊! 长安仇家与李忘忧府上,这两年的关系倒是愈发亲近。 李忘忧也不会如唐人那般,轻视仇家这样的商贾。 即便他的爵位越来越高,让仇元良与仇昆都有些心中忐忑,而他待仇家却依旧如初。 当初他卖春宫图与仇家,得来的粮食,虽然最后并未派上用场,但仇家的情分,李忘忧却是并未忘记。 李忘忧但凡举行宴会之类,都会将仇家邀请而来。而胖子仇昆,更是因为李忘忧的原因,经常与程处默这群大唐顶级纨绔们厮混在一起。 也正是长安仇家与扶风郡公的关系,使得仇家在长安城内的地位,也变得特殊起来。 想当初,李忘忧陪胖子仇昆去长平郡公张亮府邸献画,就因为胖子一身黑衣,就被张亮府邸的管事呼来喝去,还因此挨了顿打,地位何等卑贱。 而如今,即便仇家依旧是不入流的商贾,依旧只能身穿黑色皂服,但仇元良却能与那些勋贵百官把酒言欢,去到那些贵人府邸,也能得到座上宾的待遇。 这一切,自然都是因为仇家与李忘忧的关系所致。 仇昆因为长期与纨绔们厮混,对于长安内各家勋贵百官、世家豪门的情况,倒是十分熟悉。 而且胖子这两年帮李忘忧打理熟水售卖生意,也是愈发的成熟圆滑,在长安内东西两市的商贾富商里,也算是崭露头角。 故而李忘忧一见到胖子仇昆露面,便立即心中一动,觉得让胖子去主持拍卖行,貌似……靠谱! 略一琢磨,李忘忧便做出了决定,将拍卖行交给仇昆去操持。 拉过胖子,与他交代了一番什么是拍卖行,如何运作,如何盈利后,胖子的眼睛都开始发光了。 仇昆虽然没听说过什么拍卖行,但这货也却是有商业头脑,听完李忘忧的解释,就立刻看出了拍卖行的价值所在。 若是李忘忧将拍卖行交给他打理,那长安仇家就真的发达了。 拍卖行的客户非富即贵,仇昆若能代李忘忧掌控拍卖行,与这些人搞好关系,其好处不言而喻。 甚至他的子嗣脱离商籍,入仕为官,也不是不可能的。 “子忧,你此言当真?那拍卖行,你真相信我,愿意将其交于我打理?” “这自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李忘忧清楚拍卖行的价值所在,却也不介意提携仇昆这胖子。 胖子还不放心,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扯着李忘忧的衣袖:“子忧,你莫要戏耍我,当真将拍卖行交给我来打理?” “滚!”李忘忧被死胖子这幅表情给恶心坏了,没好气的一把将他的胖脸给推到了一边:“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就去找其他人了!” 麻蛋,这死胖子太恶心了,又不是美女,卖个屁的萌啊! 仇昆这才不敢继续耍宝,一本正经与李忘忧商谈起拍卖行的事宜。 不得不说,胖子仇昆果然天赋。 苏富佳得拍卖行,李忘忧就只是个甩手掌柜,除了动动嘴皮子外,其他事情都是仇昆这胖子在忙里忙外。 人员的招募、培训,拍卖行的各种运作……数月时间,仇昆这胖子倒是瘦了不少,但成绩却也是斐然的。 李忘忧与苏长卿两公婆,在检查过拍卖行后,很是满意,这才定下了开业的时间。 而今日,便是验证胖子仇昆,数月辛苦工作成果的时间了。 “感谢诸公近日莅临苏富佳得拍卖行!诸公可能尚不清楚,何为拍卖行?拍卖行又能为诸公提供什么服务?卑下今日便斗胆,与诸公解释一二……” 胖子的口才也是极好,三言两语,便将拍卖行是做什么的讲解清楚了。 简单来说,拍卖行只是中介,受客户委托,拍卖商品,价高者得,而拍卖行从客户手中获取佣金。 其实中介,唐人并不陌生。 牙人,便是买卖人双方之间,从中撮合,以获取佣金的人。 “牙人招揽买卖,协议物价,官府和商人交涉,有时也使牙人出面。”便是这个意思。 但对于长安城内这些世家豪门、勋贵百官而言,若是需要出售一些值钱的玩意,找牙人便不合适了。 毕竟大家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为了卖点东西,去寻牙人,传出去可太丢脸面了。 而这拍卖行,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既然不伤自家脸面,而且多人竞拍,那售价可比牙人牵线要来得高。 一众宾客都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觉得拍卖行倒是有些意思。 “诸公,今日乃是我们苏富佳得拍卖行首次拍卖会。所有的拍品,皆是扶风郡公与陛下提供。具体是何物,恕卑下卖个关子,待会诸公一看便知,总之不会让诸公失望……” 仇昆的话未说完,程咬金这老货却是不耐烦了,扯着嗓子嚷嚷起来:“仇家小子,休要说凭多废话,今日到底有什么好东西要拍卖,快点拿出来!直娘贼,子忧那小子的东西,还想老子给钱不成?” 李忘忧在包厢之中,被老流氓这话给气的,差点想命人将老流氓给轰出去,实在太不要脸了! 李二却是乐得哈哈大笑,让李忘忧很想问问李二,你丫的是不是忘了,拍卖行可有你一半的份子! 仇昆倒是不恼,笑嘻嘻的朝程咬金躬身施了一礼:“既然卢国公这般说,那卑下便立即开始拍卖。今日第一件拍品,乃是……” (未完待续) 第965章 万古秦时镜 “今日第一件拍品,乃是扶风郡公亲自打造的一样宝贝,至于是什么,也不用卑下多说,诸公一看便知!”仇昆卖了个关子,朝台下的婢女招了招手。 一件一人多高的硕大物体,盖着红色绸缎,被几名婢女小心翼翼的推到了台前。 听闻此物是李忘忧亲自打造,众人不免好奇心顿起。 即便世家门阀与李忘忧素来不对付,但对于李忘忧搞出来的那些好东西,却一样期待,纷纷将好奇的目光投向拍卖台上。 “仇昆,你小子磨磨唧唧做什么?快点将那红绸掀去,让老子看看子忧那小子,又弄出什么好东西了?”程咬金再次不耐烦的喊道。 仇昆原本还想再卖卖关子,被老流氓这样一挤兑,只能无奈苦笑,伸手扯下了红绸。 当红绸下的物体显露出其真容后,偌大的拍卖大厅中顿时爆出了一阵惊呼之声。 尤其那些贵妇们,更是直接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却是一面巨大的,光华如锭、明晃晃的镜子…… 自从搞出了玻璃,尤其是平板玻璃后,李忘忧首先想到的,便是制作镜子。 当初李二寿辰,李忘忧便送了一面铜铸镀银的镜子,惊得满朝文武眼珠子掉了一地。 铜镜镀银,固然清晰,但若与玻璃制作的镜子相比,却又相差甚大。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若大唐普通铜镜的效果是480p的视频画面,李忘忧铜铸镀银的镜子便是720p的效果。 至于玻璃镜面,那就是蓝光高清版本。 李忘忧弄出铜铸镀银的镜子后,与长孙皇后一起合股,制作售卖这种铜镜。 如今市面上出售的铜铸镀银的镜子,尺寸都不大,一尺见方,售价百贯左右,算是高端奢侈品。 今日来参加拍卖会的宾客,府中如今大多买过铜铸镀银的镜子,为李忘忧与李二的小金库,贡献了不少收益。 至于一人多高的镜子,原本全天下,也只有李忘忧献给李二的那一面。 在场的这些宾客都是识货之人,一眼便能看出,眼前这面镜子,比之当初在太极殿上见过的那面,更加清晰,更加光亮。 至于那些贵妇们,更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巨大的镜子,一个个顿时激动的不能自已。 不少贵妇甚至顾不得失仪,直接提着裙角跑到了镜子前面,左顾右盼的照起了镜子。 为了争抢照镜子的位置,甚至几名贵妇不顾体面的吵闹了起来。 拍卖大厅内,一时间变得混乱无比,吵吵闹闹犹如集市一般。 包厢之中,李二有些哑然的望着下方疯狂的人群,也不禁摇头苦笑:“子忧,这面镜子你又是何时捣鼓出来的?连朕见了,都心动啊!” 长孙皇后与杨妃更是一脸嗔怪,不满的怒视李忘忧:“子忧,为何有这等好东西,你要拿出来拍卖?你还怕叔母给不起你铜钱吗?不行,这镜子不能卖!叔母买下了!” 李忘忧也有些哑然,没想到一面穿衣镜而已,居然让母仪天下的长孙皇后,以及素来温雅的杨妃都这般失态。 他连忙出言解释道:“叔母们这是哪里话?这面镜子不过普通货色,小侄才会拿出来拍卖,糊弄糊弄那些不识货的人罢了。更好的镜子,小侄早已准备好了,回头便让人送进宫去,保证让叔母们满意。小侄哪里敢收叔母们的钱,那不是在打小侄的脸吗?” 听他这般解释,长孙皇后与杨妃才满意的点点头。 下方大厅内闹腾了半响,仇昆才满头大汗的将那些激动不已的贵妇们都给劝了回去。 偷偷抹了把额头上浸出的汗水后,仇昆才拿起了拍卖槌,大声朝众人喊道:“诸公,今日第一件拍品,便是玻璃镜一面。此镜被扶风郡公命名为万古秦时镜!乃是不可多得的宝贝!今日拍卖会,这面镜子,也是唯一一面,诸公若是喜欢,切莫错过!万古秦时镜,无底价拍卖,价高者得,请诸公出价!” 万古秦时镜,源自唐代诗人章八元的诗词。 李忘忧为了忽悠众人掏钱,给镜子包装一层“有文化、有品位”的外衣,便盗用了其中诗句,给自己的镜子命名。 他这番心思倒是没有白费。 在场宾客,除了那些波斯商人不太懂诗词,其他宾客却皆是识货之人,听闻此镜之名后,更是赞叹不已。 就连李二都连连颔首:“子忧,看来你又有佳作问世,好一句万古秦时镜。” 胖子仇昆的话音刚落,诸公尚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却见拍卖大厅内,一位贵妇忽然起身。 “一百两黄金!一百两黄金!这面万古秦时镜,本夫人买下了!” 李忘忧抬眼望去,却不禁乐了。 这个大言不惭的女人他倒是认识,正是大唐绿帽王候选人之一的长平郡公,张亮的老婆李氏。 李忘忧对于李氏的大言不惭,却是丝毫不恼,坐等看她如何被人打脸。 一百两黄金,对于普通百姓而言,那自然是天文数字。 但对于在场这些宾客,百两黄金算个屁啊? 果然,李氏的话音刚落,便见又一位贵妇站起身来:“呵呵,长平郡公夫人倒是勤俭持家,百两黄金便想买下这万古秦时镜,却未免想得太好了!本夫人出一千两黄金!” 李忘忧见状,更是笑得后牙槽都快露出来了。 这位也是熟人啊! 不是旁人,正是老流氓卢国公程咬金的夫人崔氏。 李忘忧进出卢国公府,与进出自家府邸没有什么区别,与崔氏自然也相当的熟稔。 见崔氏这般帮自己提价,而且一开口便提高了整整十倍的价格,让李忘忧都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记性不好? 莫不是他找过程咬金,请他当自己的托儿,而他给忘了? 其实崔氏出言diss李氏,一来是真心喜爱这面镜子,二来也是因为李氏在长安城中风评奇差。 张亮被自己假子带了绿帽子一事,估计全长安城的贵人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崔氏这般名门之后,看李氏不顺眼,也在情理之中。 李氏也没想到,自己的话才出口,就被人狠狠一巴掌给扇了回来。有心想怼回去,但她丈夫不过开国郡公,而程咬金可是开国国公。何况崔氏还出身五姓七望的清河崔氏,又哪里是她能够招惹的? 故而李氏被嘲讽后,面色一僵,却也不敢继续开口,只能银牙暗咬,默不作声的忍了。 但李氏闭嘴了,却不代表崔氏能够以一千两黄金的价格拍走这面镜子。 “本夫人出一千五百两!崔家妹妹,不好意思,这面万古秦时镜,姐姐也相当的喜欢,不若妹妹便割爱与姐姐。” 崔氏一见说话的女人,气的鼻子都差点歪了…… (老龙这手残党,也是尝试过语音输入码字的。不过语音输入这玩意,平时聊个微信qq倒是很方便,但用来写作,却是千难万难。口语和书面语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准确率并不高。而且嘴巴一说剧情,感觉相当的尬,思路中断……无奈,继续手残码字。) (未完待续) 第966章 老子直接抢! 程咬金的夫人崔氏,乃是清河崔氏族长崔信的长女。 五姓七望同气连枝,互相之间长期通婚,有通家之好。故而五姓七望的同辈之间,关系也相对亲密。 崔氏与其他几家的嫡女,自然也很熟络,平日里皆以姐妹相称。 出言竞价的,正是平日里与她关系亲近的“闺蜜”,同为五姓七望嫡女的“好姐妹”。 不等崔氏说话,便见拍卖大厅内,又有数位贵妇起身竞价。 “一千六百两!诸位姐妹,今日小妹得罪了,这面万古秦时镜,小妹也实在喜欢。” “一千八百两!嘻嘻,诸位姐姐,不若这面镜子,让与妹妹可好?” “两千两!卢家妹妹,这万古秦时镜可只有一面,就勿怪姐姐不讲情面了。” 一众与崔氏相熟,平日里经常一起聚会的好姐们,好闺蜜们纷纷起身出价,更是让她气的无话可说。谁让眼前这面镜子的诱惑力实在太大,是个女人就无法抵御其魅力。 她丈夫程咬金这两年,跟着李忘忧倒是赚了不少黄金,卢国公府要与人比拼财力,即便对手是五姓七望这些世家大族,崔氏却也不惧。 崔氏银牙暗咬,直接开口再次喊出了一个高价:“五千两黄金!” 李忘忧在包厢之中,见到这一幕,却是笑得无比开心。 若是这镜子被老流氓的老婆给拍走了,那倒也不错。谁让老流氓平日里没有少从他府上抢东西走?今日倒是“报仇雪恨”的好日子,可以好好让老流氓出出血了。 这面“万古秦时镜”的竞价,几乎被各家府上的夫人们给承包了,各家府上的男主人,貌似浑然不在意一般,互相说笑着,由得自家夫人去发挥。 其实包括老流氓程咬金在内,众人表面上淡定,其实却也暗中较劲,为自己夫人暗自加油鼓劲。 五姓七望虽然前两年,无缘无故在兴国寺内丢失了数万两黄金,但对于这些有着千年底蕴的世家而言,却并未达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肉痛归肉痛,但以世家的家底,一掷万金买下这面万古秦时镜,却也不算什么。 李忘忧丢出的这面镜子,不仅引起了世家那些贵妇的争抢,就连与李忘忧相熟的那些国公府夫人们,也没手软,纷纷出言报价。 一面玻璃镜子的拍卖价格,就这般被这些疯狂的女人们,给抬到了将近万两黄金,之前疯狂竞价的气氛才略微缓和了下来。 待崔氏报出一万两黄金的价格后,不少贵妇都面露不忿之色,却又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一万两黄金,折合六万贯铜钱,合后世两亿四千多万人民币。 这么大一笔钱,即便这些世家豪门,勋贵国公,也要掂量掂量是否值得。 若是这些疯狂竞价的世家们,得知眼前这面镜子,成本不过一两贯铜钱,而且还是李忘忧弄出数面大镜子里,质量最差的一面,恐怕会气得吐血。 若镜子真被程咬金老婆给拍了下来,李忘忧也乐得看老流氓的笑话。至于钱,那肯定还是要收的。 交情归交情,买卖归买卖。 老流氓这两年从他府上坑蒙拐骗了那么多好东西,一万两黄金,就当是利息好了。 李忘忧心中暗笑,估计这面镜子,大概就要落到老流氓的手中。 贵妇们才略微冷静下来,却听拍卖场内响了一个略显生硬的汉话。 “某出一万一千两黄金!” 众人闻言,纷纷扭头寻声看去,却是一名波斯商人站起身来报价。 忽然出现一名搅局者,让这些贵妇都有些心气不畅,却又发作不得。毕竟拍卖行的规矩,之前仇昆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加高者得。 何况这间苏富佳得拍卖行的主家,可是扶风郡公李忘忧,也就由不得她们胡来。 但若与这些胡商比拼财力,就连世家门阀都有些忌惮。 胡商素来有钱,这也是长安城内人所皆知的事情。 大唐有句谚语,“穷波斯、病医人、瘦相扑、肥新妇”,说得便是幽默调侃的反话,意思是这些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波斯商人有钱,这是唐人的普遍认知。 而这些波斯商人,也确实相当的有钱。 历史上,武则天登基为帝后,为了修天枢洛阳定鼎门,仅仅洛阳的波斯胡商便捐出了百万亿钱,让人咂舌不已。 当然,唐时说的亿,并非后世一万万的概念,而是指十万。 但即便如此,洛阳胡商捐出的铜钱,也是一千亿钱,即一亿贯铜钱,合一千六百多万两黄金。 要知道,盛唐天宝年间,大唐一年的国家财政收入,不过五千四百万贯。而这其中,绝大多数还是实物收入,比如粟米、绢布之类,铜钱收入不过二百多万贯。 换而言之,洛阳一地的波斯胡商,捐给武则天修建天枢的铜钱,便是盛唐天宝年间,两年的国家财政收入。 所以说波斯商人,富可敌国,却是一点也不为过。 当然,李忘忧在读这段历史的时候,心中却有些疑惑,对于仅仅洛阳一地的胡商,能否拿出那么多铜钱,还是有所怀疑的,不乏史书夸大的可能。 但不管怎么说,胡商有钱,却是不争的事实。 崔氏见那胡商忽然出价,脸色不免也有些难看。老流氓程咬金更是一副择人而噬的凶狠模样,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恶狠狠的看向那名胡商。 这一幕戏剧性转折,倒是让李忘忧笑得更开心了。 倒不是镜子能多拍卖一些黄金,而是程咬金被人“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事怎么看都觉得相当可乐。 程咬金也不等自己夫人崔氏说话,直接一拍面前几案,豁然起身:“老子出一万五千两黄金!” “一万六千两!” “直娘贼!老子出一万八千两!”程咬金的眼睛都快要喷火了。 他虽然家底丰厚,但拿那么多黄金买一面镜子,也实在有些疯狂。 那名胡商倒是波澜不惊,朝程咬金微笑点头示意,从口中吐出几个字来:“两万两黄金!” 程咬金张了张口,最终气呼呼的一屁股坐了回去,口中还大声嘟囔着:“直娘贼,果然是穷波斯!老子不买了!回头老子杀去子忧府上,不给钱直接抢便是了,花个屁的钱!” 他这话,顿时让拍卖大厅内爆出一阵哄笑声。 包厢内,李二更是笑得前仰后伏,长孙皇后与杨妃也是以袖遮面,笑得花枝乱颤。 只有李忘忧,刚刚还在看程咬金的笑话,这会脸却是黑的与锅底一般无二了…… (未完待续) 第967章 佛门至宝 程咬金的厚颜无耻,李忘忧实在懒得再多做评价,与这般滚刀肉置气,完全不值当。他干脆扭过头去,只当没听见程咬金那臭不要脸的话语,心中却在暗暗发誓,回去一定要在定周村村口,钉上“卢国公与狗禁止入内”的牌子! 被程咬金这么一折腾,万古秦时镜的拍卖便算是结束了。 胡商出价到两万两黄金,自然没有人再与他去竞价了。 今日拍卖会第一件拍品,就卖出这般高价,倒是出乎了胖子仇昆的意料。 不过胖子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方才拍卖过程,他可是一点作用也没起到。 连忽悠都不用忽悠,更别提煽动众人的情绪了,那面“万古秦时镜”的价格,就突破了他的想象。 原本胖子预计,这面镜子虽然是件宝物,但最多卖到五千两黄金,就已经算是成功,却没想到最终成交价格,直接翻了四倍。 仇昆无奈举起手中的拍卖槌,依照拍卖行的规矩,连续询问三次后,一锤定音,拍出了这面万古秦时镜。 恭喜过这位胡商后,仇昆命人将那面镜子推下台去。 拍卖大厅内,伴随着无数贵妇心碎的声音,明晃晃的镜子被送回了后台。 拍卖会后,这些拍品将由拍卖会送货上门,送至各家府邸。 至于拍卖的款项,仇昆可丝毫不担心。 在场的皆是有头有脸的大佬,干不出赖账的事情来。 拍下镜子的胡商,也是长安城西市有名的巨富,无需担心他不付款。 经过方才一番刺激的拍卖大战,倒是将一众宾客的兴趣与心气给勾了起来。 头一回接触拍卖这般买卖方式,让众人新奇的很,尤其那群贵妇们,虽然没有拍下镜子,但方才的竞价,却也让她们过足了瘾。 这群贵妇,往日里何曾享受过这般“购物”的乐趣? 加上刚才胡商一掷万金的刺激,倒是让接下来的拍卖会进行的相当顺利。 今日拍卖会的拍品,全部由李忘忧与李二提供。 李二从皇室的宝库里,挑选出了不少宝贝送来拍卖。 皇室收纳的,自然是好东西,加之皇室收藏的加成,倒是引得世家门阀,勋贵百官纷纷出手。 李二提供的诸多拍品,也都卖出了不菲的价格,倒是让李二在包厢之中,看得喜笑颜开。 他对于这些珍宝,其实兴趣并不大。 与其守着这些死物,还不能变成金灿灿的黄金来得更实际。 何况如今李二的“野望”,却也被李忘忧的那一副地图给刺激得不轻。 那副“原版”地图,被李二直接挂在了寝宫之中,每日都会对着地图,细细研究。他恨不能将这地图之上所有的疆域,都纳入大唐的统治之下。 但要实现这个目标,除了李忘忧提出的那些战略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便是要有钱有粮。 粮食的问题,因为土豆的出现,倒是并未让李二有多发愁,但钱却是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大唐如今立国不久,国库内说不上有多富裕。 其实别说如今才贞观四年,即便到了天宝年间,大唐朝堂一年的赋税收入,铜钱也不过二百万贯。 仅仅凭借大唐国库里的那些铜钱黄金,根本不足以支撑起李二那蓬勃的野心。 故而李二也有心将皇室宝库里那些无用,却又价值昂贵的宝物拿出来拍卖。 钱是男人的胆,这话对于李二这位大唐帝王而言,也是同样成立的。 一口气拍出了十几样拍品,让胖子仇昆也是愈发兴奋。 再结束了上一样拍品的竞拍后,仇昆喝了口茶水,润了润有些发疼的嗓子,再次拿起了拍卖槌。 “诸公,接下来着件宝贝,可是了不得。诸公若是信奉佛门,却是千万勿要错过。”仇昆再次朝台下的婢女招了招手,示意她们将拍品推上前来。 当一尊以玻璃烧制,与真人等大的如来佛像被呈现在众人眼前后,拍卖大厅内再次掀起了高潮。 唐人虽然大多信奉道家,但对于佛门却也并不排斥。 长安城内,道观与寺庙的数量也相差不大。甚至不少人即信奉道祖,也信奉佛祖,两边的香都会烧。 故而这些世家门阀、勋贵百官的府中,大多即供奉了道祖神像,也供奉也佛祖。 但眼前这尊佛像,却是有些过于令人震撼。 通体透明并且大小与常人一般无二,这般佛像,谁又何曾见过? 佛像的表情神态,相当的逼真传神,栩栩如生,殊胜庄严,悲悯如法。纯洁无瑕的玻璃佛像,纤尘不染,让不少佛门信徒,当即便跪拜了下去。 华夏自古,倒是有用水晶雕刻佛像。 当谁见过这般巨大的水晶佛像?就更遑论还雕琢如此出神入化,从内到外,透露出一股纯净神圣的佛门味道。 即便后世,最大的天然水晶佛像,也不过五六十厘米高,而李忘忧命工匠用玻璃烧制的这尊佛像,却足足有一人多高,堪称巨型。 今日应邀前来参加拍卖会的几名佛门高僧,此刻也保持不住波澜不兴的表情了。 几名年岁古稀的高僧,立即起身,诵念佛号,朝玻璃佛像拜了下去。 “阿弥陀佛,诸公,此乃我佛门至宝,还请诸公行个方便,将佛祖像让与贫僧,可好?贫僧等人自会感激不尽,为诸公诵经祈福。” 有佛门高僧立刻出言,希望参加拍卖会的诸公,勿要与他们争夺佛像。 李忘忧暗自撇撇嘴,心道这些和尚倒是脸皮够厚。 他之所以命工匠烧制这尊玻璃佛像,目的就是想从佛门身上刮一层油下来。若是世家门阀、勋贵百官不与佛门争夺,他岂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不过李忘忧倒也不着急,一来他不相信,这些世家门阀会因为几名高僧的话,就放弃这尊佛像。 很明显,这佛像若是请回自家府邸,对于唐人而言,可是再好不过的镇宅之宝。 二来李忘忧也腹黑的很,下面的宾客之中,也有他安排好的托儿。若是其他人真的愿意将玻璃佛像拱手想让,那李忘忧说不得就得让托儿出手来了。 倒是李二见到这尊佛像,却是冷哼了一声,不满的扭头看向李忘忧。 “子忧,为何你铸造了如来佛像?道祖的神像呢?” 李忘忧赶紧讪笑解释道:“叔叔,道祖乃是小侄师尊,小侄又岂能铸造他老人家的神像,送来拍卖牟利?那师尊还不得降下九天神雷,劈死小侄?嘿嘿,道祖的神像,小侄自然早已铸造完成,之后便命人送进宫中,再请叔叔择一处合适的道观,送去供奉,接受万民香火。” 他这番解释,才让李二满意的点点头,继续扭头去观望下方的热闹。 拍卖大厅内,却是不出李忘忧所料,那名佛门高僧的话语出口,却立即被人反驳了回去。 “大师此言差矣,佛祖的佛像,无论是供奉在佛门,还是供奉在我等府上,又有何区别?念佛贵至诚清洁,又岂止佛像规制?诸位大师,这是着相了!” 几名佛门高僧,被这些大佬们出言一怼,即便有心反驳,但却也顾忌大佬们的身份。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再次诵念佛号,不再言语,那意思却再明白不过。 既然众人不肯想让,那便竞价便是了。 要比钱财,他们佛门难道会输给这些世家门阀? 之前那面万古秦时镜不过拍出了两万两黄金,但若是为了得到这尊佛像,区区两万两黄金,又算得了什么? (未完待续) 第968章 假传圣旨 不得不说,佛门当真有钱。 胖子仇昆刚刚宣布竞价开始,佛门一名高僧便站起身来,毫不犹豫的开口报出了一个天价。 “三万两黄金!” 这个价格让一众大佬都有些心跳加速…… 虽然谁都清楚,眼前这尊琉璃佛像,肯定不止这个价格,但佛门这气势,有些志在必得啊! 众人尚未说话,却见拍卖台上,仇昆笑眯眯的朝众人微微躬身:“诸公,方才卑下还忘了一件事情没说。这尊琉璃如来佛像,通体由琉璃铸造而成,重约二十多石。即便不考虑其珍惜程度,仅仅是这琉璃的重量,便价值黄金四万多两!” 大唐的计量单位比较复杂,并非后世的十进制。 一石等于四钧,一钧等于三十斤,一斤等于十六两。 换而言之,一石等于一千九百二十两。 唐初,通过丝绸之路贩运而来的罗马玻璃,市价便是等重的黄金。 李忘忧命工匠铸造的这尊玻璃如来像,差不多便有一吨多重,若是按照等重的黄金计算,当真便是四万多两。 仇昆这话,让所有宾客皆是一愣,几名佛门高僧也互相对视一眼,心中默默盘算一番,确定自己方才出的价格,果真低了。 其实玻璃的价格,根本就不能如仇昆这般计算。 胡商通过丝绸之路,长途跋涉上万里路途,将易碎的玻璃器皿贩运来大唐,成本高昂,故而才会定出一个与黄金等重的价格来。 谁也不会傻乎乎的,万里迢迢,运送件一吨多重的玻璃器皿来东方。 但不管怎么说,仇昆的话却是让众人重新在心中计算起来,眼前这尊琉璃佛像,究竟应该价值多少。 “某出黄金四万两!” 不等那几位佛门高僧商议好,就听之前拍了万古秦时镜的那位波斯商人,再次起身叫价。 宾客们更是傻眼,不明白这名波斯商人,为何会突然出价。 几位佛门高僧更是勃然大怒:“你这胡人,好不讲道理!你乃祆教教徒,为何要竞拍我佛门至宝?你有何居心?莫非妄图辱佛不成?今日你若说不出个道理来,我佛门必不会善罢甘休!” 那胡商也没料到,自己出言竞价,居然会惹恼了这些佛门高僧,连忙出言辩解道。 “诸位大师,某可并无辱佛的意思。只是某与高昌国国主相熟,而高昌国主素来信奉佛门。国主今岁来长安时,便曾委托某在大唐,为他寻一尊精妙佛像,请回高昌国中供奉。某看这尊琉璃如来佛像,应当甚合国主心意,故而某才出价竞拍。” 胡商的解释,让几位佛门高僧倒是有些哑然了。 替高昌国主寻佛像,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 高昌国信奉佛教,他们这些佛门高僧也是心知肚明。 高昌国地处西域交通枢纽,更是西域难得的佛教国家。 因为中原的工匠技艺高超,故而高昌国主,委托这些波斯商人,为其在中原寻找佛像,却也是正常的,大唐确实也“出口”过不少佛像到高昌国。 无论是铜铸佛像还是玉石雕琢的佛像,在高昌国都很受欢迎。 故而这位胡商,在见到这尊琉璃如来佛像后,才会出言竞价。 知道自己等人误会了这位胡商,但几位高僧却愈发觉得心中添堵。 与世家门阀、勋贵百官比拼财力,他们自然不怕。但与这些穷的只剩钱的胡商拼财力,即便是佛门,却也有些心中忐忑。 但那胡商的话却又合情合理,即便他们心中不悦,却也不能阻止胡商出价竞拍。 一时间,几名高僧,倒是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不仅高僧们脸色难看,那些有意竞拍佛像的宾客们也蛋疼无比。凭胡商的财力,这尊极为难得的琉璃如来佛像,多半又得被其拍走。 众人正纠结之时,却听包厢之中传出李忘忧的声音,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却见李忘忧满脸笑意,站起身来,朝一众宾客们大声说道:“诸公,高昌国主信奉佛门,而我大唐与高昌国又素来交好。既然是高昌国主想要寻一尊佛像,岂能让哈考克你出钱?刚才陛下已经吩咐了本公,命本公专门为高昌国主铸造一尊琉璃佛像,作为国礼赠与高昌国主。所以今日的拍卖,哈考克你就无须再竞价了。” 哈考克便是那位胡商的名字,此人在长安城西市也相当有名,故而李忘忧也认识此人。 听李忘忧这般说,众人倒是松了口气。 只要胡商不参与竞拍,那便是好事。 哈考克却很是遗憾,但也无话可说,只能朝李忘忧单手抚胸躬身施礼,表示感谢。 这尊佛像虽然是哈考克替高昌国主拍卖,却也并非无偿的。若是将其拍下运去高昌国,想必即便十万两黄金,甚至更多,高昌国主也是愿意给。 如此大一笔可以预计的利润凭空而飞,哈考克心中的遗憾可想而知。 包厢之中,李二听完李忘忧的话,却很是诧异。 什么他命李忘忧专门为高昌国主铸造佛像?哪有这般事情?这特喵的不是当着他的面,假传圣旨吗? 但既然李忘忧当众如此说了,李二虽然心中不解,却也知道,自己侄儿必然是有其道理。 故而被传了“伪旨”的李二,却也一言不发,并未出言反驳,而是等待李忘忧的解释。 李忘忧出言阻止了胡商继续竞价后,下方的拍卖才得以继续进行。 他扭过头朝李二微微躬身,做了个致歉的表情后,才笑着说道:"叔叔还请恕罪,小侄方才未征得叔叔同意,便擅作主张,假借叔叔之名,提出要赠与高昌国主佛像。" 李二摆摆手:“此事无妨,子忧你且说说,你这般做的目的又是为何?” “嘿嘿,叔叔,小侄我这可是为了叔叔征服西域诸国,做的准备。” “哦?你且详细说来听听!”李二顿时来了兴趣,连忙出言追问道。 李忘忧也不卖关子,解释道:“叔叔,凭我大唐的军力,要想灭掉西域诸国,可谓易如反掌。但正所谓师出无名,叔叔想必也很是头疼,以什么借口,征讨西域诸国?尤其那高昌国国主夫人,可是才被叔叔敕封为常乐公主。若无合适的借口,我大唐也不能妄动刀兵。” 华夏自古,要兴兵讨伐,总是需要给自己寻一个借口,要有出师之名。 无论是匡扶汉室还是靖难之役,总之要有个说法。 即便是后世,鹰酱要打傻大木,也得提着一袋洗衣粉,说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总之,要有由头才能出兵,否则便是不义之师,不得民心。 历史上,大唐对于西域诸国早就窥视已久,但直到贞观十三年,大唐才寻到一个借口,说高昌国与西突厥结盟,触犯大唐天威,于是兴兵讨伐。 到贞观十四年,高昌国为侯君集所灭。 自从李忘忧献上地图与战略目标后,包括李二在内,大唐一众朝堂大佬,都在琢磨以什么借口去讨伐高昌国。 如今两国关系良好,就在李忘忧献策之前,今岁年初,高昌国国主麹文泰,携夫人亲至长安,拜见李二。 李二还敕封其夫人为李姓,并封为常乐公主。 这种情况下,即便李二再心痒难耐,却也一时半会间动不得高昌。 李二听闻李忘忧这般说,自然明白自己这侄儿又有了鬼主意,不禁大喜:“子忧,你快说说看,可是有办法了?” (未完待续) 第969章 举荐潞国公 面对李二的询问,李忘忧贼笑着附到他的耳旁,轻声耳语了几句。 李二脸上旋即露出又惊又喜又有些困惑的表情。 “子忧,你此言当真?可这琉璃如何可能……” 李忘忧笑道:“叔叔,此事自然不假,回头我让工匠先做一尊佛像,叔叔一试便知真假。” “好,好!若是当真如此,灭高昌国一战,子忧你当为首功!” “小侄不敢居功,不过叔叔若是派兵攻伐高昌国,小侄倒是想举荐一人为帅。” 李二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回道:“哦?子忧你想举荐何人?是知节还是敬德?” 李忘忧连连摇头:“非也非也!让程叔叔、尉迟叔叔他们去攻打高昌国,岂不是杀鸡用牛刀?” “那难道是叔宝?那可不成,叔宝身体不好,不可舟车劳顿。” “自然不是,小侄若是敢向叔叔举荐秦公,程叔叔那老流……咳,程叔叔非将小侄的屁股打烂不可。”李忘忧差点当着李二的面,将老流氓三个字给说出来。 李二却也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不仅没有责备他,反而一副心有戚戚焉的点了点头。 显然,某人是老流氓一事,早已是朝野上下的共识…… “那子忧你到底想举荐何人为帅?” 李忘忧微微一笑,说出一个人名,却让李二愣住了。 “潞国公!” “谁?”李二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不敢置信的追问道。 “小侄举荐潞国公,侯公为帅,征伐高昌国。” 李忘忧这个答案,让李二大感意外。 愣了好半晌,李二才表情复杂的看向李忘忧:“子忧,你居然会举荐君集,倒是让朕没有料到。你且说说,为何要举荐君集为帅?” 李忘忧与侯君集之间的矛盾,长安城内人人皆知,李二当然也是心知肚明。 他倒是有心化解这二人的矛盾,毕竟一个是玄武门之变的功臣、自己的爱将,一个是能干无比,给他无数惊喜的侄儿。 对于李二而言,自然不希望他们两人闹得太僵。 李二对于侯君集可谓相当“宠爱”,历史上,李二不仅多次派遣侯君集领兵出征,而且还将其迁光禄大夫、升任吏部尚书,甚至将其列入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即便侯君集谋反,行刑之前,李二还想赦免他的死罪,可见李二对于侯君集此人,有多喜爱。 李忘忧自然清楚这一点,面对李二的疑问,却也只是很轻松的耸耸肩膀:“小侄确实不待见潞国公此人的人品,但对于其能力,却还是认可的。故而小侄举荐潞国公,也仅仅是就事论事罢了。攻伐高昌国,潞国公挂帅,最为合适。” 李二琢磨一下,点点头:“朕知道了,此事朕自会考虑。” 李忘忧觉得自己的目的应该达到了,便不再多言,继续扭头去看下方的拍卖。 他之所以会忽然向李二举荐侯君集为帅,便是为了确保唐军征伐高昌国时,依旧还是侯君集领军。 其实,即便李忘忧不与李二提及此事,出征高昌国,李二依旧有很大可能,会选择侯君集挂帅。 历史上,便是侯君集领兵灭掉了高昌国。虽然那是贞观十三年的事情,如今整整提前了八年,却也未必会有所改变。 李忘忧向李二进言,也是为了增加一层保险。 至于他为何一定要让侯君集挂帅出征高昌国,自然有他不足为外人道的目的。 胡商哈考克退出竞价后,佛门高僧倒是与其他宾客斗了个热火朝天。 最后,还是佛门更胜一筹,出价六万八千两黄金,将这尊琉璃如来像给收入囊中。 李忘忧对这结果,自然是相当满意。 傻子才会不满意,毕竟一吨多玻璃,所有成本加上工匠的薪俸赏钱,也就几百贯而已。 半个多月的烧制时间,便换来六万八千两黄金,抢钱都没有那么快的。 但即便李忘忧也没料到,今日拍卖会,最赚钱的却并非这尊佛像,而是香水。 说起来,如今这些香水倒不是李忘忧在打理,而是美女上司领着一群娘子军搞出来的。 苏长卿收集了十二种鲜花,调制出了十二种不同香味的香水。 而且香水的制造工艺,经过娘子军的改良,如今这些香水的气味愈发浓郁,持续的时间也更长,相当接近后世的香水。 相当有商业头脑的苏长卿,又命工匠以玻璃精心雕刻,吹制出十二种不同造型的香水瓶来,将其称为十二花神。 甚至因为苏长卿这位后世职场精英女性,习惯使用迪奥的香水,她居然也与李忘忧一般,毫不客气的将自家的香水命名为迪奥十二花神香水。 一贯吐槽李忘忧抄袭的美女上司,抄袭起来也丝毫没有手软,连迪奥香水的广告语一起给抄袭了。 当李忘忧听见胖子仇昆,满含深情的念出,“此时,黄金显得冰冷,珠宝缺乏了生机,琉璃也不够吸引,不要造作,感受真实的奢华,唯有,迪奥十二花神香水。”这句广告语后,差点没将口中的酒水,给喷到李二的脸上。 当仇昆向一众贵妇们展示过这些香气迷人的香水后,整个拍卖大厅内,便陷入了疯狂之中。 芬芳袭人的香味,流光溢彩闪烁着光芒的玻璃香水瓶……此刻,在一众大唐顶级贵妇的眼中,简直就在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即便再吝啬的男人,面对自家夫人要杀人一般的目光,也只能忍痛掏腰包。 十二瓶一组的香水,苏长卿一共准备了十组送来拍卖。 结果,连长孙皇后这名托儿都没排上用处,每组香水的价格,便被这些疯狂的贵妇们,给抬到了三万两黄金左右。 仅仅是香水,便拍出了三十多万两黄金的价格,让李忘忧也是咂舌不已,李二更是看傻了眼…… 至于长孙皇后与杨妃,看向李忘忧的目光,更是让他不寒而栗,仿佛被两头凶狠的野兽盯上了一般。 好在李忘忧“懂事”,立刻拍着胸脯保证,回头便命人将香水送入宫中,这才避免了自己被李二老婆目光给戳死的下场。 李忘忧对此也只能无语摇头,果然,不管什么时代,女人的钱都是最好赚的…… 一场让大唐“土鳖”们大开眼界的拍卖会,让李忘忧与李二赚得盆满钵满。 其实赚多少钱,对于李忘忧而言,并没什么特别的意义。钱再多,也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他享受的,是从大唐这群“土鳖”身上轻松赚钱的乐趣罢了。 借用后世马爸爸一句名言,“对钱真没兴趣,但是对花钱,是有兴趣的……” (未完待续) 第970章 佛祖保佑 贞观五年六月,高昌城内热闹无比,无数百姓涌出城门,载歌载舞去城外迎接从大唐远道而来的使团队伍。 高昌国主麴文泰领着高昌国的一众文武百官,也同样出城三十里,迎接大唐使团。 之所以高昌国朝野上下,今日倾巢而出迎接大唐使团,便是因为大唐皇帝陛下,伟光正的李二赠与高昌国的琉璃佛像,今日将随使团一并运达。 高昌国的国都高昌城,位于后世吐鲁番市,与长安城相距五千多里路程,不可谓不遥远。 以大唐如今的交通状况,即便骑马跑完这五千多里路,也需要月余时间。若是运输物资的商队,没有三个月时间,根本走不完这趟旅程。 要运输一吨多重的玻璃佛像,跋涉五千多里路途,可并非易事。 为了运输这尊佛像,大唐倒很是费了番功夫。先由四轮马车将佛像先运输至敦煌郡,再改由驼队送至高昌。 而一吨重的佛像,又没有哪头骆驼可以背负,故而专门由能工巧匠,打制出了一种托架,联结了四匹骆驼。 将佛像安置在托架上,由四匹骆驼背负,在无数人小心翼翼的呵护下,历经月余时间,才穿越了大漠戈壁,将佛像从敦煌郡,经过哈密,运送至高昌城外。 作为一个佛教国家,包括高昌王麴文泰在内,满朝文武与高昌百姓在得知大唐赠与他们的这件国礼后,全都兴奋的无以复加。 一吨多重的琉璃如来佛祖像,这是何等瑰宝? 即便高昌国与长安相距甚远,但每日依旧有络绎不绝的商队,带来长安城中的各种消息。 半年以前,长安城中那场震惊天下的拍卖会,更是这些商队最津津乐道的事情。 半年前,一尊类似的琉璃如来佛像,被长安城内的佛门,花了六万八千两黄金竞拍下来。 佛像被佛门拍下,但这尊琉璃如来佛像,究竟由哪家寺庙供奉,却成了问题。 几位佛门高僧各自争论不下,最后干脆决定了,由长安城内的十大寺庙,抽签决定顺序,轮流供奉,每家寺庙供奉三个月。 大慈恩寺的运气最好,抽中了第一个供奉佛像的机会。 大慈恩寺为了向信徒展示这尊琉璃如来佛像,甚至专程将其安置在了大雄宝殿前的广场之上。 以汉白玉修建的佛像底座,再将流光溢彩的琉璃佛像安置其上。 因为是露天环境,玻璃佛像每日在阳光照射下,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耀眼的光辉,异常神圣。 也正是因为这尊琉璃佛像,去大慈恩寺上香的信徒香客,激增了数倍之多。无数信男信女涌入大慈恩寺,就为一睹琉璃如来神像,甚至还衍生出了各种神迹传闻。 什么佛祖显灵,病家叩拜祷告后,便不治自愈;什么佛像降下七彩霞光,让信徒沐浴佛光……总之,关于长安城那尊琉璃如来佛像的各种传闻,这半年来,是闹得沸沸扬扬,更让高昌国上下心痒难耐。 经过数月长途跋涉,大唐皇帝陛下作为国礼赠与高昌国的琉璃如来佛像,今日终于可以运抵高昌城,如何能不让高昌国的朝野上下为之激动。 故而今日一早,天刚蒙蒙亮,高昌国主麴文泰便已然领着文武百官,出城三十里翘首以待了。 当大唐使团的身影,终于在高昌国人盼星星盼月亮的期待中,出现在官道上时,围观百姓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了一阵喝彩之声。 乐师们奏响了欢快的乐曲,舞姬们开始载歌载舞,一片欢腾,比之高昌国最盛大的节日还要热闹几分。 被牢牢固定在驼背上的佛像,包裹着厚实的稻草等物,倒是一时见不到其真容,却是让前来迎接的高昌国主麴文泰等人略感遗憾。 在一番繁琐的礼仪之后,大唐使团队伍与高昌国君臣再次启程,向着高昌城而去。 吸取了大慈恩寺的“成功经验”,高昌国主麴文泰也没有任何迟疑,便命人在城内最大的寺庙内,修建了一座露天佛台,准备用以供奉佛像。 为了彰显自己的虔诚,这座佛台甚至是高昌国主麴文泰命人以纯金打制而成。光是黄金,便耗费了近二十吨,差不多八十万两黄金。 高昌国地处西域丝绸之路的中心,乃是必不可缺的交通枢纽,是东西交通往来的商业要冲,故而及其富裕。 即便大唐使团对于这一点心知肚明,但众人见到那黄金铸造而成的佛台后,却也同样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琉璃如来佛像,在抵达寺庙后,被一众工匠无比小心的慢慢吊运起来,稳稳安置在了黄金佛台之上。 当佛像被安置好后,去掉那些用以保护的稻草等物,显露出其真容后,在场所有人立刻被震住了。 耀眼的阳光直射而下,晶莹剔透的佛像,与金灿灿的黄金佛台交相辉映,殊胜庄严,悲悯如法,让人几乎无法直视。 寺庙主持立即默念佛号,领着全寺僧侣全部跪拜了下去,口中高声诵读起玄奥的经文,佛门庄严肃穆的气息让在场的所有人,立刻跟着跪拜了下去,朝着佛像叩首祈祷…… 李二赠与高昌国的这尊佛像,当即被高昌国主麴文泰宣布为高昌国国宝。 供奉这尊琉璃佛像的寺庙,不禁被高昌国主派出了大队士兵严加守卫,而且所有前来上香的信男信女,还不准靠近琉璃佛像十丈之内。 除了那些僧人,任何人胆敢靠近琉璃佛像,杀无赦! 而麴文泰更是很虔诚的,每日都会去寺庙上香祈福。 至于大唐使团,则在高昌国内暂时驻留了下来,见证两国的“友谊”。 高昌国所在的吐鲁番盆地,在后世极度干旱,雨水极少。但在唐时,吐鲁番盆地却是重要的屯田之所。 虽然较之中原,依旧属于降雨较少的区域,但与其他西域各处相比,却算是雨水充沛。 不过今岁入夏以后,高昌国却滴雨未下,土地干涸。 高昌国上下对此也是忧心忡忡。 为了祈雨,高昌国主麴文泰干脆命供奉琉璃佛像的寺庙举行法会,他率领文武百官,亲至寺庙,参加祈雨法会。 也不知是不是佛祖有灵,总之,在祈雨法会后的第三日,干旱已久的高昌国,终于落下了雨滴。 而且这雨一下,便下了整整一天一夜,让高昌国上下皆是欢喜不已,觉得这是佛祖保佑的结果。 高昌国主麴文泰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睡了一个踏实觉。 翌日一早,他便命宫女服侍他起床更衣,他要去寺庙还愿。 但不等麴文泰梳洗完,却见宫门外跌跌撞撞冲进来几人。 “大王,不,不好了,出大事了,佛,佛像,佛像出事了……” (未完待续) 第971章 荒唐无比的猜测 麴文泰闻言,不由得面色一僵,怒视来人。 “休要胡言乱语,佛像好端端的如何会出事?速速道来!” 前来报信之人,此刻也是脸色苍白,身体抖如筛糠,舌头打结,半天说不清楚话:“禀大,大王,如,如来佛祖像,它,它,它,它融化了……” “什么?”麴文泰怒不可遏的上前一把揪住来人的衣领:“你在胡说什么?那琉璃佛像又不是冰块做的,如何会融化?” “大,大王,奴,奴不敢撒谎,大王亲自去寺庙中,一看便知,奴,奴绝无半句谎言。” 麴文泰也顾不得再与来人废话,怒气冲天的一脚将来人踹了个跟头后,便匆忙向着宫门外跑去。 待麴文泰在一众宫中侍卫的簇拥下,匆匆忙忙骑着马匹赶到寺庙时,此处却已经聚集了黑压压一片人群,都跪在地下朝着寺庙叩首不已。 昨日天降大雨,这些高昌国的信男信女自然也与麴文泰一般,将功劳归结与佛祖保佑。故而今日一早,不少人便赶来寺庙,想要在琉璃佛祖像前上香还原。 却没成想,寺庙大雄宝殿前那座黄金佛台上,原本晶莹剔透的佛像,却如同被水淋过的冰块一般,融化了…… 这一诡异情景,吓得无数信徒尖叫出声,人人脸上都写满了恐惧二字。 在麴文泰赶来之前,高昌国的文武百官,不少也已经得到了消息匆匆赶来了寺庙。就连还驻留在高昌城内的大唐使团,此刻也闻讯赶了过来。 麴文泰跳下马背,被一众面如土灰的官员、僧人迎入了寺内。 当这位高昌国主,亲眼见到黄金佛台之上,那尊勉强还能看出是佛像的残骸后,他的眼前顿时一黑,身体猛地一晃,差点栽倒在地。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佛像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麴文泰被身旁侍卫搀扶住身体后,猛然爆发,朝四周众人狂吼道。 四下里一片安静,无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鬼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琉璃佛像,怎么会像冰块一般融化了? 若是这琉璃佛像裂开或者破碎掉了,众人还能理解,但琉璃无端端融化,实在过于匪夷所思。 至于寺庙的僧人,此刻更是跪了一地,头都不敢抬一下。 琉璃佛像,何等珍贵,居然就在他们寺庙之中无缘无故损毁了,这般责任,谁能承担的起? 麴文泰见无人说话,更是大怒:“去将住持给孤找来,孤要问问他,这佛像究竟怎么回事!” 得到命令后,立即有僧人跑去寻找住持。 但不多时,却见那名僧人跌跌撞撞的奔了回来:“大,大王,住持,住持他,他悬梁自尽了!” “什么?”麴文泰一听这话,更是血压腾腾的往上冲,太阳穴突突直跳。 显然,因为琉璃如来佛像无故融化,寺庙的住持自觉罪孽深重,无颜面对众人,故而干脆选择了自尽身亡。 寺庙主持的死,让现场的气氛愈发的压抑。 众人正无言以对时,却听有人忽然冷笑出声:“哼,好一个畏罪自杀!大王,这便是你们高昌国,对我大唐皇帝陛下赠与国礼的态度?圣人命我等不远万里,将琉璃佛像运来高昌国,便是为了让你等这般肆意损毁的?” 麴文泰眼皮猛地的一跳,抬眼看去,说话的正是大唐出使高昌国的正使。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比起佛像损毁,更要命的是这佛像,乃是大唐赠与高昌国的国礼。 如今佛像无故损毁,此事可就严重了。 往轻了说,那是高昌国保管不当;往重了便是有损大唐天威,折了大唐皇帝陛下的脸面…… “唐公,误会误会了,小王如何敢损毁佛像。这佛像,它,它……”麴文泰的话却有些说不下去了。 佛像究竟出了什么事,他至今也是一头雾水。 麴文泰口中的唐公,便是唐俭的嫡长子唐松龄。 唐俭因为说降突厥,配合大将军李靖进军,生擒颉利可汗,被李二晋为民部尚书。 不过他的嫡长子唐松龄,倒是继承了唐俭当“外交官”的传承,如今在礼部任侍郎一职。此次出使高昌,他便是使团的正使。 唐松龄冷哼一声:“误会?那某倒是要请教一下大王,琉璃如来佛像,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这,这……许是天热……”麴文泰的话说不下去了,他又哪里知道佛像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别说天气再热,琉璃佛像也不至于融化,即便是因为天热造成的,可前段时间,琉璃佛像天天在太阳下暴晒,也没见融化啊。 何况昨日还下了一天一夜的雨,就更没有因为天热而融化的可能了。 想到下雨,麴文泰忍不住又抬眼看了眼那尊已然惨不忍睹的佛像,心中忍不住蹦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难不成是被雨水给浇融掉的? 旋即,麴文泰自己便在心中否定了这个猜测。 佛像乃是琉璃所制,这点是绝对不会错的。包括他在内,高昌国的文武百官都亲眼见过这尊佛像,甚至还仔细端详过。 高昌国作为连接东西方的交通枢纽,那些从西方运来的玻璃器皿,一点也不罕见。 甚至李二的太极宫中,若要说到玻璃器皿,恐怕也没有麴文泰的王宫里面多。 对于玻璃,也就是琉璃,麴文泰与一众高昌官员,实在是太熟悉了,所以对于琉璃佛像的材质,也不会有丝毫的怀疑。 而琉璃自然是不怕水的,这点人人皆知。 若他要对唐松龄说,佛像是被雨水给浇融的,那简直就在侮辱唐松龄的智商了。 一时间,麴文泰倒是语塞了。 唐松龄见麴文泰说不出话来,再次冷笑一声:“好,好,高昌国既然如此对待我大唐,那某也不奉陪了!来人,将佛像拆下来带走,使团今日便启程出发,返回长安!此事我大唐必然不会善罢甘休!高昌国若是给不出一个说法,就休怪我大唐了!勿谓言之不预也!大王,告辞!” 唐松龄说完,扭头便走,丝毫不给高昌国上下辩解的机会。 随使团而来的那些大唐工匠,也立即跑上了黄金佛台,开始吊运拆解那尊已经融化损毁的佛像。 麴文泰张了张嘴,有心阻止,却又说不出话来。 琉璃佛像,在高昌国的寺庙之中被损毁了,大唐使团因此大怒,却也在情理之中,他又拿什么理由去阻止? 麴文泰长叹口气,摇了摇头,召集群臣回宫。 今日之事,显然后患不小,要如何平息大唐的怒火,他却是需要与满朝文武好好商议一番。 但麴文泰却绝对想不到,他之前的那个荒唐无比的猜测,居然便是真相…… (未完待续) 第972章 大军西征 时间回到半年之前,曲江池畔的苏富佳得拍卖行内,包厢之中,李忘忧凑到李二的耳畔,小声耳语道:“叔叔,小侄方才是忽然想到,既然我大唐缺少一个攻伐高昌国的借口,眼前这尊佛像倒是一个机会。” “小侄之所以说,请叔叔以国礼赠与高昌国一尊琉璃佛像,便是为了从中做些手脚。待那尊佛像送去高昌国后,小侄自有办法,让那尊琉璃佛像自行溶解。” “届时,我大唐便可借口高昌国损毁国礼,有辱我大唐天威为由,出兵讨伐高昌。而且高昌国乃是佛教国家,琉璃佛像无故融化损毁,想必对于高昌国上下的打击也是极打的,这更有利于唐军迅速攻下高昌国。” 李二又惊有喜:“子忧,你此言当真?可这琉璃如何可能自行溶解?” 李忘忧很轻松的耸耸肩膀,表示肯定。 玻璃在古代难以烧制,主要在于沙子的熔点太高。 一千六百度的熔点,要达到这样的温度却是太难,要知道,铜的熔点也不过一千度左右而已。 所以,在烧制玻璃时,需要在石英砂中,加入小苏打,也就是碱。 如此一来,便可让其熔点降低到八百多度。 但只是这样烧出的玻璃却有一个缺点,便是玻璃会溶解与水。 所以在烧制玻璃的时候,还需要加入石灰,用石灰石和硅酸反应得到硅酸钙……其实这些高中化学知识,李忘忧早就忘了个干净,全还给老师了。 他也只是有模糊的印象,记得似乎再哪里看过类似的文章罢了。 但事实确实如此,当李忘忧命工匠烧制出用以做实验的“玻璃”,不断用水浇淋后,玻璃果真如同融化的冰块一般,开始溶解了。 确定李忘忧此计果真可行后,李二自然大喜,便立即依照李忘忧的计策,开始了一系列谋划。 被不远万里,辛苦运输至高昌国的琉璃佛像,便是一尊“怕水”的佛像。 高昌国气候干旱,没有雨水浇淋自然无事,任谁也看不出破绽。 但一旦被雨水浇淋,便会如同冰块一般慢慢消融。 为了让高昌国上当,长安城内,包括大慈寺修建露天佛台,供奉佛像,也皆是李二与李忘忧故意为之,便是为了给高昌国一个心理暗示。 而且玻璃烧制的佛像,在露天环境下,被阳光照射散发出各种光芒,也确实相当的出彩。 于是高昌国主麴文泰就这般毫无察觉的,一步步跳进了陷阱之中。 露天摆放的玻璃佛像,在被雨水浇淋了一天一夜之后,便无声无息的融化损毁了…… 从麹文泰跟风修建露天佛台开始,高昌国的命运便注定会被大唐灭亡。 其实他修不修露天佛台,对于高昌国的命运,区别也不大。 即便他没有将琉璃佛像露天摆放,而是小心翼翼供奉到了大殿之中,李二抓不到高昌国的痛脚,也不过延迟几年时间罢了。 待到贞观十三年,高昌国还是会作死与西突厥人结盟,届时还是免不了灭国之灾。 至于礼部侍郎唐松龄的反应,当然也是早有预谋。 至于为何要将佛像残骸运走,那自然是为了毁尸灭迹,不给高昌人发现其中猫腻的机会。 待使团“怒气冲冲”携带着佛像残骸出了高昌国,唐松龄立即命人将佛像残骸给砸碎了,随便找了处戈壁掩埋掉,然后整个使团轻装上阵,快马加鞭向着敦煌郡的方向而去…… 一个月后,李二在朔望朝参上,当着各国使臣与文武百官的面,在太极殿上宣读了《讨麹文泰诏》,历数麹文泰的罪行。 而如历史上一般,李二任命侯君集为行军大总管,牛进达、薛万均等为副大总管,率领十五万大军,攻伐高昌。 其实攻打一个小小的高昌,自然用不到十五万人。 毕竟高昌国人口不过三万多人,十五万人,吓都能吓死他们。 李忘忧却是忘了,历史上的高昌国主麹文泰,便是在唐军大兵压境后,被活活给吓死的。 李二派出十五万大军,目的自然不仅仅是高昌而已。 再有李忘忧献策后,李二如今更打算将整个西域诸国全部吞下,收入囊中。 楼兰、婼羌、龟兹、西夜、乌孙、于阗这些国家,李二可是全将他们当成了案板上的肉,打算一口吞掉。 控制住西域,其中好处不言而喻。 对于李二的“大胃口”,包括房玄龄、长孙无忌、高士廉在内的一众朝堂大佬,无不支持。至于那一众武将,更是举双手赞同。 贞观五年秋收之后,侯君集、牛进达、薛万均在长安誓师,十五万大军拔营而出,向着西域进发,出兵西征。 定周村李府,李忘忧端着一杯酒水,站在城堡的顶楼远眺西方,嘴角却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 李二最终如他所料一般,还是选择了爱将侯君集为帅。 “侯公,一路走好!”李忘忧举起手中酒杯,朝着西方摇摇一举,接着将杯中酒水径直泼洒到了地上。 这般如同祭奠死者的动作,若是侯君集见到了,恐怕非要与李忘忧拼命不可。 但对于李忘忧而言,侯君集领兵出征高昌,恐怕便是末路。 对于侯君集这人,李忘忧其实最早并无太大恶感。 虽然历史上侯君集桀骜、贪财,但那与他有屁的关系?至于侯君集谋反,更与他无关了,他又不是李二,这些破事轮不到他去闲吃萝卜淡操心。 但自从侯君集贪婪他府中产业,逼着牛武牛勇两兄弟与他的部曲进行生死相搏后,腹黑男便将侯君集给“拉黑”了,与之不共戴天。 由其李忘忧如今的胆子越来越大,全然不再是当初那位小心翼翼的屌丝小白领,更是对侯君集此人,动了杀心。 但侯君集乃是李二的爱将,又是朝堂大佬,李忘忧即便再恨他,却也不能如同对待渊盖苏文那般,直接将其暗杀。 李二麾下的百骑司,又不是吃干饭的,难保不会露出什么蛛丝马迹。 若是被李二得知,他李忘忧居然因为私仇,而暗杀了当朝国公,即便李二再信任宠爱他,恐怕李忘忧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故而李忘忧虽然恨侯君集恨得牙痒痒,却也一时拿他没有办法。 但这次李忘忧会突然出手,在幕后推波助澜,却是因为机缘巧合下,发现了一些事情,故而才瞒着李二,暗中做了些手脚。 此事却是要从当初他与纨绔们,在风陵渡偶遇罗会说起…… (吐槽老龙写的慢,写的差,写的不爽,写的水,都很正常,老龙欢迎各种花式吐槽!可直接因为老龙更新慢,就破口大骂是什么鬼?老夫吃你们家米了?) (未完待续) 第973章 燕王李艺 当初在风陵渡,李忘忧与纨绔们意外发现罗会的下落后,他便留下几名府中干练的部曲,命他们监控罗会的一举一动。 不过之后李忘忧赶去许州救灾,又为了苏长卿封爵一事,翘家跑路,出门潇洒了数月时间,一时间倒是将罗会的事情,给忘了个干净。 待他返回长安,处理过杜如晦的丧事后,牛武与他禀告起此事,李忘忧才后知后觉的想了起来。 “牛武,那罗会可还在风陵渡中?”李忘忧好奇询问道。 牛武向他禀告此事时,距离当日在风陵渡撞见罗会,已然过去快大半年了。 牛武笑道:“郎君,府中部曲兄弟们传回来几次消息,不过当时郎君已经在蜀中,自然不知他早已从风陵渡离开,郎君你猜猜,那罗会此时跑去哪里了?” 李忘忧哪里能猜得到,自然只能摇头。 “泾州。” “泾州?他跑去那里作甚?”李忘忧不解问道。 牛武口中的泾州,便在后世的甘肃的泾川县,距离长安五百多里路程。 但罗会跑去泾州,却让李忘忧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依照他的猜测,这个叫罗会的男人,应该是专门负责帮侯君集那个混蛋敛财的。 无论是其当初在长安城内垄断剔粪行当,还是跑去风陵渡,应该为的都是求财。 但他跑去泾州却是为什么? 泾州地理位置相当重要,相当于长安城的北大门,是防御北方突厥人的重要关隘所在。 但泾州可绝对说不上富裕,跑去那种地方,哪里有什么钱可以赚? 牛武笑道:“郎君,你绝对猜不到,这个罗会的真实身份。” “哦?说来听听。”听牛武这般说,显然自家部曲一路追踪此人,已然有了重大发现,这倒是让李忘忧来了兴趣。 牛武倒是卖起了关子,不答反问道:“郎君可知道当初的燕王?” “燕王?”李忘忧被牛武的话问的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牛武口中的燕王是何人。 燕王李艺,原名罗艺,乃是隋末唐初的名将。 此人凶暴狡黠,熟悉军事,隋末屡立战功,拜虎贲郎将。武德三年,罗艺归顺大唐,被李渊敕封李姓,纳入宗室,并封其为燕郡王。 李艺归唐后,与太子李建成交好,并为此得罪过李二。 玄武门之变后,李二登基为帝,为了安抚李艺,还拜李艺为开府仪同三司,食实封一千二百户。 结果这货小心眼,自觉得罪过李二,怕李二报复,便干脆起兵造反了。 但李艺确实不是造反的料,唐军讨伐大军尚未抵达,这货的属下就反叛了。 李艺仓皇出逃,企图逃往突厥。半路却又被其左右给斩杀了,将其首级送回长安,悬首示众,并恢复了其本姓罗氏。罗艺之弟罗寿,当时任利州都督,也因此被诛杀。 李忘忧在脑海之中回忆一遍史书中看过的这段历史,猛地一挑眉毛,出言问道:“莫非那罗会,与罗艺有关?” 罗艺、罗会……既然牛武这般问,李忘忧自然能隐约猜到二者之间的关系。 牛武憨笑点头:“郎君所言不错,府中部曲兄弟们密报,说他们偶然发现,那罗会居然便是早已被诛杀的燕王嫡子!” 李忘忧倒是被这消息给吓得不轻:“什么?此话当真?如此隐秘之事,府中部曲如何得知?” “嘿嘿,他们发现此事,也是机缘巧合。他们在风陵渡盯了罗会数月时间,却也没任何发现。就在兄弟们郁闷之时,那罗会却悄然离开了风陵渡。兄弟们便偷偷坠在他身后,一路追踪他倒了泾州。” 李忘忧这次倒是想起,因为罗艺素有威名,当初为了震慑突厥人,李渊曾命他镇守泾州。 若是这样,似乎罗会跑去泾州,到也说得通了。 保不齐当初罗艺在泾州留下点什么“遗产”,罗会作为他儿子,跑去泾州倒是很正常。 李忘忧没有插话,等待牛武揭晓答案。 “郎君,你肯定想不到,这罗会居然还是名大孝子。他跑去泾州后,居然首先去祭拜先父。燕王当初造反失败,逃亡到泾州附近的宁州乌氏驿站,被左右随从诛杀。这个罗会,跑去了那乌氏驿站,祭拜燕王,这才被兄弟们察觉到他的真实身份。” “确定吗?不会搞错了?”此事事关重大,李忘忧不放心的追问道。 牛武点点头:“府中部曲看得明明白白,那罗会偷偷摸摸祭拜燕王时,还随身携带了燕王牌位。” “这倒是有意思了。”李忘忧摩挲着下巴,低头思索起来。 自家部曲发现的这个秘密,还真是一个随时能引爆的地雷。 若罗会便是罗艺的儿子,那他与侯君集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罗会的真实身份,侯君集知道不知道?究竟是罗会故意投靠侯君集,还是双方合作,密谋造反? 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只要李忘忧将此事禀告与李二知晓,侯君集都讨不了好。 即便其不知情,也铁定会被李二责罚。 不过腹黑男却并不打算就这般算了,既然要坑侯君集,自然要将其往死里坑。 他没有着急去将此事禀告李二,反而再次派出了数十名府中部曲,去往泾州,严密监控罗会,想要先弄清楚,此人究竟想做什么。 好在泾州距离长安也不算太远,五百多里路程,若是一路在驿站更换马匹,辛苦一些,一日可至。 当时虽然李忘忧的爵位没了,但好歹苏长卿被敕封了女侯爵,以她的身份,依旧还是可以调动驿马传递消息。 对罗会监视了一两个月时间,倒是终于让李忘忧大致搞清楚了罗会想干什么。 不得不说,罗会此人果真够隐忍,只看他从堂堂燕王嫡子,摇身一变称为长安城内剔粪行首,便知道此人相当了得。 只是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加之李忘忧府中部曲,又都是金吾卫出身的老卒,却是意外挖出了罗会的秘密。 李忘忧万万没料到,罗会的野心与胃口居然会是这般大…… (未完待续) 第974章 火凤天焰 李忘忧万万没料到,罗会的胆量居然如此之大。 也不知是他“继承”看罗艺隐藏的资产,还是借着帮侯君集敛财时贪墨下的铜钱,总之这货居然跑到了泾州,开始偷偷招募人手。 但他做的这些事情,却没能瞒过李府的部曲的眼睛。 在请示过李忘忧后,随便寻了个由头,干脆假意接近罗会,就被他给招募进了队伍之中。 接近罗会的过程,说穿了相当的简单,不过是李府部曲自导自演了一幕苦肉计罢了。 几名部曲假意醉酒,与罗会发生冲突,再由“卧底”出头打抱不平,救下了罗会。 罗会哪里能料到,有人居然会对他动心思,便毫无察觉的掉进坑里。 毕竟罗会自认在长安潜伏多年,即便是侯君集也没能识破他的身份。若不是因为贪婪那些路厕的巨大收益,他也不会被李忘忧与一众纨绔们,给逼着仓皇出逃。 有侯君集给罗会打掩护,罗会也不虞暴露身份,所以他压根就没想过,会有人企图“卧底”到他的身边。 当罗会与卧底相熟后,又见识过他的勇武,便主动拉拢卧底,希望卧底能祝他一臂之力。 待卧底潜伏到罗会身旁,倒是没花太大的功夫,便弄清楚了此人的真实目的,却是被弄得哭笑不得。 原本李府部曲,还以为罗会是准备在泾州直接招兵买马,拉起反旗造反,却没料到这货居然胆子更大,也更异想天开。 罗会他居然打算招募一些得力人手,训练一番后带回长安城,找寻机会,伺机控制住侯君集,进而控制住侯君集麾下的禁军右卫。 因为禁军左右卫,掌宫禁宿卫,故而这货的最终目的,便是杀入太极宫,斩杀李二,为自己父亲报仇。 这个荒唐无比的计划,在被李府部曲打探出来后,却是让众人与李忘忧都有些瞠目结舌。 如此荒谬无稽的计划,让李忘忧都深深的怀疑,罗会的脑袋是不是被驴给踢了? 按说罗会此人,即然是燕王李艺的嫡子,又在长安城内厮混经营多年,也算是长安城内的地头蛇了,怎么会有这般幼稚的想法? 别说他能不能控制侯君集,即便可以,又怎么可能以侯君集的名义号令禁军右卫谋反? 这种事情,即便是侯君集本人也做不到。 否则历史上,侯君集与李承乾谋反,也不至于还在谋划阶段,就告失败了。玄武门之变那种事情,根本就没有可复制性。 其实李忘忧倒是误会罗会了,他虽是李艺嫡子,却并不了解朝堂之事。而且为了复仇,他隐姓埋名躲在长安,以剔粪为业,又哪里真正了解朝堂上那些大人物的事情。 罗会想当然的认为,控制住侯君集便能控制禁军右卫,故而才在帮侯君集敛财的同时,偷偷私下里积累财富,用以招募死士。 李忘忧也懒得去管,罗会是不是脑子阵的进水了,弄清楚罗会的目的后,腹黑男却准备在后面推波助澜,帮帮罗会。 恰好此时拍卖行开业,李忘忧从众人争夺那尊玻璃佛像,看到了机会,便顺势向李二,推荐侯君集为帅,出征西域。 李忘忧这般做的原因也很简单,出征西域,大军无论如何,都需要经过泾州…… 半年后,事情与李忘忧预料的一般,李二任命侯君集为行军大总管,统帅十五万大军出征西域。 从长安到泾州,快马一日可至,不过大军行军就不可能那么快了。 七八日后,十五万大军才绵延数十里路,浩浩荡荡的开进了泾州休整。 当大军在泾州立营后,侯君集才在自己的帅帐之中落座,便有部曲来报,罗会求见。 侯君集闻言不由蹙眉,不明白罗会为何会出现在此。 他至今还以为,罗会人在风陵渡,在为他四处敛财。 不过侯君集却也没在意,示意自家部曲,去将罗会带进大帐来。 “卑下见过公爷。”罗会一进大帐,便规规矩矩的给侯君集躬身见礼。 “免礼,罗会,你不在风陵渡中,跑来泾州作甚?”侯君集好奇问道。 罗会左右看看,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侯君集见他这般表情,便知道是有话想私底下与自己禀告,便挥了挥手,示意大帐之中的人都退下。 “好了,你可以说了,可是找本公有要紧之事?” 罗会见大帐之中只剩下侯君集后,原本脸上唯唯诺诺的表情顿时消散不见。 “公爷,某今日来寻你,却只有一桩小事,还请公爷成全。” 侯君集也不傻,一见他说话的态度语气变了,便顿感不妙,手掌按在了腰间障刀上,小心戒备起来。 “你且说说看,找本公何事?” “哈哈,小事一桩,我今日只想问公爷,借着十五万大军一用!” “什么?”侯君集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不敢置信的反问道:“罗会,你方才说什么?” 罗会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公爷没有听错,某想向公爷,借大军一用。” “你想作甚?” “哈哈,公爷怕是还不清楚某究竟是何人?事到如今,某也不瞒公爷,家父其实便是燕王!某乃燕王嫡子!” 侯君集闻言,被吓得豁然起身,将面前的几案都给撞翻了。 “什么,你,你居然是那逆贼的嫡子?” 侯君集一想到谋反逆贼罗艺的儿子,居然被他收到麾下,为其敛财,就没来由的出了一身白毛汗。 此事若是被旁人知晓了,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往小了说,他这是失察之过;往大了说,可是有不臣之心! 如今的侯君集可没有谋反的念头,故而当他得知罗会的真实身份后,下意识冒出来的念头便是杀了罗会,杀人灭口! 但不等侯君集拔出腰间障刀,罗会便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公爷可是想杀某灭口?公爷怎么不想想,今日我既然敢来,又岂能没有后手?” 他说着,从腰间摸出了几个拳头大小的黑色瓷瓶来:“想必公爷并不认识某手上之物,嘿嘿,此物可不简单,名为火凤天焰!一旦炸裂开来,方圆一丈内,万物皆会被烧成飞灰!而且此火,连水都无法浇灭,可以说即便沾染上一点,也能将人烧成灰灰。若是公爷将某给逼急了,那可小心某来个鱼死网破,与公爷同归于尽!” 侯君集闻言,原本准备拔刀的手却不由顿住了,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罗会,觉得他这话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未完待续) 第975章 同归于尽 什么火凤天焰,侯君集从军多年,从未听闻过如罗会所言的东西存在,并不是很相信他的话。但看罗会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却又让侯君集有些迟疑。 万一罗会所言是真的呢? 罗会见侯君集将信将疑,不由仰头大笑:“公爷想必不信某所言,这倒也见到,某演示给公爷一看便知真假。不过公爷切莫轻举妄动,否则某万一手抖了,那可不妙。” 侯君集不露声色的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两人间隔两步距离,一前一后走出了侯君集的大帐。 “公爷,寻一处空地,某给公爷演示一下这火凤天焰的威力如何。不过你让你的部曲都离远些,某可怕他们万一冲动,坏了公爷性命。”罗会手中紧紧攥着瓷瓶,小心戒备着,生怕侯君集突然发难。 侯君集没有表示反对,示意自家部曲不用跟随后,领着罗会在大营中寻了处空地,又示意周围的禁军散开。 罗会拿起手中一个黑色瓷瓶,朝侯君集晃了晃:“公爷可看好了,这火凤天焰可是难得的杀人利器。” 罗会说完,便直接挥手一抛,将手中瓷瓶向着空地中央抛了出去。 “轰”的一声爆炸声传来,瓷瓶在落地的瞬间炸裂开来,无数黑色粘稠液体飞溅而出,旋即自行猛烈燃烧起来。 火焰燃烧的异常凶猛,炙热的温度让数丈外的侯君集等人都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他眉头一皱,示意那些禁军去扑灭火焰。 古代大军立营,首先需要防备的便是火灾,故而大营之中四处都有准备好的木桶与水袋等物。 但侯君集却是没想到,在并无任何木头之类的助燃物情况下,空地中的这片熊熊火焰,居然并未因为士卒们浇水灭火而熄灭,反而随着一桶桶水浇淋上去,燃烧的愈发凶猛起来。 “这……这到底是何物?居然水浇不熄?”侯君集忍不住扭头看向罗会手中那几个不起眼的黑色瓷瓶。 罗会对眼前这一幕甚是满意,虽然他早已见识过,但面对这般炙热的火焰,却也心有余悸。 他对侯君集做了个请的手势:“公爷,不若还是回大帐之中叙话?此处火焰无需担心,片刻之后便会自行熄灭。” 侯君集此时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威胁。 若是罗会将那什么“火凤天焰”向他丢来,即便侯君集的身手了得,也自忖没能力躲过这般诡异的火焰。 侯君集心中不免有些焦虑,却也只能默默点点头,再次与罗会转身向大帐内行去。 罗会寸步不敢离开侯君集左右,此事能否成功,就全在与他能否凭借手中之物,控制住侯君集了。 “罗会,你若是抛出这什么火凤天焰,以我二人之间的距离,怕是连你也得葬身火场?”进入大帐,侯君集面无表情的说道。 罗会却是仰头大笑起来:“公爷,自从家父被害,叔叔被诛,某早已家破人亡!某这烂命一条,又何惧生死?” “你莫非以为,控制了本公,就能命令这十五万大军?罗会,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侯君集此刻也大致明白罗会究竟想做什么了。 “嘿嘿,此事成与不成,就用不到公爷操心了,公爷若是不想死,那便乖乖听命与我为好!” 罗会又继续劝说道:“公爷,其实你我如今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我的身份曝光,莫非公爷以为自己就能独善其身?届时某虽然必死无疑,但公爷又能比某强到哪里去?” “若是公爷能配合某,率领十五万大军回师长安,待杀掉那李世民后,某自然不会亏待了公爷!” 罗会的话,让侯君集只是心中冷笑,觉得这个罗会完全是疯了。 即便他有心谋反,凭这区区十五万大军,就想杀入长安城,谋朝篡位,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更别说若是他侯君集要反叛,说不得立即就有人,毫不迟疑的砍了他的脑袋,送回长安去领功。就与罗会他那死鬼老爹一般,谋反不成,反而白白丢了性命。 再说十五万大军,又不是控制他一人之手,真当牛进达、薛万均这些副大总管是吃素的不成? 当然,这些事情,侯君集也不会告知罗会。 他此刻只想暂时稳住罗会,再寻脱身之法。对于罗会的话语,侯君集不置可否,也不出言反驳。 罗会自觉控制了形式,心中也是长出口气。 他以自己为赌注,兵行险着,以手中那几个陶瓷瓶子,成功威胁住侯君集,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完成了其谋划目标的第一步。 罗会其实也是赌,赌侯君集不敢与自己同归于尽。 侯君集身为当朝国公,自然是不愿意与罗会这种破瓦罐硬碰硬的,故而没有防备之下,倒是一时遭了罗会的道。 “公爷,我还有几名部下等在大营之外,还请公爷行个方便,让人将他们带进来。” 罗会的话,侯君集沉默几秒后,再次点头同意了下来,召唤来了自己的部曲,让他去将人给带进来。 没过多少时间,侯府部曲便领着几人进了大帐,那几人还抬着一个硕大的黑色陶罐,小心翼翼的摆到了大帐中央。 看到这黑色陶罐,再看看罗会手中片刻不理的小瓷瓶,侯君集额头上的汗水都渗了出来。 “哈哈,公爷,莫怪某小心,实在是公爷太过威风,某也是怕公爷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你没看错,这个陶罐,也是火凤天焰,不过其威力与某手上的,可就不能同日而语了。若是炸裂开来,方圆十丈内,不会有任何活口。” 侯君集见状,默不作声的坐回到大帐之中,盯着罗会一言不发。 “好了,公爷,事到如今,公爷也莫要再做这般妇人姿态了,还请公爷速速决断,某的耐心可是有限的,若是……” 罗会的话尚未说完,被摆放在大帐之中的那个黑色大陶罐,毫无征兆的炸裂开来…… 侯君集与罗会以及大帐之内,罗会的那几名部下,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嚎,便被无尽的火焰给吞噬掉了…… (未完待续) 第976章 行军大总管 当朝开国国公,潞国公侯君集遇刺身亡的噩耗传回长安,李忘忧闻讯之后,在府中很是大笑畅饮了几日。 毫无疑问,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出于李忘忧的谋划。 能够除去侯君集,让腹黑男身心俱爽。 偷偷弄死侯君集,李忘忧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反而觉得自己是做了件好事。 侯君集若是地下有灵,应当感谢他才是。 毕竟依照历史,侯君集日后迟早还是一个死字,更连累亲眷妻儿一道,被流放岭南,好不凄惨。 如今侯君集虽然早死了几年,但至少其妻儿还能享受荣华富贵。潞国公的爵位,也会被其嫡子所继承。 如此算来,李忘忧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对不起侯君集的地方。 至于罗会,不过是个志大才疏的家伙罢了。 原本的历史上,罗会不过是名长安城内,以剔粪为业的富民,想必其终其一生,也未能掀起什么波澜。 既然如今罗会妄图谋反,那与侯君集一并葬身火海,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阴死了侯君集与罗会二人的东西,其实也很简单,石油与白磷、糖混合而成的土制“燃烧弹”而已。 石油这种东西,华夏自古便有。 “高奴有洧水可燃”,这是《汉书》中记载的一段文字。高奴,便在后世陕西延长附近。 以石油作为照明用油,更是南北朝便已经有的事情。故而李忘忧要弄到一点石油,实在是太轻松了。 这种土制“燃烧弹”制作简单,威力却是相当的惊人。 那个充满中二气息名字的“火凤天焰”,便是出自李忘忧的恶趣味。 在唐人不懂如何扑灭的情况下,将其称为“天焰”也丝毫不过分。 至于将“燃烧弹”提供给罗会,并给罗会出了这样一个馊主意的,自然是那位“卧底”的功劳。 李忘忧得知罗会的目的后,便来了个顺水推舟,暗中帮他谋划了一个“绑架”侯君集,狭天子以令诸侯的方式,控制十五万西征大军。 然后回师长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入长安。 就这么一个完全不靠谱的计谋,被卧底献给罗会后,居然被罗会视若珍宝。 由其当卧底给罗会演示过燃烧弹的威力后,更是让罗会信心满满,觉得凭借此物,杀入长安城太极殿都指日可待。 这货哪里能想得到,被他视为神兵利器的“火凤天焰”,居然是能要了他性命的“定时炸弹”! 被罗会部下,搬入侯君集大帐之中的陶罐,便是一颗加了料的定时炸弹。 要知道,世界上第一款定时炸弹,还是在近千年之后才诞生。 公元1584年,西班牙人,武器设计师詹贝利为了报复西班牙人,在两艘火攻船上安置了炸药,并设定了定时引爆装置,从而制造出了第一款定时炸弹。 而罗会又哪里能想得到,自己那位“能干又忠心”的部下,居然会给他送来如此大的一个惊喜。 于是,悲剧的罗会尚未来得及继续他的美梦,就被那颗巨大的燃烧弹给送上了西天,与他父亲罗艺去团聚了。 至于侯君集,这位贞观名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也将自己的人生终点,固定在了贞观五年秋天。 李府的卧底部曲,以及那几名配合行事的部曲,各自被李忘忧重赏了黄金千两。 这些老兵油子,自然清楚其中利害关系。 他们与李忘忧,那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卖自己主家的,李忘忧自然也不虞走露风声。 其实若是用火药做定时炸弹,更保险一些。 但若是用了火药,李二不用猜,就能立即想到幕后之人。 他费尽心思,弄出燃烧弹来,为的便是洗脱自己的嫌疑。 李忘忧自觉这件事情做得天衣无缝,不会被人察觉。 但他却没料到,阴死侯君集,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给自己惹出了诺大的麻烦…… 潞国公侯君集领兵出征,却在本路被人刺杀,甚至连尸首都找不到,直接被烧成了飞灰,此事自然引来朝堂的大地震。 李二暴怒之下,直接将米拓给派去泾州,让他领着百骑司将此事给查个水落石出。 不提米拓领着百骑司如何调查,西征的十五万大军,却因为侯君集的死,被迫在泾州驻留了下来,等待李二重新任命行军大主管,才能继续开拔。 原本朝中一众武将国公,对于侯君集能够领兵出征,很是羡慕嫉妒恨。 由其老流氓程咬金、尉迟敬德等人,更是为此在府中骂过无数次的娘了,觉得陛下对于侯君集实在过于偏袒爱护。 毕竟谁都清楚,率领十五万西征大军,讨伐高昌国,根本就是去捡便宜的。 以唐军的战斗力,说句不好听的话,即便是头猪坐在行军大总管的位置上,对于唐军征服西域诸国,也没任何区别。 若是侯君集没有出事,李二要中途换将,这群老流氓铁定要抢下这件差事。 但大军尚未上战阵,便折损了领军主帅,此事在唐人看来却是十分不祥的事情。 原本摩拳擦掌的一众国公武将,全都偃旗息鼓了。 就连老流氓程咬金等人,此时却也不愿意却碰这烫手的山芋。 长安城中那些高真们,还煞有其事的给西征大军算了一卦,言之不祥,甚至还有人上书,恳请李二撤回大军。 对于征服西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李二,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 原本就因为爱将侯君集的死而愤怒不已的李二,见无人主动请缨,甚至一度动了御驾亲征的念头。 好在房玄龄、高士廉以及长孙无忌等人,将李二给劝阻了下来,打消了其亲自征讨西域的念头。 但如此一来,究竟选何人为主帅,却是成了个问题。 这日朝会之上,李二又与群臣开始商议此事。 却见百官队列中站出一人:“陛下,老臣倒是有一人选举荐,可为征西大军行军大总管。” 出列进言的,正是太常卿王颖那老头。 “王爱卿,你要举荐何人?说来听听。”李二也没多想,便示意王颖继续说下去。 但老头的下一句话,却是差点让太极殿内的群臣以及李二,将眼珠子给瞪出来。 “老臣举荐扶风郡公,李子忧为行军大总管,征讨西域!” (未完待续) 第977章 馊主意 唐朝时期的行军大总管,相当于后世的战区司令一职,职权相当之大。 由其在通讯不便的情况下,行军大总管可以便宜行事,权利更大。 以西征大军的行军大总管而言,十五万大军皆受其节制。而且打下西域高昌等国后,在朝堂设立都护府,派遣职事官到任前,那些被征服的西域诸国也受其管辖。 故而行军大总管,非李二极为信任之人,是无法担任这般重要职位的。 原本李二与群臣,考虑的备选人都是程咬金、尉迟敬德、李靖等国公大佬。 甚至长孙无忌、高士廉等文臣,也在李二的考虑范围之内。毕竟唐初文武之分没有那么明显,即便是长孙无忌等人,也是领兵上过战场的。 只是因为侯君集的死,在众人看来十分晦气,故而都不愿意接任。 至于李忘忧,根本没人考虑过他。 太常卿王颖这话一出,满殿震惊。 李二错愕之后,将脸色一板,不悦的说道:“王卿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子忧年不及弱冠,更从未经历过行军打仗之事,如何能将如此重任交付与他?” “呵呵,陛下,老臣可并非胡言乱语。老臣举荐扶风郡公,自然是有理由的。” “你且说来听听。” “陛下,扶风郡公虽然年少,但却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何况扶风郡公还是道祖在人世间唯一的弟子,陛下岂能以寻常人看待?” 王颖这话倒是让一众群臣默默点头,觉得他这话也没错。 李二若是不提,这满朝文武,谁会将李忘忧看成尚未到弱冠之年的少年? “其次,老臣举荐扶风郡公,却是因为西域之事,扶风郡公最为清楚其中关键。陛下,若是旁人去,怕是未必能达到陛下想要的效果。” 王颖身为太常卿,自然也清楚大唐对于西域诸国的态度,更知道李忘忧给李二献策之事。 故而他这番话,却是让李二有些动容了。 王颖又继续说道:“至于陛下担心扶风郡公没有战阵经验,那到是小事一桩。有琅琊郡公与左屯卫将军相助,想必区区西域诸国,在我大唐铁骑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陛下又何必担忧此事?” 他这番话说完,太极殿内倒是安静了下来。 王颖这老头,今日会突然站出来举荐李忘忧为行军大总管,其实也有两个目的。 一则是为了恶心李忘忧。 毕竟侯君集无故遇刺身亡,此事在唐人看来,相当的晦气与不吉利。 旁人都不愿意去干的事情,让李忘忧去,对于世家而言,自然不是坏事。 其次便是世家近些年来,在李忘忧身上吃的亏实在是太多了。 若是能将他弄去西域,待上几年时间,世家也觉得轻松许多。 故而王颖今日才会突然站出来举荐李忘忧。 不过王颖虽然存着私心,但他说的这番话,却不无道理。李二与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赞同之色。 要论对西域态势的了解,谁又能比的过李忘忧? 打下西域容易,但要如何让西域源源不绝的为大唐输血,却是要下一番功夫。 历史上,大唐虽然灭掉了西域诸国,将其纳入了安西都护府的管辖范围,但却并未从中得到多少实质性的好处。 反而由于西域过于偏远,又遍布荒漠戈壁,故而当安史之乱开始,西域便立即被切断了与长安之间的联系。 孤悬西域的安西军坚守五十三年,却依旧被长安所抛弃。 大都护郭昕,率领一群须发皆白的将士,在西域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全军壮烈殉国。 李二等人自然不知道历史上这悲壮的一幕,却也深知,要想治理西域,并不容易。至少朝堂诸公,都没把握,能够如李忘忧描绘的那般,将西域变成大唐的后花园。 不过李二虽然动心了,却也并未立刻下定决心。 “朕清楚王爱卿的心思了,此事朕会与子忧商议一番,看看他是如何想的。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散朝!” 李二此刻哪里还有心思继续朝会,草草的宣布散朝后,便立即命内侍赶去定周村,将李忘忧给召进了太极宫。 一头雾水的李忘忧,被带入甘露殿时,还没搞明白出了什么事。 他有些心虚,生怕是自己在泾州做的事情被李二知道了,今日要找他算账。 但进到甘露殿中,偷眼看去,李二虽然面沉如水,心情不佳,却似乎并没有暴怒的样子。 这让李忘忧放下心来,暗道应该不是泾州事发。 “子忧,朕命人将你召来,是有件事想与你商议。”李二指了指殿内的沙发,示意李忘忧坐下说话。 自从李忘忧搞出这些后世的家具,很得李二以及诸公喜爱。像沙发这种东西,也慢慢在长安城中流行开来。只是制作沙发需要用到大量的棉花,故而还属于奢侈品,寻常百姓人家是见不到的。 李忘忧略带疑惑,等待李二的下文。 李二沉吟一下,略显为难的开口说道:“子忧,君集遇害一事,想必你也清楚。这几日,朝堂诸公为了何人接任君集的行军大总管一职,却也议论了许久。” 李忘忧这几日,都在府中自嗨,根本不知道朝堂发生的这些事情。 他倒是没预计到,自己炸死了侯君集,居然会引火烧身,更想不到太原王氏居然会举荐他为行军大主管。 故而对于李二的话,李忘忧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当李二是心情不佳,找他来抱怨几句。 他很是懒散的靠在沙发上,做出一副倾听的表情,实际却根本没用心听李二的话。 李忘忧还在心中琢磨着,待会出了太极宫,要不要顺便去找纨绔们,去嗨皮嗨皮。 “原本朕也在头疼此事,不过今日朝会,太常卿王卿却是举荐了一人,让朕有些意动。故而朕才命人将子忧你召进宫来,想问问你的意见。” “我?”李忘忧真有些心不在焉,猛然听李二这般说,却也有些愣住。 他不明白,朝堂上的这些事情,李二询问他的意见是几个意思? “叔叔,小侄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呵呵,今日朝堂之上,王卿向朕举荐的,便是子忧你,举荐你担任西征大军行军大主管!” 哐的一声,李忘忧手中的茶盏滑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他也顾不得那盏价格不菲的御制茶盏,一脸错愕看向李二。 究竟是他昨晚没睡好,出现了幻听,还是李二在与他讲笑话? 苍了个天了! 都疯了不成? 举荐他为行军大总管,这特喵的叫什么事? (未完待续) 第978章 要点脸行不行? 什么行军大总管,李忘忧可不稀罕,更不愿意跑到西域去吃沙子。 他这种疲怠货色,要让他抛弃家中娇妻美妾,跑去千里之外去吃苦受累,那简直就是疯了。 李忘忧立即将头摇得与拨浪鼓一般:“叔叔莫要开玩笑了,小侄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如何能当行军大总管,肩负十五万将士的安危?此事不妥不妥!” “你真不愿意去?” “叔叔,小侄真不是这块料,叔叔莫要强人所难了。对了,小侄听闻程叔叔、尉迟叔叔,前些时日都在抱怨在长安城内闲得无聊,骨头都快生锈了。叔叔不若派他们去西域?想必以程叔叔、尉迟叔叔的本事,大军尚未开到,高昌国王就能活活被吓死!” 李忘忧毫不迟疑的将程咬金与尉迟敬德给卖了。 李二却似笑非笑撇他一眼,也不着急说话,只是命内侍送来了几卷绢黄纸的敕旨。 今日太极殿上,李二乍一听王颖的话,只觉得荒唐。但仔细琢磨后,他却又不得不承认,王颖所言,有理! 即便他派程咬金、尉迟敬德等人去攻伐西域,他们能达到众人之前商议的战略目的吗? 李二如今可不仅仅满足将西域纳入大唐版图。 自从李忘忧将地图献上后,他每日都在细细琢磨各方势力。越是研究,李二便越觉得西域相当关键,必须完全纳入自己的治下。 李忘忧只想到西域出产棉花,可给大唐将士御寒制作棉衣。 但李二是何等人物? 身为千古一帝,又是战功赫赫的马上皇帝,李二再研究过地图后,便立刻意识到,无论是攻伐吐蕃还是北拒突厥,西域的地理位置都相当重要。 何况西域还是丝绸之路的必经所在,其蕴含的财富不言而喻,如何能让李二不动心? 散朝后李二仔细思量,愈发觉得王颖的“馊主意”,其实很是恰当。 以他侄儿李忘忧的精明,若是将他派去西域,却是个妙招。 西域形势复杂,各个民族宗教国家交融,要想将西域融为一体,正需要李忘忧这样一位精明能干,却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才行。 只看朝堂诸公都寻不到出兵高昌的借口,李忘忧却能靠送出一尊佛像,就搞定了此事,便能看出其不凡之处。 而且原本从未入仕为官接触过政务的李忘忧,却能临危受命,担任河南道黜陟使后,不仅将许州水患处理的漂漂亮亮,连人人谈虎色变的大头瘟,他都能将其控制治愈,更可见李忘忧的政务能力不凡。 有能力,又是他最信赖的侄儿,甚至李二仔细想来,李忘忧出任西征大军行军大总管,比侯君集更为合适。 但李二却也知道自己侄儿的性格,要让这货自愿去西域吃沙子,说不得就得使出一些手段才行。 李忘忧的推辞,自然也在李二的预料之中,并且已经做好了准备,不怕李忘忧不就范。 李二接过内侍手中的黄表卷轴,抽出一卷递给李忘忧。 “子忧,既然你不愿意去,那就算了,朕自然不会逼你。对了,你看看这封敕旨,朕才拟好,尚未交予门下省、中书省用印。却不知这份敕旨,是否合你的心意?” 没有门下省与中书省审核用印的敕旨,自然没有效用,即便这敕旨是李二亲笔书写也是如此。 李忘忧不明就里,狐疑的接过敕旨,打开一看却立即面露惊喜之色。 这封敕旨“草稿”上,赫然写着李二敕封苏长卿为鄢陵郡公主,并指婚与扶风郡公李忘忧为妻。 李忘忧与苏长卿的婚事,已经快成他的心病了。 虽然以二人之间的感情,成不成婚,并无多大区别。 但他们如今毕竟是生活在大唐而非后世,这般孤男寡女不明不白的住在一起,好听不好说啊。 即便是纨绔们,又或者程咬金那群国公郡公老流氓,也时常拿李忘忧与苏长卿之间的关系打趣,让他好不尴尬。 但并非李忘忧不愿娶苏长卿为妻,而是横亘在二人之间的,却是李二与长孙皇后这两公婆。 对此,李忘忧也是怨念满满,不明白自己的婚事,怎么自己就做不得主了? 如今到了贞观五年,他与苏长卿穿越来大唐已经三年多快四年了。苏长卿与他不同,乃是身体穿越来大唐,如今却已然快三十岁了。 在后世,三十岁的女人还能被称为姐姐,乘风破浪……但在大唐,不少三十岁的女人,都当上了奶奶…… 苏长卿口中即便不说,其实李忘忧也能感知自己枕边人心中的不爽。 李忘忧也因此暗自琢磨,若是一两年内,李二这两公婆再不松口,说不得他与苏长卿两人,就得私奔了。 现在他手上这份敕旨草稿,却是明明白白写着,李二敕封苏长卿为郡公主,并赐婚下嫁李忘忧,如何能不让他喜出望外。 “叔叔,你这,这可是真的?可莫要哄骗侄儿!”李忘忧抓着敕旨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李二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置可否的回道:“哎,只是朕如今无暇顾及此事。子忧你也知道,西征大军行军大总管一职一日不落实,朕便寝食难安,又哪里有心思为这些琐事费心?此事也不着急,朕既然写了这敕旨,自然会交予中书省与门下省审核用印,子忧你无需担心。” 李忘忧一听他这话,鼻子都快给气歪了! 这特喵的不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吗? 李二摆明了是在拿他与苏长卿的婚事来威胁他就范,若是他不肯担任行军大总管一职,李二便不会颁发这封敕旨。 一时间,李忘忧倒是犹豫了,心中天平开始来回摇摆。 究竟是屈服与恶势力的威逼利诱下,还是与邪恶势力抗争到底? 不等李忘忧做出决断,李二又丢给他一卷敕旨。 “对了,这还有封敕旨,门下省与中书省已经审核用印了。既然子忧你来了,这封敕旨,你便代朕去宣旨。” 李忘忧接过敕旨,展开一看,气得差点就将这封敕旨给丢回李二的脸上去。 堂堂大唐皇帝陛下,要点脸行不行? (未完待续) 第979章 这就是绑架! 李二给李忘忧的第二封敕旨,是一份加官进爵的敕旨。 这按理说应该是好事,但关键是敕旨上的这些人名,让李忘忧立刻明白了李二的目的。 程处默,晋正四品上忠武将军,调西征大军任用。 程处亮,晋从四品宜威将军,调西征大军任用。 程处弼,晋从四品明威将军,调西征大军任用。 杜荷,晋正四品正议大夫,调西征大军任用。 魏叔玉、尉迟宝林、尉迟宝琪、柴令武…… 纨绔们一个没跑,全在这封敕旨上。 除了杜构身为杜如晦的嫡长子,今岁被李二敕封了莱国郡公的爵位,牛正平有脚疾无法出征外,李忘忧的这群纨绔兄弟们,全部一股脑,被李二给塞进了西征大军之中。 李忘忧看完这封敕旨,直接傻眼,脑海里面只有两个字……团灭! 李二这一招实在是太狠太毒了! 将与李忘忧情同手足的纨绔们,全部塞入西征大军,他李忘忧还好意思不去吗? 这简直就是绑架! 而人质就是这群大唐顶级纨绔。 想到此处,李忘忧便愤恨的瞪向李二,很想问问他,这么缺德的主意,他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对于李忘忧的反应,李二很是满意,嘴角忍不住向上翘起。 也亏得李忘忧没将《西游记》给抄袭出来,否则李二必然要感叹一句,任你孙猴子的本事再大,也逃不出老子的手掌心。 将这群纨绔,全部塞入西征大军,李二已经与房玄龄、程咬金等人沟通过了,并得到诸位大佬的一致同意。 李忘忧不愿意去西域吃沙子,可不代表这些大佬们也这般想。 自己的嫡子,跟着西征大军出征,即是磨砺,更是镀金。 这群大唐顶级“官二代”们,如今一个个缩在长安城中混吃等死,早就让房玄龄、程咬金等人看不顺眼了。 如今李二居然提出将他们送去西域,程咬金等人哪里还有什么不乐意,一个个笑得牙花子都快露出来了。 被蒙在鼓中的,也只有李忘忧与那群纨绔们了。 李忘忧能“反抗”,纨绔们可没反抗的资格。 李二下旨,自家大人点头,他们无论如何都免不了,得跑一趟西域去吃沙子。 李忘忧甚至都能想到,当纨绔们得知这个惊天噩耗时,会是怎样的如丧考妣。 对于这群纨绔而言,离开繁花似锦的长安城,离开平康坊、胡人酒肆,跑去戈壁大漠待上几年……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想到纨绔们的郁闷,李忘忧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李二既然连绑架纨绔这招都用了出来,再加上迎娶苏长卿的“利诱”,李忘忧在心里已然举手投降了。 麻蛋,不就是去戈壁大漠吗? 去就去呗,只当是公费旅游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即便李忘忧心中已经决定妥协了,却不准备就此举手投降。 死鱼还得蹦三蹦呢,他怎么也得借此机会,为自己争取些好处。 “叔叔果然高明,程处默他们这群混蛋,早就该丢到军中去好好锻炼锻炼了,免得他们天天在长安城中混吃等死。”李忘忧一副感同身受的表情,就差没鼓掌叫好了。 李二斜瞥他一眼:“是吗?子忧也是这般认为的?” “是,叔叔英明!” “嗯,那就好,朕还担心你会舍不得他们。既然如此,那子忧你便出宫去,与程处默他们宣旨,让他们尽快赶去泾州西征大军。” 李二早就看穿了李忘忧的想法,根本不接招,直接就要赶他出宫。 这倒是让李忘忧有些蛋疼了,李二不按套路出牌,他还怎么讲条件? 他去与纨绔们宣旨,程处默他们必然会知道,他们被丢去西域吃沙子的原因。 若是他李忘忧也去西域,大家有难同当,倒也罢了。 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纨绔们被李忘忧牵累,被李二与自家大人赶去西域吃沙子,而李忘忧这个罪魁祸首若是还留在长安城……想到程处默他们会如何暴跳如雷,进而与自己拼命,李忘忧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种后果太可怕了。 李二就是吃准这一点,才将纨绔们全部一股脑丢进了西征大军。 李忘忧见李二不肯接招,也没辙了,干脆认怂投降。 他垂头丧气的说道:“叔叔,行军大总管我做便是了,但小侄也有个条件。走之前,我要先与长卿完婚!” 去一趟西域,少说也得一两年时间,李忘忧可不愿意等回来后再完婚。 夜长梦多,别到时候长孙皇后与李二,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对于李忘忧提出的这个条件,李二想都没想便点头同意了。 “可!” 他又伸手从内侍手中取过一卷敕旨,交到李忘忧手中。 打开一看,内容与之前那份赐婚的敕旨一样,不同的是,这份敕旨上已经有中书省与门下省的印章,以及中书省与门下省诸位宰相大佬的签字画押。 换而言之,李忘忧又被李二给涮了! 李忘忧已然欲哭无泪,今日他真是被李二给拿捏的死死的,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啊。 事到如今,李忘忧也懒得多说什么了,原本期待无比的敕旨拿在手中,都忽然觉得不香了…… “子忧,你回去准备一番。朕让人算过了,三日后便是黄道吉日,你便与鄢陵郡主完婚。不过朕却还有个要求,你必须答应朕。” 李忘忧也懒得挣扎了:“叔叔你且说便是。” “待你从西域归来,长乐应当也年满十五了。届时,你必须将长乐也一并娶为妻。朕许你,无论是长乐还是鄢陵郡主,皆为正妻,你可愿意?” “这……”李忘忧没想到,李二居然在这里等着自己,一时间不免又踌躇了起来。 但抬眼看看李二那副“你若不答应,今日便别想走出宫门”的表情,李忘忧也不再纠结,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反正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娶长乐便娶。 等过几年,长乐年满十五岁后,他的心理罪恶感,也没那么强烈了。 其实李忘忧也知道,李二提出让他娶两个老婆,必然还会有许多麻烦。 华夏自古,便是一夫一妻多妾制。 所谓的三妻四妾,其实除了正妻外,什么腾妻、旁妻、小妻、下妻、少妻、庶妻之类,都属于妾的范畴。 李二特许他迎娶苏长卿与长乐,皆为正妻,算是破了例,坏了祖宗法度。估计等他届时迎娶长乐时,又会有许多老夫子跳出来说三道四。 反正那是几年后的事情了,李忘忧也懒得现在就去操心。 见李忘忧痛快点头答应了下来,李二忍不住捻须大笑。 “哈哈,好,好,既然子忧你应下了此事,那你便出宫去。明日将鄢陵郡主送入宫来,三日后,你便来宫中迎娶新人!” “喏!”李忘忧连忙躬身施礼,应了下来。 拿着两卷敕旨出了太极宫,李忘忧还觉得有些恍惚……今日之事,实在有些魔幻不真切…… (未完待续) 第980章 家里太吓人了 因为三日后便要迎娶苏长卿,李忘忧也没心思继续留在长安城。 拿着敕旨,草草的跑了一圈各家国公府,给纨绔们宣读了这个惊天噩耗后,他甚至都没心思去看纨绔们的笑话,径直带着牛武等人,打马赶回了定周村。 在得知这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喜讯后,无论是李府还是整个定周村,都乱成了一锅粥。 自家郎君终于要成亲了,让老管家李衡顿时就哭成了泪人,立即命人准备各种祭品,死活要拉着李忘忧,去李周的坟前祭拜一番。 李忘忧也劝不住激动不已的老管家,只能跟着李衡一道,去到李周坟前,向李周“宣告”了自己要成婚一事。 至于婚礼的当事人之一,美女上司苏长卿得知此事后,却是羞红了双颊,拉着阿芙洛与佩兰,直接跑回了自己的闺房。 不多时,宫中便再次派来了不少内侍与宫女,并送来翟服。 内侍与宫女,是苏长卿被册封郡公主后应有的待遇,今后就负责服侍苏长卿这位郡主。 而翟服,便是华夏自古,女子最高级别的礼服。 青色衣料织成,饰以九行青底五彩摇翟纹,领口装饰黼纹,蔽膝同下裳同色,其上装饰二行翚翟纹。 这是苏长卿被李二册封郡主后的礼服,也是三日后出降的婚服。 因为李二册封苏长卿为鄢陵郡公主,故而李忘忧娶妻,便被称为出降。 公主出降,便是公主出嫁的意思。 其实以大唐的礼仪习俗,这场婚礼会相当的冗长与繁琐。 册公主、公主受册、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同牢、见舅姑、盥馈舅姑、婚会、妇人礼会、飨丈夫送者、飨妇人送者…… 可以说,不折腾个半年以上,这婚是结不成的。 但李二如今可急着催李忘忧赶去泾州接手西征大军,早日将西域诸国纳入疆域,又哪里有闲心去搞那么多礼仪。 于是,一切从简、从快,直接将大婚定到了三日之后。 李忘忧原本还想看看自己女人,身穿翟服的娇美模样,跑去敲苏长卿的闺房门,却吃了个闭门羹。 无论他如何呼喊,那扇门也不见开启。 门内还传来阿芙洛与佩兰的娇笑:“郎君,速速离去,尚未成亲,郡主的闺房,你身为男子如何能闯进来?” 李忘忧无语翻了白眼。 麻蛋,两人早就为爱鼓过掌、滚过床单了,如今就是花九块钱领个红本本的事情,至于吗? 他其实哪里懂苏长卿的心思,更明白什么叫做婚前恐惧症。 苏长卿这三年多来,虽然与其朝夕相处,两人间的关系更是负距离,但那毕竟与成婚不同。 即便苏长卿身为后世职业女性,独立性极强,但却也不能免俗。 结婚这种人生大事,依旧会让她感到紧张无比。 由其消息又来得如此突然,更让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这般情况下,即便强如苏长卿也感到羞涩了,哪里还肯在李忘忧的面前露面。 苏长卿不肯开门,李忘忧也是无奈。 其实他除了想看看苏长卿身穿翟服是如何惊艳外,更重要的是想与苏长卿商议商议自己去西域之事。 结果一贯淡定从容的苏长卿,在得知三日后要成婚的消息后,居然也如同小女儿一般躲了起来,压根就不知道李忘忧要去西域吃沙子的事情。 好在此事倒也不着急,李二已经与他交代过,半个月内他与纨绔们从长安出发,赶去泾州即可。 去西域的事情,还是待大婚之后,再慢慢与美女上司商议好了。 翌日一早,苏长卿便被宫中来人接去长安城。 太极殿上,李二当着百官群臣,正式册封苏长卿为鄢陵郡主,并将其赐婚扶风郡公李忘忧为妻,算是正式官宣了此事,昭告天下,咸使闻之。 册封之后,苏长卿直接被长孙皇后接入了后宫居住,只等两日后大婚之期,李忘忧前来迎娶新人。 而这两日,扶风郡公府邸与定周村,乃至户县县衙,都忙成了一团。 老管家李衡指挥着府中数百名婢女仆役部曲,全都忙活了起来。 清扫府邸,彩绸装饰,张灯结彩……就连定周村都在老村正的带领下,全村忙活了起来。 以李忘忧的身份要举办婚礼,来参加婚宴的宾客不知有几何,保守估计,都不下数千人之多。 要在三日之内,准备好足以招待那么多宾客的美食美酒,还当真不是容易的事情。 为了配合李忘忧的大婚,这两日时间,连长安城百姓的日常生活都受到了影响。 原因很简单,往日里遍布长安城的公共马车,几乎一夜之间都消失不见了。 这让早已习惯通过公共马车出行的长安城百姓,各个叫苦不迭。 但不管百姓们如何抱怨,却也无济于事。 毕竟长安城内公共马车的驭夫,几乎全是定周村的庄户。 自己主家要成婚,谁还有心思跑去长安城内赚钱? 就连顺丰马车行的那些四轮马车,也被老管家李衡给征调了大半,开始如同蚂蚁搬家一般,不断从长安城运输各种物资去定周村。 户县新任县令,更是很殷勤的领着县衙一众书吏衙役,很自觉的跑去定周村,跟着张罗起来。 长安城内各家国公府郡公府,得知李忘忧要大婚的消息后,也纷纷派出了自家的管事仆役,带着各种应用之物,赶去定周村帮忙。 一场突如其来的婚礼,搅动得整个长安城都闹腾了起来。 众人忙得热火朝天之际,李忘忧这位婚礼当事人倒是清闲了下来。 倒不是他想偷懒,而是实在没他什么事。 毕竟家中有老管家李衡,又有美女上司一手带出来的一众娘子军管事,以及各个国公府派来帮忙的管事,他这位新郎官就是想插手都没处下手,反而处处被人嫌弃。 “郎君,麻烦让一让,奴要带人在此捆扎彩绸!” “郎君,你能不能去其他地方?奴要领人将这些沙发搬走。” 李忘忧茫然无措的被一群娘子军们,给赶得无处落脚。 这家真是没法待了! 正郁闷之时,又听到李衡的声音传来。 “郎君……” “李衡!你也要赶我?!”李忘忧惹不起那群娘子军,见李衡也要来diss自己,顿时大怒。 却见李衡笑呵呵站他身后:“郎君,老奴是来提醒你,你大婚之时的傧相,可还没找好。” 李忘忧不由大囧,却又觉得松了口气:“哦,对,我这就去长安城找程处默他们去!” 他说完话,头也不回,就匆匆向外跑去。 这家里太吓人了,还是去长安城找纨绔们喝酒打屁来的痛快…… (又水一章,棒棒哒!) (未完待续) 第981章 打击报复 李衡口中的傧相,便是指伴郎。 当然,大唐的傧相可不像后世伴郎那般轻松。 不仅要与后世伴郎一般需要陪新郎去接亲,还得会做诗、帮挨打…… 李忘忧要成亲,他的傧相自不用多说,除了程处默那群纨绔,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其实他也没有别的选择,毕竟如今他的身份地位在这里,与其年龄相当,又地位相差不大的年轻人,也只有纨绔们了。 长安城内自然不是没有其他贵族子弟,但李忘忧与其他人并不相熟。 他总不能让府中一众部曲,或者一众弟子去给他当傧相,那不成体统啊! 故而老管家李衡一提傧相的事,他便知道,自己该去找纨绔们了。 有求与人,李忘忧自然很是殷勤。 丢出大把铜钱,包下平康坊中最好的画楼妓馆,命人好酒好菜招待,又是毫不吝啬的出钱将平康坊中最顶级的花魁召来陪酒助兴。 也就是李忘忧的身份地位足够尊贵,加上他的诗词又最受这些妓家小娘子喜爱,否则要请来如此多的花魁,也不容易。 有钱有名,就是这么豪横! 但李忘忧万万没有想到,当酒过三巡,他借着众人兴致不错,提出了自己两日后大婚,请纨绔们给自己当傧相的事情后,纨绔们的反应却与他预计中的完全不一样。 再李忘忧想来,凭他与纨绔们的关系,让纨绔们给自己当傧相,不就是打个招呼的事情吗? 谁成想,当他说出此事后,程处默等人却是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此事免谈!” “对!子忧你休想让哥哥们给你做傧相!” “休想!” “不去!” “哥哥没空!” 李忘忧顿时傻眼,不明白这群纨绔到底是几个意思? 柴令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哼,子忧你干的好事,害得哥哥们全都得跟你一起去西域吃沙子,还想让我等给你当傧相?你想得美!” “对!就是这混账小子,说起此事老子就是一肚子气!” “兄弟们,今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若是让子忧这个混蛋走出平康坊,就算老子输!” “灌死这个混蛋!” 一众纨绔们说这,就举起手中酒杯,不怀好意的朝李忘忧涌了过来。 这阵仗吓得李忘忧嗖的一下,就缩到了那些小娘子们的身后去了。 麻蛋,真要被这群混蛋拼命灌酒,那会死人的! “诸位哥哥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千错万错,皆是小弟的错,诸位哥哥们想要什么赔偿,只管说出来便是,小弟绝不含糊!” 事到如今,李忘忧只能举手投降。 纨绔们明显是借题发挥,要借此找他麻烦。 其实李忘忧也觉得自己很冤枉,明明是李二和这些纨绔的老爹,将他们给丢去西域吃沙子,跟他有个毛的关系? 不过这话李忘忧可不敢当着纨绔们说出来,否则铁定会被这群混蛋给虐死的。 李忘忧“很识趣”的举手投降,让纨绔们很是满意。 房遗爱拍拍李忘忧的肩膀,大笑道:“子忧,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可莫要食言而肥!” 李忘忧忽然觉得有些不妙,自己怎么貌似掉到坑里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听房遗爱继续说道:“哥哥们也没别的要求,只要你能在这两日内,给我等弄来我等从未吃过的美食、没喝过的美酒以及没见识过的美人,哥哥们就给你去做傧相。若是做不到,哼哼,你就自己去太极宫接亲!” “对,就这三件小事,子忧你若能做到,哥哥们就原谅你了!” “哇哈哈哈,正是这个道理!”程处默与一众纨绔们没心没肺的大笑起来。 杜构与牛正平两人,倒是不用去西域吃苦,此刻却也跟着在旁拍手叫好,气得李忘忧牙根都咬紧了。 这三件要求,都是什么鬼? 没吃过的美食? 这群纨绔都快把他的府邸当自己家了,这几年来,啥好玩意没吃过?后世的那些美食,他与苏长卿会做的,早就差不多抖搂完了。 但要仔细搜肠刮肚,李忘忧却也并非想不出来。 没喝过的美酒,却也简单。 李忘忧最近闲来无事,恰好酿出了一种后世的酒水,倒是能用来打发纨绔们。 但没见识过的美人,那又是什么鬼? 别看李忘忧有美女上司为妻,又有阿芙拉这般的欧罗巴美人为侍妾,但要说起男女之事,他与这群纨绔们比起来,简直就是洁身自好的好男人典范。 这群混蛋,各个都是“淫才”,不知“糟蹋”多少女人了,他又去哪里给他们寻什么没见识过的美人? 李忘忧揉揉鼻子,很是无奈的开始讨价还价。 “诸位哥哥们,你们不会那么残忍?真舍得让小弟在后日独自一人去太极宫接亲?” 纨绔们互相看看,大笑起来,异口同声的回答道:“舍得!” 麻蛋! 李忘忧强忍住竖中指的冲动:“降低点条件成不成?比如小弟给诸位兄长寻来从未喝过的美酒,可好?” “不好!”纨绔们再次同声答道。 尼玛! 李忘忧现在可以百分百肯定,这群混蛋就是故意的!分明就是想给他难堪!赤裸裸的打击报复! 纨绔们互相挤眉弄眼,对于成功捉弄到李忘忧很是得意。 就连周围陪酒的那些花魁们,此时都捂嘴偷乐不已。 李忘忧被这群臭不要脸的纨绔们,给弄得哭笑不得时,却忽然想起一事。 得了,既然纨绔们舍得死,他就舍得埋! 他不禁眼珠子一转:“诸位兄长,你们说话可得算数!若是小弟做到了这三件事,后日小弟成亲之时,你们可得当小弟的傧相,而且不能偷奸耍滑,须得尽到傧相本分。” 李忘忧忽然这般说,却是让纨绔们狐疑了。 之前众人与他打赌的悲惨经历,可还历历在目,谁知道这小子又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若是众人报仇不成,反被李忘忧戏耍一道,那可太丢脸了。 倒是柴令武嘿嘿一笑,凑到众人耳畔小声说道:“答应他便是了。届时我等吃完喝完,就说此物吃过喝过不就成了?再说了,即便我等没吃喝过,他又哪里去寻什么没见识过的美人?我等非说见识过,他能耐我等如何?” “哈哈,令武兄言之有理!”纨绔们投笑点头,纷纷应下。 程处默大笑道:“子忧,哥哥们商议过了,就按你说的办就是了。你若是能做到这三件事,后日你成亲之时,哥哥们任由你使唤便是,绝无怨言!” “好,那我们便击掌为誓!”李忘忧也没迟疑,站起身来,与一众纨绔纷纷击掌。 “诸位兄长,那便请明日傍晚,诸位到我府上,我给诸位兄长展示没吃过的美食,没喝过的美酒,以及诸位兄长没见识过的美人,可好?” “善!” (这昨日无耻的断更了,实在是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人无心码字,哎,一言难尽啊!今日又陪个兄弟去处理交通事故,到晚上才有时间码字,现在十点半,才写完上传审核……诸位勿怪,怪也没没用,就是这么豪横!) (未完待续) 第982章 撸串 翌日,夕阳西斜时分,一众纨绔们嘻嘻哈哈的赶来了定周村李府,准备大吃大喝一番,顺便再让李忘忧吃个瘪。 他们几人都已经商议好了,吃喝两件事倒是无所谓,届时李忘忧若是真弄出新玩意了,大大方方承认便是了。 唯独没见识过的美人那一项,无论李忘忧弄来什么样的绝色,他们也一概不认。 程处默等人的盘算得挺好,但李忘忧又哪里不懂他们的小心思,自然也是有所准备。 今日到底是谁坑谁,那就得走着瞧了。 “子忧,哥哥们来了,有啥我等我没见识过的吃食美酒,只管送上来!” “对,哥哥们可都空着肚子来的,你可莫要糊弄我等!” 李忘忧笑道:“诸位兄长放宽心,今日的美食美酒美人,必然都是诸位兄长没有见识的。” “哈哈,那便好,那就命人送上来!” 程处默与一众纨绔们一边说着话,一边抬脚准备向李忘忧的城堡内行去。 他们对于李府,比自己府上都还熟悉,自然清楚餐厅在哪里,根本无需人带路。 李忘忧却出声唤住了众人:“诸位兄长,走错了,今日不在餐厅用餐。” “哦?那去何处?子忧,你又打算搞什么幺蛾子?”房遗爱好奇问道。 李忘忧笑而不答:“哈哈,保证不会让诸位兄长失望的,诸位且随小弟来。” 他说完话,便头前带路,将一众纨绔们引领到了自家城堡的顶楼露台之上。 此时的露台上,凉风习习,吹得人十分舒坦。 李忘忧的城堡原本就修建在山坡之上,城堡又建得极高,站在露台之上,视野非常开阔,颇有些极目楚天舒的意境。 由其远眺下方定周村,夕阳下,渺渺炊烟四起,好一派农家田园风光。 柴令武拍手叫好:“妙,妙啊!子忧果然有情趣,在此处饮酒作乐,相当的妙!” 一众纨绔们对此也很是满意,纷纷夸张李忘忧好心思。 众人在露台上席地而坐,立即有府中婢女仆役送上几个长形的碳炉。 程处默不解问道:“子忧,你这是作甚?弄炉子来是何意?莫非你给哥哥们准备的美食,还需要现制不成?” “然也!”李忘忧笑着拽了个词:“今日小弟请诸位兄长品尝烧烤。” “烧烤?那算什么我等没见识过的吃食?子忧,你休要糊弄哥哥们!”房遗爱不满的嚷嚷起来。 他这话一众纨绔们也是纷纷点头附和。 唐人食谱之中,最常见的便是烧烤食物了。 大唐历史上,鼎鼎有名的“浑羊殁忽”这道菜,便是将将鹅肉中填上肉丁和香菇冬笋之类,放进羊的腹中,缝合后烤羊,烤熟后将羊弃掉,只吃鹅肉。 除了烤鸡、烤鸭、烤全羊之类的烹饪方式,唐人还喜欢如同后世的“韩式烧烤”那般,将肉切成薄片,在铜炉盘上烤熟食用,称之为“炙”。 这种吃法,自汉代便已开始流传。 故而纨绔们听闻李忘忧请他们吃的,居然是再普通不过的烧烤,顿时不满闹腾起来。 李忘忧嘿嘿一笑:“诸位兄长莫急,小弟请诸位兄长吃的,又岂会是寻常烤肉那么简单?” 他说完便招呼婢女们,将准备好的食材送来。 看着婢女们送来的,盛在盘中,以一根根竹签串在一起的各种食材,纨绔们倒是有些傻眼。他们虽然常吃各种烧烤,但又哪里见过这般处理食材的方式? 李忘忧倒是心中暗笑。 他弄出来的,自然是后世遍布大街小巷的烧烤串。 其实严格来说,类似烤串的吃法,华夏自古也有。汉代所谓的燔炙,便是将肉切成小块,串起来,放在炉火上烤。 只是这种食用方法,到了大唐并不盛行。 而后世烤串,更重调料,自然味道与古时是大相径庭的。 对于纨绔们的质疑,李忘忧也不解释,直接拿过一把肉串,架到自己面前的烤炉上,很是熟练的刷油、撒料…… 不多时,在火焰的舔舐下,肉串中的脂肪开始渗出油脂,不断滴落,肉串发出吱吱轻响,一股浓郁的烧烤味开始在露台之上弥漫开来。 李忘忧抓起一把孜然粉,均匀的撒在肉串上后,那股孜然烤肉的特有香味,更是勾得一众纨绔们食指大动,喉结滚动。 “嘶,这味道,好生独特!” “子忧这烧烤,居然如此与众不同,哈哈,今日倒是有口福了。” “子忧,方才你撒的是何香料?味道很是奇特啊。”房遗爱最是好吃,此时口水都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他更好奇,李忘忧刚才撒的孜然粉是何物。 孜然也是唐时,才通过丝绸之路,从西域传到中原的香料。唐人将其称为安息茴香,但却并未开发出用孜然粉烤肉的做法。 李忘忧也是通过胡商,好不容易才搞到了一些孜然。 对于房遗爱的问话,李忘忧却也不回答,只是将烤好的肉串拿到鼻子前面嗅了一下,跟着大口咬下。 他自穿越来大唐,也几年未曾撸串了,此刻也是肚中馋虫被勾起。 一口烤串下去,嫩滑、焦酥、鲜咸、麻辣的滋味便在口腔之中炸裂开来,让李忘忧都忍不住心满意足的长出了口气。 “子忧,快给哥哥们尝尝,此物到底是何滋味?” “对,对,休要吃独食!”房遗爱说着,伸手便要来抢李忘忧手中的烤串。 李忘忧却直接闪开,笑嘻嘻的看向一众纨绔:“诸位兄长,先说说看,这烤串诸位兄长可见识过?若是见识过,那就莫要吃了,小弟自己吃便是了。” 程处默等人对视一眼,很干脆的点头。 “不错,这烤串我等从未见识过,这总可以了?快点拿来给哥哥们尝尝!” 纨绔的主意打的很好,该吃吃,该喝喝,最后总之无论李忘忧弄出什么女人来,他们都不认账便是了。故而对于李忘忧的问话,答应的都很痛快。 李忘忧见纨绔们承认了,这才笑嘻嘻的将手中的烤串分给众人。 香喷喷的烧烤,自然引得纨绔们一致赞赏。 李忘忧又教会纨绔们如何烤串,一群大唐最顶级的官二代们,便兴致勃勃的开始尝试起来。众人露台撸串,很是热闹。 程处默一口将烤串上的羊肉全部咬下,咀嚼几下后开口问道:“子忧,这吃食着实不错,算你过关了,酒呢?我等从未喝过的美酒在哪里?” (未完待续) 第983章 品味太差 李忘忧在后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约上好友,跑去烧烤店撸串,再来几扎冰镇啤酒,众人喝酒聊天,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穿越来大唐后,每到夏日,他遗憾没有冰镇啤酒,实在是缺少了一大乐趣。 他只会酿制高粱酒,啤酒却是不会。 贞观三年秋收时,庄户们收获了不少毛豆,便送了些到李忘忧府上,请他尝鲜。 苏长卿知道他喜欢吃水煮毛豆,便命厨娘以花椒、大料、小茴香、桂皮等物,给李忘忧煮了一大锅毛豆浊酒。 李忘忧剥着水煮毛豆,吃得津津有味,一边不无遗憾的对苏长卿说道:“长卿,可惜没有啤酒,这毛豆配啤酒,再撸几串烤串,那才叫绝配啊!” 苏长卿闻言,倒是没先开口说话,琢磨了一下,才不确定的说道:“忘忧,我好想倒是知道啤酒如何酿制,不过酿制啤酒,需要啤酒花,而这啤酒花,如今大唐可没有。” 苏长卿在后世喜欢旅行,由其在她留学米国期间,经常跑去欧洲游玩。 她在德国旅行时,曾经参观过一家啤酒博物馆,对于啤酒传统酿制工艺,倒是记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苏长卿并不爱喝酒,故而穿越来大唐后,也从未想过要酿制啤酒。 今日听到李忘忧抱怨没有冰镇啤酒喝,她才想起此事。 只是酿制啤酒必须有啤酒花,而啤酒花传入华夏却是明代左右的事情了。 李忘忧闻言一愣,接着拍案而起:“长卿,你真的会酿制啤酒?啤酒花我知道!大唐没有,可是欧洲有啊!只要请那些波斯商人帮忙,还怕弄不回来啤酒花?” 于是,为了喝上冰镇啤酒,李忘忧专程跑去了长安西市,找到了数位往来丝绸之路的胡商,花费重金,请他们从欧洲帮自己购买啤酒花。 啤酒是二十世纪初才传入华夏,但啤酒诞生却很古老。公元前3世纪巴比伦的苏美尔人便已经酿制出了啤酒,而公元4世纪时,啤酒就已经传遍了欧洲。 所以李忘忧请波斯商人,帮他找寻啤酒花,并不是什么麻烦事。 只是路途遥远,直到两年后,李忘忧才终于从波斯商人手中,拿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啤酒花。 有了啤酒花,要酿制啤酒倒是并不困难。 啤酒花,小麦,酵母和水,经过十几天的发酵,啤酒便酿制完成了。 原本李忘忧就打算邀请纨绔们来畅饮冰镇啤酒,如今倒是正好用来满足纨绔们的奇葩要求。 程处默出言索要美酒后,李忘忧立即命人抬来一个硕大的啤酒桶。 自制的啤酒,不像白酒与葡萄酒,并不适合长期保存,需要冷藏保存,尽快饮用,越是新鲜的啤酒,口感越清爽。 这也是为何没有胡商,通过丝绸之路贩运啤酒来华夏的原因之一。 李忘忧酿制出的这些啤酒,为了保存,在酿制好后都存放在保存冰块的地窖之中。 此刻被搬出来后,啤酒桶上还冒着丝丝凉气。 “子忧,你这酒水居然还冰镇过?”程处默好奇一下,伸手摸了下冰凉的啤酒桶,不由奇道。 “然也!这酒名为啤酒,最宜冷藏后饮用。”李忘忧还不忘拽了句文,然后拿起硕大的啤酒杯,放入冰块,再倒上满满一杯啤酒。 为了畅饮啤酒,李忘忧还命工匠,依照后世啤酒杯的模样,用玻璃吹制了一批啤酒出来。 当啤酒倒入杯中后,冒着气泡的淡金色酒液与杯口上一层浓厚的白色泡沫,立即吸引了一众纨绔们的视线。 啤酒在酿制过程中,麦芽、酒花和酵母等啤酒原料在发酵过程中,会产生一种特殊的蛋白质,并溶解在啤酒中。而发酵时产生了大量的二氧化碳,从而啤酒倒出时,会产生白色的啤酒泡。 纨绔们自然没见识过啤酒,自觉新奇不已。 “子忧,你这什么啤酒,好生独特!快给哥哥一杯尝尝。” “啧啧,这酒液居然是淡金色的。” “为何这就有如此多的泡沫?” 李忘忧却也不理会他们,径直端起手中啤酒杯,仰头灌下一口。 那股熟悉的清凉、爽口的口感,让李忘忧在大口灌下半杯啤酒后,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酒嗝,才扭头对纨绔们笑道:“诸位兄长,这啤酒口感甚是平顺甘醇、回味无穷,与诸位兄长平日里喝过的酒水可是完全不同。” 纨绔们早已看得眼热,听李忘忧这般说,自然不再犹豫,纷纷抢上前,抓过玻璃啤酒杯,从酒桶之中倒出酒水,迫不及待的大口喝了下去。 让李忘忧没有想到,他觉得清爽无比的啤酒,纨绔们喝下后的反应却是大不相同。 程处默几人喝下后,便立即又一口喷了出来,跳脚打骂道:“子忧,你小子是不是捉弄哥哥们?这般难喝的酒水,你也敢说好喝?” “对!如此苦涩,这确定不是马尿吗?” “子忧,你这是什么酒?如此寡淡无味?” 程处默几人喝惯了烈酒,如今猛然品尝到啤酒,却是丝毫没察觉出啤酒的好处来,各个嫌弃不已。 而房遗爱、柴令武几人,却在大口喝下后,也与李忘忧一般,很是舒畅的打了个酒嗝:“舒坦!这啤酒果真清冽爽口!” “好酒!舒坦!” 几人话一说完,却忍不住对视一眼,眼神之中都流露出鄙视之意。 显然,他们都觉得对方“品味”太差。 于是,一场争论啤酒是否好喝的“内战”立即爆发起来。 程处默与房遗爱几人互相对喷着口水,大有要自己唾沫给对方洗脸的架势。 李忘忧才懒得掺和纨绔们的内斗,自顾自喝着啤酒,吃着烤串,感觉无比舒坦。 牛正平一屁股坐到他身旁,毫不客气的伸手抓过李忘忧刚烤好的肉串,就这啤酒大快朵颐起来。 李忘忧好奇问道:“正平兄,为何你不与处默兄他们争论?” 牛正平一口咬下手中羊肉串,嘿嘿一乐:“老子才没他们几个那么傻,争个屁啊!美食美酒当前,说那些废话作甚?子忧,你休要在旁看热闹,哥哥问你,如今美酒美食都有了,那美人在何处?快快唤来,让哥哥见识见识!” 李忘忧默默朝牛正平竖起中指,感情这货不吵架,是特喵的惦记着美人呢…… (明日有事再请假一天……顺便表扬一下自己,嗯,又水了一章,棒棒哒……不水文,哪里来的两百多万字?简介二百字就可以全书完了,哇哈哈哈!水文一时爽,一直水文一直爽!古人诚不欺我!) (未完待续) 第984章 绝色丽人 其实李忘忧就等着纨绔们问关于“美人”的事情呢。 自从昨日纨绔们为了戏耍他,提出这三个要求后,他便为此忙活了一整日时间,就等着看好戏呢。 牛正平问出关于美人的问题后,那几位还在“吵架”的几位也不吵了,全部扭头目光灼灼的盯着李忘忧。 “对,子忧,美人呢?” 李忘忧却也不着急,抬眼笑看程处默:“处默兄,你们还没说我这啤酒,过关没有?” 程处默略一纠结,又再次端起啤酒杯灌了一大口下去。 他方才与房遗爱几人对喷口水,此时也有些口干舌燥,再饮下一口冰镇啤酒,倒是察觉出这啤酒的妙处来了。 虽然啤酒的酒味,与他平日里喝惯烈酒相比,却是寡淡不少,但却是相当的清冽甘爽,很是爽口。 “别说,这啤酒用来解渴,倒是当真不错!嗯,这啤酒便算是过关了!话说子忧你为何给这酒取这么个古怪的名字?”程处默再次仰头灌下一大口冰镇啤酒,又摇头不已,显然对于李忘忧取名的能力十分不满。 李忘忧默默翻个白眼,懒得理会这货。 他自然也知道,啤酒这名字,放在大唐十分的违和。毕竟啤酒只是英文beer的音译而已,没有任何的意思。 甚至这个啤字,大唐都没这个字的写法出现,那是后世青岛人发明的字。 程处默他们一群纨绔,一直以为李忘忧说的啤酒,是脾酒或者皮酒。 按理说,啤酒应该被称为小麦酒,就如同高粱酒、米酒一般,以酿造原料来命名,又或者另外取一个文雅的名字。 但李忘忧懒啊,他才懒得去想个新名字。何况说啤酒他早已说习惯了,若是换个名字,他自己都不习惯。 所以李忘忧也不管唐人能不能接受,很执拗的将啤酒这名字给生搬硬套了过来。 纨绔们在习惯了啤酒的味道后,倒是都接受了这种酒水。毕竟啤酒配烧烤,那可是绝配,他们自然也能品尝出其中妙处。 “好了,子忧,哥哥们承认今日的美食美酒都不错,那什么美人,你可以唤出来了!” “对,让哥哥们见识见识,我等没见识过的美人,是何等模样,哈哈!” “若是糊弄我等,明日你便自己去太极宫接亲!哇哈哈哈!”程处默等人笑得异常开心,就等着待会好好戏弄戏弄李忘忧。 李忘忧又哪里不明白这群混蛋的心思。 不过他却早有准备,只是心中暗笑,待会鹿死谁手,那还未可知! “嗯,诸位兄长莫急,小弟已经命人去通知了,那些美人稍后便至。来来,诸位兄长吃烧烤,这烧烤羊腰子可是好东西,不仅嚼起来特别有劲,而且可是难得的补品,最补男子元阳。诸位兄长,嘿嘿,你们懂的。”李忘忧一边说,一边朝纨绔们挤眉弄眼。 “小弟为诸位兄长寻来的美人,可是不易。诸位兄长今日皆可一亲芳泽,无须客气!” 纨绔们微微一愣,接着恍然大悟,脸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嘿嘿,子忧言之有理,正所谓吃什么补什么,哈哈,这羊腰子,很是大补啊!” “给我烤十串,不,二十串!” “滚一边去,你这混账也不怕给补死?” “哇哈哈哈,牡丹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嘿嘿,令武兄言之有理,给我也多烤点羊腰子!” 一众纨绔,被李忘忧的话一暗示,纷纷抢起了又油又腻的羊腰子,吃得满口是油。 众人边聊天边吃烧烤喝啤酒,吹着徐徐凉风,倒是好不惬意。 李忘忧众人也吃喝的差不多了,便朝一旁的牛武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去将人给带来了。 牛武也是露出一脸的古怪笑意,立即领命而去。 不多时,十名莺莺燕燕的绝色丽人,便在牛武的带领下,摇动纤细柳腰,巧笑嫣兮的来到了城堡露台之时。 程处默、房遗爱等人一见如此多的绝色丽人,顿时眼睛都直,“猥琐”的目光不停在一众美人身上肆意扫荡着。 即便以纨绔们纵横花场的挑剔眼光来看,眼前这十位绝色丽人,也是上上之姿,即便是在美女如云的平康坊,那也属于花魁那个档次的。 不过纨绔却是好奇了。 平康坊内各种妓家上万,但属于花魁那个档次的,也不过百人左右,又哪有他们没见过的? 眼前这十名丽人,却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绝色,不禁好奇,李忘忧是从哪里寻来的这些美人。 纨绔们倒也不客气,直接上前,一人挑选一名顺眼的美人,拉到了自己身旁。 既然李忘忧已经说了,这些美人可以一亲芳泽,那就是要给他们侍寝的意思,他们自然不会客气。 更可气的是,这群纨绔一边搂着这些丽人调笑,一边还不忘了出言气李忘忧。 “子忧,这些美人虽然貌美,但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何来我等未曾见识过一说?你这般糊弄哥哥们,那可不行!” “对,便是这个道理,明日太极宫接亲,子忧你自己去,哥哥们恕不奉陪!” “哇哈哈哈,子忧,你这可怨不得哥哥们!” 李忘忧在旁诡异一笑,自顾自喝着啤酒:“诸位兄长,莫急莫急,小弟保证,这几位美人,都是诸位兄长绝对没见识过的。” 程处默不屑的撇撇嘴:“子忧,你休要胡说,都是一个鼻子一张嘴,有何特别之处,你敢大言不惭,说哥哥们没见识过这般美人?” 李忘忧笑道:“诸位兄长,只要这几位美人一开口说话,你们就知道有何特别了。” 纨绔们听他这么一说,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群美人来了那么久了,居然无一人开口说话。 之前无论他们怎么逗弄,这些美人也只是捂嘴轻笑,绝不开口说话,就如同哑巴一般。 这让纨绔们全都纳闷了,不明白这究竟是何意,难道李忘忧给他们寻来一群聋哑女子? 又或者这群美人的嗓音有何特别之处? 程处默大大咧咧的怀抱着一名美人,出言问道:“子忧,你莫要卖弄玄虚,快快说来,这几位小娘子,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李忘忧奇道:“什么小娘子?诸位兄长让小弟寻的,可是诸位兄长没见识过美人,可未曾说什么小娘子。” 纨绔们又是一呆,面面相觑,不懂这二者有何区别? 李忘忧大笑:“诸位美人,给小公爷们介绍一下自己!” 十位宫装丽人点头应是,纷纷开口向纨绔们做起了自我介绍。 这不开口倒也罢了,一开口说话,却将一众纨绔给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哎,聪明人实在太多了,老龙这点心思都被诸位给猜完了……好,我摊牌了,确实是女装大佬……) (未完待续) 第985章 女装大佬 后世有一众令所有直男都毛骨悚然的危险生物,被称为女装大佬。 在百度百科上,对于女装大佬这个词,是这样解释的:网络流行词,日语读作“女装してる人”,也就是穿女装的男人。这个词出现在二次元中,是指扮女装技术很高的男人。 李忘忧唤来的十名宫装丽人,其实哪里是什么女人,压根就是他从长安城“蜂窠”内花钱找来的男娼。 所谓“蜂巢”,便是男娼所在的风月作坊别称。 男娼华夏自古便有,历来为社会主流所鄙视,却又屡禁不止。 由其唐宋时期,由于民风开放,更是空前兴盛。 毕竟唐时贵妇们,找面首的情况过于普遍。甚至武则天登基后,还专门设置了“控鹤监”,用以搜罗掌控美男,供武则天享用。 李忘忧没花费什么功夫,便找寻出了十名模样清秀的美男。再让府中婢女为其化妆,换上华美宫装。 一番精心化妆打扮后,十名大唐版的女装大佬,便就此诞生! 华夏自古,虽然有男娼,却并无女装大佬出现。因为从西汉开始,男女性别混乱,就被视为不祥之兆。 直到明朝,史料《国榷》中郑重其事的介绍了一件奇事,“隆庆二年十二月辛巳,太原静乐人李良雨化为女。” 男人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变成女人,毕竟那李良雨又不是早乙女乱马,碰到冷水就会变女孩。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一位女装大佬华丽登场了。 这种事情,居然还被堂而皇之的记载到了《国榷》、《明史》这样的史书之中。 而华夏历史上,最不可思议的女装大佬,是明朝成华年间,一位名叫桑冲的浪荡儿。 他居然男扮女装,在大同、太原等四十五府州县,骗奸妇女。直到他意外被人撞破,送官凌迟处死,一共祸害了一百八十二名良家女子……实在是匪夷所思! 昨日纨绔们为了刁难李忘忧,要他找寻众人从未见识过的美人,他便脑筋一转,想到了女装大佬上。 反正纨绔们说的是“美人”,可没说是女人。 纨绔们想捉弄他,李忘忧就憋出这个一个损招,打算恶心死这群混蛋。 他之所以会想出这么一个损招来捉弄纨绔们,其实也是因为李忘忧当初,曾经因为女装大佬,让“幼小的心灵”受到过极大的打击。 李忘忧在后世,与朋友去夜店喝酒跳舞时,就曾偶遇一位长发气质美女,让他怦然心动。 于是鼓起勇气上前搭讪,结果“美女”一开口说话,就吓得李忘忧差点没一跟头从凳子上摔下去。 一张美得惨绝人寰的娇美面庞,开口却是沙哑粗狂的男声,这种极致的反差,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李忘忧从夜店落荒而逃,从此对于女装大佬,就有了心理上的阴影…… 故而纨绔们想为难他,他便第一时间,想到了反击的方法。 此刻露台之上,纨绔们在亲耳听到自己怀里的这些“小娘子”开口说话后,受到的暴击,丝毫不亚于李忘忧当初在夜店之中受到的刺激。 “回小公爷,奴叫……”程处默怀中的那位女装大佬,还未做完自我介绍,便被程处默如同触电一般,将其给抛飞了出去。 一众纨绔,全部被粗狂的男声直面暴击,各个呆若木鸡,一脸的惊恐。 “子……子忧,她,她,她们为何说话,是这般模样?好似男声?”房遗爱的舌头都打结了,半天说不清楚话。 李忘忧嘿嘿一笑:“遗爱兄这是什么话?他们本来就是男儿身,说话当然是男声,这有什么奇怪的?” “男……男的?”纨绔们全体石化中…… 李忘忧很肯定的点点头:“自然是男的,嘿嘿,诸位兄长让我寻的美人,又不是寻小娘子。怎么,小弟寻来的这几位美人,不美吗?” 方才还抱着女装大佬轻薄的柴令武,忽然猛地发出一声干呕,扭头便抱着痰盂狂吐起来。 而其他几人,也没比柴令武强到哪里去,各个脸色发青,一副吃了苍蝇的恶心表情。 这群纨绔,李忘忧倒是了解,知道都是“钢铁直男”,对于男上加男这种事情,那是绝对没有任何兴趣的。 也正是出于这种了解,他才会故意这般整蛊纨绔们。 包括之前让纨绔们吃烤腰子,都是为了等着嘲笑众人。 对于纨绔们的反应,李忘忧很是满意,嬉皮笑脸的问道:“诸位兄长,不知道小弟为诸位准备的这些美人,可还满意?可是诸位兄长从未见识过的?” 纨绔们互相对视一眼,已然将晚上喝的啤酒、吃的烧烤都吐了个干净的柴令武抬起头来,伸手抹了下嘴角的污渍,抬头怒视李忘忧。 “揍他!”柴令武怪叫一声,径直朝李忘忧冲了过去。 程处默房遗爱他们,没有丝毫迟疑,全部撸起袖子,跟着柴令武,一拥而上。 李忘忧见势不妙,转身就想跑,却又哪里跑得掉,直接被房遗爱一把揪住,旋即被一群纨绔压到了身下。 包括瘸腿的牛正平在内,十名纨绔全部以叠罗汉的方式,压在李忘忧的身上,让他见识了一番,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上加男”。 程家三兄弟加上房遗爱与尉迟双胞胎,那可都是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 被纨绔们这般一压,李忘忧连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了。 “我错了!我错了!小弟真的错了,诸位哥哥们饶命!好汉饶命啊!”李忘忧挣扎着从人堆之下,发出微弱的求饶声。 牛武与李府几名部曲,以及那些婢女,也不上前帮忙,就在旁嘻嘻哈哈看着热闹。 纨绔们蹂躏了李忘忧好半天,才嬉笑着起身,将李忘忧给拉了起来。 再看李忘忧,已然变得头发乱如鸡窝,衣衫不整、污秽不堪,好不狼狈。 李忘忧愤恨的瞪了一眼袖手旁观看热闹的牛武,自然是怨他不救自己。 牛武倒是很干脆的扭头,只当没瞧见自家郎君那幽怨的眼神。 江湖规矩,整人者,人恒整之!怨不得旁人! 李忘忧将那些女装大佬打发走后,又重新唤来府中乐姬奏乐舞蹈助兴,挥去纨绔们被女装大佬带来的心理阴影后,露台之上再次热闹起来。 今日聚会,也算是李忘忧的“告别单身派对”。 虽然大唐没有所谓告别单身派对的习俗,但用酒水将新郎官给灌趴下,却是华夏的“优良传统”。 更何况纨绔们今日被李忘忧刺激的不轻,更不会轻易饶过了他。 一杯杯酒水,被纨绔们捏着李忘忧的鼻子,硬灌了下去。每用多少功夫,李忘忧便醉的如同烂泥一般直接滑到了桌子下去了。 程处默等人这才哈哈大笑着放过了他,招呼李府婢女将他搀扶回去就寝。 李忘忧迷迷糊糊被阿芙拉与佩兰搀扶到了床榻之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明日,他便要迎娶美女上司为妻。 活了两世,李忘忧终于要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了…… (老龙的读者交流群,q群,胖子龙的龙门阵,欢迎来互相伤害!) (未完待续) 第986章 发什么癔症了 时光如梭,时间一晃而过,一去西域四年时间未归的李忘忧,终于从西域返回了长安城。 当他归心似箭,带着牛武等人,一路风尘仆仆赶回定周村时,美女上司已经领着府中众人,在村口迎接他了。 让李忘忧没有想到,自己媳妇苏长卿的怀里,还抱着一名一两岁大的婴儿。 不等他说话,就见苏长卿巧笑嫣兮,抱着孩子走上前来:“忘忧,你终于回来了。快来看看你的儿子,自打他出生,你这个做爸爸的,都还没见过他呢。” “儿……儿子?”李忘忧的舌头都开始打结了。 苏长卿很肯定的点点头:“对,你儿子,已经两岁了哦,你看他长的和你多像,多可爱。” “两,两岁……我,我,我儿子?” 李忘忧的脑袋有些晕,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他出任西征大军行军大总管,已经四年时间。自从去了西域,便再未回过长安,更未见过自己媳妇。 而眼前的孩子却已然两岁…… 李忘忧不自觉的想起了《开元天宝遗事》中的一段轶事。 “杨国忠出使于江浙。其妻思念至深,荏苒成疾。忽昼梦与国忠交因而有孕,后生男名朏。洎至国忠使归,其妻具述梦中之事。国忠曰:‘此盖夫妻相念,情感所至。’时人无不高笑也。” 杨贵妃的族兄杨国忠,在外任官多年,妻子裴柔却为他生下一子。还美其名曰,是思念杨国忠过甚,梦中与杨国忠神交,于是怀孕…… 而杨国忠居然信了妻子裴柔的话,把这个婴儿当成亲骨肉,还给他取名为杨朏。 杨国忠在民间如何被人嘲笑自不用多说,李忘忧可不是杨国忠,他琢磨出这事的滋味后,却是不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但不等他说话,耳畔就传来一阵呼喊之声,身体同时被剧烈摇晃起来。 “郎君,郎君,快醒醒,莫要再睡了,再睡就得误了时辰了!” 李忘忧猛然惊醒,瞬间睁开了双眼,这才愕然发现,刚才他特喵的是在做梦! 什么四年之后,自己归家多出一个儿子,皆是个荒诞无稽的梦罢了。 李忘忧长出口气,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渗出的汗水,任凭阿芙拉与佩兰将其从床榻上搀扶了起来。 怎么会做那么见鬼的梦? 李忘忧一回想起梦里的事情,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梦都是反的,都是反的!”他不停在心中自我安慰着。 要说苏长卿会给他带绿帽,这种事情就算再穿越一次,李忘忧也不会相信的。但为何会在大婚的头天晚上,做这种无厘头的梦? 李忘忧百思不得其解。 不等他琢磨明白,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梦究竟是何意,阿芙洛与佩兰已经领着一群婢女,开始忙着给他梳洗打扮起来。 佩兰一边给忙着给李忘忧用热毛巾擦脸,嘴里还不忘数落着自家郎君。 “郎君,奴与阿芙洛姐姐唤了你好久,才将你给唤醒。今日可是你与长卿姐姐的大日子,昨日夜里,郎君你怎么能喝那么多酒?得亏傍晚才迎亲,否则非得误了时辰不可。” 李忘忧昨天晚上确实被程处默那群纨绔们给灌得不轻,这会被叫起来,还觉得口干舌燥,太阳穴突突直跳。 暗暗咒骂了几句程处默他们这些混蛋后,李忘忧出言问道:“佩兰,什么时辰了?” “快到午时了,巳时三刻已过。” 李忘忧听闻还不到十一点,差点又准备倒头睡回去了。 大唐接亲可不是后世,需要一大早出门。 黄昏时分迎亲,才是大唐习俗。现在还不到十一点,显然在李忘忧看来,时间还多得是。 佩兰连忙拉住李忘忧:“郎君,你可快些,老管家早就急得不行了,等你去祭祖呢。” 李忘忧无语,知道佩兰说得没错,只能起身任由她与婢女们给自己梳洗更衣。 大唐的规矩,接亲之前,首先得祭祖,将婚事敬告祖先。待祭祖完成后,才与傧相出发,去迎娶新娘。 祭祖的仪式历来繁琐,最是耗费时间。 梳洗打扮完毕,更换上一身崭新的大红婚服,李忘忧很是无奈的听从老管家李衡的摆布,一板一眼的三跪九叩,给祖宗上香祭拜。 折腾到下午两三点钟,老管家李衡才算是放过了自家郎君。 纨绔们直到这时才懒洋洋打着哈欠走出房门,那副慵懒模样,看得李忘忧牙根又痒了。 他们之前虽然与李忘忧提出各种条件,其实也只是与李忘忧开玩笑罢了。 李忘忧要成亲,他们做傧相那是当仁不让的。若是李忘忧敢找其他人做傧相,恐怕程处默等人反而会翻脸的。 至于去西域吃沙子一事,虽然刚得知此事,对于纨绔们无疑是晴天霹雳。但仔细琢磨之后,纨绔们却又变得跃跃欲试起来。 长安城固然是温柔乡,但纨绔们却也不是混吃等死之辈。 唐人对于杀敌报国,建功立业,是有着执念的,仅看《全唐诗》收录了两千多首边塞诗,就可见一斑。 故而程处默他们这些纨绔,一想到能够率领大军,马踏敌酋,就感到热血上涌。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一首李忘忧抄袭王昌龄的《出塞》,被纨绔们不知默默背诵了多少回。 他们这群国公的嫡子,又如何不渴望能够建功立业? 承荫父辈爵位,那不过是坐吃山空。 大唐的爵位继承制度,是封爵可以世袭,但承袭者一般较原爵降一阶。 比如杜如晦身为莱国公,他死后嫡长子杜构袭承了他的爵位,却要降一级变成郡公,就是这个道理。 而且如程处默三兄弟,也唯有程处默可以袭承程咬金卢国公的爵位,程处亮与程处弼却是没这个资格。 其他纨绔们,也大多有这样的问题。 尉迟双胞胎,房遗爱、杜荷他们都是如此。 故而纨绔们若想要封爵,就必须要自己去赚取功绩。这般情况下,纨绔们又怎么可能真的拒绝去西域吃沙子? 故而所谓“报复”李忘忧,也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 众人用过午膳后,便准备启程,去往长安城接亲了。 今晚大婚,需要大宴宾客。 若是接回定周村,却是不方便众多宾客,今日成亲,婚礼是在长安城内,李忘忧位于开化坊的那套宅子里举行。 故而出发接亲的队伍异常庞大。 除了身为傧相的一众纨绔们,老管家李衡还领着一众婢女仆役厨娘,府中乐姬舞姬,浩浩荡荡数百人一起出发,前往长安城迎亲。 迎亲队伍才行出府门,李忘忧却猛然勒住了马缰,与众人打了声招呼后,便拨转了马头,拉着佩兰与阿芙洛扭头跑回了自己城堡。 这让纨绔们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货发什么癔症了…… (未完待续) 第987章 不会那么离谱吧? 李忘忧去的突然,回来的也不慢。 待他再次返回迎亲队伍,纨绔们的眼睛都直了。 一贯瘦弱的李忘忧,此刻却如同瞬间长出了肌肉一般,不禁身体“胖”了一圈,就连身上原本宽松的大红色新郎服,都被撑得鼓鼓胀胀的。 程处默不禁上去,拍了李忘忧肩膀一掌,旋即眼睛瞪得老大。 “子忧,你,你小子太奸诈了!这种无耻之事,你是如何想出来的?” 程处默的话让纨绔们一愣,没明白这货为何会这般说。 待众人纷纷上前,伸手在李忘忧身上一摸,却也不禁都笑骂起来。 “子忧,如你这般去迎亲的,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 “直娘贼,老子怎么没想到这一招?” “子忧,你也凭地无耻了!不过我喜欢,哈哈!” “无耻,太无耻了!呸,某耻与为伍!子忧,休要说废话,快快给哥哥也准备一套铠甲!”柴令武大笑道。 李忘忧默默翻个白眼,给柴令武竖起一根中指以示鄙视。 他刚才匆忙跑回府中,便是让佩兰与阿芙洛,将之前那套“圣斗士”的铠甲找出来,给他穿在了新郎服内。 之所以去迎亲还要穿铠甲,自然不是因为怕人暗杀,而是大唐迎亲习俗中,有很万恶的“下婿"习俗。 即便今日他迎娶的是“公主”,但迎亲流程却也大抵与民间相仿。 下婿、催装、坐鞍、奠雁、蔽膝、绕车、障车这些大唐婚嫁习俗,一个也不会少。 下婿,也叫弄婿,就是女方亲眷给女婿一个下马威。 新郎以及傧相们,会被女方的亲眷戏弄刁难,以木棒伺候。要在一顿劈头盖脸的棍棒教育下,才能进入下一关。 苏长卿身为穿越人士,虽然在大唐并无亲眷,但既然如今李二将她册封为鄢陵郡主,那宫中之人便算是她的亲眷了。 再加上苏长卿亲自带出来的那一群“职业女性”,早早就出发去到了太极宫中,为苏长卿撑腰。就连牛勇牛武两人的媳妇,今日也站到新娘那一方去了。 所以李忘忧很清楚,今日要想接亲,少不得一顿棍棒教育。 虽然那些棍棒,都包裹上了厚厚的棉布,打不伤人。但那么多棍棒劈头盖脸的打下来,不伤也疼啊! 前些年宫女集体婚礼时,李忘忧只是躲在一旁看热闹,没去挨那些“杀威棒”。可今日他自己成亲,总不能躲到一旁去? 故而李忘忧才很“无耻”的,干脆将铠甲套在了吉服下,想要以铠甲抵挡那些娘子军的棍棒。 纨绔们鄙夷了一番李忘忧的鸡贼,同时不忘了向李忘忧索要铠甲“防身”。众人全都学着李忘忧一般,将甲胄穿到了衣物内。 穿戴完毕,众人嬉笑着重新上路,向着长安城而去。 此时的长安城太极宫丽正殿内,苏长卿已然在宫女的服侍下,更换上了大婚的翟服,正惴惴不安的跪坐于大殿之中,等待李忘忧的到来。 长孙皇后牵着一位两三岁的男孩步入大殿,笑着坐到了苏长卿的对面。 “青雀见过师娘。”那孩子奶声奶气的说道,给苏长卿施了一礼。 他正是李二的最后一个嫡长子,未来大唐的第三位帝王,唐高宗李治。 李治如今已然三岁,虽然尚未正式跟随李忘忧学习,但却已经在李二与长孙皇后的见证下,给李忘忧磕过头,拜过师了,故而他称呼苏长卿为师娘,却也是应该的。 苏长卿展颜一笑,伸手将李治给拉到了自己怀里。 她一直都很喜欢小孩,所以无论是当初的长乐,还是武媚娘、李治,都很亲近她。 “青雀最近乖不乖啊?” “师娘,青雀一直都很乖的。” 苏长卿故意逗弄李治:“真的吗?可师娘听说,最近青雀很调皮哦?” “青雀真的很听话的,师娘若是不信,可以问问阿娘。阿娘,青雀是不是很乖?” 李治生怕苏长卿不信,连忙拉着自己母亲为他作证,引得长孙皇后与苏长卿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两人逗弄了一会李治,长孙皇后便让宫女带着李治去玩耍了。 长孙皇后伸手帮苏长卿整理了一下被李治搞乱的发鬓,又盯着苏长卿看了半晌,才轻笑道:“长卿,你不会怨本宫?” 苏长卿自然明白,长孙皇后这话的意思。 若不是李二与长孙皇后在她与李忘忧之间搅局,前两年李忘忧斩衰之后,便应该要成婚的。 要说苏长卿心中没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但她却也能理解,长孙皇后为何会这般做。 她虽然与李忘忧相爱相恋,但两人只是穿越大唐,并非流落孤岛。周围的社会环境,逼得他们不得不对许多事情妥协让步。 长孙皇后想将自己女儿嫁给李忘忧,这种事情虽然在后世看来匪夷所思,但在唐人眼中,却也相当正常。 苏长卿缓缓摇头,朝长孙皇后露出微笑:“叔母这是哪里话,我如何会埋怨叔母?叔母与陛下,一直待小女子不薄,小女子不敢有半分怨言。” 她这话也是出自真心,除去干涉她与李忘忧的婚事外,长孙皇后对她确实不错。 如今她与李忘忧大婚在即,之前心中那些对于长孙皇后的芥蒂,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长孙皇后看得出来,苏长卿的话确实出自真心,便也放下心来。 她扭头看看正与宫女玩捉迷藏的李治,扭头与苏长卿笑道:“长卿,本宫看你甚是喜欢孩子。子忧家中又只有他这一个独子,人丁不旺。你与子忧成亲之后,可要抓紧时间,多生几个孩子才是。” 苏长卿虽然精明能干,说起这个话题,却也羞涩起来,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不过苏长卿的心中,却也因此闪过一丝阴霾…… 她与李忘忧两人,早已突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但这么几年下来,却始终没有怀孕的迹象。 两人并未有任何避孕措施,毕竟大唐可没有小雨伞可以使用。 之前她尚可用两人还未成亲安慰自己,但如今听闻长孙皇后的话,却也不免心中暗自猜测,莫非她与李忘忧两人,因为穿越的缘故,无法生育? 不仅苏长卿如此猜测,此时骑在马背上,耳中听着纨绔们嬉笑打闹的李忘忧,也在暗暗琢磨自己之前那个无厘头的梦到底是什么意思。 儿子? 李忘忧忽然脸色一变,就像与苏长卿有心灵感应一般,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起。 莫非,因为穿越的缘故,他或者长卿,无法生育? 想到此处,李忘忧差点就准备拨转马头,跑回定周村后的显微观,去找孙思邈给自己诊治诊治了。 麻蛋,不会那么离谱? 难道他这辈子真生不出儿女了? (今日两更送上,老龙还是很敬业滴!来表扬我把!) (未完待续) 第988章 会出人命的! 受到早上那可怕噩梦的影响,李忘忧连与纨绔们打闹的心情都没有了,一路都在琢磨,他到底能不能生儿子的问题。 因为不仅苏长卿没有身孕,就连阿芙洛也同样肚子没有丝毫反应,这让李忘忧愈发肯定,是他自己的身体出了毛病。 看来唯有去找药王孙思邈瞧瞧病,诊断一下他这身体到底有什么隐疾。 若是连孙思邈都没办法,那就完犊子了。 想到此处,李忘忧不免有些心烦。 直到迎娶队伍进了明德门,李忘忧才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庞,强行压下了心中忧虑,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也想开了,没儿子就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后世丁克家庭多的是,不一样也活的好好的吗? 没熊孩子打扰他与苏长卿,也挺好的。 今日李忘忧与苏长卿两人大婚,虽然很是仓促,却也早已传得长安城内人人皆知。 扶风郡公大婚,这种热闹自然是爱好八卦的长安百姓不能错过的节目。朱雀大街两旁,早已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甚至连路旁的大树上,都被人群所占据。 长安万年两县,早早派出了大批衙役,前来维持秩序。 当迎亲队伍进入长安城后,城内顿时喧哗了起来,各种祝福起哄之声,不绝于耳。 “公爷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祝公爷与鄢陵郡主白头到老!” “公爷良缘永结!” 李忘忧身穿大红吉服,骑在李二“输”给他的那匹飒露紫上,满脸堆笑,不停朝四周百姓拱手致谢。 接亲的队伍中,还有整整十辆满载的四轮马车。 老管家李衡此时也是笑得满脸褶子,都不用李忘忧吩咐,便手脚麻利的爬上了一辆马车,从车厢内竹筐之中,抓出大把的铜钱,向着路旁的人群抛去。 这几辆马车之中,装载的全是黄灿灿的铜钱。 那么多百姓赶来凑热闹,自然不仅仅是出于八卦。 大户人家迎亲的时候散喜钱,这也算是不成文的规矩了。即是与民同乐,也是为了讨个好兆头。 以李忘忧的身家,自然不缺这点铜钱。 李衡自作主张,准备了整整十车崭新的铜钱,用来泼洒。 即便这样,李衡还一路都在念叨,时间太紧了,准备的铜钱太少。 毕竟用来当喜钱的铜钱,可全都是新铸出来的开元通宝,两三日功夫,李衡也只搞到了那么多铜钱。 对于自家嘚瑟无比的管家,李忘忧也只能摇头苦笑,由得他去了。 李府的部曲、婢女仆役,全都跟着老管家李衡一道,不停从马车上的竹筐中,抓起一把把的铜钱,向着四周看热闹的人群抛洒而去。 朱雀大街上,越发热闹了。 迎亲的队伍一路走一路抛洒铜钱,围观人群哄抢喜钱的欢呼声,给李忘忧道喜之声,响彻云霄。 待行到皇城朱雀门时,李忘忧脸上肌肉都笑得僵硬起来。 但等众人看清朱雀门前的情形时,包括一众纨绔们在内,所有人都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娘。 老管家李衡面皮抽搐了几下,忽然跳下马车:“郎君,老奴先回开化坊去准备晚间的酒宴,还请郎君恕罪。” 老头话说完,根本不给李忘忧说话的机会,领着一众府中婢女仆役扭头便走。 李忘忧瞪了落荒而逃的李衡背影一眼,对于这“没义气”的老管家,万分鄙视。 程处默咽了口唾沫:“子忧,为兄忽然想起,府中厨房灶上还炖着汤,为兄得回去……” 李忘忧不等程处默话说完,一个死亡之瞪瞥了过去,让程处默只能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房遗爱等人也是各个倒吸凉气,这阵仗,会出人命的…… 众人眼前,皇城的朱雀城门大开。 从朱雀门一直到远处的太极宫承天门,长约二里多地。 此刻皇城内大道两侧,密密麻麻站了数千名宫女,手中都拿着木棒,朝着李忘忧与纨绔们嬉笑着。 柴令武伸手摸了摸衣服中的铠甲,口中嘟囔道:“子忧,你给哥哥们实话实说,你与陛下究竟有何仇怨?用几千名宫女来下婿,这怕不是要被活活打死啊。” 李忘忧也是苦笑不得,他也没想到,李二居然会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其实李忘忧与纨绔们倒是冤枉李二了,此事还真不是李二安排的。 长乐公主身为长公主,为人又很是温柔贴心,在宫中素来受人喜爱。 李二有意将长乐公主赐婚李忘忧,此事宫中人人皆知,这些女官、宫女自然也清楚。 但谁成想,长乐公主尚未嫁给李忘忧,扶风郡公便要先娶鄢陵郡主为妻,这自然让宫中一众女官、宫女很是不满。 虽然苏长卿如今也被册封鄢陵郡公主,但与从小在宫中长大的长乐公主比起来,宫女们自然更亲近长乐。 原本长孙皇后是打算寻几十名宫女,意思意思便可以了。她也没将这事当回事,直接交给宫中女官去安排了。 而负责安排此事的女官,却直接在宫中召集了数千名宫女,手执棍棒,守在皇城之中,打算给李忘忧这位“负心人”一个教训,为长乐公主出气。 李忘忧他们自然不清楚其中缘由,只是想想要挨打跑过这一千多米长的道路,都觉有些头皮发麻。 也难怪李衡见到这般阵仗,会扭头便跑。 他这老胳膊老腿的,哪里受的了这些棍棒。这种时候,还是赶紧开溜才是正道。 老管家李衡很没义气的跑了,纨绔们身为傧相,却是跑不得的。 房遗爱苦着脸:“子忧,要不改日再来接亲?哥哥们……” 李忘忧才懒得听他废话,什么改日再来接亲,这是人话吗? “诸位兄长,我等也是马上要去西域征服蛮夷之辈,蛮夷的锋利刀剑我等都不惧,岂能怕这些娘子军的花拳绣腿?走,诸位兄长,跟我冲!” 李忘忧深吸一口气,跳下马背,怪叫一声便双手捂头,向前猛冲而去。 纨绔们无奈对视一眼,也只能学着李忘忧一般,用手将脑袋护住,埋头向着承天门冲去。 宫女们也只是想捉弄一下李忘忧他们,自然不可能用力真打。不管怎么说,李忘忧身为扶风郡公,陛下的从侄,她们也不敢过于放肆的。 但宫女们的棒子轻轻落到李忘忧他们的身上,却发出了“哐哐”的轻响。 “姐妹们,他们衣服里面穿了铠甲!”有机灵的宫女发现了李忘忧他们的猫腻,立即出言大喊起来。 扶风郡公来接亲,居然还敢“作弊”! 这让一众原本就心生不满的宫女们,鼻子都快气歪了。 于是,原本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木棒,开始变得用力起来,顿时打得李忘忧与一众纨绔们鬼哭狼嚎,好不凄惨…… (昨天那章,脑子一昏,将李治乳名雉奴写成了青雀,哇哈哈哈,十分尴尬!见谅见谅。老龙已经受到报应了,昨日难得勤快一点,不仅两更,晚上还出门去锻炼身体。给儿子比赛谁立定跳远更远后,很悲剧的把老腰给闪了……报应啊,教训就是,做人果然不能太勤快了。嗯,一定就是这样!) (未完待续) 第989章 喜从何来? 即便李忘忧与纨绔们都穿了铠甲,但铠甲护不住的地方,却也被这上千名宫女,给打得浑身酸痛。 众人被打得抱头鼠窜,用力狂奔过了这二里多地,好不容易才逃出了数千宫女的包围。 再看众人,已然各个衣物凌乱,发髻散乱,好不凄惨。 待李忘忧与纨绔们跑到承天门下,还不等喘口气,就听闻宫门之上传来一阵爆笑之声。 “哇哈哈哈,子忧,你怎这般狼狈?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便将尔等打成这般,实在丢脸啊!” “嘿嘿,想必这是陷入温柔乡了,中了美人计啊!” “敬德老匹夫言之有理!哇哈哈哈!” “还是陛下厉害,只用些许宫中娘子军,便能让扶风郡公鼠窜。” “陛下,这几个混蛋,来迎亲居然还将铠甲穿在吉服内,实在是太奸滑了!” 李忘忧与纨绔们愕然,抬眼看去,却见承天门上,正站着数人,指着下方的李忘忧等人大笑不已。 不是旁人,正是以李二为首,身旁跟着程咬金、尉迟敬德这群老流氓等人。 数千宫女堵路下婿,此事虽然不是李二安排的,但这事却也瞒不过米拓这位内侍省省监。 得到米拓禀告后,李二却是哈哈大笑,不仅没有出面阻止宫中女官与宫女的“报复”,反而兴致勃勃的叫上了程咬金等人,跑到承天门城楼上去看热闹了。 之前李忘忧与纨绔们被上千宫女围攻,让李二与程咬金等人,看得相当愉悦。 李忘忧与一众纨绔鼻子都快气歪了,却也有气难出。 旁人都是坑爹,程咬金、尉迟敬德这群老流氓,却很是喜欢坑儿。程处默他们越是倒霉,程咬金等人反而笑得越是开心。 对于这群恶趣味的大佬,李忘忧除了在心中暗自咒骂几句,也没别的办法了。 “小侄见过叔叔,见过诸位叔伯。”李忘忧强忍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看看禁闭的承天门,知道李二他们估计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了。 果不其然,就听宫门之上,李二大笑道:“子忧,你该念催妆诗。朕可先说好了,这诗得你来作,不得由他人代劳。这催妆诗若是作不好,今日承天门可是不开的!” 李二的话,顿时让李忘忧蛋疼了。 他自然清楚今日迎亲要做催妆诗,但他背过的那些唐诗宋词里面,又哪里有催妆诗这个品种?这种成婚前夕,贺者赋诗以催新妇梳妆的题材,佳作实在太少。 若是让他自己作诗,那才真要了命了。 李忘忧原本是打算让魏叔玉、杜荷杜构几人帮自己做这诗,糊弄过去就算了。 现在李二横插一脚,非要让他来作诗,还必须得是佳作才行,这可就要了亲命了。 “叔叔,小侄今日心绪不宁,实在无心作诗,不若小侄请叔玉他们代劳,可好?” 李二立即摇头:“不可!子忧你休要偷懒,朕也许久未曾听你作诗了,今日机会难得,岂能放过你?” 李忘忧坐蜡了,做你妹的催妆诗啊?打油诗行不行? 身为名满天下的小诗仙,若是连一首催妆诗都做不出来,这恐怕会是明日长安城乃至全大唐最劲爆的新闻了。 想及此处,“抄袭惯犯”的额头便侵出了豆大的汗水,搜肠刮肚回忆自己背过的那些诗词里面,是否有合适的诗句可以拿来凑数。 就在李忘忧被李二逼得快要绝望之时,承天门上匆匆跑来了几名女官。 即便在宫门外,李忘忧都能听见城门上李二与程咬金等人的大嗓门。 “什么?此事当真?可有召刘奉御确诊?此事关系重大,万万开不得玩笑!”李二的声音传来,让李忘忧不禁心中咯噔一下。 今日可是他与苏长卿大喜的日子,难道恰好宫中有贵人患病? 若果真若此,那还真是有些倒霉。 不等李忘忧琢磨明白李二话里的意思,便又听到程咬金的破锣嗓子响起:“直娘贼,这若是真的,到还真是巧了!陛下,这是大喜事啊!” 喜事? 李忘忧刚才提起的心,不禁又落了回去。 李二既然命人传刘神威这位尚药局奉御去诊治,程咬金又说乃是喜事,难不成是宫中哪位贵人有喜了? 李忘忧还在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便听宫门之上,李二出言吩咐道:“快快开启承天门,让子忧那小子滚进来,哈哈,今日倒真是双喜临门!” 李忘忧闻言,倒是不禁一乐,这感情好,看来他那什么催妆诗应该不用做了,倒是蒙混了过去。 太极宫的承天门开启,李忘忧与纨绔们入得宫门后,便立即向李二躬身揖礼:“恭喜叔叔、贺喜叔叔!” 李二微微一愣:“子忧,你这话是何意思?朕喜从何来?” 李忘忧被李二的反应给弄蒙了,不禁呐言道:“呃,不是叔叔?难道是太上皇帝陛下?却不知是宫中哪位贵人有喜了?” 李二半晌才反应过来,气得上前便一巴掌扇在了李忘忧的后脑勺上。 “你这混账小子在胡说些什么?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是你这混账小子要当爹了!” “我?”李忘忧被吓了一跳,连忙慌乱摆手:“叔叔莫要吓唬小侄,小侄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的就想否认。 李二的太极宫中贵人有喜,怎么可能他是孩子的爹?后宫的那些女人,与他有屁的关系?若是有人怀孕了,怎么能赖到他的脑袋上?李二这岂不是想诬陷他霍乱后宫?那可是要砍脑袋的! 也亏得李二不知道李忘忧心中所想,否则肯定会让他今日喜事变丧事。 旋即,李忘忧猛地反应了过来…… 麻痹,今日后宫之中,确实有他的女人…… 苏长卿可不就在后宫丽正殿中,等着他去迎娶吗? 难道,是苏长卿有了身孕? 李忘忧顿时变得狂喜起来:“叔、叔叔,可,可是长卿,长卿她有喜了?” 李二白他一眼:“你小子还不算太笨!不错,方才女官来报,鄢陵郡主忽然恶心呕吐,你叔母便赶紧唤了刘奉御去诊治。朕已经询问过女官了,刘奉御把脉确诊过了,鄢陵郡主乃是喜脉,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真,真的?叔叔你没骗我?我,我,我要当爹了?”李忘忧已经兴奋的有些语无伦次。 李二含笑点头:“不错,此事千真万确。看在鄢陵郡主的份上,今日朕便饶了你,速去丽正殿。” 李忘忧二话不说,也顾不上与众人打招呼,转身便向丽正殿跑去。 他此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果然,梦都特喵的是反的…… (未完待续) 第990章 左右为难 苏长卿自己也没想到,在与长孙皇后谈话之时,会忽然觉得恶心反胃,干呕了起来。 这自然吓了长孙皇后一跳,连忙命人去传唤刘神威。 待刘神威匆匆赶来丽正殿,为苏长卿一番诊脉后,却是面露笑容。 “恭喜鄢陵郡主,贺喜鄢陵郡主,你这不是病,乃是有了身孕,是喜脉!” 他这话让长孙皇后与苏长卿皆是一愣,旋即长孙皇后面露惊喜之色:“刘奉御,此言当真?” “启禀皇后娘娘,绝对不会错的,下官可以肯定,鄢陵郡主却是有了身孕,而且已经两月有余。” 苏长卿更是整个人都傻掉了,之前她还在暗自神伤,怀疑自己与李忘忧无法生育,却没想到惊喜来的如此突然。 她确实上个月没来生理期,但因为身体没有任何反应,便也没当回事,以为只是偶尔生理期紊乱而已。直到今日她出现妊娠反应,才发现自己怀孕的事情。 “神威兄,你,你真的诊断清楚了?”苏长卿以手捂嘴,不敢置信。 “自然错不了,郡主若是不信,待郡主回定周村后,可请我师父再诊断一番。”刘神威捻须笑道。 苏长卿连忙点头:“信,信,我自然是信的。神威兄莫要误会,我只是……只是……” 她一时倒有些语塞了,激动之下,滚烫的泪水顿时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长孙皇后知道她情绪激动,连忙出言劝解道:“长卿,这是喜事,切莫哭了。今日你可是新妇出嫁,应该笑才是。再说这女人家,有了身孕,可不敢这般伤神,伤着孩子如何是好?” 苏长卿闻言,连忙手忙脚乱的伸手擦拭泪水,又破涕为笑朝长孙皇后连连点头致谢。 也亏得李忘忧与苏长卿身处大唐,若是明清两代,像他们这般未婚先孕的,怕是要被浸猪笼滴。 而大唐民风开放,对于女子婚前贞操并不看重,甚至失身又另嫁也是常有之事。如同李忘忧与苏长卿这般,唐人可不会觉得是什么耻辱,只当是风流雅事。 故而长孙皇后,对于苏长卿怀孕一事,并未觉得有何诧异之处。 确认苏长卿真的有了身孕后,长孙皇后急命女官,去向李二报信。 李忘忧这一脉,他父亲李周早已去世,而李忘忧又是李周的独子。 对于唐人而言,传宗接代、开枝散叶,那是再重要不过的事情了。 如今李忘忧即将有了孩子,也就意味着李周这一脉有了香火继承。 李二原本并不太待见李周,但因为李忘忧的关系,他如今对于李周早已没了恶感,甚至还追赠李周为开府仪同三司,赐谥号为贞,并派人重新修葺了李周的墓地。 李忘忧身为李二未出五服的从侄,他能有子嗣,这也是皇族的大事。 即便李周与李忘忧的名字,至今尚未被宗正寺重新登入宗室皇册。但在李二与长孙皇后的心中,李忘忧就是李唐宗室,这点是毫无疑问的。 故而无论是长孙皇后还是李二,在得知苏长卿有了身孕后,第一反应皆是大喜不已。 看着李忘忧狂奔而去的背影,李二笑骂一句,旋即却又皱起了眉头。 苏长卿怀了李忘忧的子嗣,这自然是好事,但随之而来的,却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李二对于自己这个侄儿,还是很了解的,知道他是极重感情之人。加之李忘忧对于苏氏又无比看重,如今苏氏有了身孕,这货说不得又不肯去西域了。 十五万西征大军,至今还驻留在泾州,等待朝堂派去新任行军大总管。 李忘忧若是撂挑子不干了,那还真让李二头疼。 程咬金大笑之后,却也同样想到了此事。 “陛下,如今鄢陵郡主有了身孕,恐怕子忧这混账小子,此时是不愿去西域了啊。” 李二点点头,长叹口气:“不错,朕方才也想到了此事,哎,这倒是麻烦事。” 他又摇摇头:“算了,不管怎么说,今日也是子忧大喜之日,此事待他成亲之后,再议。” 程咬金等人也只能默默点头,不再谈论此事。 李忘忧狂奔到丽正殿后,也不等内侍宫女通秉,便想向殿内冲去,却差点冲撞了长孙皇后。 “子忧,你都是要当爹的人了,怎么还这般毛躁?”长孙皇后伸出纤细的手指,在李忘忧的头上轻点一下,笑骂道。 李忘忧此刻哪里还有往日的机灵劲,只是咧着嘴傻笑:“是,是,叔母教训的是。嘿嘿,叔母,长卿她还好吗?” 长孙皇后白他一眼:“长卿在里面呢,你且进去,莫要再毛手毛脚的了,小心伤了孩子。” “是,是,小侄清楚。”得到长孙皇后允许后,李忘忧立即向大殿内跑去…… 不提李忘忧与苏长卿二人如何欣喜,李忘忧如何手足无措,总之,一场热热闹闹的大婚,因为苏长卿怀孕一事,一切从简。 坐鞍、奠雁、蔽膝、绕车、障车这些婚礼流程,只是走了个形式,李二与长孙皇后,便让李忘忧将苏长卿小心搀扶上了幰车,算是完成了迎亲流程。 迎亲的幰车抵达开化坊李府后,老管家李衡等人得知自家主母有了身孕后,更是欣喜若狂,又是一番热闹。 而这日喜宴,李忘忧毫无意外的再次被一众前来道喜的宾客们,给灌得不省人事…… 李忘忧与苏长卿大婚之后,热闹了两日时间,李忘忧才慢慢从狂喜的情绪之中恢复了过来。 而李忘忧首先想到的事情,却与李二猜测的一般,这货不想去西域了…… 苏长卿如今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换而言之,再过八个多月,他便能做爸爸了。 这种时候,让他抛妻弃子,跑去西域,那简直要了亲命。 从长安到西域,即便快马来回,也得两月时间,更何况大军行的更慢。 也就是说,只要李忘忧接任西征大军行军大总管,那不仅无法见到自己孩子诞生,甚至说不得等他回来,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但他出任行军大总管一事,却又已然颁下了敕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他李忘忧若是抗命不去,那可是要砍脑袋的。 即便李二舍不得砍他的脑袋,但却也不可能不处罚他。 李忘忧左右为难,倒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大婚后第三日,李忘忧又在府中暗自琢磨,自己应该找个什么完美的借口,将此事给搪塞过去时,老管家李衡轻轻敲响了书房房门。 “郎君,有客来访……” (未完待续) 第991章 南山南 李忘忧正心烦意乱,哪里有心情见什么客,很是有些不耐烦的回道:“是程处默他们吗?告诉他们,今日本公身体不适,不宜见客,让他们回。” 李衡也知道自家郎君在烦心何事,犹豫了下还是继续说道:“郎君,是虞公来访。” 虞世南? 若是虞世南找他有事,那应该是命人来请他去长安城虞世南府邸才是,这是他身为晚辈应有的礼节。 这又不是逢年过节的,虞世南怎么不辞辛苦,跑来定周村了? 李忘忧失神了片刻,旋即明白了虞世南的来意。 必然是李二洞悉了他的那点小心思,怕他搞出点什么花样,不肯去西域,故而请虞世南来当说客。 李忘忧不禁苦笑一下。 虞世南与他亦师亦友,又是他极尊敬的老者,若是虞世南开口,他还真不好拒绝。 但虞世南既然已经登门,他自然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 李忘忧长叹口气,很是无奈的站起身来:“我去迎接虞公。” 将虞世南请入客厅落座,命婢女奉上茶水点心后,虞世南笑呵呵的看向李忘忧。 “子忧,为何这般愁眉苦脸?可是老夫冒昧前来,搅扰到子忧了?” 李忘忧赶紧摇头:“虞公这是哪里话?虞公就莫笑话我了,我为何而烦恼,虞公岂能不知?” “哈哈,子忧居然还有这般儿女情长,倒是让老夫没有想到啊!果然,陛下所料不差,子忧你这疲怠性子,必然因为鄢陵郡主有了身孕,就不愿去就任西征大军行军大总管一职,老夫可有说错?” 李忘忧默默点点头。 他确实不愿意在这种时候跑去西域。 可能在唐人眼中,妻子也好,小妾也罢,都没那么重要。更不可能因为妻子怀孕,就放弃朝堂委派的公职。 李忘忧这种想法,实属有些“离经叛道”。 但对于李忘忧而言,自己妻子怀孕期间,不能陪伴在其身旁,甚至连自己孩子出生都不在,那实在太不负责,太渣了。 更何况,这个年代可不同后世。 女人生孩子,无异于渡鬼门关,即便是皇家,有尚药局那些名医看护,后宫嫔妃死于难产的也不在少数。 这般情况下,他又如何放心的下? 即便苏长卿顺利生产,他也不愿意错过自己孩子的成长历程。 这根本就是两种不同的三观,却又难以对虞世南解释。 虞世南捻须微笑:“子忧,你应当清楚,何为公而忘私。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诸葛孔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皆为我辈之楷模。” 老头小酌一口茶水,又继续说道:“子忧,你如今方才弱冠之年,但陛下不以你年幼而轻慢。西征大军行军大总管,何等重要?陛下都愿将十五万将士托付与子忧,子忧又怎可因私废公?士为知己者用,女为悦己者容,陛下以国士待子忧,子忧当以国士报陛下!” 虞世南的口才自然是好的,一番话说得李忘忧哑口无言。 虽然他心里未必认同虞世南的这些大道理,但身在大唐,他却又不能不考虑虞世南的这番话。 “虞公,这些道理我都懂,我只是放心不下家中妻儿……”李忘忧期期艾艾的开口解释道。 “子忧大可放心,陛下已经说了,会多派宫中女官来子忧府上照顾鄢陵郡主。另外刘奉御也会常驻在子忧府中,照料郡主。再加上孙道长就在近旁,如此一来,子忧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李忘忧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虞世南不等李忘忧说话,又继续说道:“陛下与老夫说了,若是子忧你速度够快。待西征大军灭掉高昌国后,陛下准许你暂时返回长安一趟,探视鄢陵郡主与你的嫡子。如何?子忧,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陛下对子忧,可是仁至义尽啊!” 李忘忧闻言,不禁眼睛一亮。 “虞公,此话当真?若是我灭掉高昌国,陛下便准许我回长安?” “然也!老夫还能哄骗你不成?” “好!既然如此,七日之后,我便出发!”李忘忧心中默默一计算,便不在迟疑,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算过了,灭高昌国,可谓不费吹灰之力。只要唐军一至,那高昌国便只有举手投降的份。 从泾州至高昌国,四千多里路程,若是大军行军迅速,三四个月足以。 他最多辛苦一些,届时再快马加鞭,赶回长安,也不过月余时间,应该能赶在苏长卿生产之前回来。 虞世南见李忘忧点头答应了,也很是高兴。 只要李忘忧心甘情愿去西域,那便是皆大欢喜,再好不过。 虞世南告辞离去后,李忘忧找到了苏长卿,满怀愧疚的将方才虞世南来访,以及自己答应去西域一事讲了出来。 “长卿,对不起,这件事我没与你商议,便自作主张答应了虞世南。不过我……” 苏长卿不等李忘忧话说完,直接伸出了一根葱白般纤细的手指,轻轻按在他的嘴唇上。 “忘忧,你不用解释,我懂的。” 苏长卿将自己纤细的娇躯,缩到了李忘忧怀中,拉过他的手臂环住了自己。 她闭上了美眸,将头依靠在李忘忧的胸前,静静听着李忘忧胸腔之中心脏有力的跳动声。 良久,苏长卿才悠悠开口说道:“忘忧,你我夫妻一体,又何须说什么对不起。我知道,你答应李世民去西域,也是为了我,为了我们没出世的孩子。” “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归来,那便是我最大的心愿。忘忧,答应我,为了我,也为了我们的孩子,一定莫要冲动。我们在家里,等着你回来。” 一瞬间,李忘忧的鼻子猛地一酸,眼角忍不住溢出了泪水。 他搂紧了怀中佳人,两人久久无言,只是这般拥立着,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李忘忧只觉得喉咙里被堵了许多许多的话,却又不知如何诉说。良久,如同受伤的狼一般,李忘忧用沙哑的声音,吼唱起了《南山南》……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 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 南山南,北秋悲。 南山有谷堆。 南风喃 ,北海北。 北海有墓碑 ……” (老龙听着南山南,写完这章,感觉有点虐狗……不说了,找媳妇去!) (未完待续) 第992章 木桶原理 下定决心后,李忘忧当天便收拾好心情,赶去了长安卢国公府。 倒不是李忘忧有受虐倾向,要去找刺激。 他硬着头皮去探“龙潭虎穴”,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向程咬金请教如何当好行军大总管。 老流氓的人品虽然不咋地,但一身行军打仗的本事却是过硬的。 在唐初一众名将里面,程咬金也是排的上号的,否则李二也不会将其列入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虽然隋唐演义里,将程咬金描写成只会三板斧的莽撞武将,但其实程咬金这老匹夫,却是一个相当精明之人,谁若是将其当成莽夫对待,那才是傻逼。 李忘忧在后世不过是个伪军迷罢了,哪里懂什么排兵布阵,行军打仗。 李二赶鸭子上架,非要将他架到西征大军行军大总管的位置上去,他也只能临时抱佛脚,跑去找老流氓取取经了。 毕竟他身为行军大总管,若是一切军务都交给牛进达与薛万均几位副总管去打理,这事好说不好听。 程咬金听闻李忘忧居然主动登门“求虐”,不由乐了。 “哇哈哈哈,子忧你居然会主动登门,倒是难得!今日既然来了,就莫要想走了。来人,准备酒宴!” 李忘忧见老流氓又要“发飙”,连忙举手投降:“程叔叔,小侄今日前来拜会程叔叔,实是为了向程叔叔请教军伍之事。这酒就免了,待小侄从西域归来,一定陪程叔叔一醉方休,可好?” 程咬金很是不满的瞪他一眼:“直娘贼,这饮酒与你请教,有何关系?休要磨磨唧唧,与娘们一般!” 说罢,老流氓也不等李忘忧反对,直接伸手擒住李忘忧,便大步向堂屋行去。 李忘忧立刻后悔了。 尼玛,要请教军伍之事,他去找李靖不香吗?找秦琼不香吗? 为何要“犯贱”跑来找程咬金这老流氓? 不等李忘忧后悔完,人便已经被程咬金按到卢国公府的堂屋之中。而程府的婢女,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酒菜呈了上来…… 李忘忧看看瞬间堆满几案的酒菜,很想问问程咬金,他家府邸的的厨子、婢女都是如何训练的? 这种上酒菜的速度,若是大唐有吉尼斯世界纪录,妥妥的第一啊! 看看面前的高度数高粱酒,李忘忧很是无奈的长叹口气。 “程叔叔,小侄今日为程叔叔带来了一种新酒,请程叔叔品鉴品鉴。” 李忘忧其实也预计到老流氓的反应了,故而为了不被灌成一滩烂泥,专程带了两大桶啤酒登门。 “哦?可是那什么啤酒?前几日处默他们已经与老子说过了,说那啤酒甚是味淡,但胜在清冽甘爽。既然你小子有心带来了,那便尝尝。” 程咬金好酒,听闻李忘忧带来了新酒,自然不介意品尝一番。 李忘忧连忙命人将啤酒桶送进堂屋,亲自动手,为程咬金盛上满满一杯啤酒。 程咬金端过酒杯,直接牛饮一般,将一杯冰镇啤酒倒入口中,很是满意的打了酒嗝。 “这什么啤酒用来解渴,倒是不错。”程咬金咂咂嘴,示意李忘忧再给他满上。 李忘忧趁着给程咬金倒酒的功夫,赶紧将自己的来意给说了出来。 “程叔叔,你可得帮帮小侄。小侄能不能赶在我家夫人生产之前赶回长安,可就靠程叔叔多多指点了。” 程咬金却是仰头大笑起来:“子忧,老子一直当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却没想到,你也有露怯的时候。你小子当大军开动是踏青郊游吗?你居然还指望三个月内,率领十五万大军从泾州赶到西域,这不是在做梦吗?” 李忘忧不禁愣住,没明白程咬金这话是何意思? 泾州到高昌国,四千多里路,是绝对没错的。 虽然李忘忧不曾接触过军伍,却也大致清楚,华夏古代大军,每日行军距离大约在三十公里到四十公里左右。 换算下来,走完四千多里路,也就是两个来月时间而已。他估算三个月,已经觉得时间很富裕了,为何程咬金却会说他是在做梦? “还请程叔叔赐教。” “子忧,你小子可知道,十五万大军是什么概念吗?老子这样和你说,这十五万大军若是列队出发,前锋已经抵达目的地开始安营扎寨了,后军都还尚未出营门,懂吗?” “而且大军行进,其速度是以辎重队伍的速度为准。一日行军四个时辰,以辎重队伍的速度,最多每日四五十里罢了。” “而且若是遇上刮风下雨,大军无法出行,便只能在营地驻留。行军多日,大军也需要休息,诸如此类的事情是相当正常的。故而十五万大军,要想赶赴高昌国,没有小半年时间,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程咬金这番话,顿时将李忘忧给说晕了。 身为军迷,他倒也知道,程咬金并没有忽悠他。 当年前秦八十万大军号称投鞭断流,结果前军都败光了,后军还在路上呢。 这就是木桶原理,大军行军速度,需要以军中最慢的单位一致。 但在李忘忧想来,如今大军的后勤辎重速度应该不会那么慢才是。 李忘忧不解的问道:“程叔叔,可自从我搞出了四轮马车,后勤辎重的运输速度并不慢啊,不说一日二百里,每日行军百里都不成问题。” 程咬金仰头又灌下一大杯啤酒,斜瞪他一眼:“屁话,你那些四轮马车,难不成能进沙漠?” 李忘忧闻言,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他确实忘记了,大军行军过了敦煌郡后,便会进入茫茫大漠。 腾格里沙漠,华夏第四大沙漠,宽一百六十多公里的沙漠,那些四轮马车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进入的。 如今大唐已然在敦煌郡建立起了一个贸易中心,大批货物都被四轮马车运输至敦煌郡交易,极大的缩短了往来丝绸之路商队的运输距离。 但从敦煌郡至西域,商队就必须改换驼队方可继续前行。 而大军也是如此,供应十五万大军的辎重,必须使用大量的驼队,才能保障大军需要。 如此一来,唐军的行军速度必然快不起来。 而且要经过沙漠,除了粮草辎重外,唐军还必须携带足够多的水源,在向导的引领下,方能通过大漠…… 李忘忧想明白这点后,不禁颓然坐下。 麻痹,若是这样,他怎么可能在半年后赶回长安城? (未完待续) 第993章 拦路虎 程咬金美滋滋的有灌下一杯冰镇啤酒,再次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后,很是满意。 他又看向一脸纠结的李忘忧,再次给出一记重击。 “子忧,你小子恐怕没计算过,供应十五万大军需要多少粮草辎重?老子这样给你说,军械、衣甲、营帐、旗鼓这些辎重先不提,光是粮草便是一个天文数字。” “我大唐武卒,出征之时,自携五日干粮,其余便靠辎重补给。每名武卒日食米二升,十五万大军每日仅是这一项,便需要三千石粮食。以四轮马车每车载重三十石算,便需要百车方可供应大军一日食用。” “也亏得我大唐不缺骡马,又有子忧你弄出这四轮马车,否则即便陛下想征讨高昌国,却也是难以办到。仅仅是维持大军的辎重粮草,便是个大问题。” “但即便如此,大军要通过大漠,却依旧需要换成骆驼、骡马运之。驼负三石,马骡一石五斗,子忧你小子算算,需要多少牲口才能供应大军所需?” “而这么多牲口,又需要多少马料黍米,你可曾计算过?还有运输这些粮草辎重,路途上的损耗,又是几何?” 程咬金的这番话,让李忘忧更是愕然无语。 这还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也难怪直到贞观十三年,李二才命侯君集攻伐西域,其实正是出于后勤补给困难这个原因。 李忘忧更不知道,贞观十三年时,征讨西域的十五万大军,其实战兵只有七八万,其他人皆是负责后勤辎重的辎重兵。 而如今倒是有些不同。 至少因为李忘忧弄出马蹄铁后,大唐的战马、挽马淘汰率,都急速下降。 故而唐军十五万大军,几乎人人骑马。 即便是步兵,也是依靠马匹行军,只是战场对阵之时,才下马作战。 大军的行军速度,可以因此提高不少,但受制与木桶理论,却始终会被辎重所拖累。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大军行军打仗的必要条件。 李忘忧被程咬金这番话,说得很是沮丧,忍不住抓起酒杯,狠狠灌下一大口酒水。 麻痹,他还以为李二是良心发现, 却没想到,这个无良的从叔,居然给他挖了那么大一个坑,而他居然还傻乎乎的直接跳了进去。 他李忘忧不懂军伍之事,李二还能不懂? 十五万大军,开拔到高昌国需要多少时间,李二心知肚明。 即便如此,李二居然还假惺惺的让虞世南告诉他,说什么剿灭高昌后,便可回长安探视……呸,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李忘忧越想越是气愤,都不用程咬金劝酒,自己就一杯接一杯,喝起了闷酒。 程咬金也不去劝慰李忘忧,对于老流氓而言,不落井下石,便已然很厚道了。 “子忧,你小子也莫要心急。女人生孩子,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情。你看老子,家里婆姨给老子生了那么多娃,老子也没像你这般紧张过。”程咬金大口喝着酒,一边拿李忘忧打趣。 李忘忧默默翻个白眼,实在懒得与老流氓废话。 程咬金又指着婢女刚刚送来的一盘菜肴说道:“来来,子忧你尝尝老子府上厨子做的咸肉,用来佐酒再好不过。不是老子吹嘘,这长安城内,咸肉比老子府上做的更好的,那可没有。即便陛下宫中的尚食局,也是多有不如。” 程咬金的话,却是让李忘忧眼前一亮。 咸肉? 旋即,他猛地一拍脑门。 最近他也是糊涂了,怎么将军粮一事给忘记了? 大唐的军粮,主要还是各种黍米与牲畜。 这些未经加工的黍米、牲畜,难以运输不说,而且也不易食用。 甚至由于运输和生产力的问题,普通士兵最多能够保证黍米这些主食,至于副食,几乎只有大酱和腌菜这两样。 其实华夏自古,也有便于携带的军粮。 比如汉军所带的干粮,其中有种名为糗。 所谓糗便是炒米粉,将五谷炒熟后捣碎,以便携带,相当于后世的炒米和炒面。吃的时候抓一把送入口中,以水下送。 大酱、咸鱼、咸肉和各种腌菜,则是提供士兵每日必须的盐分。 另外还有饭团、踅面之类的“快餐食品”,但大多数情况下,军中还是将黍米煮成饭或粥来吃。 而后世的军粮选择范围就很大了。 由其李忘忧为了做半球实验,弄出了抽气机后,便可以利用真空包装保存食物。 将食物烹饪好后,密封在竹筒、瓦罐里,便可长期保存。 另外像午餐肉、方便面这些食物,制作也并不困难。甚至李忘忧还可以学习戚继光制作的军粮,光饼。 这些军粮不仅可在长安城内制作,就算是西征大军,自己也能就地取材,制作军粮。 将黍米、牲畜直接制作成易于保存运输的军粮,便能最大限度的降低粮草辎重的运输量。 想到此处,李忘忧差点就想起身告辞,回定周村去与苏长卿好好商议一番,立即开始军粮制作。 总之,无论如何,李忘忧现在需要想办法,减少大军后勤辎重的运输压力。 唯有如此,才能提高大军的行军速度,从而让他能够在八个月内,赶回长安城。 但仅仅弄出方便快捷,易于保存的军粮却依旧不够。 大军要通过腾格里沙漠,就必须舍弃四轮马车,更换驼队与骡马运输。 而从敦煌郡到高昌国,还有两千多里路程,若只靠驼队,势必会拖慢行军速度。 李忘忧在后世旅游的时候,也是在沙漠里骑过骆驼的。骆驼虽然耐力不错,但那速度,与成年人步行没太大区别。 依靠驼队运输辎重,慢慢悠悠摇晃两千里路到高昌国,那真是黄花菜都凉了。 李忘忧是绝对不可能在美女上司生产之前,赶回长安城的。 想及此处,李忘忧就倍感焦虑。 他暗自琢磨,有没有办法,能让四轮马车也能通过沙漠地带。 李忘忧自然明白,四轮马车无法通行沙漠,是因为车轮太窄,压强太大。 要解决也很简单,那便是将车轮加宽,增大受力面积,减少压强。 但大唐可没有橡胶,更没有橡胶轮胎。 若是用木头制作一个那么宽大的车轮出来,光是其重量,就能让马匹无力拖动,更别说通过沙漠。 至于履带什么的,那就更不用想了,技术难度比橡胶轮胎还复杂,根本不是李忘忧能搞得定的。何况铁制的履带,那重量,恐怕马匹骆驼更拉不动。 一个腾格里沙漠,却是成了拦路虎…… (未完待续) 第994章 上眼药 李忘忧左思右想,也没琢磨出什么办法,能让四轮马车通过沙漠。 其实最好的办法,便是弄出橡胶来。 但橡胶树,却远在南美洲,如今大唐又哪里去寻这玩意? 当然,除了南美的橡胶树,其实华夏也有一种植物可以替代,那便是橡胶草。 原产与华夏新疆等地的橡胶草,一样可以提炼出橡胶。 李忘忧记得后世经过培育的橡胶草,一亩可以提取七十公斤橡胶。而橡胶树则是每亩八十公斤,亩产略低而已。 但那橡胶草远在西域,远水解不了近渴。 何况如何从橡胶草中提炼橡胶,李忘忧也是两眼一抹黑。如今大军出发在即,哪里有那时间给他去做实验? 倒是待他率领西征大军,打下西域,建立安西都护府后,却是应该命人去采集种植橡胶草。哪怕产量再低,但只要真能弄出橡胶,却也是值得的。 不过如今说这些,却是没用。对于他如何让四轮马车通过沙漠,一点帮助也没有。 见李忘忧愁眉苦脸,程咬金却是笑得愈发开心。 “子忧,你小子就莫要再胡思乱想了,老老实实率领大军去征讨西域。若是想女人,便将你那胡姬侍妾带上便是,再不行,西域那边,美娘子多的是。大丈夫,为个女人,这般扭捏作甚!” 李忘忧气得实在无话可说,程咬金这种老流氓,就应该被抓去浸猪笼! 不过事已至此,他即便再心不甘情不愿,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甚至连回到定周村后,李忘忧都没敢将今日与程咬金的这番对话,转述给苏长卿得知。 若是苏长卿得知他无法在八个月内返回长安,会是何等失望难过? 虽然如今美女上司怀孕才两个来月,但李忘忧也不敢冒险,让她因为自己而伤心。 李忘忧只是让牛武从府中挑选出几名机灵的部曲,教会他们如何制作真空包装的食物,以及午餐肉、方便面等物,便让他们提前出发,带上自己行军大总管的手令,快马赶赴泾州,让西征大军即刻按照他传授的方法,开始制作准备军粮。 至于后续的军粮制作,李忘忧则教授给了阎立本,让他传授给兵部,后期给西征运输的粮草辎重,统统要更换成这些军粮。 如此重要的事情,李忘忧之所以不直接去找李二禀告,实在是他心中有气。 气李二故意坑自己,气李二害得自己不能陪伴苏长卿,所以故意赌气,只是命人传话,而自己却避而不见。 但如此重要的事情,李二又怎么会不重视。 在兵部依照李忘忧传授的办法,制作出一批军粮后,便立即呈给了李二。 品尝过这些“美食”后,李二自然大喜,当天便领着一众国公大佬,杀来了定周村。 李二御驾亲至,李忘忧即便心中再别扭,却也只能乖乖出府迎接。 “臣扶风郡公李忘忧,见过陛下。” 这货也是赌气,连小侄也不自称了,一板一眼,依照臣子拜见君王的礼仪,向李二见了礼。 李二很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旋即便明白了李忘忧的那点小心思。 “呵呵,子忧可是在怨朕?” “臣不敢。” “不敢?”李二猛地一记栗子敲在了李忘忧的脑袋上:“朕没看出你哪里不敢了!还敢给朕甩脸色,信不信朕马上命人将你扭送去丽正殿,让皇后教训教训你?” 李忘忧闻言,脸色更苦了,连忙求饶。 “陛……哦,不,叔叔,是小侄错了,小侄知道错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该认怂的时候,还是认怂保平安。 长孙皇后若是絮叨起来,那可真是相当的折磨人……李忘忧宁愿去御史台的台狱里面坐牢,都不想听长孙皇后絮叨。 “哼,再有下次,朕必不轻饶!带路,去你那城堡露台,朕今日也要撸串喝冰镇啤酒!” 李忘忧无语,麻蛋,果然那群纨绔一个比一个大嘴巴。估计这撸串喝冰镇啤酒的事情,全长安城都知道了? 其实他猜的还真是一点也没有错,甚至长安城内有机灵的商贾,已然学习起了烤串,不少酒楼都推出了烧烤菜肴。 除了啤酒无人会酿造,一时半会倒是无法供应外,烧烤倒是很快在长安城内风靡开来,甚至已经向周边的州郡开始蔓延了。 程咬金更是大嘴巴,闻言立即大笑,不无得意的说道:“陛下,前几日子忧来我府上,带去几桶啤酒孝敬我。那啤酒虽则味淡,但冰镇之后饮用,却是相当的爽利!陛下与诸公今日可要多饮几杯才是。” 他这话,话里话外都透着嘚瑟之意,显然对于李二与尉迟敬德等人没喝到啤酒,很是显摆。 李忘忧气得直翻白眼,麻痹,当初送去卢国公府的啤酒,就该倒出喂狗! 这特喵的不是赤裸裸的给他上眼药吗? 果然,李二一听程咬金这话,脸色顿时不悦了。 “子忧,为何不给朕送些啤酒入宫?” 为啥? 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不是你丫的逼老子去西域吃沙子,老子至于不给你送啤酒吗? 李忘忧心中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却也只能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叔叔错怪小侄了,这啤酒才酿出不久,小侄总得先找人试试,喝了这酒会不会发什么癔症。叔叔龙体要紧,小侄怎敢随意献酒?” “哈哈,子忧言之有理!”李二闻言倒是大悦,扭头瞥了嘚瑟的程咬金一眼:“某些老匹夫皮糙肉厚,用来试酒再好不过!” 一众都没喝到啤酒的国公大佬也跟着大笑起来,各个都开始用言语揶揄程咬金这老流氓,倒是将方才还得意的程咬金给气得脸色顿时就黑了。 “子忧,你小子过来,老子今日与你好生亲热亲热!”程咬金摩拳擦掌,看向李忘忧,大有准备动手出气的意思。 李忘忧自然早就防着这老流氓发飙,连忙闪身躲到了李二身后,引得众人又是一阵爆笑。 笑闹之后,李忘忧与李二之间那点小尴尬倒是消散了。 李忘忧将众人请到城堡露台落座,命人送来烧烤与冰镇啤酒。众人吃吃喝喝,酒至酣处,李二才再次说起了军粮一事…… (未完待续) 第995章 如此简单 “子忧,你命人弄出来的那几种军粮,朕都亲自一一品尝过了。若是真能如你所言的那般,能够长时间保存,我大唐铁骑的战力,还能因此提升三分!这些功劳,朕都给你记下了,待此次西征大军凯旋而归时,朕将不吝赏赐 !” 李二的话确实一点也没夸张。 士卒能否吃好,其实也会影响到战斗力的。 历史上不乏因为改善伙食,而打赢战争的例子。 李二并不是不舍得给大军供应更好的军粮,只是受限与运输能力,以及战场之上如何烹饪等问题,才迟迟没有改善。 其实自从李忘忧意外发现了土豆这种高产作物,并将其推广至大唐全国后,粮食以及不再是制约唐军后勤的主要原因了。 运输、储存以及如何烹饪才是关键所在。 而李忘忧弄出来的这些军粮制作方法,便完美的解决了大军后勤问题。 比如以粟米、土豆,加上咸肉混合蒸熟的米饭,将其密封与陶罐之中,再抽真空,便能轻松保存一个月左右。 午餐肉,不过是将猪肉搅成肉泥,再加入调料与淀粉,上锅蒸熟即可。再真空保存,食用的时候也相当的方便。 而且李二以及一众国公大佬们,在品尝过午餐肉的味道后,皆是赞不绝口,觉得这乃是难得的美味。 军粮能够做得如此美味,而且还能长期储存,真是给了大唐君臣一个巨大的惊喜。 至于方便面,那更是简单。 将面条擀制出来后,上锅蒸熟,然后下油锅将其油炸,炸至十分透彻即可。 虽然李忘忧搞不出后世方便面各种口味的调味包,但即便是清水煮面,却也让李二与诸位国公大佬吃得直呼过瘾。 在初次品尝过这些军粮后,李二与诸公甚至都不敢相信,如此美味,居然是供给大军食用的。 更关键的是,制作这些军粮,耗费并不高。 甚至李二命民部的官吏计算过,因为新式军粮更易于运输和储存,若是将黍米牲畜的运输损耗计算在内,大军更换新式军粮后,靡费的粮食,甚至比原先食用黍米更少。 吃得更好,还少花钱,李二自然龙心大悦,这才立刻赶来了定周村,对李忘忧好一番夸赞。 李忘忧倒是心中暗自瘪嘴,在他看来,啥赏赐都不如让他回家陪媳妇。 当然,他也知道这话说了等于白说,如今李二是肯定不会放过他的,所以对于李二的话,李忘忧也只是笑笑,并不吱声。 李二端起啤酒杯,很畅快的一饮而尽后,斜瞥一眼李忘忧:“子忧,你可是在埋怨朕?” “小侄不敢。” “哼,你不说朕也知道。你这混账小子,一点出息也没有,天天就围着一个女人转!”李二怒其不争的瞪了李忘忧一眼,继续说道:“其实朕也没有哄骗你,大军要在三四个月内抵达高昌国,其实也并没什么困难的。” 李二这话,倒是让李忘忧愣住了,接着狂喜,连忙问道:“叔叔,你可莫哄骗小侄。小侄问过程叔叔,从敦煌郡至高昌国,可有两千多里路程。大军依靠驼队运输辎重,至少需要两三个月时间。” “呵呵,子忧,你还真是愚钝!朕问你,你就不能用四轮马车运输?一日可行二百里,不过十余日,大军便可跑完两千里路途,这有何难?” 李忘忧呐呐的回道:“可是……可是四轮马车无法通过大漠。” 李二笑得愈发开心了,却又故意不答,吊起了李忘忧的胃口。 这下不禁李忘忧傻眼了,包括程咬金在内的一众国公大佬们也都傻眼,不明白李二这话里到底有什么旋即。 尉迟敬德等人,都认为程咬金的话一点没错。 从泾州至敦煌郡,大军可以依靠四轮马车运输辎重,但再往后,就只能换成驼队,这是绝对没有错的。 为何李二还会如此信誓旦旦的说,让李忘忧继续使用四轮马车运输辎重? 李忘忧更是心急如火,连连给李二作揖:“叔叔,小侄错了,小侄愚钝,还请叔叔指点迷津!” 他是真想不出能够让马车通过沙漠的办法。 甚至他还专程去西市,找寻了几位长期往来丝绸之路的胡商,向他们询问破解之法。 而一番询问了解后,李忘忧更是绝了用马车运输辎重的念头。 因为他之前想得实在太过简单了。 在后世,李忘忧在沙漠旅游的时候,曾经做过沙漠车,在沙丘之上冲浪,很是刺激。 所以他以为,只要自己弄出了橡胶轮胎,或者其他替代的办法,便能让马车通过腾格里沙漠。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驼队在穿越大漠时,走的可并非是直线,而是必须沿着各种沙丘的丘梁弯弯曲曲的前进。 这样行进首先是为了安全。 沙漠里的气候变幻无常,随时可能出现沙尘暴。一旦发现沙尘暴,队伍就必须在沙尘暴的迎风面,让骆驼跪坐下来避风。 如果行走在沙丘底部,一不留神,便会被沙丘埋葬。 如此一来,即便有橡胶轮胎,马车也是无法使用的。 骆驼可无法拉着马车,在沙丘顶部行走,那根本就不现实。 正是弄清楚这一点后,李忘忧才彻底死了心。 此刻李二说他有办法,自然让李忘忧又惊又喜。 李二对于李忘忧的态度,很是满意,甚至有几分得意。 他这侄儿给了他太多惊喜,机智近妖,时常让李二都有些怀疑自己的智商。 现在终于能压倒一次李忘忧,李二心中那份得意,自不用多说。 他轻咳一声,才慢条斯理的说道:“子忧,朕且问你,那四轮马车可容易打造?” 李忘忧又是一楞,似乎想到了什么。 “回叔叔,除了马车的车轮与车梁,转向机构外,其他部件倒是不难。” 大唐的能工巧匠,也是让李忘忧叹为观止。 如今的四轮马车,早已不是当初为了应付摇春天运粮差事,刘木匠打造出的那种简陋的马车了。 现在马车的大梁与转向机构,皆是工部与将作监的匠人们,在多次试验后,以金属打制出来的部件。 由此带来的变化就是四轮马车的载重更高,而转向也更为方便顺畅。 至于马车的其他部件,普通拉货的马车倒是简单,基本都是木料拼接而成。 李二闻言大笑:“既然如此,子忧你为何不能在敦煌郡,将那些马车拆解了,待大军通过大漠,再将其重新组装起来?” 李二的话,让李忘忧整个人都石化了。 麻蛋,如此简单的道理,他为何之前没有想到…… (未完待续) 第996章 出征 李二的一番话,让李忘忧很是无语。 如此简单的一个道理,他居然完全忽略掉了。脑子钻了牛角尖,一直琢磨的都是如何让四轮马车在沙漠上行驶的问题。 不仅仅是他如此,包括程咬金等人在内,谁也没想到这般简单的方法。 既然沙漠无法通行马车,那便用驼队转运物资便是了。腾格里沙漠不过两百多里宽度,驼队通行并非走直线,而需要沿着沙丘起伏,以及各处绿洲所在不断绕行。 但即便如此,一切顺利的情况下,驼队通过沙漠地带,也最多半个月时间,并不会耽搁大军太久时间。 而四轮货运马车的主要部件,不过是车轮、车轴、车粱以及转向机构而已,这些都可以将其拆散,用驼队将其运过沙漠。 待通过沙漠之后,再由大军中的随军工匠,砍伐树木,重新打制一辆新的四轮马车,并不费事。 如此一来,西征大军的后勤辎重就很容易得到保障了。 军粮制作出后,由四轮马车运往敦煌郡,十日可达。再转由驼队运输至大漠另一侧,再由四轮马车接手运输。 最快的情况下,一批辎重物资,可在三十日左右,从长安城运抵西域诸国。即便路途上遭遇暴雨、沙尘暴等极端天气,最慢也不过两个月时间。 甚至李忘忧都能联想到,待大军征服西域,成立安西都护府后,这条运输线能为大唐带来多少利益。 那些往来丝绸之路的商队,其货物皆可这般运输,其运输成本与时间都将大幅降低。而大唐也能从中得到数不尽的好处。 即便除掉经济利益,这条交通线被打通后,西域与中原的联系,也将更加紧密。 历史上,李二在贞观十四年建立了安西都护府,将西域纳入中央统治,屯田、收税、驻军,宣誓了大唐的主权。 但却也仅此而已,大唐在西域的统治不过百余年,直到我大清时,才重新将西域纳入了华夏版图。 其根本原因,就在于西域与中央政府的联系太过遥远,难以维持统治。 而一旦西征大军打通这条交通线后,西域便能与中原练成一体。大唐对于西域的统治,再也不会如同历史上一般,昙花一现后,便消失匿迹。 李忘忧不得不承认,李二这个脑洞,简直堪称天才。 程咬金、尉迟敬德等国公大佬,对与李二这天才想法,也是好一阵彩虹马屁吹捧。 李忘忧想明白这些事后,猛地一拍巴掌:“叔叔果真雄才伟略,小侄佩服的无以复加。小侄这就命人去传话,让工部与将作监早做准备。” 李二很是傲娇的轻哼一声:“不用了,朕早已命工部与将作监,打制出了千辆马车的配件,已经命人提前启运,送往敦煌郡了。” 李忘忧这才明白,原来李二早已想出了解决之法,只是出于恶趣味,故意看自己难受。 不过即便被李二给戏耍了,但李二却也没忽悠他,如此一来,他在八个月内,征服高昌国后,往返长安倒是很轻松了。 李忘忧连忙朝李二长揖一礼:“多谢叔叔,小侄感激涕零。之前小侄多有任性,还请叔叔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则个。” “行了,今后专心做事才是真的,勿要再使小性子!你也是要当爹的人了,又是当朝郡公,且不可再这般胡来。这新式军粮,朕若是不逼你去西域,怕是还不知得等到何时你这混账小子,才肯拿出来。” “是,是,叔叔教训的是。”李二给他解决了天大的难题,如今无论李二教训什么,李忘忧都只有乖乖听着的份。 李二很是得意的教训了李忘忧一顿,才算是放过了他。 李忘忧放下了心事,与一众国公大佬,不断拍着李二的彩虹马屁,将这位千古一帝给哄得不断大笑,一杯杯啤酒如水一般饮下。 待李二与诸位国公,酒足饭饱,心满意足醉气熏天的被护卫们小心翼翼的看护着返回长安城后,李忘忧也是长出了口气…… 数日之后,终于到了启程的日子。 李忘忧在阿芙洛与佩兰的协助下,穿上了那套银光闪闪的全身铠甲。 离别时刻,他紧紧拥住早已哭成泪人的苏长卿,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在苏长卿的耳畔低语一声:“长卿,在家等我回来!” 苏长卿泪眼摩挲,只是死死拽住李忘忧的衣服拼命点头。 其实若是往常,两人也不至于这般“生离死别”似的难过。 只是恰逢苏长卿有了身孕,往日要强的女强人,却也化成了柔情水。 好不容易安抚住了美女上司,又再三吩咐老管家李衡与佩兰好生照顾,李忘忧才依依不舍的跨上了李二赠予他的御马飒露紫。 强忍着心中不舍,李忘忧没有再敢回首,直接催马向着府门外急驰而去。 牛武立即率领一众李府部曲,跟着催马紧跟其后。 佩兰与一众府中婢女全部盈盈拜下:“望公爷犁庭扫穴,凯旋而归!” 牛勇因为手臂残疾,不适宜陪伴李忘忧出征,便依旧留在府中,率领其余部曲为李家看家护院。 此刻他论起独臂,敲响了一面战鼓,发出震天的雄壮鼓声,为自家郎君壮行。 李府外,定周村一众庄户们,早已在老村正的率领下,聚集在了村中道路两旁。 见到李忘忧领着众人出现,所有也全部拜了下去。 “望公爷犁庭扫穴,凯旋而归!” “犁庭扫穴,凯旋而归!” 李忘忧只觉得鼻子发酸,却也不敢再停留,只能朝庄户们抱拳施礼,催马而去…… 他并不是直接赶往泾州,而必须先去长安。 大唐将士出征、凯旋,都将在皇城内的承天门外,举行典礼。 李忘忧率领部曲赶至长安城时,一众纨绔们已经一身戎装等候在明德门外。 见到李忘忧出现,即便平日里再没正形的这些纨绔,却也齐齐向李忘忧单膝跪地,再以右拳击打胸口铠甲,规规矩矩向李忘忧行了个军礼。 今日开始,众人便是李忘忧的部下,礼不可废。 礼毕,纨绔们翻身上马,簇拥着李忘忧,策马奔上朱雀大道,向着朱雀门而去。 皇城内承天门大街两侧,已经站满了铠甲鲜亮,旌旗招展的彪悍禁军。 这两千名左右翊卫骁骑,皆是李二下命,负责护卫李忘忧左右,随他出征西域的将士。 鸣炮三声后,承天门开启,同样一身戎装的李二,骑马出了宫门。 李忘忧立即翻身下马,率领纨绔们以及一众将士,三叩九跪行礼。 大军出征,是有着严格的礼数。 祭天、祭地、告庙、祭军神…… (未完待续) 第997章 拔营 大军出征的典礼,即便历来与李忘忧不对付的那些世家门阀官员,也都不敢有任何怠慢之处。 正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没有任何人敢在大军出征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太常卿王颖表情肃穆,向天祷告:“司马以旗致民,平列阵,如战之陈……逐以廆田,有司表骆,誓民!鼓,遂围禁;火弊,献禽以祭……” 李二在鼓乐声中,郑重其事的将鱼符交予李忘忧。 晋代以前,调兵的兵符大多都是虎符,但隋朝改用了鳞符,而大唐为了避讳李渊父亲李虎的名讳,便将虎符改成了鱼符与兔符。 之后还有龟符出现,甚至北宋使用牛符作为兵符。 直到南宋,为了重振君威,才再次改成了虎符。 李忘忧单膝跪地,双手接过金灿灿的鱼符,却觉得无比沉重。从此以后,数十万大唐将士的性命,便托付与他的手上了。 “全军出发!”李忘忧再次向李二躬身揖礼,转身上了飒露紫,一马当先向着朱雀门而去。 纨绔们与两千名翊卫骁骑跟着纷纷翻身上马,紧随其后。 当隆隆马蹄声响彻朱雀大街时,引来了百姓们震天的欢呼之声。 在唐人眼中,大唐铁骑是战无不胜的,百姓的欢呼,仿佛这不是一支出征的军队,而是凯旋而归一般。 “子忧,此处出征,若不能全功而返,哥哥们可没脸回来见江东父老啊!”程处默一边很骚包的向朱雀大道两旁的百姓们挥手致意,一边催马行到李忘忧身侧,小声说道。 李忘忧尚未说话,一旁的房遗爱便不屑的回道:“处默兄,你这简直是杞人忧天。就凭西域那些弱鸡,十五万大军就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要想抵抗我大唐铁骑,那简直就是螳螂挡车,不自量力!” “没错,便是这个道理,遗爱言之有理!”纨绔们跟着起哄道。 在他们看来,西征苦是苦了些,但纯属镀金之旅,根本没有什么风险可言。 李忘忧却摇了摇头。 “诸位兄长,切不可这般轻敌。西域诸国的兵力是不值一提,但诸位兄长可莫要忘了,陛下之所以派出十五万大军,其原因是什么?” 柴令武略一思索,也不由蹙眉:“子忧,你是说突厥人?” 李忘忧点点头:“不错!陛下之所以派出十五大军征讨西域,防备的便是突厥人。” 他这话并非危言耸听。 历史上,李二派侯君集率领十五万大军征讨高昌国,其目的就在于震慑突厥人。 虽然东突厥被大唐所灭,颉利可汗被擒,西突厥分裂,实力大损。但北方突厥人,始终是大唐全力防备的敌人。 岁末唐初,有记载的数据,突厥对中原发起袭击,便有六十七次之多。 这种情况下,李二以及朝堂诸公,将突厥人当成头号敌人,也就并不奇怪了。 即便李忘忧献上地图,让李二清楚了吐蕃的威胁,但不管怎么说,突厥人依旧是大唐最需要提防的敌人。 李忘忧其实也有些担心,西征大军进攻西域时,突厥人会不会跑来捣乱。 虽然历史上,贞观十四年攻伐高昌国顺风顺水,但如今可是贞观五年,谁能保证,突厥人不会搞出点什么幺蛾子来? 他虽然急于踏平高昌国,然后赶回长安陪自己媳妇生孩子,但如今既然已经接受了重任,那就马虎不得。 若是因为他个人的原因,让大唐铁骑损兵折将,李忘忧恐怕这辈子,都会良心难安的。 嘱咐了纨绔们几句,让他们莫要掉以轻心后,两千人马向着西北疾驰而去。 长安至泾州只有五百多里路程,李忘忧他们又有新式军粮在身,根本不需要后勤辎重,轻装行军故而行动神速,仅仅用了三日功夫,便赶到了泾州。 牛进达与薛万均早已得到消息,早早便出城三十里,迎接李忘忧一行。 李忘忧不禁有些惶恐,虽然如今名义上他们二人是副大总管,但牛进达与薛万均可皆是他的长辈。 由其牛进达,其嫡子牛正平与李忘忧以及一众纨绔,那可是称兄道弟的兄弟。 牛进达就这一个嫡子,却因为有脚疾,基本没了仕途发展的可能,未来估计也只能继承牛进达的爵位混日子。 故而牛进达却也看得很明白,自己儿子在他死后要想过得不错,关键还在于李忘忧与这些纨绔们身上。 由其当李忘忧横空出世,端端数年时间,便从一介白身积功升至开国郡公,更让牛进达这些了解李忘忧的人为之敬佩不已。 甚至在牛进达看来,若不是李忘忧太过年轻,凭其功绩,至少也应是开国国公了。 薛万均虽然与李忘忧并不熟悉,但却也明白李忘忧的能力与其地位。对于薛万均而言,更看重李忘忧身为太子帝师,以及陛下从侄的身份。 但不管怎么说,无论是牛进达还是薛万均,都没在李忘忧面前摆什么长辈的架子,而是实实在在将自己当成了其属下。 见到李忘忧后,牛进达与薛万均立即弯腰抱拳施礼,倒是惊得李忘忧立即跳下了马背,将二人搀扶住。 “牛叔叔,薛将军,切莫如此客气,实在是折煞小侄了。” 牛进达朗声笑道:“这不比在长安城,军中自有军中的规矩,大总管切莫客气,只管吩咐安排我等便是。” “牛叔叔客气了,你也知道,小侄这什么行军大总管就是被陛下赶鸭子上架,不得不为。但要论什么行军打仗,那可是小娘子上幰车,头一遭啊。故而小侄有什么不对之处,还请牛叔叔与薛将军只管指出。” 李忘忧姿态放得很低,他又不是那种眼高于顶的人,清楚自己的长处与短处是什么。 行军打仗这种事情,他一个外行,即便挂了一个行军大总管的事情,还是莫要胡乱参合的好。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去处理。 这也是他临出发之前,美女上司对他耳提面授的管理方法。 管理十五万人的西征大军,在苏长卿看来,与管理一家大型公司,也没什么区别。 即便李忘忧这“董事长”什么也不懂,但用对了人,那便无虞。 对于李忘忧而言,最简单便是放权。 将一切军务,都交给牛进达与薛万均去处理便是了。 何况十五万大军,也不可能一窝蜂的进发,必然要分为前锋、中军与后军三路大军,相互呼应。 届时薛万均率领前锋,牛进达坐镇中军,他李忘忧带着后军慢慢压阵就行了。 历史上,侯君集的大军尚未开到,薛万均率领的前锋大军,便已吓死了高昌王,攻进了高昌城。 李忘忧等人抵达泾州后,休整了一日,十五万大军终于再次拔营而出,向着西域进发…… (未完待续) 第998章 初见大漠 从泾州至敦煌郡,三千多里路程,十五万西征大军倒是走得顺风顺水,仅仅用了月余时间,便赶到敦煌郡。 大军在大唐境内行军,一路安营扎寨都有各地折冲府协助,自然没有任何麻烦。但从敦煌郡出发,再向西去,大军便再得不到任何便利了。 这趟长途行军,却是将李忘忧与一众纨绔们,可是折腾的不轻。 即便李忘忧如今也是骑惯了马的人,但连续在马背上颠簸了一个来月,却也让他叫苦连天。 不同与他与苏长卿翘家去蜀中旅游,那是一路游山玩水,好吃好喝,也不急于赶路,自然没有那么辛苦。 而大军行进,每日跑多少路程,多久安营,却皆是有定数的。 那些新式军粮,虽然全军将士,甚至包括牛进达、薛万均以及一众纨绔们都赞不绝口,但李忘忧却是绝对不会喜欢吃的。 鬼才想天天以什么方便面、午餐肉和饭团之类的军粮充饥。 一个月下来,李忘忧觉得自己看到那些新式军粮,就觉得恶心反胃。很是痛恨自己,为啥要“发明”这些难吃的东西。 想到还得继续吃那该死的军粮很长时间,李忘忧就觉得人生灰暗。 每日骑马赶路,吃不好,睡不香,再加之惦记家中怀孕的娇妻,李忘忧这一个来月,别提有多辛苦了。 他甚至怀疑,待从西域返回长安城,双腿会不会因为长期时间骑马,而变成罗圈腿? 牛武倒是多次劝说他坐到马车之中去,但李忘忧顾忌自己行军大总管的身份,咬牙拒绝了牛武的好意。 其实他倒是想多了。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别说坐坐马车,就是弄几个侍妾在身边跟着,也没人敢说三道四。 这次李忘忧出征西域,原本苏长卿是想让阿芙洛跟随在李忘忧身旁,服侍他的衣食起居。 不过李忘忧最终还是咬牙拒绝了这个充满“诱惑性”的提议。 毕竟华夏自古的传统,便是“军中无女”,无论是将士的女眷,还是侍妾婢女,都是禁止进入军中的。 李忘忧也不想破坏了这军纪,故而也只能婉拒了苏长卿的好意。 当然,军中无女并不是绝对的,军中还有一种很特殊的女人,名为营妓。 春秋战国时期,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为了提高军中士气,便找来了许多年轻寡妇,让她们去军中慰藉军士,提高士气。 到了汉武帝时期,战争旷日持久,为了稳定军心,提高士气,便设立了“营妓”,“以待军士之无妻室者”。 而唐宋时期,营妓更是流行。 不仅华夏如此,古代世界上许多军队皆是如此。 神圣罗马帝国、拿破仑远征军等,皆有一定数量的营妓随行。 这些营妓大多都是可怜人,李忘忧在得知这种事后,也是恼火不已。 不过他暂时也无力改变这种事情,只能尽量命掌管后勤的军官,在物资补给上尽量厚待那些营妓,莫要让她们被人肆意凌辱。 待大军抵达敦煌郡,李忘忧倒是松了口气,迫不及待的下令大军在敦煌郡休整半个月。 这也不仅仅是李忘忧想偷懒休息,而是为了让西征大军适应沙漠环境与气候。 这也是李忘忧在与牛进达、薛万均商量之后做出的决定。 不同与后世,以大唐如今的交通条件,人的视野与经历,总是有限的。十五万西征大军中,亲眼见过茫茫大漠的人,屈指可数。 即便是牛进达与薛万均这两位老将,也是头回接触沙漠。 对于西征大军而言,攻伐西域诸国的危险性,相较沙漠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无论是流沙、沙尘暴、迷失方向、缺水……对于大军而言,都是致命的威胁。 而沙漠中的沙丘却又并非一成不变,故而即便再有经验的向导,也不敢打包票,能够百分百确保大军安全通过沙漠。 每年往来丝绸之路的商队,在沙漠之中失踪出事,都不在少数。 李忘忧在后世,其实是来过敦煌旅游,也在沙漠中骑过骆驼,玩过沙漠车。 但也仅此而已,他只是在沙漠边缘,开发成熟的旅游景区之中,感受了一下沙漠的魅力而已。 对于沙漠,他同样也是陌生的。 甚至他来自后世的经验与知识,也无法为西征大军穿越沙漠,提供多少帮助。 没有卫星导航,没有通讯设备,要想穿越大漠,靠的唯有骆驼与那些熟悉沙漠的向导而已。 故而牛进达与薛万均两位老将,为了大军能够顺利通过沙漠,在大军驻留敦煌郡的这段时日,每日都以千人为队,命将士们在向导的带领下,进入大漠,进行训练。 一众纨绔对于沙漠更是陌生,他们这还是头回见到这漫天黄沙,看不到边际的沙漠,各个都如刘姥姥进大观园般,大惊小怪的惊呼不已。 “子忧,这便是大漠?直娘贼,一眼望不到边啊,除了沙子便再无其他东西。”程处默站在敦煌郡的城墙之上,望着城外绵延起伏的沙丘,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之声。 李忘忧推了下鼻梁上的墨镜,笑道:“诸位兄长有所不知,我等面前这片沙漠,宽约三百多里。穿过这片沙漠,便是西域了。” “嘶……”纨绔们闻言,都不由倒吸口凉气。 房遗爱抬头看看刺眼的太阳,喃喃说道:“我听闻这几日牛总管薛总管他们命兵士进入大漠,早出晚归,一日不过能行进一二十里路程。那岂不是说大军要穿越大漠,需要至少小半月时间?这大漠里面连颗遮阴纳凉的树都看不到,在这里大漠里走三百多里路程,岂不是能将人给晒死?” 程处默等人也是默默点头,再看向眼前的沙漠,都觉得有些蛋疼。 他们身上披挂的铁甲,在阳光下暴晒一会,摸着都烫手。而且敦煌郡气候干燥,众人每日里的饮水量,都比往日多了许多。 但一旦大军深入大漠,水源匮乏,只能依靠驼队背负的那点清水维持生命,想想就让这群没怎么吃过苦的纨绔们,觉得浑身难受。 李忘忧听到纨绔们的抱怨,却是忽然想起一事…… (未完待续) 第999章 我让你不带帽子! 正如房遗爱抱怨的那样,沙漠的炎热气候与强烈日照,是个大问题,但也不难解决。 首先是刺眼的阳光。 虽然如今李忘忧搞出了玻璃,但以手工打造玻璃那效率低下的产能,他可没能力,给十五万西征大军,人手配上一副墨镜。 但这却也不难,只需要准备黑色的纱布,让军士们每人在眼睛上蒙上一层薄薄的纱布,便可有效遮挡阳光。 至于防晒的问题,那就只能学习阿拉伯人了。 用白色麻布制成头巾,不仅防晒,也防风沙。 李忘忧将这两件事情记下,准备待会去找牛进达与薛万均两位老将,将黑纱与头巾给军士们准备好,多多少少都能解决一些问题。 但最关键的是大军进入沙漠需要的水源问题,这点李忘忧就无能为力了。 除了让驼队多带清水,李忘忧也没别的办法,能够凭空变出水来。 如此一来,有个很重要的问题便凸显了出来,那便是之前为大军准备的骆驼数量,远远不够。 为了配合西征大军,敦煌郡早已在李二的命令下,准备好了供给大军使用的两三万匹骆驼,以及经验最丰富的数百名向导。 一匹骆驼能背负三石的货物,大军行军一日,便需要一千头骆驼供应辎重。 两万匹骆驼,只能满足十五万大军穿越大漠二十日的粮草所需。 但如此一来,李忘忧简单计算一下,便愕然发现,若是驼队即要背负四轮马车配件,又要背负足够多的清水,以及各种辎重、马料……貌似剩下的万匹骆驼,根本不足以支撑十五万大军所需。 除非减少清水的携带量,但若是大军一旦有迷失方向的情况出现,错过了沙漠之中那几处屈指可数的绿洲,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想清楚这一点,李忘忧也没功夫继续与纨绔们磨牙了,匆匆跑去找牛进达商议此事。 牛进达与薛万均这两位老将,听完李忘忧的话后,也皆沉默了。 他们二人领兵作战多年,大大小小的战阵不知经历多少,但却从未接触过沙漠,更不懂沙漠行军需要注意些什么。 牛进达叹道:“大总管,若是如你若言,这却是个大问题。如今再想征召更多的驼队,却也不可能了。陛下与朝堂诸公为了给大军征召这些驼队,已经费劲全力了。” 牛进达与薛万均,很固执一定要称呼李忘忧的官职,让他很是不习惯。但两位老将执意如此,他也只能无奈接受。 李忘忧点点头,知道牛进达所以不错。 以大唐的国力,虽然并不是不能再征召更多的骆驼,但那也需要时间,并不是一时半会便能把数万匹骆驼征召到位的。 薛万均琢磨一下说道:“不若便减少一些水量,我询问过那些向导,沙漠之中也有不少绿洲是有水源的,可以供大军补给。” 李忘忧摇摇头:“怕是不妥!若是迷失方向,找不到绿洲,岂不是自陷绝地?” 他这话并非是危言耸听。 在没有卫星导航的年代,迷路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李广出征漠北,攻打匈奴,便因为迷路,差点延误战机。 更何况沙漠中的沙丘,会被风吹得改变位置甚至移动,就连那些绿洲,也有被沙尘暴掩埋的可能。如果将十五万大军的饮用水,都寄托在沙漠绿洲上,那实在太不安全了。 而且沙漠里的绿洲,即便有水源存在,其水源规模也是有限的。要供给十五万人饮水,恐怕也是很困难的。 薛万均与牛进达对视一眼,默默点头,知道李忘忧言之有理。 三人沉默了一会,李忘忧倒是下定了决心:“牛叔叔、薛总管,如今看来,唯有分兵了。薛总管率领两万前锋一万辎重兵先行,我带领三万大军两万辎重兵紧随薛总管身后。其余三万大军,以及那些辎重兵,便暂留敦煌郡。待我等穿越大漠后,驼队返回,牛叔叔再率领其余大军出发,穿越大漠。” 西征大军十五万,其实战兵只有八万,其余七万皆是辎重兵、医护兵以及随军的民夫工匠,负责运输后勤辎重。 他与薛万均只率领八万大军,那些驼队便足以供应大军所需,不会有任何问题。 牛进达点点头,又摇摇头:“大总管所言分兵,却是有理,末将也是同意的。但还请大总管坐镇敦煌郡,率领后军如何?大总管且宽心,有某将与薛总管在,不会有任何问题。” 李忘忧必须承认,牛进达这个提议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若是能留在敦煌郡,自然比去沙漠吃沙子强。 但诱惑归诱惑,李忘忧还是只能咬牙婉拒了牛进达的好意。 他身为西征大军行军大总管,若是滞留在敦煌郡驻足不前,实在是太有失颜面了。 李忘忧摇头笑道:“牛叔叔,还是我率领大军。想来凭西域诸国的兵力,说不得待小侄穿越大漠时,薛总管已经踏平高昌国了。” 牛进达听他这么说,仔细想来确实也是这个道理。 无论是李忘忧还是牛进达薛万均看来,出征西域,其实更像是武装行军。以唐军的战斗力,踏平西域毫无难度可言。 李忘忧也不会傻乎乎的以为,真的只是打下高昌城,他便能回长安了。 打高昌不过是大唐征服西域的一个借口罢了。 待高昌被唐军征服后,大军必然会四处出击,将于阗、龟兹、乌孙等国征服,直至建立安西都护府。 至于征服西域诸国的借口,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就如大灰狼与小白兔的故事,“我让你不带帽子!”也是很好的借口嘛。 总之弱肉强食,李忘忧却也不觉得以这种荒诞的借口,灭掉西域诸国有什么错。 毕竟从某些方面来说,将西域纳入大唐管辖,对于西域诸国百姓而言,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何况李忘忧又不是什么“圣母”,更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可言。 他如今只想大军快些通过腾格里沙漠,征服高昌,并以高昌为中心,打下一片足够大的土地,建立起完善的后勤补给线后,就能返回长安了。 三人商议妥当后,牛进达与薛万均自去准备。 数日之后,养足了精神的西征大军,开始拔营而出,向着茫茫大漠进发…… (未完待续) 第1000章 大漠孤烟直 房遗爱晃了晃手中几乎已经空掉的水囊,仰头将水囊之中最后一点清水倒入早已干渴的口中,骂骂咧咧的将水囊重新挂回骆驼背上。 “直娘贼,这沙漠里的日头实在是太毒了!子忧,向导说还有多久能到下一处绿洲?” 李忘忧也被晒得无精打采,有气无力的回道:“着什么急,今日傍晚便可抵达。遗爱兄,你忍着点,这清水可都是有定数的。” “没错,这不能惯着这混蛋,他小子今日都已经喝了两水囊的清水了。子忧,莫要再给这混蛋水了,渴死他才好,哈哈。”柴令武立即落井下石,戏谑道。 若是往日,房遗爱必然已经扑向柴令武,扭打到一起去了。 但此刻即便彪悍如房遗爱,也只是没好气的朝柴令武竖起中指,以示鄙视而已。 李忘忧略有些担忧的回头看看绵延数十里的大军队伍,又抬眼望了下头顶上炙热的太阳。 这沙漠里的气候实在是太炎热了。 他与一众纨绔其实还算好的,在进入沙漠之后,众人便已更换了骆驼。而一众大唐将士,却只能下马步行,拉着自己的爱骑,深一脚浅一脚的艰苦跋涉着。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马匹的脚掌太小,虽然勉强能在沙漠之中行走,但若是再背负军士,体力消耗太快,难以坚持。 故而沙漠之中,除了那些平坦之处或者沙漠边缘,大军之中的骏马,是根本无法乘骑的,反而需要军士们更加用心照料。 数百里的沙漠路程,几乎需要军士们用双脚走完,其中辛苦,可想而知。 唯一让李忘忧感到庆幸的是,一路行来,倒是没遭遇什么恶劣天气。虽然辛苦是辛苦了些,却也没什么危险。 薛万均率领的三万先锋前军,已经提前五日出发了。待李忘忧率领的中军穿越沙漠,估计薛万均以及长途奔袭至高昌国了。 如今大军在沙漠之中已经走了五六日时间,人疲马乏,急需休整。 好在配合大军行动的几十名向导,对于腾格里沙漠十分熟悉,很确定今日傍晚左右,大军便可行至一处湖泊,可在此短暂休整,补充淡水。 腾格里沙漠作为华夏第四大沙漠,其水资源却还算丰富。 月亮湖、天鹅湖皆是腾格里沙漠中很有名的湖泊。 但大多数的湖泊,却是无明水的草湖,只有少部分的湖泊有积水存在,足够供应大军饮水。 果然,那些向导还是很靠谱的,日落之前,大军便顺利抵达了一处沙漠绿洲。绿洲中有个面积数十亩的小型湖泊,却是将一众将士们激动得不能自已,有些性急的,甚至脱去衣物,便向要跳下湖去。 幸好李忘忧与一众纨绔们及时赶到,喝止住了那些军士。 开什么玩笑,让这些脏得已经与泥猴子没什么区别的军士们下湖里去洗个澡,这水还喝不喝了? 李忘忧宁愿渴死,也不会愿意去喝一群糙汉子的洗澡水的。 虽说五万中军的统帅是李忘忧,但实际上牛进达与薛万均早已安排好了各种事宜。 无论是行军还是安营扎寨,自有那些将军们去处理,用不到李忘忧操心。 大军围绕着那处湖泊立营之后,李忘忧的心情倒是舒畅了不少。 这片湖泊周围,因为有水源存在,是难得的沙漠草甸,面积颇大,有数百亩之多。军中战马此刻都被放了出来,让马匹在草甸上活动觅食。 李忘忧心疼自己的那匹“飒露紫”,便让牛武给他将马牵来,他准备去遛遛马。 “郎君,不若你歇息着,飒露紫交给我便是了。”牛武劝道。 “不用,骑了一天的骆驼,我舒展舒展筋骨。”李忘忧直接摇头拒绝了牛武的好意。 虽然之前一个月骑马折腾的他够呛,但骑了几天骆驼后,才让李忘忧感觉,其实骑马还是舒服的多。 没有骑过骆驼的人感觉不到骆驼的那种颠簸程度,实在像是屁股下面安了根弹簧一般,不断上下摇晃着。那种酸爽,就不用多说了。 牛武见自家郎君这般说,便也不再多劝,笑笑将飒露紫的缰绳递给了他。 飒露紫虽然是李忘忧从李二那里“赢”来的,但对于这匹宝马,他也是相当爱惜的。 身为后世鼎鼎有名的“昭陵六骏”之一,飒露紫相当的通人性。对于李忘忧这位继任主人,也很是听话乖巧。 见到李忘忧后,飒露紫略显兴奋的打了个响鼻,将大脑袋在李忘忧的身上蹭了蹭。它似乎也清楚李忘忧要骑它去兜风,四蹄不停轻轻踢着脚下的沙土,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显然,这几日连续在松软的沙地之中行走,让飒露紫也难受坏了。 李忘忧感受到飒露紫的心情,哈哈一笑,翻身上马。 “牛武,让府中部曲不用跟随了,我就在这草甸之上跑跑便回来。” 牛武点点头,并未出言反对。 这处草甸已然被五万唐军占据,四周的沙丘上也皆有唐军巡逻,根本不虞有任何威胁可言。 李忘忧骑着飒露紫小跑着出来了营地后,双腿轻轻一夹飒露紫的腹部,胯下的骏马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 飒露紫发出一阵嘶鸣,便如闪电般窜了出去。 偌大的草甸,倒是让憋屈了好几日的飒露紫跑得相当的畅快,李忘忧自觉得耳旁的风呼呼刮过,一阵阵的凉风袭面,让他倍感惬意。 他忍不住也跟着大吼一声,胯下的骏马跑得愈发欢快…… 一人一马在草甸上足足奔驰了半个时辰左右,一身大汗的飒露紫才放慢了速度。 此时已然夕阳西斜,李忘忧望着天边橙黄的落日,不禁心中一动,催马向着草甸旁的沙丘行去。 他想看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瑰丽景象。 虽然前几日,这般落日每天都有,但天天吃沙子的他,又哪里有心情欣赏什么美景。 今日难得大军寻到一处水草丰美的草甸,又准备休整一日,不急于赶路,李忘忧这才有了赏景的心情。 牵着飒露紫,花了十几分钟,一人一马登上了草甸旁的沙丘。 沙丘上往来巡逻的大唐军士,见到李忘忧后纷纷躬身见礼。 “免礼,你们自去巡逻,本公看看落日,便会回营,无需担心。”李忘忧笑着拒绝了军士们的守护,挥挥手示意他们不用管自己。 大漠落日,看的便是那份寂寞,身旁簇拥一群人,那算怎么回事? 略显文青的李忘忧矗立沙丘顶部,轻轻抚摸着身旁飒露紫的柔顺的鬃毛。 正当他沉寂在落日美景之中时,却愕然发现,天边似乎有些异样。 李忘忧有些诧异,仔细看去,半晌,他才猛然反应过来,天边那异样是何物…… 顾不得心疼飒露紫,李忘忧直接翻身跳上马背,催马便向沙丘下冲去,口中不住的招呼附近的大唐军士。 “快跑!回营,回营!沙尘暴!是沙尘暴来了!” (不知不觉,一千章了……) (未完待续) 第1001章 惊天噩耗 半月之后,几匹快马带着满身的风尘与疲惫,冲进了长安城。 这是牛进达派出的信使,八百里急送,在累死了数匹驿马,一路换马人不歇,仅用了数日便从敦煌郡赶回了长安城。 信使没有惊动旁人,径直赶至太极宫外,递上了西征大军副行军大总管的腰牌,求见李二,却带来了一个惊天噩耗。 西征大军行军大总管,扶风郡公李忘忧,在率领大军穿越大漠之时,遭遇沙尘暴袭击,下落不明! 五万大军已在沙漠之中搜寻了数日时间,依旧没有发现其踪迹,惊慌之下只能派人赶回敦煌郡,向牛进达报信。 牛进达得知此事后,也被惊得难以自持。 李忘忧失踪,而且数日不见踪迹,又是因为沙尘暴,而且是在沙漠那种环境下……这让牛进达瞬间便生出一股寒意,从尾椎直冲天灵盖。 他虽为亲眼见识过沙尘暴的威力,却也知道,这般情形下,多半情况不容乐观。 沙漠可不比其他环境,五六日没寻到李忘忧的踪迹,即便他没有被沙子掩埋,那也早就因为饥渴而死了。 扶风郡公李忘忧若是出事了,朝野上下,必然引发一场大地震! 其身份实在是太重要,太敏感了! 但事已至此,牛进达即便心中再惶恐,却也不敢怠慢,连忙派人八百里加急向长安报信。 好在他也知道此事兹事体大,不敢宣扬,只是再三向信使叮嘱,一定要严守秘密,除了面呈陛下,不可让旁人知晓。 太极宫,甘露殿内,几名疲惫不堪满身灰尘的信使,跪伏在大殿之中,将头紧贴地面,不敢直视暴怒中的李二。 “混账王八蛋!这是什么狗屁消息?他牛进达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向朕这般胡言乱语!朕,朕要命人砍了他的脑袋!子忧他怎么会死?怎么会失踪?他乃是道祖亲传弟子,区区沙尘暴,如何能奈何的了他?来人啊,将这几个谎报军情的狗贼,拉出去乱棍打死!” 狂怒之中的李二,根本不相信信使带来的消息,当即便要命人将他们拖出去杖毙。 伺候在李二身旁的米拓,也是震惊不已,却还算有几分理智,立即出言劝谏道:“大,大家,还是,还是先请房相他们入宫商议。琅琊郡公想必……想必不会……” “住嘴!连你也想欺君不成?”李二此刻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狂怒之下,伸手便扇了米拓一巴掌:“滚,都给朕滚!滚出去!朕不想见到尔等!” 米拓捂着脸,不敢多言,连忙招呼大殿内的内侍宫女,以及那几位还在瑟瑟发抖的信使退出了甘露殿。 他犹豫了下,伸手唤来几名内侍,让他们立即去请房玄龄、长孙无忌、高士廉等人入宫,又命人安排那几名惊惶不按的信使去歇息。 李忘忧若真的命丧大漠,那这长安城,还真是要乱套了。 望着匆匆而去的几名内侍,米拓也忍不住长叹口气…… 房玄龄等人入宫之后,尚不知发生了何事。待米拓小声将事情讲述一遍后,三位朝堂大佬皆是浑身一颤。 “米拓,此言当真?这,这怎么可能,子忧他身旁有五万大军护卫,如何会出这般事情?”房玄龄激动得连颔下胡须都颤抖起来。 米拓也是长叹口气:“据琅琊郡公传回来的信息,当日大军在大漠中一处绿洲安营扎寨,扶风郡公心情大好,便骑着陛下那匹飒露紫去遛马。结果沙尘暴毫无征兆的突然来袭。扶风郡公尚未来得及回营,便被沙尘暴吞没,从此便不见了踪影。五万大军为此一直驻留在那绿洲,四处搜寻扶风郡公,但搜寻了五六日,也不见其踪影,恐怕扶风郡公……” 他话未说完,但那意思众人却立刻明白了。 凶多吉少! 高士廉也是一脸震惊:“怎么会发生这般事情?陛下如今是何态度?” 米拓苦笑道:“陛下不愿相信此事,正大发雷霆,方才差点命人将来报信的信使给杖毙了。我自作主张,请三位相爷来,便是想请诸位去宽慰宽慰陛下,毕竟诸公也知道陛下与扶风郡公的感情。哎,前两日我还听陛下念叨,待扶风郡公得胜还朝,便要让他迎娶长公主殿下。” 长孙无忌点点头:“陛下与子忧感情深受,此事必然难以接受。房公、高公,我等还是先去求见陛下。” 房玄龄与高士廉对视一眼,皆默默点头,让米拓立即殿内去通禀。 米拓匆匆离去,房玄龄与高士廉对视无语,谁也没注意到,一旁的长孙无忌眼中,却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不多时,等在甘露殿外等候传唤的房玄龄三人,便听到殿内穿出李二的怒吼声。 “让他们回去!朕谁也不见!米拓,立即命百骑司赶赴敦煌郡,给朕查清楚真相,看看到底是谁在搞鬼!何人敢妖言惑众,朕定不轻饶!” 房玄龄苦笑一下,扭头看看高士廉与长孙无忌,还是上前一步,轻轻敲响了殿门。 “陛下息怒,臣等知道陛下担忧子忧安危。以臣看来,子忧并非薄命之人。何况他还是道祖亲传弟子,岂会这般发生意外?说不得子忧已然被道祖出手救走。但臣听闻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若是子忧被道祖召上了天,恐怕难以及时返回。如今十五万西征大军群龙无首,陛下还是得早做打算才是。” 房玄龄不愧是最了解李二的大佬,他这番话说完,甘露殿内顿时安静了。 好半晌,才听见殿内传来李二的声音:“米拓,去将房卿他们请进来。” 房玄龄三人被米拓迎入大殿,向李二见礼后才注意到,大殿内一片狼藉,显然之前李二暴怒之时,没有少拿殿内的陈设出气。 房玄龄只当没看见这些,朝李二躬身揖礼:“陛下请保重龙体,子忧想来应当无恙。袁天罡袁道长擅长相面,他又与子忧相熟。陛下不若将袁道长唤来,向其询问子忧的情况?” 李二闻言大喜:“房卿所言有理!朕怎么将袁卿给忘了?米拓,立即去召袁卿入宫!” 米拓不敢耽误,小跑着转身出了甘露殿,让内侍去传命了…… (哼,说什么老夫过沙漠要水三十章,西征要水三百章,哇哈哈哈,傻眼了!老夫岂能让尔等猜到老夫的心思?) (未完待续) 第1002章 此一时彼一时 袁天罡在罗天大醮后,便被李二留在了长安城,成了李二的智囊,以备咨询。 得到内侍通知,得知李二召见,袁天罡没敢耽误功夫,立即前往太极宫见驾。待他听闻李忘忧在沙漠失踪,如今生死不明后,也惊呆了。 “袁卿,你快与朕说说,子忧他的命相究竟如何?”李二迫不及待的出言询问道。 一旁的房玄龄,借着李二没注意,偷偷朝袁天罡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劲量说好话,勿要让李二过分忧虑。 之前房玄龄的话,也只是在宽慰李二。在房玄龄想来,却也觉得李忘忧此次凶吉难料。 袁天罡略微踌躇片刻,开口回道:“启禀陛下,臣确实给扶风郡公相过面。就面相而言,扶风郡公乃是福泽深厚之人,并非英年早逝之相,这点臣是绝对确认的。” 李二大喜:“袁卿的意思,是子忧没事?” “这……”袁天罡哪里能给李二打包票,他虽然擅长相面,但毕竟也只是人而不是神。李忘忧如今究竟是何情况,他又如何敢断言。 “陛下,扶风郡公如今究竟是何状况,臣不敢妄言。但以臣看来,扶风郡公应当吉人自有天相,想来应当无恙。”袁天罡只能模棱两可的回道。 李二却信了他的话,点点头:“不错,朕也觉得,子忧想来应当无事。这个混账小子,说不得与上回一样,借故偷懒也说不定!米拓,你亲自率领百骑司,立即赶赴敦煌郡,给朕查清楚。若子忧那混账小子当真偷懒,又借故跑路了,你就将他给朕抓回来!这次你若再寻不到他,那也不用回长安城了!听清楚没有?” 米拓心中暗暗叫苦,却也只能乖乖跪下领命。 房玄龄同情的看了眼米拓,又朝李二进言道:“陛下,如今当务之急,却是西征大军如何处置。子忧若是一时半会寻不回,十五万西征大军群龙无首,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李二微微蹙眉,倒是犹豫起来。 西征大军连续折了两位行军大总管,让李二不免也泛起了嘀咕。 难道此次西征当真不祥? 侯君集莫名其妙被逆贼罗艺的儿子给烧死,尸骨无存。他最信任的侄儿李忘忧,又遭遇沙尘暴,至今音信全无,生死不明。 这西征西域,还要继续吗? 不仅李二犹豫了,包括房玄龄、高士廉等人在内,此刻心中都有些迟疑。 长孙无忌更是直接进言:“陛下,西征一事,不若暂缓。连续折了两名行军大总管,实在不祥,恐是上天警示。不若将大军暂且召回,待时机成熟,再调兵遣将,重新征服西域诸国。” 李二没有说话,只是缓步走到了李忘忧进献的那副地图前,抬头仔细端详。 这幅地图,便一直悬挂在甘露殿中,李二几乎每日都要看上许久,在心中构筑他的大唐版图。 大殿之内好一阵沉默,长孙无忌还想再劝说之时,却听李二朗声开口。 “不可!西域诸国必须征伐!这也是子忧煞费苦心为朕献上的计策,岂可半途而废?朕就不信,上天会阻止朕征服西域!来人,召卢国公进宫!” 李二很快便下定了决心,召老流氓程咬金入宫,显然是准备启用程咬金为第三任行军大总管,继续西征战略。 见李二做出了决断,房玄龄与高士廉对视一眼,并未出言劝阻。长孙无忌倒是有些失望,却也能闭嘴不言,眼神之中却是有几分不满。 程咬金被召入宫后,一听闻李忘忧出事,不等李二发话,便立即豁然起身:“陛下,臣这便出发去敦煌郡,一定将子忧那混小子给陛下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知节,你当真愿意接手行军大总管一职?”李二问道。 虽然他有心让程咬金接手西征大军,但不管怎么说,前两位西征大军行军大总管的遭遇,加上长孙无忌的话,都让李二心中有些芥蒂。 他也担心程咬金接任后,也遭遇意外。 程咬金倒是没有任何犹豫:“陛下放心,于公于私,臣都该走一趟西域。直娘贼,说起来之前也是臣等的错,若非我等老家伙不愿去西域吃沙子,又怎么会轮得到子忧那小子?” 李二默默拍了拍程咬金的肩膀,倒是没再多说什么。 程咬金接任西征大军行军大总管之事,便这般定了下来。 “陛下,臣此去敦煌郡,还请陛下暂时保密,勿要宣扬为好。”程咬金忽然想起一事,向李二进言道。 “哦?这是为何?”李二不解。 “陛下莫不是忘了,鄢陵郡主如今可有数月身孕,若是子忧出事传入她耳中,恐怕……不管怎么说,那可是子忧的血肉。” 程咬金这老流氓,其实也是粗中有细,谁若是真将他当成莽汉,那才是傻子。他能善终,自然也是有大智慧的。 他的这番话,倒是提醒了李二等人。 确实如此,若是李忘忧当着出了意外,苏长卿肚子里怀的孩子,可就是李忘忧的血脉传承了。 若苏长卿情绪激动下,伤了腹中孩子,那可是大罪过。 李二与房玄龄等人互视一眼,皆默默点头。 “知节言之有理,此事需得瞒着鄢陵才是。至少在子忧的麒麟子出世之前,此事万万不可让其知晓。” 长孙无忌等人皆点头应是。 众人又商议了番西征之事,程咬金便辞行出宫回府,打点行囊,准备尽快赶去敦煌郡。 不提程咬金如何赶赴敦煌郡,收拾西征大军的烂摊子,长孙无忌出宫后,便径直返回了府邸,命人将其长子长孙冲给唤了来。 “冲儿,最近有时间多去去宫中,探望你的姑母,顺便多与长乐亲近亲近。” 长孙冲不解问道:“父亲大人为何这般说?我去探望姑母自是应该,但长乐已然被陛下许配给李子忧,我即便是其表哥,恐怕也多有不便?” 长孙无忌捻须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你只管听为父的便是。” 长孙冲问道:“父亲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为父原本便打算为你向陛下求亲,迎娶长乐为妻。却没料到,不等为父开口,陛下便要将长乐许给李子忧那小子。哼,为父当初也是失算了,却没料到李周居然生出这么一个了不得的儿子,短短数年功夫,此子便扶摇直上,被陛下信任有加。长此以往,恐怕我长孙氏,当真要被人给压下了。” “万幸的是,李子忧与他父亲一般,也是短命鬼,哈哈。”长孙无忌说道此处,便忍不住捻须大笑起来。 长孙冲一愣,连忙追问道:“父亲何出此言?难道那李子忧出事了?” “然也!”长孙无忌很是得意的点头,显然心中已经将李忘忧当成了死人…… (未完待续) 第1003章 白马过隙 长孙无忌此人,其实一直有强的野心。 但他却也明白,自己没有能力动摇李唐江山,故而长孙无忌一直以来,都很小心的在李二面前,隐藏自己的那点小心思。 李二也确实器重长孙无忌,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将长孙无忌列为第一位,便可见一斑。 历史上,李二还将自己的嫡长女长乐公主,下嫁给长孙无忌的嫡长子长孙冲为妻,对于长孙无忌的宠幸,已经到了极致。 不过显然长孙无忌并不满足与做一名权势熏天的外戚,在李承乾卷入谋反被废后,长孙无忌便意识到他掌权的机会出现了一丝曙光。 故而同样是他的亲外甥,长孙无忌并未选择支持已经成年,素来有聪慧之名的李泰,而是选择了年仅十五的李治。 当时李二曾经一度考虑将帝位传给李泰,但在长孙无忌的游说下,最终选择了李治。 长孙无忌之所以选择支持李治,自然是因为李治能力平平,甚至有些懦弱。在长孙无忌看来,这样的侄儿登上帝位,他更容易控制掌权。 不过长孙无忌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李治娶了个厉害无比的老婆。 最终,长孙无忌没能斗过武媚娘,身死名裂,亲眷被流放岭南…… 如今长孙无忌虽然尚未有那般野心,却也对李忘忧的快速崛起,感到深深的忌惮与不安。 他不同于五姓七望,一切的权利都来源于李二。 故而原本与李忘忧亲近的长孙无忌,在李忘忧的爵位越来越高,与李承乾、李泰等人越来越亲近后,他心中的不满便愈发强烈。 李忘忧的“噩耗”传来,长孙无忌心中暗喜不已,觉得一块绊脚石,就此消失。 故而他回到府邸后,便立即怂恿自己的儿子长孙冲,去撬李忘忧的墙角。 长孙无忌的那些龌龊自不用多说,时间如白马过隙,八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时至贞观六年五月,初夏。 这八个月来,却是发生了不少事情。 程咬金赶赴敦煌郡接手了西征大军后,立即率领后军进了大漠,与那五万依旧驻留在沙漠绿洲,四处搜寻李忘忧踪迹的中军汇合。 加上米拓率领的数千百骑司精锐,十二万大军在沙漠之中再次大肆搜寻了数十日,就差没有将四周的沙丘夷为平地,却依旧没有发现李忘忧的踪迹。 无奈之下,程咬金只能留下了一万军士给米拓,自己率领大军继续西征。 有混世魔王程咬金出马,加之唐军强悍无比的战斗力,西征自然毫无悬念。 当唐军出现在高昌城外时,高昌王如同历史上一般,直接被吓死了,而他的继任者直接开城投降。 唐军兵不血刃的拿下高昌城后,便以高昌国为中心,派遣牛进达、薛万均四处出击,连续攻下龟兹等国,将西域大片土地纳入了大唐的版图。 但西征大军的胜利,却并未让李二感到兴奋与高兴。 李忘忧始终音信全无,米拓几乎要将沙漠给翻过来了,却也找寻不到李忘忧的踪迹。 如今即便是李二,也已然在心中默默接受了这个事实,认为李忘忧应该已经在沙尘暴中陨落了。 也正因为这样,李二愈发对自己将李忘忧派去西域,而感到愧疚与自责。 他对于苏长卿腹中那尚未出世的孩子,也就愈发的重视。 李府之中,早已被李二派去了无数的宫中女官、宫女,宫中御用的稳婆等人,就为了悉心照料苏长卿生产。 就连尚药局的奉御刘神威,都被他派到了定周村。 而孙思邈与张宝藏两人,也被李二召入宫中,向他们透露了李忘忧可能薨逝的消息,命他们二人无比照料好苏长卿,万不可有丝毫差池。 那孩子可是李忘忧留着世上最后的血脉。 可以说,有孙思邈、张宝藏加上刘神威照料,这种重视程度,比之母仪天下的长孙皇后产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长卿这个聪明无比的女人,自从自家府中被李二派来了那么多的宫女,以及孙思邈、刘神威他们的态度,就隐约有了些不好的猜测。 加之李忘忧出征数月时间,却连一封书信也没有送回来,半点音信也无,就更让她感到不安。 不过苏长卿却什么也没有说,也不追问李忘忧的下落,只是每日都会站在城堡的露台上,远眺西方,目露悲伤之色…… 这日,苏长卿又再次来到了露台上,双手轻轻抚摸着隆起的小腹,轻声喃喃自语:“宝贝,你们的爸爸说不定又回去那个世界了。哼,居然不带上妈妈和宝贝,下次见到爸爸,宝贝一定要替妈妈教训他哦。” “姐姐,你怎么又出来了。孙老神仙已经说了,姐姐临产就这两日,你怎么还到处乱跑呢,万一伤者孩子怎么办?” 阿芙洛与佩兰的身影传来,两个靓丽的身影出现在苏长卿身后。 苏长卿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放心,我没事的。孙老神仙也说过,适当运动运动,对孩子有好处的。” “姐姐又想郎君了?”佩兰轻轻搀扶住苏长卿,嘟着嘴说道:“郎君也真是的,一去西域八个月了,也不知道命人送封书信回来。哼,他当时还说八个月内,一定会回来呢。” 苏长卿伸手摸了摸佩兰的秀发,笑道:“好了,别怪他了,忘忧他可能是有事被缠住了。” 阿芙洛也挽住了苏长卿,笑道:“是啊,西域与长安那么遥远,奴当初随商队来长安,可是走了整整一年时间呢,佩兰你就别怪郎君了。” “哼,你们都替郎君说话,我可争不过你们。”佩兰笑着吐了吐舌头:“姐姐,我们回去。” 苏长卿点点头,再次抬眼望了一眼西方后,转身准备走时,忽然手捂腹部,发出了一阵轻呼。 阿芙洛与佩兰被吓了一跳:“姐姐,你,你怎么了?可是孩子又踢你了。” 苏长卿的俏脸上瞬间滚落了几滴汗水,缓缓摇头:“羊水好像破了,可,可能是孩子要出生了……” 这话顿时惊住了二女,好半晌才发出一声惊呼,连忙出声唤来那些宫女婢女,小心翼翼的将苏长卿搀扶回房,又命人立即去将孙思邈等人请来。 孙思邈等人匆匆赶来,一番诊断,宫中的稳婆也检查了苏长卿的身子。 “快,立即向宫中报信,鄢陵郡主要生产了!” 消息立即被人快马传回了太极宫,李二与长孙皇后的御驾凤辇在大队禁军护卫的保护下,带着长乐、李承乾与李泰等人,迅速赶来了定周村李府…… (生儿还是生女呢?) (未完待续) 第1004章 母子平安 苏长卿即将诞子的消息,旋即传遍了小半个长安城。 包括虞世南、高士廉、房玄龄等于李忘忧亲近的长者,马周、阎立本这些李忘忧的弟子,以及尉迟敬德这些与李忘忧素来交好的国公大佬们,也迅速启程,快马加鞭跟在了李二的御驾车队后,向着定周村赶去。 李忘忧可能以及“薨逝”一事,瞒得住李府中人,却不可能瞒得住这些朝中官员以及武将。 几乎人人心知肚明,今日即将诞生的孩子,可能便是李忘忧的遗腹子,未来也将继承李忘忧的爵位。 待李二与长孙皇后,领着众人赶至李府时,苏长卿已然被稳婆送入了产房,宫女婢女不停向产房内送去各种毛巾、热水等用具,老管家李衡与牛勇正在外焦急不安的来回踱着步。 见到李二等人出现,李衡与牛勇正打算上前见礼,李二便摆了摆手:“勿要弄那些虚礼,李衡,如今鄢陵情况如何?” “回陛下,孙老神仙与刘奉御他们都已诊断过,娘子身体无碍,应能顺利生产,宫中那几位稳婆正在协助娘子。” 唐人府中主母与小姐,都被下人称为娘子。这个称呼习惯,让李忘忧总觉得自己被人占了便宜…… 长孙皇后立即说道:“本宫去看看长卿。” 一旁的长乐也拉住了母亲的衣袖:“阿娘,我也想去看看姐姐。” 长乐初见李忘忧时,不过是名七八岁的小萝莉。 如今五六年过去,小萝莉也长成了位青春可人的靓丽少女。 李忘忧穿越到大唐,倒是占了具好皮囊,长得很是俊俏,比之后世的那些流量小生,丝毫不逊。加之他“无耻”抄袭了大量传世之作,更让其凭添魅力。 即便李忘忧不是扶风郡公,在大唐也能被称为“全民偶像”,是无数小娘子的梦中情人。 长乐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又如何会不被李忘忧所倾倒?故而她对于李忘忧的感情,也早已从尊敬、崇拜变成了爱慕与眷念。 自打李二与长孙皇后打算将长乐许配给李忘忧为妻,小丫头便变得羞涩起来,对于李忘忧这位“师长”也是避而不见。 但在小丫头长乐的心中,却是早已将李忘忧当成了自己未来夫君。 当初李忘忧拒婚,甚至不惜被李二惩罚,跑去华阴县出任县尉,就让长乐郁郁寡欢了许久,时常躲在宫中暗自落泪。 这也是李二气李忘忧,气得牙痒痒的原因所在。 自己的宝贝小棉袄,居然因为李忘忧这混账小子而落泪伤心,实在该死! 李二即便是千古一帝,却也首先是一名父亲。 自家的好白菜居然被猪给嫌弃了,实在是可恼可怒。 好在李忘忧为了与苏长卿成亲,最终还是答应了迎娶长乐,倒是让李二满意了不少。 而长乐更是憧憬着,待李忘忧从西域得胜归来后,便风风光光的迎娶自己,加入李府。 故而长乐早已改口,称呼苏长卿为姐姐,便是已然将自己当成了李府中人。 谁成想,天不遂人愿,李忘忧居然命丧大漠,这让李二即觉得伤心难过,又觉得对不去自己的嫡长女。 李忘忧出事的事情,李二与长孙皇后至今还瞒着长乐,不知该如何告知她这个残酷的事实。 长乐的话,让长孙皇后略一迟疑,还是点头应了下来,牵着女儿的手,向着产房而去。 产房内,苏长卿已然因为产前阵痛而变得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水,将长发都弄湿了,散乱的贴在了额前。 长乐见她这般,连忙上期,小心的从佩兰的手中接过温热的毛巾,仔细替苏长卿擦拭起来。 “姐姐,生孩子很辛苦吗?是不是很疼?你在忍忍,我听娘亲说,等孩子生下来便好了。” 苏长卿勉强冲长乐露出一个笑容:“长乐,姐姐没事。” 长乐略微有些纠结的搅了搅自己的衣角:“可长乐有些怕疼,今后长乐是不是也会这样?” 不等旁人说话,长乐便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不过若是为了李郎,再疼长乐也不怕!” 她这番话,却是让苏长卿与一旁的长孙皇后,脸色同时为之一暗,谁都没有开口接话,更没心情拿小丫头打趣。 长孙皇后犹豫一下,宽慰了苏长卿几句后,便拉着长乐出了产房。 她的嫡长女还在憧憬未来,让她这做母亲的心中愈发难受,不知如何是好。 长孙皇后不禁想到这些时日,自己兄长入宫与她说的那些话。或许,为了长乐好,是该给她重新定一门亲事了。 长孙冲作为她的侄儿,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长孙皇后心不在焉的想着心事,产房之中却是传来了苏长卿的痛呼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李二等人此时也紧张了起来,大唐女人生孩子,当真是闯鬼门关,马虎不得。 就连孙思邈,为了愈发万一,也早早在李府之中准备好了一间手术室,若是苏长卿难产,说不得又得做一台剖腹产手术。 马周、阎立本等一众弟子,以及李衡牛勇等人,更是紧张的几乎要屏住呼吸。 好在时间不长,产房之中便穿出了一阵婴儿响亮的哭声,让众人紧张的情绪,略微缓解了不少。 “恭喜陛下,鄢陵郡主顺利诞下小娘子,母女平安。”立即有宫中女官匆匆出来报喜。 众人同时长出口气,旋即又生出一股失落感。 女孩……那可没法继承李忘忧的爵位…… 李二摇摇头,正打算让内侍宣读旨意时,却听得产房之中再次传出了一阵婴儿的大哭声。 两个婴儿?双生子? 立即有女官再次狂奔而出:“恭喜陛下,鄢陵郡主再诞下小郎君一名,是双生子,龙凤双生子!母子平安!” 这个消息顿时惊呆了众人,老管家李衡直接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李家列祖列宗保佑,老主人保佑,郎君有后了!有后了!” 马周等一众弟子,更是欣喜若狂。自家师长的香火传承,不会断了!这几乎是八个月来,他们听到的最好消息了。 “哈哈,不错,不错,鄢陵辛苦了!传朕旨意,扶风郡公李忘忧劳苦功高,有功与社稷,当重归宗室!”李二大喜之下,都懒得让内侍传旨了,直接自己当众宣布。 老管家李衡一听自家郎君能够重回宗室,激动的差点脑溢血发作,立即再次跪下,朝李二三叩九拜。 “老奴代郎君叩谢陛下!……” 不等李衡话说完,李二的下一句话,便差点让老头直接晕厥过去。 “追封扶风郡公李忘忧为秦王,嫡长子敕封扶风郡王,嫡长女敕封扶风郡主!”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人才啊,不仅猜到是龙凤胎,连姐弟关系都能猜到,厉害了!) (未完待续) 第1005章 倔强的长乐 追封秦王? 房玄龄、高士廉等人几乎便要出口劝阻,旋即却又都将自己的嘴巴给重新闭上了。 显然,这个封号,是李二给李忘忧的补偿。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房玄龄他们却也不想多生事端,惹来李二的不快。 李忘忧封王,对于众人而言,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这属于李二给李忘忧的追封,是哀荣。 但秦王可不是普通的亲王封号。 李二玄武门之变前,他的封号便是秦王。 秦王乃是代表春秋战国时期的秦国,后世封王,以秦、晋、齐、楚这四个封号最为尊贵。 而秦王又几乎代表了李二,故而有唐一代,除了李二之外,再无人被封秦王。 如今李二却将秦王这个称号给了李忘忧,可谓哀荣到了极致。 李二选择此时当众宣布追封李忘忧,便是不打算将李忘忧遇难一事继续隐瞒下去了。 至于李忘忧的遗腹子,那两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就被敕封为郡王,在众人看来,倒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李忘忧若是被追封为亲王,他的嫡子继承郡王爵位,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老管家李衡惊喜之后,却旋即反应了过来,方才李二用的可是追封一词。 追封,意同“追谥”、“追尊”,是为死者追加封号之意。 “陛,陛下莫不是搞错了?我家郎君,他,他……如何能是追封?”李衡的脸上顿时变得如纸一般雪白,跪在地上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一旁的牛勇等人也听明白了李二的话,各个皆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而长乐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爹爹,你,你在说什么呢?什么追封?李郎他,他怎么了?” 长孙皇后长叹口气,伸手揽住了自己女儿:“长乐,此事回头为娘慢慢与你解释。” “阿娘,你与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李郎他怎么了?”长乐哪里肯听长孙皇后的,慌乱无比的拉着她不断追问。 长孙皇后无奈之下,只能小声将数月之前,李忘忧在沙漠遭遇沙尘暴一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自己女儿。 长乐听完长孙皇后的述说,身体晃了晃,几乎晕倒在地。 “不,不,这不可能,阿娘你一定是骗我的!李郎他如何会死?不会的,不会的,阿娘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长孙皇后知道自己女儿,对于李忘忧早已是情根深种,此时难以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她也不与长乐争辩,只是将长乐拥进了自己怀中。 下一秒,长乐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痛哭之声…… 产房之中,刚刚诞下龙凤双胞胎的苏长卿一脸憔悴,脸上却露出了一抹笑意,侧头望向正被佩兰与阿芙洛照料的一对龙凤胎。 但李二追封李忘忧的话语,长乐的哭声,却毫无保留的传入了产房之中,让原本就因为生产而脸上缺少血色的苏长卿,一张俏脸顿时变得如白纸一般。 佩兰与阿芙洛更是僵立当场,不明白这般大喜的日子,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噩耗传来…… 李二在苏长卿诞子之后,便立即当众追封李忘忧,或许在后世看来很不厚道,丝毫没有顾忌苏长卿身为李忘忧妻子的感受。 可在唐人看来,这却是陛下给李忘忧的哀荣。 尤其李二在第一时间,便将李忘忧的两位遗腹子册封郡王郡主,更让房玄龄等人觉得李二对于李忘忧情深义重。 但苏长卿身体尚未从产痛之中恢复,便听闻这般噩耗,即便她早有心理准备,却是 经受不住这般刺激,直接晕死了过去,引得佩兰与阿芙洛惊叫不已。 好在孙思邈等人一直在府中早有准备,当即对苏长卿进行了救治,才让苏长卿再次悠悠醒转。 重新苏醒后的苏长卿,露出了后世女强人坚强的一面,伸手唤来佩兰吩咐道:“让李衡去向陛下致谢,然后闭门送客,从今日开始,扶风郡公府不见外客。” 佩兰没有纠正她话里的错误,无论是秦王府还是扶风郡公府,那都不重要了。 李忘忧若是真的不在,这些对于她们而言,又有什么区别? 秦王府也自这日起,闭门谢客。 除了马周等人,其余人苏长卿一概不见。 李府在长安城内的产业,苏长卿也都交给了自己带出来的那些娘子军去打理了,自己闭门不出,专心抚育一双儿女。 扶风郡公李忘忧薨逝,被追封秦王,其一对遗腹子女被敕封扶风郡王与郡主一事,自然又引得长安城内好一阵议论与波澜。 在确认了李忘忧已经身陨大漠后,太原王氏、荥阳郑氏这些世家门阀,就差没弹冠相庆。 他们这些世家门阀,在李忘忧身上吃的亏实在是太多了。 而李二追封李忘忧爵位后,长孙冲跑太极宫,也跑的愈发勤了。 既然李忘忧已经死了,那长乐与李忘忧的婚事自然是无疾而终。长孙无忌已经准备正式向李二与自己妹妹长孙皇后提亲,希望长孙冲能够迎娶长乐为妻。 而李二与长孙皇后私下里商议,也觉得这门亲事不错。 历史上,长乐便是在贞观七年,下嫁长孙冲为妻。 但让李二与长孙皇后没有想到,当他们向长乐委婉的提出这门亲事时,却遭到了长乐的激烈反对。 “爹爹、阿娘,你们在说什么?我乃是秦王妃,是爹爹金口玉言将我赐婚与李郎的,怎么可以让我再嫁给表哥?” “长乐,勿要胡闹。子忧他已经不在人世,你还如何嫁与他?” “不,我不管,女儿我这辈子,生是秦王府的人,死是秦王府的鬼!还请爹爹与阿娘成全女儿!女儿宁死也不嫁给旁人!” “胡闹!婚姻大事,岂能由得你胡来?”李二恼怒之下,直接拍了桌子,朝长乐吹胡子瞪眼的训斥道。 一贯温婉甜美的长乐,却是一言不发,径直跪到了李二与长孙皇后面前,表情却是毅然决然。 “爹爹与阿娘若是非要逼迫女儿,那女儿宁愿出家为尼。”长乐倔强的梗起了脖颈。 “你……”李二被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站起身来,一甩衣袍:“好,好!你若是这般冥顽不化,那便休怪朕不念父女之情!来人啊,将长乐带回宫去,严加看管,不许她出宫门一步!” 长孙皇后见李二真发火了,连忙出言劝解:“二郎,长乐还小,勿要怪她了。哎,其实也不能怪长乐,谁能想到,子忧那么孩子这般薄命……” 李二听长孙皇后提起李忘忧,也不禁心中一软,长叹口气,重新坐了回去。 “长乐,你勿要怪爹爹狠心,爹爹也是为了你好。若非子忧他……哎,爹爹又如何会劝阻你?你也知道,爹爹与你阿娘,为了让那小子点头同意娶你,费了多大的心思。” 长乐盈盈拜下:“爹爹、阿娘,请恕女儿不孝。李郎他也是受爹爹之命出征西域,才会陨落在大漠之中。这般情况下,若女儿转嫁他人,李郎的名誉何在?我皇家的名誉何在?还请爹爹阿娘原谅女儿的任性。女儿这辈子,除了李郎谁也不嫁。女儿宁愿为李郎守节终生,绝不后悔,还请爹爹与阿娘成全女儿。” 长乐这番话,却是让李二与长孙皇后有些动容了…… (节奏快一点,你们说太快了,让我生孩子写几章,写慢了又说老夫太水……我太难了……为啥都要问李忘忧去哪里了?放心,绝对不是很狗血的,穿越回现代或者修炼神功之类的剧情……不过有人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另外,说古代生双胞胎不吉利,那是以讹传讹。“神熊双诞,瑞璋两曜”,可是对双胞胎的夸赞。唐玄宗李隆基的原配夫人王氏,就是龙凤双胞胎。他哥哥王守一也娶了清阳公主。红楼梦中也有“女儿喜,头胎养个双生子”的酒令,说明双胞胎绝对是吉利滴,老龙不会胡编乱造滴。另外,征名,双胞胎姐弟叫啥名字?起名无能!) (未完待续) 第1006章 代夫娶妻 李二其实也并非薄情寡义之人,对于李忘忧的“死”,他也是有所愧疚的。所以才会直接追封李忘忧为秦王,并将他的一对龙凤双胞胎册封为郡王与郡主作为补偿。 此刻听到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这般哭诉,李二便心软了。 诸多儿女之中,他对于长乐,最是喜爱。 甚至早在贞观五年,李忘忧答应迎娶长乐后,他便开始为长乐准备嫁妆,其规格数倍与李二的亲妹妹永嘉公主出嫁时。 为此,魏征甚至为此上书,以汉明帝的故事讽喻李二的做法严重逾制。 但李二才不管魏征这位羊鼻公如何跳脚,依旧我行我素,给长乐准备了大量的嫁妆。 也正是他对于长乐过于关爱,才想为长乐另外择婿,重新寻觅一个良人。 无论是李二还是长孙皇后,做出这样的选择,都是为人父母者,很正常的决定。 但长乐这番毅然决然的话语,却是让李二不得不重新考虑长乐的意见。 长孙皇后身为母亲,当然不同意长乐的话:“长乐,你难道想为子忧守一辈子的寡?无儿无女,孤老终生?不行,为娘绝不同意你这般做!” “阿娘,女儿怎会无儿无女呢?秦王妃刚刚诞下的那对龙凤双生子,不就是女儿的孩子吗?” “胡说!那如何能一样?” 李二冷静下来后,却轮到长孙皇后急眼了,怒瞪长乐一眼:“本宫绝不同意你这般做!” “观音婢,我觉得长乐所言,却也有理。哎,如今子忧刚刚薨逝,我们便着急将长乐改嫁,也着实不妥。”李二沉思后,倒是反过来劝说长孙皇后:“长乐若是愿意嫁,那便嫁!” “二郎!这如何可以……”长孙皇后脸色顿时变得相当难看。她万万想不到,自己丈夫居然会同意女儿跳进火坑。 “观音婢,你莫急,听我把话说完。”李二示意长孙皇后稍安勿躁。 “长乐,你若是想嫁入秦王府,也无不可,但需以三年为限。三年之后,我自会让鄢陵出面,代表秦王府与你和离。届时再由爹爹与你阿娘,为你择一良人,你可愿意?” 李二的想法也很简单。 就如长乐所言,李忘忧“尸骨未寒”,他便悔婚,这般做确实有损皇家颜面。 既然如此,不若干脆将长乐嫁入李府。 以三年为期,待三年之后,再将长乐重新嫁人。 如此一来,即顾全了李忘忧与皇家的颜面,又不耽搁自己女儿的人生。 反正皇帝的女儿不愁嫁。 何况在大唐,女人和离之后再嫁,并非什么新鲜事。 三年之后,长乐也不过十五岁而已,正是嫁人的好年岁。 在李二看来,如今自己女儿正因李忘忧的突然离世而悲伤难过,正是用情最深之时。此时让她嫁与长孙冲,确实是强人所难了。 不若等上三年时间,待时光流逝,小女儿的炙热感情,自然会慢慢淡下来。 届时再让长乐重新嫁人,岂不是两全齐美? 长孙皇后立刻明白了自己丈夫的用意,却也不禁暗自点头,觉得这办法当真不错。 “好,若是长乐你能答应这个条件,那为娘便同意你嫁入秦王府。” 长乐也听懂了李二话里的意思,她略一犹豫,最终还是咬牙点头答应了下来。 只是在长乐心中,却是有另外的心思。 在她想来,只要自己嫁到了李府,三年后是否和离,那就未必作数了。 李二两公母与长乐各怀心思,将婚事便这般给定了下来。 待苏长卿得知此事后,却是被弄得哭笑不得。 她的丈夫李忘忧都陨落在大漠了,正是举家服丧之际,李二居然还要将长乐嫁入府中,让她代夫娶妻。 这算什么? 冥婚? 此事在苏长卿看来荒谬无比,自然不愿点头答应。 何况长乐即便嫁入府中,三年之后还要和离,更是儿戏。 即便李忘忧不在了,苏长卿却也不愿这般被皇家玩弄,自然一口回绝了这件荒唐事。 但长乐公主在苏长卿拒绝后,亲自去了趟定周村,向苏长卿一番哭诉,却是用真情打动了她。 于是,苏长卿干脆一咬牙,点头应下了这门婚事。 让苏长卿没有想到,长乐前脚刚走,佩兰与阿芙洛两人便一起跪到了她面前,恳请苏长卿代李忘忧,将她们二人也纳为孺人或者腾人。 李忘忧被李二追封为秦王后,身为亲王,除了正妻王妃外,还可纳孺人二人,腾人十人。 不管是孺人还是腾人,也只是有品级的妾而已。孺人为正五品,腾人为正六品。 李忘忧去世的消息传来后,原本苏长卿还打算替佩兰找个好人家嫁了。 见她这般坚持,只能无奈点头答应了下来,同意代李忘忧纳妾,将佩兰与阿芙洛,纳为秦王孺人。 秦王李忘忧的王妃鄢陵郡主,要代夫娶妻,迎娶长乐公主为另一位秦王妃的消息,让长安城内,上至勋贵世家,下至黎民百姓,全都被惊呆了。 旁人倒也罢了,最多议论一番不合礼制,倒也没哪个不开眼的,在这种事情上跳出来说三道四。 唯有长孙无忌与长孙冲父子,被气得却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长孙无忌还因此大病一场,干脆告了假,在家中休养了数月时间,才缓过劲来。 就在长孙无忌被气得卧床不起期间,李二将自己最疼啊的嫡长女长乐公主,风风光光的嫁入了秦王府,成为秦王李忘忧的第二位王妃。 喧闹之后,秦王府再次闭门谢客,一群孤儿寡母,关起门来不理世事,不见外客。 但没过多久,李忘忧的异国弟子,波斯王子卑路斯,便来向师母苏长卿辞行。 他在大唐留学了数年时间,原本他并不打算返回波斯,但李忘忧陨落之后,卑路斯也甚感伤心难过。 料理完李忘忧的丧事后,他也无心继续留在长安城了。 与师母辞行,与马周等一众好友依依惜别,众人在灞桥送别了卑路斯。 波斯萨珊王朝的首都,位于红海边的阿尔达希尔,也就是后世伊朗的菲鲁扎巴德,距离长安甚是遥远。 卑路斯一行,轻骑简行,却也长途跋涉了半年之久,才终于抵达了家乡。 得知自己的儿子留学归来,波斯君王亚兹德盖尔德三世大喜过望,亲自出城迎接卑路斯。 “我亲爱的孩子,天神保佑,你终于从遥远的东方平安归来了。”亚兹德盖尔德三世一把抱住久别的卑路斯。 卑路斯的兄长阿罗撼,也紧紧拥住了自己的兄弟。 众人叙旧几句,亚兹德盖尔德三世才拉着儿子上马,准备返回城堡。 “卑路斯,来,骑我的马!”阿罗撼让随从将自己的马牵来:“看看,这是我最近才得到的一匹宝马,同样来自东方!” 卑路斯笑着摇头,正要拒绝兄长的好意,下一秒,他的表情便凝滞了,好半晌,才从牙齿缝中挤出一句话来。 “飒……飒……飒露紫,天神在上,是飒露紫!” (未完待续) 第1007章 飒露紫的来历 作为李二最喜爱的一匹坐骑,飒露紫的外观自然也相当的神骏与独特。 紫燕超跃,骨腾神骏,气詟三川,威凌八阵,便是李二对于飒露紫的称赞。 纯紫色的骏马,那是相当的罕见与稀少。 而卑路斯的哥哥阿罗撼,让人牵来的,便是一匹浑身紫色,连一根杂毛也没有的骏马。 卑路斯敢用自己的双眼发誓,眼前这匹紫色的骏马,绝对便是他的师尊,大唐秦王李忘忧的坐骑飒露紫! 由其飒露紫的胸前,有个很显眼的伤疤,那是李二当初骑着飒露紫征战之时,受到的箭伤。 卑路斯跟随在李忘忧身边学习,自然对于飒露紫这匹骏马也相当的熟悉。 果然,当他用汉话喊出飒露紫的名字后,飒露紫这匹通灵的骏马,也认出了卑路斯,很是亲昵的打了个响鼻,伸出大脑袋,在卑路斯的身上蹭了蹭。 “大哥,这匹骏马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旋即,卑路斯一把拉住了阿罗撼,出声追问道。因为太过紧张,他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长安城内,人人都认为他的师尊李忘忧,已经葬身大漠。 而李忘忧出事之时,便是骑着飒露紫外出遛马,意外遭遇沙尘暴,才就此失踪,下落不明。 算算时间,如今距离当初李忘忧出事,已然过去一年半了。若是飒露紫平安无事,却离奇地出现在万里之外的波斯,那他的师尊李忘忧,莫非也并没有遇难? 卑路斯的反应,吓了阿罗撼与亚兹德盖尔德三世一跳,不明白他这话到底是何意思。 “卑路斯,你这是何意?难道你认识我这匹马?”阿罗撼不解问道。 “大哥,对,我认识这匹马,它叫飒露紫!你快告诉我,这匹马你是从何处得来?这很重要,不,是非常重要!” 阿罗撼有些疑惑的抓抓头发:“这匹马是我数月之前,花费了大笔银币,从商队的手中买来的。” 卑路斯连忙追问道:“那商队如今可还在城中?” “自然是在的,那商队的主人,便是我埃兰国人。”阿罗撼点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埃兰,便是波斯萨珊王朝的自称。 卑路斯一把拉过阿罗撼:“大哥,速速带我去寻那商队主人!” 亚兹德盖尔德三世被自家儿子的激烈反应,给弄得莫名其妙:“卑路斯,究竟发生了何事?这匹骏马难道有什么问题?” 面对自己父亲的询问,卑路斯虽然心中焦急无比,却也只能耐心解释道:“父王,这匹骏马名为飒露紫,它原本是东方大唐皇帝陛下的御马。后来皇帝陛下将它赐予给了我的师尊,大唐秦王殿下。” “什么?”亚兹德盖尔德三世与阿罗撼同时惊呼出声,不敢置信的扭头看向飒露紫:“这匹骏马,是大唐皇帝陛下的御马?秦王又是大唐的哪位亲王?他是你的师尊?那这匹骏马,又怎么会在我埃兰出现?” 亚兹德盖尔德三世与阿罗撼此刻一头的问号,卑路斯的话让他们愈发的困惑了。 卑路斯只能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向自己父亲与兄长大致解释了一遍。 “秦王殿下率领十五万大军,在进入沙漠后,意外遭遇沙尘暴袭击。我的师尊也因此下落不明,所有人都认为其已经陨落了。但是他的坐骑,却会出现在埃兰,还被大哥买了下来,这说明师尊他可能并没有陨落在大漠之中。所以我才着急要向那商队的主人,询问他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飒露紫!” 亚兹德盖尔德三世听完卑路斯的解释,倒也着急了。 他对于大唐这个东方大国,也是存有一份敬畏与仰慕之心的。否则也不会数次派遣使臣,万里迢迢前去大唐,还将自己的儿子卑路斯送去大唐留学。 历史上,萨珊王朝被阿拉伯人入侵时,亚兹德盖尔德三世曾经与贞观十二年、十三年,贞观二十一年与贞观二十二年,四次向大唐求援。 只是因为大唐距离波斯实在过于遥远,李二只能拒绝了波斯人军事援助的请求。 如今虽是贞观六年,但波斯萨珊王朝的两次黄金时代已经过去。因为与东罗马人的常年战争,让波斯人受到战争虚耗,经济衰退,王朝实力持续衰弱,阿拉伯人的马蹄,已经出现在萨珊王朝的南疆边境。 亚兹德盖尔德三世对于萨珊王朝的局势,已然忧心忡忡。向东方的大唐帝国求援,已经在亚兹德盖尔德三世的考虑之中。 若是能够借此机会,找寻到大唐那位秦王殿下的下落,对于交好大唐而言,自然是有极大好处的。 想及此处,亚兹德盖尔德三世立即向阿罗撼下令道:“此事非同小可,阿罗撼,你立即领卑路斯去寻那商队主人,务必让他说出飒露紫的来历。” 阿罗撼也明白此事的重要性,立即点头,招呼卑路斯上马,领着几十名士兵,向着城内疾驰而去。 卖马给阿罗撼的那商队主人,也是萨珊王朝中的一位巨富。波斯人并不像大唐一样重农轻商,故而其家族在萨珊王朝,也有着很大的影响力。 但阿罗撼有了自己父亲的命令,哪里还管他什么身份地位的问题,直接领着一众波斯士兵,闯入了商人府邸。 那名商人,原本对于阿罗撼与卑路斯的问题,一直支支吾吾不肯正面回答,只是推诿马匹是商队从西域收购而来,他也不知道具体来历。 直到卑路斯气急,从随行的波斯士兵腰间拔出弯刀,将雪亮的钢刀架到了商人的脖颈上,这才逼迫那名波斯商人说出了实情。 得知飒露紫为何会流落到波斯后,卑路斯气得一脚将那名商人踢翻在地,便匆匆返回了王宫,寻到了他父亲亚兹德盖尔德三世。 “父王,请你立即派出信使,去往长安城向大唐皇帝陛下报信,此事万万耽搁不得。我立即领人出发,去西域寻找大唐卢国公求助。” 卑路斯不顾自己刚刚返回家乡,便准备再次启程。 从波斯的阿尔达希尔到高昌国,距离七八千里路程,而且沿路又没有大唐境内那般完善的驿站补给。 即便速度再快,也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才能赶到。 卑路斯心忧李忘忧的安危,就也顾不得自身的疲劳了。 亚兹德盖尔德三世拥抱了一下自己儿子:“我的孩子,去,天神会保佑你与你的师尊的。” 卑路斯单膝跪下,向自己的父亲道别后,便领着亚兹德盖尔德三世为他准备的人马,跨上飒露紫,再次启程,向着东方而去…… (失忆?那是不可能的,老龙又不是写琼瑶苦情剧,失忆个鬼啊!什么系统、修真、再次穿越,统统是不可能滴。) (未完待续) 第1008章 沙盗黑沙 人类历史上,冷兵器时代,最快的行军速度记录保持者,便是成吉思汗时代的蒙古突骑。 蒙古突骑,平均每天行军速度可以保持在九十到九十五公里左右。 霍去病卫青追击匈奴时,每日行军速度也可达到八十至一百公里。 至于最快日行军速度的保持者,则是大清顺治时期,八旗骑兵曾经创下了日行一百八十公里的记录。 而卑路斯一行,全部与蒙古突骑一般,每人配备三匹骏马,在卑路斯的不断催促下,日夜兼程向着东方疾行。 七八千里路程,倒是让卑路斯用了仅仅月余时间,便赶到了高昌城外,其速度也足以媲美蒙古突骑了。 程咬金自然也是认识卑路斯的,得到通秉得知李忘忧的弟子,波斯王子卑路斯有要事求见时,老流氓也有些错愕。 待程咬金命人将因为一个来月辛苦赶路,而瘦得几乎脱了形的卑路斯带进来后,也不免吓了一跳。 “卑路斯,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般模样?你不好好待在长安城?跑来这高昌城作甚?”程咬金并不知道卑路斯已经返回波斯一事,故有此问。 “启禀公爷,我在半年之前,便已向陛下与师娘辞行,返回波斯故国了。”卑路斯解释道。 “那你不回波斯,却又为何跑来高昌城?”程咬金不解。 卑路斯也没解释,直接命人将飒露紫给牵了进来:“公爷,你且看这匹马。” 因为连续赶路,奔驰了七八千路路程,即便飒露紫这般宝马,也累得掉了膘,皮毛也没那么光鲜了,但程咬金却依旧一眼便认出了它。 老流氓如同见了鬼一般,立刻跳了起来:“直娘贼,这特娘的不是飒露紫吗?卑路斯,快给老子说清楚,你从何处寻到的飒露紫?既然飒露紫还活着,那子忧是不是也没事?他现在在何处?” 卑路斯苦笑一下:“公爷,这正是我着急从波斯赶来高昌城的原因,飒露紫也是我返回故国后,意外发现它居然被人卖到了故国,而且恰好卖给了我的兄长……” 此事说来话长,卑路斯也不再卖关子,一五一十将他知道的情况,竹筒倒豆子,全部告知给程咬金知晓。 原来当初在阿尔达希尔城内,那名波斯大商人被逼无奈下,终于吐露了实情。 飒露紫确实是他的商队,从西域带回来的。 但却并非是通过什么正规途径购买而来,而是“贼赃”! 由于东西方贸易的巨大利润,西域的丝绸之路上,吸引了无数的商队,往返运输着各种珍贵货物与财物往来其中。 某种程度上,丝绸之路堪称黄金之路,流动的商队便像是流淌的黄金河流。 如此巨大的财富,除了吸引诸多商队外,自然还吸引了更多的盗贼。 除了沙尘暴、流沙、缺水等大自然的挑战外,商队最大的敌人便是西域各种土匪山贼、盗贼沙盗团伙。 这些盗贼沙盗,往往会选择在夜间突袭休息中的商队,杀人劫货,甚是凶狠。 但土匪山贼、盗贼沙盗再凶狠,他们抢来的金银珠宝却也不能吃不能喝。故而这些盘踞西域的盗贼沙盗们,都有各自的销赃渠道。 将抢劫来的金银珠宝贵重瓷器,交给那些与他们勾结的商队,由商队将这些贼赃贩卖出去,换成盗贼沙盗们所需的武器装备粮食酒水甚至女人等货物。 而将飒露紫卖给阿罗撼的波斯商人,他的商队,便从事着这样的勾当。 根据他的交代,飒露紫是他的商队,从盘踞在沙漠中,一支名为黑沙的沙盗团伙手中收来的。 因为沙盗多以骆驼为坐骑,飒露紫即便是难得的骏马,却也对沙盗团伙用处不大,故而才交与商队,让他们代为销赃。 那商队的主人,也万万没想到,他与沙盗勾结销赃的买卖做了十几年,却会因为一匹骏马而翻车。他更想不到,在远离西域七八千里外,卑路斯王子居然会认出那匹来自东方的骏马…… 不提商队主人如何后悔,以及亚兹德盖尔德三世会如何处罚他,程咬金听完卑路斯的话后,嘴巴已经张的可以塞进拳头了。 “直娘贼,飒露紫居然落到了沙盗手中?那子忧是不是也在沙盗手里?” 卑路斯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那商人也并不清楚师尊的下落。他只是从沙盗手中收赃,至于赃物的来历,他们压根不会关心。但我怀疑,师尊便是因为沙尘暴,迷失了方向,意外被那些沙盗俘获。飒露紫被他们交予商队销赃,师尊说不定还被关押在沙盗老巢之中。公爷,我着急从故国赶来,便是想请公爷立即派兵,攻打沙盗老巢,营救师尊。” 他如此着急赶来高昌,便是担心迟则生变。 其实对于李忘忧是否还健在人世,卑路斯也心中无底。 以沙盗的作风,可没有留活口的习惯。 而且如今距离李忘忧失踪,已经过去十五六个月了,即便李忘忧还活着,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想到此处,卑路斯便暗自心急。 程咬金一脸择人而噬的凶狠表情,怒不可遏的吼道:“那什么狗屁黑沙沙盗,老巢在何处?卑路斯你可知道?” 卑路斯点点头:“那商人倒是交代了,据说是在沙漠之中,一处名为天鹅湖的绿洲,那里便是沙盗的老巢。” 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一卷羊皮纸:“公爷,这是我让那商人,绘制出的地图,此处便是天鹅湖!” 程咬金一把抢过羊皮纸,仔细端详过后,不禁咒骂道:“直娘贼,居然躲在如此远的地方,难怪十几万大军,搜寻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寻到!” 腾格里沙漠作为华夏第四大沙漠,南北长近五百里,东西宽近三百里。 而地图上绘制的天鹅湖,距离李忘忧出事的地点,足足有两三百里的距离,已然位于漠北薛延陀汗国的境内了。 大军在沙漠里四处搜寻,却也不过是将始发地周边百里左右的沙漠搜寻了遍,却没料到飒露紫居然会跑到那么远的沙盗老巢中去。 程咬金立即命人唤来了几名向导,让他们辨认地图上的沙盗老巢具体位置。 那几名向导,却都表示并不熟悉地图上所标识的位置,只能尝试带领大军前进。 这其实也很正常,没有卫星导航的时代,即便是最有经验的向导,熟悉的其实也仅仅是几条穿越大漠的路线而已。 茫茫大漠,四处都是生命禁区,加上沙盗横行,这些向导不清楚具体路线,再正常不过。 程咬金见向导们居然也拿不准沙盗老巢的具体方位,不禁有些气恼。 “直娘贼,管不了那么许多了!来人,立即派人八百里急递,将消息传回长安城去!老子亲自带人走一趟,就不信那些狗屁沙盗,还能反了天不成!” 程咬金忧心李忘忧的安危,将西域事务交予牛进达与薛万均两人后,亲自率领一万铁骑,重返大漠,准备攻打沙盗老巢,营救李忘忧…… (未完待续) 第1009章 谁是杜甫? 自从李忘忧出事之后,牛武以及一众跟随李忘忧出征的李府部曲,程处默等纨绔们,以及之后从长安赶来的米拓等人,便率领一万唐军,一直驻留在那处绿洲之中。 众人的心情,各不相同。 牛武以及李府部曲,不肯返回长安,自然是因为愧疚与悔恨。他们身为李忘忧的部曲,却未能守护自家郎君的安危,这让牛武等人,无颜回长安去面见苏长卿。 故而即便心中已经确信李忘忧陨落大漠,牛武与李府部曲,依旧徒劳无功的每日在大漠之中四处搜寻。 与其说牛武等人是在搜寻李忘忧,不若说是自我放逐。 而程处默等一众纨绔,却是因为兄弟之情而伤心难过,打算在李忘忧遇难之地为其凭吊。待大军从西域得胜还朝之时,他们才准备离去。 相较而言,最郁闷的则是米拓。 李二当初说了,找寻不到李忘忧,他便不用回长安了。这意思便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这茫茫大漠,他又去哪里寻找李忘忧的“尸首”? 于是苦逼的米拓,只能领着一众百骑司的密探,徒劳无功的在大漠里吃沙子。 驻扎了一万唐军的营地,每日里死气沉沉,见不到一丝欢快的气氛。即便西征大军在西域势如破竹,也影响不到此处。 但当程咬金领着卑路斯,率领一万唐军铁骑重返这处绿洲后,整个营地都轰动了。 牛武这位独眼大汉,搂着飒露紫的脖子,哭得稀里哗啦。他万万没想到,自家郎君居然还有一线生机。 待牛武与众人宣泄过自己的情绪后,便立刻红着双眼,单膝跪在了程咬金的面前。 “公爷,请立即下令!某愿为大军前锋,踏平那狗屁沙盗老巢。” “请公爷下令,让我等一雪前耻!”一众李府部曲全部咬牙切齿,跟着单膝跪下,向程咬金请战。 程咬金明白牛武等人的心思,自然点头应允。 大军在绿洲停留了一日时间,补充了淡水后,两万唐军合并一处,在数十名向导的带领下,向着大漠北方行去。 其实程咬金这决定,还是很冒险的。 毕竟向导对那片沙漠并不熟悉,未必就不会迷失方向,也很难保证,路途上能找寻到水源。 两三百里路程,若非沙漠,大军一两日便可抵达。 但在沙漠中,由其是陌生的沙漠区域,两三百里路程,却是能走上十几日甚至更长的时间。 稳妥的办法,应当先派出大量斥候与向导,寻觅到沙盗所在具体位置后,大军再行开拔。 但无论是程咬金还是卑路斯、牛武以及程处默他们那些纨绔,甚至连米拓都不愿意在等下去了。故而两万大军,直接携带了足够多的补给,一头扎进了茫茫大漠。 两万大军,还在沙漠里搜寻沙盗老巢时,卑路斯在波斯发现飒露紫的消息,已经被快马送回长安,呈上了李二御案。 这则令人匪夷所思的消息,瞬间引爆了长安城。 李二被惊得拍案而起,李忘忧一众弟子各个喜极而泣,秦王府内,苏长卿抱着一双儿女再次落泪…… 既然飒露紫还活着,那李忘忧说不定,或许……也还活着……这是所有关心李忘忧的人,心中一致的想法。 程咬金率领两万大唐铁骑,在沙漠里吃足了苦头,几次因为迷路差点渴死在大漠之中后,终于前方探路的斥候传来了好消息,天鹅湖被找到了。 说来寻到天鹅湖也是运气索然。 天鹅湖之所以被称为天鹅湖,据卑路斯从那波斯商人口中得知,是因为那湖泊占地颇大,每年春秋时节,都有天鹅飞去湖泊停留,故而得名。 而斥候们恰恰是在空中发现了成群结队飞行的天鹅,追踪那些天鹅的轨迹,才意外发现了隐藏在沙丘之中的湖泊与沙盗营地。 根据斥候们的观察,这个名为黑沙的沙盗团伙果然规模很大,营地之中聚集的沙盗不下两千多人。 当然,两千多名沙盗,对于商队而言那是灭顶之灾,但在两万大唐铁骑面前,便不值一提了。 程咬金得到斥候们的禀告后,立即率领大军出击了。 当黑压压的唐军铁骑,从四面八方的沙丘上出现时,天鹅湖边的沙盗这才惊恐的发现,他们被包围了,插翅难飞。 两万全副武装,盔明甲亮的大唐精锐铁骑,对付两千多名沙盗,几乎没有任何悬念。 当唐军铁骑从沙丘上直冲而下时,沙盗们连抵抗的意志都丧失了,直接选择了举手投降。 沙盗的首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为何唐军铁骑会出现在这里,更不明白唐军为何要来围剿他们。 牛武与纨绔们立即冲入了沙盗老巢,领着人里里外外全部搜寻了一遍,却根本没有发现李忘忧的踪迹。 这让众人顿时心中凉了半截,莫非李忘忧当真已经被这些该死的沙盗给谋害了吗? 唐军如同拖死狗一般,将那沙盗统领拖到程咬金的面前,这位叱咤大漠十几年的大盗,再无了往日的威风,不停的朝程咬金磕头求饶。 “郎君饶命,饶命!” “直娘贼,少特娘的废话!老子问你,这匹马你可认识?它的主人究竟在何处?可是被尔等加害了?敢有半句谎言,老子立即命人将你剁成肉馅!”程咬金一把揪住了沙盗统领的衣领,杀气腾腾的怒吼道。 沙盗统领战战兢兢的抬眼看去,待看清飒露紫的模样后,倒抽了口凉气,他终于明白今日这场弥天大祸,究竟是为哪般了。 “郎君饶命,这马的主人,我等并未加害,并未加害啊!杜甫他,他乃是拙荆的内弟,我,我怎么会加害与他?” 程咬金眼睛瞪得与铜铃般:“胡说八道,什么杜甫?那是何人?” “就,就是这匹马的主人啊,郎君明鉴,我绝不敢说谎。郎君若是不信,可将拙荆唤来一问便知。”沙盗统领为了活命,将头磕得砰砰作响,不断求饶。 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感情那什么杜甫,居然是为了不得的人物。 显然,眼前来围剿他营地的唐军,都是为了此人而来。 程咬金有些狐疑,立即命军士,去将这沙盗首领的妻子唤来问话。 不多时,一名年轻女子被带到了程咬金面前。女子朝程咬金盈盈拜下:“奴杜青拜见郎君。” “老子问你,你可是这贼人的婆姨?” 女子立即摇头,哭泣道:“敢叫郎君得知,奴并非是他的妻子。奴原籍利州,名叫杜青,乃是被这群贼人虏来的良家女子,为了活命,被迫委身贼窝。奴日日夜夜都盼着能被人救出,脱离苦海。” 程咬金等人一听便明白了,感情这位所谓的首领妻子,就是被抢来的压寨夫人。 牛武却忽然走到了那女子身前:“某看你甚是眼熟,貌似在何处见过一般?” 女子抬眼看清牛武后,立即再次拜下:“郎君莫不是忘了,在利州,你与李公救了奴与家父?” 牛武恍然大悟,眼前这女子,不真是当初他与李忘忧在利州酒楼,从武士彟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手中,救下的父女吗? “杜小娘,那贼人说的什么杜甫,又是何人?” “便是李公!” “李公当真没有被这些贼人加害?”牛武问出了一个众人最关心的问题。 杜青立即摇头:“没,没有,奴谎称他是奴的弟弟。李公化名杜甫,并未被这些贼人知道其身份。” 她此话一出,众人顿时精神为之一振。 李忘忧他真的还活着! 牛武连忙追问道:“我家郎君,如今身在何处?” 杜青再次摇头:“奴也不知……” (未完待续) 第1010章 文盲的好处 时间回溯到一年半前…… 李忘忧心血来潮,骑着飒露紫,跑去沙丘之上观看大漠落日,却没成想忽然遭遇沙尘暴来袭。 这沙尘暴来势极猛,不等李忘忧策马返回营地,便已经以毁天灭地的势头,狂暴席卷而来。 没有到过沙漠,经历过沙尘暴的人,很难理解沙漠之中的沙尘暴威力有多大。 策马狂奔中的一人一马,旋即被沙尘暴所笼罩,视线所及,只有漫天黄沙,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李忘忧心中大骇,却也只能凭着印象,催促胯下的飒露紫,向着营地的方向狂奔。 狂暴的风裹挟着大量的砂石,漫天飞舞,李忘忧只觉得自己裸露在衣物外的皮肤,被砂石抽得火辣辣的生疼。 他想开口呼救,但却根本张不开口。 不等李忘忧奔到安全地带,狂风席卷而起的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便狠狠地击中了他的肋骨。 剧烈的疼痛,让李忘忧顿时眼前一黑,便昏迷了过去,软软的趴伏在了飒露紫的身上。 飒露紫虽是宝马,却又哪里遇到过这般情况,受惊之下,又没了李忘忧的控制,便本能的顺着沙尘暴吹袭的方向,狂奔了出去。 这一跑,便跑了整整一两个时辰。 以飒露紫的速度,待李忘忧再次悠悠醒转时,距离唐军营地,已经至少有七八十里远了。 李忘忧自然不清楚此事,他醒来后,正要直起身子,却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肋部。 剧烈的疼痛,让他立刻意识到,之前肯定是在沙尘暴的袭击时,被撞断了肋骨。 但这倒是小事,只要回营之后,自然有随军的军医处置。 此时沙尘暴已然过境,但天色却已经黑了。抬眼望去,唯有漫天繁星与皓月。 更糟糕的是,李忘忧只是外出遛马,在飒露紫的背上,什么吃食与清水都没有携带…… 李忘忧强忍着肋骨的强烈疼痛,催促同样疲惫不堪的飒露紫,登上了附近一座沙丘。 借着月光,李忘忧举目四望,心中却是凉了半截。 触目可及之处,哪里还有唐军营地与绿洲的影子? 显然,在他昏迷期间,飒露紫驮着他,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他更不清楚,唐军大营在哪个方向。 他忍不住出声大吼道:“有人吗?有人吗?我在这里!” 四下里一片寂静,除了胯下飒露紫的呼吸声,便再没有别的声音了。 如今人疲马乏,李忘忧只能勉强驱使飒露紫下了沙丘,寻了处背风处,忍着肋骨的疼痛滚下马背,打算先歇息一晚,再寻出路。 他还在期待,日出之后,牛武与纨绔们能够领着大军找到他。 李忘忧又哪里能想得到,在沙尘暴中,飒露紫一口气跑出了七八十里,而且马蹄印也全然被沙尘暴所掩盖,让牛武他们即便四处搜寻,却也一无所获。 这个夜间李忘忧数次被冻醒,蜷缩在飒露紫的身旁,依靠飒露紫的体温,来保证自己不会被冻死。 作为曾经死过一次的人,李忘忧却愈发的恐惧死亡。 并非是他恐惧死亡的后果,而是怕自己再也见不到苏长卿,与他那尚未出世的孩子。 靠着强烈的求生意志,李忘忧忍受着伤痛与饥寒,挺过了这个漫长的夜晚,迎来了旭日东升。 又渴又饿又疲倦的他,勉强翻身爬到了飒露紫背上,催促飒露紫赶紧寻找回营的道路。 其实飒露紫如今情况也没比李忘忧强到哪里去。 它昨日傍晚因为恐惧,狂奔了七八十里的沙地,如今与李忘忧一般,又渴又饿。故而即便李忘忧在马背上不断催促,飒露紫也只能慢悠悠的在沙地上艰难行走,寻找那不知道在哪里的回营之路。 李忘忧不知道,他与飒露紫行走的方向,恰恰与唐军营地背道而驰…… 一人一马疲惫不堪的在沙漠之中艰难跋涉着,直到夕阳再次西斜,李忘忧因为受伤,加上一整日没有饮水进食,再也坚持不住了。 他身子软绵绵的趴伏在同样摇摇晃晃的飒露紫身上,眼睛无神的望着远方。 就在李忘忧即将失去意识前,他仿佛见到了远方的天际线上,出现了几道模糊不清的身影。 李忘忧从干涸的喉咙中,勉强吐出一句:“救我……”,便脑袋一歪,彻底晕死了过去…… 待李忘忧再次被剧烈的疼痛刺激而苏醒过来时,却愕然发现自己被人捆住了手脚,如同货物一般被横置在一头骆驼的驼峰之间。 骆驼的每次颠簸,都刺激着他腰间的伤处,疼得他额头上豆大的汗水立即便落了下来。 李忘忧旋即意识到,他昏迷之前,看到的那几道身影,并非期盼中的救兵,似乎与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强忍着疼痛,不让自己发出呻吟之声,假装依旧昏迷,偷偷抬眼观察四周的情况。 却见他正处于一只驼队之中,他的爱骑飒露紫也被拴在了骆驼身后,正跟着驼队一起前行。 而周围那些骆驼上的人,显然并非善类。那凶神恶煞的模样,腰间的兵刃……加之他如今这般被捆绑模样,让李忘忧脑海里立刻蹦出了个字眼,沙盗! 李忘忧不禁心中暗暗叫苦,这特娘的也太倒霉了,落到这些穷凶极恶的沙盗手中,恐怕有苦头吃了。 他正琢磨着如何脱身时,就听见驼队之中有人交谈。 “大哥,这小子身上一个铜板也没有,不过这块黄金的牌子,应当还是能值点钱。另外他那匹马倒是好马,估计卖给那些奸商,也能卖不少钱。” 李忘忧心中一凌,暗道不妙。 那人说的黄金牌子,多半是代表他大唐郡公身份的金鱼符。那上面可有他的身份信息,若是被这群沙盗得知了他的真实身份,怕更是麻烦。 李忘忧可不认为,这些无法无天的沙盗,会因为他是大唐开国郡公,便对他礼遇有加。 他在率领大军进入沙漠之前,在敦煌郡便听向导们说过这些横行大漠的沙盗。不仅不怕官军,甚至连大唐官员,都有被他们袭杀绑架的。 反正唐军若是要围剿他们,他们便退回茫茫大漠。 只要寻不到他们的老巢,即便是唐军也难在沙漠里剿灭他们。 李忘忧正担心之时,却又听那人继续说道:“大哥,这黄金牌子上,写的是啥玩意?” “直娘贼,你特娘的问老子,老子又问谁去?要不要老子给你绑一个穷措大回来教你认字?” 李忘忧闻言,顿时释然了…… 感谢大唐这蛋疼的教育程度,文盲遍地走,看来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一群沙盗,居然没有一个人识字,这倒是省了他不少麻烦…… (未完待续) 第1011章 一线曙光 李忘忧正庆幸一群沙盗皆是文盲时,沙盗们的对话,却又让他不由菊花一紧…… “大哥,你为何要将这小子带回去?直接一刀宰了不就得了?”之前说话的沙盗再次开口。 沙盗首领啐了那人一口:“呸,你这憨货懂个屁!这小子细皮嫩肉的,模样也清秀,也是个值钱货。等过段时日,那些胡商再来收货的时候,将这小子连人带马都卖给那些奸商。” “这小子也能卖钱?那些胡商买他去作甚?” “哈哈,你个憨货不知道,波斯人喜好男风,比大唐更甚。何况这小子在波斯可是异域风情,更受欢迎。” “啧啧,还有这样的事?早知如此,当初那些肉票就不该一刀砍了,岂不是浪费?” “浪费个屁,那些人不是一把年纪便是皮糙肉厚,粗鄙不堪,胡商哪里肯花钱买他们,不一刀剁了,还留着作甚?” “大哥果然高明,哈哈,看来今次狩猎也不算白跑一趟。” “这些日子,让兄弟们都小心些,暂时勿要再外出狩猎了。如今唐军过境,去攻打西域,我等可别自讨没趣。” “大哥放心,兄弟们省得,自然不会去摸老虎屁股。对了,大哥,这小子不会也是唐军的人?” 沙盗首领摇摇头:“那不可能,探子来报,最近的唐军还在百里之外,他若是唐军的人,单枪匹马跑不到那么远。看着小子细皮嫩肉的模样,估计是哪家的世家公子哥,以为大漠是什么郊游踏青的地方,跑来这里送死。” “管他是谁呢,总之落到我等手中,那便由不得他了。” “哈哈,不错,却是这个道理。” 这群沙盗说得高兴,李忘忧的心中却是拔凉拔凉的。 若真如这些沙盗所言,将他给卖去波斯当鸭子,那他还是自己一头撞死来得好。 接下来几日,李忘忧一路都在琢磨如何逃走,但那些沙盗却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除了喂他一些吃食饮水,保证他不会被饿死渴死外,根本就不搭理他。 沙盗们休息时,直接用牛皮绳将他捆得与粽子般,连动弹都无法动弹。在沙盗的眼中,李忘忧仅仅是一件“货物”而已。 这让准备了一肚子说辞,想要“忽悠”这些沙盗的李忘忧,有力无处使,憋屈的难受。 沙盗队伍轻车熟路的在沙漠里转悠了几天,便返回了他们的老巢。 李忘忧依旧被绑缚着身体,如同货物一般被丢在骆驼背上。跨过最后一座沙丘顶部时,眼前的景色却是让李忘忧精神为之一振。 好一处宁静清幽的沙漠湖泊! 沙丘下方,千万株马兰花绕湖迎风怒放,湖水清澈、明净,湖面上野鸭、灰鹤、天鹅上下翻飞,平添了几分生机。 在湖边有一处营地,显然那里便是沙盗的老巢。 李忘忧心中暗骂,可惜那么一处奇伟壮观的沙漠湖泊,居然被这些该死的沙盗所占据,实在是暴殄天物。 如今李忘忧自顾不暇,却也只能心中惋惜两句。接下来到底会有何等遭遇,他心中也没有谱。 但正所谓无巧不成书。 李忘忧没有料到,在沙盗营地内,居然会偶遇当年他与苏长卿翘家出游,途径利州时,随手从武士彟两个不争气的儿子手上,解救出的父女。 而恰恰是这对父女,暂时救下了李忘忧,让他没与飒露紫一般,被沙盗一起卖给波斯商人。 这对父女,当初从利州离去后,拿着武士彟赔偿给他们的十两黄金,准备去投奔亲戚。 但他们的亲戚却意外身故,父女两人无奈之下,干脆跑去了敦煌郡,打算在此谋生。 敦煌郡自从建立起贸易中转后,愈发的繁华,从中原来此讨生活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结果这对父女,尚未来得及在敦煌郡安顿下来,半路便遭遇了沙盗。 那女子名叫杜青,当初会被武士彟两个儿子纠缠骚扰,自然是有几分姿色。 杜青被沙盗首领一眼看重,直接抢了回去,充为自己压寨夫人。而杜青身为弱女子,为了自保,也只能无奈委身贼窝。 当李忘忧被沙盗们抓回老巢后,杜青却是一眼便认出了几年前,在利州救了自己父女二人的恩公。 于是杜青便谎称李忘忧是自己的弟弟,李忘忧也顺水推舟,给自己取名杜甫,认下了这个姐姐。 沙盗首领倒是宠爱自己抢来的女人,也因此没再继续为难李忘忧,任其留在了天鹅湖旁的沙盗营地之中。 当然,即便李忘忧逃过了被卖去波斯的命运,他在沙盗营地中,也一样生活艰难。 那些沙盗,完全将其当成了仆役,呼来喝去,命其做事,动辄便打骂。至于吃喝,更是残根剩菜,勉强维生而已。 好在李忘忧的脑子倒也算聪明,养好了肋间的伤病后,他立即请杜青帮忙,想办法给他弄来了一些酒曲。 天鹅湖旁有不少野葡萄,李忘忧采摘了一些回来,尝试着将其酿成了酒水。 在确定酿出的葡萄酒味道上佳后,李忘忧便请杜青拿此酒给沙盗首领品尝,言明自己会酿葡萄酒,愿意为沙盗酿制这些佳酿。 沙盗自然好酒,一品如此美酒,自然大喜。 于是李忘忧在沙盗老巢中的生活,在被俘几个月后,终于有所改善。 沙盗首领专门命人给他准备了一间房屋,用以居住酿酒,同时吃穿也不用在吃糠咽菜,算是能见到一些荤腥了。 而那些沙盗,也不在动辄对其拳打脚踢,李忘忧的人身安全,总算有了保障。 但李忘忧又哪里肯这般作罢,他心中还挂念着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以及妻子苏长卿,无时无刻,脑海之中不在琢磨,如何从沙盗手中逃脱的办法。 这件事情,杜青却是一点忙也帮不上了,她自己又何尝有自由可言,不过是被沙盗首领玩弄的禁脔罢了。 而要在茫茫大漠之中,从两千多名沙盗手中逃脱,又谈何容易? 这片大漠,对于李忘忧而言,便是一座无处可逃的孤岛监狱。即便冒死从沙盗营地中逃走,他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穿越大漠,找到回家的路。 就这般无奈下,李忘忧被困在沙盗的营地之中足足一年多时间。 直到某次他照常外出采集野葡萄,偶然发现一物,才终于发现了逃离沙盗老巢的一线曙光…… (未完待续) 第1012章 才出狼口,又入虎穴 李忘忧没有想到,在沙盗的老巢,天鹅湖畔,居然也有橡胶草的存在。 他其实也不认识橡胶草,毕竟这种东西,后世也没多少人见过。就连橡胶草这名字,李忘忧也是偶尔在网上冲浪时看到的。 直到那日他采集完野葡萄,带回沙盗营地准备酿酒,才注意到自己的衣角,不知什么时候蹭到了一些乳白色胶状物质。 他用手想去擦拭,却发现那些胶状物质已经凝固。 而这种具有弹性的固状物,让李忘忧的脑海之中,立刻划过了一道闪电——天然橡胶! 沙盗营地之中,当然不会莫名其妙出现天然橡胶。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之前外出在湖边采集野葡萄时,衣服蹭到橡胶草流出的胶液,才会在凝固后,留下这一小块天然橡胶。 想到这一点,李忘忧立刻旋风般冲出了沙盗营地,跑到之前采集野葡萄的区域。 一番仔细搜寻后,李忘忧终于发现了一株貌似蒲公英的植物,其中一根茎脉已经断裂开来,上面同样有乳白色的弹性胶状物。 李忘忧大喜过望,确定了橡胶草的模样后,他又在附近四处搜寻,倒是又发现了不少橡胶草的身影。 这个意外之喜,顿时让李忘忧生出了逃生的希望。 他被沙盗抓来已经整一年时间,远在长安的妻子应该早已诞下他的孩子,回家的念头随时都在刺激着他,几乎就要让他抓狂发疯了。 李忘忧借着给沙盗们酿酒的机会,偷偷收集到不少硝石、硫磺与木炭,制作出了一些炸药来。 他甚至想过,用这些炸药去威胁沙盗首领,换取自己逃生的机会。 只是当他冷静下来后,才无奈放弃了这种近乎找死的念头。 无论如何,只要他活着,就有回家的希望。 意外发现了橡胶草,让李忘忧立即想起了当初为了大军穿越沙漠,他与苏长卿琢磨出来的一样交通工具,那便是沙舟。 苏长卿在北美游玩的时候,曾经见过有人在沙漠里玩这种名为沙舟的新奇玩意。 简单来说,沙舟就像是在沙漠上行驶的帆船。 其结构也很简单,下部是安装有四个橡胶轮子的木板,上面安装有活动桅杆支撑的风帆。 驾驶沙舟,便如同驾驶帆船一般,利用风力驱使沙舟在沙漠上快速移动。在风力驱动下,沙舟甚至可以在沙漠中跑出近八十公里的时速。 李忘忧最终没有选择沙舟,作为大军穿越沙漠的工具,仅仅是因为没有橡胶轮胎,只能作罢。 如今他在沙盗营地既然发现了橡胶草,那便意味着他可以采集天然橡胶制作轮胎,进而利用沙舟这种工具,逃离沙盗营地。 只要掌握好时机,八十公里的时速,累死那些沙盗,也不可能追上他。 毕竟一般骆驼奔跑起来,最快速度也只有四十公里左右,而且并不持久。而沙舟只要有风,顺风而行,便可快速逃离。 如今只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 一是如何采集橡胶制作轮胎,二是他并不会操纵风帆,需要慢慢摸索。 但这两个问题却也不难。 首先他并不需要后世那种充气的专业轮胎,仅仅需要制作出四个有弹性的实心轮胎即可。 虽然没有经过处理的天然橡胶不耐老化,但这点对于李忘忧并没有什么影响。他制作轮胎,只是为了逃生,并不需要长期使用。 他能想到的办法,便是制作几个轮胎模具,然后每日采集橡胶草的胶液,注入模具,让其自然凝固成天然橡胶。 待胶液灌满模具,得到的便是圆形的天然橡胶轮胎了。 虽然这样制作出的轮胎,无论是强度还是耐久性,必然都极低,但李忘忧却也顾不得那么多。 至于学习驾驶风帆,他也想出了办法。 天鹅湖占地极广,湖中有这大量的鱼类资源。 但这些沙盗都是些好吃懒做之辈,否则也不会靠打劫为生,所以打渔这种事情,他们自然是不会去做的。 于是李忘忧便请杜青帮忙向沙盗首领求情,他愿意下湖为沙盗们捕鱼,用以改善伙食。 这种事情,沙盗自然不会拒绝。 反正天鹅湖四周皆是茫茫大漠,也不虞李忘忧会驾船逃跑。 沙盗首领很痛快的答应了李忘忧的请求,还让营地内被他们虏来的工匠,按照李忘忧的要求,给他打造了一艘小船,用以打渔。 不同与大唐传统的摇橹船,李忘忧请工匠为他在船上安装了一面风帆。 他的目的很简单,便是借着帮沙盗打渔的机会,练习如何操纵风帆。 李忘忧从未接触过风帆,一开始练习的时候,帆船根本不听话,不停的在水中打着转,倒是让沙盗们当成笑话看,对其指指点点,取笑不已。 他倒是不理会沙盗们的嘲笑,每日重复着去湖中练习操舟,以及在湖边采集橡胶草的胶液注入轮胎模具。 练习了足足快半年时间后,李忘忧操纵风帆的能力也变得炉火纯青,而四个橡胶轮胎也已制作完成,逃生的条件终于成熟。 他原本想带上杜青父女一起逃跑,但杜青得知他的逃跑计划后,却是摇头拒绝了。 “公爷,你若带上奴与家父,反而多了两个累赘,未必能从沙盗手中逃脱。奴愿意留下来为公爷打掩护,在此等候公爷率领大军来救奴。” 李忘忧知道杜青的话也没有错,沙舟载上三人,速度必然会慢上不少,而且还得准备三人份的食物清水,分量更重。 杜青的老爹还少了条腿,若是要跟着一起逃命,确实多有不便。 李忘忧也不矫情之人,立即向杜青保证道:“青娘放心,我李忘忧向天发誓,待我成功逃回大唐后,必然立即率领大军,前来剿灭沙盗,救出青娘!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杜青连忙拜下:“公爷言重了,奴自然相信公爷。” 于是,李忘忧最终选择了独自逃亡。 但他与杜青谁都没有能料到,李忘忧成功从沙盗营地逃走不到数十日时间,程咬金那老流氓便领着大唐铁骑,如神兵天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剿灭了这货沙盗,救出了杜青父女。 换而言之,李忘忧若是继续呆在沙盗营地中,已然得救,可以返回长安去看自己老婆孩子了…… 但造化弄人,李忘忧却没想到,自己因为早跑了数十日,便才出狼口,又入虎穴…… (未完待续) 第1013章 漠北薛延陀 当李忘忧一切准备就绪后,便借口外出打渔,照常驾驶着那艘在沙盗们看来十分另类的小帆船下了湖。 只是这一次,沙盗营地上负责了望放哨的沙盗,愕然发现李忘忧居然径直驾驶着帆船,穿越过天鹅湖,直接在对岸登陆了。 这种事情,自然是绝对禁止的。 沙盗立刻吹响的铜哨,大声向沙盗营地内的同伴示警。不多时,便有数百骑骆驼从沙盗营地冲了出来,绕过天鹅湖,直冲对岸而去。 李忘忧也知道自己的行踪必然第一时间暴露,但他却也不慌。 他仔细计算过,从沙盗冲出营地,到驾驭骆驼冲到湖对岸,至少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而这段时间,足够他组装好沙舟,并借着风力逃离了。 在熟悉了使用风帆后,如何驾驶沙舟,就变得轻而易举起来。 李忘忧当初在请工匠建造这艘小帆船时,便偷偷在船底安装了两根车轴。当他将小帆船用力拖上沙地后,直接将橡胶轮胎安装上去,沙舟便组装完成了。 扬起风帆,在风力的推动下,沙舟开始缓慢加速,接着越来越快。 但沙盗们万万没有料到,在他们绕过湖泊,抓到李忘忧之前,便愕然发现,李忘忧驾驶着那艘小帆船,居然在沙漠中行驶了起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不多时,便见那白帆绕过了一座沙丘,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活见鬼了! 船能在沙漠之中行驶? 不少沙盗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眼前的这一幕,完全颠覆了一众沙盗的三观,甚至有迷信的沙盗,已经翻身下了骆驼,开始朝着李忘忧沙舟离去的方向叩拜起来。 除了天上的神仙,他们想象不出,还有谁,能够让一艘船在沙漠里行驶,并且速度还如此之快,就仿佛沙地变成了流水一般。 神话般的一幕,落入一众沙盗眼中,让他们连继续追赶的勇气都消失了。沙盗们互相对视一眼,意兴阑珊的返回营地,向沙盗首领复命去了。 沙盗首领自然不信这种鬼话,但所有的手下都斩钉截铁的这般回答,却又让他不能不信。 狐疑不定的沙盗首领,面对李忘忧已然逃走的事实,却也只能作罢,倒是狠狠的将杜青这位可怜女子折磨了几日,以此撒气。 他却没料到,仅仅数十日后,大唐铁骑便从天而降。 沙盗首领这才明白,自己当初抓了惹不起的人,引来了今日的祸端,倒是悔之晚矣。 待他得知,化名杜甫,差点被他卖去波斯当鸭子的年轻男人,居然是大唐秦王殿下后,沙盗首领眼前顿时一黑,差点被吓得晕死过去。 而程咬金与纨绔们,以及牛武等人,从杜青口中得知李忘忧居然驾驶一艘小帆船,在数十日前,便从沙盗老巢逃离了,也是各个被惊得嘴巴大张。 “杜小娘,你确定没说胡话?子忧那小子,真的乘坐一艘船,在沙漠里逃走了?”程处默一脸震惊。 程咬金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这如何可能?老子活了一辈子,还从未听说过,这船离了水,还能行驶的!难道子忧真有仙法不成?” 杜青很肯定的点点头:“奴也不知秦王殿下是如何做到的,但事实便是如此,奴不敢说谎。” 程咬金与众人对视一眼,虽然心中一百个不相信,却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直娘贼,你给老子说清楚,秦王殿下究竟去哪里了?”程咬金从杜青哪里问不出所以然来,便将气撒到了沙盗首领身上。 他手中的马鞭,直接抽到了沙盗首领的脸上,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旋即,一道血痕在沙盗首领的脸庞上绽放开来。 沙盗首领疼的惨嚎一声,却连血都不敢去擦拭,不听叩首求饶:“郎君饶命,贵人饶命!我等当真不知秦王殿下去向。不过秦王殿下以仙法驾舟离去那日,吹的却是南风。估计,估计秦王殿下是去漠北了。” 他这时哪里还敢说谎,为了活命自然是知无不言。 李忘忧从沙盗营地出逃时,其实若是向南逃走,恐怕他已然安全返回大唐了。 只可惜,他虽然在李二以及一众弟子眼中,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实际上,李忘忧也不过是位后世的普通人罢了。 至少,如何在野外求生,如何利用天上的星辰确定方位,这些事情李忘忧就根本不懂。 故而即便被抓到了沙盗营地一年多时间,但李忘忧也不清楚,沙盗营地究竟在什么位置。 所以当日出逃时,他也并未刻意选择风向。 而他选择出逃时,吹得便是南风。李忘忧的沙舟顺风而行,离去的方向,也确实是北方。 程咬金抬眼望向北方,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天鹅湖的北方,可就是薛延陀汗国的疆域了。甚至严格说来,包括天鹅湖在内,都属于薛延陀的势力范围。 若李忘忧真跑去了薛延陀汗国,那还当真有些麻烦。 至少程咬金不可能领着两万大军,杀到薛延陀去找寻李忘忧。 米拓也看出了程咬金的犹豫,立刻进言道:“卢国公,此事恐怕只有速速禀告陛下,请陛下派出使臣,让薛延陀帮忙找寻秦王了!” 程咬金略一沉思,点头同意了米拓的意见。 大军在天鹅湖休整了一日,程咬金命人焚毁了沙盗营地,让人押解着这些沙盗返回大唐。 其实若依牛武与纨绔们的性子,恨不能将这些沙盗统统砍了脑袋,但程咬金这老流氓却是拦住了他们。 一年前,李忘忧若不是意外被沙盗俘获,说不定已经与飒露紫一起,命丧大漠了。 从这点而言,这群沙盗也算是“有功”。 程咬金也正是因此,才留着这些沙盗一命。当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群沙盗必然会被流放苦役,某种程度而言,也可谓是生不如死了。 不提程咬金如何处置那些沙盗,当消息再次被快马送回长安城后,李二再次大喜过望。 虽然还没找到李忘忧,但至少如今可以确认一点,那就是李忘忧还活着。 李二立即命唐俭的儿子唐松龄即刻出发,出使薛延陀,命薛延陀汗国派人在漠北搜寻李忘忧的踪迹,并将其安全送回大唐。 如今薛延陀与大唐关系尚算和睦,贞观三年,李二才册封薛延陀首领夷男为“真珠毗伽可汗”。故而在大唐君臣想来,薛延陀必然不会拒绝大唐的要求。 当李二与一众群臣,却谁也不知道,就在礼部任侍郎唐松龄,奉命从长安城出发,去往漠北之时,薛延陀汗国却也正在四处搜捕李忘忧的踪迹…… (冻结肩导致昨日手臂实在酸痛,无心码字,断更一天,实在抱歉。) (未完待续) 第1014章 天无绝人之路 李忘忧从沙盗老巢,驾驶沙舟逃离,倒是相当的顺利。 为了能够成功出逃,躲避沙盗的追捕,李忘忧专门选择了起大风的日子。沙舟的风帆兜满了风后,推动沙舟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向着北方一路疾行。 沙舟以平均五六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在沙漠上狂奔了四五个时辰。待到夕阳西斜,李忘忧惊喜的发现,他居然已经跑出了沙漠,进入了一片茫茫草原。 其实沙盗营地,本身距离北方薛延陀汗国便很近,而沙舟的速度又是如此之快,故而只花了半天时间,便让李忘忧脱离的沙漠地带。 忽然从茫茫大漠进入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草原,倒是让李忘忧不由精神一振,忍不住仰天大吼了几声,以此发泄自己的激动。 只要离开沙漠,他便能找寻到回家的路了! 沙舟以风帆为动力,又有实心橡胶轮胎,故而即便是在草原之上,依旧能够在风力的驱动下高速行驶。 不过天色渐暗,李忘忧可不敢在这陌生的大草原里摸黑瞎转悠,便干脆降下了风帆,将沙舟停了下来,准备在此过夜,待明日天亮后,他再想办法寻找有人烟之处,打听返回长安的办法。 为了这次出逃,李忘忧在杜青的帮助下,可是在沙舟上储存了不少物资。 食物与清水,皆够他食用多日。 就连当初偷偷制作出的火药,都被李忘忧全部带在了身旁。 他将火药装入数个拳头大小的陶瓶之中,制成土制“手榴弹”用以防身。需要使用时,只需要点燃引信,然后抛出陶瓶即可。 李忘忧甚至暗中收集了不少铁钉碎石塞入陶瓶之中,用以增加土制手榴弹的杀伤力。 这也是除了一柄小刀外,他唯一可以依靠的防身武器了。 李忘忧停好沙舟后,便立即点燃了篝火,用以驱赶夜间可能出现的野兽袭击。 随便吃下一些干粮,又喝了几口自己酿制的野葡萄酒后,李忘忧便感到了深深的倦意。 才从沙盗手中逃出生天,又驾驶沙舟行驶了大半天时间,他早已疲惫不堪,眼皮发沉。 往篝火里又添了点燃料,让火烧得更旺些后,李忘忧便爬回了沙舟中,卷缩在狭小的沙舟里沉沉睡去了。 在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定周村,美女上司正抱着他的孩子,在村口笑颜如花的迎接他的归来…… 似乎是第六感的警示,李忘忧猛然打了个激灵,从梦中惊醒过来。 沙舟外,草原安静的令李忘忧心跳猛然加速。 原本的虫鸣鸟叫,似乎瞬间被人按下消音键,全然听不见了。 李忘忧猛然坐起起身来,探头向四周望去,接着,身体如同被电击了一般,瞬间僵直。 沙舟外漆黑的草原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一团团幽绿色的鬼火。 这些如同从地狱之中出现的鬼火,让李忘忧浑身的汗毛顿时倒竖起来。 旋即,李忘忧的后背便冒出了一层白毛汗…… 围在沙舟四周的,哪里是什么鬼火,分明是一双双闪烁着凶残光芒的野狼眼睛! 放眼望去,至少不下五十头野狼组成的狼群,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的将沙舟团团围住了。若不是之前李忘忧点燃的篝火尚未熄灭,让狼群略微有些忌惮,恐怕此时狼群早已一拥而上,将李忘忧给吞食掉了。 李忘忧下意识的反应,便是立即扯起沙舟的风帆,借助风力立即逃离此地。 但当李忘忧小心翼翼,在不惊动狼群的情况下,将船帆升起后,他的心却更凉了。 扯起的风帆,软绵无力的耷拉在桅杆上,丝毫没有被风吹动半分。 李忘忧这时才注意到,草原上的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他的心脏几乎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心中默默骂了声娘后,抓起了几个陶瓶,掏出火折子便准备拼命了。 靠几个土制手榴弹,能否吓走狼群,李忘忧可是心中丝毫没有底气。甚至现在丢给他一把后世的突击步枪,他也不敢说自己能从狼口逃生。 面对一群草原上的饿狼,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 别说是他,即便是程咬金那老流氓来了,该跪一样还是得跪。 李忘忧只觉得心中万分凄凉,好不容易从沙盗窝里逃生,却把自己送入了狼口…… 篝火还在有气无力的燃烧着,李忘忧缩在沙舟之中,大气不敢出,生怕惊动了狼群。而狼群似乎也在忌惮不断跳动的火光,只是围住了沙舟,却并未发起攻击。 双方便这般僵持了下来,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沙舟旁燃烧的篝火,因为缺乏燃料,明显越来越弱,眼看即将熄灭。 李忘忧暗暗咬了咬牙,默默攥紧了手中的炸弹与小刀,准备拼死一搏了。 但就在他掏出火折子,抱着临时前也拖几个野狼垫背的决心,吹燃火苗准备点燃炸弹时,李忘忧愕然发现,手中火折子燃起的火苗居然开始摇曳了起来。 他愣了数秒后,旋即反应了过来。 起风了! 李忘忧抬头向头顶上的桅杆望去,惊喜的发现,原本软绵绵耷拉着的风帆,此刻却已然微微鼓起。身下的沙舟,此刻发出了吱吱呀呀的轻微声响,开始微微摇晃起来。 天无绝人之路! 李忘忧之前还在心中默默咒骂贼老天,此刻却又恨不能给老天爷点赞了。 草原上的气候变化极快,风力慢慢变得越来大,沙舟摇晃的频率也越来快。 李忘忧也不再有任何迟疑,迅速抓起两枚陶罐,凑到火折子上点燃了引信,便立即向左右抛掷了出去。 他现在需要为自己赢得一些逃生的时间。 毕竟沙舟不是汽车,使用风力推动,也需要一定的加速时间。 当两颗土制手榴弹毫无征兆的在狼群之中炸响后,突如其来的巨大爆炸声,黑暗夜色中猛然炸亮的火光,受伤狼群的惨嚎声……却是将这些虎视眈眈的野狼吓了一跳。 原本如同猎人般静静包围着沙舟,随时准备出击猎杀猎物的狼群,顿时因为两颗炸弹的降维打击,而变得骚乱起来。 李忘忧没有任何犹豫,立即翻身跳下了沙舟,用尽全力推动沙舟。 这艘用以逃生的沙舟,因为条件所限,可以说制作得相当粗糙。 在李忘忧奋力推动以及风帆的双重作用下,沙舟摇晃了几下,终于向前缓慢移动,并且逐渐加速。 李忘忧推着沙舟猛冲了两步,便重新翻身跳回了沙舟。 此刻草原上还是漆黑一片,他也顾不得去管风力究竟会将他带向何处。 只要能够冲狼群之中逃生,那便谢天谢地了。 当沙舟终于在风力的推动下,重新奔跑起来后,之前因为遭遇炸弹袭击而变得混乱的狼群,此刻也反应了过来。 伴随着数声狼嚎,狼群立即尾随沙舟,急追而去…… (未完待续) 第1015章 死里逃生 李忘忧万万没有料到,草原上狼群的奔跑速度居然可以如此迅猛。 在他驾驶沙舟,趁着狼群因为爆炸而混乱之时,冲出了狼群包围圈后,那些狼群却直追而来。 速度之快,让李忘忧都感到头皮发麻。 他哪里知道,狼的奔跑速度能达到五六十公里每小时。更可怕的是,狼的耐力极好,能够保持高速奔跑状态奔袭二十公里以上。 草原上虽然起风了,但风力并不算大,沙舟在风力的推动下,速度虽不算慢,却也根本摆脱不了狼群的追逐。 此时天边已然泛起了鱼肚白,借助着微光,李忘忧望着沙舟后方越来越近的狼群,不由得暗暗叫苦。 如今唯一能够阻止狼群的,也只有他怀里那些土制手榴弹了。 但这些手榴弹,不过是他在沙盗营地内,偷偷摸摸收集材料制作出来的,数量相当的有限。方才为了突围,丢出去两枚后,如今也仅剩下四五枚手榴弹而已。 眼见狼群越来越近,甚至他都能清晰看到,野狼口中锋利獠牙上挂着的涎液…… 李忘忧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用火折子点燃手榴弹,再次朝着后方狼群抛出。 轰的一声巨响后,追得最近的五六匹野狼直接在爆炸声中被抛飞。 但剩下的狼群仅仅混乱了一阵,便目露凶光,追得愈发紧了。 李忘忧此刻也是被激得热血上涌,恶狠狠的再次点燃了一颗手榴弹抛了出去,口中狂吼道:“狗东西,想吃老子的肉,来啊!来啊!看我们谁先死!” 接二连三的抛出几颗手榴弹后,直至只剩下最后一颗手榴弹,狼群才终于不在追得那么紧了。 连续炸死了十几匹野狼,即便是凶残的狼群,也产生了一丝畏惧之心。 但即便如此,狼群却依旧没有打算放弃的意思,只是稍稍与沙舟拉开了些距离,远远的坠在后方不离不弃。 李忘忧见狼群不再靠近,终于长出了口气。 此刻他才觉得双腿发软,靠着沙舟的桅杆便瘫坐了下去。 只要狼群不追那么紧,李忘忧就有信心能够逃过狼群的追捕。 毕竟沙舟是不会累的,只要有风,便可一直跑下去。 而狼群再凶悍,那也只是血肉之躯。即便可以长途奔袭,但只要时间长了,狼群也必然受不了,只能放弃对他的追杀。 但李忘忧却忽略了一点,那便是这艘沙舟的质量…… 他脚下的沙舟,只是在小帆船的基础上改造而来。请沙盗营地的工匠,在船底安装的车轴,也是工匠自行加工出来的木质车轴而已。 如此简陋的沙舟,能够载着李忘忧穿越茫茫大漠,已经属于奇迹了。 此刻沙舟继续在风力的推动下,在草原上高速行驶,木质的车轴已然无法再继续坚持下去了。 当天色微亮,李忘忧正庆幸自己逃出生天时,身下的沙舟发出了咔嚓一声轻响,木质车轴断裂……高速奔驰中的沙舟立刻翻覆。 猝不及防下,李忘忧直接被抛飞了出去。 剧烈的撞击,让李忘忧几乎晕死过去。不幸中的万幸,是草原上土质松软,加上厚厚的牧草做缓存,倒是没有让他受太重的伤。 李忘忧被摔得昏天黑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他扭头看了看车轴断裂,倾覆的沙舟,心中暗骂一句后,便抓紧了最后一颗手榴弹。 沙舟翻覆,再无逃生的可能。 他能做的,也唯有等狼群扑上来时,点燃手榴弹,与那些草原野狼玉石俱焚,也强过被一群野狼活活咬死来得痛快。 狼群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立刻朝着李忘忧狂奔而来。 望着越来越近的狼群,李忘忧沉默不语,从怀中掏出了火折子,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狼群。 眼见狼群迅如闪电,直扑而来,甚至李忘忧隐约都能嗅到狼群身上那股腥臭之味。 “老婆,来世再见!照顾好我们的孩子!”李忘忧怒目圆瞪,脖颈上青筋凸起,怒吼一声后,便要点燃手中炸弹,与狼群同归于尽。 就在这时,只听得耳畔几声破空声传来,下一秒,奔跑在最前方的几头野狼便一头栽倒在地。 而它们的身上,赫然插着几枝还在颤动不停的羽箭! 李忘忧惊喜不已,扭头望去,却见不远处有七八匹骏马疾驰而来,马背上数名骑士,正弯弓搭箭,不断朝狼群射出箭雨。 得救了! 当李忘忧心中冒出这个念头后,原本紧绷的精神为之一松。随之而来的,便是浑身的疼痛与极度的疲劳感,让李忘忧不禁两眼一黑,直接晕厥了过去…… 待他再次睁开双眼,清醒过来后,才察觉到自己身处一顶帐篷内,身上因为沙舟翻覆而受的伤,也被人仔细裹上了伤药。 能够从狼口死里逃生,李忘忧对于救了他的人无比感激。只是至今他都不清楚,究竟是何人救了他。 他昏迷之前,恍惚中似乎看到救他之人,并非唐人打扮,想来应该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 李忘忧驾驶沙舟逃出沙漠,进入茫茫草原后,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跑到了内蒙古大草原上。 如今看来,应该不会错了。 他回忆了一下,大唐贞观初年,漠北还属于薛延陀汗国的领地。如此看来,救他之人,应当便是薛延陀人了。 想到这里,李忘忧倒是不禁面露喜色。 毕竟唐初,薛延陀与大唐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薛延陀的首领夷男,还常以马、牛、羊、驼、貂皮等进贡大唐。 若是他跑到了薛延陀的境内,想来求助与薛延陀的夷男可汗,回归大唐应该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他正琢磨着这些事情时,帐篷内光线一亮,有人掀开了帐篷走了进来。 李忘忧立刻挣扎着起身,向来人道谢:“多谢阁下救了我,我乃是唐人,姓李名忘忧,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他没敢直接报出自己的身份,便还是存了一份谨慎。 虽然对方救了他,又给他包扎伤口,但身处陌生环境,却还是让李忘忧略微有所保留。 来人是名精干的中年汉子,只看他的发型,李忘忧便能确认,自己之前的猜想应当没错。 髡发,其特征是将头顶部分的头发全部或部分剃除,只在两鬓或前额部分留少量余发作装饰,这是铁勒人的传统发型。 而薛延陀,便是由铁勒人组成的汗国。 中年铁勒人见李忘忧醒了,也是面露喜色,连忙上前扶住了李忘忧,示意他不要起身,以免伤口开裂。 但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让李忘忧郁闷了…… (未完待续) 第1016章 占便宜? “&……¥¥………………&!” 铁勒汉子一连串李忘忧完全听不懂的话语,让他顿时郁闷了。 推广普通话,任重道远啊! 双方语言不通,比划了半天也无法沟通,很是无奈。 李忘忧却忽然想到,苏长卿穿越来大唐时,为何会没遇到语言沟通障碍? 他倒也罢了,毕竟魂穿大唐,继承了原本身体主人的记忆,可苏长卿却是肉身穿越至大唐,为何能听懂唐人说话? 要知道,大唐的官方语言,是以隋朝编写的《切韵》音系为标准,称为“汉音”,或“秦音”。 中古汉语官话语音,与后世的普通话的差距,几乎相当于另外一门外语。 而苏长卿居然从穿越之时起,便毫无语言障碍,这倒是十分有趣。 难道穿越还附赠翻译系统? 李忘忧正胡思乱想这些有的没的时,那位铁勒汉子见双方鸡同鸭讲,完全无法沟通,便又站起身来,掀开帐篷走了出去。 不多时,中年铁勒人带回来了一名年轻铁勒人。 “尊贵的客人,胡尔特族欢迎你!”年轻铁勒人居然能说一口流利的汉音,倒是让李忘忧喜出望外。 “你会说汉音?太好了!我是唐人,姓李名忘忧,感谢贵部落的人救了我。”李忘忧再次挣扎起身,向两位铁勒人抱拳行礼。 铁勒年轻人连忙搀扶住他,眼中闪烁着崇拜与尊敬之色:“尊贵的客人,请不要客气。能够帮助你,是我们胡尔特族的荣幸。你是一位真正的勇士,能够凭借一己之力,猎杀那么多草原恶狼,即便是我们铁勒人最强悍的勇士,恐怕也未必能够做到。” 不等李忘忧说话,他又兴奋的继续说道:“我带人顺着狼群来袭的方向一路追踪下去,居然发现了整整二十六头野狼的尸首!我已经将这些狼尸全部带回来了,正让人帮你将狼皮硝制出来。” 李忘忧闻言,不禁嘴巴大张,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难道铁勒人以为那些死去的野狼,都是他徒手干掉的吗?这还真是个天大的误会了。 他猜的一点没错,在他几乎命丧狼口,如神兵天降,将其救下的便是这胡尔特部落的铁勒人。 铁勒人射杀了几头野狼后,狼群便立即撤退了。 草原上狼群,一贯狡诈,从来不会与成群结队的铁勒人为敌,只会袭击落单的牧民与牛羊。 救下李忘忧后,有好事的铁勒人顺着狼群来袭的方向追踪了一阵,却让他们愕然发现了二十六头被炸死的野狼尸体。 当他们将这些狼尸带回部落后,立即引起了轰动。 李忘忧身上,在铁勒人看来,除了一柄小刀,根本没有其他武器。 而其居然能在这种情况下,单枪匹马杀死那么多野狼,自然引得胡尔特部落人人敬佩不已。 也正因为这个“美丽的误会”,昏迷中的李忘忧,被信仰狼图腾的胡尔特部落,奉为最尊贵的客人,并得到了最好的治疗与照顾。 没有见识过火器厉害的铁勒人,当然也想不到,有人能够用火药炸死那么多的野狼。 年轻铁勒人一脸仰慕之色,根本不给李忘忧说话的机会,口中滔滔不绝。 “二十六张野狼皮,这可值不少钱。可惜不少野狼皮损毁的很严重,还被火烧焦了,会贬值不少。” 李忘忧心中默默翻个白眼,这不是废话嘛,被手榴弹炸死的狼,难道还能保持皮毛完好? 他正琢磨如何解释这个误会,就见那名铁勒人从怀里掏出了一串东西,不由分说直接带在了李忘忧的项间。 李忘忧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居然是一串由狼的獠牙打磨穿孔制成的挂坠。 “啧啧,真厉害,二十六枚狼牙!我们胡尔特部最强大的战士,也没那么多狼牙!你若是走出去,部落里最美丽的姑娘都会愿意钻进你的帐篷。” 李忘忧愈发哭笑不得…… 他隐约记得,铁勒人似乎也是崇拜狼图腾的。将自己亲手猎杀的狼牙挂在身上,便是最大的荣耀。 眼前的铁勒人,脖子上都挂着数量不等的狼牙吊坠,显然这便是铁勒人的“荣誉勋章”。 包括狼皮在内,都是薛延陀汗国的畅销货,也就不奇怪了。 李忘忧只是觉得,铁勒人既然崇拜狼图腾,却又以能够猎杀狼为荣耀,这逻辑怎么感觉怪怪的? 至于铁勒人的“误会”,李忘忧暂时也不准备解释清楚了。毕竟虽然这些铁勒人救了他,而且看起来并无恶意,但他孤身一人,又在这陌生环境下,能让旁人误会他的“武力值”,也并不算坏事。 通过眼前这位滔滔不绝,很有话痨倾向的年轻人,李忘忧倒是弄清楚了不少事情。 这个名为胡尔特的部落,正是薛延陀汗国中的一个铁勒人小部落。而那位铁勒中年汉子,便是胡尔特部落的首领,名叫溪结。 话痨年轻人,名叫阿跌。 李忘忧听他这般自我介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是什么破名字? 占人便宜? 阿跌?阿爹? 铁勒人是没有姓,只有名,用阿跌的说法,铁勒语中,阿跌就是老大的意思,与唐人所称的大郎是一个意思。 “阿……”李忘忧犹豫了下,还是不想被阿跌占了便宜,便干脆笑道:“不如我就叫你大郎?” “行!”阿跌倒是没什么意见,很痛快的点头应了下来:“李忘忧,你那辆车我们也给拖回来了。不过拉车的牲口,我们并未寻见,估计不是被狼群给吃了,便是自己跑了。不过没事,我们胡尔特部落有的是马,回头让溪结再送你两匹好马!” 他与其他铁勒人,都将李忘忧那艘沙舟,当成一架形状怪异的马车了。 李忘忧也不好解释什么是沙舟,只能笑着谢过了阿跌。 沙舟能够找回来,倒也是件好事。想来胡尔特部应该也有工匠,能够帮他修复损毁的沙舟。 在草原上,只要有风,沙舟跑起来,比骑马更快更省力,确实是件不错的交通工具。 胡尔特部落首领溪结,让阿跌转告李忘忧,请他安心在部落中养伤,胡尔特部落欢迎李忘忧这样尊贵的客人。 李忘忧再三感谢过溪结首领,接受了铁勒人的盛情款待。 他即便再心急如焚,想要赶回长安,但从高速疾驰的沙舟上摔下,也确实让他伤得不轻,需要时间来让伤口愈合。 三人正闲聊时,帐篷又被再次掀开,一位胡尔特部落的年轻姑娘,端着一个陶碗走了进来。 阿跌与她说了几句话后,便将陶碗端到了李忘忧面前:“这是我的妹妹雅若,她亲手为你烹制的肉羹,你快尝尝。” 李忘忧笑着致谢,倒也没客气,端起了陶碗。 他确实也饿坏了,此刻闻到食物的香味后,更是垂涎三尺。 迫不及待的将一勺肉羹送入口中,下一秒,李忘忧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未完待续) 第1017章 该死的奸商 李忘忧完全没想到,手中这碗闻起来香味诱人的肉羹,居然完全没有任何盐味。 不加盐的肉羹,不仅与美味没有丝毫关系,而且还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在其中。 即便李忘忧最近一年多以来,在沙盗营地吃足了苦头,粗茶淡饭甚至残羹剩饭都吃过,但面对这样一碗肉羹,却依旧觉得有些难以下咽。 但面对溪结首领与阿跌,以及雅若姑娘期盼的眼神,李忘忧却也只能捏着鼻子,强忍着反胃的感觉,将一碗肉羹唏哩呼噜的喝了下去。 待雅若满心欢喜的端着空陶碗离去后,李忘忧才有气无力的向阿跌询问道:“大郎,为何这肉羹之中不放盐?是你们铁勒人的习惯吗?” 阿跌理所当然的点点头:“盐?为何要放盐?我们铁勒人吃东西,从不放盐的。只有你们唐人,才需要吃盐!你们不吃盐就会生病,我们铁勒人可不会这样。” 接着阿跌后知后觉的一拍脑袋:“哎呀,我倒是忘了,你是唐人,需要吃盐的!可是我们部落里可没有盐,这可如何是好?” 李忘忧扶额无语,他倒是想起来,后世似乎看过一个说法,据说草原民族,原本是不吃盐的。 人自然是不能不吃盐的,草原民族也并非超人,能够不用从食盐中摄取人类生理机能不可或缺的物质。 草原民族原本不吃盐,是因为他们以牛羊肉为主食,而在处理食材时,会和着血和动物乳汁烹调,这里面含有的盐分比植物多,从而可以摄取到人体所需的盐分。 当然,草原民族原本不吃盐,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草原上几乎不产盐。 虽然后世,包括内蒙古在内,有各种矿盐、湖盐出产,但至少在大唐,草原上几乎没有盐出产。 所有的食盐都需要从中原运输而来,其价格自然高昂,也不是普通牧民能够吃得起的。如此一来,草原民族养成不吃盐的习惯,也就并不奇怪了。 但且不说这样是否足以满足人体生理需求,光是因此烹饪出的食物滋味,就让李忘忧难以接受。 盐为百味之首,没有盐做调味品,简直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不过别人胡尔特部落没有盐,李忘忧却也只有忍了。谁让他是有求于人,又是被胡尔特部落给救回来的,怎么好意思要求更多。 没盐就没盐,忍忍就好了。 李忘忧估计自己身上的伤,养个半个月左右时间,应该就能大致痊愈了。届时他也将告别胡尔特部落,踏上归家的旅途。 至于胡尔特部落,李忘忧打算待自己返回长安后,一定要派人再跑一趟薛延陀汗国,给他们送来丰厚的礼物,以示感激之情。 阿跌见李忘忧沉默不语,却又继续说道:“李忘忧,你也莫急,过几日便是大集之日,届时我去换一些盐回来便是了。” 话痨阿跌又继续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过草原上的盐实在是太贵了,一头羊才只能换一小袋盐。呸,那些该死的奸商,都该被狼吃掉!” 李忘忧闻言,不由一愣,出言询问道:“草原上的盐,那么贵吗?” “对,就是这样贵!一头羊换一袋盐。”阿跌边说,边用手比划了一下袋子的大小。 李忘忧倒是没想到,草原上盐居然会那么贵。看阿跌的描述,一头羊恐怕都换不到一升食盐,这还真是天价了。 他在后世看过不少穿越小说,都描述大唐食盐很贵,然后猪脚依靠晒盐发家致富。 但穿越到大唐后,李忘忧才知道,所谓大唐缺盐,还真是无稽之谈。 华夏自古,其实都不缺盐。 只是自汉代起,搞出一个“盐铁官营”的政策,只有官府才能够卖盐。之后历代王朝都沿用了这一措施,故而贩盐,便成为极为暴利的产业。 甚至有些朝代,一半的税收来源,都是盐税。 而大唐的盐价却一点也不高,《新唐书·食货志》记载“天宝、至德间,盐每斗十钱”。也就是说,天宝年间,一斗食盐才十文钱。 大唐一斗合后世125斤左右,换而言之125斤的盐,四五十块人民币,真心不算贵。 直到唐肃宗时期,推行“榷盐法”,朝廷对盐就场专卖,官收官卖,从而盐价飙升,涨到每斗盐一百一十文钱,那是真吃不起了。 也正是因为盐价太高,才有了大量私盐贩子出现。 加速大唐灭亡的黄巢,便是一位私盐贩子出生。 所以某种程度上,盐价也决定了国运。 而即便是大唐后期,一百一十文一斗的盐,也没有草原上的盐价来的夸张。 长安城内,一头羊的价格大约是两贯左右。 若是以长安的物价,一头羊能够换两百斗食盐。而在草原上,居然连一升都换不到。 百分之两千的暴利! 李忘忧跟着在心中暗骂一句,果然是该死的奸商。 “大郎,勿要去换盐了,我也不是必须吃盐的。”李忘忧没好意思让阿跌拿羊去换“高价盐”。 他身为胡尔特部落的客人,哪里好意思吃如此昂贵的盐。再说就他醒来以后,虽然并未出帐篷,但只看自己所在帐篷内的陈设,李忘忧就知道胡尔特部落也不富裕。 据阿跌说,这帐篷还是溪结首领的帐篷。 可看胡尔特部落首领帐篷内,都这般简陋,甚至有些寒酸,李忘忧哪里还能说出自己要吃盐这种话来。 见李忘忧这般说,阿跌倒也没有坚持,毕竟他也心痛拿羊去换那么一点盐。 李忘忧便这般在溪结首领与阿跌的热情邀请下,安心留在了胡尔特部落中养伤。 他从沙舟上摔下来,主要都是些皮肉伤,没有伤到骨头,却也是万幸。 故而在帐篷内躺了几日后,他便能下地行走了。 这日李忘忧终于在阿跌的搀扶下,走出了帐篷,准备外出晒晒太阳,透透气。连续在帐篷内躺了几日,也着实将他给憋坏了。 出了帐篷,呈现在李忘忧眼前的,却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小部落。 蔚蓝的天际下,数十顶帐篷聚合而成的胡尔特部落中,孩子们欢快的互相追逐着。部落的汉子们骑着马,挥舞着手中皮鞭,驱赶着成群的牛羊。部落的女人们,则成群的聚在一起,操持着各种家务活,不是发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鲜活,让好不容易才从沙盗与狼群手中逃生的李忘忧,忍不住鼻头一酸,差点便落下泪来。 李忘忧真感慨人生,觉得活着真好时,却见不少胡尔特部落的年轻女子三三两两的跑到了他的面前,不由分说,便往他的怀里,塞入了一支支缠着彩色丝带的箭羽。 甚至连阿跌的妹妹雅若也是如此。 不等李忘忧反应过来,这些胡尔特部落的年轻女子,便又一个个捂嘴偷笑跑开了,留下一头雾水的李忘忧不明所以…… (未完待续) 第1018章 民风开放 阿跌在旁笑得没心没肺,让李忘忧好不郁闷,只能出言询问道:“大郎,这究竟是何意?” “哈哈,我之前就说过,你带着这二十六枚狼牙出现在部落里,必然会引来部落里姑娘们的追逐。这些羽箭就代表她们喜欢你,愿意去你的帐篷里过夜。” 阿跌的话让李忘忧惊的下巴都差点掉了…… 过……过夜? 这胡尔特部落的民风,是不是有点太开放了? “你喜欢哪个姑娘,便可以将她送你的羽箭挂在你的帐篷门口。”阿跌笑着指了指李忘忧手中那一大捆羽箭。朝李忘忧挤眉弄眼的笑道:“你挂上谁的羽箭,那位姑娘晚上便会钻入你的帐篷。那么多羽箭,你可是部落里最受欢迎的男人了,啧啧,当初我猎杀了三头野狼,也不过才收到了五六支羽箭而已。” 阿跌朝李忘忧抛去一个男人心照不宣的笑容,又继续说道:“这根羽箭,可是我妹子雅若的。她可是我们胡尔特部落里的一多鲜花,李忘忧,你今天晚上就挂我妹子的羽箭!她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有一瞬间,李忘忧甚至觉得阿跌的语气表情,像极了长安城平康坊内,那些画楼妓馆里鸨儿姐拉客的样子。 把自己亲妹妹主动推到别的男人帐篷里,这是人干的事吗? 他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喃喃失声道:“难道你们铁勒人不用成亲的吗?” 阿跌奇怪的看向他:“成亲?为何要成亲?我们铁勒人没有这习惯。最强壮的男人,便能得到更多女人的青睐,能生下更多强壮的孩子!如此一来,部落才会越来越强大!软弱的男人,不配得到女人的青睐。” 李忘忧彻底无语了,铁勒人的习俗,还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不过这或许便是草原民族的生存之法,李忘忧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却也不愿对此作出什么评价。 草原生存环境恶劣,铁勒人的生存繁衍之道,自然也有其道理。李忘忧虽不认同,却也不会去横加指责,说三道四。 他不禁低头看看手中的那一堆羽箭,顿觉烫手。 李忘忧又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遇到这种有妹子主动“约炮”的好事,要说他不会怦然心动,那就纯属自欺欺人了。 只是如今他满心挂念的,都是远在长安城的妻子与刚刚出世不久的孩子,实在没心思在草原上“播种施肥”。 更何况李忘忧也并非滥情下流之人。 虽然他除了苏长卿,还有阿芙洛这位欧罗巴金发妹子相伴,但却不代表他会如种马一般,只用下半身思考问题。 对于李忘忧而言,今生今世,能与苏长卿白头偕老,再有阿芙洛相伴,便已经是人生最大的满足了。 当然,李忘忧现在并不清楚,就在他被沙盗抓走的这段时间内,苏长卿居然已经代夫娶妻,又给他娶了一位老婆,新纳了一位侍妾。 估计待他返回长安后,也会因此头疼不已。 至于这货是否会心中暗喜,那便不得而知了…… 李忘忧没将那些羽箭挂到自己帐篷门口,倒是引得胡尔特部落中一众姑娘很是失落。阿跌的妹妹雅若给李忘忧送饭时,眼中都满是哀怨之色,似乎觉得李忘忧不解风情。 对此,李忘忧也只能装鸵鸟,权当没有看见。 胡尔特部落的妹子们热情似火,李忘忧却也只能在心中暗暗说声抱歉了。 他在胡尔特部落安心养伤,几日时间下来,身上的伤势倒是好了个七七八八,至少行动无碍了。 这日阿跌兴冲冲的跑来寻到李忘忧:“李忘忧,你那辆车我找人给你修好了。走走,快些带我去试试。你可莫要哄骗我,那车当真不用牲口拖着,便能跑?” 李忘忧的沙舟,因为木质车轴断裂而翻覆。 破损的沙舟,却被阿跌他们给拖了回来。 铁勒人虽是草原游牧民族,却也是有马车的。而且因为他们使用的马车车轮很是高大,故而铁勒人也被汉人称为高车。 要修复断裂的车轴,对于铁勒人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阿跌从李忘忧处得知,沙舟无需牲畜拖动,便能高速飞驰,自然是不肯信的。 故而当沙舟一修复好,他便迫不及待的来寻李忘忧,想要看看李忘忧是不是在吹牛。 李忘忧也早就闲得骨头发痒,虽然身上伤势尚未痊愈,倒也不影响他操作风帆。故而听阿跌这么一说,他便立刻来了兴致。 当沙舟上的风帆升起,兜满了风慢慢推动沙舟开始在草原上滑行时,包括阿跌在内,一众胡尔特部落跑来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全都惊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甚至有年长的牧民,已经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朝着沙舟叩拜起来。 在铁勒人看来,这沙舟根本就是神器,而李忘忧也一定是天上的神灵,才能驱动沙舟这般行驶。 就连阿跌以及溪结首领,此刻都觉得双膝发软,同样有叩拜的冲动。 阿跌甚至立刻脑补了出来,难怪李忘忧可以赤手空拳杀死那么多野狼,而且野狼的毛皮上尽是烧焦的痕迹……唯有神灵,才能做到这般匪夷所思的事情。 李忘忧哪里想得到,他驾驶沙舟围着部落转了一圈,众人便能脑补出那么多荒诞的内容。 他娴熟的操作沙舟,在草地上划过一个圈,将沙舟停在了阿跌的面前,大笑道:“大郎,现在相信我的话了?要不要坐上来试试?” 阿跌扭头看了眼溪结首领,很是紧张与局促不安,小心翼翼向李忘忧问道:“我,我可以吗?” 李忘忧直接伸出手臂,将阿跌拉上了沙舟。 阿跌登上沙舟后,紧张的连手该往哪里放都不知道了,浑身僵硬,站立不安。 而包括溪结首领与阿跌妹妹雅若在内,所有围观的铁勒人,皆是一脸羡慕注视着阿跌。 能够登上神灵的车辆,这是何等荣耀? 李忘忧可不知道胡尔特部的众人,将自己当成了神灵。叮嘱了阿跌一句,让他扶稳站好后,便再次扬起了风帆,驾驭着沙舟疾驰而去。 胡尔特部落中,有年轻的牧民立即跳上马背,开始追逐沙舟,似乎想与沙舟赛跑一般。 但今日草原上的风不小,沙舟的风帆兜满了风,推动着沙舟越来越快……没用多少时间,李忘忧驾驶着沙舟便冲出了一众骑手的视野,再也寻不见了。 这更坚定了胡尔特部落中人,认定李忘忧是神灵的想法。 无需畜力,却连最快的骏马都无法追上,除了神灵,谁还能做到? 一群桀骜不驯的铁勒人纷纷勒住马缰,翻身下马,朝着沙舟离去的方向叩拜起来…… (你们可以说老夫水,但绝不能说老夫短!这是原则问题!) (未完待续) 第1019章 天然的湖盐 有阿跌在沙舟上,李忘忧也不虞会迷失方向,故而很是畅快的驾驭着沙舟,在草原上风驰电掣的飞奔着。 他在后世,还从未去草原旅行过。如今归家在即,心情愉悦,对于眼前草原的美景更是陶醉。 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一首敕勒歌,道尽了大草原的瑰丽风光。 李忘忧忽然大吼出声,将这一年半以来,心中各种憋闷、思念与哀愁,全部吼了出来。 好一阵发泄后,李忘忧才感到心情无比愉悦。 阿跌经过过最初的彷徨、害怕,慢慢倒也适应了脚下沙舟无以轮比的速度,此刻见李忘忧放声大吼,他也忍不住跟着开口大吼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笑,阿跌终于恢复如初,不像之前那般,将李忘忧当成神灵来敬畏了。 阿跌用铁勒语,唱起了铁勒人的歌曲,质朴、 高亢的旋律,即便李忘忧听不懂,却也能感受到阿跌歌中所唱的内容,草原、骏马、牛羊、蓝天、白云…… 李忘忧驾驭着沙舟,足足在大草原上跑了大半个时辰,直到沙舟行驶到一处湖泊附近,他才降下了风帆,将沙舟停到了湖边。 他与阿跌出门的时候并未携带水囊,此时感到有些口渴,便准备去湖中取水饮用。 如今的江河湖泊,可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纯净水源。 即便是随处可遇的小溪,其水源质量,李忘忧相信恐怕也远远强于后世“大自然的搬运工”来的甘甜纯净。 故而他见到有湖泊,便准备过去喝点湖水解渴。 不过李忘忧却也有奇怪,偌大的一处湖泊,居然没有见到有什么鸟类与动物出没。 就他一路行来的见闻,无论是沙漠还是草原上,只要是有水源的地方,总少不了鸟类栖息以及各种动物出没。 只是他也懒得去探寻究竟,自顾自向湖泊行去。 阿跌见李忘忧居然想去湖边饮水,脸上却不由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但他也并未出言,只是一脸期盼的看着李忘忧的身影。 李忘忧背后又没长眼睛,自然看不到阿跌脸上那一抹促狭的笑容。 他行到湖边,蹲下身子,双手捧起一捧清澈的湖水送入口中。 下一秒,李忘忧便喷了…… 噗的一下,方才喝进去的水,他又全部吐了出来,还被湖水打湿了衣襟,弄得好不狼狈。 阿跌这时才爆发出了整蛊成功的大笑,捧着自己腹部,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哈哈哈,李忘忧,你果然不是什么神灵,连这苦咸湖的水不能喝都不知道!”阿跌终于确认,李忘忧是活生生的人类,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苦咸湖,连部落里的孩子都知道,是不能喝的。你没看到,这湖水连鸟都不会来喝吗?哈哈,笑死我了!” 李忘忧没好气的抹了下嘴巴,瞪了阿跌一眼。 “大郎,你居然不提醒我,实在是太过分了!” 刚才他喝入口中的湖水,又苦又涩又咸,就像是他在后世,去海边游泳时不慎呛到的海水一般,根本无法入口。 难怪这处湖泊没有鸟类栖息,原来这湖居然是咸水湖。 大草原上,却是有一些咸水湖,这并不奇怪。 李忘忧没好气的站起身来,甩了甩手上的水渍,正要抱怨阿跌这混账小子时,却猛然身体一僵,跟着扭头重新望向眼前的湖泊。 咸水湖? 盐? 他猛地一拍巴掌:“哈哈,阿跌,你们部落要发财了!盐,这就是盐啊!” 晒、煮海水,能够得到海盐,那么同样的方式,便一样可以得到天然的湖盐! 大草原上盐如此昂贵,若是胡尔特部落学会了制盐,还怕发不了财吗? 虽然原本草原民族是不吃盐的,但李忘忧相信,那只是因为草原上的盐太贵了。 若是盐的价格能够便宜一些,他就不信铁勒人会不喜欢加了盐的食物。 李忘忧原本还想着,返回长安后,命人给胡尔特部落送一些钱财来。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赠送再多的钱财,却也不如胡尔特部落自己能够创造财富。 阿跌听到李忘忧的话后,却是眉头一皱,不明白李忘忧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忘忧,你在说什么呢?什么盐?这苦咸湖的水,怎么会是盐呢?” 李忘忧也懒得与他解释,与其费半天口水,不如自己从湖水中提取出盐后,再告诉他们如何制盐来的好。 他快步走回沙舟,直接升起了风帆,让阿跌给他指路,径直返回了胡尔特部落。 回到部落后,他便吩咐阿跌,带上几个族人,赶上马车,再去一趟那咸水湖,用大陶罐装一车咸水湖的湖水回来。 阿跌不明就里,但听李忘忧说,他能给部落弄出盐来,便不在废话,直接领着人出发了。 见识过沙舟后,阿跌与胡尔特部落中的众人,对于李忘忧的话,倒是深信不疑,这倒也免除了李忘忧的许多麻烦。 待阿跌领着族人,将咸水湖的湖水取回来后,李忘忧便立即开始安排他煮盐。 如何煮盐,其实李忘忧也不会,但煮盐与晒盐的大致原理还是明白的。 就是利用高温或者阳光,蒸发水里的水分,让盐分不断浓缩,最后水分蒸发完后,剩下的便是固体的盐了。 其实煮盐并不适合在草原上进行,产量少,成本高,又需要大量消耗燃料,而草原上因为树木稀少,最缺乏的也就是燃料。 要从咸水湖中提取盐,当然最好的办法,便是晒盐。 好在李忘忧也只是准备给溪结首领与阿跌他们演示一番,告诉他们,从咸水湖中可以采集到盐,所以用煮盐的方法,却是最方便快捷的。 阿跌他们不清楚,李忘忧究竟要做什么,却还是按照他的吩咐,架起炉灶,升起火堆,架上铁锅将咸水湖水倒入其中,开始大火蒸煮。 这一煮,便足足煮了快三个时辰,围观的族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众人也由之前的好奇,变得窃窃私语起来,互相小声议论着,觉得李忘忧此举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这一直煮水就能出盐?谁听说过?” “嘘,小声些,我听说中原的神仙,会点石成金,这煮水成盐,或许也是一种法术。” “对,说不得便是如此。你看李忘忧那车,连牛马都不用,跑得如此之快,不是神灵又是什么?” “那为何我还没见到盐呢?都煮了快三个时辰了。” “许是我等心不够诚,莫要再说话。” 众人正议论纷纷时,一直听从李忘忧吩咐,站在锅边不断用木棒搅动盐水的阿跌忽然出声道:“李忘忧,你快来看,这锅里怎么出现了白色晶体?” 李忘忧连忙上前,探头望去,不由大笑起来。 锅中的盐水几乎已经快蒸发完毕,盐分已经开始结晶析出食盐颗粒。 那些白色晶体,毋庸置疑,便是盐! (未完待续) 第1020章 百味之首 李忘忧也顾不得烫,伸手从锅中用手指蘸了一些白色晶体送入口中。 旋即,李忘忧面露喜色。 果然是盐! 一旁的溪结首领与阿跌,也迫不及待的学着李忘忧的模样,伸手蘸起锅中滚烫的盐粒送入口中。 “呸,呸……”阿跌很是贪心,抓了太多的盐粒,被咸得连连吐着口水,脸色却是一片喜色:“盐!真的是盐!李忘忧,这真的是盐!我敢保证,这与集市上,那些该死的商人售卖的盐,一模一样!” 溪结首领也是同样激动的手舞足蹈起来,口中大声嚷嚷着李忘忧听不懂的话语。 随着溪结首领的话,胡尔特部落顿时轰动了,围观的人群全部朝着煮盐的灶台拥挤了过来,吓得李忘忧连忙闪到一旁,生怕被人群给挤到铁锅里去,被迫表演一出“铁锅炖自己”的悲剧节目。 其实这些用咸水湖水煮出来的盐,并不适合直接食用。因为湖水之中含有各种杂质,还需要用清水再次过滤沉淀这些盐,然后再次煮盐,得到的才是可以食用的食盐。 不过李忘忧却也不打算阻止众人,反正大家也只是因为兴奋,品尝一下盐的味道而已,倒也没什么大碍。 铁勒人虽然几乎不吃盐,但却同样知道盐的珍贵。 自己部落若是能弄出盐来,这是多大的利益? 即便是这些淳朴的草原牧民,在亲口品尝过盐的味道后,却也不由得瞳孔放大,鼻息加粗,一个个红着双眼。 整个胡尔特部落沸腾了! 铁勒人用李忘忧听不懂的语言,再次唱起了歌,围着煮盐的灶台跳起了舞,欢腾无比。 李忘忧这名伤员,居然也被雅若强拉着下了场,跟着众人载歌载舞起来。 可惜雅若虽然是阿跌的妹妹,却也不会说汉话,李忘忧无法与其沟通,只能傻笑应对。 溪结首领直接命人去拖来了几头肥羊,准备宰了庆祝。 李忘忧见状,连忙找到阿跌,让他去告诉溪结首领,今日这头羊,能否交给他的料理。 草原上的羊肉固然是极其鲜美,但李忘忧却觉得铁勒人处理羊肉的做法,实属暴殄天物。 如今搞出了盐,他再也不想吃那些寡淡无味,还带着浓郁血腥气的食物了。 对于李忘忧的要求,溪结首领自然点头答应。 几头肥羊被杀好后,李忘忧便领着阿跌忙碌了起来。 胡尔特部落里,调味品不多,李忘忧却也管不得那么许多了,因陋就简的情况下,倒是安排出了一顿全羊宴。 烤全羊,炖羊肉,羊肉汤,爆炒羊杂…… 李忘忧只可惜没有孜然,否则一切就相当完美了。 但即便如此,一顿全羊宴,却吃得胡尔特部落的男女老少们,差点没把自己给撑死。 华夏自古,盐为百味之首。 缺少了盐,任何美食都会大打折扣。李忘忧记得在后世,看过一部美食记录片,称咸味,是一种人分布在舌尖的精神感触体验。 所以盐,会给味觉带来强烈的刺激。 不管这说法究竟是不是真的,总之,当加入了食盐的全羊宴,让胡尔特部落重新理解了羊肉的味道…… 阿跌吃得满嘴是油,肚子胀得一动也不想动了,瘫在李忘忧的身旁,兴奋的说道:“李忘忧,我终于明白了,为何那些该死的盐,会卖得如此昂贵了!” 他又恢复了话痨本质,嘴巴不停的絮絮叨叨起来:“李忘忧,我们还能弄出更多的盐来,对不对?我们部落今后便会有源源不绝的盐可以拿去卖了,哈哈,我们胡尔特部落,将是今后草原上最富有,最强大的部落!李忘忧,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感激你,但我向神灵发誓,你将永远是胡尔特部落最尊贵的客人!今后无论你有什么需求,我们胡尔特部落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阿跌的话,却是让李忘忧心头一暖。 他知道,这些草原汉子与关中汉子一样,都是一口唾沫一口钉的,绝对不会反悔。 这段时间留在胡尔特部落养伤,他才知道,阿跌其实就是溪结首领的儿子。 只是铁勒人没有结婚的习俗,所以阿跌并不叫溪结为父亲。 但阿跌却是胡尔特部落公认的下任首领,所以包括外出采购物资,与其他部落打交道等事物,都是阿跌在处理。 也正是因为这样,阿跌才从来草原兜售货物的大唐商队那里,学会汉话。 所以阿跌刚才说的话,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溪结首领与胡尔特部落的意志。 李忘忧很是感激的拍拍阿跌的肩膀,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胡尔特部落的报答。 煮盐大获成功,让胡尔特部落对于李忘忧的话,更是信服的无以复加。 李忘忧也准备在自己离去之前,教会阿跌如何晒盐。 阿跌领着部落里的青壮汉子,全部跟着李忘忧跑去了咸水湖边。 要想晒盐,他们要做的工作还很多。 因为草原上没有石灰,李忘忧也弄不出火山灰代水泥来,故而要在草原上晒盐,便需要搬运石头,搭建用以晒盐的蒸发池与结晶池,这可不是一项小工程。 这段时间,李忘忧与阿跌等人,直接将帐篷搬到了咸水湖边,吃住都在这里。 李忘忧如今伤势也基本痊愈,他也有些急着回家,只能催促阿跌他们,尽快完成工程。 待教会了阿跌他们晒盐,李忘忧便准备尝试联系薛延陀汗国的官方人员,请他们护送自己返回大唐。 李忘忧领着阿跌他们在咸水湖旁忙碌时,胡尔特部落里也忙碌了起来。 部落里的女人们,忙着将羊皮、牛皮等物打包捆扎,搬运到部落的马车之上。 最近的草原集市就要开始了,胡尔特部落依照惯例,要出发去集市上售卖货物,换取各种必须的生活物资回来。 原本参加集市,都是阿跌带人去的。不过如今阿跌在咸水湖旁忙碌着,溪结首领便准备自己亲自跑一趟,去集市完成交易。 上次李忘忧煮盐,一共产出了七八斤的食盐。溪结首领也准备全部将其带上,打算试试自己部落出产的盐,是否有销路。 一切准备妥当后,溪结首领便领着人,赶着马车,去两百多里外参加集市了。 但谁也没有料到,他这一去,却给胡尔特部落带来了弥天大祸…… (未完待续) 第1021章 人间地狱 李忘忧与阿跌,带领这胡尔特部落上百名青壮,在咸水湖旁忙碌了近一周的时间。咸水湖旁,用石块堆砌而成,用以晒盐的蒸发池与结晶池,已初具规模。 修建这两个小型晒盐池,颇为不易。 需要胡尔特的青壮汉子们,每日骑马,跑去数十里外的戈壁滩,寻找搬运合适大小的石块,再用马匹将其运回来。 经过一定的打磨与切割,严丝合缝的将其拼接在一起。 工作十分辛苦,但胡尔特部落的汉子们,包括阿跌这位未来部落首领在内,没有一个叫苦的。 即便流再多的汗,这些铁勒人的脸上也始终洋溢着笑容。 每到休息时,阿跌这位话痨,便会纠缠住李忘忧,喋喋不休的述说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李忘忧,你说我们的盐应该怎么卖?一头羊换一斗盐如何?哈哈,肯定会气死那些该死的奸商!” “大郎,你们部落今后的羊,会多的如同天上的云朵,哈哈。”李忘忧也希望淳朴的胡尔特部落,日子能够越过越好,大笑着拍拍阿跌的肩膀。 阿跌也跟着大笑起来,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时,却见草原上疾驰奔来了一匹快马。 马背上的铁勒中年人李忘忧有些眼熟,应当是胡尔特部落中人。但其此时浑身是血的模样,倒是吓了李忘忧一跳。 浴血赶来报信之人,尚未冲到阿跌面前,便身子一歪,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李忘忧这才注意到,来人身上居然满是血糊糊的刀口,鲜血早已染红了这位铁勒中年汉子的衣襟以及他坐下的马匹。 阿跌等人抢上前去,抱住来人准备施救。但来人仅仅来得及与阿跌他们说了几句话,便因为伤势太重,没了呼吸。 李忘忧听不懂铁勒语,不知道来人究竟说了什么,但阿跌等人的反应却是又让他吃了一惊。 却见包括阿跌在内,所有的铁勒人在听完到来人的话后,全部露出悲愤、愤怒之色。 阿跌怒吼一声,拔出了自己腰间的刀子,朝铁勒人大吼了几句。所有铁勒人全都变得双目充血,一个呼哨唤来了他们的坐骑后,立即翻身上马冲了出去。 李忘忧连忙朝阿跌大喊道:“大郎,出了什么事了?” “我们部落遭遇袭击,伤亡惨重!”阿跌丢下这句话后,也顾不上李忘忧,便咬牙切齿领着一众部落青壮,打马飞奔,朝着部落所在的方向冲了回去。 李忘忧闻言不由脸色巨变,愣了数秒后,赶紧朝自己的沙舟奔去,扬起了风帆,追着阿跌等人而去。 为了修建咸水湖旁的晒盐池,阿跌几乎带走了部落里所有的青壮。 如今留在胡尔特部落营地里的,可几乎都是妇孺老幼,此时遭遇袭击,哪里有自保的能力? 那种可怕的后果,连李忘忧都不禁有些身体发颤,不敢想象。 但据他这段时间的了解,胡尔特部落虽然是个小部落,可在方圆两三百里内,并没有什么威胁存在。 薛延陀汗国虽然是个松散的草原汗国,但自从东突厥被大唐击败后,薛延陀在首领夷男可汗的治理下,倒也算得上蒸蒸日上。 虽然铁勒人各个部落说不上富裕,甚至都需要给汗国缴纳重税,让部落中的青壮加入汗国的军队,但至少铁勒人各个部落,是绝对不允许互相残杀的。 如今贞观六年,薛延陀汗国有精兵二十万,可算是薛延陀汗国的全盛时期。 这种情况下,胡尔特部落怎么还会遭遇袭击? 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草原上袭击铁勒人的部落?就不怕薛延陀汗国的报复吗? 难道是沙漠中那些沙盗,一路追踪而来? 李忘忧摇摇头,觉得这并不可能。 沙盗再凶悍,也只是依托沙漠环境兴风作浪罢了。让他们离开沙漠,进入草原袭击部落,借他们个胆子,也是不可敢的。 李忘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也懒得多想,只能专心驾驶沙舟,追上了阿跌等人。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即便跟着阿跌他们回去,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甚至可能还是累赘。但胡尔特部落救了他的命,这种危难关头,他又如何能视而不见。 李忘忧摸了摸怀里的陶制手榴弹,略微安下心来,好歹他也不是全然没有对敌的手段。 只可惜,这是他剩下的最后一枚…… 当阿跌与一众铁勒人心急如焚赶回胡尔特部落时,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却是狼烟四起、残垣断壁的凄惨景象。 袭击部落的凶手,已然不见了踪迹,但胡尔特部落却已是死寂一片。 往日里热闹欢快的部落,此刻如同人间地狱一般……无数部落族人的尸体,四处倒伏,血流成河…… 阿跌望着眼前的一幕,头发上指,目眦欲裂,仰天发出了一阵如同狼嚎般的凄惨嘶吼声,声音之中,充满了愤怒、悲伤、痛苦、悔恨…… 一众铁勒人,也是各个悲痛欲绝,嘶吼着跳下马背,在残垣断壁间四处寻找自己亲人的踪迹。 李忘忧呆呆望着眼前这一幕,身体不自觉的战栗颤抖起来。 胡尔特部落,一共三百六十九人,除去跟随阿跌在咸水湖修建晒盐池的一百二十七人,剩余二百四十二人,包括溪结首领与那些孩子、妇孺在内,全部遇害! 李忘忧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茫然无措的行走在人间地狱之中,愣愣的望着阿跌抱着他妹妹雅若的尸首走了过来。 这位美丽的铁勒姑娘,此刻双眼紧闭,脸上惨白如纸,身上数个血糊糊的刀口…… 李忘忧终于如同阿跌他们一般,双拳紧握,发出了一阵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 他双目紧闭,泪水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因为语言不通,他其实从未与雅若说过话,但自从他被铁勒人救回来后,雅若便一直在照料他。 一幕幕与雅若交集的画面,从李忘忧的眼前闪过…… 这个给他端上肉羹,为他清洗包扎伤口,娇笑着送上彩带羽箭的铁勒美丽少女,居然就这般突然,在其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香消玉殒…… 李忘忧双目充血,此刻只想拔刀杀人! 但袭击部落的凶手确已经退去,一众铁勒汉子各个嘶声裂肺的哀嚎,发泄着心中的伤痛,复仇的怒火几乎要将他们焚毁。 阿跌的双眼几乎要流出血来,拔出了腰间刀子,四处乱劈乱砍起来,发泄着心中焚天的怒火与悲伤。 李忘忧却猛然站起身来,四处环视一圈,朝阿跌喊道:“大郎,带上你的人,我们去追凶手,复仇!” “追个屁!凶手们至少已经走了一个时辰了,这茫茫草原,去哪里追寻?”阿跌只看部落里亲人的尸首已经冰凉僵硬,便大致猜到了部落遇袭的时间。 部落距离咸水湖五六十里,那名侥幸逃出,拼死报信的族人,骑马至少需要半个多时辰,再加上他们赶回来的时间,还哪里去寻凶手的踪迹? 李忘忧默默从地上拾起了一把刀子,紧握在了手中,缓缓摇头,盯着阿跌:“不,他们走不远!” (昨日有事,断更了,这两日争取找时间补回来。) (未完待续) 第1022章 薛延陀骑兵 李忘忧的话,让阿跌豁然起身:“为何这般说?” 不少听得汉音的铁勒人,也俱止住了怒吼,红着双眼望向李忘忧,等待他的解释。 李忘忧冷笑一声,指了指部落四周:“大郎,部落里有多少牛羊?现在可还在?你觉得这些牛羊哪里去了?” 阿跌愣了下,左右环顾,旋即明白了过来。 他立即拔出了腰刀,一脸的狰狞:“那群杂种,他们还抢走了部落里的牛羊,肯定走不快!” 铁勒人也反应了过来,部落中数千头牛羊都不见了踪影,唯一的可能就是被袭击者抢走了。 牛羊可不同与骏马,速度有限,即便袭击者已经离开了一个多时辰,却也走不了太远。 复仇的火焰,几乎让铁勒人快失去理智了,此时被李忘忧一提醒,众人纷纷发出了怒吼,召来自己的马匹,翻身上马便准备出发去追逐凶手。 原本在阿跌他们想来,要追踪凶手的踪迹,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既然那些凶手,贪心不足,还带走了部落里所有的牲口,那要追踪,便一点难度也没有了。 且不说大队牛羊踩踏出的痕迹,就是这些牛羊在路上随时排泄出牛粪羊屎,便是最好的路标。 被李忘忧点醒后,阿跌二话不说,便立即带来着一群族人驱马追了下去。 李忘忧也咬着牙,驾驭着沙舟紧随其后,满脑子都是雅若那具冰凉苍白的尸首……此刻他与阿跌等人一般,除了复仇二字,没有其他想法。 直到远离了依旧冒着浓烟的胡尔特部落,一阵阵的凉风吹过,才让李忘忧的脑子略微清醒了些。 胡尔特部落遭遇这般惨案,实在是太过蹊跷。 凶手究竟是何人?居然光天化日之下,便敢如此丧尽天良,凶残的屠杀一个部落,到底有何依仗? 而且连胡尔特部落所有的牛羊都给赶走了,说明凶手根本不惧被人发现,完全是有恃无恐,丝毫不担心胡尔特部落其他幸存族人的报复与追杀。 看阿跌他们追击的方向,也是朝向薛延陀汗国的腹地而去,并非逃往边境区域。 难道……袭击胡尔特部落的凶手,是薛延陀汗国的贵族? 李忘忧想到这里,连忙驾驭沙舟追上了阿跌,将自己的想法大声告诉了阿跌。 阿跌不断挥动马鞭,催促座下的骏马加快速度,双眼如鹰隼般盯着远方。 对于李忘忧的话,他连头也没有回,语气冰冷的回答道:“不管凶手到底是谁,胡尔特部落与其不死不休!哪怕是夷男可汗在前面,我也要他为族人偿命!即便我等全部战死,也绝不退让半步!” 阿跌说完,略微迟疑了下,扭头望向李忘忧:“李忘忧,你的伤也基本痊愈,此事与你无关,你便莫要再跟着我等了!速速离去,返回大唐。胡尔特部落永远不会忘记你这位朋友的!” 李忘忧怒视他一眼:“滚!雅若是你妹妹,也是我的妹妹!她的仇,我李忘忧必报!再敢让我走,信不信老子现在便与你翻脸?” 不是李忘忧要逞强,他也知道,阿跌的话是出于好意。 但若是他就这般离去,恐怕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更无法心安。 即便他再挂念苏长卿,挂念自己的孩子,但男人有所为有所不为。胡尔特部落被人几乎灭了族,若是他不管不问,转身便走,连他自己都会鄙视自己。 阿跌深深凝视了李忘忧一眼,重重的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继续催马狂奔。 一百二十七匹骏马,在草原上奔驰了大半个时辰后,阿跌终于在视野中,发现了前方一支队伍。 五六百人的马队,驱赶着数千头牛羊,漫不经心的在草原前行……毫无疑问,这便是袭击胡尔特部落的凶手! 铁勒人的眼睛顿时就变得赤红如血,马鞭挥舞的更勤了,大有现在便冲上去与仇人拼命的架势。 但李忘忧在看清那些屠戮了胡尔特部落的凶手后,却不由的心中一紧。 那些凶手,果真皆是薛延陀汗国中人,更关键的是,这五六百人,全是披甲之士! 薛延陀汗国,虽是草原民族,但其军队,却如同中原大唐一般,是身穿有铁甲的,只是铁甲的样式与质量不同罢了。 李忘忧暗自握了握拳,心中却已然下了赴死的决心。 一百二十七名铁勒人,再加上他这个弱鸡,面对五六百名披甲骑兵……基本就是必死的结局。 阿跌等铁勒人,即便彪悍,但说到底,却也不过是牧民而已。 他们再勇武,又如何能够以一敌多,与五六百人名披甲之士为敌? 但即便如此,李忘忧心中却也并未生出逃跑的念头,只是默默摸了摸怀里那颗手榴弹,琢磨着自己临时之前,能拉几个垫背的给自己陪葬。 长卿……来世再见,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李忘忧再次在心中与自己的妻子默默道别,毅然决然的握紧了操纵风帆的手,紧跟在了阿跌的身旁。 胡尔特部落上百匹骏马疾驰而来,动静自然不小。 那支屠杀了胡尔特部落的薛延陀骑兵,在发现有人追杀而来后,不仅没有丝毫的惊慌,反而停下了前进的脚步,纷纷跳下马背,结起战阵,好整以暇的等着阿跌等人靠近。 这幅反常的表现,李忘忧在沙舟上自然也看的明白,却不禁狐疑了。 胡尔特部落为复仇而来,这些行凶之人,虽然人数占据优势,但下马结阵是几个意思? 难道这些薛延陀的骑兵如此托大,觉得下马步战,便足以击溃阿跌他们牧民? 若真是如此,那说不得今日还有一线生机! 但李忘忧万万没有想到,阿跌在率队冲到距离马队一里多地时,忽然勒住了马缰,伸出了右手,示意所有人停下。 李忘忧不解问道:“大郎,为何要停下来?” 即便他没上过战阵,却也知道一鼓作气的道理。 对方既然已经下了马,那如何能够放过这种好机会?这种时候,不应该直冲过去,利用骑兵的速度与冲击力,一举击溃对手吗? 阿跌没回话,径直翻身跳下马背,抽出了腰刀。 那些铁勒人也跟着跳下马背,拔出兵刃,默默站到了阿跌身后,结成了战阵。 “李忘忧,既然你不愿意走,那便是我阿跌的兄弟了!哈哈,今日你我兄弟一道赴死,也是一桩幸事!你且站到我身旁来,我们一道冲锋便是!” 李忘忧彻底懵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未完待续) 第1023章 蒙古轻骑兵 骑兵下马结战阵? 李忘忧被眼前这一幕给搞懵了,原本准备热血冲锋而充血的大脑倒是很快冷静了下来。 旋即,他便想到了历史上,唐灭薛延陀之战。 贞观十五年,李二命兵部尚书李积,率领十五万大军出征漠北。 李积为了不延误战机,率领六千大唐骑兵与突厥骑兵,追逐薛延陀大军至诺真水,在此爆发了诺真水之战。 结果,二十万薛延陀骑兵,如同拿错了剧本一般,在蒙古草原上,统统下马结阵,将自己当成步兵,与六千唐骑对战。 二十万薛延陀下马骑兵,被六千唐骑一顿暴打,兵败如山倒。被斩首级三千多级,被俘五万,余部逃往漠北,路上又赶上天降大雪,薛延陀人畜冻死者十之八九。 最后二十万大军,逃回去的仅仅两万多人。 这次战争,也成就了李积的不世功绩。 李忘忧读史书的时候,便觉得薛延陀人的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 草原游牧民族的骑兵,作战时居然下马结阵,将骑兵变成步兵,这到底是有多愚蠢? 但薛延陀的下马骑兵阵,却是薛延陀汗国的传统战阵。 当初东突厥势大,横征暴敛,征税无度,铁勒人苦不堪言。 贞观二年,夷男率其部众,武力反抗突厥人。 颉利可汗派兵镇压铁勒人,却没想到,突厥骑兵却被铁勒人打得打败而回。也正是因为夷男打败了突厥人,威望大涨,铁勒诸部推举夷男为可汗,建立了薛延陀汗国。 而铁勒人打败突厥铁骑的方法,便是下马骑兵阵! “皆以徒战胜,至是却骑不用,率五人为伍,一执马,四前斗, 令曰:胜则骑而逐,负者死,没其家以偿战士。” 薛延陀的战法是,作战时,以五人为一组,其中一人负责管理五匹马,其余四人徒步列阵作战。 若是打赢了,便骑马追击,打输了便骑马撤退。 对于薛延陀骑兵而言,马匹只是交通工具,而非作战力气。 这对于草原民族而言,不可谓不奇葩。 但就是这样的下马骑兵阵,却打败了如日中天的突厥骑兵。无论是东突厥还是西突厥的骑兵,薛延陀皆是这一招,而且逢战必胜,更让薛延陀人对于下马骑兵阵迷信不已。 直到贞观十五年,薛延陀的下马骑兵阵被大唐铁骑教育了一番,这种奇葩的战术,才就此消亡。 李忘忧回忆了一遍唐史,便立刻明白了为何那些薛延陀骑兵要下马结阵,而阿跌等铁勒人,为会同样下马了。 这特娘的不是脑子有病吗? 要知道骑兵可是冷兵器时代,最无敌的军队。 放着战斗力加一百的骑兵不做,跳下马背去当步兵,这简直是疯了。 他立即跳下沙舟,一把拉住了阿跌,大吼道:“大郎,等等!不可如此作战!这根本就是送死!速速上马,我有办法击败他们!” 阿跌等人已经做好了冲锋的准备,已然被复仇火焰烧得几乎失去理智的他,哪里肯听李忘忧的话。 “李忘忧,松手!”阿跌一把将李忘忧拉到一旁,又解释了一句:“我们铁勒人一直如此作战!马战根本冲不破战阵,嘿嘿,突厥人便是这般被我们铁勒人打败的。” “大郎,你听我说!你们这样冲过去,纯粹就是送死!” “今日我等也没打算活着回去,不是他们死,便是我等亡!我们胡尔特的汉子,没有怕死的!”阿跌根本不听他的话。 李忘忧急的脸都红了,干脆张开双手,拦到了阿跌身前。 “狗屁!人死都死了,谁给雅若报仇?大郎,你信不信我?听我的,我保证我们能击败他们!你若是不听我的,那便从我身上踏过去好了!” 他这话吼出来,倒是让阿跌微微一怔,与一众铁勒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他们铁勒人不怕死,但部落里两百多人被屠戮一空,这血海深仇他们当然想报。若是不管不顾去与对方拼命,他们死则死矣,但让仇人就此逍遥离去,却是无论如何也不甘心的。 而李忘忧这位被他们从草原上“捡”回来的唐人,虽然瘦弱,但一身本事却是让众人叹服。 无论是无需畜力便可奔驰的沙舟,还是水中煮盐,皆让阿跌等人叹服不已,甚至不少人都将李忘忧当成了神灵对待。 阿跌略一犹豫,咬了咬牙,出言问道:“李忘忧,你且说说,有何办法能击败那些杂种?” 李忘忧目光闪动,指了指众人身后的骏马,吐出两个字:“骑射!” “骑射?”阿跌完全没明白李忘忧这话的意思。 “对,就是骑射!”李忘忧很笃定的点点头。 在他看来,像薛延陀这种骑兵下马结阵,完全是本末倒置的做法,难怪薛延陀汗国没存在多久,便被唐军打得落花流水。 而突厥人更是弱鸡,连铁勒人的下马骑兵阵都攻不破,更是笑话,也怪不得突厥人会被大唐铁骑给赶到了西方。 虽然李忘忧不经历过战阵,更没当过兵,但作为后世的伪军迷,他却也清楚,历史上最巅峰最强悍的骑兵,便是成吉思汗时代的蒙古铁骑。 蒙古铁骑的战术,便是分为蒙古轻骑兵与蒙古重骑兵。 以善骑射闻名的蒙古轻骑兵,堪称步兵的噩梦。 以百人为一阵,游走在步兵方阵之外,不断以射出箭矢杀死结阵的步兵。两军冲阵时还未交锋之时,蒙古轻骑便能在远距离大量射杀敌军,导致敌军混乱。 跟着蒙古重骑兵便会快速突击,以泰山压顶之势,摧枯拉朽般的击败敌人。 蒙古铁骑,就是依靠这样的战术,以不足两百万人口的小民族,征服了欧亚大陆三分之二的土地。 在李忘忧看来,胡尔特部落的铁勒人,同样擅长骑射,只是他们没有找对正确的战术罢了。 双方说法的功夫,对面那五六百米薛延陀士兵,似乎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开始在鼓乐声中,慢慢向着他们推进战阵。 李忘忧知道此时不能再犹豫下去了,否则便只有全军覆没一条路可言。 “大郎,勿要再多言!告诉他们,都听我的!现在所有人上马,跟着我的沙舟冲锋便是!” 李忘忧说完,便跑回了沙舟,而阿跌略一迟疑,最终还是一咬牙,朝身旁的铁勒人喊了几句,所有人听从李忘忧的命令,重新翻身上马…… (未完待续) 第1024章 猫捉老鼠 胡尔特部落的人又重新上马,倒是有些出乎那些薛延陀骑兵的意料。 但这些薛延陀骑兵不仅没有感到惊慌,反而面露蔑视,以猫捉老鼠的心态,停下了前进的脚步,重新结好了步兵战阵,等着胡尔特部落来送死。 双方此时距离只有一里左右,当阿跌率领所有胡尔特部落的青壮上马后,李忘忧立即驾驶着沙舟,一马当先向着薛延陀骑兵方阵冲去,阿跌等人虽然至今还不明白李忘忧想做什么,却也只能咬牙跟了上去。 见胡尔特部落居然敢骑马冲击他们的战阵,薛延陀骑兵都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听从百夫长的指挥,张弓搭箭,等待着胡尔特部落踏入死亡之地。 长弓射程二百米,只要胡尔特部落继续冲击步兵战阵,首先便会遭到箭雨洗礼。之后薛延陀的下马骑兵,便会以方阵推进,用手中的钢刀,收割敌人的性命。 这一战术,在薛延陀汗国对付突厥人的多次战斗中,早已被证明十分有效,也靠着下马骑兵阵,打得突厥人狼狈不堪。 但薛延陀骑兵却没料到,李忘忧率领一众胡尔特部落骑兵直冲而来,眼看即将进入弓箭射程时,他却操纵着沙舟,在薛延陀的下马骑兵阵前,划出了一道弧形,直接绕了开去。 阿跌他们紧随李忘忧的沙舟,催马狂奔。 骑兵的优势,就在于速度,放弃速度下马对战,那简直就是傻逼中的傻逼。 李忘忧准备复制李积的战术,先搞定薛延陀骑兵的马匹再说。 薛延陀下马骑兵阵的后方,便是他们的战马。 五六百匹战马,被百余名薛延陀骑兵看守着。 将马匹与骑兵分开,这简直就是愚蠢到极点的做法。 既然薛延陀人送上如此大礼,李忘忧又怎么会不笑纳。 李积能用六千骑兵击败二十万薛延陀大军,他就算再弱,吃掉眼前这五六百骑兵,却也没什么问题。 薛延陀骑兵万万没想到,胡尔特部落的牧民,居然绕过了步兵阵,围着步兵方阵转了一圈后,朝着他们的后军扑了过去,顿时慌了神。 指挥步兵方阵的几名百夫长,一见这态势,心中大惊,连忙招呼步兵方阵转向,打算回头去救援自己的后军。 但两条腿的步兵,如何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骑兵。 不等薛延陀的下马骑兵赶回后军,李忘忧已经领着阿跌等人,杀进了薛延陀后军马群。 这些没人的战马以及牵马的倒霉蛋,即便人数与阿跌他们相当,却哪里阻挡得住满腔怒火的阿跌等人攻击。 如同砍瓜切菜一般,阿跌他们便击穿了薛延陀后军,将那些倒霉蛋直接砍翻。 至于后军马匹,也被胡尔特的汉子们驱赶着四散乱跑,片刻功夫,这些战马死的死,跑的跑……待薛延陀的下马骑兵,在百夫长们的率领下,气喘吁吁跑回后军,哪里还能见到战马的踪影。 一击得手后,李忘忧根本不给薛延陀人机会,早已带领阿跌他们远去。 没了后军的战马,这群薛延陀的下马步兵,在李忘忧看来,就是个乌龟而已。 逃,逃不掉;打,打不着。 如今只需要利用马匹的速度,慢慢耗死他们即可。 李忘忧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原以为必死之局,居然因为薛延陀人的愚蠢,让他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失去了战马,薛延陀骑兵也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妙。 就如李忘忧所想,这些薛延陀骑兵忽然发现自己的处境相当的尴尬。 想逃没有马匹,想战,那些该死的牧民却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几名率队的百夫长,却也不禁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了。 阿跌等人,此时也都反应过来了,各个脸上皆露出了笑容,看向薛延陀骑兵的眼神不由露出戏谑之色。 在他们看来,没有了马,就算耗,也能耗死这些薛延陀骑兵。草原上没有了马,再强大的骑兵,也不过是瘸腿待宰的羔羊。 李忘忧此刻也是意气风发,指着惊恐不按,龟缩在一起的薛延陀骑兵笑道:“大郎,怎么样,如今可有把握干掉他们?” 阿跌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伸出舌头舔了下自己的嘴唇:“他们死定了!我绝不会让他们走出这片草原的!李忘忧,剩下的就交给我们了。” 李忘忧也没逞能,点了点头,准备旁观这场规模不大的战斗。 方才他已经与阿跌交代了一遍,应该如何用骑射战术,耗死这些身披坚甲的薛延陀下马骑兵。 阿跌让部族中人歇息了片刻,恢复马力,然后再次率队朝薛延陀骑兵冲了过去。 胡尔特部落的牧民们,根本不给薛延陀骑兵攻击他们的机会,在阿跌的率领下,按照李忘忧的吩咐,不断催马围着如同龟壳一般的薛延陀下马骑兵阵转着圈,手中的弓箭不断射出,慢慢收割着薛延陀骑兵的性命。 装备精良的薛延陀骑兵,被动挨打,在被阿跌他们射杀了近百人后,终于奔溃了。 骑兵队伍中的百夫长们也约束不住队伍了,被杀破了胆的薛延陀骑兵有的直接跪地投降,有的四散而逃,希望能够逃得一跳生路。 那些四散逃跑的薛延陀骑兵,更是成为早已杀红了眼的阿跌等人的盘中餐,催马追上去便是一刀砍下。 人跑的再快,在这茫茫草原上,又哪里可能跑得过马匹。 没用多少功夫,那些妄图逃跑的骑兵,便被满腔怒火的胡尔特牧民们砍翻在地,没了生气,而其他骑兵则直接选择了投降。 一场规模不大的战斗,就此落幕。 五六百名装备精良的薛延陀骑兵,被杀死了两三百人,其余人全部做了俘虏。 阿跌领着着人,将这些俘虏全部聚集在了一起,准备审问他们。 胡尔特部落为何会被这些薛延陀骑兵残忍屠戮,至今阿跌等人也不明白愿意。 阿跌手持钢刀,跳下马背,直接从俘虏之中拖出了一人,二话不说,便一刀斩下。 一蓬血雨飞溅而出,喷了阿跌一身,更显狰狞。 李忘忧默默叹息一声,却也并未劝阻阿跌杀俘的行为。 胡尔特部落所有妇孺全部被屠杀,这种血海深仇,无论阿跌他们做出什么事情,李忘忧也都能理解。 阿跌一刀削去了那名薛延陀骑兵的首级后,剩余两三百名薛延陀骑兵更是被吓破了胆子,纷纷跪地叩首求饶。 这些原本耀武扬威,嚣张无比的薛延陀骑兵,如今便如那待宰羔羊一般,各个瑟瑟发抖。 阿跌如同发泄一般,连续砍死了数名俘虏,才开始询问这些薛延陀骑兵,屠戮胡尔特部落的缘由。 早已被吓破了胆,一心求饶的薛延陀骑兵,包括那几名百夫长,立即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老老实实将实情吐露了出来。 听完俘虏审讯结果,李忘忧却也不禁愣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胡尔特部落的这场弥天大祸,居然是因他而起…… (未完待续) 第1025章 杀鸡儆猴 阿跌审讯过那些被俘的薛延陀骑兵,才终于明白,原来胡尔特部落遭遇厄难的根源,居然是因为盐! 李忘忧领着部落族人熬煮出来的那七八斤盐,不仅没有让胡尔特部落发财,反而因此让部落几乎灭绝。 他原本以为,草原上的盐卖的如此昂贵,只是那些商贾贪心而已。 但李忘忧却万万没有料到,薛延陀汗国,虽然没有类似大唐那样的“盐铁专卖”政策,但实际上,所有在草原上售卖的食盐,皆是薛延陀汗国的贵族在把持。 李忘忧与阿跌等人,在咸水湖旁忙着修建晒盐池时,溪结首领便领着人,去往三百里外最大的一个集市,打算用那七八斤盐探探路,试试销量如何。 这盐来的容易,溪结首领自然卖的就便宜。 一头羊,草原上的市价是不到一升的小袋盐,而溪结首领却是一头羊换两袋。 便宜了一半的价格,自然好卖。 小半日时间,他们带去的盐,便都被售卖了出去,这让溪结首领与同行的胡尔特部落族人,各个脸上笑开了花,觉得胡尔特部落日后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胡尔特部落在集市里卖盐,却引来了一位薛延陀大人物的怒火。 薛延陀夷男可汗的嫡子拔灼,便是隐身幕后,控制这片草原食盐买卖的真正主事者。 胡尔特部落在集市之中售卖盐,这事自然瞒不住旁人,事情立刻被人禀告与拔灼得知。 拔灼自然不会允许有部落从他的口中夺食。 于是,满心欢喜带着大量货物满载而归的溪结首领,以及他的部落族人们,尚未来得及享受成功的喜悦,却迎来了被拔灼派出,一路追踪溪结而来的这群死神。 对于胡尔特部落,是如何搞出盐来的,拔灼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给这队薛延陀骑兵下的命令只有一个,斩尽杀绝! 这是拔灼对于草原之上,所有敢于染指他利益部落的一个警告。 杀鸡儆猴! 而胡尔特部落便是拔灼眼中的那只鸡! 这群薛延陀骑兵,按照拔灼的吩咐,暗中尾随溪结首领一行,寻到了胡尔特部落后,二话不说,便冲入部落之中大开杀戒。 部落之中,只有一众妇孺留守,哪里是这些薛延陀骑兵的对手。 除了拼死跑出一名族人,赶去给阿跌他们报信外,全族被诛。 薛延陀骑兵们倒是没在意为何部落之中没有青壮,杀人放火后,将胡尔特部落洗劫一空,驱赶着牛羊,准备回去复命。 这些牛羊以及从胡尔特部落劫掠来的财物,自然是属于薛延陀骑兵们的“战利品”。他们也不虞有人来报复,故而走得不紧不慢,却是给了李忘忧与阿跌他们复仇的机会。 几名薛延陀骑兵的百夫长,哪里能想得到,装备精良,打得突厥人毫无还手之力的薛延陀骑兵,居然会被百来名牧民,给击败了。 连他们这些百夫长,都成了俘虏。 “你们真是拔灼王子派来的?”阿跌听完几名百夫长的供述,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几名百夫长对视一眼,以为阿跌被拔灼的身份吓住了,不由提高了音量:“不错!你可是胡尔特部落的族人?既然知道我等是拔灼王子的属下,还不快快放了我等,然后自缚双手,跟随我们去向拔灼王子请罪。我等会替你求情的,想来看在你们这般勇武的份上,拔灼王子会饶了你们,甚至会委以重任也说不定!” “你们可是想造反不成?我等可是拔灼王子的属下!” 阿跌点点头:“好,好,居然诸位都是拔灼王子的属下……” 他话说一半,便猛地挥出了手中钢刀,直接一刀剁下,砍下了一名百夫长的脑袋。 “……那就下地狱去与我的族人忏悔!” 随着阿跌动手,百余名胡尔特部落的族人,全都红着双眼,将手中钢刀捅入了那些薛延陀骑兵身体之中。 惨嚎之声响彻云霄,血雾弥漫了草原……李忘忧脸上忍不住抽搐了两下,却也仅仅是扭过头去,不去看阿跌他们杀俘的行为。 胡尔特部落二百四十二人,包括妇孺,全都被这些畜生给屠戮了。 无论阿跌他们如何复仇,在李忘忧看来,也都是理所应当的。 这群薛延陀骑兵,早已被解除了武装,即无刀剑在手,也无甲胄防身,加上没有马匹助力。这般情况下,即便他们发现胡尔特部落在杀俘,想要反抗,想要逃跑,却也是无济于事。 盏茶功夫,草原上再次恢复了宁静,只是浓郁的血腥气,冲得李忘忧几近作呕。 他强忍着不去看那些薛延陀骑兵的尸首,找到已然变成血人的阿跌。 “大郎,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不若与我一道返回大唐,可好?你放心,大唐也是铁勒人的,我会命人给你们划拨一块草场,足够胡尔特部落繁衍生息。” 在李忘忧看来,发生了这种事情,阿跌他们肯定在薛延陀汗国是待不下去的。 如此一来,与他一起返回大唐,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屠戮胡尔特部落的幕后凶手,那位夷男可汗的嫡子,拔灼王子,即便李忘忧身为大唐郡公,却也拿对方无可奈何。 他总不能因为胡尔特部落被屠杀,便请李二派出铁骑进攻薛延陀? 如今才贞观六年,大唐与薛延陀汗国,还算是蜜月期。两国关系和睦,大唐也不可能仅仅为了一个薛延陀汗国境内的小部落,就逼着夷男可汗,交出他的嫡子,有这种想法的人,那才是疯了。 但李忘忧的建议,阿跌却根本没有接受。 他直接摇头拒绝了李忘忧的好意:“不,我要与我的族人留在草原上!我要给我死去的族人们复仇!拔灼一日不死,我们就一日不会离去!” “你疯了!”李忘忧没想到阿跌还想杀拔灼,不由朝阿跌吼道:“他是薛延陀汗国的王子,身边有无数护卫,你怎么可能杀的了他?你非要胡尔特部落所有人死光,你才罢休吗?大郎,罢手!雅若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与族人们白白送了性命的!” 一脸是血的阿跌,却忽然笑了,朝李忘忧露出洁白的牙齿:“刚才那些混蛋交代了,拔灼此刻就在那处集市之中,等待他们回去复命。我准备带着族人们突袭那处集市,找拔灼那个混蛋算账。” “他身边可还有几千名薛延陀骑兵!你这是去送死!” “我们胡尔特的汉子们,不怕死!” “你混蛋!”李忘忧气急,忍不住爆了粗口:“雅若她们的命是命,这些族人就不是命了?大郎,你听我的!我们唐人有句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今后一定有机会为雅若报仇的!我李忘忧对天发誓,若是不能宰了拔灼,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阿跌却依旧摇头:“不,这仇,我们自己报!” 面对固执无比的阿跌,李忘忧气得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钢刀,如同发泄一般,对着空气胡乱劈砍起来。 好半晌,李忘忧才气喘吁吁丢掉了那把沾满血迹的钢刀,扭头对阿跌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陪你便是!” (哎,天天被诸位吐槽写的水……认真反思了一天,还是不懂如何写的不水,大概水平确实不够……) (未完待续) 第1026章 丢石头 胡尔特部落遭遇的厄难,虽然与李忘忧没有直接关系,但却也是因为他帮部落熬煮出来的盐引发的。 好心办了坏事,这对于李忘忧而言,自然十分难受。 他后悔自己低估了那些既得利益者的贪婪与无耻。 虽然大唐勋贵门阀,也同样贪婪,但至少还保证了表面上的仁义道德。而草原上的规矩,却完全是赤裸裸的弱肉强食。 拔灼身为夷男可汗的嫡子,居然肆无忌惮的拍出了部下,将胡尔特部落屠戮一空,这让李忘忧根本无法接受。 既然阿跌等人执意复仇,那李忘忧便也只有舍命陪君子,大闹草原了。 见李忘忧居然愿意陪着去找拔灼复仇,阿跌等人自然大喜过望,忍不住欢呼起来。 经过今日一役,所有胡尔特部落的族人,对于李忘忧已经奉若神明。 虽然之前李忘忧搞出咸水煮盐,无马驱车之类的事情,早已让胡尔特部落族人叹为观止。 但今日却是不同。 他们抱着决死之心,悲壮无比的准备飞蛾扑火,即便无力撼动那些薛延陀骑兵,却也打算拼上自己的性命,拉几个垫背的同归于尽。 如此而已…… 可这般情况下,李忘忧却能率领他们这一百二十七人,奇迹般的全歼了五六百名全副武装的薛延陀骑兵,而他们自身的伤亡,却是微乎其微。 除了寥寥数人,在冲击薛延陀骑兵后军时,受了些轻伤外,可以说是毫发未损,便活活耗死了五六百名骑兵。 这种死里逃生,还能亲手手刃杀害自己亲人凶手的感觉,让阿跌与一众胡尔特汉子们,兴奋的几乎忘乎所以。 但众人更明白,这一切都归功与李忘忧的神奇指挥。 若是李忘忧愿意帮助他们胡尔特部落复仇,再好不过。 但阿跌兴奋之后,却摇了摇头:“李忘忧,你还是速速返回大唐,我们胡尔特部落的仇,我们自己报!” 在阿跌想来,虽然李忘忧这位唐人甚是神奇,但一百多人,要对付数千薛延陀骑兵,怎么看也没有丝毫成功的可能。 若不是部落的血海深仇,他们实在无法放下,阿跌也不会去送死的。 他不能退却,也不愿意退却。 但李忘忧不一样,他是唐人,没有必要跟着他们去送死。 阿跌将李忘忧当成了兄弟,自然要为他考虑。 “狗屁!除非你们跟我一起回大唐,否则就不用说这种话了!”李忘忧瞪了阿跌一眼,笑骂道。 言尽于此,阿跌也无话可说,只能感激的点了点头。 他清楚李忘忧毅然决然的留下来,意味着什么。 “李忘忧,现在该怎么办?你说,我们都听你的。” 铁勒人性子直爽,既然李忘忧执意留下,阿跌便不再废话,转而直接询问李忘忧,可有办法可以让他们复仇。 只要能够干掉拔灼,即便让他现在立即死去,阿跌也无怨无悔。 李忘忧也不禁低头沉思起来。 他是愿意帮助阿跌他们复仇,但如阿跌原本打算的那般,不管不顾杀去集市,找拔灼拼命,那不叫勇敢,而是莽撞。 长安城还有苏长卿以及他的孩子在等着他归去,李忘忧可想白白送死。 面对数千薛延陀铁骑,之前那一招可就不好使了。 即便薛延陀人再蠢,愿意下马与他们作战,但数千马匹与数百骑兵组成的后军,也不是阿跌他们这百来人可以啃得动的。 一旦让薛延陀骑兵反应过来,那就必死无疑。 不能硬拼,那就只能想办法阴死拔灼。 李忘忧摸了摸怀里那最后一颗手榴弹,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伸手将阿跌招了过来,附耳在他耳畔小声耳语了几句,却听得阿跌蹙眉不已,一脸困惑不解。 “李忘忧,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让族人们比赛丢石头?” “你先别管那么多,总之听我的便是。” 阿跌只能无奈点头,将族人们召集起来,让他们去寻找拳头大小的石块,然后进行比试,看看谁的力气最大,能够抛掷的最远。 一众胡尔特部落的汉子们,也是各个莫名其妙。 但是出于对李忘忧的信任,包括阿跌在内,所有胡尔特部落的汉子们,全都翻身下马,开始撅着屁股,在草原中四处寻找石块。 这当然不是李忘忧在故意捉弄阿跌他们。 他是打算用最后那枚手榴弹,炸死拔灼那个混蛋。 但拔灼的身旁,必然护卫众多,想用弓箭或者其他暗杀方式,都不容易实现。 倒是用手榴弹,可以远远的将其抛出,只要丢的够准,便能一击毙命。 铁勒人没见过炸弹,自然也不会对飞来的手榴弹有所防备。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成功的概率是最高的。 但手榴弹就只有一颗,而要在草原上寻找硝石硫磺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他即便想重新制作火药,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所以他才让阿跌组织所有族人丢石头,为的便是选出能够丢的最远,而且丢的最准的人。 一群胡尔特部落的汉子们,不明所以的开始如同顽童般,在草原上丢起了石头。 一番角逐后,李忘忧倒是没有想到,胡尔特部落中丢石头丢的最远而且最准的人,居然就是阿跌。 选定好抛掷手榴弹的人选,李忘忧又吩咐阿跌领着族人,将那些死去的薛延陀骑兵身上的铠甲衣物拔了下来,让他们更换上,伪装成薛延陀骑兵。 好在薛延陀的募兵制度,也有点类似大唐的府兵制。 各个部落,都需要定期派出强悍的族人,去军中服役。 故而阿跌等人,其实对于薛延陀骑兵的军制以及各种规矩,都是很熟悉的,冒充薛延陀骑兵并没有什么问题。 这自然是为了混入集市,找机会下手,炸死拔灼那个混蛋。 李忘忧自己也捏着鼻子,换上了一套还算干净的薛延陀铠甲。 虽然铠甲上的血迹已经擦拭干净,但穿死人的衣物,还是让他觉得心中无比膈应。 李忘忧强忍着心底那点小洁癖,翻身上了一匹健马。 至于沙舟,实在是太过扎眼,李忘忧也只能忍痛放弃了。 一切准备妥当,李忘忧大手一挥,便领着百骑再次出发,向着集市疾驰而去…… (未完待续) 第1027章 大唐来使 郁督军山,薛延陀汗国的王庭所在。 礼部任侍郎唐松龄领着属下,一路狂奔,月余时间,便从长安城赶到了郁督军山。 他第一时间,就要求拜见夷男可汗。 不怪唐松龄着急,实在是事情太大了,耽误不得。 秦王殿下居然没有陨落在沙漠,而是孤身从沙盗手中逃离,很可能逃入了薛延陀汗国……此事在被卢国公将消息八百里加急,传回长安后,顿时引发了一场大地震。 朝堂上的纷纷扰扰自不用多提,苏长卿在得知这喜讯后,却是又惊又喜又忧。 饶是她一贯坚强,却也忍不住抱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流泪不止。这一年半来,苏长卿无时无刻不在思念自己的丈夫,若不是有儿女为牵挂与寄托,说不得苏长卿也坚持不下去了。 长乐自不用多说,也哭成了泪人。 唐松龄出发之时,苏长卿领着长乐公主一道,亲至长安城外,为其送行,并呈上价值不菲的程仪,拜托唐松龄务必寻回李忘忧。 两位秦王妃朝唐松龄盈盈拜下时,吓得他赶紧跟着一道跪拜下回礼,并再三保证,必当竭尽全力,迎回秦王殿下。 唐松龄其实心中也是暗暗叫苦。 李忘忧逃入漠北草原,其实也只是一个推测。 他若是成功从漠北寻回李忘忧,自然是皆大欢喜,但若是有个意外闪失,又或者根本寻不到人,那他可就坐蜡了,如何回长安向李二复命?如何向两位秦王妃交代? 唐松龄对此也是压力山大,故而一路不敢停歇,累了个半死赶到了郁督军山。 要在漠北草原找寻李忘忧,薛延陀的协助必不可少。 大唐来使,薛延陀自然重视。 对于唐松龄自有薛延陀汗国的使官好生照顾,美酒美食美人,一应俱全。 但唐松龄哪有心思享受这些,他只想尽快求见夷男可汗,却没想吃了个闭门羹。 负责接待唐松龄的薛延陀使官虽然客气无比,但对于唐松龄求见夷男可汗一事,却是百般推诿。只是托词近些时日可汗身体欠安,请唐松龄在郁督军山住上些日子,待夷男可汗身体好转,再行拜见。 唐松龄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也无可奈何。 他总不能不管不顾,直接去闯夷男可汗的金帐? 唐松龄却也察觉到,郁督军山的气氛很是紧张,让他不禁心中暗自揣测,薛延陀汗国究竟发生了何事。 派出人手多方打探,又撒出大笔金银收买薛延陀的使官后,唐松龄才终于得知了,夷男可汗为什么此时没有心情见他,以及郁督军山气氛紧张的缘由所在。 薛延陀汗国的拔灼王子,居然在前些时日,被人暗杀了,而凶手至今尚在追捕之中。 自己的嫡子被杀,夷男可汗的心情何等糟糕自然可想而知。 他甚至派出了数万骑兵,去追踪凶徒,只是至今还有没好消息传回来。 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后,唐松龄也是徒呼无奈。 夷男可汗的嫡子被人暗杀,这对于薛延陀汗国而言,当然是最重要的事情。与之相比,寻找大唐秦王殿下,薛延陀人自然就没有那么上心了。 不过唐松龄的来意,夷男可汗却也清楚,虽然他没有召见唐松龄,却也派人传话,向其保证薛延陀汗国,会尽力派人寻找秦王殿下。 对此,唐松龄也只能暂时按捺下心中的焦虑,在郁督军山暂时滞留了下来。 唐松龄哪里能想得到,暗杀了拔灼王子,并且被薛延陀骑兵一路追杀,苦苦逃命的“凶手”,便是他要找寻的李忘忧。 距离郁督军山千里外的一处小山谷中,李忘忧与阿跌等人皆是一脸疲惫,很是狼狈,东倒西歪的躺在草地上休息。 胡尔特部落一百二十七名幸存族人,此刻还跟在阿跌身旁的,却不足半数,仅有四五十人而已,且几乎人人带伤。 阿跌取出了干粮,胡乱吃了两口后很是郁闷的说道:“李忘忧,可惜你的神雷只有一颗,否则那些该死的薛延陀骑兵,就根本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追杀我们。” 李忘忧有气无力的朝他翻了白眼:“你这混蛋,若不是你,我们至于被薛延陀骑兵追杀吗?” 阿跌嘿嘿傻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那啥,嘿嘿,我不是一时没有忍住吗?” 李忘忧实在懒得与这浑货多说什么,干脆闭眼假寐,心中盘算应该如何逃脱薛延陀骑兵的追杀。 阿跌口中的神雷,自然就是李忘忧的那颗土制手榴弹。 那日他们全歼了屠戮胡尔特部落的五六百名骑兵后,便扒下了他们的衣物,化妆成薛延陀骑兵,去往集市,准备暗杀拔灼。 原本一切顺利,李忘忧与阿跌等人很顺利的混入了集市之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至于拔灼这位薛延陀王子的帐篷,他们略费了些功夫,也让他们找寻到了。 虽然拔灼的大帐外,戒备森严,百步之内,外人根本无法靠近。 但李忘忧却是丝毫不担心这一点。 后世部队丢手榴弹,精准丢手榴弹一般在七八十米左右。但也有臂力超强的士兵,可以将手榴弹丢出百米开外。 而阿跌便能做到这一点。 之前在草原上丢石头,阿跌便能将其丢到百步外,而且准头相当不错。 按照李忘忧的计划,他与阿跌领着几名族人,守在了拔灼的大帐外,等待时机。 一旦拔灼出现,便立刻由阿跌丢出手榴弹,炸死那个混蛋。 至于他们不认识拔灼,那倒是不用担心。 薛延陀汗国虽然立国不过短短数年时间,但拔灼身为薛延陀王子,其穿着衣物配饰自然与众不同,很好辨认。 李忘忧的计划也是成功的,他与阿跌等人,在集市之中蹲守了两日功夫,便终于寻到了计划。 拔灼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下,外出之时,一个冒着青烟的陶罐从天而降,落到了拔灼脚边。 没有人意识到死神降临,拔灼还有些困惑的看看那陶罐,伸手想去拾起看个究竟。 下一秒,轰的一声,火光乍现,一蓬血雾冲天而起……手榴弹在人群之中爆炸,包括簇拥着拔灼的那些护卫在内,顿时被炸倒了一片。 至于拔灼,更是当场就被炸死,一命呜呼。 拔灼这位薛延陀的王子,夷男可汗的嫡子,原本的历史上,贞观十九年,他在夷男死后,接任了汗位,自立为多弥可汗。 因与大唐为敌,贞观二十年被回纥人诛杀。 虽然短命,却也好歹过了把瘾。 而如今拔灼却是再没了登上汗位的机会…… 若是拔灼知道,他命人灭了一个不开眼的小部落,便因此命丧九泉,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原本这场刺杀完美无缺,拔灼被炸死后,现场一片混乱。加上铁勒人哪里见识过火器的威力,都只当是天神降下了雷霆之怒,一个雷劈死了拔灼。 但坏就坏在阿跌身上。 这位铁勒汉子,在将信将疑的听从李忘忧的吩咐,丢出一颗所谓的“神雷”,却没想真的炸死了拔灼后,兴奋的有些忘乎所以…… (未完待续) 第1028章 附骨之疽 若是按照正常剧情,阿跌炸死了拔灼,便算是彻底为自己部落,为溪结首领,为妹妹雅若完成了复仇。 只要趁着混乱之际,偷偷溜走,便是神不知鬼不觉,任谁也不会明白,究竟拔灼是如何死的。 但李忘忧却没想到,阿跌这个憨憨,在丢出手榴弹炸死拔灼之后,居然兴奋的大吼大叫起来。 “哇哈哈哈,拔灼死了!拔灼死了!李忘忧,你看到了吗?那个混蛋真的死的了!我杀掉了拔灼!神灵在上,我杀掉了拔灼……” 李忘忧的脸都黑了,抢上前去,一把捂住了这个铁憨憨的嘴巴,拖着他便准备跑。 麻蛋,这货简直就是脑残,若不是看在阿跌救过自己的份上,李忘忧真想踹他两脚出气。 尚未脱离险境,便这般大声嚷嚷,是生怕别人听不见吗? 阿跌当然不是傻子,他只是因为亲人与族人的惨死,心底压抑了太多的悲愤之情。如今猛然间大仇得报,被刺激得有些失控罢了。 待他反应过来,知道自己犯浑了,准备与李忘忧开溜时,却已经晚了。 虽然因为手榴弹的爆炸声,以及拔灼的死,让集市之中变得混乱无比,但阿跌这一句大吼,却依旧被人听见了。 于是,一场千里追杀开始…… 数千薛延陀骑兵,疯了一般开始拼命追杀李忘忧与阿跌一行,若不是胡尔特部落同样对草原无比熟悉,加之李忘忧随机应变,弄出不少障眼法,这才带领一百多轻骑逃了出来。 但即便如此,薛延陀汗国的骑兵,却也没有放弃对他们的追杀,如附骨之疽般,始终威胁着李忘忧他们一行。 长达十几天的逃亡,让胡尔特部落残存的一百多名族人,却也损失了大半。剩余人马,也皆是各个带伤,人困马乏,几乎快被逼到了绝境。 李忘忧要想从薛延陀汗国逃出去,能够选择的路线却并不多。 向南自然是最佳途径,只要能够越过长城,便回到了大唐。但不知为何,他们几次尝试向南逃跑,却都被搜寻他们的薛延陀骑兵给逼了回来。 根据阿跌与族人们的偷偷侦查,发现薛延陀汗国已经在南方布置了相当多的兵力,拉成网在四处搜寻他们。 这种感觉相当的诡异,就仿佛薛延陀已经料定了他要逃向大唐一般。 向北那不用考虑,李忘忧可不想去西伯利亚,那样他回家的希望更渺茫了。 向东是高句丽,李忘忧也同样不想逃去高句丽。虽然如今高句丽与大唐关系还算和睦,但他当初阴死了渊盖苏文,心中始终有些惴惴不安,哪里还肯单枪匹马跑去高句丽。 向西又是突厥人的地盘,至于突厥人与大唐的关系自不用多说,李忘忧当然也不能选择这条路。 思来想去,李忘忧觉得要逃离薛延陀,如今却也唯有再进沙漠这一条路了。 只要他们逃进了大漠,薛延陀骑兵就很难再对他们构成威胁了。 李忘忧虽然不愿再进大漠,但如今却也唯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就在李忘忧思忖如何从薛延陀汗国逃离之时,郁督军山的薛延陀王庭之中,夷男可汗正一脸阴霾的盯着跪在下方的几名薛延陀将领。 “尔等这些废物!这么多时日了,居然还没有抓到杀害拔灼的凶徒!我养你们有何用?来人啊!将这些废物拖下去,以奔马踏死!” 那几名将领,顿时身体抖如筛糠,不停叩首求饶:“大汗恕罪,大汗饶命,请再给我等一次机会,我等一定擒杀凶徒,为拔灼王子复仇。大汗饶命!” 夷男可汗身旁一位老者出言劝道:“大汗,不若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想必他们会竭尽全力的。” “哼!既然哥利达干为尔等求情,我便再给尔等十五日时间,若是再抓不住凶徒,尔等也不用回来了!”夷男可汗阴恻恻的说完,挥挥手,示意这些惊恐不已的将领退下。 他口中的哥利达干,并非人名,而是薛延陀的官职。 薛延陀承袭突厥,官制与突厥一样。哥利是老的意思,达干则是官名。哥利达干地位显赫,地位等于大唐宰相。 待那几名将领惶恐不安的退出王帐后,夷男可汗冷声问道:“唐人可知道我们在追杀秦王一事?” 老者捻须摇头:“他们自然不知,唐松龄只知道拔灼王子遇刺身亡,并不清楚此事是他们秦王所为。” “那便好。”夷男可汗站起身来,在大帐内踱了几步:“我儿惨死,我恨不能将那姓李的抽筋扒皮,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气。但大唐势大,我薛延陀虽有带甲之士二十万,却也敌不过大唐。故而此事万不可宣扬,待将那大唐秦王给擒杀之后,再让唐人来见我。” “嘿嘿,大汗放心,只要杀了那李忘忧,毁尸灭迹后,我们再慢慢帮唐人寻找他们的‘秦王殿下’便是。”老者点头阴笑道。 李忘忧若是听到二人对话,肯定会立刻明白,为何自己南归的路线受阻。 原来薛延陀人已然知道了他的身份,才故意在其南归的路线上,设置了重兵把守,防的便是他逃回大唐。 而夷男可汗不见唐松龄,也出于这个缘故。 李二命唐松龄出使薛延陀,想借助薛延陀的力量寻找李忘忧。但谁又能料得到,薛延陀其实在秘密搜捕,企图擒杀李忘忧。 说起来,李忘忧的身份会暴露,也怪阿跌那个憨货。 若不是当日他在集市之中,大嗓门口一句,还叫出了李忘忧的名字,薛延陀上下也不可能知道实情的真相。 李忘忧如今名满大唐,其大名即便薛延陀远在漠北,却也是有所耳闻的。 唐松龄出使薛延陀,想要请薛延陀协助寻找秦王李忘忧,刺杀拔灼王子的人,其中一名唐人也名叫李忘忧……两者一结合,夷男可汗等人,哪里还会不知道李忘忧的真实身份。 故而夷男可汗才一直不见唐松龄,便是不想让唐松龄得知此事。 薛延陀得罪不起大唐,但若是放过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夷男可汗更不愿意。所以尽快隐秘的杀死李忘忧,便可瞒过大唐,任谁也不知道,大唐秦王死在了漠北。 不过夷男可汗与他的几位心腹臣子,千算万算,却也没算到,李忘忧会逃向沙漠,这却是给了李忘忧与阿跌等人,一线逃出生天的机会…… (明天要开车去外地办些事,当天可能回不来,故而请假一天。) (未完待续) 第1029章 狼骑 郁督军山的夷男王帐中,夷男可汗还在与他的几位心腹臣子商议搜捕李忘忧之事,王帐的帐门忽然被人掀开,一名年轻男子不顾护卫的阻拦,径直闯了进来。 “父汗,请允许我亲自去追捕杀害兄长的凶徒!我要亲手为兄长复仇!” 闯进王帐的,是夷男可汗的另一位儿子,颉利苾。 夷男可汗就这两个嫡子,哪里舍得他去追捕李忘忧。 “颉利苾,勿要胡闹,此事为父自有主张!” “不,父汗,兄长的大仇,我要亲手去报!我已经知道了,害死兄长的是大唐的秦王李忘忧!请父汗允许我领兵出征,为兄复仇!” 夷男可汗正要摇头拒绝,身旁的老者却出言劝说道:“大汗,颉利苾王子已经长大了。是雄鹰就要展翅飞翔,去捕食猎物。你不若便让颉利苾王子去,那秦王如今已然是丧家之犬,大汗莫非还担心他能反咬一口不成?” 听老者这般说,夷男可汗倒是犹豫了,略一踌躇,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带上五千狼骑,去追捕你的猎物!我会在郁督军山,等待你凯旋的消息!” 颉利苾大喜,立即单膝跪下,给自己的父亲行礼:“父汗放心,我必定带着李忘忧的脑袋回来见你!” 他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居然给了他五千狼骑,这让颉利苾兴奋不已。 在铁勒人的传说中,他们的祖先是匈奴单于的女儿和天神交配的后裔。故而铁勒人的很多习俗,与匈奴皆是一脉相传的。 匈奴最强盛事情,最令人望而生畏的,便是一支举着狼图腾战旗的骑兵。如狼群般高效机动,悍不畏死,凶狠残暴。 故而能被称为狼骑兵的,皆是草原上最可怕,令人畏惧的骑兵。 无论是匈奴还是突厥又或者铁勒人,皆是如此。 拥兵二十万的薛延陀,能够被冠以狼骑称谓的,却也不过万人而已。夷男可汗为了抓到李忘忧,一次便拨出了五千狼骑给颉利苾,可见其对于杀死李忘忧,是下了狠心,势在必得。 颉利苾一刻也没耽误,从夷男可汗手中接过调兵的金箭便准备立即出发,去追踪李忘忧等人。 那位老者却追出了王帐,与其小声耳语了几句。 颉利苾听得两眼放光,连连点头。 谢过了老者后,颉利苾当天便领着五千狼骑出发了。 对此,李忘忧与阿跌等人,自然是一无所知。 在李忘忧确定了将沙漠作为逃生的通道后,阿跌便立即带领队伍转向,向着他们部落所在的方向而去。 当初李忘忧脱离大漠不久,便遇上了狼群,后来便遭遇外出打猎的阿跌等人。故而胡尔特部落,其实距离沙漠便不远。 众人一路小心翼翼避开四处搜寻他们的薛延陀骑兵,昼伏夜出,在草原上碾转了十几日,终于返回了早已成为废墟的胡尔特部落。 阿跌等人,对于胡尔特部落周边自然是熟悉无比,这里也相当于他们的“安全区”。能够再次回到熟悉的故乡,让阿跌与一众幸存族人那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不少。 当初胡尔特部落遇袭,一众妇孺被薛延陀骑兵屠戮一空,阿跌等人为了复仇,只能草草收敛了亲人的尸首,便匆匆忙忙出发,去追赶那些骑兵了。 如今再次返回部落所在,阿跌他们自然要去拜祭一番自己的亲人。 按照铁勒人的丧葬习俗,亲人死后,是应该在帐篷内停尸七日,然后焚烧下葬。亲属还会以刀剺面,以示哀悼。 剺面,便是用小刀将划破自己的脸庞。 剺面截耳,断发裂裳,屠杀群畜,祀祭幽魂。 这便是突厥人与铁勒人的丧葬习俗。 之前由于时间紧迫,阿跌等人并未这般祭祀自己的亲人与族人。如今再次返回部落所在,阿跌便与李忘忧商议,想在部落多停留几日,以祭祀族人。 “阿跌,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进入大漠,留在这里,我总觉得有些不安。”李忘忧最近的左眼皮总是突突的跳,心中惴惴不安,不由出言劝说道。 从胡尔特部落到沙漠,快马半日可至。 李忘忧宁愿再次跑进沙漠吃沙子,也不愿意面对薛延陀铁骑的追捕。 只要能够进入沙漠,他们便算是暂时安全了。 阿跌却是咧嘴一笑:“李忘忧,你们唐人有句话,叫做灯下黑。那些薛延陀骑兵,必然料不到,我们还会返回部落来。再说如今人困马乏,总得歇息几日,再进大漠才有把握。”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这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李忘忧虽然心中依旧不安,但出于对阿跌等人的尊重,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阿跌说的也没有错,之前近一个月时间,他们一行人在草原上被薛延陀骑兵疯狂追杀,几乎人人带伤,如今急需休整。 如今好不容易暂时脱离险境,甩掉了之前一直紧追不舍的追兵,自然需要时间养伤。 即便人可以坚持下去,但他们胯下的马匹,却已经掉了一层膘,也需要时间休养恢复精力。 与阿跌商议之后,众人便在胡尔特部落的废墟之中,驻留了下来。准备祭祀族人,之后便远遁大漠,跟随李忘忧去往大唐,离开这片草原。 在胡尔特部落滞留了数日,确实未见周边草原有薛延陀的骑兵出现,李忘忧也慢慢放下心来,觉得是自己之前的担忧,是太过于紧张了。 毕竟偌大的草原,可谓是相当的地广人稀。骑马在草原上跑上一两天,见不到一个人,那也是再正常不过。 即便薛延陀汗国出动了数万骑兵追捕他们,但要想在茫茫草原上找寻他们,却也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毕竟大唐贞观又不是后世,可没有侦察机、侦查卫星这些高科技手段。仅仅凭借人力在草原上寻找几十人马,无异于大海捞针。 在胡尔特部落废墟中盘恒了数日,李忘忧与阿跌等人也终于养足了精神,跨上骏马,准备就此离去,远遁大漠。 阿跌最后一个走出胡尔特部落的废墟,扭头再次看了眼部落,抬脚正要上马是,身体却猛然一僵。 李忘忧不明所以,正要出言询问,却见阿跌朝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后,便趴伏到了地面,侧耳倾听着什么。 旋即,阿跌脸色大变,一跃而起跳上马背,朝众人喊了一声:“速走,有大队骑兵来了,人数不下千人!” 他这话,让李忘忧也不由大惊。 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 来不及多想,李忘忧一行立即催马扬鞭,冲出了胡尔特部落废墟,向着大漠的方向疾驰而去…… (未完待续) 第1030章 飞蛾扑火 李忘忧等人逃的快,但追兵来得更快! 他们跑不出不足半个时辰,身后的草原天际线上,便出现了一道黑色的骑兵锋线,正以泰山压顶之势,急追而来。 阿跌的骑术十分了得,不顾胯下奔驰中的骏马,直接站到了马背上,手搭凉棚向后忘去。 之前他们一路在草原上逃亡,便是靠着阿跌这一手精湛的马术,往往能够提前预判追兵的方位,从而带领大家从包围圈中逃出生天。 待阿跌看清后方追兵,他脸色顿时巨变:“不好!是狼骑!快!加快速度!” 阿跌说完,也顾不得爱惜马力,扬起手中的马鞭狠狠的抽了下去。 胯下骏马吃痛之下,骤然发力,速度顿时又快上了几分。 一众胡尔特部落的汉子,听闻阿跌的话后,也是各个面露惊恐之色,同样默不作声的扬鞭催马。 李忘忧虽然不清楚狼骑是何意,但看阿跌与众人这般紧张,也知道这次追来的追兵,必定相当厉害,才会让阿跌他们如此忌惮。 他也只能跟着挥动马鞭,加快了速度。 也亏得他们不缺马,李忘忧一行全部皆是一人三骑,倒是不虞奔跑时间太长,马匹脱力。 但他们逃的快,后方追兵追击的速度却更快。 阿跌没有看错,忽然出现,紧追而来的,正是薛延陀的精锐骑兵,颉利苾率领的五千狼骑。 作为夷男可汗手中最精锐的骑兵,坐下骏马更是百里挑一,自然强于阿跌他们的马匹许多。 故而即便阿跌等人跑的飞快,但后方的狼骑却是越追越近…… 颉利苾被一众护卫簇拥着,同样策马狂奔在狼骑追兵队伍之中。 望着前方几里外亡命狂奔的李忘忧等人,他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 “哥利达干果然没有料错,这群卑贱的牧民当真又躲回到他们的部落中去了。” 当日颉利苾正要领兵出发,却被那名老者唤住,便是告知他,让他注意阿跌等人,重新逃回自己的部落。 颉利苾领着五千狼骑在草原上搜寻了几日,没有发现阿跌等人的踪迹,便干脆按照那老者的话,去胡尔特部落所在碰碰运气。 他倒是没想到,居然真被哥利达干给猜着了。 对于抓住李忘忧等人,颉利苾没有丝毫的担心。狼骑胯下的马速,明显快过对方不少。这般追下去,最多一两个时辰,便能将其一举擒获。 “兄长,我一定亲手送那什么狗屁秦王去向你恕罪!”颉利苾暗下决心。 抱着猫捉老鼠一般的心态,颉利苾也没有催促狼骑加快速度,就这般不紧不慢的缀在李忘忧他们身后,故意戏耍着李忘忧与阿跌一行。 双方就这般一追一逃,跑出去了近百里路程。 中途双方已经换过了数次马,而狼骑距离李忘忧他们却也越来越近…… 除了马的因素外,其实李忘忧的骑术也是阿跌他们逃命最大的命门。 铁勒人与狼骑换马时,根本无需减速,便可直接跃到旁边的马背之上。 但李忘忧却又哪里做得到? 他即便如今骑术已经算不错了,但与这些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草原民族比起来,根本就如同刚会蹒跚走路的孩童一般。 两次换马,李忘忧便拖累了阿跌他们不少时间。 对此,李忘忧也很是愧疚,几次想张口让阿跌他们别管自己,但话到口边,却又根本说不出来。 倒不是李忘忧怕死,而是他知道无论他如何劝说,阿跌他们这些铁勒汉子,也不会丢下他,独自逃命去的。 李忘忧只能暗暗咬紧了牙关,低头默默挥舞马鞭,尽量让坐下的马匹跑的更快一些,再一些…… 但即便李忘忧再拼命,很多事情却并不以人为意志为转移。 当马蹄下的草原逐渐变成了戈壁,李忘忧的眼前,已经出现了一线黄沙时,后方的追兵却已然近在咫尺。 李忘忧甚至都不用回头,耳中便能清晰听见后方骑兵隆隆的马蹄声。每一声都如同战鼓一般,捶打在他的胸口。 默默在心中长叹口气,李忘忧忍不住扭过头去,看了眼后方的狼骑。 狼骑中央,一名铁红色的狼图腾战旗,正迎风飘扬,张牙舞爪的向世人宣扬着狼骑的恐怖与铁血残暴。 李忘忧心中清楚,这次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就在李忘忧已然心中沮丧,打算放弃认命时,他胯下的马匹却猛然发出了一声嘶鸣,接着速度又陡然加快了几分,向前猛然窜出。 李忘忧愕然回首,才发现是之前一直守护他身旁的胡尔特部落汉子,拔出了腰间的钢刀,一刀砍在了他胯下马匹的臀部。 马匹受伤吃痛,才再次爆发。 李忘忧没明白这胡尔特汉子究竟是何意,却见那汉子朝李忘忧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接着猛然勒住了手中马缰,旋即调转马头,挥舞着手中钢刀,向着后方的狼骑义无反顾的冲了过去。 “不!回来!你回来!”李忘忧惊恐的吼出声来,甚至下意识的就想要勒住马缰。 他甚至都不知道那名胡尔特汉子姓甚名谁,但却明白他究竟想做什么。 这是打算牺牲自己,去为众人逃亡争取那微不足道的一点时间…… 不等李忘忧勒住马缰,他手中的缰绳就被人一把夺了过去。 阿跌面带凄色,语气冷冷的说道:“他叫勃然,不要让他的牺牲变得毫无价值!” 他话说完,便拽着李忘忧胯下骏马的马缰,埋头向前狂奔。 李忘忧呆呆的坐在马鞍上,回首望去,却见勃然冲向狼骑,却如同石子投入池塘般,除了稍稍让狼骑大军泛起了点点波澜,便瞬间便被大军淹没了…… 两行热泪从李忘忧的眼眶之中滚落。 “啊!!!”他忍不住发出一阵嘶吼之声,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 不等李忘忧发泄完心中的怒火与悲伤,却见又一名铁勒汉子大吼一声,勒住了马缰,调转马头向着后方狼骑冲去。 阿跌身旁,一共只有四五十名胡尔特部落的汉子跟随左右了,却见他们互相对视一眼,毅然决然的调转了马头,接二连三,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向着后方狼骑大军发起了冲锋。 李忘忧的眼眶已经快要滴出血来,牙齿咬破了嘴唇,渗出了一抹鲜血…… (未完待续) 第1031章 告诉你一个秘密 即便胡尔特部落的汉子们情愿牺牲自我,也要掩护阿跌与李忘忧逃生。 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四五十骑铁勒人的牺牲,却几乎毫无价值。除了稍稍让狼骑产生了一丝丝的混乱,凝滞了些许时间外,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哪怕阿跌与李忘忧两人,已经催马跑进了沙漠,五千狼骑却依旧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跟着一道冲入了沙漠之中。 双方之间距离越来越近,伴随着几声破空声传来,阿跌与李忘忧身下的坐骑都发出了凄惨的嘶鸣声,接着摔倒在一座沙丘前。 李忘忧与阿跌双双从马背上滚落,若非沙子细腻松软,恐怕两人早已跌得头破血流。 抬眼看去,他们的坐骑身上中了不少羽箭,被狼骑给射杀了。 这还是颉利苾想要折磨李忘忧与阿跌两人,没有命属下向二人射箭,否则此时中箭身亡的便不是那些马匹了。 不等李忘忧与阿跌两人互相搀扶着起身,五千狼骑已经将二人团团围住。这种情况下,除非李忘忧会飞,否则已然没有一丝逃生的可能。 对此结局,李忘忧心中已经有了明悟,苦笑一下,只后悔自己手中没有手榴弹了,否则还能拖几个薛延陀骑兵垫背。 阿跌呸的一声,吐出了口中的沙子,双眼如同受伤的野狼一般,恶狠狠盯着四周的狼骑,手中钢刀紧握,手背上青筋凸起,准备最后拼死一搏。 五千狼骑将二人团团围住,却也并未动手,倒是让李忘忧有些意外。 不多时,狼骑分开了一条通道,颉利苾骑在一匹骏马上,面带得意的笑容,出现在了李忘忧的面前。 “哈哈,大唐秦王殿下,诗仙李子忧,久仰久仰!能在这漠北见到秦王殿下这般如丧家之犬的模样,实在是痛快。”颉利苾仰头大笑,居高临下俯视着李忘忧,眼中之中满是嘲讽。 秦王? 李忘忧微微一愣,没明白眼前这名薛延陀人究竟是何意思。 他自从因为沙尘暴与大军失散,至今已经一年半有余,自然不清楚李二以为他已经命丧大漠,追封他为秦王一事。 但如今他到底是何爵位,倒是一点也不重要。 “阁下何人?既然知道某的身份,还敢如此肆无忌惮的追杀某,莫非正当我大唐铁骑不能夷平漠北不成?”李忘忧双手背负,身体站的笔直,抬眼望向颉利苾。 既然对方识破他的身份,那李忘忧也无论如何不能给大唐丢脸。 阿跌手中的钢刀握得更紧了,一脸的桀骜,似乎大有猛扑上前,将颉利苾击杀的打算。 他这番举动,倒是让颉利苾身旁的护卫有些不安,纷纷举起了手中弓箭,瞄准了阿跌。只要他敢动上一动,必然便是一个万箭穿身的下场。 颉利苾根本不去理会阿跌,只是语带嘲讽的盯着李忘忧:“颉利苾!拔灼王子便是我的兄长!秦王殿下可要记清楚我,等下了地狱,你们阎王爷问起来,别忘了报上我的名字!至于大唐,秦王殿下说笑了。我薛延陀确实暂时并非大唐的敌手,但秦王殿下死在这大漠之中,却又有何人得知?莫非唐皇能未卜先知不成?” 颉利苾? 李忘忧有些了然,夷男可汗的另外一个儿子。 颉利苾狰狞的挥了挥手中马鞭:“秦王殿下敢杀我兄长,这等血海深仇,即便追到天涯海角,我薛延陀也不会放过秦王殿下的!” “不过秦王殿下不管怎么说,也是大唐的亲王,身份尊贵。故而不知秦王殿下你想如何死?我还是能满足你的!” 李忘忧权当他说话在放屁,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身上的沙子,笑道:“哦,让我选择如何死?好啊,我选择一百年后,在床上老死。” 颉利苾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自己被李忘忧戏耍了,不由勃然大怒。 而一旁的阿跌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用手拍着李忘忧笑道:“李忘忧,你这个死法好,哈哈哈。”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那便让秦王殿下,品尝品尝草原上的马踏之刑。来人啊,擒住他们二人,挖坑,埋人!” 阿跌闻言,也不免有些色变,怒吼一声举刀便想拼命。 但旋即一支羽箭破空而来,带起一蓬血雨,便穿透哪里阿跌持刀的肩膀。 阿跌惨叫一声,手中钢刀落地,跟着便被几名狼骑涌上前,扭住了双手,动弹不得。 至于李忘忧,却连反抗都懒得反抗了。 他手无缚鸡之力,面对五千狼骑,也没挣扎的必要。 作为死过一次的男人,对于死亡,李忘忧也没有那么恐惧。他仅仅只是遗憾,见不到自己孩子一面,没有来得及与苏长卿说一声再见,便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所谓马踏之刑,便是将人挖坑埋了,仅露出脑袋在地面,然后以奔马践踏,将整个人都踏入地下。 此刻他们已经逃至沙漠之中,四周都是沙子,颉利苾却也不嫌弃,直接命人在沙地上开始挖坑。 在他看来,将李忘忧杀死在沙漠之中更妙。这种连鸟兽都不见的沙漠,更不会有人会发现李忘忧的尸体。 薛延陀追杀李忘忧,此事是不能暴露的,否则大唐的怒火,却也不是薛延陀这个立国短短几年的国家,可以承受的。 夷男可汗也好,颉利苾也罢,虽有野心,却也分得清轻重。 连突厥人都被大唐击败了,薛延陀虽有精兵二十万,却也不是大唐的对手。何况薛延陀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回纥、拔野古、同罗、仆骨、霫等少数民族虽然归附,却也并非没有摩擦。 若是大唐攻打薛延陀,颉利苾敢肯定,回纥、拔野古这些部落,立刻会反戈一击,倒向大唐。 故而颉利苾只打算隐秘复仇,杀死李忘忧,祭奠自己兄长。 不多时,一个巨大的沙坑挖掘完毕。 李忘忧与阿跌两人被直接推到沙坑之中,接着以沙子掩埋。很快,沙坑消失,沙地上便只留下了李忘忧与阿跌的两颗脑袋。 五千狼骑开始缓缓退后,结成方阵,准备待会直接策马冲过来,将他们二人活活踏死。 李忘忧抬眼望了望略有些刺眼的太阳,口中喃喃道:“麻蛋,这次死的,可比上次要惨一些啊。” 一旁的阿跌没听懂他的话,正咧嘴一笑,打算说些什么时,却面色一顿,闭上嘴巴侧耳倾听起来。 “李忘忧,似乎还有大队骑兵接近……人数恐不下万……” 李忘忧笑道:“被几千匹马踩踏而死,和被几万匹马踩踏而死,有什么区别?大郎,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 他话未说完,却也顿住了。 耳畔似乎传来一阵隐约的号角声……只是这号角声……分外的熟悉…… (未完待续) 第1032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号角,兽角所制,东汉时期由少数民族传入中原。因发声高亢凌厉,通常用于战场上发号施令或振气壮威,以及帝王出行时的仪仗。 大唐军中号角,多以犀牛角制作,音制高亢浑厚。 因为唐军战无不胜,唐军的号角声,也随之成为其敌人的梦魇之声,令人闻之色变。 当沙漠之中传出号角声时,不仅李忘忧听见了,五千狼骑以及颉利苾同样听见了。 颉利苾脸色顿时巨变,面露惊恐之色。 就连那五千狼骑的队伍,都不由自主的躁动了起来。 “快!踏死他们!”颉利苾来不及深究,为何会在漠北沙漠之中遭遇唐军,他此刻只想立刻弄死李忘忧,然后转身逃跑。 但之前颉利苾为了戏耍折磨李忘忧,想让他体会临死前的无奈与绝望,故而将李忘忧与阿跌埋入沙坑后,便率领五千狼骑远远退开了。 原本颉利苾是打算让狼骑退后集结,加速,再以奔雷之势碾压过李忘忧两人,以泄心头之气。 结果当唐军号角声响起时,狼骑距离李忘忧与阿跌他们,却已经有百步之遥了。 狼骑听到颉利苾的命令后,立即有人开始策马向着李忘忧奔去,准备将其踩踏致死。 但一队狼骑才奔出四五十步,便听空中传来阵阵破空之声……无数羽箭划破空气,直扑而来。 惨嚎之声顿起,数十名薛延陀最精锐的狼骑,便被羽箭直接钉死在了马背上。 即便这队数百人的狼骑,拼了命的冲向李忘忧二人,却接二连三的中箭倒地。 最近的一骑狼骑,就摔倒在李忘忧的面前,身上绽出的血雾,甚至淋了他一脸。 但李忘忧的心中没有半分畏惧,反而兴奋的大吼起来:“来!过来啊!来杀老子啊!” 大唐铁骑到来,天下谁与争锋? 狼骑又如何? 颉利苾满脸呆滞,抬眼望去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在李忘忧与阿跌身后的沙丘上,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道道身影,正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同时手中的箭羽不断射出,夺走一条条薛延陀狼骑的性命。 从颉利苾角度望去,沙丘上的大军正处于逆光位,迎着着刺眼的阳光,让他根本看不清沙丘上来人的模样。 唯有一面迎风飘扬的旗帜,倒是让他看清了。 一个斗大的篆书“唐”字! 大唐铁骑! 颉利苾面皮忍不住抽搐了几下,抬眼看了看前方被羽箭射杀的狼骑。他很想不管不顾,直接号令狼骑发动冲锋,与这些突然出现的唐军决一死战。 但终究颉利苾还是没有敢下这个命令,对于大唐的畏惧,让他即便心中不甘,却也只能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字:“撤!” 数千狼骑倒是不亏是薛延陀的精锐,一声令下倒是号令禁止,直接原地掉头,裹挟保护这颉利苾,便转身向着草原撤退了。 沙丘上的忽然出现的唐军,却也并未追击,只是迅速策马冲下了沙丘后,将李忘忧与阿跌围在了当中保护。 跟着数道身影滚落马背,扑到了李忘忧身旁,声泪泣下的开始拼命用手刨着沙子。 李忘忧倒是乐了,也不顾自己此时有多狼狈,咧嘴笑道:“牛武,你哭什么哭?老子活的好好的,你哭丧呢?哈哈,处默兄、遗爱兄,你们居然还没回长安?米拓,你为何也在这大漠之中?” 扑到他身前跪地刨沙子的,正是牛武与一众纨绔,以及米拓等人。 碾转了一年半有余,数次被逼入绝境,李忘忧此刻见到众人,却也是激动不已。即便口中笑骂,声音却也哽咽起来。 牛武这三十好几的关中大汉,更是哭得稀里哗啦:“郎君,我,我终于寻着你了!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郎君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当日,当日我就该跟着郎君一道去遛飒露紫……” 程处默一边刨着沙子,眼睛也红红的,恶狠狠的瞪了李忘忧一眼:“子忧,你这混蛋,让我等好找啊!” “没错,把这混蛋快点挖出来,老子今日要他好看!为了寻这混蛋,老子都在这沙漠里吃了快一年的沙子了!”房遗爱也笑骂道。 米拓此刻也是老泪纵横,他倒不是像牛武与纨绔们那般与李忘忧感情深厚,而是想到自己终于可以回长安,能够向李二复命而激动落泪。 这位内务省省监,这一年来也在西域沙漠里吃够了苦头,此刻守得云开见月明,自然也是激动得难以自持。 “秦王殿下,老奴,老奴终于寻着你了。” 李忘忧被众人刨出沙坑,伸手抱住了跪地哭泣不已的牛武:“牛武,此事与你无关,莫要自责。苦你了,哎……” 只看一年多不见,牛武就变得皮肤黝黑,粗糙不堪,像是老了十多岁般,甚至连发髻上都有了丝丝白发,李忘忧就知道,因为自己的失踪,让这位忠心耿耿的李家部曲,遭了多大的罪。 好不容易安抚住了牛武,李忘忧又站起身来,与程处默等纨绔一一相拥,众人是又笑又骂,好不热闹。 一旁的阿跌,也被唐军军士将其救了出来。 李忘忧将阿跌介绍给众人,待纨绔们得知,阿跌曾在草原上救了李忘忧后,也是各个对其赞赏有加。 见阿跌的肩膀受了箭伤,又赶紧唤来救护兵与医官为其包扎处理伤口。 一阵乱哄哄的闹腾后,纨绔们命人送来酒水吃食,就在这沙漠之中席地而坐,互相交谈这一年多以来,发生的事情。 对于李忘忧的遭遇,众人也很是好奇。 李忘忧也没想到,一年多时间了,纨绔们居然还在沙漠上没回长安城。 “处默兄、遗爱兄,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众人激动心情好不容易平复了些许,李忘忧才想起此事,连忙询问。 纨绔们就犹如神兵天降一般救了他,却是让李忘忧很是诧异。 此处距离草原并不远,纨绔们怎么会率领大军来此? 程处默却摆摆手:“先莫说这些,子忧你且与我等说说,当日你遭遇沙尘暴后,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从沙盗手中逃脱后,又去了哪里?” 李忘忧闻言不由愣住了,呐呐出声道:“处默兄,你们怎么知道我落到了沙盗手中?又知道我从沙盗那里逃了出去?” 程处默与房遗爱等人互相对视一眼,却是仰头大笑起来…… (未完待续) 第1033章 此仇不报非君子 待李忘忧从程处默等人口中得知,他当初若是不从沙盗营地逃离,仅仅只需再等上数十天,便能安全获救后,也不禁嘴巴大张,无言以对。 这特喵的算不算是自做聪明了? 枉费他花了那么大力气,捣鼓出了沙舟,结果根本就是白费心机。 李忘忧甚至想到,若是自己没有逃去草原,遇不上阿跌与胡尔特部落,那发生在胡尔特部落身上的惨剧,是不是也不会发生了? 想及此处,他便忍不住抬手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李忘忧这动作倒是吓了众人一跳,不明白他在发什么疯。倒是一旁的阿跌立即明白了过来,朝李忘忧摇了摇头。 “李忘忧,狼会吃羊,难道是因为羊的错吗?薛延陀的那些贵族就是吃肉不吐骨头的饿狼,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程处默等人不明所以,连忙追问李忘忧逃出沙盗营地后的遭遇。 听闻是胡尔特部落救了李忘忧,却因为李忘忧帮助他们弄出了盐,便遭遇浩劫后,各个都气得破口大骂。 “那个什么狗屁拔灼王子,果然该死!子忧,你这事干得漂亮,就该炸死那个王八蛋!” “对!不光那拔灼该死,之前追杀你的颉利苾与夷男都该死!早知道他们如此混蛋,刚才就不该放过那些薛延陀人!” 李忘忧豁然起身,眼睛盯着草原的方向:“放过他们?没那么便宜!处默哥,你们现在有多少人马?” 程处默没明白李忘忧的意思:“有一万骑兵。” 程咬金领兵剿灭了天鹅湖旁的沙盗营地后,便领兵返回西域去了。他身为如今西征大军大总管,忙着为李忘忧擦屁股,自然不可能一直待在沙漠里面等消息。 但一众纨绔却很是不甘心,加之米拓没寻到李忘忧,更不敢回长安,于是干脆向程咬金请命,率领一万大唐铁骑,暂时在天鹅湖驻留了下来。 他们这些时日,每日都派出军中斥候,在沙漠中四处搜寻。 当然,结果是一无所获。 于是程处默与一众纨绔们商议之后,便打算领兵干脆去草原转上一转,看看能否找到李忘忧的踪迹。 毕竟根据沙盗的交代,李忘忧当初逃走的时候,去往的方向便是薛延陀。 米拓对此很是头疼,想要阻止这一众纨绔们胡闹。 不管怎么说,薛延陀汗国也是一个草原国度,程处默他们不打一声招呼,便领上万唐骑跑去草原,怎么看也属于“外交大事”。 若是夷男可汗因此向李二告状,他这位百骑司统领怎么也得吃挂落。 但程处默他们这群纨绔,却哪里肯听米拓的劝,二话不说便领着一万兵马,浩浩荡荡向着草原而来。 阴差阳错下,却也恰好救下李忘忧。 李忘忧听闻程处默率领了一万唐骑,一拳砸在了自己掌心:“如此甚好!诸位兄长,事不宜迟,趁着那颉利苾尚未逃远,诸位与我一同追上去!奶奶的,这次老子差点吃了大亏,一定要让那狗娘养的付出代价才行!” 程处默与房遗爱等人都是不嫌事大的主,听闻李忘忧想领兵追杀颉利苾,自然是摩拳擦掌,大为兴奋。 唯独米拓的头更痛了…… “秦王殿下,你这方才脱险,不若先返回长安?陛下还在长安城内等待秦王的消息。何况我大唐与薛延陀素来和睦,没有陛下诏令,秦王殿下私自领兵怕是不妥……” 米拓话未说完,李忘忧便眼睛一瞪:“屁话,他们薛延陀明知我身份,还敢派兵千里追杀,何来和睦可言?若是就这般算了,我大唐的脸面还要不要了?米拓,我可还是西征大军行军大总管?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待我报了仇后,自会去与陛下解释!” 李忘忧这话,米拓还真无法反驳。 虽然如今的西征大军行军大总管是程咬金,但李二也确实并未取消李忘忧的职务。毕竟当时朝堂内,皆以为李忘忧已经薨逝,甚至还追封他为秦王。 如今李忘忧安然回归,他与程咬金,却都成了西征大军行军大总统了。 当然,李忘忧可不会去与程咬金抢这大总管当,他只是要借这个名义统兵罢了。 米拓被李忘忧这话给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不过这货却也是人精,眼珠子一转便有了主意。 “秦王殿下,薛延陀胆敢追杀你,陛下自然不会饶过他们。秦王殿下要出这口气,也是应当的,老奴自然不敢阻拦。只是王妃可还在长安苦苦等待殿下,另外殿下可能还不知道?王妃可是为殿下诞下了一男一女龙凤双生子,难道殿下不得先回去探视一番?” 米拓的话让李忘忧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把揪住了米拓:“米拓,你说什么?长卿她生了一对龙凤双生子?我,我有儿子和女儿了?” “嘿嘿,老奴如何敢哄骗殿下,此事人人皆知。陛下还敕封他们为扶风郡王与扶风郡主,啧啧,慕煞长安城内一众勋贵世家啊。”米拓连忙笑着应道。 “我有儿子了?还有个女儿?”李忘忧还是不敢置信,扭头看向牛武与一众纨绔。 牛武点头大笑:“没错,恭喜郎君,贺喜郎君,娘子当真诞下一对龙凤双生子。” 程处默等人也是大笑:“子忧好福气啊,儿女双全,确实是大喜事!” 这消息让李忘忧兴奋的几乎便要离开启程,赶回长安城去,去看自己的一双儿女。 但他目光落到了阿跌身上后,兴奋之色却是慢慢敛去,接着缓缓摇头:“待此间事了,我自会赶回长安,但现在我要那颉利苾血债血偿!” 一想到胡尔特部落惨死的妇孺,想到雅若那苍白无血色的身躯,想到一路上牺牲的胡尔特部落汉子,想到之前那些飞蛾扑火的铁勒汉子……李忘忧便暂时收起了赶回长安,与苏长卿,与自己子女团聚的心思。 此仇不报非君子,他耻与返回长安! 米拓不由傻眼,却也不知如何再劝。 阿跌此时才知道李忘忧的真实身份,早就被震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哪里想得到,自己从草原上捡回来的,居然是大唐的亲王。 见李忘忧居然要率领一万大唐铁骑返回草原为他,为胡尔特部落复仇,阿跌却也有些惶恐了…… (未完待续) 第1034章 紧追不舍 “秦、秦王殿下,我,我……” 阿跌有些不知说什么好,一时变得磕巴起来。他毕竟只是草原上一个普普通通的牧民罢了,哪里见过这里李忘忧这般大人物。 李忘忧看出阿跌的局促不安,一把将他拉到身旁,很是亲昵的搂着阿跌的肩膀笑骂道:“殿下个屁啊,大郎你莫不是认不得我了?休要说那么多废话,上马!我们一起去找颉利苾那个混蛋算账去!胡尔特部落的仇,不能不报!” 阿跌除了拼命点头,也说不别的话来。 他至今脑袋还嗡嗡的发懵,觉得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 在李忘忧的坚持下,一万唐骑大军旋即出发,追踪着狼骑离去的方向,直奔草原而去。 米拓无奈之下,只能命属下百骑司派人立即返回长安,向李二禀告此事,自己则咬牙策马跟上了大军。 其实米拓的心中还是很舒畅的,不管怎么说,寻到了李忘忧,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至少李二不会因此降罪与他了。至于李忘忧率领一万唐骑冲入草原,会惹出什么事端,那便与他无关了。 就米拓内心而言,也是支持李忘忧的。 薛延陀居然敢追杀大唐亲王,这种事情若是不报复回去,大唐的颜面何在? 不管怎么说,给薛延陀一个教训,总是应该的。 只是无论是在米拓还是程处默他们想来,李忘忧也只是想出口气罢了。追不追得上那五千狼骑,暂且两说,反正追上几日功夫,让李忘忧出了这口心中恶气,也就算了。 至于事后李二想如何替李忘忧出气,那便是朝堂诸公的事情了。 李忘忧率领万骑越过沙漠,一路追踪狼骑遁走的方向,便追了上去。 颉利苾哪里能猜得到,李忘忧的“报复心”会这般强。 他功亏一篑,未能杀死李忘忧,只能率领狼骑退走。五千狼骑进入草原后,便放慢了速度,很是沮丧的向着草原深处行去。 一路上颉利苾都在心中琢磨,薛延陀追杀李忘忧的事情,如今算是曝了光,却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之后得如何向唐皇解释。 想到之后会随之而来的各种麻烦,颉利苾就觉得心烦意乱。 正恼火之时,便听有军中斥候来报,那万余唐骑居然冲出了沙漠,直追他们而来。 颉利苾惊的连手中马鞭掉落都不知道,咬牙切齿的问道:“他,他们怎么敢!这是我们薛延陀汗国的地盘,他们怎么敢追进草原?” 他却也不想想,薛延陀既然敢在明知李忘忧身份的情况下,还敢千里追杀,如今李忘忧反杀回来,却又有何奇怪? 颉利苾率领的虽然是薛延陀最精锐的狼骑,却根本没有与唐骑交战的勇气。 这倒也并不奇怪。 击败了草原霸主东突厥的大唐铁骑,正是最意气风发之时,别说立国短短几年的薛延陀,即便是西突厥又或者高句丽这些国家,也没被大唐铁骑放在眼中。 盛名之下,颉利苾又如何敢以五千狼骑去以少击多? 于是,在得知李忘忧率领万骑唐军追上来后,颉利苾连抵抗都没敢抵抗,直接下令撤退了。 在颉利苾想来,唐骑应该也不敢深入草原,他又何必去冒险与唐军作战? 只要回撤数百里,颉利苾便能与数万薛延陀骑兵汇合。若是那个时候,唐军还紧追不放,他倒是不介意一举击溃唐军,再给李忘忧一个深刻的教训。 五千狼骑很是狼狈的簇拥着颉利苾,向着郁督军山的方向狂奔,而其后方,万余大唐铁骑则在李忘忧的率领下,紧追不舍。 一追一逃下,几日时间,数百里路程转瞬即过,唐军已经在李忘忧的率领下,深入到了薛延陀汗国的腹地之中。 米拓再也忍不住了,这日大军扎营后找了李忘忧进言道:“秦王殿下,我等已经追了五六日功夫了,如今大军孤军深入,即无后援也没粮草供应,不可再这般追下去了。” 程处默等纨绔们,此时却也心中忐忑起来。 原本在他们想来,李忘忧不过是想出口恶气,可如今局势却正如米拓所言,这一万骑兵孤军深入草原,一个不好,真可能被薛延陀人给包了饺子。 要落到那种地步,还真是哭都没处哭了。 房遗爱犹豫一下,也开口劝道:“子忧,不若暂且放过那颉利苾。我等先返回长安,待日后再找他们算账便是。” “是啊,子忧,大军即无后援又无粮草供应,却是太冒险了。” “昨日斥候来报,那颉利苾的身旁,可已经聚集起了数万兵马。再这般追下去,恐怕事有不妥,子忧,还是撤军。”纨绔们也纷纷出言劝道。 如今颉利苾的身旁,却已经不仅仅只有五千狼骑。他一路向北狂奔,一面倒是没忘了收拢之前散落在草原上,搜寻李忘忧与阿跌的那些薛延陀骑兵。 没几日功夫,颉利苾身边便聚集起了五万骑兵。 一万唐骑要对付五万甚至可能更多薛延陀骑兵,也难怪程处默他们会没有信心。 李忘忧却是并不紧张。 他也知道,米拓他们说的没错,但在他看来这些都不是问题。 草原上多的是放牧的部落,即便唐军不去抢,拿钱买,也能买到足够的食物。想来那些部落,也不敢不卖牛羊给唐军。 所以给养根本不是问题。 至于孤军深入,薛延陀的兵力强与己方,在李忘忧看来,就更不是问题了。 米拓与纨绔们自然想不到,在十几年后,贞观二十年时,李积可是仅仅凭借六千骑兵,就打得薛延陀二十万大军落荒而逃,死伤无数。 李积凭借六千骑兵可以做到,他李忘忧如今手中有一万精骑,又为何不可? 由其薛延陀骑兵那傻逼到极点的下马骑兵阵,在他看来,完全就不堪一击。 当初百余名牧民,便能在他指挥下,击败五六百名薛延陀骑兵,更何况现在李忘忧手中拥有的可是披坚执锐,纵横草原无敌的大唐铁骑? 甚至李忘忧都在心中琢磨,若是击败了颉利苾,是不是一鼓作气打到郁督军山,去薛延陀的王庭所在,活捉夷男可汗,将其抓回长安城,去与东突厥的颉利可汗做伴。 他这想法,若是被米拓或者程处默他们得知了,恐怕会吓得立即跌落马背。 一万精骑,就想与拥兵二十万的薛延陀为敌,这不是疯是什么? 李忘忧面对众人的劝说,倒是笑了:“嘿嘿,诸位兄长,我等都追了那么多时日了,想来那颉利苾也快忍不住了。就算要退兵,也得与那颉利苾打一场再说。就这般退出草原,我大唐的脸面往哪里放?” 听他这般说,程处默等人对视一眼,却也只能无奈点头。 而此刻手中有兵,一路狂奔逃窜的颉利苾,胆气也终于足了。 他也受够了一路被李忘忧追击的气,终于下令全军驻足,准备迎战唐军。 一场震惊草原的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未完待续) 第1035章 大唐的骄傲 薛延陀郁督军山王庭,唐松龄在苦苦等待了十几日后,终于得到了通知,夷男可汗要见他。 唐松龄不敢怠慢,连忙前往王帐,拜见夷男可汗。 他奉命出使漠北,为的便是要寻找秦王李忘忧的下来,此事有求与人,也由不得唐松龄不着急。 但让他没有想到,一进王帐,不等与夷男可汗见礼,便见夷男可汗一脸的阴霾,语气相当愤怒的朝他喝道:“唐侍郎,我薛延陀虽是小国,却也不是任由大唐羞辱的!你且告诉本汗,秦王为何要率领一万大军,攻打我薛延陀?可是大唐准备与我薛延陀开战不成?” 唐松龄一脸愕然,不明白夷男可汗在说什么。 旋即,他满脸震惊之色:“夷男可汗,敢问你方才所言是何意?秦王指得可是我大唐的秦王殿下?” “不错!你们大唐请本汗帮忙,在草原寻找那秦王下落,本汗好心帮忙,派出了大量士卒搜寻那秦王下落。可本汗却没想到,好心居然被当成了驴肝肺,贵国的秦王居然在前些时日,率领一万骑兵悍然入侵我薛延陀!唐侍郎,此事你若不给本汗一个解释,可勿怪本汗翻脸!” 夷男可汗其实此时也是心中暗骂。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颉利苾率领五千狼骑去追杀李忘忧,不仅没有得逞,反而让李忘忧汇合了上万唐骑,直接反杀进草原了。 颉利苾逃跑之时,自然派人快马加鞭,派人去往郁督军山送信。夷男可汗得知此事后,也是大惊失色。 追杀李忘忧不成,反而事情暴露,此事可非同小可。 李忘忧率领的那一万唐骑,夷男可汗还没放在心上,他怕的是李二得知此事后,以此为借口提兵攻打薛延陀。故而为了稳住大唐,他才立即将唐松龄招来,直接倒打一耙,将所有的过错,都怪罪到了李忘忧的头上。 唐松龄却是大喜。 他才不在乎李忘忧是不是越界,是否与薛延陀发生冲突,只要能寻到李忘忧的下落,那他就算是没白跑一趟漠北。 面对夷男可汗的诘问,唐松龄的腰杆反而挺得更直了。 原本他是有求于人,才将姿态放得比较低,否则他堂堂正四品上的朝堂官员,礼部侍郎,难道还会怵草原汗国的可汗? 呸! 别说薛延陀这般立国不过短短几年的汗国,根本就没被大唐朝野放在眼中,就算是东突厥又如何? 颉利可汗当初被献俘太庙,引来无数百姓围观。李二虽然任命他为右卫大将军,赐给良田美宅,但长安城内,包括那些百姓在内,谁当他是正经右卫大将军? 夷男可汗,虽然被李二敕封为真珠毗伽可汗,但在大唐朝野眼中,不过蛮夷罢了。 唐松龄嘿嘿一笑,不咸不淡的回道:“夷男可汗,话可不能这般说。天下谁人不知,秦王殿下乃是道祖在人世间的亲传弟子,他老人家做事,自有其道理。至于秦王殿下领兵进入薛延陀,想必自有缘由。” “你!你这是何意?唐侍郎,难道大唐真要与我薛延陀为敌不成?”夷男可汗闻言暴怒,手中的金杯都给其摔倒了地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王帐之内,几名薛延陀的侍卫也纷纷拔出了腰间钢刀,一脸凶悍瞪向唐松龄。 唐松龄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根本无视薛延陀的威胁。 自从击败东突厥后,唐人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骄傲的民族。区区薛延陀,唐松龄根本就视其为无物。只要这夷男可汗没有疯,唐松龄就不相信他敢动自己一根汗毛。 身为大唐使臣,这点骄傲与自信还是有的。 “夷男可汗,莫要忘了,你可是陛下敕封的真珠毗伽可汗!你莫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身为陛下的臣子,你安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唐松龄的话一点也没有错,夷男虽立薛延陀汗国,但却是遣使入唐称臣,受李二敕封。所以薛延陀就是大唐的藩属国,而夷男可汗,也是李二的臣子。 某种意义而言,李忘忧亲王身份,与夷男可汗是相当的,甚至更高一级。 李忘忧若是领兵攻打薛延陀,充其量也就是两位勋贵的“内部矛盾”罢了,远远谈不上两国交战,夷男可汗更没这资格威胁大唐。 唐松龄的话,夷男可汗自然听懂了,大帐内的一众侍卫也听懂了。 不少薛延陀侍卫已经被气得牙关紧咬,若是眼光能够杀人,恐怕唐松龄已经变得千疮百孔了。 夷男可汗又如何不恨。 他虽然向大唐称臣,但此人极有野心,东突厥倒霉后,他更将自己视为草原上的王。 此刻唐松龄口舌如刀,却是将夷男可汗的骄傲给一层层剥去,如何能让他不愤怒。 他很想立即下令,命人将唐松龄给乱刀砍死,剁成肉泥以泄心头之气。 但最终夷男可汗还是没敢这般做。 砍死唐松龄简单,但接下来,薛延陀就得为其陪葬。面对大唐这个庞然大物,薛延陀是绝对招惹不起的。 这不同于暗地里追杀李忘忧,即便事后李二问责,他也能将缘由推到李忘忧暗杀了他的嫡子身上。但杀了大唐使臣,那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夷男可汗眼睛充血,喘着粗气,盯着唐松龄看了半晌,终于重新坐回了自己的汗位。 “好,好,既然秦王领兵攻打我薛延陀,此事大唐不管,那就休怪本汗不客气了。本汗倒要看看,秦王是不是真有通天的本事,能靠一万兵马对抗我薛延陀五万大军!嘿嘿,战场上面刀剑可不长眼睛,若是秦王有个好歹,唐侍郎可莫要怪本汗!” 夷男可汗也心中暗暗发狠,指望自己儿子颉利苾率领那五万大军,能够一举击溃唐军。 唐松龄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他其实也不知道,为何李忘忧与唐军汇合后,会突入草原。而且就如夷男可汗所言,以一万对战五万,貌似胜算不大…… 但唐松龄对于大唐铁骑却也是有信心的,在他想来,即便李忘忧率领一万大军,打不过薛延陀的五万人马,但安然撤退还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对于李忘忧的安危他并不担心,至于这些麻烦事如何解决,那就让朝堂诸位大佬去头疼。 故而对于夷男可汗的威胁,唐松龄并未放在心上,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唐松龄胡乱与夷男可汗见了个礼,便退出了王帐。 不过他也没着急返回长安,而是留在郁督军山,打算看看唐军与薛延陀的战争结果,再做打算。 郁督军山夷男可汗与唐松龄对峙之时,距离郁督军山数百里外的草原上,唐军与薛延陀大军也相距数里,扎下了营寨,对峙了起来。 唐军大帐内,李忘忧很是兴奋,正摆弄着手中一张钢弩…… (未完待续) 第1036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李忘忧手中的这把钢弩,说起来他一点也不陌生。 除了没有瞄准镜外,几乎就是当初他为了与纨绔们打赌,让阎立本给他打制出来的复合钢弩翻版。 李忘忧没想到,这一年多时间,李二居然下令将作监全力打制这种复合钢弩,并且亲自将其命名为“擎天弩。” 也多亏李忘忧搞出了水利冲压机,否则大唐还真弄不出那么百炼钢来打造这种复合钢弩。 原本历史上,大唐对于弩并不重视,《大唐卫公李靖兵法》中,弩手在占兵之中比例是最低的,只有百分之十四左右。具体到每一军,弩手的比例就更低了,通常只有百分之十。 除了江淮弩手外,在唐代弩手的地位远远低与弓箭。 究其原因,自然是因为弩的射程近,装填速度慢,善守不善攻。 大唐的将领,对于使用弩这种武器,用来以远射来克制骑兵奔突的打法,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在唐军之中,陌刀与骑兵,才是最重要的兵种。 但李忘忧搞出来的这复合钢弩,不仅射程远,而且上弦有助力器,不仅快捷而且省力。 李二身为马上皇帝,打下了大唐半壁江山的大佬,如何能看不出这钢弩的作用。 故而即便打造复合钢弩十分昂贵,他还是咬牙命将作监大量打造,开始批量装备军中。 如今李忘忧统领的这一万唐军铁骑,其中便有两千弩手,装备了“擎天弩”。 其实将这一万唐军称为铁骑,并不正确。 虽然他们皆是骑马行军,但其中只有两千余骑,是真正的骑兵,剩余八千人马,应该称呼为乘马步兵。 不同与薛延陀的下马步兵阵,唐军的这些乘马步兵都是专业步兵,马匹只是他们行军赶路的“交通工具”,作战时,都是下马徒步列阵作战。 《李卫公兵法》中记载,唐军野战部队,其中战兵比例为百分之七十,其余为各种医疗、后勤及辅助人员。 换而言之,李忘忧率领的这一万大军,战兵为七千人。 其中骑兵两千人,弓弩手两千人,两千跳荡兵,也就是刀盾手。以及唐军最精锐的尖刀,陌刀兵一千人。 原本按照李忘忧之前的想法,与颉利苾的大战很是简单,只需要复制李积的战术即可。 以五千步兵对付薛延陀的下马骑兵阵,然后两千骑兵绕行后方,突袭薛延陀的后方马队便可。只要干掉了薛延陀的马匹,就等于砍掉了五万大军的脚,届时这些薛延陀的下马骑兵,便就成了案板上的肉,随意唐军如何处置了。 但李忘忧琢磨一下,却摇头否定了这个战术。 并非不合适,而是他不打算那么早暴露这个战法。 薛延陀人的下马骑兵阵,说穿了不值一提,相当的白痴。但李忘忧的野心却很大,他真有一鼓作气,打到郁督军山,活捉夷男可汗的想法。 如此一来,若是用这套战术击败了颉利苾,便不太妥当了。 毕竟薛延陀人也不是白痴,在他用这种方法击败了颉利苾后,再要对付薛延陀的剩余十五万大军,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只要薛延陀人留下足够数量的骑兵队伍,守护后军的马匹,那他就根本不可能靠手头的一万人马,击败薛延陀的十几万大军。 所以李忘忧就需要另想它法,既要击败对面颉利苾的五万大军,又不能暴露出薛延陀下马骑兵阵的弱点所在。 要以一万兵马,正面对抗颉利苾的五万大军,确实不易,弄不好就会弄巧成拙。 但自从李忘忧发现,李二居然给军中大规模配置了复合钢弩后,他便有了足够的信心。 仅凭这两千张复合钢弩,便能射得敌人毫无还手之力,再加上大唐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陌刀手压阵,即便颉利苾手中兵力是他五倍,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普通弩弓,抛射距离不过二百来步,直射距离七八十步。而唐军如今装备的“擎天弩”,皆相当于四石强弩,抛射距离差不多四百步,直射距离也有两百多步。 李忘忧当初能够凭借这把弩弓,射杀三百米外皮糙肉厚的野猪,那么对付薛延陀的士卒,其效果也是一样的。 换而言之,只依靠复合钢弩的超远射程,对于薛延陀人而言,便不亚于“降维打击”。 李忘忧虽然不是什么军人,但作为一名军迷,却也清楚,掌握了射程优势,可以在敌方攻击范围外不断打击杀伤敌人意味着什么。 火枪淘汰弓箭,便是最好的例子。 在这个时代,复合钢弩的威力,几乎与火枪并无而至,甚至可以说比早期的火枪还强。 至少,满清那些鸟枪,就无法做到在三百米的距离上,准确狙杀敌人。 而想必早期的火枪,复合钢弩因为李忘忧设计了上弦器,不仅上弦速度更快,而且激发更快。并且因为使用了钢索作为弩弦,甚至都不受天气的影响。 复合钢弩比之早期的火枪,只有一个缺点,那就是贵! 无论是制作钢弩的成本还是弩箭的消耗,比起火药与铅丸而言,都太昂贵了。 好在如今大唐国力日盛,否则李二还真未必装备的起如此多的擎天弩。 只是大唐对于复合钢弩的使用,却有误区。 就如同坦克刚刚被发明出来时,西方各国对其的使用方式,都是分散到各个师团,配合步兵进攻。直到二次大战,坦克才开始集中使用,成为了陆战之王。 唐军使用复合钢弩,却与普通弓弩手并没什么区别。 但在李忘忧看来,最能发挥复合钢弩威力的战术,却是十六世纪的火绳枪战术,三段式射击! 复合钢弩虽然配备了上弦器,但射击速度也还是不算太快。 如此一来,要发挥出钢弩的最大威力,避免无法持续射击的缺点,三段式射击便很有必要。 将弓弩手分为三队,三队轮流上弦、射击,便可将复合钢弩的效率提升三倍! 对此,李忘忧很有信心。 不过李忘忧有信心,可不代表米拓与程处默他们有信心。 即便对于唐军铁骑的战斗力都很有信心,但面对五倍与己的敌人,无论是纨绔们还是米拓,又或者军中那些校尉将领们,却都心中打鼓。 甚至米拓以及多次劝说李忘忧退兵,却都找到了李忘忧的拒绝。 对此,米拓也很是无奈,只能偷偷吩咐自己属下的百骑司密探做好准备。若是万一唐军战败,那即便是绑,他也得将李忘忧这位秦王给救走。 在颉利苾终于决定与李忘忧决一死战后,双方各自在草原上扎下了大营,间隔十里对峙了起来。 这一日,风轻云淡,山雨欲来风满楼,真是杀人放火的好日子,双方不约而同选择了今日开战。 唐军第一通号角吹起,唐军诸校皆敛人骑为队! 第二通号角吹起,军旗和长矛如林,纷纷举起! 第三通号角吹起,唐军列队出营迎敌,风卷旌旗! 战鼓擂响,唐军与薛延陀同时踏出了进攻的步伐…… (未完待续) 第1037章 一触即发 随着战鼓擂动,李忘忧的心脏也开始剧烈跳动起来,手心之中,满是汗水。 其实要说他有绝对的信心打败薛延陀人,那是扯淡。 旁的不说,光是对面黑压压的薛延陀大军方阵,便让李忘忧感到头皮发麻。 俗话说的好,人上一千,彻地连天;人上一万,无边无沿! 此刻展现在李忘忧面前的战场,便是这般无边无际的景象,由不得他不紧张。毕竟他也是第一次真正面对这种大战的场面。 上一次在蜀郡九陇县,不过几千僚人作乱罢了,与如今数万人的大场面比起来,根本就是小儿科,不值一提。 站在望楼车上,李忘忧是即紧张又激动,外加几分期待与不安,矛盾到了极点。 紧张激动都好理解,不安则是担心唐军遭受重大伤亡……毕竟这次战争,纯属是他主动挑起的。 若非他的坚持,依照米拓的劝说,此刻他麾下的这一万唐军,便不会出现在战场之上。 换而言之,因为他的一己私利,便让这些唐军面临生死,让李忘忧的心中,也是生出几分不忍与问责。 李忘忧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即便这几年身居高位,却也无法将人命视为无物。这场仗无论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伤亡的大唐将士,却也皆是源于他的执念。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成名万骨枯! 心中默默叹了口,李忘忧收回了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抬眼继续看向战场。 现在首要的,是打赢这场仗,至于其他的,待日后再说。 若是唐军有士卒伤亡,李忘忧打算从自己府中,拿出铜钱来补偿他们的亲人,也算是他的一片心意,买个心安。 收敛了心神后,李忘忧举起了手中望远镜,与程处默等人仔细观察起对面薛延陀大军的配置。 如今双方间隔还有数里距离,都在各自的战鼓号角声中,慢慢迈步前进。 打仗,自然不是后世电视剧中那般,胡乱叫喊着便埋头向前冲锋。否则士卒们披甲带刀,等冲过几里地,人都已经累趴下了,还打个屁的仗。 通常而言,双方大军会行进到间隔一里左右,也就是相距五百米,进入对方远程武器攻击范围内站住脚步,休整之后,才会正式开战。 唐军一万大军,分成了中军与两翼。 中军便是两千弓弩手、一千陌刀手以及两千跳荡兵,两翼各有一千骑兵压阵。 当然中军的五千士卒,也并非拥挤在一起,而是排成了数个步兵方阵。 这些其实都无需李忘忧与纨绔们操心,只有军中校尉军官去操持安排。李忘忧唯一做出的安排,便是在前两日,召来了负责两千弓弩手的校尉,命其按照自己的吩咐,去操练那些弓弩手练习三段射击法。 对于李忘忧的命令,那名唐军校尉很是不解,甚至私下里觉得李忘忧完全是胡闹。 那校尉也是老行伍了,哪里见过这般使用弓弩手的? 历朝历代,使用弓弩手,都在于集中兵力,大面积抛射杀伤敌人。 弓弩手通常很少使用直射对敌,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射程。 抛射能达到二百步,直射最多一百步。 而李忘忧吩咐他让弓弩手练习的,却是将所有弓弩手分成三队,依照号令依次上弩、射击,并且要求直射。这完全违背了常识。 对于李忘忧的“瞎搞”,校尉心中腹诽吐槽,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按照李忘忧的命令,去安排手下士卒操练。 但仅仅一日之后,那位校尉便心服口服了。 三段式射击法带来的好处,他这种老行伍怎么会看不出来。 今日对阵五万薛延陀铁骑,旁人都心中打鼓,唯独这名指挥弓弩手的校尉信心满满,摩拳擦掌准备大开杀戒。 战鼓不停擂动,李忘忧与纨绔们所在的望楼车,被牛马牵引着,跟着士卒的脚步,在中军之中慢慢前行。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直到距离薛延陀大军五百步时,李忘忧才下令大军停住了脚步。 立即有各军校尉、都尉、旅帅,开始喝领麾下士卒整理队列,让之前因为行军而变得有些散乱的队列,重新整齐起来。 处于唐军队列最前方的,便是手执刀盾的跳荡兵。 跳荡兵配圆盾和短刀,穿轻甲,负责近身格斗,弥补使用长兵器的同伴灵活性不足的问题。他们手中的圆盾,主要防御敌方抛射的箭雨伤害。 跳荡兵的身后,便是陌刀手。 大唐的陌刀手,可谓是冷兵器时代最强步兵。 历史上,天宝年间,怛罗斯之战,唐军以两万人马与阵二十万阿拉伯联军。在被叛军突袭侧翼的情况下,唐军依旧消灭了七万阿拉伯联军,并有近万人成功撤退。 唐军以寡击多,虽然最终输掉了战争,但却让阿拉伯联军感受到了大唐陌刀手的恐怖。 如墙而进,人马俱碎! 便是阿拉伯人对于陌刀手的惊叹。 一千陌刀手后,便是压阵的两千弓弩手,也是李忘忧打赢这场战争的关键所在。 至于两翼的骑兵,李忘忧这次就根本没给他们安排什么重要任务,压住阵脚即可。待薛延陀大军崩溃了,他们便负责追击,收拾烂摊子。 反正薛延陀人的脑残战术,李忘忧也不担心自己的两翼会遭遇骑兵突袭。 正如他预计的一般,薛延陀的五万骑兵,根本就没骑马,全部与唐军一般,排着浩浩荡荡的队列,如乌云一般压了过来。 唐军人少,自然不会主动进攻,以逸待劳才是正道。 这一点,颉利苾也是清楚的,他也没指望唐军会脑残到主动进攻的地步。 稳住了阵脚后,薛延陀大军稍作调整,颉利苾大手一挥,薛延陀军中号角响起,位于前锋的两万大军,开始踏着整齐步伐,向着唐军压了过去。 两万大军步调一致,声势惊人,李忘忧即便在后方望楼车上,都能感到地面微微的震颤。 阿跌此刻也跟在李忘忧的身后,他一个小部落的牧民,哪里见过这般场景,此刻也免不了紧张得拳头紧握,死死盯着薛延陀大军。 大战一触即发时,李忘忧反倒不紧张了,扭头笑着看向阿跌:“大郎,今日看且我替胡尔特部落如何复仇!相信我,胡尔特部落的血,不会白流的!” 阿跌狠狠的点了点头,眯着眼睛望向薛延陀的后军,那里便是颉利苾所在的方向。 薛延陀前锋两万大军不断向前,双方距离一点点缩短。 五百步……四百步…… (未完待续) 第1038章 一击即溃 此刻其实已然进入了唐军弓弩手的抛射范围,更换擎天弩后,其抛射距离便有四百步之遥。 指挥弓弩手的校尉忍不住扭头看向望楼车,却见李忘忧根本没有任何表示,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薛延陀大军一步步逼近。 三百步……两百步…… 薛延陀前锋两万大军中的弓弩手首先发难,举起了手中弓箭,开始朝着唐军抛射箭矢。 唐军的跳荡兵立即举起了手中圆盾,遮挡箭雨。 薛延陀前锋大军足足两万人,其中光是弓弩手便达五千人之多,一时间,黑压压的箭雨如同雨点般泼洒而来,倒是声势骇人。 两百步,三百米远的距离,其实堪堪达到弓箭的最大抛射距离。 虽然薛延陀前锋大军的箭雨甚是密集,但对于唐军的伤害,却小的可怜。 不提那些跳荡兵手中的圆盾可以抵挡箭矢,即便是陌刀手无盾,但大唐的陌刀手,却是皆是身穿厚重的明光铠,防御力惊人。 这些从最大射程抛射而来的箭矢,其实根本没有多少动能,哪里能够穿透他们的铠甲。 不过箭矢从空中落下,撞击到铠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却也骇人。 但唐军可谓久经战阵,即便这般被动挨打的局势下,大军却没有丝毫的骚动。除了偶尔有倒霉蛋,被落下的箭雨射中盾牌铠甲没有护住的身体,发出一声声闷哼外,唐军便如激流中的礁石一般,岿然不动! 程处默等人却急了:“子忧,为何不还击?擎天弩的射程,可远高与薛延陀人的弓箭,为何要这般被动挨打?” 李忘忧倒是笑了:“处默兄,勿要着急,让他们再近一些,省得待会追起来太累!” 追……起来……太累…… 程处默与房遗爱等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众人如今都揪心不已,甚至米拓都已经朝自己属下偷偷打着手势,示意他们保护好李忘忧,若是事有不妥,便拉着他立即撤退。 结果这货却在琢磨如何追击敌人…… 这是不是有些太不将对手放在眼中了? 对面可是五万薛延陀大军,不是五万头猪! 程处默等纨绔虽然没上过战阵,却也算是将门虎子,对于战阵之事很是清楚,正要出言再劝时,却见李忘忧猛然大手一挥,身旁的传令兵立即吹响了手中号角…… 号角声响,原本位于唐军队列前锋的跳荡兵与陌刀手忽然动了,全部在号声中蹲了下去,将后方的两千弓弩手露了出来。 指挥弓弩手的校尉跟着喊出了号令:“射!”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嗡顿时响彻云霄,那是复合钢弩弓弦发出的强劲破空声。 五六百枚闪着寒光的破甲箭随之从唐军阵中破空而出,朝着两百步外的薛延陀前锋扎了过去。 李忘忧之所以敢将薛延陀前锋大军放到那么近的距离,便是因为复合弓弩相较于薛延陀手中的弓箭,有着足够大的优势。 两百步的距离,三百米,薛延陀的弓箭堪堪能够抛射到最大射程。 这个距离上,要破甲,可没那么容易。 但同样的距离,唐军手中的复合钢弩,却是能直射,并且有足够的威力穿透薛延陀人身上的甲胄。 弦响!箭出! 下一秒,破甲箭划过三百米的距离,无视甲胄的阻挡,直接扎入人体内,带出一蓬蓬的血雾…… 两千唐军弓弩手,依照李忘忧的命令,分成了三列,每列五六百人。 一次齐射后,位于第一列的弓弩手立刻转身先后,开始张弦上弩,安装弩箭。第二列弓弩手上前,举弩瞄准,听从校尉口令扣动弩机,再次射出弩箭,然后毫不迟疑,转身后退…… 瞬息之间,唐军两千弓弩手便完成一次三段式射击,两千枚破甲箭被投射了出去。 而薛延陀的前锋大军,瞬间便被这一波箭雨打懵了。 两千枚破甲箭,直接射翻了七八百名薛延陀士卒。 即便他们身穿铠甲,手举圆盾,却依旧挡不住那些如同流星闪电般激射而来的箭矢。 原本整齐划一,跟着战鼓声前进的大军,瞬间消融了一片,无数惨嚎之声响彻草原。 负责指挥薛延陀前锋大军的万夫长,也忍不住心脏狂跳,他哪里想得到,唐军的弓弩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不等薛延陀人反应过来,唐军的下一批箭矢再次激射而来,又带走了两三百条人命…… 唐军的两千弓弩手,在校尉指挥下,如同一部精确运行的机器般,不断射出手中致命的箭矢。 仅仅两轮齐射,薛延陀的前锋大军,便丢下了近两千具尸首,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一时间,薛延陀两万前锋大军,几乎就到了要奔溃的边缘。 后世很多人都以为,古代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伤亡都很惨重,其实事实却并非如此。 冷兵器时代,一支军队,能够承受百分之三十的伤亡,便已经算是能够名震天下的铁军了。 通常而言,百分之五的伤亡,便足以令一支军队崩溃。 毕竟冷兵器时代,要肉搏用刀子杀人,也并不是容易的事情。最能体现人类科技的进步,便在于武器杀人效率的提升。 也正是因为这样,一二次世界大战,才会带来数以千万计的人员伤亡,让世界为之颤抖。 李忘忧搞出来的复合弓弩,与这个时代的其他弓弩比起来,便是不折不扣的杀人利器。 相当于四石的强弩,原本都是移动不便,用以守城的大型床弩。薛延陀人哪里能想得到,两千弓弩手,便相当于两千张大型床弩。 相较于床弩那缓慢无比的张弦速度,两千弓弩手的激发速度,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如此一来,瞬间便打懵了薛延陀前锋大军,也就不足为奇了。 望着对面薛延陀大军不断哀嚎惨叫被射杀的士卒,望楼车上的程处默、米拓等人,却已经被惊吓的下巴都快要脱臼了。 众人嘴巴大张,愕然注视着这场残酷血腥却又无比高效的杀戮…… 尼玛,杀猪也没那么快? 这是程处默此刻心头唯一的念头。 薛延陀前锋大军,尚未来得及冲锋陷阵,便已然奔溃了。 当唐军的三段式射击法第三次轮射开始,薛延陀的前锋大军便已然开始有人不受控制的转身便跑。 这些逃跑的士卒,便如同雪崩一般,瞬间让原本井然有序的大军军阵崩溃了。 所有的薛延陀人惊恐无比的转身向后方狂奔。 拥挤、踩踏、夺命而逃……两万前锋大军,一击即溃…… (这两天腰病犯了,坐立不安,实在难受不想码字,故而昨日断更了。今天书旗弹窗推荐,小小爆发一下,两更送上,晚上稍晚应该还有一更。) (未完待续) 第1039章 全军出击 从双方进入战场,到薛延陀人发起进攻,再到奔溃,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如此快的战斗过程,别说惊呆了米拓与一众纨绔,就连颉利苾的下巴也快脱臼了。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的两万先锋军,居然一个照面,就被唐军射成了刺猬。他更想不到,两万大军会雪崩的那么快…… 更要命的是,当两万被吓破了胆子,丢盔弃甲向后方狂奔逃命的士卒席卷而来后,颉利苾的三万中军首当其冲便受到了冲击。 即便颉利苾声嘶力竭的下令部下阻止前锋败军,但这些被吓破了胆子的士卒哪里管得了什么命令不命令,全部没头没脑的向着后方狂奔。 所谓兵败如山倒,便是展现在颉利苾眼前的景象。 其实就连李忘忧他自己,也没有能想到胜利会来得如此之快。 即便他确信利用复合钢弩的三段射击法能够击败敌人,但也料不到,仅仅三轮激射,便打垮了两万先锋军,还造成了敌军的溃败。 李忘忧与程处默等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难掩兴奋之色。 他没有任何迟疑,立即下令全军出击! 两翼骑兵包抄驱赶那些败军,七千步卒全体强压,继续扩大战果。 唐军的跳荡兵与陌刀手也没想到,自己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敌人就溃败了。听到命令出击的战鼓声后,这些跳荡兵与陌刀手哪里还肯让弓弩手专美于前,全部嗷嗷叫着冲了出去,开始追赶那些疯狂逃窜的敌人。 而两千弓弩手手中的弩箭,却一刻也没有停歇,只是从直射变成了抛射。 四百步的射程,六百米的距离内,完全变成了薛延陀大军的死亡之路。 薛延陀人跑的再快,却也跑不过弓弩的速度。 后世奥运会世界纪录,百米赛跑纪录9秒58。即便牙买加飞人博尔特跑三百米,也得跑个三十多秒。 但在这数万人转身逃跑,身上又穿着厚重铠甲,他们跑的再快,又能又多快? 待薛延陀人跑出大唐弩箭的射程时,唐军弓弩手至少已经轮射了五六次,抛射出了近万支箭羽。 即便抛射没有什么准头可言,但如此密集的攒射,却依旧让薛延陀前锋又丢下近千具尸体。 不断有人中箭摔倒,哀嚎…… 至于被同伴踩踏、挤压致死的,更是不计其数。 于是,薛延陀前锋大军逃的更快了…… 直到跳荡兵与陌刀手冲到了弓弩手的射程内,指挥弓弩手的校尉才骂骂咧咧的下令属下停火,放下了手中弓弩,快速向前奔跑,准备策应跳荡兵与陌刀手。 不过显然如今的战场形势,已经轮不到弓弩手再次发威了,甚至连唐军的跳荡兵与陌刀手都没能捞到什么战果,薛延陀的五万大军便溃败了。 由其当两翼的两千骑兵压上来后,薛延陀人更只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虽然颉利苾率领的三万中军根本没有受到唐军攻击,但受到溃败的前锋部队影响,他连重新组织进攻的机会都没有便败了。 眼见战场形势恶化,颉利苾身旁的护卫也不敢怠慢,连忙裹挟着颉利苾便向后方开始撤退。 他这一推,薛延陀军心愈发的涣散,连抵抗的心思的都没有,四万多大军撒开了腿便向着后方营地狂奔。 不管怎么说,营地之中有他们的战马,只要能抢到马匹,便能逃出生天。 数万大军哭爹喊娘的冲回营地,乱哄哄的开始抢夺马匹。 甚至不少薛延陀的骑兵,为了抢一匹马,不惜拔出了刀子,朝自己的袍泽挥刀砍去,只为能够抢先一步逃出唐军的追杀。 薛延陀大军彻底乱了…… 一刻钟前,还志得意满,觉得集合了五万大军,能够一举歼灭唐军的颉利苾,此刻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他浑浑噩噩的骑在马背上,扭头望向已经狼烟四起的薛延陀大军营帐,心中五味杂陈。 除了一直守卫在颉利苾身旁的五千狼骑,他仅此一仗,便输掉了薛延陀四分一的兵力。 颉利苾越想越憋屈,心血上涌刺激下,眼前一黑,便晕死了过去。 若非身旁的护卫反应的快,颉利苾恐怕就得摔下马背了。 五千狼骑不敢耽搁,直接簇拥着颉利苾,向着郁督军山的方向开始狂奔…… 当唐军踏平薛延陀的大营后,除了两千骑兵追出去了二十里地,其他唐军暂时也懒得去追击逃跑的薛延陀人。 虽然战斗结束的相当迅速,李忘忧还是命人开始打扫战场,救治伤员。 待到太阳落山十分,军中书记官已经给他送来了统计结果。 今日一战,唐军斩杀薛延陀骑兵三千余人,其中大部死于擎天弩下。俘虏六千余人,缴获马匹近万匹,牛羊更是数以万计。 而唐军仅仅伤数十人,亡数人。 米拓与程处默等人看过战报,皆是眼睛一亮。 此仗,可谓大胜! “哈哈,恭喜殿下,贺喜殿下!老奴还从未见过如此顺利的大胜,今日一战后,殿下的威名,想必会响彻整个草原!”米拓毫不迟疑,立刻送上一连串的彩虹马屁。 程处默等人也是兴奋不已,他们本来到西域来,就是为了镀金。 之前处于兄弟情分,众人都守在了沙漠里面,吃了一年多的沙子,狗屁功劳没有,尽受罪了。 却没想到,找寻到李忘忧短短十几日功夫,便捞到了如此大的战功。 虽然仗是李忘忧指挥打的,但功劳自然有他们这些纨绔一份,这是毋庸置疑的。 大唐最重军功,斩首三千,俘获六千,不可不谓大胜。 虽然贸贸然与薛延陀开战不妥,但那是李忘忧和朝堂的事情,与他们是否获取军功并无关系。总之,仗打赢了,好处大家当然都有。 甚至包括牛武与李府那些部曲,也同样是有军功的。 此役之后,若是他们愿意,李忘忧又愿意放人,凭借军功,他们去军中任个都尉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至于唐军将士,当然也会各有奖励。 不管是不是李忘忧擅起战端,总之仗打赢了,又有那么多俘虏与缴获的马匹,那就是大功一件。 至于之后薛延陀如何与大唐朝堂打嘴炮,纨绔们才不管那么许多。 故而整个唐军营地之中,都充满着欢乐气氛。 程处默忍不住仰头大笑:“哇哈哈哈,没想到老子也能捞到这般军功。子忧,多亏了你啊!等回长安后,无论是平康坊还是胡人酒肆,哥哥会账,请子忧一醉方休!” 房遗爱也是大笑:“不错,待我等返回大唐,怕是要惊掉那些人的眼珠子。子忧,我们何时启程,返回长安?” 对于纨绔们而言,今日之战,那就是回长安城后,最好的炫耀与谈资。 他们都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返回长安城,将今日一战向自己的亲朋好友好好炫耀一番。 正所谓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便是这个道理。 纨绔们归心似箭,李忘忧却斜瞥了众人一眼,很是奇怪的摇头说道:“回长安?为何要回长安?下令大军休整一日,明日出发继续追击颉利苾那个混蛋!他若是跑回郁督军山,老子便杀到郁督军山去!不抓到那个混蛋,如何能解我心头之气?” 李忘忧这话,顿时让一众纨绔与米拓都傻眼了…… (未完待续) 第1040章 继续追击 原本在米拓与纨绔们想来,李忘忧很是执着的领兵追击颉利苾,只是想出口恶气,报复颉利苾之前追杀之仇。 但今日一仗,唐军很是轻松的击溃了薛延陀五万大军,可谓之全胜,又有诸多缴获,怎么李忘忧还不满足? 再继续追逐下去,岂不是要追到郁督军山了? 难道李忘忧真打算凭借这一万人马,去硬抗薛延陀的二十万大军不成? 米拓觉得自己很头疼…… “殿下,不若先撤回去休整一番,再做打算?何况还有如此多的缴获需要处理,我等总不能带着这些缴获去追击薛延陀人?”米拓犹豫一下,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劝说李忘忧退兵。 纨绔们连忙点头附和:“是啊,子忧,这数千俘虏,还有那么多马匹牛羊,不处置妥当可不行。” 无论是六千战俘还是缴获的牛羊和战马,那可都是钱! 大唐的传统,无论是战俘还是缴获的战利品,都陈列在太庙南门之外,由皇帝祭祖后,再由朝堂分配这些战利品。 《大唐开元礼》便有记载,“凯旋告日,陈俘馘于南门之外,北面西上。” 但这是大军领兵出征情况下的处理方式,而李忘忧攻打薛延陀,却根本没有经过李二与朝堂同意,完全属于私自出兵。 故而缴获的战利品,是不可能送去太庙祭祖的。 李忘忧身为主帅,说其擅起战端也好,无端挑衅也罢,如何处置,那是李二与朝堂大佬的事情,与纨绔们无关。 倒不是纨绔们无情无义,而是纨绔们清楚,李二根本不会怪罪与李忘忧。 只看李忘忧“失踪”的这一年多来,李二是如何伤心难过,便知道李忘忧在其心中的地位了。 就连米拓这位“大内总管”,百骑司的统领,都因为李忘忧的失踪,被李二直接赶到了沙漠之中。 没有寻到李忘忧的确切下落前,米拓就不能回长安,由此可知李二对于自己侄儿是何等在意。 只要李忘忧平安无事,打薛延陀那便了,难道李二还会理会夷男可汗的哭诉不成? 何况这次还是薛延陀人追杀李忘忧在先,所以无论李忘忧如何报复,在纨绔们看来,那都是应该的。 薛延陀人挨了打,那也是白挨,至于这些战俘与战利品,大唐更不可能归还与他们。 既然战利品不可能归还薛延陀,又不能送去太庙祭祖,那么其处置权,自然就由西征大军自行抉择了。 这些战俘与战利品,那可都价值不菲! 战利品不用说,无论是战马还是牛羊,都能直接出售。而战俘,则会被打入奴籍发卖。这些薛延陀俘虏,可皆是身体健壮的青壮,是能卖大价钱的。 而这些处理战利品的收入,一万西征大军自然人人有份,只是多少不同罢了。 这是为何如今大营里,一片欢歌笑语的原因之一。 对于米拓与纨绔的劝说,李忘忧倒是笑了:“诸位兄长,你们的胃口就这般小吗?好不容易来草原上走一遭,怎么能这般善罢甘休?更何况阿跌他们部落的血海深仇,我还没报呢,岂能轻饶了他们?” 他这话倒是让纨绔们不好接话了,互相对视一眼,一时间倒是沉默了。 李忘忧又继续说道:“这些俘虏与牛羊什么的,我安排一千刀盾手护送回去便是了。我们休息一日,明日继续出发,追击颉利苾!兄长们勿需担心,今日擎天弩的威力,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吗?薛延陀即便有二十万兵力又如何?不过土鸡瓦狗罢了,不堪一击!” “嘿嘿,诸位兄长,你们想想,我等若是能一口气打到郁督军山去,能有多少俘获?若是能将那什么狗屁夷男可汗抓回长安,让他去与颉利可汗作伴,岂不是更爽?那可是能留名青史,不亚于飞将军与冠军侯的功绩,诸位兄长就不想试试?” 李忘忧口中的飞将军与冠军侯,自然是指李广与霍去病二人。 程处默等人闻言,却也不禁被刺激的眼睛发红。 若是能比肩李广、霍去病,那是何等荣耀? 房遗爱直接一拳砸在自己掌心:“直娘贼,干了!子忧说的对!薛延陀人即便有二十万大军又如何?土鸡瓦狗罢了!今日薛延陀五万大军,一炷香的功夫,就被弓弩手给射的屁滚尿流!我看即便再多几倍人马,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哈哈,不错,是这个道理!子忧这三段式射击法实在精妙,老子就不信,那些薛延陀人能抵挡得住如此密集的攒射!”柴令武也是大笑附和道。 李忘忧给纨绔们描述的这个前景,实在是太诱人了。 若是他们真能以一万唐骑,就能征服漠北,那他们这群纨绔回长安后,岂不是就牛逼大了? 程咬金、秦琼他们那些国公大佬且不提,但其后无论是世家门阀还是百官勋贵的二代三代嫡子,谁能与他们争锋? 何况这群纨绔,早就对于爵位眼热无比。若是能立下这等惊天大功,还怕没有爵位赐封吗? 恐怕最差的情况下,李二也得赐封他们一个县侯的爵位。 退一万步说,即便最终他们打不过二十万薛延陀大军,但只要擎天弩在手,至少安然撤退还是没有问题的。 如此一来,继续征战漠北的风险,也就谈不上多大了。 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谁若不愿,那才是傻了。 连一众纨绔都被李忘忧“忽悠”的热血上涌,米拓自然更无话可说,只能默认了李忘忧的决定。 众人商议妥当后,安排军中校尉,率领一千人马,押送战俘与牛羊等战利品,先行向南撤退,返回大唐。 米拓也再次派出了几名百骑司的人马,快马加鞭返回长安城,将漠北的消息告知李二。 大军在草原上休整一日后,第二次便再次启程,挟大胜之威开始追击颉利苾的残部。 颉利苾战败后,一口气向北跑出了近百里路程,才停下来开始收拢败军。 五万薛延陀骑兵,一战之后,便只残存了三四万人,而且马匹还丢失了许多。 草原上的军队,无论是突厥人还是薛延陀人,历来皆是一人三马。但颉利苾此次败的实在太快,数万人乱跑一气,哪里还顾得上那些马匹。 三四万大军,如今缺兵少马,更显狼狈。 颉利苾原本还想就地休整,重整队伍,但不等他将所有残兵败将收拢完成,斥候便来禀告,唐军再次追了上来…… 颉利苾如今已然被唐军杀得信心全无,哪里还敢停下来与唐军再次作战。 他毫不犹豫,立即率领薛延陀的残军,一路向北狂奔,同时派出了快马,向自己的父亲求援…… 不提李忘忧如何追击颉利苾,此时的长安城外,几匹疲惫不堪的马匹带着满身风尘,正从西北疾驰而来…… (未完待续) 第1041章 霸道女总裁 户县定周村,秦王府邸。 秦王妃苏长卿坐在一张宽大的金丝楠木办公桌后,倾听着对面一群娘子军的汇报,手中鹅毛笔不停在纸上记录着,同时不断发出各种指示。 “东、西两市以及各坊中,但凡售卖我们酒水的,必须要求他们统一售价,谁若是不听,那便直接断货!” “工坊里制作的玻璃器皿,良品率还是太低了。吩咐下去,哪位匠人若是能解决这问题,赏赐黄金百两!” “长安粮价的波动,我已经与皇后殿下商议过了。仇家将尽快从蜀郡调运粮食来,无论如何,长安城的粮价必须稳定!” “内衣坊还需要再招募一批绣娘……” 若非苏长卿此时身上的儒服唐服,高耸的云髻,简直活脱脱一副后世霸道女总裁办公时的模样。 处理完所有事务,苏长卿打发那些娘子军离去后,才略微蹙眉,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房间门再次被推开,长乐公主与阿芙洛、佩兰抱着苏长卿的一双儿女走了进来。 苏长卿一见到自己的儿女,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伸手接过了两个小家伙,抱在怀中逗弄起来。 佩兰与阿芙洛乖巧的走到苏长卿的身后,帮她按摩起肩膀来。 “姐姐,勿要太操劳了。若是郎君平安归来,见到姐姐这般模样,一定会心痛的。”佩兰一边给苏长卿按摩,一边心痛的说道。 较之李忘忧当初离去之时,苏长卿却是憔悴了不少,身子更是清瘦了许多。 长乐正逗弄着两个孩子,闻言也是频频点头:“姐姐,佩兰说得对。你可得好好保养身子,切勿再这般操劳了,府里也不缺铜钱,姐姐何必如此辛苦?” 苏长卿微笑摇头,低头看看自己怀里牙牙学语的一双儿女,脸上满是充满母爱的笑意。 是啊,秦王府不缺钱,但她如此辛劳却又哪里是为了钱? 苏长卿的心思,长乐与佩兰以及阿芙洛她们自然不懂。 在苏长卿的心中,对于大唐,她始终觉得自己不过是名过客。 自从李忘忧出事后,她几乎一度有了轻生的念头。若非初为人母,有了对一双儿女的牵挂,恐怕她早就不管不顾,跑去沙漠之中寻找李忘忧了。 若是能找到自然最好,若是找不到,她也不介意与李忘忧一道长眠在那片沙漠之中。 也亏得一对嗷嗷待哺的子女,让她重新有了人生目标。无论如何,她要为自己的一双儿女,构筑一个足以衣食无忧的未来。 在苏长卿看来,虽然自己的一双儿女刚刚出世,便有了爵位,府中更不缺铜钱,但这些都不足以让她的孩子,无忧无虑在这个世上过完一生。 她虽然对于历史未必十分了解,却也清楚,大唐不同于后世。 皇权至上的时代,即便是百官勋贵,也未必就能拍着胸口保证自己一生无忧。 强如长孙无忌那样,待李二逝世,李治登基后,不一样落得被逼自缢的下场吗?其亲眷皆被流放岭南为奴婢。 苏长卿是绝对不愿意见到这样的一幕,落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在外人的眼中,李忘忧崛起太快,却又如流星般划过了大唐。 如今秦王府圣眷正浓,但苏长卿却不敢将自己孩子的未来,都寄托在李二身上。正所谓伴君如伴虎,谁又能肯定,李忘忧不在后,皇家对自家的圣眷能维系多少年? 所以,为了自己孩子,苏长卿开始千方百计增加秦王府的影响力,将家族的根基扎得更深一些,希望借此能够护佑自己的孩子。 比如未来的女皇媚娘,苏长卿直接将其接到了府中居住,嘘寒问暖,悉心教导,完全将其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对待。 虽然这份关爱,有苏长卿的私心与功利成分在其中,却依旧让小萝莉武媚娘与其之间的感情,愈发浓厚。 至于李承乾、李泰,甚至小屁孩李治,苏长卿则干脆接过李忘忧的帝师“工作”。 毕竟与苏长卿比起来,李忘忧这二本大学毕业的学渣,根本不够苏长卿这位宾西法利亚大学的高材生看的。 李忘忧能教的,苏长卿一样都能教。 李二与长孙皇后一番考较后发现,苏长卿果然如她所言一般,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一时也惊为天人。对此,苏长卿只是托词道祖传授李忘忧学识时,她也在旁听讲,故而同样也能算半个道祖弟子。 李二倒是没怀疑苏长卿的说法,只是女子传授皇子学识,这事好说不好听,故而李二也并未宣扬此事,只是默许李承乾他们经常去秦王府听讲。 无论是教导李承乾、李治还是武媚娘,都是苏长卿为她与李忘忧的孩子,进行的一项“长线投资”。 将来不管是谁登上皇位,至少与秦王府,也是有一份香火情的。 但苏长卿却也没有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旁人身上。 原本苏长卿经商,打理府中产业,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她在后世学来的那些商业手段,仅仅是小试身手而已。 但李忘忧不在后,苏长卿虽然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依靠着她手下那批娘子军,反而开始大展拳脚起来。 不光是扩大自己府中产业,苏长卿为了让秦王府的根基更稳,没有选择在朝堂之上发力,而是选择了士族都看不起的商人。 大唐商人皆是杂类、杂流、贱类。 但苏长卿却深知商人能有多大能量,更不会看轻商人的价值。 这一年多来,苏长卿借助各方势力,借力打力。凭借其超越时代的商业头脑与经营策略,却是在长安城内东西两市中,建立起了一张庞大的商业网络。 其女财神之名,在长安以及周边州郡,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对此,李二与长孙皇后倒是没有意见,甚至乐见其成。毕竟秦王府的产业,皇家也是占了很大的份子,说起来,皇家反而占了大便宜。 这一年多来,苏长卿自然过得相当辛苦。 既要照料一双嗷嗷待哺的儿女,又要教导武媚娘等人,还要遥控指挥一众娘子军,谋划她的商业帝国。 但再辛苦,只要见到两个孩子,苏长卿就觉得值得。 这或者便是为人父母者的通病…… 她的这些想法,自然无法告知长乐她们,哪怕长乐她们如今名义上,也是李忘忧的妻妾,这些事情也是不能宣之于口的。 数月前,卢国公程咬金命人八百里急送,带回了一个惊天消息,秦王李忘忧居然并未陨落在沙漠之中,而是被一群沙盗给俘获了。 但就在程咬金派兵剿灭沙盗前,李忘忧居然单桥匹马逃出了沙盗营地,再次去向不明。 这个消息,顿时让秦王府上下喜极而泣。 压抑在秦王府上空一年多时间的阴霾,终于消散了大半……只要李忘忧没有陨落在沙漠,那便是希望…… (未完待续) 第1042章 李二的麻烦 自从李忘忧并未陨落大漠,生还逃生的消息传来,苏长卿便忍不住抱着一双儿女失声痛哭。即便尚未找到李忘忧的确切下落,但苏长卿却坚信,自己的丈夫李忘忧一定会回家的。 而随着这个消息传回长安,却也给李二带来了些不大不小的麻烦。 首先便是长乐的身份问题。 华夏自古便是一夫一妻多妾制,上至帝王下至庶民百姓,皆是如此。 所以即便李忘忧也是不能例外的。 当初李二虽然点头同意李忘忧可以效仿“娥皇女英”,一夫二妻,但这事其实李二自己说了根本不算。 即便他是帝王,但这种有违华夏伦理道德的事情,必然会被那些老夫子们喷死的。旁的不说,光是羊鼻公魏征就肯定是激烈反对这种事情。 除了一夫一妻这事外,长乐要嫁给李忘忧,更麻烦的还在于华夏的同姓不婚。 长乐与李忘忧不仅同姓,还是亲眷更有师徒关系在其中,任何一条违背了,都能让那些老夫子们暴走,何况这还是三条不可触碰的红线。 故而若是李忘忧没有出事,其实李二即便想将长乐下嫁,那也是不可能的。若是李二要一意孤行,凭借自己的帝王威权强行下旨,那指不定朝堂上会闹出多少乱子来。 至少,绝对不会比当初贞观二年闹蝗灾一事来的轻松。 以五姓七望为首的世家门阀,是绝对不会放过这般站在道德高度抨击李二的机会的。 但巧就巧在,当初李忘忧率领大军西征西域,却意外“葬身”大漠。可以说,李忘忧这一“死”,其身份便变得敏感起来。 为国出征,却意外身亡,那便是英烈,乃国之英雄! 长乐公主这种情况之下任就选择下嫁,反倒成了一桩美谈。 即便倔强如魏征,当初都捏着鼻子认了。 毕竟李忘忧乃是“为国捐躯”,长乐公主执意下嫁,虽然不合情理,却是皇家情谊,任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反正李忘忧已不在人世,这桩婚事虽然“不靠谱”,但也没谁跳出来自找没趣。 但谁能想得到,李忘忧居然没死…… 消息传回长安,众人诧异之余,却又面面相觑起来,不知李忘忧拥有两位王妃一事,应该如何处理。 上书弹劾李忘忧? 貌似没啥理由,毕竟长乐下嫁秦王府时,李忘忧还被困沙漠,此事他根本不知情,如何能怪到他的头上? 要求长乐与李忘忧和离? 这话好说不好听!华夏自古便有“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说法。坏人婚姻,那可是罪孽深重的事情。 无论是世家门阀还是满腹经纶的老夫子,可没人敢给李二上这种奏章,那是要被世人唾弃的。 一时间,众人倒是有些坐蜡了…… 李二的另一桩麻烦,便是李忘忧的爵位。 当初李二伤心之下,脑子一热直接下令追封李忘忧为亲王,并将自己曾经的封号,敕封给了李忘忧。 可如今既然李忘忧还活着,这事便有些不妥了。 追封为亲王,这倒无所谓,毕竟李忘忧及其父亲李周,已经被李二下令,宗正寺重新将其登入皇族。 要命的是这个秦王的封号。 秦王可是李二玄武门之变,登基之前的封号。某种程度而言,秦王就代表了李二了。 这也是有唐一代,除了李二之外,再无人被敕封秦王的原因。 但现在李忘忧还活着,这封号便相当不妥了。 李二此时也琢磨出味来了,心中有些后悔,觉得当时草率了。 想要重新敕封李忘忧,但此事却又早已颁发敕旨,咸使闻之。李二也要脸面的,这种朝令夕改的事情,他却也有些不好意思做。 总之,李忘忧依旧生还的消息,让李二大喜,却也给他带来不少麻烦。 不过当时虽然有了李忘忧的消息,但唐军尚未寻到李忘忧。所以这些事情虽然颇为麻烦,倒是也不着急。当务之急,还是找寻到李忘忧的确切下落,才是正事。 时至贞观七年五月,几名百骑司的密探,风尘仆仆从西域赶了回来,终于给李二带来了好消息! 米拓与程处默等人,率领一万唐骑,在沙漠之中救回了秦王李忘忧! 百骑司密探带回来的,除了米拓的奏章外,还有李忘忧亲笔书写,呈给李二的奏章,以及一封给苏长卿的家书。 这是李忘忧率领唐军,突入草原追击颉利苾之前,匆匆写下来,让米拓命人带回长安。 呈给李二的奏章中,李忘忧解释了一番自己这一年多来的下落,以及为何要领兵追击薛延陀狼骑的原因。 李二仔仔细细将这封不长的奏章来来回回研读了数遍,又喜又怒。 喜的自然是寻到了李忘忧,而怒则针对的是薛延陀,针对的是夷男可汗。 他派出了唐松龄出使薛延陀,想借助薛延陀的力量搜寻李忘忧的踪迹,谁成想薛延陀人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胆敢追杀李忘忧。 若非机缘巧合,米拓与程处默他们恰好率领大军出现,恐怕李忘忧就真得丧命在大漠之中了。 这如何能不让李二愤怒? 若非如今程咬金率领十五万大军,尚在西域开疆拓土,李二几乎就想命人杀入草原,将夷男可汗那个混蛋抓回长安,抓到自己面前问罪。 虽然李二如今派不出大军去征讨薛延陀,却也立即下旨,命镇守平城至鲁口等长城关隘的唐军立即出关,前往漠北草原接应秦王李忘忧。 处理完公务,李二才望向几案上,那封李忘忧让百骑司带回来的家书,却不禁笑骂一句。 “这个混账小子!就知道儿女情长!” 也不由李二这般想,李忘忧呈给李二的奏章,不过短短两篇纸。而他写给苏长卿的家书,虽然李二并未拆开,但只看封在火封中的信件,那鼓鼓囊囊的一叠,便知道多寡了。 长孙皇后也得到了消息,匆匆赶来了立政殿:“二郎,听闻西域有消息传来?子忧,他被寻着了?” 李二含笑点头:“不错,米拓与程处默他们在大漠之中,寻到那个混小子。” “道祖保佑!”长孙皇后也是长出口气,旋即又问道:“二郎,他什么时候回长安?可是已经启程?” 自从长乐嫁入秦王府后,李忘忧与长孙皇后之间关系,可就从叔母与侄儿,变成了丈母娘与女婿。 李忘忧原本就受长孙皇后喜欢,更何况丈母娘看女婿,那是越看越喜欢。 “启程个屁!这个混账小子,送了份书信回来,自己带着一万军马,冲进漠北去找颉利苾算账了。”李二没好气的回道,又将李忘忧的那封奏章递给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匆匆看完那奏章,却也眉头一皱。 “这孩子,实在胡闹!薛延陀可有二十万披甲之士,他怎可如此莽撞?二郎,你快派出兵马,去漠北接应子忧,莫要再有个闪失。” 长孙皇后也顾不得她从来不干政的习惯,看完奏章后便立即出言,让李二派兵去薛延陀接应。 李二被自己媳妇这表现,给弄得苦笑不得,甚至心里都有些微微醋意涌现。 “哼,观音婢,你就莫要担心那个混小子。这些事情,我自有安排。行了,左右今日无事,不若我们去一趟户县如何?朕亲自去给那混小子送信。”李二说着,扬了扬手中那封李忘忧写给苏长卿的家书。 长孙皇后轻笑点头,自然不会反对。 自从长乐嫁去秦王府后,她这做母亲的,也不时常能见到长乐了,心中自是挂念。加上今日这天大的喜讯传来,她也早就想去一趟户县定周村了…… (未完待续) 第1043章 欺人太甚 李二的御驾与长孙皇后的凤撵在众多护卫的簇拥下,忽然驾临定周村,自然引得秦王府上下一片混乱。 苏长卿不敢怠慢,领着长乐公主与阿芙洛、佩兰连忙迎出府门接驾。 不等苏长卿等人见礼,李二就笑着摆摆手:“免礼免礼,今日朕与观音婢登门,却是有桩天大的喜事!” 苏长卿不由美眸一亮,抬眼望向李二。满心期待,却又担忧自己猜错了,很是纠结的问道:“陛下,可是忘忧他有了消息?” “哈哈,不愧是我大唐的女财神,当真聪慧,一猜即中!”李二大笑颔首。 苏长卿闻言,身体都忍不住晃了一下。 长孙皇后笑盈盈的走向前,伸手搀扶住了苏长卿:“长卿,米拓与程处默他们,已然在大漠之中寻到了子忧。他如今一切安好,你且安心!哎,这一年多来,也苦了你了,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也算是不负有心人。” 她这番话,不禁让苏长卿无法抑制的泪流满面,包括长乐公主在内,秦王府一干人等各个随之落泪,老管家李衡更是再次嚎啕大哭,让人看了好不伤心。 李二眼睛一瞪:“好了,这是喜事,都哭什么哭?长乐,来爹爹这里,勿要再哭了!过些时日,你的夫君便会归来,你若是哭坏了身子,爹爹可要找子忧那小子算账!” 长乐连忙用衣袖去擦拭眼角的泪水,红着双眼朝李二撒娇:“爹爹,你怎么可以责怪夫君,此事与夫君有何关系?我,我……” “哈哈,当真是女生向外,这便向着你夫君说话了?好了好了,今日爹爹可是给你带来好消息,你还快快给爹爹与娘亲准备好酒好菜感谢一番?”李二最是宠爱嫡长女长乐,方才的话不过是故意逗弄她罢了。 苏长卿连忙吩咐李衡去准备酒席,毕恭毕敬的将李二与长孙皇后迎入了府内落座…… 不提苏长卿在见到李忘忧的亲笔书信后如何激动,秦王府如何欢腾,此时的漠北郁督军山,薛延陀王庭之中,却是一番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 颉利苾五万大军,被唐军一万铁骑一击即溃,向北望风而逃,此事自然以最快的速度,被快马传回了郁督军山王庭。 夷男可汗上次与唐松龄闹得不欢而散后,一起期待自己的儿子能够给他带来好消息。 只要薛延陀大军能够击败唐军,他便能唐松龄面前狠狠出口恶气。 但夷男可汗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自己的五万大军,居然没有敌过唐军一万人马。 得知此事后,夷男可汗直接在王帐之中摔碎他最心爱的玉杯,把出腰间弯刀,将王帐内的陈设砍得乱七八糟。 就连身旁的侍卫,都因为些许小事,被夷男可汗命人拖了出去,直接奔马踩踏而死。 一时间,王帐之中人人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生怕热闹了可汗而枉死。 好一阵发泄之后,夷男可汗再次命人召来了唐松龄。 “唐侍郎,那大唐秦王,欺人太甚!难道大唐真要与我薛延陀为敌不成?我薛延陀敬大唐乃是上国,却也不代表我薛延陀软弱可欺!” 唐松龄人在郁督军山,倒是一时也断了与外界的联系,根本不知草原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上次与夷男可汗会面,他得知薛延陀派出了五万人马去对付秦王李忘忧,虽然口中不服软,心中却也有几分担忧。 这些时日,在薛延陀的王庭之中,他也四处散出人手,想要打探消息却一无所获。 对此,要说唐松龄不担心,那自然是假的。 他也只能心中暗自祈祷,秦王李忘忧能够知难而退,率领一万唐军安然撤出漠北,莫要出现什么意外,否则他这差事可就难做了。 谁成想,今日夷男可汗忽然召见,见面便怒不可遏的朝他喷起了口水。 唐松龄诧异之余,心中却是大喜! 毫无疑问,薛延陀人必然是吃了大亏,夷男可汗才会如此失态。 他不清楚秦王率领的一万大军究竟做了何事,但毋庸置疑,必然是给了薛延陀一个深刻的教训,才会让夷男可汗这般愤怒。 唐松龄不禁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夷男可汗,我早就有言在先,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身为陛下的臣子,你安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与大唐为敌?薛延陀配吗?” “你!你好大的胆子!”夷男可汗如同被激怒的公牛般,赤红着双眼,唰的一下从腰间拔出了弯刀,直接架到了唐松龄的脖颈之上:“你若是想死,本汗成全你便是了!” “哈哈,夷男可汗,若是你愿意拿薛延陀来给某陪葬,直管将手中的刀砍下便是!某若是眨一下眼睛,这脑袋便送给夷男可汗当球踢便是!” 唐松龄不禁不惧,反而把脖颈向前伸了伸。 不得不说,唐初的这些官员,尚武,骨子里都有一股子傲气。由其面对草原蛮夷,更是如此。 大唐,便是他们身后最强大的后盾! 犯我大唐使者,虽远必诛! 你若不敬,我便灭你国! 唐松龄的父亲唐俭,以自身为诱饵去诱使突厥,为大唐击败东突厥,活捉颉利可汗立下汗马功劳;历史上一人灭一国的王玄策,以一人之力灭中天竺,书写盛唐传奇! 夷男可汗想威胁大唐使臣,那根本就是打错了算盘。 唐松龄的这番,倒是让夷男可汗下不来台了。他喘着粗气,握住弯刀的手上青筋凸起,大有不管不顾,直接挥刀砍下眼前唐使的打算。 最终,对于大唐的敬畏,让夷男可汗手中的弯刀最终还是没能砍下去。 “好,好!既然唐侍郎不怕死,那本汗便成全你!让你看看,本汗是如何击败大唐的!来人!召集所有军马,本汗亲自领兵出征!唐侍郎,你与本汗一道出征!”夷男可汗最终收起了弯刀,却并未准备放唐松龄离去。 唐松龄无所谓的耸耸肩膀,对于夷男可汗的恼羞成怒并不以为意。他现在只是好奇,秦王李忘忧到底干了什么,怎么感觉他将漠北草原的天空都给捅破了般。 薛延陀一共二十万带甲之士,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夷男可汗居然为了对付李忘忧的一万兵马,便集合了薛延陀所有大军,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难道? 之前薛延陀的五万大军被秦王给剿灭了不成? 这个忽然跳出来的想法,将唐松龄自己也吓了一跳,却又觉得太不现实。 唐松龄自然没想到,他所猜测的,虽不中,却不远矣! 李忘忧击败颉利苾的五万大军后,不依不饶的追击了下去。 颉利苾如今手上只有三四万人,早已吓破了胆,哪里还敢与唐军为敌,只能一路北逃。 但当初薛延陀大军溃退之时,马匹大多被唐军趁乱缴获,这便造成了薛延陀大军的马匹不够用了。 至少半数的薛延陀骑兵,如今只有一人一马,这种情况下,如何能够在草原上跑得过一人三骑的唐军。 于是,又是十几日追击下来,颉利苾手上的三四万残军,便不足两万了。剩余的骑兵,皆因为马力不济而掉了队,不是被唐军俘虏便是做了刀下亡魂。 李忘忧率领九千骑兵一路追击,眼看便快要追到薛延陀的王庭,郁督军山了。 此时的郁督军山,却已经聚集了薛延陀剩余十五万大军,已经扎下了大营,只待唐军前来…… (未完待续) 第1044章 致命错误 李二下令驻守长城沿线关隘的唐军出关,进入大漠接应秦王,一众将领自然不敢耽搁。在接到命令后,数个关隘之中的唐军纷纷出关,杀入了漠北草原。 大唐对于长城并不看重,不同与秦汉等朝代,大唐对于草原民族的威胁,历来都不依靠长城进行被动防御。 若是北方游牧民族来犯,那便上马提刀子杀进草原,杀得那些游牧民族谈虎色变就行了。 故而驻守在长城沿线几个关隘的唐军,兵力并不多,其主要任务是巡逻与示警,而并非防御。 数个关隘的唐军,总共也不过五六千人而已。与薛延陀二十万大军相较起来,不过沧海一粟。 但唐军却并未将薛延陀的威胁放在眼中,收到李二的旨意后,这五六千骑唐军,便立即嗷嗷叫着冲进草原。 倒不是这些唐军脑袋发昏,觉得自己都是超人,能够以一敌百,而是因为他们与唐松龄一样,背后有大唐这般坚实的依靠,故而才根本不将薛延陀放在眼中。 不同与李忘忧率领的一万唐骑,是奉李忘忧之命私自进攻薛延陀。而这几千驻守长城关隘的唐军,奉的乃是皇命出关,意义不同,士气自然也不一样。 他们根本不相信薛延陀人敢与他们发生战斗,他们手中高高飘扬的唐旗,便是李二意志在漠北草原的体现! 大唐与薛延陀的分界,便是长城一线。 除了大唐在此驻守有唐军外,薛延陀一样驻扎了数千骑兵。 当唐军蜂拥出关时,却是将薛延陀人吓了一跳,连忙结阵,想要阻止唐军进入草原。 但五六千唐军根本不理会这些驻守在长城外的薛延陀骑兵阻拦,肆无忌惮的驱马直接冲入了草原,向着北方扬长而去。 薛延陀骑兵面面相觑,却也不敢真向唐军挥动手中的刀枪。 几名薛延陀的千夫长略一商议,不知如何处置,只能率领部下追上了唐军,远远的缀在唐军后方,同时派人快马报信,询问对策。 五六千唐军根本懒得理会跟着自己身后的薛延陀人,只是一路北上寻找秦王踪迹。却没成想,数日之后,他们便遭遇了李忘忧命人押解俘虏与战利品的那一千人马。 双方略一沟通,便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 奉命出关接应秦王的唐军,又惊又喜又羡慕。 惊的是秦王好大胆子,仅仅九千人马,便敢直扑郁督军山,去找薛延陀人的麻烦。 喜的有了秦王李忘忧的确切下落,他们至少不用在草原上胡乱转悠了。 至于羡慕,自然是因为眼前这数千战俘,以及诸多战利品了。 至于远方那些远远缀着唐军的薛延陀骑兵,自然也见到这一幕了,却是又惊又怒。 眼见自己袍泽居然被唐军俘虏了数千人,他们如何不恼?何况唐军一路押解他们南下,目的不言而喻,自然是准备押回大唐去。 这些薛延陀骑兵哪里肯让这种事情发生? 事到如今,即便这些薛延陀骑兵再不愿与唐军发生冲突,却也不能再忍下去了。 若是他们真的眼睁睁看着唐军将袍泽押回大唐,那他们在漠北草原,也不用待了,铁定会被暴怒的夷男可汗,全部砍了脑袋。 于是一场小规模战斗随之爆发。 数千唐骑对战同样数量的薛延陀骑兵…… 大唐的强盛,首先便是源于军力的强大。同样规模的情况下,唐骑可谓天下无敌! 所以,这场小规模冲突的结局不言而喻。 一个时辰后,战败的薛延陀骑兵狼狈不堪的向北逃窜,而唐军南下的队伍之中,再次增加了数百名战俘…… 在击溃薛延陀骑兵后,也不敢继续耽搁,将俘虏的薛延陀骑兵交给南下唐骑后,便向着郁督军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些唐军奉命出关,无论如何,也得接应到李忘忧才行,否则他们也不敢就这样回去复命。 在听闻秦王殿下居然只帅九千兵马,便赶直扑郁督军山,去挑战薛延陀二十万大军后,这些唐军各个都觉得后脊背发寒。 他们可不认为秦王能赢,即便再加上他们这几千人马,相较薛延陀的二十万大军,那也是杯水车薪。 如今他们直扑郁督军山,说不得就是去送死的。 但即便直到前路渺茫,这些唐军也不敢拨转马头,南下返回长城关内。 无论是出于李二的旨意,还是为了救援秦王,他们都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身为军人,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们也必须去闯上一闯! 不成功,则成仁! 发生在草原上的这场小小战斗,远在千里之外的李忘忧自然不会知道。 他此时已然率领九千军马,一路追击吓破了胆的颉利苾,一直追到郁督军山附近,才止住了脚步。 军中斥候来报,前方二十里外,便是薛延陀大军营地所在。根据营地上的旗号,可以肯定薛延陀的夷男可汗亲自出征,此刻便在那大营之中。 李忘忧倒也没有自大到,直接跑去与十几万薛延陀大军硬拼。 命人扎下营地后,他便领着米拓与一众纨绔们,登上附近一座小山丘,准备亲自去一观敌情。 不过当众人在亲卫、部曲护卫下,登上山丘使用望远镜远眺薛延陀大营后,众人的脸色却都变得相当难看起来。 哪怕李忘忧清楚薛延陀下马骑兵阵有多傻逼,致命弱点究竟在哪里,当他亲眼见到不远处的薛延陀大营,也不由得心中一紧。 十几万大军,其营地范围便绵延数里! 放眼望去,入目之中满是薛延陀的旌旗迎风飞舞,无数骑兵正策马奔驰在大营四周,以为警戒。 薛延陀大营之中,更是人头攒动,马匹嘶鸣之声不绝于耳…… 饶是李忘忧的心理素质还不错,但亲眼面对这十几万人的大营,却依旧觉得震撼不已。 其实李忘忧并不是不清楚十几万大军的营地是什么样,之前他率领的西征大军,便有十五万人之多,丝毫不逊色与眼前的薛延陀大军,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唐军大营,他可从未登高远眺过。 身在营地之中,丝毫没察觉到,远望十数万大军的营地,会是这般震撼人心。 程处默等人,此刻也是各个脸色难看。 柴令武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子忧,我等真要摔几千人,去攻击这薛延陀大军?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米拓也连忙出言劝道:“殿下,你也已经给薛延陀人足够教训了,不若我等还是立即南下,返回大唐如何?想来我等轻装前行,这薛延陀大军即便想追,也是追不上的。” 一众纨绔,也开始纷纷出言劝说,就连阿跌也是这般态度。 他虽然想为胡尔特部落复仇,但以几千人马,去攻击十几万人,这简直就是疯了。 李忘忧被众人这么一劝说,却心中打鼓。 这仗,真的能打赢吗? 麻蛋,不是会史书上胡说八道的? 李绩真的能靠六千人马,击败数万薛延陀骑兵吗? 李忘忧的脸色不禁有些发白,觉得自己似乎真的犯了一个致命错误…… (未完待续) 第1045章 无以为继 在亲眼见到眼前绵延数里的营地后,李忘忧才猛然惊觉,自己貌似犯了个大错误……那便是忽略薛延陀大军的人数优势! 虽然他清楚薛延陀下马骑兵阵的致命弱点,但面对绝对的优势,要想击破这个弱点,却是难如登天。 夷男可汗手握十几万大军,根本不可能一次性投入所有的兵力去与其对战。 那么即便他击溃了数万薛延陀大军,却没有任何意义。夷男可汗手中,依旧握着近十万大军,而且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派出骑兵突袭后方马队的机会。 退一万步说,即便夷男可汗脑残到了极点,下令十几万大军全部下马与大唐对战,李忘忧也没有任何机会。 要知道,薛延陀军中五人一队,作战之时四人下马列阵,一人在后方看守马匹。 十几万大军,光是在后方看守马匹的后军,便有近三万人! 而李忘忧的手中,骑兵仅仅只有两千骑。 除非他能再变出几千骑兵来,否则只依靠两千骑便想击溃三万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另一种击溃薛延陀大军的方法,便是利用复合钢弩的三段式射击。李忘忧确信,只有有足够的弩箭,即便对面有千军万马,他也是不怵的。 但坏就坏在,两千弓弩手的箭袋里箭羽可是有限的。 这又不是在打即时战略游戏,只要有兵,便有源源不绝的弓箭可以射出。 唐军标准配置,每名弓弩手携带七十五支弩箭,与后世蒙古骑兵配置一样。这已经依赖与大唐如今不缺马匹,可以给弓弩手配置足够的马匹驼载补给等物资,否则也无法携带如此多的弩箭。 中世纪欧洲的长弓手,满载携带通常也只有五十支箭而已。 而李忘忧麾下的这两千弓弩手,这一路追击而来,箭袋之中的弩箭都有消耗,如今却也不过每人还有五六十支弩箭。 仅靠这些弩箭,要想击溃对面的十几万薛延陀骑兵,那就是痴心妄想了。 没有了弩箭,两千弓弩手手中的复合钢弩,就与没了子弹的枪械一般,连烧火棍都不如了。 若是夷男可汗不管不顾,十几万大军四面合围上来,那他李忘忧便是有天大的本领,怕也是插翅难飞。 想明白这些事后,李忘忧的后背也不禁出了身冷汗。 对于纨绔们以及米拓的劝说,李忘忧虽然心中不甘,却也只能默默点头:“好!我们撤军!特娘的,便宜夷男和颉利苾那两个混蛋了!” 愤恨的朝山丘下啐了口唾沫,李忘忧转身招呼众人下山,准备全军撤退。 李忘忧认怂准备跑路,但夷男可汗却哪肯放过他。 唐军在李忘忧做出决定后,直接放弃了刚刚扎下的营地,后队变前队,径直向南撤退。 但大军奔出仅仅数十里路程,在大军后方警戒侦查的斥候便快马来报,薛延陀大军也拔营而出,超唐军直追而来。 李忘忧心中暗骂,却也无奈,只能下令全军加快速度,向南撤离。 如今的局势,倒是与前些时日完全颠倒了过来。 之前李忘忧率领唐军一路追杀颉利苾,现在却是夷男可汗带着儿子颉利苾追杀李忘忧…… 也亏得李忘忧率领的九千唐骑不缺马,一人三骑,又是小部队轻装前行,一时半会间,倒是不虞会被薛延陀大军追上。 但这般形势急转直下,却是让九千唐军的士气跌落到了谷底。 前一秒他们还是趾高气扬的胜利者,下一刻便被薛延陀人撵得如丧家之犬,着实让人太受打击。 唐军一路南撤,而薛延陀大军却是不依不饶,紧追不舍。 谁让李忘忧弄死了夷男可汗的嫡子拔灼,又率领唐军杀得颉利苾五万骑兵大败,还肆无忌惮的一路追杀,一直杀到了薛延陀的王庭所在。 夷男可汗若是就这样忍气吞声,不进行报复,那他这汗位恐怕也坐不稳了。 毕竟薛延陀立国不久,汗国内各个部落尚且人心不稳。如果任由李忘忧这般堂而皇之的打脸后再扬长而去,恐怕用不了多久,薛延陀汗国便要分裂了。 为了拦阻唐骑南逃,夷男可汗将麾下最精锐的一万狼骑,全部派了出来。 这一万狼骑凭借他们胯下骏马的速度,倒是给李忘忧的唐骑带来了不少麻烦。好在凭借手中的复合钢弩,也足以压制狼骑的嚣张气焰。 在丢下了百十具尸首后,狼骑也不敢再逼进唐军,只能不远不近的坠在唐骑身后,日夜不停骚扰着唐军的行军速度。 对此,唐军也是苦不堪言,但却又因为马速没有对方快,追又追不上,赶又赶不走。李忘忧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不去理会他们。 就这般一追一逃,十余日时间一晃而过。 九千唐骑在此期间,因为狼骑的袭扰,又伤亡了近百人。当然,薛延陀狼骑也没讨得了好,为了拖延唐军南撤的速度,更是丢下了近千具尸体。 但即便如此,唐军却也陷入了困境。 漠北实在是太大了,从郁督军山到长城,足有两千多里路程。 唐军轻装前行,一日也不过行军百里左右。要返回大唐,越过长城,如今路程不过刚刚过半而已。 但被薛延陀大军紧追不放十余日,又有狼骑不断袭扰,人困马乏,眼看就要无以为继了。 这日唐军在落日之前,冲入了一处河谷,李忘忧连忙下令,让大军在此扎营修葺。 漠北虽是草原,却一样有山脉河流。 他们如今所在这处河谷,两侧皆是山石,山上树木葱郁,谷底一条几米宽的蜿蜒小河。 整个河谷宽不过百步,易守难攻,倒是唐军一处难得可以安心休整之处,至少不用担心半夜遭到狼骑的袭击。 只要卡住河谷的入口,便不虞担忧狼骑的骚扰。 疲惫不堪的唐军纷纷下马,来不及休息,便牵着同样疲惫的马匹去河中饮水、刷马。这些马匹,可是唐军最值得信赖的伙伴,所以照料马匹,是每一位唐军的首要任务。 李忘忧与纨绔们将自己的马匹交给身旁的亲卫、部曲去照料后,几人倒也没闲着,领着几名亲卫便等上了山坡,准备观察一番敌情。 望着在数里外安营扎寨的狼骑大军,李忘忧不禁心中暗骂。 房遗爱更是直接痛骂出声:“直娘贼,这些该死的狼骑还真是阴魂不散!子忧,如今如何是好?再这般跑下去,我等的马匹可未必能够坚持多久,怕是跑不过那些草原上长大的狼崽子们了。” 李忘忧默默点头,房遗爱所言,其实众人皆知,只是苦于没有破局之策。 一时间,众人也皆沉默不语。 良久,米拓忽然出言:“殿下,老奴斗胆进言,此处易守难攻,不若殿下将大军交与老奴。此间事,殿下还是莫要管了,速回长安便是,陛下还在太极宫等待殿下归去。” 米拓这话,倒是让李忘忧与众人皆是一愣,旋即反应了过来,明白了米拓这是何意。 很显然,米拓是打算率领剩余唐军,死守此处河谷,给李忘忧与一众纨绔们争取逃跑的时间。 拼唐军的能力,即便夷男可汗率领十余万大军赶到,一时半会间,也未必就能攻破唐军的防御。 只要拖上几日功夫,李忘忧他们便能轻松从薛延陀大军的追杀逃脱。 米拓的话,倒是让纨绔们面面相觑,一时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说他们不想偷生,那自然是假的。 但若要他们抛下唐军,自行逃跑,程处默他们却又是万万不肯的。 众人一时无语,全将目光投到李忘忧身上,想看看他如何回答。 李忘忧却是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米拓的肩膀:“哈哈,米拓,老子还活着,你就想抢老子的兵权?滚一边去!别忘了,陛下一日没有下旨,老子就还是西征大军行军大总管!” “殿下……”米拓大急,还想再劝说时,李忘忧身旁的阿跌却忽然出声了。 “不好,河谷南侧有烟尘出现,有骑兵出现!” 阿跌的话,让众人顿时大惊,纷纷扭头望去…… (未完待续) 第1046章 唐初名将 河谷南方有骑兵出现,不仅阿跌发现了,军中斥候也早已发出了警告。 河谷中立即吹响了号角,所有唐军没有丝毫迟疑,立即在军中校尉、都尉的号令下迅速集结,随时准备迎敌。 李忘忧与纨绔们如今的脸色已然变得异常难看。 他们所处的这处山谷,还在薛延陀汗国的腹地内,那么南方出现的骑兵是何身份,自然毋庸置疑。 李忘忧也万万没料到,薛延陀人的速度居然那么快,已经提前绕过了这处河谷,出现在河谷南端。 如此一来,九千唐军等于陷入了绝境! 河谷易守难攻是没错,但如果河谷两端同时被薛延陀大军堵上,唐军便等于被关入了囚笼之中。即便李忘忧有天大的本事,那也是插翅难飞了。 程处默错愕之后,狠狠朝地上啐了口唾沫:“直娘贼!来的到是真快!” 阿跌的经验丰富,只看烟尘便能大致判断对方兵力。他仔细观察了番,倒是松了口气:“问题不大,只有五六千骑。” 李忘忧等人闻言,也微微安心了些许。 五六千薛延陀骑兵,确实不是太大的问题。 自从李忘忧率领唐军一举击溃了五万薛延陀骑兵后,几千骑兵,确实没有被众人放在眼中。 这点兵力,还不足以阻挡唐军离去。 别说五六千骑兵,即便是薛延陀的一万狼骑,唐军也根本不怵。只是受制与后方薛延陀十余万大军威胁,才不敢与那些狼骑纠缠罢了。 李忘忧也不敢耽搁,招呼众人下山,准备突围时,却听下方唐军营地之中,忽然传来铜锣声…… 《荀子·议兵》:“闻鼓声而进,闻金声而退。” 华夏自古,鸣金收兵。锣声代表撤兵回营,大唐亦是如此。 铜锣敲响,便意味着战斗警报解除。 李忘忧与纨绔们不免都愣住了,难道出现在河谷南端的骑兵,并非薛延陀人,而是友军?可这薛延陀的腹地内,怎么会出现友军? 众人不敢耽搁,连忙下了山,来到河谷一问,才知道缘由。 原来出现在河谷南端的骑兵,便是奉李二之命,出长城进入漠北草原,接应李忘忧的唐军。 他们一路北上,却恰好在这河谷遭遇了南下的唐军。 斥候后探明他们身份后,才传回来消息,解除了唐军的战斗警报。 五六千名前来支援的唐骑,与李忘忧率领的唐军汇合后,自然引来阵阵欢呼之声。虽然薛延陀大军的威胁并未解除,但在此时能够得到援军,无论如何,都是一件鼓舞士气,振奋军心的好事。 李忘忧下到河谷时,五六千唐骑已经进入了河谷,河谷之中一片热闹欢腾。 几名奉命来援的唐骑校尉,一见到李忘忧出现,立即单膝跪下,向其报名见礼。 “末将河东道代州折冲府昭武校尉薛礼,奉陛下旨意,出关接应秦王殿下!末将见过大王!” “末将河东道石州折冲府振威校尉……” 李忘忧心情大好,连忙上前将几位年轻校尉搀扶起来:“哈哈,孤正担心兵力不足,诸位便出现,当真是及时雨啊!切莫要这般客气,快快请起!” 李忘忧被李二敕封为王后,其自称便应改为“孤”或者“寡人”。对此,李忘忧并不习惯,但在米拓这位大内总管三番五次要求下,他如今倒是慢慢适应了。 而几名唐军校尉称呼李忘忧为“大王”,倒是唐时对亲王的正式称呼。虽然李忘忧总觉得,这称呼听起来像是山寨土匪头子,却也无奈。 至于程处默他们这群纨绔,虽然平日里还是称呼李忘忧的表字,但到了正式场合,却一样需要称呼他为大王。 李忘忧好生夸赞了几名唐军校尉,又拉着他们坐下叙话,同时命人去准备酒水吃食,他要犒劳这几名校尉。 唐军军中武官一共九品十六级,这几名校尉,都仅仅是从六品与正六品的校尉,在军中属于低级军官,与李忘忧的身份有云泥之别。 见李忘忧这位大名鼎鼎的秦王居然这般和善对待他们,几名年轻校尉也不禁激动的面色通红,腰杆挺得笔直。 李忘忧与几名校尉闲话几句,猛然想起之前几人的自我介绍,扭头对那位名叫薛礼的校尉问道:“薛校尉,你是河东道人士?” “是,末将是河东道绛州龙门县人,祖上是薛氏南祖房。” “什么?”李忘忧豁然起身,却是将众人吓了一跳。 李忘忧没理会众人的差异,盯着薛礼问道:“你可有表字?” “回大王,末将表字仁贵。” 薛礼?薛仁贵? 李忘忧都不禁有些恍惚了,眼前这名年轻校尉便是唐初大名鼎鼎的薛仁贵? 那位曾大败九姓铁勒,降服高句丽,击破突厥,功勋卓着,“三箭定天山”、“神勇收辽东”、“脱帽退万敌”的薛仁贵? 李忘忧之前那般发问,便是觉得薛礼这名字有些耳熟,才会出言询问。 薛礼,字仁贵,河东道绛州龙门县,河东薛氏南祖房,唐初名将! 历史上薛仁贵贞观末年投军,随征高句丽,受到李二的拔擢。 李忘忧想到这里,却又不禁诧异,这时间对不上啊! 薛仁贵可是年近三十才投军的,那时候已经是贞观十七年了。之前薛仁贵一直在家中以种田为业,直到李二出征辽东,招募将士,薛仁贵才在妻子的劝说下,投奔军伍。 可如今才贞观七年,薛仁贵怎么就在军中了? 这位薛礼薛仁贵,真是历史上那位名将吗? 李忘忧一时也有些糊涂了,之前激动的心情顿时冷静了几分。 “薛校尉,不知你是何时从军的?”李忘忧再次询问道。 “末将是贞观五年投的军。” “哦?薛校尉既然是薛氏南祖房,也是名人之后,却不知为何会投身军中?” 薛仁贵的脸色微红,抬眼看了眼李忘忧,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回大王,末将虽是薛氏南祖房,但家中自幼贫寒,以种田为业。虽然末将自幼练习武艺,却并未想过要投身军伍。末将之所以会投身军伍,除了拙荆的劝说外,主要还是因为大王的缘故。” “与孤有关?”李忘忧不禁一愣,不明白薛仁贵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瞒大王,嘿嘿,末将是看了大王所着的《三国演义》之后,觉得男儿自当如关羽关云长、张飞张翼德、常山赵子龙那般,凭借自身本事,辅佐君王,匡扶江山,才不枉这世上走一遭。末将又有些武艺傍身,故而便选择了投身军伍,想要建一番功绩,光宗耀祖,为为薛氏添光!” 薛仁贵的这番话,倒是让李忘忧不禁有些牙疼。 感情他抄袭一本《三国演义》,还能让历史的蝴蝶翅膀这般扇动两下? 连薛仁贵的人生都被改变了,这倒是真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不过仔细想想,貌似不仅薛仁贵,包括李承乾、李泰、武媚娘等人的人生,又何尝没有因为他与苏长卿穿越来大唐而改变呢? 李忘忧想到这些事情,倒是也不禁乐了。 左右不是什么坏事,不管薛仁贵是不是提前十几年投身军伍,如今自己正是困难之际,老天爷便把薛仁贵送到了面前,还真是有意思了。 程处默等人哪里知道李忘忧心中这些弯弯绕绕,见有援军来到,几人也是心中高兴。 房遗爱仰头灌下一杯水酒,大声嚷嚷道:“子忧,薛校尉他们来援,自然是好事一桩。今日我等休整一夜,明日便继续开拔,早日返回关内才是。” 纨绔们与米拓纷纷点头,虽然薛仁贵带来的五六千兵马起不到什么作用,但却能振奋军心。借着这股劲,将士们还能继续支撑下去。 再坚持个十来日时间,只要不出意外,他们便能返回长城关内了。 李忘忧闻言,却是眼中精光一闪,摇头微笑…… (未完待续) 第1047章 不败之地 “跑个屁!不跑了!被夷男那个混蛋追了上千里路,老子算是受够了!既然如今有了援军,那便在此与夷男和颉利苾决一胜负!” 李忘忧也确实被夷男可汗率领的薛延陀大军,给追得憋屈无比,直接爆了粗口。 程处默不禁一愣,有些没明白李忘忧的意思:“子忧,你这话是何意?难道你想与夷男决战不成?那可是近二十万大军!” 薛延陀汗国有二十万带甲之士,即便之前颉利苾损失了两三万人马,那也还有十七八万兵马紧追而来,如今就距离他们一日左右的路程而已。 他不懂李忘忧究竟想做什么,即便有援军来到,却也不过五六千骑而已,难道李忘忧想凭这一万多人,与薛延陀人开战?那不是疯了吗? 包括那几名奉命前来支援李忘忧的唐军校尉,听到李忘忧的话后,也是各个被雷得不轻。唯有薛仁贵目光灼灼,似乎并不觉得李忘忧所言,有何不妥。 “殿下,莫要冲动用事啊!薛延陀来势汹汹,不若还是暂避锋芒来的好。”米拓连忙劝说道。 李忘忧摆摆手:“其实薛延陀人并没多厉害,之前颉利苾那五万骑兵,不一样被打得落荒而逃?即便如今夷男手中的兵力多了一些,但那又如何?难道他们还能冲得破弓弩手的三段式射击?” 他又指了指两侧山坡:“诸位兄长,此处河谷易守难攻!河谷入口不过百步宽,薛延陀兵力再多,又能投入多少兵力?之前我等弩箭不足,只能退却,但薛校尉他们携带的破甲箭可是不少,足够让夷男那个混蛋,受到一个深刻的教训了。” 李忘忧这话并非无的放矢。 薛仁贵他们这五六千骑兵,皆为轻装马军,没有李忘忧麾下军中那些步战骑兵。 轻装马军除了配备铠甲兵刃外,另外每人还配备有骑兵专用的角弓,每名士兵箭袋之中携带五十支弓箭。 五六千名骑兵,那便携带了近三十万支弓箭,加上李忘忧麾下弓弩手尚且剩余的箭,便足足有四五十万支箭羽了。 有了足够的“弹药”补给,才给了李忘忧足够的信心,说出方才那番话来。 他这么一解释,倒是让程处默等人眼睛一亮,觉得言之有理。 擎天弩的威力,以及李忘忧弄出来的三段式射击法,早已证明了其强悍的杀伤力。程处默相信,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够顶着如此密集且威力巨大的箭雨进攻的。 别说薛延陀人做不到,即便是唐军也做不到,哪怕是大唐最精锐的具装骑兵——玄甲军也不可能办到。 他们如今所处的这处河谷,倒是一处绝佳的战场。 无需担心薛延陀大军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只要顶住正面薛延陀大军的攻击,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程处默他们这群纨绔,其实与李忘忧一般,这些时日也早已被薛延陀人给追得心烦意乱,憋屈不已。由其那些该死的狼骑日夜骚扰,更是让人火冒三丈。 听完李忘忧的打算后,众人倒也没有再犹豫,全都摩拳擦掌兴奋起来。 “子忧此言言之有理!干他娘的!直娘贼,追了我等那么长时日,该是让夷男那混蛋尝尝我等厉害了!” “没错,特娘的,被人撵了上千里路,老子早就受够了!彼其娘之!” “对,如今我等有上万兵力,便与夷男那老家伙斗上一斗!” 一旁的薛仁贵毫不犹豫,双手抱拳躬身行礼:“大王,若是信得过末将,末将愿率领麾下将士为前锋,愿为大王效死!” “愿为大王效死!”其余几名校尉,虽然觉得李忘忧等人实在疯狂,但这种时候却也说不得其他话,只能跟着薛仁贵抱拳请战。 李忘忧仰头大笑:“哈哈,这是自然,孤敢在此与夷男决战,也正是因为有薛校尉相助!此战能否取胜,全看薛校尉了!” 薛仁贵乃是唐初不可多得的猛将,贞观十七年投身军伍,跟随李二远征辽东,初战便立下大功。 史书描述,薛仁贵身着白衣,手持戟枪,腰挎双弓,大呼冲阵,所向无敌,高句丽军望之披靡! 三十岁的薛仁贵都这般勇武,难道二十岁的薛仁贵就办不到? 要击溃薛延陀大军,关键便在于袭击下马骑兵阵的后军马队。只要击溃了薛延陀的马队,让薛延陀骑兵变成瘸子,那即便是以少打多,李忘忧也丝毫不怵。 之前他的麾下只有两千马军,而且没有猛将率领,他想袭击薛延陀人的后军马队,却也难以办到。 谁成想,历史的小翅膀扇动两下,居然因为一本《三国演义》,便让薛仁贵提前十多年投军,而且恰好率领唐军来援。 这自然给了李忘忧极大的信心。 他准备将自己麾下两千马军,以及来援的五六千唐骑,全部交予薛仁贵指挥。待双方大战之时,薛仁贵便领兵突然杀出,突袭薛延陀后军马队。 只要能够成功,那不消多说,十余万薛延陀大军,也不过是土鸡瓦狗尔! 李忘忧收起笑容,一脸正色肃然道:“薛仁贵听令!” “末将在!” “孤命你为马军统领,所有马军交予你统领,你可有信心率领马军,击败薛延陀大军?” 李忘忧这话,顿时让众人一惊。 纨绔们与米拓面面相觑,不明白李忘忧此话究竟是何意? 这位名为薛仁贵的年轻校尉,不过是正六品上的昭武校尉。 校尉不过领兵千人而已,地位类似后世的校级军官而已。 而在李忘忧的麾下,还有从四品上宣威将军、正五品上的定远将军以及从五品上游骑将军等将领,其地位类似后世的少将或者准将。 让一名上校指挥一群少将、准将,这事自然怎么看怎么诡异。 更关键的是,李忘忧与薛仁贵不过初次见面,为何会交予他这般重任? 将所有六七千马军,统统交予一名二十岁的校尉统帅? 纨绔们自然不知道,薛仁贵在历史上留下的赫赫战功,更不明白李忘忧为何对这名年轻校尉如此看重。 但众人虽然诧异,却无一人出言发对。 毕竟李忘忧神神秘秘的本事太多了,他们对李忘忧最是熟悉,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既然他看重这名年轻校尉,想来必有其缘由。 秦王下令,纨绔们默不作声,军中那些将军们即便心中腹诽,却也不敢出言反对。 薛仁贵也是一惊,没想到秦王居然给他安排了如此重担。 他张了张口,想要出言婉拒,却最终心中的那份野望让他昂首挺胸,重重的一拳砸在自己胸口:“末将尊令!若是不胜,末将提头来见大王!” “哈哈,孤要你的脑袋作甚?孤要的夷男和颉利苾的脑袋!”李忘忧心情大好,拍着薛仁贵的肩膀笑道。 一众军中将士,纷纷向薛仁贵出言恭贺,倒是让薛仁贵的脸色涨红,显然对于李忘忧的重用,也很是激动。 待众人说笑几句后,李忘忧招呼众人重新落座,开始商议大战事宜…… (未完待续) 第1048章 大战开启 薛延陀大营中,夷男可汗手握金杯,大马金刀的坐在汗位之上,身旁几名年轻貌美的女子小心翼翼的服侍其左右。 他一口饮尽杯中美酒,抬眼望向颉利苾:“消息当真没错?唐军真的没用继续逃跑了?他们驻留在那处河谷之中了?” 颉利苾面带狰狞:“父汗,这是狼骑传回来的消息,想必不会有错!哼,他们被我薛延陀大军追了十余日,又有狼骑随时袭击,怕是早已人困马乏,后继无力了。怕是想跑也跑不动了,这才只能停了下来,想要借助地利优势,妄图抗衡我薛延陀大军。” 夷男可汗仰头大笑:“当真可笑,不过数千人马,即便有地利又如何?待为父明日率领大军赶到,便要将其碾为齑粉!以泄我心头之气!” “父汗,我就怕那秦王胆小如鼠,故意让唐军断后,拖住大军进攻,他好借机逃走。若是不能抓住那秦王,让他逃回大唐,我实在心有不甘!” 夷男可汗目光闪动,微微颔首:“不错,多半便是如此!不过即便抓不到秦王,那些唐军也必须将其全部歼灭在漠北草原上,一个不许走脱!哼,大唐势大,但我薛延陀却不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总归要让他们留下些深刻教训!” 他想了想又继续说道:“代歼灭唐军后,将他们的首级全部割下,让大唐使臣带回去!嘿嘿,本汗倒要看看,大唐的天可汗还有什么话说!” 颉利苾连连点头:“父汗英明!”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皆仰头大笑起来…… 夷男可汗率领的大军,第二日便赶到了唐军驻守的河谷外,并在河谷外安营扎寨,将整个河谷的入口团团包围了起来。 薛延陀大军休整一日后,第三日清晨,便敲响了战鼓声。 数十万薛延陀大军,披甲带刃,排列成整齐的队列,从大营之中涌出。黑压压的人群,密布河谷外的草原,声势惊人,肃杀之气弥漫,就连天空上翱翔的雄鹰似乎都被这股冲天的气势所震惊,丝毫不敢靠近战场半分! 唐军自然也早有准备,随着战鼓声鱼贯而出,严严实实堵住了河谷那不宽的入口。 依旧是两千跳荡兵手持盾牌,位于战阵最前列,身后是身穿明光铠,手持陌刀的一千陌刀手,最后压阵的是两千弓弩手。 与之前不同的是,每名弓弩手的身前,都堆积着近百支箭枝。精钢打制的箭头,在清晨的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寒光…… 若是大唐普通弓弩手,李忘忧根本不会给他们配备那么多箭羽。 道理很简单,没有哪名弓弩手,能够张弓拉弦上百次。 大唐军中普通的弓箭,即便是一石的弓箭,军士能够连续张弦二三十次,手臂便几乎脱力,不可能继续拉动弓弦。 这是人的生理结构限制,即便再勇武有理的武将,也强不到哪里去。 火枪会淘汰弓弩,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所在。 但李忘忧设计的复合弓弩,当初他为了省力,由其需要满足他这种小身板都能张弓上弦的需要,在阎立本的协助下,设计出了助力器。 又助力器协助上弦,自然节省体力。 而且李忘忧为了预防弓弩手脱力,将军中那些辅兵也集合了起来。 一旦弓弩手无力张弦,这些辅兵便能顶上去。 弩不同与弓,其最大的好处便在于弩张弦后,是出于蓄力待发的状态。故而最费体力的张弦,完全可以交予旁人代劳。 两千名弓弩手,四五十万支羽箭,便是李忘忧引得胜利的信心所在! 唐军弓弩手的厉害,颉利苾是吃住了苦头,这一点薛延陀人自然也十分清楚。 故而夷男可汗为了克制唐军的弓弩手,也是想出了许多办法。 夷男可汗手中握有十六七万大军,除去辅兵与后军看守马匹的军士,可投入作战的兵力,足有十万人之多,十倍与唐军。 故而光是前锋部队,夷男可汗便一次性派出了三万大军。 但唐军防御的河谷入口仅有百步宽,单列士兵最多能够排下千人。故而即便薛延陀的前军有三万人,却也只能以五千人为一批次,分批次投入战场。 这些前军士卒手中,几乎集中了薛延陀大军所有的盾牌。其目的不言而喻,便是为了防御唐军的弩箭。 为了预防前军部队如同前次一般溃败,冲击中军,夷男可汗将手中的一万狼骑全部派了出去,充当“军法官”监督军令。 但凡胆怯后退逃跑者,杀无赦! 在夷男可汗与颉利苾看来,即便三万前军死完了,只有能够拼死唐军,那便是胜利。 薛延陀的战鼓声中,三万前军开始迈动脚步,如潮水一般向着唐军把守的河谷入口压了过去。 三万前军,五千人一队,中间间隔百米,有数百狼骑手持利刃,骑在骏马上来回巡视。一旦这些薛延陀的下马骑兵想向后败退,狼骑手中的兵刃便会毫不留情的向这些袍泽砍去。 这般严苛的军令下,被充为前军的薛延陀将士知道自己退无可退,只能死战唐军。 毕竟依照薛延陀的军法,若是他们战死沙场,家人还能得到抚恤。虽然不多,却也能让家人有所依靠。 而一旦逃跑被狼骑杀死,那不禁没有抚恤,而且还会落个懦夫的名义,让家人在部落之中都抬不起头来。 也正因此,当薛延陀的前军压上来后,那种义无反顾的气势,让唐军后方望楼车上的李忘忧与纨绔们都察觉到了。 “子忧,有些不妙啊!薛延陀这些狼崽子怎么像是打了狼血一般?”房遗爱也不禁有些紧张了。 程处默手持望远镜,看了半晌后回道:“你们看那些薛延陀人后面的狼骑,怕是夷男那老东西下了死命令,严禁那些薛延陀士卒后退。直娘贼,这是要拼命了啊!子忧,看来你弄死了拔灼,夷男对你也是恨之入骨啊。” 李忘忧也是苦笑不已,知道程处默说的其实没错。 现如今说什么也晚了,就看唐军能否顶住压力,抗住薛延陀大军的疯狂进攻了。 薛延陀的战鼓声越来越急促,薛延陀前军脚步也越来越快,慢慢小跑起来,朝着唐军战阵直冲而去。 大战开启! 这次唐军两千弓弩手没有再将薛延陀人放到近处,当薛延陀的下马骑兵刚刚踏入射程,两千弓弩手便在校尉的口令声中,开始了三段式抛射。 漫天箭雨从天而降,直扑数百米外的薛延陀军阵而去。所有的薛延陀骑兵立即举起了手中盾牌,妄图凭此抵御箭矢。 但唐军的破甲箭矢,箭头皆是精钢打制,锋利无比。加之复合钢弩高达四石的弩弦推动,更是锐不可当。 箭雨落下,瞬间便穿透了薛延陀人的盾牌,如入无人之境般穿透盾牌,划破铠甲,刺穿人体…… (天天被念叨又水又慢,老夫甚至惭愧。不过本书也快完结了,诸公且再忍受一段时间。) (未完待续) 第1049章 锐不可挡 伴随着唐军箭雨落下,薛延陀的前军立即遭受到了致命打击。 仅仅一波轮射,便带走了数百士卒的性命,伤者更是不计其数。惨嚎之声不绝于耳,鲜血四溅,堪比阿修罗地狱。 若是以往,五千人的队伍遭遇这般重创,恐怕剩余的士卒便要溃败了。 伤亡比例几乎超过一成! 但那些薛延陀士卒的队列,仅仅骚乱一了阵后,便在军中百夫长、千夫长的呵斥下,继续举起手中盾牌,埋头小跑向前冲锋。 他们心知肚明,手中的盾牌,根本抵御不住唐军的箭矢,或许下一刻被箭矢命中的人,便是他们自己。 当第一波的五千士卒,不能退,更不敢退! 向前是死,向后也是死! 唯有拼死一搏,或许能冲破唐军的防御……这是所有薛延陀前军脑海里唯一的想法。 自打他们被挑选为前军,率先冲锋陷阵后,他们的命运便已经被确定了。 大唐复合弩箭,抛射距离四百步。 要披盔戴甲,全副武装跑过这四百米的距离,至少需要一分钟。 而一分钟内,唐军两千弓弩手,已然进行了三轮三段式射击,射出了近六千支箭矢。 薛延陀前军第一波五千士卒,尚未冲到唐军阵前,便已然被箭雨射得七七八八,冲锋的道路上,满是倒伏的尸体,鲜血已然浸透草原。 想必这片草原,在来年的时候,一定会生长的异常茂密…… 当残存的薛延陀士卒,冲入百米之内时,漫天的箭雨倒是忽然消失了。 并非唐军弓弩手心慈手软,而是薛延陀前军的第二波五千人又开始了冲锋,他们在校尉的命令下放弃了这些残军,调整了手中擎天弩的角度,再次向远处冲锋的敌军开始抛射死亡之矢。 唐军的战阵此时也动了。 位于战阵最前列,手持盾牌防御敌方箭矢的跳荡兵忽然向后退却,一千身穿厚重明光铠的陌刀手踏前几步,站到了最前方。 唐军之中,能够被选为陌刀手的,皆是身强体壮之人。 要能身穿厚重的明光铠,手持九尺长,三十斤重的陌刀,没有过人的臂力与力量,是绝对不行的。 这一千名陌刀手,立于阵前,便如那恒古不动的礁石一般,随时准备直面潮水的袭击。 随着薛延陀士卒越冲越近,统帅陌刀手的校尉一声喝令,一千柄闪耀着寒光的陌刀被如林般高高举起,接着快如闪电般猛劈了下去! 刀光闪过,其锋刃之下,皆为齑粉! 陌刀之下,无论是薛延陀士卒手中的盾牌,身上的铠甲,都与纸片无二。 一刀劈下,俱成两半! 至于薛延陀士卒的血肉之躯,那更无须多言。 寒光之后,无数残肢断臂漫天飞舞,鲜血四处泼洒,惨嚎之声几乎震碎了天上的云朵…… 这就是大唐陌刀手,冷兵器时代最强步兵! 如墙而进,人马俱碎! 薛延陀前军第一波五千人马,绝大多数被弓弩手射死在冲锋路上,余者侥幸逃生,奋力冲到唐军阵前,却也不过是千里送人头罢了。 千名陌刀手,两次劈砍,身前的敌酋尸首,便几乎堆积如山! 而他们唯一给唐军陌刀手造成的伤害,不过是在明光铠上,留下了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而已。 这一幕同样落到了夷男可汗与他儿子颉利苾的眼中。 即便身为草原枭雄,夷男可汗的眼皮也忍不住颤抖了几下,颉利苾的后背更是浸出了汗水。 唐军的悍勇他们自然清楚,但亲眼见证,却又是另一番感悟。 “父汗,唐军陌刀手,当真了不得!” 夷男可汗脸色阴霾,默默点了点头:“却是了不得,但那又如何?大唐陌刀重三十斤,这些陌刀手,能够劈砍几次?待其力竭之时,便是唐军覆灭之际!” “父汗英明!” 显然,这父子二人,都未将薛延陀士卒的性命放在眼中。能够用数万人耗死唐军,那便是胜利。 至于会死多少人,夷男可汗一点也不关心。 夷男可汗算的其实一点也没错,三十斤重的陌刀,即便是训练有素精挑细选的陌刀手,也不可能无限制的挥舞下去。 人力有穷时,这是不可违背的自然规律。 一旦陌刀手力竭,仅凭那些跳荡兵,是难以维持唐军防线的。 正是打定了这般主意,夷男可汗才将狼骑派出去监督军令,驱赶薛延陀士卒一个接一个的去送死,将他们推入绞肉机中,却消耗唐军的力气。 毕竟薛延陀大军有十余万之多,哪怕被唐军杀死三四万,那又如何? 更何况,数千唐军,即便再勇武,又能真正杀死多少人? 如同夷男可汗预料的一般,薛延陀前军三万人,以五千人为一队,源源不绝,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向着唐军拼死冲击。 连续两波薛延陀大军已然葬身草原,陌刀手身前的碎尸,越堆越多……强如陌刀手,一样在薛延陀士卒的拼死攻击下,开始出现了伤亡…… 望楼车上,李忘忧与纨绔们对视一眼,默默点了点头。他们的计划能否成功,便在此一举了。 李忘忧朝一旁的牛武示意一下,牛武立刻脱去了身上的衣袍,赤裸着上身,他的肌肉如拳头般一鼓一鼓的,在阳光下油亮发光。 牛武直接拉开战鼓旁的士卒,朝自己的掌心啐了口唾沫,然后抓起鼓槌,用力敲了下去。 咚咚的唐军战鼓声传来,唐军闻鼓而动! 千名陌刀手,冷漠的收回手中陌刀,蓄力待发,同时所有的脚步猛的向前踏出。 整齐划一的踏步声,发出擂鼓一般的声响,契合和唐军的战鼓声,五千唐军开始向前推进! 唐军居然没有固守河谷入口,而是直接反推了出来!这一变故,却是让薛延陀大军为之一滞。 夷男可汗猛地从马镫上站了起来,目中满是惊诧之色。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冲出河谷?他们就不怕被本汗四周合围,围而歼之吗?” 颉利苾也很是不可思议,这般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唐军居然开始反攻,他们凭什么? “父汗,或许是唐人知道力不持久,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哈哈,这倒是省了不少事情,他们愿意杀出来,也没什么不好的。” 颉利苾的话,夷男可汗不置可否,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想要看清楚唐军究竟有何用意。 前出河谷的唐军,与迎面进攻而来的薛延陀大军再次碰撞到了一起。依旧是漫天飞舞的残肢断臂,依旧是薛延陀大军不断发出的哀鸣…… 五千唐军组成的军阵,在战鼓声中反杀而来,向前推进,义无反顾,锐不可挡! (说实话,老夫不是很擅长写战争场面,诸公若是看的不爽,见谅,已然尽力了。) (未完待续) 第1050章 不知所措 唐军不仅没有固守河谷,反而在击溃了薛延陀两拨攻势后,直接反推了出来,这并非李忘忧脑子一热,觉得靠五千唐军,便能抗衡十余万薛延陀骑兵。 唐军的兵力处于劣势,这是不争的事实。 李忘忧与纨绔们以及军中一群将军校尉商议之后,认为要想取胜,唯一的办法便是给予薛延陀大军足够的压力,让夷男可汗投入更多的兵力。 只要薛延陀的骑兵下了马,薛仁贵率领的六七千马军便会乘势从山谷之中杀出,绕过战场,直接突袭薛延陀后军马队。 故而即便兵力处于劣势,五千唐军还是义无反顾的杀了出去。 当唐军杀出了河谷后,薛延陀的兵力优势便展现了出来。 原本唐军固守河谷,薛延陀兵力再盛,却也只能以添油战术,不断派兵围攻河谷入口。而唐军主动出击后,夷男可汗哪里肯放过这种好机会,大手一挥,薛延陀中军终于出动了。 夷男可汗一口气又派出了六万中军,分成左右两路,准备从侧翼夹击唐军。 虽然他心中隐隐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此时战场上薛延陀剩余两万前军,面对唐军巨大压力,居然有不敌之势,也就由不得他多考虑了。 五千唐军有擎天弩的强大火力,以及陌刀手势不可挡的恐怖杀伤力,杀得薛延陀前军连连后退。 即便压阵的狼骑不停疯狂喝令,甚至直接动手砍死了数十名后退的薛延陀骑兵,却依旧无法阻止战场上的败局。 但当夷男可汗,直接派出了六万中军夹击唐军后,唐军的攻势顿时为之一滞。 两千跳荡兵挡在唐军左右两翼的最前列,弓弩手也被迫分成了两列,试图压制三个方向上的敌人。 但五千唐军陷入七八万薛延陀骑兵的包围,即便唐军再悍勇,却也不可避免的开始不断出现伤亡。由其当薛延陀的弓弩手开始抛射箭雨后,更是给唐军带来了巨大伤亡。 跳荡兵与陌刀手还好说,至少他们有盾牌与厚重铠甲防御,即便中箭,通常也不会命中要害,尚能坚持。 但位于唐军战阵中间的弓弩手,在与薛延陀弓弩手的对射中,却是吃了大亏。 即便他们的手中的复合钢弩远盛与薛延陀的弓箭,但人数劣势决定了双方能够抛射出的弓箭数量。更何况,身为弓弩手,是没有配备盾牌的,即便是身上的铠甲,也仅仅是轻铠而已。 当漫天的箭雨不断落入唐军阵营,弓弩手伤亡便不可避免的开始剧增。 眼见数百名弓弩手身中数箭到底,李忘忧在望楼车上看得目眦欲裂,握着木质栏杆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指节都发白了。 唐军可能的伤亡,其实他与纨绔们,已经一众军中将士,早已预料到,并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想到归想到,当这一幕真正出现在眼前时,李忘忧却依旧无法接受,甚至开始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他的脑海里,一停重复着一句话,一将成名万骨枯……一将成名万骨枯…… 可是,这些片刻之前还活生生的将士,凭什么成为他李忘忧的垫脚石?他们也有父母,也有妻子儿女……就这般命丧漠北草原,他李忘忧拿什么去面对这些将士们的亲人? 思及此处,李忘忧胸腔之中,便觉堵着一口气,不知如何发泄。 前一世,他不过是名普通人,从小生活在和平年代,何时见过这般血腥的战场?即便穿越来大唐后,经历了许多,但李忘忧在骨子里,却依旧是后世的屌丝青年罢了。 战争的血与火,原本他从未想过,但现实却让他不得不面对。 大唐将士的牺牲,让李忘忧又羞又恼! 战场上的血腥厮杀,使得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一股淤积在胸口的闷气,让他猛的仰天长啸起来。 李忘忧的忽然爆发,倒是吓了纨绔们一跳,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下一刻,李忘忧的举动却是惊呆了众人…… 这货身为唐军主帅,居然径直跑下了望楼车,跨上了战马,并顺手从身旁部曲的手中抢过了一柄长槊。 跟着,李忘忧催马行到了薛仁贵的身旁,一言不发盯着河谷外的战场。 程处默等人愣了半晌,才跟着跑了过来。 “子忧,你这是要做甚?” “子忧,莫要胡闹!快快回来!” 牛武也吓得脸色发白,伸手拉住了李忘忧的马缰:“郎君,你这是要做甚?莫要吓我!” 米拓更是惊得尖叫出声:“殿下,你,你要作甚,快快回来!” 薛仁贵与一众唐骑,也被李忘忧的动作给搞懵逼了,好半晌,薛仁贵才在马上才李忘忧抱拳行礼:“大王,你这是何意?” 对于众人的询问,李忘忧眼皮都没眨一下,只是手握长槊冷声道:“孤随尔等一道冲锋杀敌!” 他这话,落在米拓耳中,差点没把这位大内总管给吓晕过去。 天下谁不知道,这位秦王那可是手无缚鸡之力。 若说才智,秦王无人能及,但论战阵武艺,这货根本就是个渣渣啊! 让他跟着马军冲锋,若是有个好歹,李二还不得活剐了众人? 战场上刀枪无眼,无论是谁,上了战场那就是将脑袋给别在了裤腰带上,随时可能丢的。米拓只要没有疯,就不敢让李忘忧这位大唐秦王跑到战场上去溜达。 米拓此时可顾不得什么上下尊卑了,一个健步蹿了李忘忧的马前,与牛武一道伸手拉住了李忘忧的马缰,死活不敢松手。 “殿下,老奴求你,万万不可啊!陛下早有吩咐,要老奴确保殿下安危,万万不可涉险。求殿下看在老奴一把老骨头的份上,就莫要让老奴难做了。” 米拓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苦苦哀求,那样子简直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但李忘忧此时心中憋着一口气,哪里肯听米拓的话。 他面无表情的瞪了米拓一眼,口中冷冷吐出两个字:“松手!” “殿下,不可啊!殿下……”米拓还想继续劝说,但李忘忧哪里肯听这些,不耐烦的朝身旁部曲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米拓给拖走。 这些李府部曲,也是惶恐不按,不知究竟该听不该听自家郎君的话。一时间,不免纷纷扭头望向牛武。 牛武跟随李忘忧的时间最长,倒是最懂李忘忧。 他略一犹豫,还是朝手下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照办。 米拓哀嚎着被李府部曲拉走后,牛武倒也没有迟疑,跟着跨上了一匹战马,催马行了李忘忧身旁。李府部曲跟着纷纷上马,将李忘忧紧紧簇拥在了中间。 这些李府部曲,原本就是禁军,对于上战阵厮杀其实并不厌倦,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他们不愿意解甲归田,而是投奔李忘忧做了李府部曲,自然也是有野望的。 大唐最重军功,他们这些人若是在军中,不过普通火长、旅帅而已,很难有继续向上爬的机会。 就如同衙门里,衙役便是衙役,要想成为流内官,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而投身勋贵为部曲,不仅薪俸高,并且出人头地的机会也多。比如如眼前这般,跟着自家郎君上阵搏杀,只要有了功劳,再回军中出任个校尉,那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毕竟即便是最低等的陪戎校尉,那也是从九品上的品级,正儿八经的大唐武官。 故而李忘忧要上战阵,他们这些部曲反而很是兴奋,各个摩拳擦掌。 薛仁贵被李忘忧命为马军统帅后,原本意气风发,准备大显身手,好好在秦王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手段。 结果李忘忧弄出了这样一出,倒是把他给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诸公放心,老夫是准备完本,但也没那么快。只要诸位不嫌弃每日一更慢,那且再多等些时日。) (未完待续) 第1051章 血流成河 李忘忧要亲自上战场,随马军冲锋,并非是他逞能,而是为了求个心安。 他李忘忧并非圣母,也不是什么白莲花,见不得大唐将士陨落。但不管怎么说,今日这些大唐将士陨落在战场之上,确实有他的责任。 若是当初听从米拓的劝说,击败颉利苾后便退回大唐,这些大唐将士,又如何会陨落在漠北草原? 虽然他们身为士卒,对于战死沙场早有心理准备,但李忘忧却很难就此说服自己。 既然是他的一意孤行,让大唐将士面对如今这般凶险局面,他又有何颜面龟缩在河谷之中,冷眼旁观别人去送死? 李忘忧执意要虽薛仁贵的马军出战,求的便只是一个心安而已。至于可能的后果,他如今却是顾不上了。 薛仁贵哪里清楚李忘忧心中所思所想,还想出言却说,但不等他说话,望楼车上,号角声便响了起来。 这是之前约定好的行动信号。 五千唐军拼死出击,已然吸引了薛延陀人的全部注意力。如今五千唐军伤亡已经快接近一成,若是马军再不出击,说不得就要错过战机,甚至连累出击唐军全军覆没。 薛仁贵一咬牙,干脆不再多言。他伸手放下了面甲,朝左右马军校尉点头示意了下,一夹马肚,率先催马冲了出去。 六七千马军随之启动,隆隆马蹄声响起。 所有的马匹从缓步小跑再到加速,马速越来越快,须臾功夫便在薛仁贵的率领下,冲出了河谷。 马军冲出河谷后,立即分成了左右两队,也不与薛延陀人纠缠,分别在薛仁贵与另外一名游骑将军的率领下,向着战场左右两翼的方向冲了出去。 李忘忧在牛武等一众部曲的簇拥下,也紧随大军而动。 只是他倒不笨,马军一分为二时,他下令跟在了薛仁贵率领的骑兵身后。不管怎么说,李忘忧只是想求个心安,而不是想去送死。 跟在薛仁贵这位大唐名将身后,总是要安全的多。 其实不用李忘忧琢磨这些,包括薛仁贵在内,这些大唐将士,谁又敢让李忘忧这位大唐秦王有个什么好歹? 都不用薛仁贵下令,马军便将李忘忧紧紧簇拥在了队伍中间,再加上牛武等部曲的保护。可以说,除非马军全部战死沙场,否则李忘忧即便有心杀敌,估计都轮不到他出手。 当大唐马军从河谷之中狂奔而出,向着战场两翼冲出后,待在薛延陀中军里观阵的夷男可汗,终于明白自己之前心中的不安是从何而来了。 唐军标准战阵,战阵的左右两侧,都应该有骑兵压阵,预防左右两翼被人偷袭。 而眼前这五千唐军的步军,居然就这般大大咧咧的冲了出来,似乎根本不怕暴露左右两翼给敌人。 之前战势紧急,夷男可汗也没来得及多想,此刻见到唐军马军忽然出现,才意识到了不妙。 更让他心中狂跳的是,大唐马军的数量居然并非之前的两千骑,而变成了六七千骑! 这些多出来的人马,是从何而来? 难道大唐的援军抵达了? 夷男可汗一想到唐军若是全力出征漠北,他几乎下意识便想要命令大军立即撤退了。 唐军的可怕,他已然见识到了。 仅仅眼前战场上的五千唐军,此时便干掉了近两万薛延陀士卒。那恐怖的弩箭,势不可挡的陌刀,若非有狼骑拼命镇压,恐怕薛延陀大军早就坚持不住了溃败了。 虽然如今战场形势,已然倒向了薛延陀一方,若无意外,吃掉这五千唐军只是早晚的事情。但即便如何,夷男可汗估计,薛延陀至少也要付出四五万人的惨痛代价。 这般情况下,若是唐军还有后援,那还打个屁! 恐怕将他手上所有的牌都打出去,也不够唐军塞牙缝的。 一时间,夷男可汗与颉利苾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阴晴不定。 唐军马军的出现,也让战场上出现了阵阵骚动。 薛延陀人虽然在围攻唐军,当却也被唐军强悍凶猛的弩箭与陌刀杀得头皮发麻。 由其左右两翼的部队,因为没有狼骑镇压,在被唐军的擎天弩射死近千人后,队伍已然变得混乱起来。 即便他们兵力数倍与唐军,却也变得畏手畏脚,不敢全力进攻。 也正是这样,才给了唐军喘息的机会。否则左右两翼共计六万大军一鼓作气杀上来,唐军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阻挡的了。 唐军马军杀出后,这些从侧翼围攻唐军的薛延陀人更显慌张,担心遭受唐军铁骑的攻击,一时间更显进退无据。 不过唐军马军根本没理会薛延陀人,而是直接冲向两翼,在战场上划出了两道巨大的弧线后,直扑薛延陀后军马队而去。 夷男可汗与颉利苾,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看明白唐军的真正的用意。 颉利苾不禁惊恐的大叫出声:“父汗,不好,他们要袭击后军!快,快快命人支援啊!” 夷男可汗更清楚,若是后军马队被人偷袭意味着什么,无须颉利苾多言,他已然朝身旁的万夫长们怒吼起来。 唐军两路马军突袭薛延陀后军,这让正面战场上的形式也变得混乱起来。 那些统帅军队的万夫长、千夫长们,此刻也不知道是应该继续进攻,还是立刻回援后军。 此时薛延陀的后军除了三万多人在看守马匹外,可谓是相当空虚。 但薛延陀这傻逼到极点的下马骑兵阵,即便有心回援,却又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战马? 伴随着夷男可汗的怒吼,不等薛延陀中军后撤回防,薛仁贵与另外一路马军,便一左一右突入了薛延陀后军。 薛仁贵一马当先,手持长戟,腰挎双弓,宛如天神下凡,锐不可挡的径直冲入了敌军阵营。他身后数千马军,紧随其后,以雷霆万钧之势,冲杀了进去。 薛延陀的后军,虽然有三万多人看守战马,但这些人却并没有结成战阵,而是散落在各处照顾马匹,这更给了薛仁贵等人发挥的空间。 当唐军马队突入薛延陀后军后,顿时杀得一片人仰马翻,无数薛延陀人的战马受惊之下,四处逃散。 对于逃走的战马,薛仁贵自然不会去追赶。 这些战马跑散了,战后打扫战场还可以慢慢收集。但薛延陀人短时间内,想要依靠这些战马作战或者逃跑,那却是不可能了。如此一来,李忘忧下令唐军突袭薛延陀人后军马队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李忘忧随着大军冲锋,心中憋闷之气早已不在。 这种策马狂奔,突袭敌军的感觉,早已让他感到头皮发麻,几乎要兴奋的大吼出声。 他挥舞着手中长戟,恨不能立刻亲手戳死几名敌人与戟下。 不过,很显然,李忘忧失望了…… 跟随薛仁贵冲杀了半晌,薛延陀后军马队几乎奔溃,唐军杀得一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他的长戟上倒是干干净净,连根血丝也没有…… (诸位,祝最不平凡的2020国庆快乐!身体健康,阖家团圆,万事如意!) (未完待续) 第1052章 得胜还朝 贞观七年,夏末。 随着几声号角,太极宫玄德门缓缓开启,无数身穿铠甲,盔戴羽林的禁军簇拥了李二的御驾车队,驶出太极宫,向着城北而后。 御驾队伍中,更有朝中百官勋贵跟随。 官道两旁,早有无数百姓等候在此,御驾车队经过时,人人跪拜叩首。 御驾行不多时,一只打着“秦”字旗号的车队,在数十名锦衣部曲的护卫下,融入了御驾车队,一道向着城北三十里外而去。 今日这般大阵仗,不为旁的,乃是为了迎接秦王李忘忧得胜还朝。 长安城这段时间,对于秦王李忘忧死而复生一事,早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原本不少人都不相信,但官府的正式邸报以及宫门抄上,都明明白白的写清楚,本朝秦王李忘忧,率领一万唐军,出征漠北草原,以少击多,击败了薛延陀汗国二十万大军,连夷男可汗以及他的儿子颉利苾,都被大军给活捉了。 这自然由不得众人不信,更是惊得瞠目结舌。 当初朝中传出李忘忧陨落大漠,朝中文武百官倒是各有想法。悲伤者有之,惋惜者有之,窃喜者自然也有之…… 倒是此事传到坊间后,长安城内的百姓居然为李忘忧哭丧戴孝,无数百姓自发在家中府门上拴上了白布,以示哀悼之意让人好不诧异。 就连李二都没想到,自己侄儿在民间居然有这般威望。 其实这也并不奇怪。 正所谓人人心中有杆称,李忘忧这几年来做下的诸多事情,看似不起眼,其实却是润物无声,让长安城内百姓受益匪浅。 无论是修建路厕,还是搞出公共马车方便百姓出行,皆让百姓感恩在心。至于李忘忧与纨绔们以每年城内路厕剔粪收益,弄出来的忘忧善堂,更是救济了不知多少孤寡老者以及妇孺幼童。 协和医院,救治贫苦庶民,不受一文钱汤药钱,让多少百姓对其感恩戴德? 更无须说李忘忧与其夫人,冒死在许州鄢陵县,扑灭了人人谈虎色变的大头瘟……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朝堂百官未必记在心上,但长安城的百姓却是将其刻在心头。 当时不仅百姓哀悼,那些文人儒生士子,更是各个悲鸣不已。 毕竟李忘忧这货很不要脸的抄袭了无数大佬的诗词文章,又出资修建了大唐皇家书院,公开传授“道祖绝学”。可以说,在大唐文坛,李忘忧早已是无数士子儒生的人生偶像。 李忘忧“陨落”的消息,也让大唐的儒生士子纷纷作文写诗哀悼。 结果谁也没料到,一年多后,从大漠又传回消息,李忘忧居然没死…… 更让人意想不到,这货不仅活得好好的,还帅军跑去了漠北草原,一来二去,以仅仅一万多的兵力,就将刚刚崛起的薛延陀汗国给灭了。 各种消息接踵而至,却是看花了众人眼,更不知究竟该如何评说了。 朝堂之上,更是因此吵成了一团。 李忘忧在无皇命的情况下,便擅自提兵攻打薛延陀汗国,自然让那些世家门阀感觉抓到了其把柄。 一时间出身世家门阀的官员纷纷上书,弹劾李忘忧妄动刀兵,图谋不轨,破坏与薛延陀汗国的和睦关系……一系列的弹劾奏章,让李二头疼不已。 此事李二即便想压下,却也很难。 毕竟李忘忧擅自攻打薛延陀,这是不争的事实。 李二即担忧自己侄儿的安危,又不能不顾全大局,只能安抚群臣,保证待李忘忧回朝后,一定重惩不贷,这才暂时压下了朝中的风波。 但任谁也没料到,李忘忧居然只靠一万人马,便打得夷男可汗丢盔弃甲。 河谷外的战斗,在薛仁贵率领马军突入薛延陀后军马队的那一刻起,其实便已经结束了。 被断了后路的夷男可汗,才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 只是此时悔之晚矣,不管狼骑如何镇压,已然阻止不住薛延陀大军的溃败。 薛延陀二十万大军,河谷外一战之下,被斩首五万,俘虏三万,余者望风而逃。 李忘忧也秉承痛打落水狗的精神,立即率领大军反杀了一回去,一直路追杀不休。 最终,薛延陀二十万大军,最后活着逃回郁督军山的,不过五六万人而已。 但李忘忧却是不依不饶,直接派薛仁贵攻破郁督军山,生擒了夷男可汗与颉利苾两人。至于那些薛延陀的贵族,更是一个没跑,全给抓了个干净。 被夷男可汗软禁在郁督军山的唐松龄,直到唐军攻破郁督军山,将其救出,才愕然发现,薛延陀汗国居然就这般给灭了…… 不提唐松龄如何狂喜,如何疯狂的向李忘忧送上彩虹马屁,却说消息传回长安后,倒是吓傻了李二与群臣百官。 再三确认消息准确无误后,李二也顾不得帝王威严,当着群臣的面,在太极殿上仰头大笑。 虽然薛延陀汗国与大唐关系和睦,夷男可汗还曾向李二求亲,想要迎娶大唐公主。 但国与国之前,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友谊。 李二册封夷男可汗为真珠毗伽可汗,承认薛延陀汗国的存在,也只是当时大唐力有不逮,加上想利用薛延陀汗国牵扯突厥人罢了。 薛延陀汗国东起大兴安岭﹐西抵阿尔泰山﹐南界河套﹐北至色楞格河,如此大的疆域,要说李二与朝中群臣不眼馋,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到贞观十九年,夷男可汗死后,大唐便立即发兵,覆灭了这个草原汗国,将其纳入大唐的版图。 如今李忘忧却是仅靠万余人马,便征服了漠北草原,李二不狂喜那才是怪事。 李二与房玄龄、长孙无忌、高士廉等一众大佬商议之后,甚至等不急李忘忧帅兵还朝,便直接派出了大量官员前往漠北。 漠北草原被设置十三州,并设州郡,派出都督、刺史管辖,并设燕然都护府,管辖漠北草原。 至此,漠北草原被大唐一口吞进了腹中。 原本薛延陀汗国即便短暂,也在存在了十几二十年时间,如今却是短命到了极点,仅仅几年功夫,便再不复存在…… 李忘忧一战定乾坤,倒是噎得那些世家门阀哑口无言。朝堂之上,再无人提及那些弹劾奏章了。 薛延陀汗国都被灭了,还弹劾个屁! 开疆拓土,无论是哪朝哪代,那都是了不得的功绩! 至于破坏与薛延陀汗国的关系,那更是句屁话。 薛延陀汗国的夷男可汗以及一众贵族都被唐军活捉了,谁还在意他们的想法? 今日李忘忧率领唐军得胜还朝,李二便亲帅文武百官,出城三十里,迎接他凯旋而归…… (未完待续) 第1053章 情不自禁 李忘忧于贞观五年秋天,从长安出发,前往西域,谁知道兜兜转转,待他重回长安时,却已然是贞观七年夏天了。 将近两年时间,当李忘忧率军返回大唐,快到长安时,却也不禁有些近乡情却,不自觉的变得焦虑紧张起来。 尤其想到苏长卿,想到自己的一双龙凤胎儿女,李忘忧的心跳就无法抑制的加速跳动。 若非早有信使来报,李二今日将亲率朝中文武百官,在城外三十里迎接大军凯旋,他甚至都有丢下大军,领着牛武等人快马加鞭,赶回定周村的冲动。 什么荣耀什么恭贺,都不及他那颗想回家的心。 包括程处默等一众纨绔们在内,薛仁贵与一众唐军将士听闻陛下亲自出城三十里迎接大军凯旋,各个变得兴奋异常。 众人身上的铠甲是擦了又擦,刀剑打磨的雪亮,衣袍整理得连褶子都见不着。 唯独李忘忧心中暗自腹诽,觉得李二这简直是多此一举,耽误他回家见老婆看孩子的时间。 李忘忧心中暗暗发誓,从今往后,打死他也不理会朝中事务了。李二爱干嘛干嘛去,东征辽东也好,西征吐蕃也罢,他是绝对不奉陪,不参与。 老婆孩子热炕头,那才是最大的享受。 什么建功立业,名垂青史,都是扯淡! “胸无大志”的李忘忧一路按捺自己急切的归家的心情,紧赶慢赶,终于见到了早已等候在长安城外三十里的李二御驾。 虽然心中对李二耽误自己时间腹诽不已,李忘忧却也依足了规矩,老老实实滚下马背,向李二躬身施礼。 李二大笑着搀扶起李忘忧,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一番,才满意的点点头:“子忧,两年不见,你黑了,廋了!你能平安归来,朕很欣慰啊!你不怪朕差点害死了你?” 李忘忧赶紧躬身揖礼:“陛下客气了,这皆是臣之本分,如何敢埋怨陛下?” “哈哈,你不怨朕便好!朕却也不料到,派你去西域,你却将漠北给打了下来。” 李忘忧有些不好意思:“嘿嘿,意外,意外,臣也没想到。” 这却是也是个意外,原本李忘忧只是想替阿跌,替胡尔特部落出口恶气,倒是没想过一来二去,居然将薛延陀汗国给灭了。 对于漠北草原上发生的事情,李二早已通过米拓的奏报,详细了解过了,此时倒也不再多问。 君臣二人闲话几句后,房玄龄、长孙无忌、高士廉以及尉迟敬德等一众大佬才纷纷上前,又是恭贺又是寒暄,乱哄哄好一阵。 李忘忧此时哪里有心思与李二以及这些大佬废话,他的心思早就飞去定周村了。只是他也知道,今日恐怕不易脱身,还有一堆事情需要忙碌。 正心不在焉与大佬们见礼时,李忘忧的身子猛地僵住,眼睛直勾勾的望向人群后方。 见他这般模样,李二与房玄龄等人对视一笑,到也不说话,只是侧身让开了一条道,将身后几人让了出来。 却见人群后方,一身盛装,面上带笑,目中闪动着泪花的苏长卿,款款走到近前。 “忘忧……” 苏长卿一句话没有说完,李忘忧也顾不得惊世骇俗,直接伸手环抱住了她,将她紧紧拥进了怀里。 “长卿!我回来了!回来了!” 之前还强忍着没哭的苏长卿,此刻再也忍住不,同样紧紧抱住了李忘忧,失声痛哭起来:“忘忧,你这混蛋!一走就是两年,一点音信也没,我,我以为你……” “是,是,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不会离开你了!” 李忘忧的鼻子也是阵阵发酸,若不是在李二等人面前,他还略微有些顾忌自己的形象,恐怕此时也早已哭出声来。 原本他在后世,看那些爱情电视剧,总觉得里面男女主角见面就哭,实在太矫情。但当他见到苏长卿的那一刻,他才知道,有些事情只是情不自禁罢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拥在一起,倒是让李二等人看得有些面上发烧。 大唐即便民风开放,但大庭广众之下,即便是夫妻二人,这般搂搂抱抱,也实在是有些辣眼睛。 李二忍不住咳嗽一声,倒是惊醒了苏长卿。她毕竟是女人,被众人这般围观,倒是有些羞涩了,连忙轻轻推了李忘忧一下。 李忘忧倒是无所谓,反正他的脸皮也后厚。 听到李二的咳嗽声,还不满的瞪了一眼回去。 老子抱自己老婆,你咳嗽个屁! 两人平复一下心情,刚刚分开,却见从苏长卿的身后又走出三名同样激动不已,眼中带泪的漂亮妹子,朝李忘忧盈盈拜下:“妾身见过夫君,夫君远征漠北,犁庭扫穴,一路辛苦了。” 她们这话,倒是让李忘忧愣住了…… 桥豆麻袋! 她们喊自己啥? 夫君? 苍了个天了! 这三名漂亮妹子,李忘忧自然认识。 他的贴身婢女佩兰,欧罗巴妹子阿芙洛,以及李二的嫡长女长乐公主李丽质。 阿芙洛叫他夫君,那很正常,李忘忧早就将阿芙洛收入房中。虽然之前还没来得及给她一个名分,但两人的关系倒也担得起这称呼。 佩兰也早已不是当初他刚穿越到大唐时,那位十二三岁的小萝莉了。如今五年过去,当初的小萝莉,却已长成锦瑟年华的绝美少女。 而苏长卿也早已答应过,让李忘忧将佩兰收入房中纳为妾室。所以佩兰这般称呼他,李忘忧也不奇怪。 但长乐称呼他为夫君,这是个什么情况? 虽然当初在太极宫,李忘忧为了迎娶苏长卿,被迫答应了李二的“不平等条约”,同意将来迎娶长乐为妻,但其实那只是他的缓兵之计罢了。 李忘忧才不相信,长乐能够下嫁与他为妻,即便是李二与长孙皇后愿意,那也不可能。 同姓不婚,而且当初他还收了长乐为弟子,两人又是未出五服的亲戚,何况他还已经明媒正娶了妻子。 如此一来,若是李二要一意孤行,下嫁长乐,恐怕世家门阀以及儒生士子,能把李二给喷出翔来。即便是对李二忠心耿耿的羊鼻公魏征,都能因此大闹太极殿,让李二知道什么叫做纲常伦理! 故而李忘忧虽然答应过李二,却也从未考虑这事。 反正到时候李二自己搞不定世家门阀,那也怨不到他的头上来。 李忘忧又哪里想得到,就因为他当初在沙漠之中失踪了一年多,被朝堂误解已然“薨逝”,却反而让长乐下嫁与他一事,毫无波澜的办成了…… 米拓与纨绔们寻到李忘忧后,却是也忘记告诉他,在他失踪的那段时间,他的老婆苏长卿居然代夫娶妻,一口气将长乐公主娶回了秦王府,还顺便纳了两名孺人…… 眼见李忘忧楞在当场,苏长卿倒是反应了过来,忍不住偷偷伸出了两根纤细修长的手指,偷偷在李忘忧的腰间掐了一下。 她也有些发晕,别的女人都是生怕自己丈夫花心,可她倒好,身为后世的职业精英女性,居然一口气帮自己丈夫娶了一个老婆,还纳了两名小妾…… 想到这里,苏长卿就觉得脸上发烧,幽怨无比…… (未完待续) 第1054章 归家 李忘忧好不容易从苏长卿的口中,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却是被弄得哭笑不得,望向李二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幽怨。 他实在不知道,娶一个十二三岁的小萝莉回家,到底算是娶老婆,还是帮李二养女儿? 尤其听到长乐脆生生称呼他为“夫君”后,李忘忧更觉满满的罪恶感,自己都觉得臊得慌。 但如今木已成舟,却是说啥也晚了。 他总不能将长乐赶回太极宫去?若是那样,李二还不得和他拼命? 揉了揉鼻子,李忘忧也只能咬牙朝长乐挤出一个笑脸:“娘子,委屈你了。” 长乐眼中带着泪花,却是笑颜如花,拼命摇头:“只要夫君能够平安归来,妾身与姐姐便知足了。” 这话李忘忧实在不知该如何去接,当着李二的面也只能干笑两声。习惯性的伸手想摸摸长乐的脑袋,却又觉得不妥,只能很是尴尬的收回手来。 至于阿芙洛与佩兰两人,见到自家郎君这般模样,更是偷笑不已,气得李忘忧狠狠瞪了她们两眼。 李二倒是没注意到李忘忧的表情,更没觉得,自己女儿这般年纪嫁给李忘忧有何不妥。毕竟这货当初娶长孙皇后,却也不过这般岁数。 当然,李二其实这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因为早在贞观元年,李二便下了敕旨,规定了大唐男女的结婚岁数,“男二十岁,女十五岁”。直到开元年间,唐玄宗为了增加人口,才将大唐结婚年龄,改成了男十五,女十三岁。 如今李忘忧倒是够岁数了,可长乐距离十五岁,还差着好几年呢。 当然,没人会去找李二挑个这个理。 李忘忧“死而复生”,朝堂上的诸公都一脑门官司呢。远的不说,光是他这个秦王的封号,就让诸公头疼。至于阴差阳错,让李忘忧娶了两名王妃的事情,包括魏征在内,都懒得参合了。 反正如今长乐早已嫁入秦王府,他们即便心中再腻歪,却也不好说什么了。 李忘忧对此也很是头疼,但他也懒得多想。娶就娶了,了不起就当“养成游戏”了,过上几年,长乐总归要长大的…… 想到此处,李忘忧这闷骚男,忍不住偷眼看了看长乐,心里还有点小激动…… 李二率领百官出城迎接大军凯旋,仪程很是繁琐,再加上检阅大军、献俘等诸多事宜,足足折腾了一两个时辰,大军与李二的御驾才重新启程,向着长安城而去。 对于夷男可汗与颉利苾两人,以及薛延陀的那一干贵族,李二也没有为难他们。一番训斥后,夷男可汗等人还将被带去太庙,由李二向祖宗夸耀功绩。之后便会如同颉利可汗一般,被李二敕封一个官职,养在长安城内便是。 这些事情,都无需李忘忧去操心了。 其实李忘忧如今更想带着老婆们立刻返回定周村,他甚至连长安城都懒得进了。 不过大军得胜凯旋,李二哪里会这般简单的放过他。太极宫内,早已准备好了御宴,李二要大宴群臣,为其庆祝。 李忘忧推辞不得,只能无奈任由李二摆布。 各种宴请,吃吃喝喝加上各种繁琐陈仪,李忘忧在长安城内待了足足三日时间,才算是得以脱身。 期间光是应付亲朋好友,以及他的弟子们的拜访恭贺慰问,就让李忘忧差点没累趴下,感觉别在草原上骑马打仗还辛苦。 这次西域漠北一行归来,虽然李忘忧立下了不世之功,但李二倒是没再给他封赏,只是赏赐了一些金银珠宝而已。 倒不是李二小气,而是当初追封李忘忧为秦王,又将长乐下嫁,已然算是封赏到了极点。即便李二想要赏赐,也赏无可赏。亲王爵位之上,可只有太极宫那张宝座了,难道李二还能把自己皇位赏给李忘忧不成? 倒是程处默他们这群纨绔,得到了不小的好处。 李二倒也不吝啬爵位,一众纨绔几乎各个都被封赏了爵位在身,让他们很是欣喜,大摆酒宴嘚瑟了一番。 李忘忧倒是没理会纨绔们的邀约,待朝中事务交代完毕,向李二交还了军权后,他便迫不及待的领着牛武等人出了长安城,快马加鞭赶回了定周村。 不由得李忘忧心急,返回长安后,就见了自己媳妇一面,连亲热都没来得急亲热。 更何况他的一双龙凤胎儿女,他至今都还没见过面呢。 苏长卿与长乐她们去迎接李忘忧时,由于孩子太小,怕见了风生病,故而当时并未将孩子带去,这让李忘忧待在长安城中更是坐立不安,狠不能马上飞去定周村去。 他打定了主意,若是没有什么彗星撞击地球的大事发生,坚决不去长安城了。 就躲在定周村他的秦王府内,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老婆孩子热炕头,那才是他想过的日子。 一路快马急驰,快到定周村时,李忘忧已经远远的见到村口已然等候了许多人在此迎接他。 老村长两年不见,却又苍老了几分。 老管家李衡被媳妇搀扶着,望着自家郎君,激动的老泪纵横,话都说不清楚了。 定周村的男女老少爷们全部迎了出来,他府中的一众婢女仆役部曲,更是一个不少,前来恭候自家郎君归来。 不过李忘忧却来不及与众人寒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了苏长卿怀抱的两个孩子身上…… 他不等胯下骏马停稳,便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背,一个箭步冲到了苏长卿身前,伸手想要去抱两个小家伙,却又怕伤着孩子,一时间到有些不知所措,手脚都不知如何放了。 “长卿,这,这就是我儿子女儿?” 苏长卿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那你觉得呢?会是谁的?” “嘿嘿,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李忘忧略显尴尬的搓着双手:“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弟弟?” 李忘忧从长安离去时,苏长卿才怀胎两个月,八个月后,贞观六年夏天她诞下的一双儿女,如今两个孩子正好一岁。 一岁大的孩子,李忘忧可分辨不出男女。 苏长卿朝他翻了个美丽的白眼:“左边是姐姐,右边是弟弟。” 李忘忧脸上的笑容更甚,伸手便想去抱孩子:“乖女儿,臭小子,快叫爸爸!” 他可不管大唐有没有爸爸这个称呼,在李忘忧的认知中,叫什么爹爹都没叫爸爸来得动听。 两个小屁孩,原本还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向眼前的“陌生人”,忽然见李忘忧伸出了手想要抱他们,姐弟两人如同约好了一般,同时扭头,扎进了苏长卿的怀里,接着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显然,李忘忧的举动,吓到了两个孩子。 李忘忧尴尬无比的缩回了手,一脸的蛋疼。 麻蛋,这两个小屁孩,很不给他这老爹面子啊! 苏长卿连忙哄着一双儿女,还不忘朝李忘忧再次翻了个白眼:“哼,现在知道了?看你以后还乱跑不?看看,连孩子都不认识你!” 一旁的长乐与阿芙洛、佩兰也是捂嘴偷笑,气得李忘忧差点想动手揍人了。 简直太可气了,完全不把他这堂堂家主放在眼中啊! 今天晚上,必须执行家法! (未完待续) 第1055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李忘忧喜欢待在定周村的秦王府,而非长安城内,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里没有那敲起来没完没了晨鼓声。 身为后世人,喜欢睡懒觉可谓是通病。 无论是李忘忧还是苏长卿,皆是如此。 秦王府的婢女仆役们,也早已习惯了自家郎君娘子的这种“坏习惯”,故而每日早晨,只有李忘忧与苏长卿还未起床,府中各色人等做事情时皆是轻手轻脚,生怕吵醒了主人。 太阳都升得老高了,李忘忧才悠悠醒转,旋即,他便伸手搂住了身旁的苏长卿,手很熟练的探入了美女上司的怀里,把玩起来。 生了孩子后,苏长卿坚持自己哺乳,胸前倒是愈发伟岸。李忘忧觉得,都能赶上阿芙洛那欧罗巴妹子了,更让他爱不释手。 离家两年后归来,李忘忧早就快憋疯了,昨天夜里更是与苏长卿折腾了大半夜才睡去。 被他这么一打扰,怀里的美女上司自然也醒了过了,没好气的一掌拍在他的手上:“讨厌,大清早就不老实!” “嘿嘿,和自己媳妇老实,那要遭天谴的。”李忘忧油嘴滑舌的调笑道:“老婆,起床晨练了!” 苏长卿的俏脸顿时又红了:“别胡闹,一会婢女们进来了。” “嘿嘿,她们不敢,我早就吩咐过了,没有传唤,不准进寝室。”李忘忧不由分说,直接翻身压在了美女上司身上。 苏长卿下意思发出一声轻呼,接着红唇被李忘忧堵上…… 满堂皆春…… 直到日上三竿,夫妻二人才终于起了床,在婢女的服侍下梳洗更衣。 苏长卿让婢女将两个孩子抱了过来,没好气瞪了李忘忧一眼:“晚上别进我房间,你去阿芙洛的房里睡去!对了,还有阿彘和獾儿快满一岁了,你既然归来了,那给孩子取名的事情就交给你!哼,要是取得不好听,你就等着!别跟李世民学啊,气死我了,你看看李世民给咱们孩子取的什么破乳名?” 唐人习俗,孩子生下后,会先取乳名,待其周岁时,才会正式取名。 李忘忧的一双龙凤胎出生时,李忘忧还在沙盗营地里玩泥巴呢,所以李二便毫不客气的以族叔的名义,给两个孩子取了乳名。 只是这乳名让李忘忧听了都忍不住想要打人! 他的大闺女,乳名阿彘。 彘,便是猪的意思啊,阿彘便是小猪。儿子乳名獾儿,獾,一种鼬科动物…… 尼玛,这特喵的都是什么破乳名? 别说苏长卿无语,就是李忘忧听了,都想骂人。 不过再想想李二给他自己儿女起的乳名,李忘忧倒也释然了。李泰乳名青雀,是一种鸟;李治乳名雉奴,小野鸡的意思;以后会出生的晋阳公主,乳名是阿兕子,小犀牛的意思…… 李忘忧深深的怀疑,李二是不是开动物园的,给孩子取的乳名,全特么的都是动物。 只是既然名字是李二起的,虽然苏长卿与李忘忧都嫌弃不已,但那些百官勋贵可是羡慕的紧,府中无论是老管家李衡还是婢女部曲,也都觉得很是莫大的荣耀。 对此,苏长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这一年时间,天天叫着阿彘与獾儿,倒也叫习惯。 只是这孩子的大名,两公婆是无论如何不敢再让李二去取了。 李忘忧这当爹的归来后,给孩子取名的重任,自然落到了他的头上。 对于取名这种事情,李忘忧也是头疼。 他取名无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否则当初也不会给村里刘木匠的孙子,取名为刘德华了。 苏长卿将这个艰巨而光荣的任务交给他后,这货的脑子都快要炸裂了。脑海里面翻来覆去都是历史上的各种李姓名人……李白、李清照、李商隐、李冰冰……李逵…… 啊呸! 李逵是个什么鬼? 他若是敢说出给自己儿子取名李逵,恐怕苏长卿立刻就能提刀子跟他玩命。 李忘忧愁的一把把的薅头发,取个名怎么那么难? 要说还是有族谱辈分好取名,姓什么排什么辈分都是祖宗定好了,最后想一个字就行了。 不过唐时,这般取名倒是很少见,单字名居多,自然与族谱什么没有关系。 李忘忧实在想不出孩子的名字,便干脆命人将诗经与楚辞、论语以及周易四本书给他搬来。 后世网上有句话,叫做女诗经,男楚辞,文论语,武周易,说的便是给孩子取名的方法。 李忘忧既然自己想不出来,就准备按图索骥,翻书找答案了。 他几乎把四本书给翻烂了,才终于选出了两个勉强让苏长卿点头认可的名字。 老大女儿取名为李子佩,取自诗经《郑风?子衿》里“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老二男孩取名为李骥,骥便是骏马的意思。 派人将一双儿女的名字送去宗正寺登记报备后,李忘忧算了完成了任务,专心致志去逗一双儿女玩了。 两个孩子出生至今,都没见过他这当爹的模样,自然谈不上亲近。李忘忧每次想抱孩子,换来的都是女儿与儿子的嚎啕大哭,弄得好不狼狈。 李忘忧也只能腆着脸,不停在儿女面前晃悠,争取尽快混个眼熟。 不得不说,李忘忧这货其实有些“重女轻男”,一双儿女,女儿在他口中永远是宝贝女儿,亲亲闺女,而儿子则是臭小子…… 毕竟女儿是小棉袄,是上辈子的情人嘛。 至于儿子,嗯,大概是上辈子的仇人,这辈子来报仇的。 在李忘忧的努力下,用了两三日时间,终于让两个丫丫学语的孩子,接受了他的存在。 乐得李忘忧天天抱着女儿在府里转来转去,也气得苏长卿牙痒痒,因为这货居然只抱女儿,从来不肯去抱儿子。 李忘忧这种“女儿奴”,在后世倒是再正常不过,但在唐人眼中,就有些惊世骇俗了。 即便李二宠爱自己的女儿,但要论起几个嫡亲子女在起心中的地位,自然也是李承乾、李泰与李治更重要。 在老管家李衡等人看来,秦王府将来的主人可是小郎君李骥,而小娘子李子佩迟早是要嫁人,自然不可能成为秦王府的主人。 李忘忧可不管旁人怎么想,总之将阿彘给宠上了天,甚至让长乐、佩兰以及阿芙洛她们都有些微微吃醋了。 一连数个月,李忘忧可不管外界如何,躲在他的秦王府内悠闲自在,连长安城也不愿踏足。 这期间,他倒是正式将佩兰给收了房,当年的小丫头初为人妇,李忘忧很是享受了齐人之福。 至于长乐,李忘忧可没那么变态,自然不敢去招惹这小萝莉。虽然名义上长乐也是他的王妃,但不管怎么样,至少也得等上几年时间,李忘忧才敢干出那种“禽兽”之事,否则苏长卿肯定得跟他拼命。 若是日子一直这般过下去,李忘忧倒也乐此不疲。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 李忘忧躲在定周村中不见外人,麻烦却又自己找上门来了。而这次惹出麻烦事的,却是他的大弟子,马周…… (未完待续) 第1056章 大明宫 自从玄武门之变,李二杀掉了李建成,逼着他爹李渊退位后,这对父子的关系,就变得异常的诡异。 椅子就那一把,天下谁不想坐? 李渊这位太上皇帝,被逼退位后,虽然也住在太极宫中,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但他心中的憋屈,恐怕也只有自己才知道。 别看李二时常去李渊的寝宫请安问候,但实际上,李渊与李二之间的父子矛盾,早已难以调节,哪有什么父子情亲可言。 李二能狠心弑兄,也不是善茬。 皇权面前,根本没有亲请可谈。 李二登上皇位后,为了收拢天下民心,也为了向天下展示自己的孝道,明面上对于李渊倒是毕恭毕敬。 至少,李渊的寝宫之中,各色绝色丽人就没有少过。历史上,李渊退位到贞观九年病逝,短短九年时间,李渊就给李二添了三十多个弟弟妹妹,简直堪称人形播种机。 一些重要场合,李二也会邀请李渊参加,在百官群臣面前,做足了孝子模样。 原本这事与李忘忧也没什么关系,他可是知道皇家的种种龌龊事,完全不打算参与其中。 甚至他从漠北草原回来后,还向李二请辞过秦王这一爵位,只是被李二拒绝了。 李忘忧拎得清自己的分量,他只想当个富贵闲人,好好把这一辈过完,丝毫没有参与朝政的打算。他莫名其妙被李二敕封为秦王,地位猛然间被拔得如此之高,并非好事啊。 他回长安城后,一直躲在定周村,除了本身性子懒散外,就是为了避讳。 原本他只是一名小小的郡公,说话做事还能百无禁忌。但被敕封为秦王后,反而让李忘忧心中生出了不安,生怕什么时候说错话,引起李二的忌惮。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可并非玩笑。 虽然李忘忧与李二这位大唐帝王一直以来关系和睦,李二甚至对他多有爱护,但这种事情,谁又能打包票? 李承乾还是李二的嫡亲儿子呢,并且还从小就被立为太子,但是当李二的皇位面临威胁时,李承乾又如何? 李忘忧可不认为,自己在李二心中的地位,能够超过李承乾。 如今君臣二人如此和睦,不过是李忘忧表现出了出众才华,年龄又小,地位不高,对李二根本没有威胁罢了。加上李二如今年富力强,也不会他有什么猜忌。 但李忘忧却也知道,当李二逐渐年老后,糊涂事干得可一点也不少。 他现在一大家子,又有儿有女,所以李忘忧不敢赌,也赌不起。 所以自从漠北草原回来,李忘忧就打定了主意,以后少说少做,尽量消除其在朝堂上的存在感,当个富贵闲王就好了。 但还是那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 李忘忧想消停,他的大弟子马周却是给他惹出了一桩不大不小的麻烦事。 历史上,贞观八年,时任监察御史的马周给李二上了一道奏折,奏请李二在太极宫以北,为太上皇帝李渊修建一座宫殿,用以服侍太上皇帝安享晚年。 这便是大唐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明宫! 李二为了向天下昭告自己与李渊的父慈子孝,便点头应允了此事。 最初这座宫殿被取名为永安宫,贞观九年改名大明宫。 不过当时唐初的国力算不上强,加上大明宫动工一年后,李渊又忽然病逝,李二便下令暂停了大明宫的修建。 直到李治即位,时隔二十八年,才重新开始大明宫的建设,到龙朔三年,唐高宗李治从太极宫迁入大明宫。 至此以后,大唐的政治中心,便由太极宫,变成了大明宫。 按理说,虽然如今大唐的财政状况也不宽裕,但李二要修大明宫“孝敬”李渊,旁人也说不出个不字来。 但坏就坏在,此事并非李二主动提出,而是马周上书。 如此一来,倒是捅了个马蜂窝。 不同于历史上,马周身为监察御史上书,奏请建大明宫,那些世家门阀也好,朝堂百官也罢,都懒得参合此事。 故而建大明宫一事,也未掀起什么波澜。 但如今马周却是李忘忧的大弟子,无论是李二,还是世家门阀、朝堂诸公,都将马周当成了李忘忧的嫡系,将他的主意,当成了李忘忧的想法。 马周在太极殿上,给李二递上奏折,请建大明宫后,顿时掀起了偌大的波澜。 世家门阀一直寻不到攻讦李忘忧的借口,马周的奏折倒是恰好给了他们理由。 世家派系的官员,在王仁右、郑元寿等人的示意下,疯狂上书,攻讦马周包藏祸心,欺君媚上! 世家官员递上的奏折中,例数马周各种罪状。 某种程度上讲,世家的奏折其实并不算错。 如今大唐刚刚休养生息几年时间,国库略有充盈,正是百废待兴之时。而如今又打下了西域与漠北草原,又是需要朝堂大量拨款,经营谋略之时。 这种时候,马周居然敢蛊惑陛下修什么宫殿,那简直就是罪该万死! 说到底,还是一个钱字。 依照马周上书的内容,要修建大明宫的花费,自然是个十分庞大的天文数字。 历史上,李治与武则天修建大明宫,征发了十万工匠,靡费了十五个州的赋税。修建蓬莱宫时,甚至停发了京官一个月的俸禄,用来资助蓬莱宫的建设。 之后数代唐皇,也是花费重金修缮、扩建大明宫,前后持续百年时间。 所以,要说修建大明宫具体花费了多少钱,那还真不好算,总之必然是个难以计算的天文数字。 别说世家门阀借此攻讦马周与李忘忧,其实就连房玄龄、高士廉等人,也并不赞成靡费重金,修建这座宫殿的。 只是众人碍于李二与李忘忧的颜面,才没有跟着落井下石,却也都闭口不言,两不相帮。 李二也有些犹豫。 一方面,他觉得给他老子李渊建一座新的宫殿,确实应该。另一方面,却也有些心疼钱。 这些年,皇家倒是跟着李忘忧做生意,赚了不少黄金铜钱,到要把这些钱都拿去修宫殿,他也有些肉疼。 但若是支持世家门阀,那李二肯定又不愿意。 于是他干脆也不发表意见,任由马周等人与世家派系的官员打嘴炮。 李忘忧的那些弟子,肯定是要帮马周的,无论是阎立本还是刘仁轨、上官仪他们,倒是坚定不移的站到马周身后声援。 于是朝堂上愈发热闹了起来,天天吵闹不休。 李二对此也是头疼不已,于是干脆一道旨意下来,命人跑去户县定周村,将缩在秦王府安闲度日的李忘忧给拽了出来,命他上朝,来解决此事…… (明天与朋友外出游玩两日,虽然带上了手机与蓝牙键盘,但未必有时间码字。若是没有更新,那便当老夫请假了。) (未完待续) 第1057章 当初那个少年 李忘忧好不容易弄清楚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后,也是苦笑不得。 对于马周的那个奏折,他也是恨得牙痒痒。 闲得没事,这货参合皇家的那些事情干嘛? 你管他李二是不是孝敬老子呢?和你有屁的关系? 也就是马周不在眼前,否则李忘忧都有抽他的冲动。 以李忘忧的想法,他也不支持修建什么狗屁大明宫。别说李渊根本享受不到,即便能享受,偌大的太极宫,难道还不够李二他们一家子折腾的? 修建大明宫,用的难道不是大唐的民脂民膏?辛苦的不是大唐百姓? 马周这混蛋居然上书撺掇李二修宫殿,真是飘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其实原本李忘忧心里也记得这事,他也有打算,找时间将马周找来,敲打一下他,告诫他别在明年冒冒失失给李二上书。 毕竟历史上,马周是贞观八年才上书李二,奏请修建大明宫的。 结果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马周上书李二的时间居然提前了一年,倒是让李忘忧被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狠狠痛骂了马周几句,又愁眉苦脸的坐回书桌旁,思索如何给马周擦屁股。毕竟他是马周的师长,这事必须管。 但怎么管,却让他很是头疼。 支持马周的奏折,支持李二修建大明宫,李忘忧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即便李二将来停工了,未来李治那小屁孩,不是一样会与媚娘继续修? 征发十万工匠啊! 有这些工匠干点啥不好?非要给皇帝老子修房子? 万恶的封建统治阶级! 他心里吐槽,倒是忘了,他李忘忧如今却也是封建统治阶级的一部分,而且就爵位而言,还是最高等那位。 但要不支持马周,不仅说不过去,李二那里也没法交代,何况他更不愿意让世家门阀得意。 一时间,李忘忧倒真是发愁了,不知道明日上朝,应该如何抉择。 正发愁时,苏长卿与长乐,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说说笑笑的进了书房,见他这般愁眉苦脸的模样,倒是不禁好奇。 “夫君,发生何事了?如此发愁?”长乐在李忘忧的示意下,将怀里的小阿彘递给了他后,出言询问道。 李忘忧长叹口气,将今日李二派人来传旨,马周进奏修建新宫,以及朝堂上的种种讲述了遍。 “长乐,你说马周那个混蛋东西,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撺掇你爹爹修什么狗屁宫殿?” 长乐哪里懂这些朝堂事宜,更不知如何回答,她毕竟还只是个萝莉而已。 倒是苏长卿没好气的瞪了李忘忧一眼:“孩子面前,说什么脏话?” 李忘忧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低头逗弄怀里的女儿:“阿彘没听见,对不对?来,叫爸爸!爸爸!” 一双儿女,李忘忧这货明显更喜爱女儿,对此苏长卿已经懒得再吐槽这个“女儿奴”了,直接将怀里的儿子獾儿一起塞到了李忘忧怀中。 “你再这样偏心眼,当心獾儿长大后不给你养老啊!” “他敢!老子揍死他!”李忘忧不禁眼睛一瞪。 苏长卿白他一眼,懒得多说,伸手从书桌上拿起了马周奏折的副本看了起来。 好半晌,苏长卿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忘忧,好像房地产开发,很赚钱?” “赚钱?”李忘忧有些傻了,没明白苏长卿的意思。这是大唐,又不是后世,房地产赚哪门子钱? 苏长卿又没头没尾的说道:“听说现在长安城内商贾富商以及京官日益增多,城北太极宫附近的宅子,也是越来越贵啊?忘忧,咱们家开化坊的那套宅子,如今若是要卖,比你当初买来的时候,又要贵上不少了?” 苏长卿的话,如同一道闪电,顿时照亮了李忘忧的眼睛。 他猛地站起身来:“长卿,你的意思是?” “哼,自己想去!长乐妹妹,我们走。”苏长卿丢下这句话后,便拉着长乐出门去了,留下李忘忧抱一双儿女,兴奋的在书房之中踱起步来。 “嗯,如此说来,貌似很有搞头!”思忖半响,李忘忧倒是有主意,狠狠亲了女儿儿子一口后,唤来婢女,将孩子交给了她们,自己返回书房,找出纸笔,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翌日,天尚未亮,昨晚侍寝的阿芙洛与佩兰二女,便小心的唤醒了自家郎君,给他梳洗更衣,换上朝服后,由牛武等府中部曲护卫着,上了四轮马车,向着长安城疾驰而去。 今日早朝,李忘忧必须参加。 进了皇城后,李忘忧笑嘻嘻的与一众相熟的大佬们打着招呼,依旧以晚辈礼数,躬身施礼问候。 见到虞世南来了,还连忙小跑上前,小心搀扶住老头。 对于秦王李忘忧如今这般爵位,还如以往般与人亲近,无论是虞世南还是其他诸公,皆感欣慰。 “子忧,今日朝堂上恐怕多有波澜,你可切记小心。”虞世南好心提醒道。 李忘忧笑道:“虞公放心,我心中有数。” “哦?你打算怎么做?可有用得到老朽之处?”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哈哈。”李忘忧笑着卖了个关子。这句话,还是当初他刚认识虞世南时,说过的话。 虞世南一双略显昏花的老眼,仔细打量了一遍李忘忧,倒是咧嘴笑了。 这位当初与他在户县十字街头相识的青年王爷,果然还是当初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 李忘忧搀扶着虞世南向百官队列行去,马周、阎立本、刘仁轨、上官仪等人却是默默走到李忘忧身旁,躬身行礼。 “师长,弟子给你惹事了。”马周一脸羞愧。 他也没想到,一封奏疏会闹得满城风雨。李二召李忘忧上朝议事,自然也是为了这事。 其实昨日马周等人就赶去了定周村,想要拜见师长,却吃了个闭门羹,被李忘忧命人将他们给轰走了。 李忘忧心中自然是有气的。 他觉得自己的弟子,不管如何,心中应当有社稷有百姓。参合皇家之事,算个什么破事? 更何况,马周上书修建大明宫,未免也太有拍李二马屁的味道在其中了。 如此一来,李忘忧如何不气? 听到马周的话后,李忘忧眼睛往天上一翻:“呦,这不是马御史吗?你这是什么话?马御史一心为公,怎么就给孤惹麻烦了?” 他这番话说出口,吓得马周脸上唰一下就白了,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李忘忧的面前。 “师、师长,弟子错了,还请师长恕罪!请师长责罚!”马周此时,是真的怕了…… (未完待续) 第1058章 此言何意? 历史上,马周是贞观十八年才当上了中书令,也即是大唐宰相之一。 如今的马周,不过是名小小的监察御史,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权势可言。 其实包括阎立本、刘仁轨、上官仪等弟子,也皆是如此,只是长安城内众多京官中,毫不起眼。 哪怕阎立本的品级较高,但却也只是将作监这种冷门衙门的官员而已,谈不上什么权势。 但李忘忧的这些弟子,在长安城内的地位却又很特殊,尤其李忘忧被赐封秦王,又传回消息,他并未陨落在大漠后,马周等人却在长安城内,备受尊崇。 哪怕是哪些品级远远高于马周、刘仁轨、上官仪的官员,在见到他们后,也是客客气气,丝毫不敢得罪。 其原因自不用多说,便是因为众人身后,乃是李忘忧这尊大靠山。 世人都清楚李二有多器重宠幸李忘忧这位侄儿,不仅将自己秦王的封号,不顾避讳的赐予了他,连长乐公主也在李忘忧已经娶妻的情况下,嫁入秦王府变成了秦王妃之一。 即便李忘忧自己低调,但也架不住京城百官对他的敬畏之心。李忘忧不露面,马周这些弟子,反倒是接受了各种阿谀奉承。 即便是出身世家的官员,轻易也是不敢招惹他们的。 毕竟以五姓七望为首的世家门阀,在李忘忧身上吃的亏,实在是太多了。连几位世家家主,都不想轻易得罪李忘忧,他们这些世家出身的官员,当然也得退避三舍。 听了太多的奉承,也就难免马周等人,有些“飘”了…… 他们敢在太极殿上,与世家官员口水对喷,底气也再与秦王李忘忧这位师长。否则偌大的太极殿上,又哪里有他们几人说话的资格? 昨日马周等人赶去定周村,想要求见师长,却直接吃了个闭门羹。 这个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顿时让他们感到有些不妙。再回想这段时间他们的所作所为,包括马周在内,众人皆是出了身冷汗……似乎他们有些太过张扬了。 故而今日早朝,几人想要与李忘忧认错,却被李忘忧的一句话,给吓得纷纷跪到在地,不敢再多言语。 若是真惹恼了师长,被逐出师门,他们几人那就真完了。世人的口水唾沫,都能将他们给淹没掉。 若是没了李忘忧这位师长的庇护,恐怕那些世家官员立刻就能围上来,将他们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师长,弟子错了,还请师长责罚。”马周他们不敢争辩,只能低头求饶。 虞世南对于马周他们这段时间的行径,其实也是心有不满的,只是碍于李忘忧的颜面,才默不作声,在朝堂上两不相帮。 此刻见马周他们几人这般模样,老头倒是又有些于心不忍,出言劝道:“子忧,还是莫要再怪罪他们了。说起来,你这做师长的也有责任,谁让你跑去西域漠北,一去就是两年时间?疏于对弟子的管教,他们犯点错误,也是正常的嘛,年少轻狂,哈哈,年少轻狂嘛。” 虞世南倒是忘了,若论年龄,李忘忧这位师长的年龄,才是最小的。 他的一众弟子,即便最小的上官仪,也大上李忘忧好几岁。 只是李忘忧素来妖孽,虞世南也早已忽视了他也不过刚刚及冠这个问题。 李忘忧瞪了马周等人一眼:“哼,今日虞公给尔等求情,为师便再给尔等一个机会!若是再有下次,就莫要怪为师将尔等逐出师门!” “诺!弟子敢不遵命!”马周等人心中长出口气,连忙叩谢李忘忧与虞世南。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几个混账东西,十日之内,每人给我抄写《论语》百遍!以作惩戒!” 马周等人闻言,脸色顿时都黑了…… 一本《论语》,万字左右,百遍就是百万多字。十天时间要抄写完成,恐怕手都要给写废了…… 马周与阎立本、刘仁轨、上官仪等人对视一眼,却也只能乖乖点头答应下来。 毋庸置疑,要想在十天内用毛笔抄写完百万字,这段时间他们几乎可以不用考虑睡觉这种事情了。 李忘忧教训敲打完一众弟子后,上朝的时辰也就到了。 如今以他的身份,上朝必然是排在第一位的。 这是朝堂礼仪,李忘忧也推辞不得,只能走到百官队列前方,率领文武百官上朝面圣。 李忘忧露面后,世家那些官员也是暗中叫唤眼神,下定决心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让秦王焦头烂额才是。 总之,他们如今占着大义所在。 这几日朝议之事,通过世家门阀之口,有意无意的在其中推波助澜,早已闹得满城风雨。 马周这位始作俑者,更是在坊间招了不少骂名。 就算是长安城的百姓,也清楚皇上要修建新宫,意味着什么。 羊毛出在羊身上,他们如何不怕? 也亏得百官并不知道,日后武媚娘为了修大明宫,甚至停发了京官俸禄,否则这些官员,估计掐死马周的心都有。 若非李忘忧如今在坊间的威望够高,恐怕都有人要去马周府上丢臭鸡蛋烂菜叶子了。 其实如今马周也后悔了,后悔不该上书,奏请李二修建什么新宫。但他却也是骑虎难下,后退不得。现在也唯有祈祷自己的师长李忘忧,能够有能力帮他解决此事了。 太极殿上,李二在群臣的朝拜议程中登上御座,礼仪之后,大殿内倒是忽然安静了下来,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百官队列最前排的李忘忧。 就连李二,也是同样如此,目光灼灼的望向李忘忧。 李忘忧被众人盯的有些发毛,只能无奈摸摸鼻子,轻咳一声,走上前来,朗声说道:“启禀陛下,臣李忘忧有事进奏。” “奏来!” “臣听闻监察御史马周,曾进奏陛下,为太上皇帝建新宫,臣以为……此事不妥!” 李忘忧口中不妥二字说出后,原本安静的大殿中立即爆发出了喧哗声,其热闹程度,堪比长安城内最热闹的集市。 马周等人,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血色全无。 而世家官员却是面露得意之色。 李忘忧若是为了自保,抛弃了他的几名弟子,那李忘忧这位秦王的名声,也同样会烂透了。 连自己的亲传弟子都能随意抛弃,这种人,何人敢再亲近? 包括房玄龄、高士廉这些大佬,也是蹙眉不已,望向李忘忧的眼神,满是不解。 李二更是眉头紧蹙:“子忧,你此言究竟是何意?” (国庆玩了两天,今天补上,两更走起!) (未完待续) 第1058章 此言何意? 历史上,马周是贞观十八年才当上了中书令,也即是大唐宰相之一。 如今的马周,不过是名小小的监察御史,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权势可言。 其实包括阎立本、刘仁轨、上官仪等弟子,也皆是如此,只是长安城内众多京官中,毫不起眼。 哪怕阎立本的品级较高,但却也只是将作监这种冷门衙门的官员而已,谈不上什么权势。 但李忘忧的这些弟子,在长安城内的地位却又很特殊,尤其李忘忧被赐封秦王,又传回消息,他并未陨落在大漠后,马周等人却在长安城内,备受尊崇。 哪怕是哪些品级远远高于马周、刘仁轨、上官仪的官员,在见到他们后,也是客客气气,丝毫不敢得罪。 其原因自不用多说,便是因为众人身后,乃是李忘忧这尊大靠山。 世人都清楚李二有多器重宠幸李忘忧这位侄儿,不仅将自己秦王的封号,不顾避讳的赐予了他,连长乐公主也在李忘忧已经娶妻的情况下,嫁入秦王府变成了秦王妃之一。 即便李忘忧自己低调,但也架不住京城百官对他的敬畏之心。李忘忧不露面,马周这些弟子,反倒是接受了各种阿谀奉承。 即便是出身世家的官员,轻易也是不敢招惹他们的。 毕竟以五姓七望为首的世家门阀,在李忘忧身上吃的亏,实在是太多了。连几位世家家主,都不想轻易得罪李忘忧,他们这些世家出身的官员,当然也得退避三舍。 听了太多的奉承,也就难免马周等人,有些“飘”了…… 他们敢在太极殿上,与世家官员口水对喷,底气也再与秦王李忘忧这位师长。否则偌大的太极殿上,又哪里有他们几人说话的资格? 昨日马周等人赶去定周村,想要求见师长,却直接吃了个闭门羹。 这个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顿时让他们感到有些不妙。再回想这段时间他们的所作所为,包括马周在内,众人皆是出了身冷汗……似乎他们有些太过张扬了。 故而今日早朝,几人想要与李忘忧认错,却被李忘忧的一句话,给吓得纷纷跪到在地,不敢再多言语。 若是真惹恼了师长,被逐出师门,他们几人那就真完了。世人的口水唾沫,都能将他们给淹没掉。 若是没了李忘忧这位师长的庇护,恐怕那些世家官员立刻就能围上来,将他们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师长,弟子错了,还请师长责罚。”马周他们不敢争辩,只能低头求饶。 虞世南对于马周他们这段时间的行径,其实也是心有不满的,只是碍于李忘忧的颜面,才默不作声,在朝堂上两不相帮。 此刻见马周他们几人这般模样,老头倒是又有些于心不忍,出言劝道:“子忧,还是莫要再怪罪他们了。说起来,你这做师长的也有责任,谁让你跑去西域漠北,一去就是两年时间?疏于对弟子的管教,他们犯点错误,也是正常的嘛,年少轻狂,哈哈,年少轻狂嘛。” 虞世南倒是忘了,若论年龄,李忘忧这位师长的年龄,才是最小的。 他的一众弟子,即便最小的上官仪,也大上李忘忧好几岁。 只是李忘忧素来妖孽,虞世南也早已忽视了他也不过刚刚及冠这个问题。 李忘忧瞪了马周等人一眼:“哼,今日虞公给尔等求情,为师便再给尔等一个机会!若是再有下次,就莫要怪为师将尔等逐出师门!” “诺!弟子敢不遵命!”马周等人心中长出口气,连忙叩谢李忘忧与虞世南。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几个混账东西,十日之内,每人给我抄写《论语》百遍!以作惩戒!” 马周等人闻言,脸色顿时都黑了…… 一本《论语》,万字左右,百遍就是百万多字。十天时间要抄写完成,恐怕手都要给写废了…… 马周与阎立本、刘仁轨、上官仪等人对视一眼,却也只能乖乖点头答应下来。 毋庸置疑,要想在十天内用毛笔抄写完百万字,这段时间他们几乎可以不用考虑睡觉这种事情了。 李忘忧教训敲打完一众弟子后,上朝的时辰也就到了。 如今以他的身份,上朝必然是排在第一位的。 这是朝堂礼仪,李忘忧也推辞不得,只能走到百官队列前方,率领文武百官上朝面圣。 李忘忧露面后,世家那些官员也是暗中叫唤眼神,下定决心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让秦王焦头烂额才是。 总之,他们如今占着大义所在。 这几日朝议之事,通过世家门阀之口,有意无意的在其中推波助澜,早已闹得满城风雨。 马周这位始作俑者,更是在坊间招了不少骂名。 就算是长安城的百姓,也清楚皇上要修建新宫,意味着什么。 羊毛出在羊身上,他们如何不怕? 也亏得百官并不知道,日后武媚娘为了修大明宫,甚至停发了京官俸禄,否则这些官员,估计掐死马周的心都有。 若非李忘忧如今在坊间的威望够高,恐怕都有人要去马周府上丢臭鸡蛋烂菜叶子了。 其实如今马周也后悔了,后悔不该上书,奏请李二修建什么新宫。但他却也是骑虎难下,后退不得。现在也唯有祈祷自己的师长李忘忧,能够有能力帮他解决此事了。 太极殿上,李二在群臣的朝拜议程中登上御座,礼仪之后,大殿内倒是忽然安静了下来,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百官队列最前排的李忘忧。 就连李二,也是同样如此,目光灼灼的望向李忘忧。 李忘忧被众人盯的有些发毛,只能无奈摸摸鼻子,轻咳一声,走上前来,朗声说道:“启禀陛下,臣李忘忧有事进奏。” “奏来!” “臣听闻监察御史马周,曾进奏陛下,为太上皇帝建新宫,臣以为……此事不妥!” 李忘忧口中不妥二字说出后,原本安静的大殿中立即爆发出了喧哗声,其热闹程度,堪比长安城内最热闹的集市。 马周等人,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血色全无。 而世家官员却是面露得意之色。 李忘忧若是为了自保,抛弃了他的几名弟子,那李忘忧这位秦王的名声,也同样会烂透了。 连自己的亲传弟子都能随意抛弃,这种人,何人敢再亲近? 包括房玄龄、高士廉这些大佬,也是蹙眉不已,望向李忘忧的眼神,满是不解。 李二更是眉头紧蹙:“子忧,你此言究竟是何意?” (国庆玩了两天,今天补上,两更走起!) (未完待续) 第1059章 阿房宫赋 在众人想来,即便李忘忧不认可自己弟子的奏章,却也不应当众如此表态。 他这话,等于直接宣判了马周等人的“死刑”。 连他这位师长都说不妥,那马周等人还有什么好争辩的?之前世家给马周他们安的那些罪名,可就要实实在在的落到他们身上了。 即便李二有心保下马周他们,但却也不能不考虑这满朝文武的态度。即便再不愿意,也只能挥泪斩马谡,下旨处罚马周他们。 待大殿之中的喧哗声略微平息,李忘忧才微笑着再次开口说道:“陛下,马御史的奏章,确实不妥。我大唐虽然如今国力日盛,又将西域诸国与漠北草原纳入治下,但若是要拿出海量的黄金铜钱,为太上皇帝修建新宫,恐怕也有些吃力。” “更何况,陛下乃是明君,开疆拓土,泽服万民,让我堂堂中国,万国来朝,方是陛下应思虑之事。这新宫,若是陛下来建,即便再是辉煌磅礴,比之始皇帝的阿房宫,却又如何?前事不忘后事之师,陛下又何必重蹈大秦的覆辙?” 李忘忧的这番话,说的可是相当的不客气,气得李二的脸,顿时便黑来。 其实修建大明宫一事,虽是马周上书,但其实马周这货,也是受了李二的暗示,才会上这道奏章的。 李二的目的,也很简单,便是为了在世人面前,展现他对李渊的孝敬而已。说得直白一点,不过是场政治秀罢了。 所以当李渊死后,李二立即下令停止了大明宫的修建,原因便是如此。 至于李治那小屁孩后来重新开工修建大明宫,倒是因为嫌弃太极宫老旧,为了个人享受,其目的与李二完全不同。 李二其实对于帝王享受,确实并不十分在意,否则也不会一直居住在太极宫中。 这是李忘忧居然在大殿之上,当着群臣的面,指责他忘了始皇帝的阿房宫,如何能让他不恼? 阿房宫,一把火被项羽焚毁,早已不知所踪。 李忘忧这话,分明是在说,他李二不能爱民,难图久安,无视历史教训,沉湎声色,才会大起宫室…… 这简直就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啊! 李二即便再器重李忘忧,再宠爱他,却也被激得有些难以自持,怒火眼看就要爆发出来。 还不等他说话,李忘忧却又给李二烧上了一把火。 “陛下,臣近日做了篇阿房宫赋,不知陛下可有兴趣一闻?” 李二的脸更黑了,语气冰冷的说道:“世人皆知,秦王的文采天下第一。既然秦王又有新作,那不妨念来一听,让朕也欣赏欣赏!” 他连李忘忧的表字都不称呼了,直接叫起秦王,可见心中之怒。 李忘忧却仿佛完全熟视无睹,微笑朝李二点点头,提高了声音,高声背诵起来。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五步一楼,十步一阁……” 随着李忘忧的背诵,太极殿内再次变得落针可闻。所有人屏气凝神,侧耳倾听着李忘忧背诵这篇赋文。 杜牧的《阿房宫赋》,能够流传千古,其中文采自不用多言。 李忘忧很不要脸的又将其给抄袭了,确实将满朝文武,以及大殿之上的李二给震住了。 一段华美的描写,将阿房宫的恢弘大气刻画得淋漓尽致,充分显示了当时的盛况。听得众人皆为之神往不已,就连李二,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几乎就要击节叫好。 但就在众人神往不已时,李忘忧的话锋一转,开始背诵《阿房宫赋》的第三段。 “嗟乎!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秦爱纷奢,人亦念其家。……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一段深刻的评判,将史实教训叙述得详尽而引人深思,是为后世的警告,更是一种忧国忧民的情怀。 但这些话,落在李二的耳中,却是讽刺到了极点。 数百字的《阿房宫赋》,李忘忧一口气背诵完毕后,太极殿内安静的让人敢到窒息。 无论是世家门阀的官员,还是房玄龄、高士廉这些大佬,都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触怒了御座之上的李二,引火烧身。 不过世家官员,眼中却满是兴奋之色,觉得李忘忧简直是在自寻死路! 如此一篇辉煌巨作,在这个当空念诵出来,完全是在李二的脸面,给按在地上摩擦摩擦再摩擦! 若是李二今日不严惩秦王李忘忧,这帝王威严何在? 马周等人,此刻已经是面如死灰,手脚都无法抑制的抖动起来。 他们的师长,这是要寻死啊! 马周现在恨不能扇自己耳光,没事为啥要去琢磨李二的心思?为何要按李二的暗示,去上那到奏章? 若是可以,他宁愿待李忘忧受罚,即便被打入御史台台狱,也毫无怨言。 御座之上的李二,此刻更是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哪怕是他千古一帝,但被李忘忧以如此一篇传世名篇来嘲讽,他也是不能忍的。 李二可以想象,这篇《阿房宫赋》必然会流传千古,而与之相伴的,却是他李二的一世英名,也会被扣上一个沉湎声色恶名,一道流传千古…… 这让一直自诩为明君,想要青史留名的李二,如何能忍? 但就在李二的气球即将被戳破之际,李忘忧却又开口了。 “陛下,臣这篇《阿房宫赋》,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好!很好!十分好!”李二冰冷的声音,从牙缝之中挤了出来。望向李忘忧的眼神,更是冰冷入刀。 若是眼神能够杀人,恐怕李忘忧此时早已身上千疮百孔了。 李忘忧却是只是完全没瞧见李二那难看到极点的脸色,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秦人之教训,当引以为戒。所以,这新宫陛下不能修,朝堂不能修……但是……” 就在李二爆发的前一秒,李忘忧的话锋一转:“但是,臣可以修!” 纳尼? 李忘忧这神转折,差点将李二以及太极殿内的群臣的腰,全部给闪断了…… 这货刚才说什么? 新宫陛下不能修,但他可修? 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忘忧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继续说道:“陛下,臣身为宗室,太上皇帝也是臣的长辈,孝敬太上皇帝,那也是臣的本分。所以,陛下身为大唐君王,当以身作则,以社稷为重,但臣倒是没这般顾及。再加上臣也算小有身家,不若这新宫,便由臣出资,来修建。” 李忘忧这番话说完,包括李二在内,所有人都为之一窒,几乎都快忘了呼吸…… (未完待续) 第1059章 阿房宫赋 在众人想来,即便李忘忧不认可自己弟子的奏章,却也不应当众如此表态。 他这话,等于直接宣判了马周等人的“死刑”。 连他这位师长都说不妥,那马周等人还有什么好争辩的?之前世家给马周他们安的那些罪名,可就要实实在在的落到他们身上了。 即便李二有心保下马周他们,但却也不能不考虑这满朝文武的态度。即便再不愿意,也只能挥泪斩马谡,下旨处罚马周他们。 待大殿之中的喧哗声略微平息,李忘忧才微笑着再次开口说道:“陛下,马御史的奏章,确实不妥。我大唐虽然如今国力日盛,又将西域诸国与漠北草原纳入治下,但若是要拿出海量的黄金铜钱,为太上皇帝修建新宫,恐怕也有些吃力。” “更何况,陛下乃是明君,开疆拓土,泽服万民,让我堂堂中国,万国来朝,方是陛下应思虑之事。这新宫,若是陛下来建,即便再是辉煌磅礴,比之始皇帝的阿房宫,却又如何?前事不忘后事之师,陛下又何必重蹈大秦的覆辙?” 李忘忧的这番话,说的可是相当的不客气,气得李二的脸,顿时便黑来。 其实修建大明宫一事,虽是马周上书,但其实马周这货,也是受了李二的暗示,才会上这道奏章的。 李二的目的,也很简单,便是为了在世人面前,展现他对李渊的孝敬而已。说得直白一点,不过是场政治秀罢了。 所以当李渊死后,李二立即下令停止了大明宫的修建,原因便是如此。 至于李治那小屁孩后来重新开工修建大明宫,倒是因为嫌弃太极宫老旧,为了个人享受,其目的与李二完全不同。 李二其实对于帝王享受,确实并不十分在意,否则也不会一直居住在太极宫中。 这是李忘忧居然在大殿之上,当着群臣的面,指责他忘了始皇帝的阿房宫,如何能让他不恼? 阿房宫,一把火被项羽焚毁,早已不知所踪。 李忘忧这话,分明是在说,他李二不能爱民,难图久安,无视历史教训,沉湎声色,才会大起宫室…… 这简直就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啊! 李二即便再器重李忘忧,再宠爱他,却也被激得有些难以自持,怒火眼看就要爆发出来。 还不等他说话,李忘忧却又给李二烧上了一把火。 “陛下,臣近日做了篇阿房宫赋,不知陛下可有兴趣一闻?” 李二的脸更黑了,语气冰冷的说道:“世人皆知,秦王的文采天下第一。既然秦王又有新作,那不妨念来一听,让朕也欣赏欣赏!” 他连李忘忧的表字都不称呼了,直接叫起秦王,可见心中之怒。 李忘忧却仿佛完全熟视无睹,微笑朝李二点点头,提高了声音,高声背诵起来。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五步一楼,十步一阁……” 随着李忘忧的背诵,太极殿内再次变得落针可闻。所有人屏气凝神,侧耳倾听着李忘忧背诵这篇赋文。 杜牧的《阿房宫赋》,能够流传千古,其中文采自不用多言。 李忘忧很不要脸的又将其给抄袭了,确实将满朝文武,以及大殿之上的李二给震住了。 一段华美的描写,将阿房宫的恢弘大气刻画得淋漓尽致,充分显示了当时的盛况。听得众人皆为之神往不已,就连李二,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几乎就要击节叫好。 但就在众人神往不已时,李忘忧的话锋一转,开始背诵《阿房宫赋》的第三段。 “嗟乎!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秦爱纷奢,人亦念其家。……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一段深刻的评判,将史实教训叙述得详尽而引人深思,是为后世的警告,更是一种忧国忧民的情怀。 但这些话,落在李二的耳中,却是讽刺到了极点。 数百字的《阿房宫赋》,李忘忧一口气背诵完毕后,太极殿内安静的让人敢到窒息。 无论是世家门阀的官员,还是房玄龄、高士廉这些大佬,都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触怒了御座之上的李二,引火烧身。 不过世家官员,眼中却满是兴奋之色,觉得李忘忧简直是在自寻死路! 如此一篇辉煌巨作,在这个当空念诵出来,完全是在李二的脸面,给按在地上摩擦摩擦再摩擦! 若是李二今日不严惩秦王李忘忧,这帝王威严何在? 马周等人,此刻已经是面如死灰,手脚都无法抑制的抖动起来。 他们的师长,这是要寻死啊! 马周现在恨不能扇自己耳光,没事为啥要去琢磨李二的心思?为何要按李二的暗示,去上那到奏章? 若是可以,他宁愿待李忘忧受罚,即便被打入御史台台狱,也毫无怨言。 御座之上的李二,此刻更是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哪怕是他千古一帝,但被李忘忧以如此一篇传世名篇来嘲讽,他也是不能忍的。 李二可以想象,这篇《阿房宫赋》必然会流传千古,而与之相伴的,却是他李二的一世英名,也会被扣上一个沉湎声色恶名,一道流传千古…… 这让一直自诩为明君,想要青史留名的李二,如何能忍? 但就在李二的气球即将被戳破之际,李忘忧却又开口了。 “陛下,臣这篇《阿房宫赋》,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好!很好!十分好!”李二冰冷的声音,从牙缝之中挤了出来。望向李忘忧的眼神,更是冰冷入刀。 若是眼神能够杀人,恐怕李忘忧此时早已身上千疮百孔了。 李忘忧却是只是完全没瞧见李二那难看到极点的脸色,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秦人之教训,当引以为戒。所以,这新宫陛下不能修,朝堂不能修……但是……” 就在李二爆发的前一秒,李忘忧的话锋一转:“但是,臣可以修!” 纳尼? 李忘忧这神转折,差点将李二以及太极殿内的群臣的腰,全部给闪断了…… 这货刚才说什么? 新宫陛下不能修,但他可修? 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忘忧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继续说道:“陛下,臣身为宗室,太上皇帝也是臣的长辈,孝敬太上皇帝,那也是臣的本分。所以,陛下身为大唐君王,当以身作则,以社稷为重,但臣倒是没这般顾及。再加上臣也算小有身家,不若这新宫,便由臣出资,来修建。” 李忘忧这番话说完,包括李二在内,所有人都为之一窒,几乎都快忘了呼吸…… (未完待续) 第1060章 琼楼玉宇 李二觉得今日脑子实在有些不够用,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产生了幻听。 太极殿上,当着群臣的面,李忘忧这个混蛋先是丢出一篇千古名篇《阿房宫赋》来,将他给喷了一脸口水。然后不等他怒气爆发,这货又来了个神转折,居然大言不惭的说什么修建新宫的花费,全部由他负责? 李二深吸口气,稳稳了快要炸裂的心态,出言问道:“子忧,你在胡说什么?你可知道新宫占地几何?需要靡费几何?你有多少家产?能为太上皇帝修建新宫?” 大明宫作为大唐的政治中心,在其建成后的二百多年内,前后有十七位唐皇在此处理朝政。 完全建成后的大明宫,占地三百二十万平方米。与之相对,后世的故宫建筑群,占地不过七十二万平方米。 换而言之,大明宫相当于四个故宫还有多。 当然,大明宫并不是一开始就如此庞大规模,李二即便想展现出孝敬自己老子的姿态,却也没有那么疯狂。大明宫的规模,是经历过历代唐皇的不断改建扩建和修缮才得来的。 当然,新宫的营造,也不是马周一上书,李二拍板就开始修建的。 由于太极宫年久失修,其实包括李二在内,朝堂也有修建新宫的计划,工部也对此早有规划,包括新宫修建在何处,规模如何,都是早有准备的。 只是要修建新宫,耗资巨大,所以计划也仅仅是计划而已,并未有正式开工修建的打算。 可以说,若是启动新宫的建设,整个大唐都需要勒紧裤腰才行。 巨大的财政压力,也是后来李渊一死,李二便立刻叫停了大明宫修建的原因。 这种情况下,李忘忧居然大言不惭,敢说他来出资,为李渊修建新宫,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李二知道,如今李忘忧的身家不菲,甚至说不定比皇家内库还有钱。但即便如此,要想支撑如此庞大的新宫建造,也是杯水车薪,力有不逮的。 对于李二质疑,李忘忧很是淡然,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朝李二躬身揖礼:“陛下,臣有一件礼物,想要献给陛下,还请陛下应允。” 李二越来越搞不懂他到底想做什么了,只能点点头,表示同意。 李忘忧朝一旁的米拓示意了下,很快便有两名小内侍,手捧着一卷画卷步入了殿内。 殿内众人愈发好奇,不明白李忘忧到底想玩什么花样。在李二的许可下,画卷被两名内侍缓缓展开,呈现在李二与百官眼前。 画卷上,成片的宫殿楼阁,栩栩如生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大殿内安静了数息时间,便再次喧闹了起来。 “这图中所绘,是何处宫殿?居然这般大气恢弘?”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莫非这便是阿房宫不成?” “二川溶溶,流入宫墙……长桥卧波,未云何龙……这当真便是秦王方才所做《阿房宫赋》中的阿房宫啊!等待,不对,此图中建筑规制,可并非秦制,而是我大唐的营造规制啊!” 阎立本与他兄长阎立德,本身便是将作监的大将与少监,在见到这幅长卷后,连朝堂礼仪都顾不上了,未经李二许可,便跌跌撞撞的跑上前来,凑到了画卷前,仔仔细细查看起来。 李二也忍不住从御座上站了起来,直接走下御阶,行到画卷前认真观摩。 “子忧,此图,莫非便是你绘制的新宫图样?”结合李忘忧之前所言,李二心中已经有所猜测,却也不禁声音有些发颤,出言询问道。 不怪李二如此不淡定,实在是李忘忧所绘制的这幅画卷,其中展示出来宫殿楼阁水榭景观,过于精美了。 人间仙境,琼楼玉宇! 便是李二心中对图中这片宫殿群的赞叹。 不等李忘忧回答,一旁的阎立本便立即接口答道:“启禀陛下,错不了,此图必然是师长绘制的新宫图样。此处应当是前朝,此处为内廷!其内外郭、台、殿、楼、阁一应俱全!” 阎立本不愧是原本历史上,大明宫的设计者。虽然李忘忧绘制的这张图样,他只看了片刻,便准确辨认出了各处关键所在。 李忘忧装逼一笑,点了点头,指着画卷说道:“陛下,之前我听闻新宫名为永安宫,臣以为不算十分合宜。《诗经·大雅》有云,‘文王有明德,故天复命武王也。文王,武王相承,其明德日以广大,故曰大明。’,臣以为,不若将新宫命名为大明宫,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他说的这句话,其实便是历史上大明宫的名字由来。意思是以周王的勤政贤明作为榜样,进行自我鞭策。 李二当然不清楚李忘忧口中“大明宫”的来历,略一思索,觉得十分有理,不禁击节叫好。 “好!子忧此言甚合朕的心意!大明,大明宫!好!若是修建新宫,便命为大明宫!” “陛下英明!”装逼抄袭惯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躬身揖礼,朝李二献上彩虹马屁。 小小拍了下李二的马屁后,李忘忧又指着画卷说道:“陛下请看,这是臣绘制的大明宫画卷。此处乃是前朝,陛下今后可在此召开朝会,处理朝政。前朝几座宫殿,臣自作主张,将其分别取名为含元殿、宣政殿、紫宸殿。此处为内廷太液池……” 其实李忘忧也不知道真正的大明宫是何模样,毕竟大明宫早已堙灭在历史长河之中。 即便后世的西安,修建有大明宫国家遗址公园,他甚至在游玩时看过大明宫的虚拟复原图。但那也仅仅是后世的历史学家根据大明宫的遗址,进行的论证与猜测罢了。 所以他绘制的这幅大明宫的画卷,其实完全是根据想象绘制而来,没有任何的实际依据。 但即便是李忘忧的想象,这幅画卷也绘制的足以让所有人叹为观止。 原因只有一个,够大,够气派! 比如太极宫的太极殿殿座,高三米,那么李忘忧绘制他想象的大明宫含元殿,便将其设定为高六米,整个大殿背倚蓝天,高大雄浑,慑人心魄。 这还不算,在李忘忧绘制的画卷之中,居然还绘制出了一栋高七八层的大殿,还特意向李二指出,这是专为李二设计的寝宫两仪殿所在。 李二期初是十分的兴奋,但越看这张画卷,脸色就愈发难看,最后不仅摇头叹道:“子忧,有心了。不过朕以为,你这画卷上的大明宫,怕是自有仙家才能建的起来。” 阎立本与阎立德兄弟二人,在旁也是默默点头,赞同李二的话语。 太极殿内不少懂建筑营造的官员,也皆是摇头不已。 显然,没有人认为,李忘忧绘制出的大明宫,是人力可以修建的。 旁的不说,那栋数十米高的两仪殿,如何去建? 要知道,华夏自古,除了佛塔,还从未建过如此高的楼房…… (未完待续) 第1060章 琼楼玉宇 李二觉得今日脑子实在有些不够用,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产生了幻听。 太极殿上,当着群臣的面,李忘忧这个混蛋先是丢出一篇千古名篇《阿房宫赋》来,将他给喷了一脸口水。然后不等他怒气爆发,这货又来了个神转折,居然大言不惭的说什么修建新宫的花费,全部由他负责? 李二深吸口气,稳稳了快要炸裂的心态,出言问道:“子忧,你在胡说什么?你可知道新宫占地几何?需要靡费几何?你有多少家产?能为太上皇帝修建新宫?” 大明宫作为大唐的政治中心,在其建成后的二百多年内,前后有十七位唐皇在此处理朝政。 完全建成后的大明宫,占地三百二十万平方米。与之相对,后世的故宫建筑群,占地不过七十二万平方米。 换而言之,大明宫相当于四个故宫还有多。 当然,大明宫并不是一开始就如此庞大规模,李二即便想展现出孝敬自己老子的姿态,却也没有那么疯狂。大明宫的规模,是经历过历代唐皇的不断改建扩建和修缮才得来的。 当然,新宫的营造,也不是马周一上书,李二拍板就开始修建的。 由于太极宫年久失修,其实包括李二在内,朝堂也有修建新宫的计划,工部也对此早有规划,包括新宫修建在何处,规模如何,都是早有准备的。 只是要修建新宫,耗资巨大,所以计划也仅仅是计划而已,并未有正式开工修建的打算。 可以说,若是启动新宫的建设,整个大唐都需要勒紧裤腰才行。 巨大的财政压力,也是后来李渊一死,李二便立刻叫停了大明宫修建的原因。 这种情况下,李忘忧居然大言不惭,敢说他来出资,为李渊修建新宫,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李二知道,如今李忘忧的身家不菲,甚至说不定比皇家内库还有钱。但即便如此,要想支撑如此庞大的新宫建造,也是杯水车薪,力有不逮的。 对于李二质疑,李忘忧很是淡然,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朝李二躬身揖礼:“陛下,臣有一件礼物,想要献给陛下,还请陛下应允。” 李二越来越搞不懂他到底想做什么了,只能点点头,表示同意。 李忘忧朝一旁的米拓示意了下,很快便有两名小内侍,手捧着一卷画卷步入了殿内。 殿内众人愈发好奇,不明白李忘忧到底想玩什么花样。在李二的许可下,画卷被两名内侍缓缓展开,呈现在李二与百官眼前。 画卷上,成片的宫殿楼阁,栩栩如生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大殿内安静了数息时间,便再次喧闹了起来。 “这图中所绘,是何处宫殿?居然这般大气恢弘?”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莫非这便是阿房宫不成?” “二川溶溶,流入宫墙……长桥卧波,未云何龙……这当真便是秦王方才所做《阿房宫赋》中的阿房宫啊!等待,不对,此图中建筑规制,可并非秦制,而是我大唐的营造规制啊!” 阎立本与他兄长阎立德,本身便是将作监的大将与少监,在见到这幅长卷后,连朝堂礼仪都顾不上了,未经李二许可,便跌跌撞撞的跑上前来,凑到了画卷前,仔仔细细查看起来。 李二也忍不住从御座上站了起来,直接走下御阶,行到画卷前认真观摩。 “子忧,此图,莫非便是你绘制的新宫图样?”结合李忘忧之前所言,李二心中已经有所猜测,却也不禁声音有些发颤,出言询问道。 不怪李二如此不淡定,实在是李忘忧所绘制的这幅画卷,其中展示出来宫殿楼阁水榭景观,过于精美了。 人间仙境,琼楼玉宇! 便是李二心中对图中这片宫殿群的赞叹。 不等李忘忧回答,一旁的阎立本便立即接口答道:“启禀陛下,错不了,此图必然是师长绘制的新宫图样。此处应当是前朝,此处为内廷!其内外郭、台、殿、楼、阁一应俱全!” 阎立本不愧是原本历史上,大明宫的设计者。虽然李忘忧绘制的这张图样,他只看了片刻,便准确辨认出了各处关键所在。 李忘忧装逼一笑,点了点头,指着画卷说道:“陛下,之前我听闻新宫名为永安宫,臣以为不算十分合宜。《诗经·大雅》有云,‘文王有明德,故天复命武王也。文王,武王相承,其明德日以广大,故曰大明。’,臣以为,不若将新宫命名为大明宫,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他说的这句话,其实便是历史上大明宫的名字由来。意思是以周王的勤政贤明作为榜样,进行自我鞭策。 李二当然不清楚李忘忧口中“大明宫”的来历,略一思索,觉得十分有理,不禁击节叫好。 “好!子忧此言甚合朕的心意!大明,大明宫!好!若是修建新宫,便命为大明宫!” “陛下英明!”装逼抄袭惯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躬身揖礼,朝李二献上彩虹马屁。 小小拍了下李二的马屁后,李忘忧又指着画卷说道:“陛下请看,这是臣绘制的大明宫画卷。此处乃是前朝,陛下今后可在此召开朝会,处理朝政。前朝几座宫殿,臣自作主张,将其分别取名为含元殿、宣政殿、紫宸殿。此处为内廷太液池……” 其实李忘忧也不知道真正的大明宫是何模样,毕竟大明宫早已堙灭在历史长河之中。 即便后世的西安,修建有大明宫国家遗址公园,他甚至在游玩时看过大明宫的虚拟复原图。但那也仅仅是后世的历史学家根据大明宫的遗址,进行的论证与猜测罢了。 所以他绘制的这幅大明宫的画卷,其实完全是根据想象绘制而来,没有任何的实际依据。 但即便是李忘忧的想象,这幅画卷也绘制的足以让所有人叹为观止。 原因只有一个,够大,够气派! 比如太极宫的太极殿殿座,高三米,那么李忘忧绘制他想象的大明宫含元殿,便将其设定为高六米,整个大殿背倚蓝天,高大雄浑,慑人心魄。 这还不算,在李忘忧绘制的画卷之中,居然还绘制出了一栋高七八层的大殿,还特意向李二指出,这是专为李二设计的寝宫两仪殿所在。 李二期初是十分的兴奋,但越看这张画卷,脸色就愈发难看,最后不仅摇头叹道:“子忧,有心了。不过朕以为,你这画卷上的大明宫,怕是自有仙家才能建的起来。” 阎立本与阎立德兄弟二人,在旁也是默默点头,赞同李二的话语。 太极殿内不少懂建筑营造的官员,也皆是摇头不已。 显然,没有人认为,李忘忧绘制出的大明宫,是人力可以修建的。 旁的不说,那栋数十米高的两仪殿,如何去建? 要知道,华夏自古,除了佛塔,还从未建过如此高的楼房…… (未完待续) 第1061章 当真能修! 《洛阳伽蓝记》中记载,北魏的永宁寺塔,高九层,百丈高度,木质结构……这是历史上,华夏古代最高的建筑物。 且不论记载的真实性如何,木质的佛塔能否修到百米高,要修建一座佛塔的技术难度,与修建一座宫殿,却是完全不同的。 加上华夏传统偏向与使用木材作为建筑材料,就更限制了高层建筑物出现。 对于李二的质疑,李忘忧笑得却是愈发灿烂:“陛下,这座大明宫,臣完全可以修建,没有问题。陛下莫不是忘了,臣可是道祖的亲传弟子。” 他这话,倒是让李二眼睛一亮。 李忘忧乃是道祖亲传弟子一事,李二与百官皆已深信不疑。若是如此,李忘忧来修这新宫,却是未必不行。 只有阎立本这种“技术宅”,听完自己师长的话后,还不依不饶的追问。 “师长,恕弟子愚钝,这木质的建筑,如何能建这般高?弟子实在想不明白。” 李忘忧笑道:“立本,为何必须用木料修建?砖石为何不可?” “这……师长,怕是不妥?砖石如何能建殿宇?”阎立本还在钻牛角尖。 李二却也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李忘忧,他虽不懂建筑,却也觉得,以砖石建筑新宫,似乎不妥。毕竟华夏自古,便习惯使用木材作为建筑材料,而砖石却是很少使用。 其实华夏自古习惯使用木材,主要原因是有足够的木材资源,加上木材容易加工,运输方便,并有很好的保温效果。 而华夏,却也并非没有石制房屋的传统。 “陛下,书中有云,‘昭王拥慧先驱,请列弟子之座而受业,筑碣石宫,身亲往师之’,可见石宫自古便有之,并非只有木料可见宫殿。木料毕竟容易损毁,而若以砖石修建,臣以为大明宫可用上百年千年,也未必不可。” 李忘忧的这番话,倒是让李二很是动心,再看看眼前的画卷,他更是心动不已。 若图中的宫殿,当真能建出来,想必很是壮观? 而且最让李二心动的是,李忘忧居然说,这诺大的宫殿,他来出资修建……“抠门”的李二,若是对此无感,那才是怪事。 李二如今早已将之前李忘忧借用《阿房宫赋》来喷他的事情抛之脑后,对于眼前这幅大明宫的画卷,却是越看越喜爱。 “子忧,如此靡费不知几何的新宫,你当真能建?当真不需朕与朝堂出资?”李二还是有些不相信李忘忧的话。 其实别说他不相信,这太极殿内的满朝文武,就没有一个信的。 马周等人,此刻更是双眼通红,低头不语。几人紧握双拳,指甲都嵌入了肉内。在他们几人想来,必然是自己师长,为了给他们“擦屁股”,才不得不准备散尽家财,为陛下,为太上皇帝修建新宫。 想及此处,马周恨不能干脆让李二下令,将自己活活打死来得好。他愈发悔恨,自己之前为何要那般糊涂,脑子一热上奏修建什么狗屁新宫。 若非此刻身在大殿之上,马周甚至要跪到李忘忧身前,嚎啕大哭,哀求师长的原谅了。 阎立本身为将作监的少监,更是清楚,要修建出李忘忧画卷上的新宫,那根本就不可能是一家之财力能够负担的。 别说他的师尊负担不起,即便是如今的大唐朝堂,那也是负担不起的。 这样浩大的工程,在他看来,没有数十年时间,是根本不可能完工的,又岂是李忘忧能够承受的? 对于众人的质疑,李忘忧倒是很淡定。 “陛下,臣自然有把握,修建大明宫,而且时间不用太长,一年足以。” “嘶……”李忘忧这话,让太极殿内顿时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与李忘忧亲近之人,皆是面露忧虑,而世家官员却是在惊诧之后,各个面露喜色。 “秦王殿下,话可不能乱说!大殿之上,可无戏言!” “启禀陛下,既然秦王如此笃定,陛下不若便成全了秦王的一片孝心!想必大明宫建好后,太上皇帝也能早日入住,颐养天年。” “陛下,臣以为秦王殿下言之有理,还请陛下应允秦王殿下所奏!” “既然秦王殿下不费朝堂一文钱,仅需一年时间,便可建好大明宫,陛下何不成全秦王的一片孝心?” “臣附议!” 太极殿内,近半数的官员都站了出来。 一群出生世家的官员,哪里肯放过这种机会,不等李二发话,便纷纷上前进奏,要求李二答应李忘忧刚才所奏。 他们的打算很简单,便是要将李忘忧与李二给架到火上,让其不能食言而肥。 没有人会相信李忘忧刚才那番话,都不过将其当成缓兵之计,不过是用来转移视线的把戏而已。 当只要他们能逼着李二答应此事,待一年后,大明宫若是建不成,秦王李忘忧便是欺君之罪! 反正话是李忘忧自己说下的,也就怨不得他们拿此做文章了。 李忘忧哪里理会这些世家官员的喧哗,只当他们是群嗡嗡叫的苍蝇。 秦王李忘忧与世家不对付,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房玄龄、高士廉等大佬,即便此刻想替李忘忧说话,却也不知如何开口。 几位大佬对视一眼,都默默摇头,觉得今日之事,李忘忧实在是莽撞了。 对于世家官员的“逼宫”,李二自然面露不悦,却又发作不得。 他干脆不去理会那些大臣,扭头看向李忘忧:“子忧,你当真想好了?要修建新宫,可不是几十万两黄金能够办到的。” “陛下,臣之前说过的话,可有妄言?大明宫,臣当真能修!” 他敢说出一年建成大明宫,自然也是有他的把握。 历史上,规模浩大的大明宫,从龙朔二年六月开始建设,到完工李治入住,却也不过龙朔三年四月,耗时不过才十个月时间。 何况他并打算动用太多的木料,而是准备以砖石水泥来构筑新宫。如此一来,只要水泥砖石供应到位,又有足够的工匠,建设速度只可能更快。 一年时间,绰绰有余! 而建设成本,更没有李二他们以为的那么高。 当然,李忘忧并不是仅仅为了给马周他们擦屁股,才向李二提出由他出资,新建大明宫的。 李忘忧又不是钱多的没处花,自己掏钱给李渊修建宫殿。 有些时候,花钱……却也未必不是赚钱的机会…… (未完待续) 第1061章 当真能修! 《洛阳伽蓝记》中记载,北魏的永宁寺塔,高九层,百丈高度,木质结构……这是历史上,华夏古代最高的建筑物。 且不论记载的真实性如何,木质的佛塔能否修到百米高,要修建一座佛塔的技术难度,与修建一座宫殿,却是完全不同的。 加上华夏传统偏向与使用木材作为建筑材料,就更限制了高层建筑物出现。 对于李二的质疑,李忘忧笑得却是愈发灿烂:“陛下,这座大明宫,臣完全可以修建,没有问题。陛下莫不是忘了,臣可是道祖的亲传弟子。” 他这话,倒是让李二眼睛一亮。 李忘忧乃是道祖亲传弟子一事,李二与百官皆已深信不疑。若是如此,李忘忧来修这新宫,却是未必不行。 只有阎立本这种“技术宅”,听完自己师长的话后,还不依不饶的追问。 “师长,恕弟子愚钝,这木质的建筑,如何能建这般高?弟子实在想不明白。” 李忘忧笑道:“立本,为何必须用木料修建?砖石为何不可?” “这……师长,怕是不妥?砖石如何能建殿宇?”阎立本还在钻牛角尖。 李二却也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李忘忧,他虽不懂建筑,却也觉得,以砖石建筑新宫,似乎不妥。毕竟华夏自古,便习惯使用木材作为建筑材料,而砖石却是很少使用。 其实华夏自古习惯使用木材,主要原因是有足够的木材资源,加上木材容易加工,运输方便,并有很好的保温效果。 而华夏,却也并非没有石制房屋的传统。 “陛下,书中有云,‘昭王拥慧先驱,请列弟子之座而受业,筑碣石宫,身亲往师之’,可见石宫自古便有之,并非只有木料可见宫殿。木料毕竟容易损毁,而若以砖石修建,臣以为大明宫可用上百年千年,也未必不可。” 李忘忧的这番话,倒是让李二很是动心,再看看眼前的画卷,他更是心动不已。 若图中的宫殿,当真能建出来,想必很是壮观? 而且最让李二心动的是,李忘忧居然说,这诺大的宫殿,他来出资修建……“抠门”的李二,若是对此无感,那才是怪事。 李二如今早已将之前李忘忧借用《阿房宫赋》来喷他的事情抛之脑后,对于眼前这幅大明宫的画卷,却是越看越喜爱。 “子忧,如此靡费不知几何的新宫,你当真能建?当真不需朕与朝堂出资?”李二还是有些不相信李忘忧的话。 其实别说他不相信,这太极殿内的满朝文武,就没有一个信的。 马周等人,此刻更是双眼通红,低头不语。几人紧握双拳,指甲都嵌入了肉内。在他们几人想来,必然是自己师长,为了给他们“擦屁股”,才不得不准备散尽家财,为陛下,为太上皇帝修建新宫。 想及此处,马周恨不能干脆让李二下令,将自己活活打死来得好。他愈发悔恨,自己之前为何要那般糊涂,脑子一热上奏修建什么狗屁新宫。 若非此刻身在大殿之上,马周甚至要跪到李忘忧身前,嚎啕大哭,哀求师长的原谅了。 阎立本身为将作监的少监,更是清楚,要修建出李忘忧画卷上的新宫,那根本就不可能是一家之财力能够负担的。 别说他的师尊负担不起,即便是如今的大唐朝堂,那也是负担不起的。 这样浩大的工程,在他看来,没有数十年时间,是根本不可能完工的,又岂是李忘忧能够承受的? 对于众人的质疑,李忘忧倒是很淡定。 “陛下,臣自然有把握,修建大明宫,而且时间不用太长,一年足以。” “嘶……”李忘忧这话,让太极殿内顿时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与李忘忧亲近之人,皆是面露忧虑,而世家官员却是在惊诧之后,各个面露喜色。 “秦王殿下,话可不能乱说!大殿之上,可无戏言!” “启禀陛下,既然秦王如此笃定,陛下不若便成全了秦王的一片孝心!想必大明宫建好后,太上皇帝也能早日入住,颐养天年。” “陛下,臣以为秦王殿下言之有理,还请陛下应允秦王殿下所奏!” “既然秦王殿下不费朝堂一文钱,仅需一年时间,便可建好大明宫,陛下何不成全秦王的一片孝心?” “臣附议!” 太极殿内,近半数的官员都站了出来。 一群出生世家的官员,哪里肯放过这种机会,不等李二发话,便纷纷上前进奏,要求李二答应李忘忧刚才所奏。 他们的打算很简单,便是要将李忘忧与李二给架到火上,让其不能食言而肥。 没有人会相信李忘忧刚才那番话,都不过将其当成缓兵之计,不过是用来转移视线的把戏而已。 当只要他们能逼着李二答应此事,待一年后,大明宫若是建不成,秦王李忘忧便是欺君之罪! 反正话是李忘忧自己说下的,也就怨不得他们拿此做文章了。 李忘忧哪里理会这些世家官员的喧哗,只当他们是群嗡嗡叫的苍蝇。 秦王李忘忧与世家不对付,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房玄龄、高士廉等大佬,即便此刻想替李忘忧说话,却也不知如何开口。 几位大佬对视一眼,都默默摇头,觉得今日之事,李忘忧实在是莽撞了。 对于世家官员的“逼宫”,李二自然面露不悦,却又发作不得。 他干脆不去理会那些大臣,扭头看向李忘忧:“子忧,你当真想好了?要修建新宫,可不是几十万两黄金能够办到的。” “陛下,臣之前说过的话,可有妄言?大明宫,臣当真能修!” 他敢说出一年建成大明宫,自然也是有他的把握。 历史上,规模浩大的大明宫,从龙朔二年六月开始建设,到完工李治入住,却也不过龙朔三年四月,耗时不过才十个月时间。 何况他并打算动用太多的木料,而是准备以砖石水泥来构筑新宫。如此一来,只要水泥砖石供应到位,又有足够的工匠,建设速度只可能更快。 一年时间,绰绰有余! 而建设成本,更没有李二他们以为的那么高。 当然,李忘忧并不是仅仅为了给马周他们擦屁股,才向李二提出由他出资,新建大明宫的。 李忘忧又不是钱多的没处花,自己掏钱给李渊修建宫殿。 有些时候,花钱……却也未必不是赚钱的机会…… (未完待续) 第1062章 大唐房地产 面对李忘忧的一再坚持,李二反倒不好再说什么。 “子忧,既然你执意如此,朕便应了你便是。工部与将作监全力配合你,有何需求,你只管说出来便是。毕竟是为太上皇帝修建新宫,朕也不能完全不作为。” 李二这话出口,大殿内那些世家官员倒是安静了下来,互相看看,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显然,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不过李忘忧等的也是李二这句话。 “陛下,臣确实还有一事。” “哦?那便一并奏来。” 李忘忧再次朝一旁的米拓示意了下,之后,又有两名宫中内侍,抱着一卷画卷行到了大殿中央。 李二以及百官群臣,好奇心再次被勾了上来。 方才那副画卷,李忘忧亲笔绘制了大明宫的雄伟瑰丽,那这幅画卷,他画的又是什么? 李二立即朝两名内侍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速速展开画卷。 待画卷缓缓展开后,李二却也不禁愣住了。 画卷之上,绘制的分明便是长安城。 只是不同与大唐的普通舆图,这张长安城的画卷,采用了俯瞰的立体画法,让人倒是仿佛从九天之上俯视大地一般。 这种绘制手法,李二到是见过。之前李忘忧敬献给李二那副地图,便也是采取了这种绘制方法。 但如此直观的观察自己身处的这座天下雄城,即便是李二这位大唐帝王,却也是头一回。 房玄龄、长孙无忌以及高士廉这些朝中大佬,此刻也来了兴趣,纷纷走到殿前,与李二一道仔细观赏起长安城俯瞰图来。 其实这图,李忘忧因为赶时间,画得并不精细,很是潦草。只是独特的视角,却是让李二与诸位大佬,看的兴致勃勃,不时指着图中某处里坊笑谈两句。 两名内侍手中的长安城俯瞰画卷,并未完全展开。待得到李忘忧的示意后,他们才缓缓展开了画卷的后半部分。 李二等人一看之下,却是都不禁愣住了。 “子忧,你这长安舆图绘制的不对啊。” “太极宫以北,为何多出一片城墙与里坊来?” 大唐长安城,在未修建大明宫之前,基本算是一个正方形的城池。 太极宫便处于长安城的最北面,背靠外郭城的玄武门、玄德门。 而李忘忧绘制的这张长安城鸟瞰图上,长安城却向北“长”出了一大片区域。包括尚未修建的大明宫在内,他绘制的长安城,却是从正方形变成了长方形,太极宫所处的位置,反倒被变成了长安城的中心。 “子忧,你给朕解释解释,你这究竟是何意?”李二有些看不懂李忘忧的心思。 “陛下,如今我大唐长治久安,百姓休养生息,繁衍生息,这皆是陛下之功。”李忘忧小小的拍了李二一个马屁,让李二很是受用。 “但长安城内已经百姓近百万,而且还在日益增多。长安大,居不易!故而臣想奏请陛下,借修建新宫大明宫之际,扩建长安城!当然,一应靡费,皆由臣来承担。臣之求陛下应允,扩建出的长安城,那些里坊,交予臣来处置发售即可。” 李忘忧的这番话,声音虽不大,却如一道响雷在大殿之中炸开,震得所有人都晕乎乎的,瞠目结舌,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扩建长安城? 此事应不应该? 当然应该,而且朝堂之上,早已有这样的声音传出。 长安城虽是当时世界上规模最大、建筑最宏伟、规划布局最为规范化的一座都城,但自隋朝开皇二年开始动工建设,到如今贞观八年,却也已经过去五六十年。 正如李忘忧所言,如今长安城内,已然开始变得拥挤起来。 由其随着丝绸之路的东西方贸易的不断深入,东西两市早就处于满负荷运作状态了。 长安、万年两县,都想扩建东西两市,却苦于周边的里坊所居住者,非富即贵,根本不可能“拆迁”。所以这种想法也仅仅是想法而已。 加上长安城的地势问题,城北地势较低,每到夏季,便异常炎热。 这也是李二想在城北地势较高出,修建新宫的原因所在。 即便那些百官勋贵,他们的府邸也大多都居住在太极宫附近,地势一样较低,对于夏季酷暑与潮湿环境一样头疼不已。 李忘忧之所以长期居住在定周村,而不愿意回开化坊的府邸居住,这也是原因之一。 但要扩建长安城,那所需要的花费,在众人看来,更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比之修建一座大明宫,其工程还要大上数倍。 李二愣了好半晌,才开口说道:“子忧,你方才所言,当真经过深思熟虑?你可知道,要扩建长安城,需要靡费几何?” “陛下,臣自然清楚。”李忘忧很肯定的回答道,但大殿之中,所有人都认为李忘忧已经疯了。 他当然没有疯,反而心中正窃喜不已。 所谓修建大明宫,不过是个吸引李二的“幌子”罢了,真正的目的,却是为了长安城的扩建。 更准确的说,是为了房地产开发! 正如他之前所言,大唐的房产确实不值钱,但却也分地段。 当初李府在户县那套诺大的宅子,不过万钱而已。但马周入仕后,在长安城内想买一套小许多的宅子,却需要十万余钱。 地段!地段!还是地段! 这是任何时候开发房地产的不二法门。 他若只是跑去长安城北扩建新城,那自然无人问津。 但若是先修建大明宫,那么围绕大明宫周边的新城,其价值多少,可就值得商榷了。 即便世家门阀始终有意无意的与皇权作对,与李二作对,但他们一样需要足够的“社会地位”。 就如同如今能够居住在长安城城北太极宫附近一般,将来居住在太极宫附近,也是这些勋贵百官、世家门阀的地位体现。 这样的地段,你说卖多少钱合适? 另外在被苏长卿提醒后,李忘忧又继续思考了许多。 要吸引这些全大唐最富有的人,仅仅是地段还不足以让他赚得盆满钵满,更重要的是提供足够吸引人的“产品”! 对于这一点,李忘忧丝毫不担心。 拥有领先两千多年的知识,要想搞点新奇玩意来吸引大唐这些“土包子”,实在是件轻松简单的事情…… (既然历史上大明宫可以十个月建成,即便不是全部,但也足以说明李忘忧用砖石也能做到。这一点,虽然有些夸张,但应该不算离谱。毕竟人多就是力量,发动数万工匠,无论是效率还是速度,都慢不到哪里去。) (未完待续) 第1062章 大唐房地产 面对李忘忧的一再坚持,李二反倒不好再说什么。 “子忧,既然你执意如此,朕便应了你便是。工部与将作监全力配合你,有何需求,你只管说出来便是。毕竟是为太上皇帝修建新宫,朕也不能完全不作为。” 李二这话出口,大殿内那些世家官员倒是安静了下来,互相看看,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显然,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不过李忘忧等的也是李二这句话。 “陛下,臣确实还有一事。” “哦?那便一并奏来。” 李忘忧再次朝一旁的米拓示意了下,之后,又有两名宫中内侍,抱着一卷画卷行到了大殿中央。 李二以及百官群臣,好奇心再次被勾了上来。 方才那副画卷,李忘忧亲笔绘制了大明宫的雄伟瑰丽,那这幅画卷,他画的又是什么? 李二立即朝两名内侍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速速展开画卷。 待画卷缓缓展开后,李二却也不禁愣住了。 画卷之上,绘制的分明便是长安城。 只是不同与大唐的普通舆图,这张长安城的画卷,采用了俯瞰的立体画法,让人倒是仿佛从九天之上俯视大地一般。 这种绘制手法,李二到是见过。之前李忘忧敬献给李二那副地图,便也是采取了这种绘制方法。 但如此直观的观察自己身处的这座天下雄城,即便是李二这位大唐帝王,却也是头一回。 房玄龄、长孙无忌以及高士廉这些朝中大佬,此刻也来了兴趣,纷纷走到殿前,与李二一道仔细观赏起长安城俯瞰图来。 其实这图,李忘忧因为赶时间,画得并不精细,很是潦草。只是独特的视角,却是让李二与诸位大佬,看的兴致勃勃,不时指着图中某处里坊笑谈两句。 两名内侍手中的长安城俯瞰画卷,并未完全展开。待得到李忘忧的示意后,他们才缓缓展开了画卷的后半部分。 李二等人一看之下,却是都不禁愣住了。 “子忧,你这长安舆图绘制的不对啊。” “太极宫以北,为何多出一片城墙与里坊来?” 大唐长安城,在未修建大明宫之前,基本算是一个正方形的城池。 太极宫便处于长安城的最北面,背靠外郭城的玄武门、玄德门。 而李忘忧绘制的这张长安城鸟瞰图上,长安城却向北“长”出了一大片区域。包括尚未修建的大明宫在内,他绘制的长安城,却是从正方形变成了长方形,太极宫所处的位置,反倒被变成了长安城的中心。 “子忧,你给朕解释解释,你这究竟是何意?”李二有些看不懂李忘忧的心思。 “陛下,如今我大唐长治久安,百姓休养生息,繁衍生息,这皆是陛下之功。”李忘忧小小的拍了李二一个马屁,让李二很是受用。 “但长安城内已经百姓近百万,而且还在日益增多。长安大,居不易!故而臣想奏请陛下,借修建新宫大明宫之际,扩建长安城!当然,一应靡费,皆由臣来承担。臣之求陛下应允,扩建出的长安城,那些里坊,交予臣来处置发售即可。” 李忘忧的这番话,声音虽不大,却如一道响雷在大殿之中炸开,震得所有人都晕乎乎的,瞠目结舌,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扩建长安城? 此事应不应该? 当然应该,而且朝堂之上,早已有这样的声音传出。 长安城虽是当时世界上规模最大、建筑最宏伟、规划布局最为规范化的一座都城,但自隋朝开皇二年开始动工建设,到如今贞观八年,却也已经过去五六十年。 正如李忘忧所言,如今长安城内,已然开始变得拥挤起来。 由其随着丝绸之路的东西方贸易的不断深入,东西两市早就处于满负荷运作状态了。 长安、万年两县,都想扩建东西两市,却苦于周边的里坊所居住者,非富即贵,根本不可能“拆迁”。所以这种想法也仅仅是想法而已。 加上长安城的地势问题,城北地势较低,每到夏季,便异常炎热。 这也是李二想在城北地势较高出,修建新宫的原因所在。 即便那些百官勋贵,他们的府邸也大多都居住在太极宫附近,地势一样较低,对于夏季酷暑与潮湿环境一样头疼不已。 李忘忧之所以长期居住在定周村,而不愿意回开化坊的府邸居住,这也是原因之一。 但要扩建长安城,那所需要的花费,在众人看来,更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比之修建一座大明宫,其工程还要大上数倍。 李二愣了好半晌,才开口说道:“子忧,你方才所言,当真经过深思熟虑?你可知道,要扩建长安城,需要靡费几何?” “陛下,臣自然清楚。”李忘忧很肯定的回答道,但大殿之中,所有人都认为李忘忧已经疯了。 他当然没有疯,反而心中正窃喜不已。 所谓修建大明宫,不过是个吸引李二的“幌子”罢了,真正的目的,却是为了长安城的扩建。 更准确的说,是为了房地产开发! 正如他之前所言,大唐的房产确实不值钱,但却也分地段。 当初李府在户县那套诺大的宅子,不过万钱而已。但马周入仕后,在长安城内想买一套小许多的宅子,却需要十万余钱。 地段!地段!还是地段! 这是任何时候开发房地产的不二法门。 他若只是跑去长安城北扩建新城,那自然无人问津。 但若是先修建大明宫,那么围绕大明宫周边的新城,其价值多少,可就值得商榷了。 即便世家门阀始终有意无意的与皇权作对,与李二作对,但他们一样需要足够的“社会地位”。 就如同如今能够居住在长安城城北太极宫附近一般,将来居住在太极宫附近,也是这些勋贵百官、世家门阀的地位体现。 这样的地段,你说卖多少钱合适? 另外在被苏长卿提醒后,李忘忧又继续思考了许多。 要吸引这些全大唐最富有的人,仅仅是地段还不足以让他赚得盆满钵满,更重要的是提供足够吸引人的“产品”! 对于这一点,李忘忧丝毫不担心。 拥有领先两千多年的知识,要想搞点新奇玩意来吸引大唐这些“土包子”,实在是件轻松简单的事情…… (既然历史上大明宫可以十个月建成,即便不是全部,但也足以说明李忘忧用砖石也能做到。这一点,虽然有些夸张,但应该不算离谱。毕竟人多就是力量,发动数万工匠,无论是效率还是速度,都慢不到哪里去。) (未完待续) 第1063章 有利可 李忘忧的话,让李二再次沉默了,久久无语,目光却一直在内侍展开的两幅画卷上不断游走。 显然,李忘忧绘制的这两幅图,都很让李二心动,但他却又本能不愿相信自己侄儿刚才的那番话。 以一人之力,修建一座规模庞大的新宫,还要扩建相当于半座长安城,怎么听都像是天方夜谭,让人难以接受。 李忘忧有钱,这点李二也心知肚明,但他再有钱,李二也不认为,足够完成这两项庞大的工程。 “子忧,此事待朕再仔细思量思量。”李二摇摇头,没有立刻点头答应下来。 但李二不同意,那些世家出身的百官却哪里肯放过这般好机会。 在他们看来,既然秦王李忘忧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他们自然要再推一把。 太常卿王颖立即站了出来,朝李二躬身揖礼:“陛下,老臣以为,秦王所言十分有理!如今长安城内百姓日益增多,扩建长安城也势在必行。既然秦王有此魄力,而且无需朝堂靡费,何乐不为?陛下理应答应秦王所奏才是。” “王寺卿所言极是,臣附议!” “请陛下三思,此事对百姓有益,对朝堂有益!还请陛下应允秦王所奏!” 一群世家官员纷纷出言附和,一时间,倒让李二有些犹豫了。他心中不悦,却又无法反驳王颖等人的话。 李二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李忘忧。 李忘忧微笑向其微微颔首,示意这正是他心中所想。 见李忘忧居然这般有信心,李二也只能无奈之下,“顺从民意”,点头应允下了李忘忧。 “好!既然如此,那朕便准了秦王所奏!兴建大明宫与扩建长安城,便交予秦王处置。此事事关重大,秦王有便宜行事之权,朝堂三省六部,除钱帛外,其余诸事皆当鼎力配合秦王!另外,虽则建大明宫与扩建长安城,朝堂不拨付钱帛,但工部、将作监的工匠、民夫以及今岁关中道的役民,全部交由秦王处置!诸公可有意见?” 李二这也是在帮李忘忧争取条件。 虽然修建大明宫与扩建长安城,朝堂不出钱财,全部由李忘忧自行承担,但是在人力上,李二还是能够帮李忘忧争取的。 关中道今年所有需要服徭役的民夫,以及工部与将作监的工匠,便是李二能够给予李忘忧的所有帮助了。 “多谢陛下!”李忘忧自然笑纳。 有了足够的工匠与民夫,他的“赚钱计划”,貌似又能节省下一大笔的开销。 “陛下,兴建大明宫与扩建长安城,所有靡费皆由臣来承担。不过,若是其中有所收益,不知……”李忘忧立刻又追问道。 扩建半座长安城,一旦完工,其中收益可想而知。 这事李忘忧自然要先确定,否则日后被人摘了桃子,那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无论是李二还是房玄龄等人,都不认为扩建长安城能有收益,故而听到他的话后,皆是不由摇头苦笑。 李二也很是无奈,摇头叹道:“若是子忧你有本事,能从中赚取收益,自然全数归秦王府所有,朕与朝堂不取一文!” 王颖等世家官员,也皆是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笑而不语。 在众人看来,不说兴建大明宫需要多少钱,光是扩建半座长安城,将外城的城郭围墙修筑起来,所需费用,就能掏空秦王府的家底。 还想从中牟利,那完全是痴人说梦。 他们计算的其实也没有错,历史上,北宋增修都城汴梁,也就是开封城,花费三年时间,修建城墙五十余里,光是征服的民夫,便有三十多万。 那么扩建半座长安城,又需要多少民夫? 即便民夫属于朝堂征发,不用付工钱,但那么多民夫,总得管饭?如此多人,光是每日吃喝的花费,便是一笔庞大的数字。 秦王李忘忧愿意耗尽家财去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们自然乐见其成。 更何况,他们也不相信,诺大的大明宫,李忘忧有足够的财力,在一年之内将其修建完成。 双方各有心思,倒是很默契的如此大的一件事,在朝会上给确定了下来。李二颁下敕旨,将修建新宫与扩建长安城一事,全权交予李忘忧处置。 李忘忧对此结果很是满意,下朝之后,婉拒了房玄龄高士廉等大佬的挽留,直接领着他的几名弟子,便返回了定周村。 一路上,马周等人闭嘴不言,面色却很是凄苦。 尤其马周,更是心中无比悔恨。在他们想来,李忘忧此举,皆是为了替他们收拾残局。 但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一众弟子又如何能不忧心忡忡? 李忘忧倒是没理会马周他们,返回定周村后,他便立即找来了苏长卿报喜。 “长卿,嘿嘿,成了!陛下将兴建大明宫以及扩建长安城的事宜,都交予咱们家了!”李忘忧大笑着抱起一双儿女,兴奋的转了数圈:“阿彘,獾儿,你爹又要给你们赚钱了!你们两个小家伙,实在是太幸福了,一出生就是‘富二代’啊!高不高兴?” 李忘忧的表现,让马周等人不禁面面相觑,不懂自己的师长,这到底是怎么了? 富二代这种词,他们虽然听不懂,却也大致明白李忘忧话里的意思。 什么叫又要赚钱了? 难道此事还有利可图? 马周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壮着胆子出言问道:“师长,你方才所言,究竟是何意思?” 李忘忧没理会他,自顾自的逗弄着一双儿女,还是苏长卿看着马周等人那副羞愧的模样,于心不忍,便出言将她与李忘忧的计划和盘托出。 待听懂了苏长卿的话后,马周与阎立本等人皆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不敢置信的望向抱着儿女逗弄的李忘忧。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师长,居然还能利用这种事情牟利…… 马周等人懵逼之时,老管家李衡匆匆忙忙行了过来:“郎君,陛下与诸公来了……” (好,这章绝对水到了极点……容老夫调整一下状态……) (未完待续) 第1063章 有利可 李忘忧的话,让李二再次沉默了,久久无语,目光却一直在内侍展开的两幅画卷上不断游走。 显然,李忘忧绘制的这两幅图,都很让李二心动,但他却又本能不愿相信自己侄儿刚才的那番话。 以一人之力,修建一座规模庞大的新宫,还要扩建相当于半座长安城,怎么听都像是天方夜谭,让人难以接受。 李忘忧有钱,这点李二也心知肚明,但他再有钱,李二也不认为,足够完成这两项庞大的工程。 “子忧,此事待朕再仔细思量思量。”李二摇摇头,没有立刻点头答应下来。 但李二不同意,那些世家出身的百官却哪里肯放过这般好机会。 在他们看来,既然秦王李忘忧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他们自然要再推一把。 太常卿王颖立即站了出来,朝李二躬身揖礼:“陛下,老臣以为,秦王所言十分有理!如今长安城内百姓日益增多,扩建长安城也势在必行。既然秦王有此魄力,而且无需朝堂靡费,何乐不为?陛下理应答应秦王所奏才是。” “王寺卿所言极是,臣附议!” “请陛下三思,此事对百姓有益,对朝堂有益!还请陛下应允秦王所奏!” 一群世家官员纷纷出言附和,一时间,倒让李二有些犹豫了。他心中不悦,却又无法反驳王颖等人的话。 李二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李忘忧。 李忘忧微笑向其微微颔首,示意这正是他心中所想。 见李忘忧居然这般有信心,李二也只能无奈之下,“顺从民意”,点头应允下了李忘忧。 “好!既然如此,那朕便准了秦王所奏!兴建大明宫与扩建长安城,便交予秦王处置。此事事关重大,秦王有便宜行事之权,朝堂三省六部,除钱帛外,其余诸事皆当鼎力配合秦王!另外,虽则建大明宫与扩建长安城,朝堂不拨付钱帛,但工部、将作监的工匠、民夫以及今岁关中道的役民,全部交由秦王处置!诸公可有意见?” 李二这也是在帮李忘忧争取条件。 虽然修建大明宫与扩建长安城,朝堂不出钱财,全部由李忘忧自行承担,但是在人力上,李二还是能够帮李忘忧争取的。 关中道今年所有需要服徭役的民夫,以及工部与将作监的工匠,便是李二能够给予李忘忧的所有帮助了。 “多谢陛下!”李忘忧自然笑纳。 有了足够的工匠与民夫,他的“赚钱计划”,貌似又能节省下一大笔的开销。 “陛下,兴建大明宫与扩建长安城,所有靡费皆由臣来承担。不过,若是其中有所收益,不知……”李忘忧立刻又追问道。 扩建半座长安城,一旦完工,其中收益可想而知。 这事李忘忧自然要先确定,否则日后被人摘了桃子,那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无论是李二还是房玄龄等人,都不认为扩建长安城能有收益,故而听到他的话后,皆是不由摇头苦笑。 李二也很是无奈,摇头叹道:“若是子忧你有本事,能从中赚取收益,自然全数归秦王府所有,朕与朝堂不取一文!” 王颖等世家官员,也皆是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笑而不语。 在众人看来,不说兴建大明宫需要多少钱,光是扩建半座长安城,将外城的城郭围墙修筑起来,所需费用,就能掏空秦王府的家底。 还想从中牟利,那完全是痴人说梦。 他们计算的其实也没有错,历史上,北宋增修都城汴梁,也就是开封城,花费三年时间,修建城墙五十余里,光是征服的民夫,便有三十多万。 那么扩建半座长安城,又需要多少民夫? 即便民夫属于朝堂征发,不用付工钱,但那么多民夫,总得管饭?如此多人,光是每日吃喝的花费,便是一笔庞大的数字。 秦王李忘忧愿意耗尽家财去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们自然乐见其成。 更何况,他们也不相信,诺大的大明宫,李忘忧有足够的财力,在一年之内将其修建完成。 双方各有心思,倒是很默契的如此大的一件事,在朝会上给确定了下来。李二颁下敕旨,将修建新宫与扩建长安城一事,全权交予李忘忧处置。 李忘忧对此结果很是满意,下朝之后,婉拒了房玄龄高士廉等大佬的挽留,直接领着他的几名弟子,便返回了定周村。 一路上,马周等人闭嘴不言,面色却很是凄苦。 尤其马周,更是心中无比悔恨。在他们想来,李忘忧此举,皆是为了替他们收拾残局。 但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一众弟子又如何能不忧心忡忡? 李忘忧倒是没理会马周他们,返回定周村后,他便立即找来了苏长卿报喜。 “长卿,嘿嘿,成了!陛下将兴建大明宫以及扩建长安城的事宜,都交予咱们家了!”李忘忧大笑着抱起一双儿女,兴奋的转了数圈:“阿彘,獾儿,你爹又要给你们赚钱了!你们两个小家伙,实在是太幸福了,一出生就是‘富二代’啊!高不高兴?” 李忘忧的表现,让马周等人不禁面面相觑,不懂自己的师长,这到底是怎么了? 富二代这种词,他们虽然听不懂,却也大致明白李忘忧话里的意思。 什么叫又要赚钱了? 难道此事还有利可图? 马周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壮着胆子出言问道:“师长,你方才所言,究竟是何意思?” 李忘忧没理会他,自顾自的逗弄着一双儿女,还是苏长卿看着马周等人那副羞愧的模样,于心不忍,便出言将她与李忘忧的计划和盘托出。 待听懂了苏长卿的话后,马周与阎立本等人皆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不敢置信的望向抱着儿女逗弄的李忘忧。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师长,居然还能利用这种事情牟利…… 马周等人懵逼之时,老管家李衡匆匆忙忙行了过来:“郎君,陛下与诸公来了……” (好,这章绝对水到了极点……容老夫调整一下状态……) (未完待续) 第1064章 炒地皮 时光如梭,晃眼之间,贞观七年岁末便已悄然到来。 腊月二十六日,朝堂已然开始放除夕元正假,各个衙门公廨都停下了手头的公务,准备安心回家过年。 但素来喜爱八卦的长安城百姓,今日在晨鼓敲响,坊门开启后,却敏锐的注意到,长安城中似乎又有大事要发生。 居住在东西两市附近各个里坊的百姓,这日一早便发现那些富甲天下的商贾、胡商们纷纷身穿新衣,出了坊门向着城北各处城门而去。 而居住在城北各个里坊的达官贵人们,也皆是如此,在府中护卫部曲的簇拥下,向着城北九门而去。 这小半年来,长安城北的九处城门早已关闭。 长安城北九门外,秦王殿下正在新建大明宫与扩建长安城一事,早已人人皆知。 故而今日这些非富即贵的大人物们,一窝蜂的跑去城北,自然引起了长安城百姓的又一阵八卦。 百姓们倒是不会如朝堂诸公那般,去操心李忘忧是否有足够的财力完成这两处工程,他们更热衷与谈论秦王府究竟有多少钱,是否算得上富可敌国,朝堂国库与秦王府的府库,哪个存放的黄金更多之类的话题。 长安城北早已变成了偌大的工地,从关中道征发而来的数十万民夫以及工匠,每日不停的在此忙碌着。 络绎不绝的四轮马车,如同蚁群般,从大唐各处运输着各种木料、石材、砖石等建筑材料,源源不绝的将其运送到长安城北。 经过小半年的建设,大明宫以及初现雏形。 此刻大明宫朱红色的厚重宫墙外,已然聚齐长安城的达官贵人以及商贾富商、波斯胡商等人。 朝堂诸公自持身份不同,自然与那些商贾胡商们拥挤在一起,互相小声交流着。 “诸公,今日陛下召唤我等来此,却不知是为何?” “是啊,若只是朝中诸公倒也罢了,这些商贾与胡商却又是为何出现在此?” “陛下对这些商贾胡商实在太过于宽容了。” 商贾富商们此刻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仇公,不知秦王召唤我等今日来此,究竟所谓何事?还请仇公为我等解惑。” 被簇拥在商贾中间的,正是长安仇家的家主仇元良。 仇家与秦王府的关系密切,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而且靠着秦王的照顾,仇家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如今在长安城东西两市中,仇家可谓是风光无限。 仇元良更受商贾们尊敬,甚至因为秦王李忘忧的关系,即便是那些朝堂官员,见到仇元良时,也得客客气气称呼一句“仇公”。 他捻着胡须微笑,却也并不回答,而是卖了个关子:“诸位,秦王邀我等来此,自然不是坏事。具体何事,诸位稍安勿躁,稍后便知。” 见仇元良不肯说,一众商贾心中更是好奇不已。 但看其态度,想来应当也不是什么坏事,故而即便心中狐疑,这些商贾胡商们却也不在纠结,转而欣赏起面前崭新的大明宫来。 大明宫虽然尚未修建完成,但仅是众人面前这高耸厚重的朱红色宫墙与宫门,便已然彰显出大唐的皇家气度,让众人皆不免向往宫门内,会是何等壮观模样。 如今半年过去,即便长安城的普通百姓,都已经能够抬眼便瞧见城北那座名为“大明宫”的新宫所在,一栋高耸的庞大建筑正在每日不停的不断增高。 他们自然不清楚,那座雄伟的建筑,便是大明宫的核心所在,李忘忧设计的李二寝宫两仪殿。 八层高的两仪殿,如今却已然建成封顶。 金光闪闪的大殿顶端,每日都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向世人彰显着皇权高贵而不可冒犯的威严…… 此时的大明宫宫门上,李二与李忘忧两人,正站在宫墙上的城门楼内,低头俯视着下方人群。 “子忧,你的计划当真没问题?朕为了支持你,如今可是掏空了内库。若是那些里坊售卖不出去,朕的内库可就空的能跑耗子了。” 李忘忧默默翻个白眼,心中腹诽不已。 他很对李二想说一句,若是陛下不信,当初何苦逼着我,非要参股?现在退钱给你可好? 麻痹,什么叫支持我? 明明是当初这个混蛋,领着一群国公大佬,杀到他的府上,死气八咧的非要入股好不好? 一想到这里,李忘忧就不禁心疼……分出去的股份,那可都是钱啊! 当日李忘忧刚回到府邸,老管家李衡便来通秉,李二率领诸公来访。 李二虽然想不通李忘忧究竟想做什么,但结合李忘忧曾经捣鼓出的诸多事情,他直觉告诉他,此事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于是下朝之后,李二将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找去一番商议无果后,众人便干脆直接杀到了定周村,准备当面问个明白。 李忘忧自然是不肯交代清楚自己的“小算盘”,但禁不住李二与诸公的“威逼利诱”,最终只能无奈将他与苏长卿的“房产开发计划”合盘托出。 其实计划很简单,便是利用在城北兴建大明宫,待李二与李渊搬入新宫后,长安城的重心自然会随之转移向北。 如此一来,原本只是荒地的城北,其土地价值便会水涨船高。 这种炒地皮的手法,在后世一点也不罕见。 很多城市为了发展新区,都有过类似将市政办公大楼搬迁去新区的案例。市政办公搬迁后,自然而然的,便将原本荒凉的新区带动起来,房价随之水涨船高。 后世不少城市,开发新区的房价,都远远高于老城区,便是这个道理。 历史上的长安城,虽然城北修建了大明宫,但长安城的面积却并未扩大。 所以兴建大明宫,并未给长安城带来任何的改变。 但李忘忧却在苏长卿的提醒下,发现了其中奥秘所在,故而一番计算谋划后,他才会在朝堂之上,提出了由他出资,兴建大明宫与扩建长安城两件事。 搞清楚李忘忧的目的后,李二与一众国公大佬居然纷纷要求入股,却是让李忘忧又好气又好笑。 虽然李二与国公大佬们入股,能够减轻他的资金压力,但是也分薄了他的利润不是? 最终,李忘忧胳膊熬不过大腿,开发长安城北的项目,在李忘忧据理力争下,最终秦王府占据三成份子,皇家占据三成,其余四成,则由各家国公府平均分配了。 小半年过去,包括李二在内,各家国公府的黄金铜钱锦帛,如同流水般被投入了城北与大明宫这两个无底洞中。 能否收回投资,甚至大赚上一笔,就看今日,也就怪不得李二这位大唐皇帝,也有些紧张了…… (未完待续) 第1064章 炒地皮 时光如梭,晃眼之间,贞观七年岁末便已悄然到来。 腊月二十六日,朝堂已然开始放除夕元正假,各个衙门公廨都停下了手头的公务,准备安心回家过年。 但素来喜爱八卦的长安城百姓,今日在晨鼓敲响,坊门开启后,却敏锐的注意到,长安城中似乎又有大事要发生。 居住在东西两市附近各个里坊的百姓,这日一早便发现那些富甲天下的商贾、胡商们纷纷身穿新衣,出了坊门向着城北各处城门而去。 而居住在城北各个里坊的达官贵人们,也皆是如此,在府中护卫部曲的簇拥下,向着城北九门而去。 这小半年来,长安城北的九处城门早已关闭。 长安城北九门外,秦王殿下正在新建大明宫与扩建长安城一事,早已人人皆知。 故而今日这些非富即贵的大人物们,一窝蜂的跑去城北,自然引起了长安城百姓的又一阵八卦。 百姓们倒是不会如朝堂诸公那般,去操心李忘忧是否有足够的财力完成这两处工程,他们更热衷与谈论秦王府究竟有多少钱,是否算得上富可敌国,朝堂国库与秦王府的府库,哪个存放的黄金更多之类的话题。 长安城北早已变成了偌大的工地,从关中道征发而来的数十万民夫以及工匠,每日不停的在此忙碌着。 络绎不绝的四轮马车,如同蚁群般,从大唐各处运输着各种木料、石材、砖石等建筑材料,源源不绝的将其运送到长安城北。 经过小半年的建设,大明宫以及初现雏形。 此刻大明宫朱红色的厚重宫墙外,已然聚齐长安城的达官贵人以及商贾富商、波斯胡商等人。 朝堂诸公自持身份不同,自然与那些商贾胡商们拥挤在一起,互相小声交流着。 “诸公,今日陛下召唤我等来此,却不知是为何?” “是啊,若只是朝中诸公倒也罢了,这些商贾与胡商却又是为何出现在此?” “陛下对这些商贾胡商实在太过于宽容了。” 商贾富商们此刻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仇公,不知秦王召唤我等今日来此,究竟所谓何事?还请仇公为我等解惑。” 被簇拥在商贾中间的,正是长安仇家的家主仇元良。 仇家与秦王府的关系密切,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而且靠着秦王的照顾,仇家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如今在长安城东西两市中,仇家可谓是风光无限。 仇元良更受商贾们尊敬,甚至因为秦王李忘忧的关系,即便是那些朝堂官员,见到仇元良时,也得客客气气称呼一句“仇公”。 他捻着胡须微笑,却也并不回答,而是卖了个关子:“诸位,秦王邀我等来此,自然不是坏事。具体何事,诸位稍安勿躁,稍后便知。” 见仇元良不肯说,一众商贾心中更是好奇不已。 但看其态度,想来应当也不是什么坏事,故而即便心中狐疑,这些商贾胡商们却也不在纠结,转而欣赏起面前崭新的大明宫来。 大明宫虽然尚未修建完成,但仅是众人面前这高耸厚重的朱红色宫墙与宫门,便已然彰显出大唐的皇家气度,让众人皆不免向往宫门内,会是何等壮观模样。 如今半年过去,即便长安城的普通百姓,都已经能够抬眼便瞧见城北那座名为“大明宫”的新宫所在,一栋高耸的庞大建筑正在每日不停的不断增高。 他们自然不清楚,那座雄伟的建筑,便是大明宫的核心所在,李忘忧设计的李二寝宫两仪殿。 八层高的两仪殿,如今却已然建成封顶。 金光闪闪的大殿顶端,每日都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向世人彰显着皇权高贵而不可冒犯的威严…… 此时的大明宫宫门上,李二与李忘忧两人,正站在宫墙上的城门楼内,低头俯视着下方人群。 “子忧,你的计划当真没问题?朕为了支持你,如今可是掏空了内库。若是那些里坊售卖不出去,朕的内库可就空的能跑耗子了。” 李忘忧默默翻个白眼,心中腹诽不已。 他很对李二想说一句,若是陛下不信,当初何苦逼着我,非要参股?现在退钱给你可好? 麻痹,什么叫支持我? 明明是当初这个混蛋,领着一群国公大佬,杀到他的府上,死气八咧的非要入股好不好? 一想到这里,李忘忧就不禁心疼……分出去的股份,那可都是钱啊! 当日李忘忧刚回到府邸,老管家李衡便来通秉,李二率领诸公来访。 李二虽然想不通李忘忧究竟想做什么,但结合李忘忧曾经捣鼓出的诸多事情,他直觉告诉他,此事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于是下朝之后,李二将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找去一番商议无果后,众人便干脆直接杀到了定周村,准备当面问个明白。 李忘忧自然是不肯交代清楚自己的“小算盘”,但禁不住李二与诸公的“威逼利诱”,最终只能无奈将他与苏长卿的“房产开发计划”合盘托出。 其实计划很简单,便是利用在城北兴建大明宫,待李二与李渊搬入新宫后,长安城的重心自然会随之转移向北。 如此一来,原本只是荒地的城北,其土地价值便会水涨船高。 这种炒地皮的手法,在后世一点也不罕见。 很多城市为了发展新区,都有过类似将市政办公大楼搬迁去新区的案例。市政办公搬迁后,自然而然的,便将原本荒凉的新区带动起来,房价随之水涨船高。 后世不少城市,开发新区的房价,都远远高于老城区,便是这个道理。 历史上的长安城,虽然城北修建了大明宫,但长安城的面积却并未扩大。 所以兴建大明宫,并未给长安城带来任何的改变。 但李忘忧却在苏长卿的提醒下,发现了其中奥秘所在,故而一番计算谋划后,他才会在朝堂之上,提出了由他出资,兴建大明宫与扩建长安城两件事。 搞清楚李忘忧的目的后,李二与一众国公大佬居然纷纷要求入股,却是让李忘忧又好气又好笑。 虽然李二与国公大佬们入股,能够减轻他的资金压力,但是也分薄了他的利润不是? 最终,李忘忧胳膊熬不过大腿,开发长安城北的项目,在李忘忧据理力争下,最终秦王府占据三成份子,皇家占据三成,其余四成,则由各家国公府平均分配了。 小半年过去,包括李二在内,各家国公府的黄金铜钱锦帛,如同流水般被投入了城北与大明宫这两个无底洞中。 能否收回投资,甚至大赚上一笔,就看今日,也就怪不得李二这位大唐皇帝,也有些紧张了…… (未完待续) 第1065章 参观游览 在朝堂诸公与那些商贾胡商万分不解的等待中,崭新而厚重的大明宫宫门慢慢开启,李二与李忘忧在一众内侍与宫中禁卫的簇拥下,行了出来。 众人顿时哗然。 今日无论是朝堂百官还是这些商贾胡商,皆是受到了秦王李忘忧的请帖,邀请他们今日来此,参观长安城北新城。 他们倒是未曾料到,李二居然也会出现。 “陛下圣安!”百官连忙躬身见礼。 而那些商贾胡商,虽然大多数人都未曾亲眼面圣,但此时却也立即反应过来,站在秦王李忘忧身旁,那位身穿明黄常服,上绣龙纹的虬髯男人是何人了。 于是,一群身穿华服的商贾胡商,很是混乱的朝李二行礼。 有躬身抚胸,有躬身揖礼,有直接跪下叩首……总之,乱成了一团,让那些朝堂官员在旁都忍不住撇嘴,心中腹诽吐槽不已。 李二倒是丝毫不以为忤,心情很是愉悦的挥挥手,示意众人免礼。 “诸公免礼,朕听闻今日秦王邀约诸公参观大明宫,也甚是好奇,故而不请自来。哈哈,这大明宫究竟是何模样,连朕也不清楚,今日诸公便与朕同游,如何?” 李忘忧心中暗笑,李二这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自从大明宫开工以来,李二恨不能一天跑八回,他会不知道新宫究竟是什么样? 不过看在李二这位大唐君王如此努力当“托”的份上,李忘忧也就只当没有听见了。 李二的话,让众人一片哗然。 百官倒也罢了,那些商贾胡商却是各个激动不已。 大唐虽然开放,但商贾的地位,却实在说不上高,甚至很卑贱。 而如今他们这些不入流的商贾,居然能与大唐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一同进入新宫观赏,这简直是莫大的荣耀。 有几位年迈的商贾,甚至差点因此兴奋的抽搐过去。 好一阵混乱后,李忘忧才微笑着站了出来:“陛下,诸公,不若先入新宫观赏一番?臣也很是惶恐,不知新宫是否能让陛下满意。” 李二大笑:“甚好!朕也甚是期待!既然如此,子忧你便带路。” 李忘忧微笑点头,向李二做了个请的手势后,率先转身,向着大明宫宫门行去。 一众朝堂官员与那些商贾胡商,各个瞪大眼睛,伸长了脖子,迫不及待的跟在了李忘忧与李二的身后。 众人经过大明宫宫门长长的甬道,眼前豁然开朗。 待看清眼前的景象后,所有人都不由瞪大了眼睛,嘴巴大张,满脸的不敢置信。 “这,这当真是大明宫?” “雄哉!壮哉!” “嘶……秦王莫非将天下的殿宇,给搬到人世间?” 自从大明宫开建以来,关于它的总总,都甚受长安百姓关注。包括这些朝堂官员,其实也很是好奇,当日秦王在太极殿上展示的那副画卷,当其修建出来,究竟会是何等模样。 但无论众人如何想象,当大明宫真正映入众人眼中的那一刻,他们都只能感到无边的震撼…… 大明宫的宫门后,出现在眼前的,豁然是一片巨大宽阔的广场。 若仅仅是广场倒也罢了,虽然眼前这广场甚是宽广,倒也不至于让众人如此失态。 关键在于,这片偌大的广场,地面上铺设的砖石,居然每一块都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光滑、平整,甚至其上还有各种颜色。 远远望去,广场中央还有明黄色的巨大龙纹嵌入地面! 更重要的是,眼前这片广场,脚下的砖石居然没有一处缝隙,而是完整的一块! 不少官员与商贾,迫不及待的蹲下了身体,伸手抚摸起地面上的砖石来。 “这地砖居然这般光洁,好似玉石一般!但玉石却又哪来的这诸多色彩?” “光亮如镜、晶莹剔透!老夫活了一辈子,居然识不得此为何物!” “这,这如何会没有接缝?难道这是一块完整的石料?道祖在上,这恐怕唯有道祖显圣,才能办到?” 对于百官们的反应,李二也很是满意。 他第一次亲眼见到这处广场时,表现也没比众人强到哪里去。 这种似石、似玉又似琉璃的砖石,连李二都不知道李忘忧究竟是如何捣鼓出来的。 李忘忧对于自己的“杰作”,更是满意无比。 能够以最小的代价,取得这般效果,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以大唐的建筑传统,铺设广场所用的材料,大多皆是从山上开采的石材,再经过工匠的精心雕琢打磨而成。要铺设面前这片偌大的广场,仅仅是这些石材就靡费甚多,而且费时费力。 李忘忧自然不肯去干那种蠢事,于是水磨石这种建筑材料,便提前了上千年,被他捣鼓了出来。 以碎石、玻璃、石英石等材料,拌入水泥粘接成型,再经过表面研磨、抛光,便可制作完成。 因为造价低廉,可任意调色拼花、施工方便等原因,后世六七十年代,不少华夏家庭,装修的时候都喜欢在屋内铺设水磨石地面。 眼前这片广场,便是李忘忧命工匠们,以水泥现场浇筑,再混合各种彩色石头、玻璃等物,打磨制作而成。 而其效果,却是出奇的好! 唐人何曾见过这样的建筑材料,自然对此震惊无比。 不得不说,添加了大量玻璃在水磨石中后,在阳光的映射下,反射出的光芒,确实很震慑人心。 而其价格,却是相当的廉价。 由其对比传统工艺,需要大量工匠从深山之中采集石料雕琢加工,更是便宜到了极点。 这也正是李忘忧当初觉得,兴建一座大明宫,未必需要花费那么多的原因所在。 当然,使用水磨石也有弊端,那便是随着时间推移,水磨石会变得污迹斑斑、黯淡无光。 露天使用的水磨石,还会遭受风化、磨蚀。 不过这些在李忘忧看来都不是问题,反正李二的宫中那么多宫女内侍,命他们日常对地面进行清洁打磨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忘忧笑而不语,静待众人惊叹完毕,才再次招呼众人,向着大明宫内部行去。 扭头看看身后这些亦步亦趋的朝堂百官与商贾们,李忘忧倒是不禁乐了。 他觉得自己倒是应该准备一面小旗举在手上,再给他们每人发一顶小红帽,便能组团出游参观了。 恍惚间,行走在大明宫内,李忘忧也不禁有些走神了。 或许千百年后,若是大明宫能够免于毁于战火,未来当真有导游率领游客来此参观。 “来,来,各位团员们,请往这里看,这里便是唐朝着名的大明宫,历经一千多年岁月后,依旧矗立在华夏大地,向我们展现盛唐风采……” (未完待续) 第1065章 参观游览 在朝堂诸公与那些商贾胡商万分不解的等待中,崭新而厚重的大明宫宫门慢慢开启,李二与李忘忧在一众内侍与宫中禁卫的簇拥下,行了出来。 众人顿时哗然。 今日无论是朝堂百官还是这些商贾胡商,皆是受到了秦王李忘忧的请帖,邀请他们今日来此,参观长安城北新城。 他们倒是未曾料到,李二居然也会出现。 “陛下圣安!”百官连忙躬身见礼。 而那些商贾胡商,虽然大多数人都未曾亲眼面圣,但此时却也立即反应过来,站在秦王李忘忧身旁,那位身穿明黄常服,上绣龙纹的虬髯男人是何人了。 于是,一群身穿华服的商贾胡商,很是混乱的朝李二行礼。 有躬身抚胸,有躬身揖礼,有直接跪下叩首……总之,乱成了一团,让那些朝堂官员在旁都忍不住撇嘴,心中腹诽吐槽不已。 李二倒是丝毫不以为忤,心情很是愉悦的挥挥手,示意众人免礼。 “诸公免礼,朕听闻今日秦王邀约诸公参观大明宫,也甚是好奇,故而不请自来。哈哈,这大明宫究竟是何模样,连朕也不清楚,今日诸公便与朕同游,如何?” 李忘忧心中暗笑,李二这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自从大明宫开工以来,李二恨不能一天跑八回,他会不知道新宫究竟是什么样? 不过看在李二这位大唐君王如此努力当“托”的份上,李忘忧也就只当没有听见了。 李二的话,让众人一片哗然。 百官倒也罢了,那些商贾胡商却是各个激动不已。 大唐虽然开放,但商贾的地位,却实在说不上高,甚至很卑贱。 而如今他们这些不入流的商贾,居然能与大唐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一同进入新宫观赏,这简直是莫大的荣耀。 有几位年迈的商贾,甚至差点因此兴奋的抽搐过去。 好一阵混乱后,李忘忧才微笑着站了出来:“陛下,诸公,不若先入新宫观赏一番?臣也很是惶恐,不知新宫是否能让陛下满意。” 李二大笑:“甚好!朕也甚是期待!既然如此,子忧你便带路。” 李忘忧微笑点头,向李二做了个请的手势后,率先转身,向着大明宫宫门行去。 一众朝堂官员与那些商贾胡商,各个瞪大眼睛,伸长了脖子,迫不及待的跟在了李忘忧与李二的身后。 众人经过大明宫宫门长长的甬道,眼前豁然开朗。 待看清眼前的景象后,所有人都不由瞪大了眼睛,嘴巴大张,满脸的不敢置信。 “这,这当真是大明宫?” “雄哉!壮哉!” “嘶……秦王莫非将天下的殿宇,给搬到人世间?” 自从大明宫开建以来,关于它的总总,都甚受长安百姓关注。包括这些朝堂官员,其实也很是好奇,当日秦王在太极殿上展示的那副画卷,当其修建出来,究竟会是何等模样。 但无论众人如何想象,当大明宫真正映入众人眼中的那一刻,他们都只能感到无边的震撼…… 大明宫的宫门后,出现在眼前的,豁然是一片巨大宽阔的广场。 若仅仅是广场倒也罢了,虽然眼前这广场甚是宽广,倒也不至于让众人如此失态。 关键在于,这片偌大的广场,地面上铺设的砖石,居然每一块都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光滑、平整,甚至其上还有各种颜色。 远远望去,广场中央还有明黄色的巨大龙纹嵌入地面! 更重要的是,眼前这片广场,脚下的砖石居然没有一处缝隙,而是完整的一块! 不少官员与商贾,迫不及待的蹲下了身体,伸手抚摸起地面上的砖石来。 “这地砖居然这般光洁,好似玉石一般!但玉石却又哪来的这诸多色彩?” “光亮如镜、晶莹剔透!老夫活了一辈子,居然识不得此为何物!” “这,这如何会没有接缝?难道这是一块完整的石料?道祖在上,这恐怕唯有道祖显圣,才能办到?” 对于百官们的反应,李二也很是满意。 他第一次亲眼见到这处广场时,表现也没比众人强到哪里去。 这种似石、似玉又似琉璃的砖石,连李二都不知道李忘忧究竟是如何捣鼓出来的。 李忘忧对于自己的“杰作”,更是满意无比。 能够以最小的代价,取得这般效果,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以大唐的建筑传统,铺设广场所用的材料,大多皆是从山上开采的石材,再经过工匠的精心雕琢打磨而成。要铺设面前这片偌大的广场,仅仅是这些石材就靡费甚多,而且费时费力。 李忘忧自然不肯去干那种蠢事,于是水磨石这种建筑材料,便提前了上千年,被他捣鼓了出来。 以碎石、玻璃、石英石等材料,拌入水泥粘接成型,再经过表面研磨、抛光,便可制作完成。 因为造价低廉,可任意调色拼花、施工方便等原因,后世六七十年代,不少华夏家庭,装修的时候都喜欢在屋内铺设水磨石地面。 眼前这片广场,便是李忘忧命工匠们,以水泥现场浇筑,再混合各种彩色石头、玻璃等物,打磨制作而成。 而其效果,却是出奇的好! 唐人何曾见过这样的建筑材料,自然对此震惊无比。 不得不说,添加了大量玻璃在水磨石中后,在阳光的映射下,反射出的光芒,确实很震慑人心。 而其价格,却是相当的廉价。 由其对比传统工艺,需要大量工匠从深山之中采集石料雕琢加工,更是便宜到了极点。 这也正是李忘忧当初觉得,兴建一座大明宫,未必需要花费那么多的原因所在。 当然,使用水磨石也有弊端,那便是随着时间推移,水磨石会变得污迹斑斑、黯淡无光。 露天使用的水磨石,还会遭受风化、磨蚀。 不过这些在李忘忧看来都不是问题,反正李二的宫中那么多宫女内侍,命他们日常对地面进行清洁打磨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忘忧笑而不语,静待众人惊叹完毕,才再次招呼众人,向着大明宫内部行去。 扭头看看身后这些亦步亦趋的朝堂百官与商贾们,李忘忧倒是不禁乐了。 他觉得自己倒是应该准备一面小旗举在手上,再给他们每人发一顶小红帽,便能组团出游参观了。 恍惚间,行走在大明宫内,李忘忧也不禁有些走神了。 或许千百年后,若是大明宫能够免于毁于战火,未来当真有导游率领游客来此参观。 “来,来,各位团员们,请往这里看,这里便是唐朝着名的大明宫,历经一千多年岁月后,依旧矗立在华夏大地,向我们展现盛唐风采……” (未完待续) 第1066章 偷工减料 李忘忧如同导游一般,带领一众百官、商贾穿梭在大明宫内,却是看花了众人的双眼。 不同与大唐传统的建筑,这座李忘忧主持兴建的大明宫内,大量使用了玻璃、水泥、瓷砖等后世常见建筑装饰材料。 半年时间,大明宫已出现雏形。 宫墙、角楼、城楼,以及大明宫前朝的几处重用殿宇,都已落成。 能够以这般快的速度建设,除了李忘忧不计成本的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外,更重要的原因在于这货的“偷工减料”。 比如含元殿、宣政殿、紫宸殿这几座殿宇,根本就没用到多少木料,几乎都是水泥堆砌。 毕竟依照唐制,大殿上的木制房梁,必须是上好的金丝楠木,而且直径须得两人合抱方才合格。 且不说如此粗的金丝楠木需要多少钱,光是将其从蜀中、滇南等地运来长安城,就不知要靡费几何。 李忘忧直接将其省略,改成了混凝土的房梁。 当然,以如今大唐的钢铁产量,混凝土中的钢筋,是不用想了。 偌大的大明宫,要是全部使用钢筋混凝土,那成本貌似也不比运输木料便宜。 当然,水泥之中必须有筋骨,否则抗弯,抗折强度无法保障,修出来的房子也等于豆腐渣工程。 李忘忧只是想“节约成本”,并不打算糊弄李二。 所以,他利用竹子替代了钢筋,将其当成了混凝土的筋骨。 竹筋混凝土,也并非李忘忧的发明创造,而是在后世早已出现的产物。 甚至比起钢筋混泥土而言,竹筋混凝土因为重量比钢筋轻,又易于塑性,甚至强度、弹塑形受温度影响也不大,在后世的使用范围也越来越广。 当然,竹筋混凝土的缺点也不少,竹筋的整体性、可模性、刚性都没有钢筋好,耐久性也不如钢筋。 不过这些缺点,对于李忘忧而言,都不算什么太大的问题。 虽然后世国家规定,混凝土建筑寿命为六十年,但实际上,混凝土建筑的理论寿命非常长,甚至能够长达数百年。 法国人在1875年设计建造了第一座混凝土桥梁,到李忘忧穿越之时,都依旧存在。 巴黎第一座钢筋混泥土建筑,1853年建成,经历过二战摧残,至今依旧完好…… 所以,即便使用竹子作为筋骨,比钢筋有不少缺点,李忘忧也不认为在其有生之年,这座大明宫会有任何问题出现。 水泥砖石加上混凝土,宫殿的修建速度快得惊人。 毕竟比起木制宫殿,那些繁琐无比的制作工艺,砖石加水泥实在是太简单了。 几座殿宇,李忘忧直接命人以混泥土石柱、石梁替代了木头,外表再刷上朱红色的大漆,绘制上各种彩绘,一样美观大气。 当然,最重要的是省钱! 李二与朝堂百官可不清楚其中奥秘,虽然他们清楚那些柱子并非木制,却反而对这些坚不可摧的石柱很是满意。 由其大殿内四处都安装有大扇的落地玻璃门窗,通透无比。阳光照射下,让整座殿宇内都熠熠生辉,明亮异常。 再加上李忘忧命人从秦岭之中移植而来的各种参天大树,让已经完工的大明宫前朝更显气度。 如今玻璃还属于奢侈品,这般大规模运用,令人咂舌不已。 华夏传统的宫殿,越是深宫,其采光越成问题。 没有玻璃的年代,宫殿越大,就越发阴暗潮湿。即便外界烈日暴晒,宫殿内却依旧需要点上诸多蜡烛照明。 加上又是木制殿宇,时间一长,难免会散发出阵阵腐朽的味道。 这是为何帝王们习惯兴建宫殿的原因之一。 而李忘忧兴建的大明宫,却丝毫没有这些问题。 即便是李二,再看过前朝的宫殿后,都为之心动不已,恨不能立刻便搬迁进来。 只可惜,如今大明宫工程才刚刚过半。 李二想要搬迁新家,却还需要再等上一段时间。 大明宫前朝的几处殿宇参观完毕,百官与商贾们皆已被震得不知如何言语,心中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当然,那些出生世家的百官,心中更是暗骂李忘忧纯属傻子败家子。 如此规模的大明宫,不知需要靡费几何。 即便世人皆知秦王富甲天下,但自己掏腰包给李渊李二父子修建宫殿,那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世家至今还不清楚,兴建大明宫与扩建长安城的工程,皇家与各个国公府,也在其中入了股,只当这些钱,皆是秦王李忘忧自己掏的腰包。 世家心里嘲讽着李忘忧的愚蠢,对于眼前的宫殿,却是无话可说。 众人行到含元殿前,李二对于这座大明宫的大朝正殿,更是满意。 抬眼看看大殿中央那高高在上的御阶,李二也不禁为之心动,干脆在米拓的服侍下,脱下靴子,踏入殿内,准备亲自走上御阶,近距离感受一番。 含元殿的地板,铺设的是李忘忧命工匠特意烧制的金色瓷砖,一派富丽堂皇,贵不可言。 李二正要前行,忽然百官之中有人站了出来,出言阻止道:“陛下且慢,依老臣看来,秦王督建的这座大明宫,美轮美奂,实在无可挑剔。然则百密一疏,秦王却是不该在这含元殿内,铺设地砖。若是老臣没有看错,这地砖当是瓷器烧制而成?” “不错,王公好眼力。”李忘忧微笑点头。 站出来说话的正是太常卿王颖,这老头自始至终看李忘忧不顺眼,始终想给李忘忧找麻烦。 今日参观大明宫,老头却被震得一愣一愣的,即便想当喷子,却也说不出个错处来,倒是将他给憋得无比难受。 此刻终于让他发现了李忘忧一处错处,自然要跳出来大加指责。 “陛下,既然秦王也承认,这含元殿的地板乃是瓷砖铺就,那老臣便以为十分不妥。陛下,如今可是寒冬腊月,若是赤足踩踏其上,何其寒冷?日后含元殿投入使用,百官岂不是得在冬季,坐在这冰凉刺骨的地砖上上朝?陛下,这恐怕不妥啊!” 王颖这番话,倒是让李二与群臣都是一愣,接着面色古怪的扭头看向大殿内,不禁纷纷颔首,觉得老头这番话言之有理。 大唐的习俗,入殿是要脱去鞋袜的。 上朝之时,百官跪坐与殿内。 故而包括太极宫在内,宫殿内的地板皆是木制。即便是在冬季,由于木头的保温性,即便赤足踏足其上,也不会感觉太过于寒冷。 可若是砖石,那就不一样了。 李二也不禁蹙眉,扭头望向李忘忧:“子忧,此事你可有考虑到?” 大明宫的建设,李二虽然对于其进度有所了解,但对于具体细节,就并不清楚。类似含元殿内铺设什么样的地板这种小事,他这位帝王自然不会关心。 李忘忧闻言,却是笑了:“陛下,诸公,究竟如何,不若请陛下与诸公一探究竟……” (未完待续) 第1066章 偷工减料 李忘忧如同导游一般,带领一众百官、商贾穿梭在大明宫内,却是看花了众人的双眼。 不同与大唐传统的建筑,这座李忘忧主持兴建的大明宫内,大量使用了玻璃、水泥、瓷砖等后世常见建筑装饰材料。 半年时间,大明宫已出现雏形。 宫墙、角楼、城楼,以及大明宫前朝的几处重用殿宇,都已落成。 能够以这般快的速度建设,除了李忘忧不计成本的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外,更重要的原因在于这货的“偷工减料”。 比如含元殿、宣政殿、紫宸殿这几座殿宇,根本就没用到多少木料,几乎都是水泥堆砌。 毕竟依照唐制,大殿上的木制房梁,必须是上好的金丝楠木,而且直径须得两人合抱方才合格。 且不说如此粗的金丝楠木需要多少钱,光是将其从蜀中、滇南等地运来长安城,就不知要靡费几何。 李忘忧直接将其省略,改成了混凝土的房梁。 当然,以如今大唐的钢铁产量,混凝土中的钢筋,是不用想了。 偌大的大明宫,要是全部使用钢筋混凝土,那成本貌似也不比运输木料便宜。 当然,水泥之中必须有筋骨,否则抗弯,抗折强度无法保障,修出来的房子也等于豆腐渣工程。 李忘忧只是想“节约成本”,并不打算糊弄李二。 所以,他利用竹子替代了钢筋,将其当成了混凝土的筋骨。 竹筋混凝土,也并非李忘忧的发明创造,而是在后世早已出现的产物。 甚至比起钢筋混泥土而言,竹筋混凝土因为重量比钢筋轻,又易于塑性,甚至强度、弹塑形受温度影响也不大,在后世的使用范围也越来越广。 当然,竹筋混凝土的缺点也不少,竹筋的整体性、可模性、刚性都没有钢筋好,耐久性也不如钢筋。 不过这些缺点,对于李忘忧而言,都不算什么太大的问题。 虽然后世国家规定,混凝土建筑寿命为六十年,但实际上,混凝土建筑的理论寿命非常长,甚至能够长达数百年。 法国人在1875年设计建造了第一座混凝土桥梁,到李忘忧穿越之时,都依旧存在。 巴黎第一座钢筋混泥土建筑,1853年建成,经历过二战摧残,至今依旧完好…… 所以,即便使用竹子作为筋骨,比钢筋有不少缺点,李忘忧也不认为在其有生之年,这座大明宫会有任何问题出现。 水泥砖石加上混凝土,宫殿的修建速度快得惊人。 毕竟比起木制宫殿,那些繁琐无比的制作工艺,砖石加水泥实在是太简单了。 几座殿宇,李忘忧直接命人以混泥土石柱、石梁替代了木头,外表再刷上朱红色的大漆,绘制上各种彩绘,一样美观大气。 当然,最重要的是省钱! 李二与朝堂百官可不清楚其中奥秘,虽然他们清楚那些柱子并非木制,却反而对这些坚不可摧的石柱很是满意。 由其大殿内四处都安装有大扇的落地玻璃门窗,通透无比。阳光照射下,让整座殿宇内都熠熠生辉,明亮异常。 再加上李忘忧命人从秦岭之中移植而来的各种参天大树,让已经完工的大明宫前朝更显气度。 如今玻璃还属于奢侈品,这般大规模运用,令人咂舌不已。 华夏传统的宫殿,越是深宫,其采光越成问题。 没有玻璃的年代,宫殿越大,就越发阴暗潮湿。即便外界烈日暴晒,宫殿内却依旧需要点上诸多蜡烛照明。 加上又是木制殿宇,时间一长,难免会散发出阵阵腐朽的味道。 这是为何帝王们习惯兴建宫殿的原因之一。 而李忘忧兴建的大明宫,却丝毫没有这些问题。 即便是李二,再看过前朝的宫殿后,都为之心动不已,恨不能立刻便搬迁进来。 只可惜,如今大明宫工程才刚刚过半。 李二想要搬迁新家,却还需要再等上一段时间。 大明宫前朝的几处殿宇参观完毕,百官与商贾们皆已被震得不知如何言语,心中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当然,那些出生世家的百官,心中更是暗骂李忘忧纯属傻子败家子。 如此规模的大明宫,不知需要靡费几何。 即便世人皆知秦王富甲天下,但自己掏腰包给李渊李二父子修建宫殿,那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世家至今还不清楚,兴建大明宫与扩建长安城的工程,皇家与各个国公府,也在其中入了股,只当这些钱,皆是秦王李忘忧自己掏的腰包。 世家心里嘲讽着李忘忧的愚蠢,对于眼前的宫殿,却是无话可说。 众人行到含元殿前,李二对于这座大明宫的大朝正殿,更是满意。 抬眼看看大殿中央那高高在上的御阶,李二也不禁为之心动,干脆在米拓的服侍下,脱下靴子,踏入殿内,准备亲自走上御阶,近距离感受一番。 含元殿的地板,铺设的是李忘忧命工匠特意烧制的金色瓷砖,一派富丽堂皇,贵不可言。 李二正要前行,忽然百官之中有人站了出来,出言阻止道:“陛下且慢,依老臣看来,秦王督建的这座大明宫,美轮美奂,实在无可挑剔。然则百密一疏,秦王却是不该在这含元殿内,铺设地砖。若是老臣没有看错,这地砖当是瓷器烧制而成?” “不错,王公好眼力。”李忘忧微笑点头。 站出来说话的正是太常卿王颖,这老头自始至终看李忘忧不顺眼,始终想给李忘忧找麻烦。 今日参观大明宫,老头却被震得一愣一愣的,即便想当喷子,却也说不出个错处来,倒是将他给憋得无比难受。 此刻终于让他发现了李忘忧一处错处,自然要跳出来大加指责。 “陛下,既然秦王也承认,这含元殿的地板乃是瓷砖铺就,那老臣便以为十分不妥。陛下,如今可是寒冬腊月,若是赤足踩踏其上,何其寒冷?日后含元殿投入使用,百官岂不是得在冬季,坐在这冰凉刺骨的地砖上上朝?陛下,这恐怕不妥啊!” 王颖这番话,倒是让李二与群臣都是一愣,接着面色古怪的扭头看向大殿内,不禁纷纷颔首,觉得老头这番话言之有理。 大唐的习俗,入殿是要脱去鞋袜的。 上朝之时,百官跪坐与殿内。 故而包括太极宫在内,宫殿内的地板皆是木制。即便是在冬季,由于木头的保温性,即便赤足踏足其上,也不会感觉太过于寒冷。 可若是砖石,那就不一样了。 李二也不禁蹙眉,扭头望向李忘忧:“子忧,此事你可有考虑到?” 大明宫的建设,李二虽然对于其进度有所了解,但对于具体细节,就并不清楚。类似含元殿内铺设什么样的地板这种小事,他这位帝王自然不会关心。 李忘忧闻言,却是笑了:“陛下,诸公,究竟如何,不若请陛下与诸公一探究竟……” (未完待续) 第1067章 老戏骨 李忘忧朝众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后,便率先脱去靴子,赤足踏入了含元殿。 在李二以及众人想来,寒冬腊月赤足踩在地砖上,想来不是什么令人舒服的事情。 但李忘忧的表情不仅没有任何难受的表情,反而很是舒适享受。 “哼,装神弄鬼!”太常卿王颖低声嘀咕一声,却还是脱去了靴子,准备亲自验证,好出言驳斥李忘忧。 包括李二在内,众人纷纷踏足进入了含元殿,下一刻,众人脸上皆面露差异之色。 不少性急之人,甚至顾不得君前失议,直接蹲下了身子,伸手去触摸那些金光闪闪的地砖。 “道祖在上,这些地砖为何会是热的?” “这地砖居然温润如玉?这,这是怎么回事?” 太常卿王颖这老头,更是整个人都呆滞了,脚底传来的温暖触感,将他所有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李忘忧撇他一眼,嘴角微翘:“王公,如何?这大殿地砖,可能让王公满意?王公若还是还觉冰凉刺骨,那孤倒是只能推荐王公去尚药局找刘奉御瞧一瞧身子骨了。” 王颖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却是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一众世家官员此刻哪里能帮腔,只能庆幸之前没跟着王颖出言质疑秦王,否则现在必然如同王颖一般,被秦王怼的下不来台。 李二也没理会李忘忧奚落王颖,却也很少好奇,忍不住出言询问道:“子忧,你到底施了什么仙法,为何这偌大的含元殿内,不仅地砖如此温暖,而其大殿内也这般舒适,恍若春回大地般?” 李二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众人,这才注意到,除了大殿的地砖温暖如玉,大殿内的温度也不似殿外那般寒冷。 众人身上穿着厚重的冬衣裘皮,在大殿内甚至觉得身体发热,恨不能褪去几件来得轻快。 李忘忧哈哈一笑,伸手解开了身上厚实的皮裘,将其脱了下来。 “陛下,诸公,这大殿内,无需穿着如此厚重。大殿内温度比外界高了十度以上,即便不穿冬衣,也不觉寒冷。” 自从李忘忧在皇家书院开始授课,捣鼓出了温度计后,温度这个概念,倒是已经被众人所理解与接受。 李二在米拓的服侍下,也褪去了厚重的冬衣,很是轻松的活动了下手脚。 “子忧,莫要卖关子,快快与朕说说,为何含元殿内,这般暖和?朕看殿内也并未生有火盆,更无烟火气,你是如何做到的?” 唐时冬季取暖,主要还是靠火盆木炭。 在封闭的房间内倒是效果不错,但那种媒烟味却是少不了的。而且如含元殿这么大的宫殿,即便生再多的火盆,也暖和不到哪里去。 但眼前的含元殿大殿,众人都看得很明白,并没有任何的火盆存在,也没有一丝烟火气。 李忘忧用脚轻轻在地砖上跺了两下,笑着解释道:“陛下,这含元殿的地下,臣在修建之初,便命工匠铺设了许多铜管。冬日来临时,这些铜管连接的锅炉,便会源源不绝的注入热汤。如此一来,即便外界寒风刺骨,殿内也能温暖如春,并且不会有丝毫烟火气,臣将其称为地暖。” 说白了,就是后世的地暖系统。 原理也并不复杂,就是利用热水的热辐射,加热地板与大殿内空气,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 但在唐时,这可是了不得的“发明创造”。 听完李忘忧的解释,包括李二在内,众人纷纷蹲下,用手去感知地面温度,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让李忘忧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陛下,不仅这含元殿铺设了地暖。包括前朝的几处大殿,以及未来的后宫寝殿,臣都安排了地暖,保证陛下在冬日里,可不受严寒侵扰。” “好!好!哈哈,朕如今倒是很期待大明宫及早完工,好与太上皇帝以及皇后殿下,搬入这新宫居住。”在温暖如春的含元殿内待了半天,李二都不想再出门了。 李二再次翻了个白眼,默默朝李二使了个颜色,提醒他莫要忘了今日的正事。 他这位大唐帝王,想要尽快入住大明宫,还得看今日的计划能否成功。 李忘忧与李二今日将朝堂百官,以及长安城内的商贾富商、波斯胡商都邀约来大明宫,可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赚钱”。 说得直白一些,就是包括李忘忧与李二,还有入股了诸位国公大佬在呢,如今没钱了…… 要扩建半座长安城,还有诺大的大明宫宫殿,即便李忘忧一再“偷工减料”,却也靡费甚多。 光是扩建长安城的城墙,其花费就不知几何,就更不用说修建大明宫的前朝了。 要想继续修建大明宫的后宫部分,那就抱歉,地主家也没余粮了。 他与李二,今日召集众人参观大明宫的前朝,说到底,就是为了“卖房子”回笼资金。 李二读懂了李忘忧的暗示,不由老脸微红,却还是轻咳一声,出言问道:“子忧,你果真不愧是道祖在人世间的亲传弟子,这大明宫朕十分满意。不过当日朝堂之上,你可是答应了朕与百官,不仅要修建大明宫,还要扩建半座长安城,却不知如今城北新城扩建得如何了?” 随着李二的话语,一旁的房玄龄也跟着站了出来:“陛下所言极是!老臣观赏过大明宫后,也是倾慕的紧啊。子忧,却不知城北扩建后,能否卖一处府邸与老夫?如今老夫的府邸在太极宫旁,夏日潮湿,冬日阴冷,实在不是宜居之处。既然陛下日后要搬来这大明宫,老夫倒是也想搬来新城,与陛下做个伴。” 房玄龄的话,倒是让众人都不由心中一动。 却如他所言,连李二都觉得太极宫不宜居,更何况这些朝堂官员以及商贾富商们。 只是原本没有选择,众人只能选择城北太极宫附近的里坊居住罢了。毕竟那不仅是身份的象征,也是地位的体现。 若是李二将来搬来了城北新城大明宫,他们还继续居住在原来的里坊,未免差了些意思。 若是搬迁来地势较高的城北新城,那自然再好不过。 李忘忧则暗暗竖起大拇指,果然都是老戏骨,这演技,当真没得话说! 若是大唐有奥斯卡奖,包括李二在内,都该颁发影帝小金人啊! 两位“房托”开口后,李忘忧立即笑道:“陛下,房公,如今城北新城的外郭城都已修建完成,城中道路、坊墙也已建好。若是房公有兴趣搬来新城居住,那自然没有任何问题。不过新城之中,小侄却不卖地,而是直接售卖府邸,不知房公可有兴趣?” “哦?那是何意?子忧说来听听。”房玄龄捻须笑问。 大唐并非没有“房地产业务”,但除了购买“二手”的旧宅子,通常情况下,都是购买了土地后,自行招募工匠修建府邸。 李忘忧说他不卖土地,而是直接售卖府邸,倒是也引起了众人好奇,不由都伸长了耳朵,想要听听他是如何解释的…… (未完待续) 第1067章 老戏骨 李忘忧朝众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后,便率先脱去靴子,赤足踏入了含元殿。 在李二以及众人想来,寒冬腊月赤足踩在地砖上,想来不是什么令人舒服的事情。 但李忘忧的表情不仅没有任何难受的表情,反而很是舒适享受。 “哼,装神弄鬼!”太常卿王颖低声嘀咕一声,却还是脱去了靴子,准备亲自验证,好出言驳斥李忘忧。 包括李二在内,众人纷纷踏足进入了含元殿,下一刻,众人脸上皆面露差异之色。 不少性急之人,甚至顾不得君前失议,直接蹲下了身子,伸手去触摸那些金光闪闪的地砖。 “道祖在上,这些地砖为何会是热的?” “这地砖居然温润如玉?这,这是怎么回事?” 太常卿王颖这老头,更是整个人都呆滞了,脚底传来的温暖触感,将他所有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李忘忧撇他一眼,嘴角微翘:“王公,如何?这大殿地砖,可能让王公满意?王公若还是还觉冰凉刺骨,那孤倒是只能推荐王公去尚药局找刘奉御瞧一瞧身子骨了。” 王颖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却是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一众世家官员此刻哪里能帮腔,只能庆幸之前没跟着王颖出言质疑秦王,否则现在必然如同王颖一般,被秦王怼的下不来台。 李二也没理会李忘忧奚落王颖,却也很少好奇,忍不住出言询问道:“子忧,你到底施了什么仙法,为何这偌大的含元殿内,不仅地砖如此温暖,而其大殿内也这般舒适,恍若春回大地般?” 李二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众人,这才注意到,除了大殿的地砖温暖如玉,大殿内的温度也不似殿外那般寒冷。 众人身上穿着厚重的冬衣裘皮,在大殿内甚至觉得身体发热,恨不能褪去几件来得轻快。 李忘忧哈哈一笑,伸手解开了身上厚实的皮裘,将其脱了下来。 “陛下,诸公,这大殿内,无需穿着如此厚重。大殿内温度比外界高了十度以上,即便不穿冬衣,也不觉寒冷。” 自从李忘忧在皇家书院开始授课,捣鼓出了温度计后,温度这个概念,倒是已经被众人所理解与接受。 李二在米拓的服侍下,也褪去了厚重的冬衣,很是轻松的活动了下手脚。 “子忧,莫要卖关子,快快与朕说说,为何含元殿内,这般暖和?朕看殿内也并未生有火盆,更无烟火气,你是如何做到的?” 唐时冬季取暖,主要还是靠火盆木炭。 在封闭的房间内倒是效果不错,但那种媒烟味却是少不了的。而且如含元殿这么大的宫殿,即便生再多的火盆,也暖和不到哪里去。 但眼前的含元殿大殿,众人都看得很明白,并没有任何的火盆存在,也没有一丝烟火气。 李忘忧用脚轻轻在地砖上跺了两下,笑着解释道:“陛下,这含元殿的地下,臣在修建之初,便命工匠铺设了许多铜管。冬日来临时,这些铜管连接的锅炉,便会源源不绝的注入热汤。如此一来,即便外界寒风刺骨,殿内也能温暖如春,并且不会有丝毫烟火气,臣将其称为地暖。” 说白了,就是后世的地暖系统。 原理也并不复杂,就是利用热水的热辐射,加热地板与大殿内空气,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 但在唐时,这可是了不得的“发明创造”。 听完李忘忧的解释,包括李二在内,众人纷纷蹲下,用手去感知地面温度,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让李忘忧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陛下,不仅这含元殿铺设了地暖。包括前朝的几处大殿,以及未来的后宫寝殿,臣都安排了地暖,保证陛下在冬日里,可不受严寒侵扰。” “好!好!哈哈,朕如今倒是很期待大明宫及早完工,好与太上皇帝以及皇后殿下,搬入这新宫居住。”在温暖如春的含元殿内待了半天,李二都不想再出门了。 李二再次翻了个白眼,默默朝李二使了个颜色,提醒他莫要忘了今日的正事。 他这位大唐帝王,想要尽快入住大明宫,还得看今日的计划能否成功。 李忘忧与李二今日将朝堂百官,以及长安城内的商贾富商、波斯胡商都邀约来大明宫,可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赚钱”。 说得直白一些,就是包括李忘忧与李二,还有入股了诸位国公大佬在呢,如今没钱了…… 要扩建半座长安城,还有诺大的大明宫宫殿,即便李忘忧一再“偷工减料”,却也靡费甚多。 光是扩建长安城的城墙,其花费就不知几何,就更不用说修建大明宫的前朝了。 要想继续修建大明宫的后宫部分,那就抱歉,地主家也没余粮了。 他与李二,今日召集众人参观大明宫的前朝,说到底,就是为了“卖房子”回笼资金。 李二读懂了李忘忧的暗示,不由老脸微红,却还是轻咳一声,出言问道:“子忧,你果真不愧是道祖在人世间的亲传弟子,这大明宫朕十分满意。不过当日朝堂之上,你可是答应了朕与百官,不仅要修建大明宫,还要扩建半座长安城,却不知如今城北新城扩建得如何了?” 随着李二的话语,一旁的房玄龄也跟着站了出来:“陛下所言极是!老臣观赏过大明宫后,也是倾慕的紧啊。子忧,却不知城北扩建后,能否卖一处府邸与老夫?如今老夫的府邸在太极宫旁,夏日潮湿,冬日阴冷,实在不是宜居之处。既然陛下日后要搬来这大明宫,老夫倒是也想搬来新城,与陛下做个伴。” 房玄龄的话,倒是让众人都不由心中一动。 却如他所言,连李二都觉得太极宫不宜居,更何况这些朝堂官员以及商贾富商们。 只是原本没有选择,众人只能选择城北太极宫附近的里坊居住罢了。毕竟那不仅是身份的象征,也是地位的体现。 若是李二将来搬来了城北新城大明宫,他们还继续居住在原来的里坊,未免差了些意思。 若是搬迁来地势较高的城北新城,那自然再好不过。 李忘忧则暗暗竖起大拇指,果然都是老戏骨,这演技,当真没得话说! 若是大唐有奥斯卡奖,包括李二在内,都该颁发影帝小金人啊! 两位“房托”开口后,李忘忧立即笑道:“陛下,房公,如今城北新城的外郭城都已修建完成,城中道路、坊墙也已建好。若是房公有兴趣搬来新城居住,那自然没有任何问题。不过新城之中,小侄却不卖地,而是直接售卖府邸,不知房公可有兴趣?” “哦?那是何意?子忧说来听听。”房玄龄捻须笑问。 大唐并非没有“房地产业务”,但除了购买“二手”的旧宅子,通常情况下,都是购买了土地后,自行招募工匠修建府邸。 李忘忧说他不卖土地,而是直接售卖府邸,倒是也引起了众人好奇,不由都伸长了耳朵,想要听听他是如何解释的…… (未完待续) 第1068章 产品卖点 李忘忧清了清喉咙,朝众人微笑。 很职业的笑容。 “诸公,长安城北新城,是完全与众不同的。”李忘忧很是潇洒的打了个响指,立即又几名内侍抬上来了一个巨大的沙盘。 沙盘上,赫然便是包括大明宫在内的长安城北新城模型。 包括李二在,众人立刻围聚到了沙盘旁,目光灼灼的仔细打量起沙盘来。 “陛下,诸公,这便是未来长安城北新城修建完成后的模样。”李忘忧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根细长的木棍,如同后世售楼小姐一般,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解起长安新城。 “如诸公所见,此处便是正在兴建中的大明宫,未来大明宫将是整个城北新城的核心。” 历史上的大明宫,位于长安北侧的龙首原。 龙首原是一条象征龙脉的山,自长安西南部的樊川北走,横亘六十里,到了这里,恰为“龙首”,因地势高亢,人称龙首原。 不过李忘忧却将其进行了微调,从龙首改到龙腹处,变成了长安城北新城的北部中央位置,与其南面的太极宫遥遥相望。 他的目的很简单,自然是为了抬升大明宫附近,城北新城的地价。 若是大明宫偏居一偶,自然无法做到价值最大化。 当然,李忘忧最初提出这个方案时,也被许多人反对。因为从风水角度而言,龙首原便是易经里面的“六爻”地形,在此修建新宫,是遵循礼制。 但李忘忧才懒得理会这些,什么风水布局,凭借他与袁天罡的关系,以及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很轻松便将这个小麻烦给摆平了,让李二点头首肯,同意将大明宫修建在长安城北新城的中央。 “诸公请看,长安新城的道路不仅没有两侧肮脏恶臭的排水渠,而且整个新城的道路上四处皆种植有参天大树与鲜花,道路两侧还建有凉亭供行人歇息。诸公再看新城的里坊,不仅所有的里坊道路皆由蜃泥铺设并且道理两侧还有路灯提供夜间照明,即便再月黑风高的夜晚,无需灯笼也能看清道路。” 房玄龄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出言询问道:“子忧,这新城道路两侧没有水渠,若是雨天,岂不是会水淹道路?” “非也非也,房公,新城的道路下方,以及各个里坊内,已然全部铺设了污水管道。即便雨势再大,小侄也可保证,无论是各个里坊还是府邸,皆不虞被污水浸泡。而且……” 李忘忧环视一圈众人,笑道:“不仅是雨水,包括新城各处府邸的五谷轮回之所,也无需担心,那些秽物,也会统一经过新城地下的污水管,全部排到城外处置。诸公若是安家在此,就无需担心厕中不雅之事。嘿嘿,不是孤吹牛,诸公只要见识过新城府邸的厕所,一定会觉得长安城内原本的厕所,都不堪入目,秽不可闻。” 他又看向李二,微微躬身:“陛下,大明宫中所有的厕所,臣也是这般命人施工的。” 李二微微颔首,此事他自然清楚。 对于李忘忧府邸的厕所与那间巨大浴室,李二早就眼热不已。这次修建大明宫,他专门向李忘忧提过这方面的要求。 李忘忧又看向众人,笑道:“诸公,为了便于诸公上朝之时不时之需,含元殿一侧,也建有供百官使用的厕所,诸公若是需要,现在便可一试。” 众人闻言,不免面面相觑。 见过请客吃饭的,没见过邀约去上厕所的…… 不过对于李忘忧方才所言,众人却又好奇不已。 李忘忧的秦王府,去过的百官毕竟是少数,但不是官员,其实都听说过秦王府内的厕所是如何不可思议。 光可鉴人的瓷砖,匪夷所思的抽水马桶,香气怡人的熏香……对于大唐如今那臭不可闻的厕所而言,无疑是很有吸引力的。 只是百官还是要面子的,即便心痒,却也没人愿意第一个去尝试。 倒是那些商贾胡商,往里里他们哪里有资格进宫,个没资格上朝。今日莫名其妙被秦王邀约入新宫观赏,错过这次机会,这辈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进大明宫。 故而他们哪管那么许多,毫不迟疑出列,向李二与李忘忧告了声罪后,便在内侍的引领下,集体去厕所“参观试用”了。 有了这些商贾带头,百官才期期艾艾出列,同样告了声罪后,跑去参观厕所了…… 李忘忧与李二偷偷对视一笑,对于众人的反应很是满意。 带百官与商贾们“参观试用”完含元殿的厕所,李忘忧又继续开口说道:“诸位,除了新城的府邸,会统一修建这种厕所外,还会如同含元殿般,铺设地暖。” “另外,不知诸公可曾注意到,含元殿的厕所内,那自行出水的铜管?” 李忘忧这话,倒是又让众人纷纷点头,满是兴奋之色。 方才他们也注意到了,在含元殿如厕后,内侍们便将众人请到了一排铜管前。 每个铜管下方有洁白的陶瓷盆,前方是清晰可鉴的大片镜子,虽然众人不明随意,却也觉得贵不可言。 毕竟如今这种玻璃镜子,市面上也有售卖,其价值可是不菲。即便是百官,不少人也是囊中羞涩,无力购买。 而含元殿旁的厕所,居然安装了诸多玻璃镜子,如何不让人惊讶。 但更让他们惊讶的是,那些铜管在内侍们捣鼓两下后,居然自行流出清澈的水流。 在内侍们的示意下,众人才呆呆的在那些铜管下清洗了双手。 但他们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铜管为何会自行出水。不少人甚至固执的认为,这就是秦王施展的仙法。 听到李忘忧又提起此事,众人都伸长了耳朵倾听。 “诸位,那些铜管,我叫其为自来水。这也将是新城府邸的标准配置。” “也正是如此,故而新城的府邸,就不便让各家自行招募工匠建设。所以,新城各个里坊的府邸,将统一修建后发售。” 现代化的厕所与供暖系统、自来水,这些都是李忘忧用以“勾引”客户的卖点,否则他又凭什么将新城的府邸卖出高价,从而大赚一笔? 这些后世很是寻常的玩意,落在唐人的耳中可不得了。 不等那些官员说话,却见人群中站出了一名胡商,躬身施礼:“敢问秦王,新城的府邸,我等能否购买?” 说话之人,李忘忧倒是不陌生,正是当初花了两万两黄金,拍卖会上拍下了那面“万古秦时镜”的胡商。 对于这位“可爱”的胡商,李忘忧恨不能抱着亲他一口,上道,实在是太上道了…… (未完待续) 第1068章 产品卖点 李忘忧清了清喉咙,朝众人微笑。 很职业的笑容。 “诸公,长安城北新城,是完全与众不同的。”李忘忧很是潇洒的打了个响指,立即又几名内侍抬上来了一个巨大的沙盘。 沙盘上,赫然便是包括大明宫在内的长安城北新城模型。 包括李二在,众人立刻围聚到了沙盘旁,目光灼灼的仔细打量起沙盘来。 “陛下,诸公,这便是未来长安城北新城修建完成后的模样。”李忘忧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根细长的木棍,如同后世售楼小姐一般,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解起长安新城。 “如诸公所见,此处便是正在兴建中的大明宫,未来大明宫将是整个城北新城的核心。” 历史上的大明宫,位于长安北侧的龙首原。 龙首原是一条象征龙脉的山,自长安西南部的樊川北走,横亘六十里,到了这里,恰为“龙首”,因地势高亢,人称龙首原。 不过李忘忧却将其进行了微调,从龙首改到龙腹处,变成了长安城北新城的北部中央位置,与其南面的太极宫遥遥相望。 他的目的很简单,自然是为了抬升大明宫附近,城北新城的地价。 若是大明宫偏居一偶,自然无法做到价值最大化。 当然,李忘忧最初提出这个方案时,也被许多人反对。因为从风水角度而言,龙首原便是易经里面的“六爻”地形,在此修建新宫,是遵循礼制。 但李忘忧才懒得理会这些,什么风水布局,凭借他与袁天罡的关系,以及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很轻松便将这个小麻烦给摆平了,让李二点头首肯,同意将大明宫修建在长安城北新城的中央。 “诸公请看,长安新城的道路不仅没有两侧肮脏恶臭的排水渠,而且整个新城的道路上四处皆种植有参天大树与鲜花,道路两侧还建有凉亭供行人歇息。诸公再看新城的里坊,不仅所有的里坊道路皆由蜃泥铺设并且道理两侧还有路灯提供夜间照明,即便再月黑风高的夜晚,无需灯笼也能看清道路。” 房玄龄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出言询问道:“子忧,这新城道路两侧没有水渠,若是雨天,岂不是会水淹道路?” “非也非也,房公,新城的道路下方,以及各个里坊内,已然全部铺设了污水管道。即便雨势再大,小侄也可保证,无论是各个里坊还是府邸,皆不虞被污水浸泡。而且……” 李忘忧环视一圈众人,笑道:“不仅是雨水,包括新城各处府邸的五谷轮回之所,也无需担心,那些秽物,也会统一经过新城地下的污水管,全部排到城外处置。诸公若是安家在此,就无需担心厕中不雅之事。嘿嘿,不是孤吹牛,诸公只要见识过新城府邸的厕所,一定会觉得长安城内原本的厕所,都不堪入目,秽不可闻。” 他又看向李二,微微躬身:“陛下,大明宫中所有的厕所,臣也是这般命人施工的。” 李二微微颔首,此事他自然清楚。 对于李忘忧府邸的厕所与那间巨大浴室,李二早就眼热不已。这次修建大明宫,他专门向李忘忧提过这方面的要求。 李忘忧又看向众人,笑道:“诸公,为了便于诸公上朝之时不时之需,含元殿一侧,也建有供百官使用的厕所,诸公若是需要,现在便可一试。” 众人闻言,不免面面相觑。 见过请客吃饭的,没见过邀约去上厕所的…… 不过对于李忘忧方才所言,众人却又好奇不已。 李忘忧的秦王府,去过的百官毕竟是少数,但不是官员,其实都听说过秦王府内的厕所是如何不可思议。 光可鉴人的瓷砖,匪夷所思的抽水马桶,香气怡人的熏香……对于大唐如今那臭不可闻的厕所而言,无疑是很有吸引力的。 只是百官还是要面子的,即便心痒,却也没人愿意第一个去尝试。 倒是那些商贾胡商,往里里他们哪里有资格进宫,个没资格上朝。今日莫名其妙被秦王邀约入新宫观赏,错过这次机会,这辈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进大明宫。 故而他们哪管那么许多,毫不迟疑出列,向李二与李忘忧告了声罪后,便在内侍的引领下,集体去厕所“参观试用”了。 有了这些商贾带头,百官才期期艾艾出列,同样告了声罪后,跑去参观厕所了…… 李忘忧与李二偷偷对视一笑,对于众人的反应很是满意。 带百官与商贾们“参观试用”完含元殿的厕所,李忘忧又继续开口说道:“诸位,除了新城的府邸,会统一修建这种厕所外,还会如同含元殿般,铺设地暖。” “另外,不知诸公可曾注意到,含元殿的厕所内,那自行出水的铜管?” 李忘忧这话,倒是又让众人纷纷点头,满是兴奋之色。 方才他们也注意到了,在含元殿如厕后,内侍们便将众人请到了一排铜管前。 每个铜管下方有洁白的陶瓷盆,前方是清晰可鉴的大片镜子,虽然众人不明随意,却也觉得贵不可言。 毕竟如今这种玻璃镜子,市面上也有售卖,其价值可是不菲。即便是百官,不少人也是囊中羞涩,无力购买。 而含元殿旁的厕所,居然安装了诸多玻璃镜子,如何不让人惊讶。 但更让他们惊讶的是,那些铜管在内侍们捣鼓两下后,居然自行流出清澈的水流。 在内侍们的示意下,众人才呆呆的在那些铜管下清洗了双手。 但他们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铜管为何会自行出水。不少人甚至固执的认为,这就是秦王施展的仙法。 听到李忘忧又提起此事,众人都伸长了耳朵倾听。 “诸位,那些铜管,我叫其为自来水。这也将是新城府邸的标准配置。” “也正是如此,故而新城的府邸,就不便让各家自行招募工匠建设。所以,新城各个里坊的府邸,将统一修建后发售。” 现代化的厕所与供暖系统、自来水,这些都是李忘忧用以“勾引”客户的卖点,否则他又凭什么将新城的府邸卖出高价,从而大赚一笔? 这些后世很是寻常的玩意,落在唐人的耳中可不得了。 不等那些官员说话,却见人群中站出了一名胡商,躬身施礼:“敢问秦王,新城的府邸,我等能否购买?” 说话之人,李忘忧倒是不陌生,正是当初花了两万两黄金,拍卖会上拍下了那面“万古秦时镜”的胡商。 对于这位“可爱”的胡商,李忘忧恨不能抱着亲他一口,上道,实在是太上道了…… (未完待续) 第1069章 诸位,再见! 原本李忘忧也安排了托,就是长安仇家的仇元良。 不过既然这位胡商如此给力,他自然也就不用让仇元良出马了。 李忘忧笑着点头:“自然是可以的,长安城北新城,共有三十六个里坊。只要诸位愿意购买,都可搬迁来此,没有任何限制。” “敢问秦王,不知新城的府邸是何规制?售价几何?”胡商继续问道。 “新城府邸采用的是定制化的售卖方式,也即是根据诸位的需要,定制不同规制的府邸。嗯,除了不能逾越规制外,其价格根据地段与府邸的需求,自有不同档次的售价。” 李忘忧又朝内侍打了个手势,立即又有内侍捧上一卷画轴展开,上面却是新城的舆图。不同的是,不同的里坊,标出了不同的颜色。 众人不解,纷纷将目光投向李忘忧。 “诸位,根据红橙白绿青蓝紫等颜色区分,不同里坊的价格不同。最贵为紫色,最便宜为红色。紫色区域的里坊,府邸基础售价为一千两黄金一亩,红色区域为五百两每亩。另外府邸的修建等级不同,价格也不同。一共有普通版、舒适版与尊享版三种规制的府邸可选。除了普通版不加价外,舒适版府邸需要再加每亩一百两黄金,尊享版则需要增加二百两黄金每亩。” 李忘忧这个价格报出来后,众人顿时哗然。 他们料想到了新城的府邸会很贵,却没想到会那么贵。 什么普通版、舒适版以及尊享版府邸,他们不懂究竟是何意。但只看价格,众人便明白,大抵是宅子里的装饰、用料不同。 这些官员,只要不是穷得需要当裤子,想来也不会选择普通版的府邸,否则也太有失身份了。 若是按照秦王所言,舒适版府邸来定制,那还得再加黄金百两一亩…… 这已经不是在卖府邸了,完全是在抢钱! 大唐的府邸可不是后世的商品房,占地面积不是按照平方米来计算,而是以亩为单位。 长安城内,一个里坊的面积大约有八百多亩。 而不是勋贵的府邸,就能占据半个里坊,那就是三四百亩的面积。即便是普通民居,也有十几二十亩。 若是按照李忘忧说的价格,即便是新城最偏远的里坊,最普通的府邸,也需要五百两黄金一亩,那岂不是说,一套最普通的民宅,都需要黄金万两了? 这怎么可能? 天底下哪里有那么贵的宅子? 那么贵的府邸,就是卖了他们也买不起啊! 李忘忧不等众人表示抗议,又继续说道:“不过陛下仁慈,孤也很厚道,故而若是诸位今日愿意下定钱,那便特惠酬宾,跳楼大甩卖,一折优惠!一万两黄金的宅子,一千两便可买到!诸位,这般好事,可也只有今日才有,走过路过,诸位前往不要错过啊!” 李忘忧如同后世两元店老板一般,毫无羞耻感的直接吆喝起来,就差没说出“皇上跟小姨跑路了,所有的府邸统统一折出售”这种话了。 他的话若是被苏长卿听见,估计只能一手捂脸,没脸见人,但对于一众百官与商贾们而言,效果倒是出奇的好。 一折出售府邸? 与原本天价的新城府邸价格比起来,众人心中默默一计算,貌似很不错啊…… 他们倒是忘了,即便只有一折,但价格却也是长安城内府邸价格的十倍以上了。 李二与李忘忧,以及百官队列中的房玄龄等人偷偷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笑意。 之前李忘忧狮子大开口,喊出的价格,那自然不可能的。天底下除了后世的北上广深,就没有那么贵的房子。 所谓“原价”,不过是李忘忧为了让百官商贾们,接受这个比市价高出十倍的房价,所弄出来的噱头罢了。 不过众人虽然意动,却也无人站出来说话。 毕竟如今的价格,还是让众人肉疼不已,都在心中琢磨,花如此高昂的价格,买新城府邸,到底值得不值得? “尊敬的秦王,若是可以,某想在大明宫旁买下一套府邸。” 众人正犹豫时,却见之前询价的胡商再次站了出来,手指着大明宫旁,被标记为紫色,最贵的一处里坊说道:“某想在这处里坊,买下一套百亩大小的府邸,呃,某想定制一套尊享版的府邸,不知可否?” 百官一见,鼻子都快气歪了。 特娘的,这些胡商果然有钱,居然要买最好的地段,最好的宅子。 有人在心中默默一算,按照李忘忧方才的定价,这名胡商要的宅子需要一万二千两黄金,合七万六千贯…… 立即有人心中如同打翻了醋坛子一般,出列阻止道:“陛下,此事臣看不妥!商贾的府邸,如何能安置在大明宫外?这不合礼制!” 李忘忧眼睛一瞪:“胡说,有何不合礼制?我大唐哪条律法写了,商贾不可居住在宫外的里坊之中?” “这……”出言的那官员很想说,这是惯例,却也半天不知如何争辩。 原本长安城内,太极宫两侧的城北里坊,皆是官员所居,而商贾大多居住在东西两市附近,这是不成文的规定。但真要论起来,大唐还确实没有律法规定,商贾不能居住在宫外的里坊之中。 李二也哈哈一笑:“无妨,无论商贾还是百官,皆是朕之臣子,只要遵守我大唐的律例,在何处里坊居住,都是无妨的!” 李二此刻心中只想大笑,一套百亩的府邸,就能买出一万多两黄金,那这诺大的长安新城,能卖出多少黄金来? 早就被铜钱撩花了眼的李二,哪里还管商贾应该定居在哪里这种破规定。 只要愿意花钱,那便百无禁忌! 李二丝毫不在意大明宫外的里坊内,居住的是商贾还是百官。 有李二这话背书,那些商贾不禁互相对视一眼,满是兴奋之色。 “秦王殿下,某也想在新城之中购置一套府邸!” “秦王殿下,某要这处里坊,购置一套八十亩的府邸!” “秦王殿下,某也要购置府邸!” 大唐的商贾,口袋里面丝毫不缺黄金铜钱,却的只是地位罢了。 如今李二居然金口一开,应允他们可以在大明宫外的里坊购置府邸,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一时间,一众富得流油的商贾胡商,也顾不得价格贵不贵的问题了,纷纷出言,要求在大明宫旁的里坊购置房产。 这群不差钱的主,全部选择了最贵的里坊。 房玄龄等几名国公大佬倒是丝毫不急,捻须微笑。他们自然不用急,身为“股东”之一,一众国公大佬早就在最好的地段,给自家留下了修建府邸的土地。 倒是以五姓七望为首的世家,此时倒是着急了。 他们虽然嫌李忘忧的心太黑,新城府邸的价格太高,但此刻见商贾胡商们纷纷出手抢购,却也不能再当哑巴了。 若是任由这些商贾胡商们,将新城最好的里坊都给抢占了,他们这些世家的脸面,可真就丢到姥姥家去了。 总不能未来新城建好,商贾们居住在太极宫旁,他们这些世家门阀却被挤到一边去了? 新城的府邸再贵,如今却也只能咬着牙认了。 “等等,秦王,新城府邸如何认购,总还是得有个章法,岂能任由这些商贾们胡来?”太常卿王颖这老头,立刻又站了出来,充当世家的发言人。 李忘忧倒也不恼,笑嘻嘻的说道:“王公所言极是,那便由诸公先选,待诸公选完,再由商贾们挑选便是。” 那些商贾虽然心中不满,却也无奈,只能点头认可。 他们虽然有钱,但身份地位与百官,与世家门阀却是相却甚远,虽然心中不忿,却也不敢造次。 朝中官员,囊中羞涩的其实不在少数,买不起新城府邸的更多。即便要买,他们大多也只能选择新城之中那些便宜的里坊居住。 所以即便王颖这般说了,但最终除了以五姓七望为首的那些世家,大多数决心将府邸搬迁来新城的官员,也都没有选择在大明宫附近的里坊。 但即便如何,李二的眼睛却是却越来越亮。 仅仅这片刻功夫,长安城新城的里坊,便被定出去了五六成的土地。 他粗略一算,连鼻息都沉重了起来…… 貌似已经快被搬空的皇家内库,会立刻变得丰盈起来,而且貌似他还有将内库再扩大一倍,用以存放黄金铜钱的必要…… 不提李二如今眼中冒着小星星,在心中暗自盘算赚了多少钱,王颖那老头却又站了出来。 “秦王,不知新城府邸,何时我等可以搬迁入内?”老头也是肉疼,花了如此多钱咬牙买下了府邸,自然想立即搬迁进去。 如今天寒地冻,若是能在铺设了地暖的府邸中过冬,貌似这钱花的也还算值当。 他这老胳膊老腿的,最不乃严寒。 此时含元殿内这般温暖,倒是让老头都有些舍不得离去了,故而更是期盼能够搬迁如新宅居住。 李忘忧倒是又笑了:“王公莫急,城北新城的府邸,如今那些里坊内,尚未动工。待诸位将钱交了后,再等半年左右,便可交付诸位。” “什么?半年?”王颖闻言,顿时大怒:“秦王,哪有这般道理?这府邸我等尚未见到,便要交钱,天下哪有这般道理的?” “呵呵,这叫期房!否则为何今日售卖,只收一折的价格,便是这般缘由。当然,若是王公觉得不妥,也可无需交钱,待府邸建成后再买便是。只是届时可就不是这个价格了,王公需得按原价购买才行。” 李忘忧很是淡然,脑海里面想的却是当初穿越之时,自己才买的那套房子。 奶奶滴! 期房,我期你妹啊! 就光看过图纸,就得缴纳首付款,还得从银行贷款,开始付月供,上哪儿说理去? 直到李忘忧穿越之时,他买的那套房子,都尚未封顶,每每想起,他便郁闷不已。 当如今他却也想明白了,要赚钱,可不就得如此? 就如如今开发长安城北新城与新建大明宫一般。他与李二,以及那些国公大佬,即便将家底都丢进去了,却也不过修起了半座大明宫。 至于长安新城,那更是除了城墙与坊墙外,啥也没有,就是一片荒地。 若是不卖期房,将世家百官以及那些商贾的钱拿到手,他们拿什么继续开发? 说白了,李忘忧与李二他们,玩的就是空手套白狼。 李忘忧的话,顿时将王颖给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老头给气得面色如潮,却又不知如何反驳李忘忧的话。 一众百官与商贾胡商,也是面面相觑,觉得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卖府邸还能这般卖的? 众人都觉得秦王李忘忧实在有些不要脸,居然拿块空地,便要收钱,实在是太无耻了。 但再想想,一折的价格与原价,众人却也都不说话了。 貌似,也有些道理…… 李忘忧倒是心安理得的当起了他最疼恨的奸商,继续忽悠道:“诸位,今日孤可是看在陛下的面上,才这般慷慨,一成的价格,那可是成本价了,诸位莫要以为贵。旁的不说,光是这地暖,用的可皆是铜管。用铜铺设与地下,这跟拿钱铺在地上有何区别?这样的府邸,诸位以为如今的价格,还贵吗?” 他其实这根本就是偷换概念。 以铜管铺设地暖系统,确实贵。但并不是府邸里面所有的房间都会铺设地暖系统的。 百亩左右的府邸,大多数面积都是花园水池之类,根本花不了几个钱。 能够铺设铜管的房间,加在一起,又能有多少? 但如今铜就是钱,百官与商贾们却也觉得他所言没错,纷纷点头。 最终,在奸商李忘忧咬死了不降价的情况下,众人只能无奈接受了“期房”这一流氓条款,纷纷在李二的见证下,签下了购房契约。 百官与商贾胡商们心情复杂的结束了大明宫“一日游”,李二与李忘忧几人却是心中暗爽不已。 果然,将快乐建立在旁人的痛苦之上,是最有意思的。 ------------------------------------- 时间飞逝,又是一年后的冬季,贞观八年岁末。 户县,定周村,秦王府。 今日府中却是热闹异常,宾客如云。 原因倒是很简单,秦王的腾人,那位名为阿芙洛的胡姬,前些时日,为秦王诞下一名庶女。今日秦王大宴宾客,便是为庆女儿满月。 秦王府诺大的宴会厅内,此刻正是酒过三巡,气氛正酣之时。 已然从西域归来的程咬金正喝得面红耳赤,一巴掌拍在了满脸无奈的李忘忧肩头:“小子,今日你且给老子说说,为何去岁修建长安新城,没有我卢国公府的份?” 如今一年过去,大明宫早已落成,李二与李渊也已经搬迁去了新宫。 而长安城北也已扩建完毕,大量百官勋贵以及商贾胡商,也都搬迁了过去,形成了新的长安中心。 新城内,李忘忧倒是没有忘了给程咬金修建府邸。 但这老货,却并不满足,觉得当初李忘忧居然没有拉着他入股,便是有罪。 为了这事,自从这老货回长安后,便每次都要教训李忘忧一番。今日宴席,程咬金这货几杯高度数的高粱酒下肚,便又抓着李忘忧开始问罪了。 李忘忧默默翻了个白眼,实在懒得理会他。 当初李二领着一众国公大佬杀来他府上,逼着他交代清楚自己的计划后,就强行要求入股分赃。 李忘忧无奈同意,倒是也没忘了程咬金。 但当时程咬金远在西域,而程处默那三个笨蛋,居然还嘲笑李忘忧是拿钱往水里丢。 这般情况下,叔可忍,婶不可忍! 李忘忧当然懒得理会程处默那三个笨蛋,入股也就没理会卢国公府了。 结果待程咬金回来后,却是每次都拿此事找他的麻烦,让李忘忧实在无语。 其实倒也不是程咬金缺那点钱。 卢国公府虽然这次没跟着李忘忧一起吃到肉,但就凭他府上在户县的那些石灰矿,早就赚得盆满钵满了。 这老东西就是故意每次拿这话题来“欺负调侃”李忘忧,让人好不郁闷。 李忘忧实在懒得与这不要脸的老流氓多说什么,干脆借着祝酒的机会,躲到了李二的身旁。 程咬金再不要脸,在李二面前,总还是要收敛一些的。 但让李忘忧没有料到,好不容易逃出老流氓的魔爪,不等他喘口气,身旁的李二却轻飘飘丢过来一句话,吓得他后背的白毛汗都浸出来了。 “子忧,为何连你的腾人都有了身孕,诞下了庶女,朕的长乐,为何却至今没有动静?嗯?你可是对朕,对长乐有何不满?” 麻痹,李二你是不是疯了? 李忘忧瞠目结舌望向李二,实在不知如何回话。 长乐虽然莫名其妙嫁给了他,但他却根本没碰那小萝莉一根手指头,又何来的身孕。 李忘忧又不是心理变态,身旁又有美女上司以及阿芙拉、佩兰两名侍妾,他就是再流氓,也不至于打一名十来岁萝莉的主意。 他倒是想起来,眼前这个不要脸的虬髯男人,娶老婆的时候,他老婆貌似也才十一二岁…… 禽兽啊! 李忘忧心中默默吐槽,却也只能苦着脸朝李二躬身施礼:“陛下,莫闹!长乐如今尚且年幼……” 不等他的话说完,李二便直接打断:“休要拿这些鬼话糊弄朕!朕警告你,若是长乐有身孕之前,你府上其他女人再有了身孕,小心朕直接将你拿下台狱问罪!” 李忘忧被这话给震得瞠目结舌…… 麻痹,还有这种不要脸的人,怎么老天爷不降个雷把他给活活劈死呢? 李忘忧被不要脸的“泰山大人”给挤兑得掩面而逃,愈发怀疑,自己被老天爷丢到大唐来,是不是故意在玩他? 这大唐的君臣,没一个好东西啊! (本书完) ------------------------------------- 这本书,从19年春节写到现在,快两年的时间,两百多万字。很舍不得完结,但人总是要向现实低头。 成绩差,期间数次都想完结。 八百章时,几乎就已经准备完结了,却又还是舍不得,咬牙继续。 但是即便再不愿意,却也有说再见的时候。 完结的十分仓促,大纲规划中的剧情最多写了一半,但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完本前断更了两天,犹豫再三,还是只能与诸位一直支持老龙的亲们说抱歉了。 收拾心情,总结经验,下本书希望能够好成绩。新书是本重生都市文,很快就会签约发布,喜欢老龙的书的亲们,届时可以找来看看。 就这样……诸位,再见! 第1069章 诸位,再见! 原本李忘忧也安排了托,就是长安仇家的仇元良。 不过既然这位胡商如此给力,他自然也就不用让仇元良出马了。 李忘忧笑着点头:“自然是可以的,长安城北新城,共有三十六个里坊。只要诸位愿意购买,都可搬迁来此,没有任何限制。” “敢问秦王,不知新城的府邸是何规制?售价几何?”胡商继续问道。 “新城府邸采用的是定制化的售卖方式,也即是根据诸位的需要,定制不同规制的府邸。嗯,除了不能逾越规制外,其价格根据地段与府邸的需求,自有不同档次的售价。” 李忘忧又朝内侍打了个手势,立即又有内侍捧上一卷画轴展开,上面却是新城的舆图。不同的是,不同的里坊,标出了不同的颜色。 众人不解,纷纷将目光投向李忘忧。 “诸位,根据红橙白绿青蓝紫等颜色区分,不同里坊的价格不同。最贵为紫色,最便宜为红色。紫色区域的里坊,府邸基础售价为一千两黄金一亩,红色区域为五百两每亩。另外府邸的修建等级不同,价格也不同。一共有普通版、舒适版与尊享版三种规制的府邸可选。除了普通版不加价外,舒适版府邸需要再加每亩一百两黄金,尊享版则需要增加二百两黄金每亩。” 李忘忧这个价格报出来后,众人顿时哗然。 他们料想到了新城的府邸会很贵,却没想到会那么贵。 什么普通版、舒适版以及尊享版府邸,他们不懂究竟是何意。但只看价格,众人便明白,大抵是宅子里的装饰、用料不同。 这些官员,只要不是穷得需要当裤子,想来也不会选择普通版的府邸,否则也太有失身份了。 若是按照秦王所言,舒适版府邸来定制,那还得再加黄金百两一亩…… 这已经不是在卖府邸了,完全是在抢钱! 大唐的府邸可不是后世的商品房,占地面积不是按照平方米来计算,而是以亩为单位。 长安城内,一个里坊的面积大约有八百多亩。 而不是勋贵的府邸,就能占据半个里坊,那就是三四百亩的面积。即便是普通民居,也有十几二十亩。 若是按照李忘忧说的价格,即便是新城最偏远的里坊,最普通的府邸,也需要五百两黄金一亩,那岂不是说,一套最普通的民宅,都需要黄金万两了? 这怎么可能? 天底下哪里有那么贵的宅子? 那么贵的府邸,就是卖了他们也买不起啊! 李忘忧不等众人表示抗议,又继续说道:“不过陛下仁慈,孤也很厚道,故而若是诸位今日愿意下定钱,那便特惠酬宾,跳楼大甩卖,一折优惠!一万两黄金的宅子,一千两便可买到!诸位,这般好事,可也只有今日才有,走过路过,诸位前往不要错过啊!” 李忘忧如同后世两元店老板一般,毫无羞耻感的直接吆喝起来,就差没说出“皇上跟小姨跑路了,所有的府邸统统一折出售”这种话了。 他的话若是被苏长卿听见,估计只能一手捂脸,没脸见人,但对于一众百官与商贾们而言,效果倒是出奇的好。 一折出售府邸? 与原本天价的新城府邸价格比起来,众人心中默默一计算,貌似很不错啊…… 他们倒是忘了,即便只有一折,但价格却也是长安城内府邸价格的十倍以上了。 李二与李忘忧,以及百官队列中的房玄龄等人偷偷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笑意。 之前李忘忧狮子大开口,喊出的价格,那自然不可能的。天底下除了后世的北上广深,就没有那么贵的房子。 所谓“原价”,不过是李忘忧为了让百官商贾们,接受这个比市价高出十倍的房价,所弄出来的噱头罢了。 不过众人虽然意动,却也无人站出来说话。 毕竟如今的价格,还是让众人肉疼不已,都在心中琢磨,花如此高昂的价格,买新城府邸,到底值得不值得? “尊敬的秦王,若是可以,某想在大明宫旁买下一套府邸。” 众人正犹豫时,却见之前询价的胡商再次站了出来,手指着大明宫旁,被标记为紫色,最贵的一处里坊说道:“某想在这处里坊,买下一套百亩大小的府邸,呃,某想定制一套尊享版的府邸,不知可否?” 百官一见,鼻子都快气歪了。 特娘的,这些胡商果然有钱,居然要买最好的地段,最好的宅子。 有人在心中默默一算,按照李忘忧方才的定价,这名胡商要的宅子需要一万二千两黄金,合七万六千贯…… 立即有人心中如同打翻了醋坛子一般,出列阻止道:“陛下,此事臣看不妥!商贾的府邸,如何能安置在大明宫外?这不合礼制!” 李忘忧眼睛一瞪:“胡说,有何不合礼制?我大唐哪条律法写了,商贾不可居住在宫外的里坊之中?” “这……”出言的那官员很想说,这是惯例,却也半天不知如何争辩。 原本长安城内,太极宫两侧的城北里坊,皆是官员所居,而商贾大多居住在东西两市附近,这是不成文的规定。但真要论起来,大唐还确实没有律法规定,商贾不能居住在宫外的里坊之中。 李二也哈哈一笑:“无妨,无论商贾还是百官,皆是朕之臣子,只要遵守我大唐的律例,在何处里坊居住,都是无妨的!” 李二此刻心中只想大笑,一套百亩的府邸,就能买出一万多两黄金,那这诺大的长安新城,能卖出多少黄金来? 早就被铜钱撩花了眼的李二,哪里还管商贾应该定居在哪里这种破规定。 只要愿意花钱,那便百无禁忌! 李二丝毫不在意大明宫外的里坊内,居住的是商贾还是百官。 有李二这话背书,那些商贾不禁互相对视一眼,满是兴奋之色。 “秦王殿下,某也想在新城之中购置一套府邸!” “秦王殿下,某要这处里坊,购置一套八十亩的府邸!” “秦王殿下,某也要购置府邸!” 大唐的商贾,口袋里面丝毫不缺黄金铜钱,却的只是地位罢了。 如今李二居然金口一开,应允他们可以在大明宫外的里坊购置府邸,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一时间,一众富得流油的商贾胡商,也顾不得价格贵不贵的问题了,纷纷出言,要求在大明宫旁的里坊购置房产。 这群不差钱的主,全部选择了最贵的里坊。 房玄龄等几名国公大佬倒是丝毫不急,捻须微笑。他们自然不用急,身为“股东”之一,一众国公大佬早就在最好的地段,给自家留下了修建府邸的土地。 倒是以五姓七望为首的世家,此时倒是着急了。 他们虽然嫌李忘忧的心太黑,新城府邸的价格太高,但此刻见商贾胡商们纷纷出手抢购,却也不能再当哑巴了。 若是任由这些商贾胡商们,将新城最好的里坊都给抢占了,他们这些世家的脸面,可真就丢到姥姥家去了。 总不能未来新城建好,商贾们居住在太极宫旁,他们这些世家门阀却被挤到一边去了? 新城的府邸再贵,如今却也只能咬着牙认了。 “等等,秦王,新城府邸如何认购,总还是得有个章法,岂能任由这些商贾们胡来?”太常卿王颖这老头,立刻又站了出来,充当世家的发言人。 李忘忧倒也不恼,笑嘻嘻的说道:“王公所言极是,那便由诸公先选,待诸公选完,再由商贾们挑选便是。” 那些商贾虽然心中不满,却也无奈,只能点头认可。 他们虽然有钱,但身份地位与百官,与世家门阀却是相却甚远,虽然心中不忿,却也不敢造次。 朝中官员,囊中羞涩的其实不在少数,买不起新城府邸的更多。即便要买,他们大多也只能选择新城之中那些便宜的里坊居住。 所以即便王颖这般说了,但最终除了以五姓七望为首的那些世家,大多数决心将府邸搬迁来新城的官员,也都没有选择在大明宫附近的里坊。 但即便如何,李二的眼睛却是却越来越亮。 仅仅这片刻功夫,长安城新城的里坊,便被定出去了五六成的土地。 他粗略一算,连鼻息都沉重了起来…… 貌似已经快被搬空的皇家内库,会立刻变得丰盈起来,而且貌似他还有将内库再扩大一倍,用以存放黄金铜钱的必要…… 不提李二如今眼中冒着小星星,在心中暗自盘算赚了多少钱,王颖那老头却又站了出来。 “秦王,不知新城府邸,何时我等可以搬迁入内?”老头也是肉疼,花了如此多钱咬牙买下了府邸,自然想立即搬迁进去。 如今天寒地冻,若是能在铺设了地暖的府邸中过冬,貌似这钱花的也还算值当。 他这老胳膊老腿的,最不乃严寒。 此时含元殿内这般温暖,倒是让老头都有些舍不得离去了,故而更是期盼能够搬迁如新宅居住。 李忘忧倒是又笑了:“王公莫急,城北新城的府邸,如今那些里坊内,尚未动工。待诸位将钱交了后,再等半年左右,便可交付诸位。” “什么?半年?”王颖闻言,顿时大怒:“秦王,哪有这般道理?这府邸我等尚未见到,便要交钱,天下哪有这般道理的?” “呵呵,这叫期房!否则为何今日售卖,只收一折的价格,便是这般缘由。当然,若是王公觉得不妥,也可无需交钱,待府邸建成后再买便是。只是届时可就不是这个价格了,王公需得按原价购买才行。” 李忘忧很是淡然,脑海里面想的却是当初穿越之时,自己才买的那套房子。 奶奶滴! 期房,我期你妹啊! 就光看过图纸,就得缴纳首付款,还得从银行贷款,开始付月供,上哪儿说理去? 直到李忘忧穿越之时,他买的那套房子,都尚未封顶,每每想起,他便郁闷不已。 当如今他却也想明白了,要赚钱,可不就得如此? 就如如今开发长安城北新城与新建大明宫一般。他与李二,以及那些国公大佬,即便将家底都丢进去了,却也不过修起了半座大明宫。 至于长安新城,那更是除了城墙与坊墙外,啥也没有,就是一片荒地。 若是不卖期房,将世家百官以及那些商贾的钱拿到手,他们拿什么继续开发? 说白了,李忘忧与李二他们,玩的就是空手套白狼。 李忘忧的话,顿时将王颖给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老头给气得面色如潮,却又不知如何反驳李忘忧的话。 一众百官与商贾胡商,也是面面相觑,觉得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卖府邸还能这般卖的? 众人都觉得秦王李忘忧实在有些不要脸,居然拿块空地,便要收钱,实在是太无耻了。 但再想想,一折的价格与原价,众人却也都不说话了。 貌似,也有些道理…… 李忘忧倒是心安理得的当起了他最疼恨的奸商,继续忽悠道:“诸位,今日孤可是看在陛下的面上,才这般慷慨,一成的价格,那可是成本价了,诸位莫要以为贵。旁的不说,光是这地暖,用的可皆是铜管。用铜铺设与地下,这跟拿钱铺在地上有何区别?这样的府邸,诸位以为如今的价格,还贵吗?” 他其实这根本就是偷换概念。 以铜管铺设地暖系统,确实贵。但并不是府邸里面所有的房间都会铺设地暖系统的。 百亩左右的府邸,大多数面积都是花园水池之类,根本花不了几个钱。 能够铺设铜管的房间,加在一起,又能有多少? 但如今铜就是钱,百官与商贾们却也觉得他所言没错,纷纷点头。 最终,在奸商李忘忧咬死了不降价的情况下,众人只能无奈接受了“期房”这一流氓条款,纷纷在李二的见证下,签下了购房契约。 百官与商贾胡商们心情复杂的结束了大明宫“一日游”,李二与李忘忧几人却是心中暗爽不已。 果然,将快乐建立在旁人的痛苦之上,是最有意思的。 ------------------------------------- 时间飞逝,又是一年后的冬季,贞观八年岁末。 户县,定周村,秦王府。 今日府中却是热闹异常,宾客如云。 原因倒是很简单,秦王的腾人,那位名为阿芙洛的胡姬,前些时日,为秦王诞下一名庶女。今日秦王大宴宾客,便是为庆女儿满月。 秦王府诺大的宴会厅内,此刻正是酒过三巡,气氛正酣之时。 已然从西域归来的程咬金正喝得面红耳赤,一巴掌拍在了满脸无奈的李忘忧肩头:“小子,今日你且给老子说说,为何去岁修建长安新城,没有我卢国公府的份?” 如今一年过去,大明宫早已落成,李二与李渊也已经搬迁去了新宫。 而长安城北也已扩建完毕,大量百官勋贵以及商贾胡商,也都搬迁了过去,形成了新的长安中心。 新城内,李忘忧倒是没有忘了给程咬金修建府邸。 但这老货,却并不满足,觉得当初李忘忧居然没有拉着他入股,便是有罪。 为了这事,自从这老货回长安后,便每次都要教训李忘忧一番。今日宴席,程咬金这货几杯高度数的高粱酒下肚,便又抓着李忘忧开始问罪了。 李忘忧默默翻了个白眼,实在懒得理会他。 当初李二领着一众国公大佬杀来他府上,逼着他交代清楚自己的计划后,就强行要求入股分赃。 李忘忧无奈同意,倒是也没忘了程咬金。 但当时程咬金远在西域,而程处默那三个笨蛋,居然还嘲笑李忘忧是拿钱往水里丢。 这般情况下,叔可忍,婶不可忍! 李忘忧当然懒得理会程处默那三个笨蛋,入股也就没理会卢国公府了。 结果待程咬金回来后,却是每次都拿此事找他的麻烦,让李忘忧实在无语。 其实倒也不是程咬金缺那点钱。 卢国公府虽然这次没跟着李忘忧一起吃到肉,但就凭他府上在户县的那些石灰矿,早就赚得盆满钵满了。 这老东西就是故意每次拿这话题来“欺负调侃”李忘忧,让人好不郁闷。 李忘忧实在懒得与这不要脸的老流氓多说什么,干脆借着祝酒的机会,躲到了李二的身旁。 程咬金再不要脸,在李二面前,总还是要收敛一些的。 但让李忘忧没有料到,好不容易逃出老流氓的魔爪,不等他喘口气,身旁的李二却轻飘飘丢过来一句话,吓得他后背的白毛汗都浸出来了。 “子忧,为何连你的腾人都有了身孕,诞下了庶女,朕的长乐,为何却至今没有动静?嗯?你可是对朕,对长乐有何不满?” 麻痹,李二你是不是疯了? 李忘忧瞠目结舌望向李二,实在不知如何回话。 长乐虽然莫名其妙嫁给了他,但他却根本没碰那小萝莉一根手指头,又何来的身孕。 李忘忧又不是心理变态,身旁又有美女上司以及阿芙拉、佩兰两名侍妾,他就是再流氓,也不至于打一名十来岁萝莉的主意。 他倒是想起来,眼前这个不要脸的虬髯男人,娶老婆的时候,他老婆貌似也才十一二岁…… 禽兽啊! 李忘忧心中默默吐槽,却也只能苦着脸朝李二躬身施礼:“陛下,莫闹!长乐如今尚且年幼……” 不等他的话说完,李二便直接打断:“休要拿这些鬼话糊弄朕!朕警告你,若是长乐有身孕之前,你府上其他女人再有了身孕,小心朕直接将你拿下台狱问罪!” 李忘忧被这话给震得瞠目结舌…… 麻痹,还有这种不要脸的人,怎么老天爷不降个雷把他给活活劈死呢? 李忘忧被不要脸的“泰山大人”给挤兑得掩面而逃,愈发怀疑,自己被老天爷丢到大唐来,是不是故意在玩他? 这大唐的君臣,没一个好东西啊! (本书完) ------------------------------------- 这本书,从19年春节写到现在,快两年的时间,两百多万字。很舍不得完结,但人总是要向现实低头。 成绩差,期间数次都想完结。 八百章时,几乎就已经准备完结了,却又还是舍不得,咬牙继续。 但是即便再不愿意,却也有说再见的时候。 完结的十分仓促,大纲规划中的剧情最多写了一半,但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完本前断更了两天,犹豫再三,还是只能与诸位一直支持老龙的亲们说抱歉了。 收拾心情,总结经验,下本书希望能够好成绩。新书是本重生都市文,很快就会签约发布,喜欢老龙的书的亲们,届时可以找来看看。 就这样……诸位,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