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人生美又飒》 第1章 服从性测试 温习重生了，重生在了一九七零年十月八日这一天。 这天是徐家人上门相看的日子。 外面客厅倒是热热闹闹的，两家人相谈甚欢，都快要喊上亲家了。 而拿着抹布在厨房准备做饭的温习，感觉自己特别好笑。 这本来是过来相看妹妹常温礼的，她却发贱地进了厨房干活，供人挑白菜一样挑拣。 她扔下抹布走了出去，正好听到她那前世婆婆陈玉香端着架子在说话，“你们这里的路跟农村的泥路没啥区别，走这一段路弄得我鞋子都脏了，等会儿我还要去一趟王主任家呢。” 继母张兰装了一脸的温和，“温礼，你最细心，你去帮陈阿姨把鞋子刷一刷。” 陈玉香看向坐在自己不远的姑娘，上下打量着，“温礼是？阿姨先谢谢你了，阿姨没有女儿，一直想要个女儿，一看到你就喜欢得紧。” 温习抱着胳膊看起了热闹来，真精彩啊，上门相看竟然让人家姑娘帮忙刷鞋，能服从的，以后肯定是个好拿捏的。 这叫什么？这叫服从性测试。 陈玉香的手段不可谓不高，常家卖女求荣的嘴脸也太急切了些。 常温礼一脸温良，“陈阿姨是长辈，这些是晚辈应该做的……”说话间看到了厨房门口的温习，她就喊了声姐姐，然后起身走了过来。 她和温习小声说：“姐姐，陈阿姨的鞋子脏了，本来我给她刷一下的，但我的手这两天有些过敏，你能不能帮她……” 温习冷冷地看着她，她算是把慨他人之慷这五个字给玩明白了。 哦不对，这是想让她跳坑呢。 陈玉香的儿子不举，患有狂躁症，急需好姑娘接盘，常温礼不想自己进坑，但又舍不得这块肥肉，就撺掇她温习接盘。 温习冲常温礼就是一笑，笑容逐渐恶劣，“你快去洗，记得洗完给陈阿姨的鞋放些果皮烤一烤，可以去脚臭的，陈阿姨的脚可能是汗脚，我这儿都能闻到味了。” 常温礼似是没有想到她这样说，愣住了。 陈玉香的脸一下黑了，全然没了刚才端庄的样子，“怎么说话的？你父母就是这样教你的？” “温习快给陈阿姨道歉！”常家的一家之主常敬平站了起来，呵斥温习。 温习迎着他的目光嘲讽一笑，“你没有把女儿训成奴才感到挺失败是？一个不知所谓的外人，一上门就让人给她刷鞋子，哪来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家开了个刷鞋店，你的两个女儿是刷鞋工呢，哦不对，是奴才，刷鞋工是有工资的。” 常敬平在十八年前抛妻弃女，现在又要卖女求荣，真有他的。 “好啊常敬平，你就是这样纵容女儿侮辱我的！”陈玉香拿起沙发上的包，准备拂袖而去。 常敬平忙让妻子张兰把人拉着，然后让温习给人倒茶认错。 温习冷笑了声，进了房间，把门甩上了。 常敬平气得鼻子都歪了，但又不好去撬门把人逮出来，邻居正在探头探脑呢。 只好不住地给陈玉香道歉，“这女儿被她妈惯坏了，虽然是一母同胎，但温礼和她姐姐性格完全不一样，徐家嫂子，你鞋子湿了不好走，让温礼给你刷了烤干再走。” 说完就一叠声吩咐小女儿去给人刷鞋，又吩咐妻子去厨房做饭。 常温礼和张兰脸色都很不好看，瞪着温习的房间门，今天的温习发什么疯？平常这些活不是她干的吗？ 温习听到外面的动静，勾唇一笑，没有了她这个大冤种，以后的常家肯定非常热闹。 常家想通过嫁女儿攀上有钱有势的徐家，对于徐家儿子有病的事知之甚详，却瞒着两个女儿。常敬平和张兰属意小女儿常温礼嫁过去，小女儿性格要温顺一些，符合徐家找儿媳妇的条件。 但常温礼并不像他们夫妻以为的那样温顺好控制，心眼子比筛子还多，偷听到了他们夫妻的谈话之后，就谋算着让她温习接盘。 在徐家人上门相看的时候，常温礼就想方设法地让她干活，好让徐家人挑上她。 前世常温礼的计划确实成功了，还躺在她温习身上美美地吸了十年血。 这世她不会再做这样的傻子了。 温习听了会儿外面的动静，就收回心思打量起这个房间来。 这是十年前她和温礼的房间，不足五平方，这是从常敬平和张兰的房间中隔出来的，就堪堪地放了张一米二的床，还有一些家里的杂物，几乎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温习把床底下的木箱拉出来，里面放了好几本书，她一本一本地翻，终于翻到了封表扬信。 上面被表扬的主人公是她温习，但这会儿却被改成了温礼。 果然啊。 她把信收了起来，然后拉开了房门。 门外的陈玉香总算被安抚了下来，但脸色还是有些不好看，让常敬平对温习加强教育，必要的话，拿棍子给她抽一顿也是要的。 常敬平忙说：“放心徐嫂子，我好好教育温习的，温习的性子像她妈，温礼性子像我多一些，温礼要懂事很多……” 想着在陈玉香面前多推销小女儿，厨房却传来“啪”一声，是碗碟掉地上摔碎的声音。 然后看到小女儿一脸泪跑了出来。 “本来我想装点热水洗鞋的，没想到我笨手笨脚碰倒了阿姨的汤盆，鞋子都浇上了汤汁……” 陈玉香嚯地站了起来，脸色非常难看，快步去了厨房看她的鞋，她的进口羊皮小靴泡在了红红黄黄的汤汁里，就算洗干净也穿不了多久，真皮皮质的鞋不能泡水。 她心疼得直抽抽，转头就冲常温礼骂，“废物，干点活都干不好，还以为你比你那个姐姐好上一些，没想到还是这样上不得台面……” 常温礼委屈的眼泪直掉，转头看到从房子出来的温习，巴巴地看着她，要是以往，温习早就冲过来给她出头了。 温习凉凉地一笑，“温礼还不快点给陈阿姨道歉，你这个毛手毛脚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陈阿姨骂你也是为了你好，赶紧的，把鞋子再刷一遍。” 第2章 感觉哪里不对 常温礼被接连炮轰，终于受不住，抹着眼睛跑了出去。 温礼对那一屋子的算盘精说，“我出去看看妹妹。” 然后也出了门。 她才不管常温礼去哪儿呢，她手里捏着那封表扬信，一路到了职工家属院的西区，这里前不久住了一批新来的职工，保卫科的。 前两天常家来了一个男人，说过来找恩人，他外甥被人贩子拐卖潜逃上了火车，在火车上被一姑娘发现不对劲，报给了乘警，他外甥才得以解救。 据他询问到的信息，这位救人的姑娘是宁城机械厂职工常敬平的女儿。 这是温习救的人，前世却被常温礼认领了这个功劳。 不，这世也是，就在前两天，常温礼也认领了，那天她正好没在家，出门买菜去了。 前世的温习还有些奇怪，常温礼怎么跟顾祈北相起亲来了？两家相差这么远。 原来是冒认恩人时搭上线的。 半个月前，温习和常温礼的母亲去世了，被大伯逼迫嫁人换彩礼，走投无路之下，偷了队长的公章，自己写了介绍信，上了火车，过来宁城投靠生父常敬平。 就是在来宁城的火车上，救了顾祈北的外甥。 顾祈北是常温礼前世的未婚夫，后面因为顾祈北出差出了事故，断了一条胳膊，而没有结成婚。 顾祈北又在温习和渣夫徐厚载离婚后，被常温礼骗回国，再骗到徐家的时候，救了她，为了躲徐家的逼迫，他们结婚了。 他们也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没结婚两天，她就重生了。 温习倒不是为了弥补遗憾，过来跟顾祈北再续前缘的，她这次过来，一是揭穿常温礼的冒领，二是利用恩情厚着脸皮让他借个房子住。 顾祈北不是宁城本地人，但他外公家是这边的，他在这边有房产，前世他为了报答常温礼救外甥的恩情，给她送了一套房子。 温习过来并不是要房子，她就是想借住几天，常家那边不能住了，她怕哪天睡着，被常家人送到了徐厚载的床上，或者送到别的男人床上。等她找到工作，马上搬离顾祈北的房子。 顾祈北是保卫科那边的队长，干部身份，住的也是干部宿舍，尽管还没有结婚，他也有独立的宿舍。他宿舍在一楼，门前有棵枣树，他的窗户挂了块蓝色的窗帘，从外面看，就能看到这屋子打扫得非常干净，因为连外面的窗框缝隙都是一尘不染的。 温习前世和常温礼来过，所以还记得，她后面跟顾祈北结婚的时候，顾祈北已经不在宁城了，而是回到了京城。 顾祈北的宿舍门是开着的，能听到里面有人谈话，温习刚走到门口，一个中年妇女从里面出来，就哟了一声，叹道：“好俊的姑娘，你是许主任安排过来的？快进来，顾队长说晚点还有工作。” 温习被人热情地拉进了屋，她没来得及看屋里的摆设就看到了桌子前坐着的男青年，那气势让人想忽略都难。 他穿着白衬衫，深蓝色的长裤，身姿笔直，面容线条流畅，五官轮廓极深，剑眉星目，十分英俊。 温习脚步顿了下，十年前的顾祈北啊，已经这般有气势了。 那中年妇女让她坐到了顾祈北的对面，温习也更加清晰看到他的面容，只觉得这人三庭五相长得非常标准，骨相极佳，身上还有股职业带出来的干练肃杀。 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温习心跳快了两拍，这该死的美色，她以为看够了徐厚载那妖孽般的俊美，对其他男人都免疫了，没想到还会在顾祈北这里看愣了下。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这位是保卫科的顾祈北队长，你应该知道？”中年妇女在旁边热络地问。 温习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叫温习。” 她叫温习，她母亲叫温莲，本来她的名字跟父姓，叫常温习的，但温习觉得常敬平不配，等晚些，她要把姓改回来的。 中年妇女又是哎哟了声，脸上笑成了一朵花，“瞧着你们坐一块就般配得很，你们好好聊聊，婶子先回家做个饭，一会儿再过来……” 温习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会儿房间里跑出了一个小男孩，一下扑进了她的怀里，嚎啕大哭，“姐姐……你终于来看我了。” 温习：“……” 中年妇女也有些惊讶，她停下了脚步，“你们还认识呢。” 顾祈北脸上闪过异色，看向了温习，“你认识文浩？” 她认识吗？温习仔细看抱着她腰在哭的小男孩，这是个三四岁模样的小男孩，头发剪得极短，眼泪鼻涕都糊在脸上，五官端正，仔细看还有些顾祈北的影子，她马上反应过来，这是顾祈北的外甥王文浩。 就是她在火车上救的小男孩，当时这个小男孩被她救下，惊吓严重，不相信任何人，可能看到是她救的他，就有些黏她，她把他带了两个站，直到下车。 没想到这孩子还记得她。 顾祈北走了过来，拉过外甥，“浩浩这是谁？”王文浩推开他的手，往温习身上再贴了贴。 顾祈北：“……” 温习跟他道：“我叫温习，常敬平的女儿，火车上发现一对夫妇行为异常，就报给了乘警同志，没想到解救了一个被拐卖的孩子。” 顾祈北伸手摸了摸外甥的脑袋，“浩浩你是在火车上认识的姐姐？” 王文浩点头。 “哎哟，这是缘分呐。”中年妇女还没走。 顾祈北看向温习，“很感谢你救了文浩，如果有机会，希望能报答这个恩情。” 顿了下，他又问，“温习同志你觉得我怎么样？” 嗯？ 温习下意识地点头，“挺好的。” 跟徐厚载比，顾祈北是个正人君子，正直善良，有责任有担当。 “马主任，谢谢你们的安排，我对温习同志的印象也很好。”顾祈北站了起来，对中年妇女说道。 中年妇女马主任一拍手掌，高兴道：“恭喜呐，我马上给领导说一说，希望能尽快喝上你们的喜酒。” 温习眼睛一下瞪大了。 第3章 一场相亲 “等等，这位大姐，什么喝喜酒？谁跟谁的喜酒？”温习心里面有个猜测，但还是觉得魔幻。 马主任朝她眉飞色舞地道：“你和顾同志呐，顾同志在你之前已经相过好几回亲了，都没成，可把领导急坏了，没想到还是许主任介绍的靠谱，你这一过来，就成了。” 神他么的相亲。 她是过来谈房子的。 温习把人拉着，“不是大姐，我是过来……” 她话还没说完，王文浩就抱着她喊舅妈了。 温习脸上有一瞬间的龟裂。 就在她被转移了注意力的时候，马主任已经高兴地往外走了，看她急匆匆的脚步，估计真的给领导报告去了。 温习被王文浩抱着大腿没追上，只好转向顾祈北，“顾同志，你赶紧去跟那大姐说说，误会了，我不是过来相看的。” 顾祈北英挺的眉毛挑了挑，有些诧异，“那你这是？” 温习赶紧给他掏了表扬信出来，“我得知我那妹妹冒认了救孩子的人，就觉得这事不太好，就想着过来给你解释一下。你看这名字，是用笔改过的，能看得出来。” 顾祈北接过了表扬信，看了眼，脸上神色不变，把信还给了她，“是我搞错了，很抱歉常同志。很感谢你救了文浩，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帮你做的？我们很想回报这份恩情。” 温习松了一口气，误会解除了就好，她看了眼还在拉着自己的王文浩，想了想，还是说道：“顾同志，也很抱歉，我这次过来确实是有事想拜托你帮忙的。” 顾祈北让她坐下来，“常同志请说。” “我是找顾同志问问，不知道你这边有没有空余的房子，能让我借住几天，我刚从老家过来，在这边没有朋友，不知道找谁帮忙。家里现在逼迫相亲，实在是没有办法。房子我不会一直住的，等我找到工作马上搬出去，我们可以签个协议，三个月为期。” 温习把王文浩抱了起来，他这会儿总算是没哭了。 温习想起自己前世做过一段时间生意，这脸皮真是厚了很多，要是换作前世这个时候，她真说不出来。 顾祈北沉吟了下，“我帮你想办法，你想最快什么时候搬？” 温习很想说今天，但知道不可能，只苦笑了声，“如果可以的话，自然希望越快越好。” 顾祈北点头，“最晚明天中午给你答复。” 温习不知道怎么的，心竟然定了下来，站了起来，“先谢谢你了顾同志，要是没有也没事，我再想别的办法。听刚才的大姐说顾同志还要工作，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看她要走，王文浩紧紧地抓着她衣服，也要跟她走。 温习看向顾祈北，顾祈北伸手抱过他，“姐姐还有事，文浩听话，以后我再带你去看姐姐。” 温习也温声道：“对浩浩，姐姐明天再过来看你，到时候姐姐给你带样礼物，好不好？” 王文浩又哭得一脸眼泪和鼻涕，伸手要温习抱，但顾祈北把他抱得紧紧的，他挣脱不下来。 温习伸手握过小朋友的小手，“浩浩听话才能见到姐姐哦，我们拉勾好吗？” 王文浩才勉强同意了。 顾祈北送温习走出门口，温习没走两步，就有一个姑娘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还慌不择路地撞了她一下，然后还瞪了她一眼，“你不看路的吗？” 温习无语，“同志是你撞的我。” 那姑娘根本就没有听她说什么，已经跑了。温习看她跑进了顾祈北的家，才反应过来，也许这位才是许主任介绍过来跟顾祈北相亲的姑娘？刚才的自己真是凑巧了。 走出西区，天空飘起了雨来，她本来打算去一趟供销社的，现在下雨只好作罢，先回家。 回到家，家里静悄悄的，陈玉香已经走了，张兰和温敬平应该是去了上班，而他们的三个儿子也去了上学。 温习打开房门发现常温礼在里面，她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温礼找什么呢？” 常温礼站起来皱着眉头，“找我夹在书本里的信，姐你有没有看到？” 这是在找表扬信？ 当初她救了王文浩，乘警同志要给她写表扬信，她当时傻傻地说不用了，是旁边的常温礼说要写的，后面那封信就一直由常温礼拿着，温习要不是这次重生，都把那封信给忘了。 “你再找找，估计是掉到哪个角落了。”温习拉了自己的箱笼出来，看有没有可以换钱的东西，她现在很需要钱。 常温礼坐在了床边，“姐姐，现在怎么办？中午我把事情搞砸了，爸爸还有陈阿姨都很生气，我、我以后还能在这个家呆吗？” 温习随口回，“会的，别担心。” 常温礼声音里带了哭腔，“不会的，就算在这个家呆下去，爸爸也会不喜欢我了……姐姐，你能不能跟我一块去陈阿姨那儿给她道个歉？” 温习终于找到了包药材，这是老家那边带过来的，山上自己挖的，应该可以换点钱。 她拿袋子把药材装了，转身跟常温礼说，“温礼你放心，我会帮你解决这个问题的，你等我好消息。” 常温礼愣愣地看着她，“姐姐你要去徐家道歉吗？” 温习随意地点了点头。 在家里找了把雨伞，她就出了门。 出了常家大门的时候，就用手把头发抓了抓，弄乱挂脸颊边，一只手抹着眼睛，一边低头快步走。 有邻居看到，就拉着她问，“这是怎么了？” “呜呜呜呜我爸要把我嫁给一个残疾人……” 温习一路哭到了厂里的妇女部门。 “常敬平张兰收了徐家好处，要我嫁给一个残疾人，各位领导给我做主啊。” 第4章 想法 徐家是机械厂何副厂长介绍给常敬平的，承诺两家成了儿女亲家之后，常敬平在厂里的职位能往上挪一挪。 徐厚载虽然不举，有狂躁症，但他对配偶要求极其之高，首先就是要长得好看，特别好看的那种，带出去有面子，其次是性子温柔，再是起码有初中以上学历。 徐家把徐厚载的真实情况瞒着紧紧的，不知道的都以为他是一个香饽饽呢，听说相了好几个对象，都认为人家姑娘不够漂亮。 何厂长听闻常敬平接了老家的两个闺女过来，这两个闺女长得极其漂亮，就动了心思，给亲戚徐家介绍了过去。 “小常同志你放心，咱们现在讲究婚姻自主，只要你不愿意，谁也勉强不了你，就算是你父母也一样。” 妇女部许主任给温习做保证。 “你的问题我们收到了，我们会找你父母谈话的，包办婚姻不可取，这是阻止我们社会进步的糟粕。” 温习感激的眼泪直流，余光看到许主任办公桌上的工作简要，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元旦工人汇演。 宁城机械厂是有着四千工人的大厂，厂里面有着比较完整生活配套设施，家属院不用说了，另还有体育馆、图书馆、服务站、裁缝室，连电影院也有。 可以看出厂区除了看重产能之外，还会注重工人的精神世界，每年厂里都会在特定节日组织工人汇演，算是厂里的一项自娱自乐，释放压力的一种方式，能大胆上台表演的，并能选上的，工厂另有奖励，所以这报名的工人每年都很踊跃。 即使是重来一回，温习还是面临着生存难题，常家不愿意给她走动工作，想把她拴在家里做保姆，要么就是嫁人给家里谋好处。她即使反抗不当保姆不嫁人，也会面临着下乡当知青。 在乡下的那种地方她实在是呆够了，不可能再去体验一遍，下了乡，起码要熬个七八年才能熬到高考恢复，而且就算能熬到那天，那高考她也未必就考得上。 现在她迫切需要一份工作。 “许主任实在是太感谢您了，还有厂妇联，你们真是功德无量，要不是来了城里，和邻居家姐姐聊天，我都不晓得遇到这些问题能寻找妇联帮忙。” 许主任拿着搪瓷杯，呵呵笑了声，“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温习感谢过后，想到什么又有些难过，“也不知道像我这样情况的姑娘还有多少，要是厂里能多点宣传这方面的知识就好了，在我们老家很多姑娘十六七岁就被父母安排相亲嫁人了，还有很多被丈夫打被公婆打不敢反抗的，最后受不了吃了农药或跳了井的，太可惜了，要是有人跟她们宣传这些，她们可能就有一丝希望，不至于到那一步的。” 许主任准备喝水的手就顿了下来，看着她，“温习，每个地方都有妇联组织的，普到公社生产队，甚至村里，可能也真是没有宣传到位，那些妇女同胞遇到困难没能找到组织。” 温习鼓起勇气的模样，“许主任，其实我们厂里也有女同志了解得不够透彻的，即使知道有妇女部，但被丈夫打了也不敢找上来。除了女同志还有男同志，很多男同志都不知道打媳妇是违法的，包办婚姻是违法的，要是我们厂里能有个关于这些的普法活动就好了。” 许主任有些惊讶，“小同志这想法有点意思，你觉得应该怎么普法呢？” 温习抿了抿唇，“许主任，我们厂里是不是准备元旦节目？不知道能不能把这普法活动编成节目搬到舞台上？” 许主任是厂里妇女组织的头儿，是领导，工资待遇都挺不错的，但温习知道，厂里的妇女组织跟街道、跟市区的妇女组织又是差着一点的。 如果许主任是个有志向的，她应该努力向区、向市的妇女组织单位更进一步。 把普法活动编成节目？许主任觉得这想法不错，反正也是要挑节目表演的，她们妇女组织部门也打算出一个节目，多一个想法也是好的。 许主任再仔细打量了下眼前的姑娘，她穿着不显，甚至说得上寒酸，可能刚跟家里人起了争执跑出来的，头发跟衣服都稍有些乱，但面容出色，眸光清正，站姿精神，腰背挺直，从里到外带着股自信，一点儿也不像从乡下过来的胆怯小姑娘。 “你说的编节目，你觉得应该怎么编？” 温习抬眸，看着许主任，“许主任要是不嫌弃，我给您做个计划书，您看成不成？” 计划书这三字新鲜，许主任笑了，“可以。” 顿了下又道：“不过小常同志，有一点要告诉你，你不是我们厂里的职工，更不是我们部门的同志，你做的这些，厂里没法给你报酬。” 温习嫣然一笑，“只要能帮人，给更多的人普到法，我就很开心，我不需要报酬。” 许主任很满意，小姑娘这个觉悟不错。 从厂里出来，温习拿着那包药材去了附近的一家药材铺，她手上的这包药材是天麻，母亲温莲在世时有偏头痛头风，说是生她和常温礼的时候月子没坐好。 那会儿去看医生，医生就开有天麻这味药，母亲吃着这药，挺有成效的，但就是贵，她舍不得这个钱。 温习就去问医生，这药在山上能不能找得到，医生说她有本事就去找。于是她就去找了，每到周末不用上学，她就去山上找，还真被她找到了些。累积起来也有五六斤，可惜的是，她母亲也没那个机会吃了。 出来投奔常敬平，也没能带上什么东西，她们算是逃出来的，两套衣服，两个水壶，再是母亲留下来的十几块钱，然后就是这包天麻了。 “你这天麻晒得倒是可以，就是个头有些小，给你八块钱一斤。” 药材铺老板看了半天，给出了个价钱。 天麻很贵，之前母亲的药中只有几片天麻，就得花上两块钱了。 这会儿的人都实诚，不会故意坑人，温习点了点头，让老板称了，一共是五斤六两，四十四块八毛。 刚拿过药材铺老板递过来的钱，就看到张兰走了进来，她视线死死地粘在她手上的钱上面，“温习，你哪来的钱？” 第5章 顺口溜 温习把钱放进了口袋，随口说道：“帮人卖东西得的，阿姨你来药店买什么？” 张兰三角眼几乎要竖起来，她人本来就长得不好看，做出这副模样，就更加地显刻薄，“给你弟弟抓药，家里多了两张嘴，都快揭不开锅了，你有钱先拿出来给家里用着，没见哪个大姑娘还在家里白吃白住的。” 要说常温礼和常敬平是面慈心苦，惯会伪装，而张兰对她们这对继女的恶就是明晃晃的，张嘴就是使唤、呵斥，要不是看她们姐妹长得貌美可以换点彩礼钱，她早就把两人赶出去了。 温习怎么可能给她钱，“阿姨，我说了这钱不是我的，我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管张兰在后面叫喊，直接就走了。 走到外面，发现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学生放学，工人下班，在太阳的余晖下三三两两地结伴回家，留下长长的影子，连这影子竟然也透着几分温馨。 温习吸了口气，她也想回家，但她没有家了。 不过也就伤感一瞬，她就把那些情绪甩到脑后，转到了不远的小学。 拿了一毛钱找路过的小学生借了纸笔，写了三十张纸的顺口溜。 牌局饭局，厚载不举。 有形隐形，厚载不行。 “阿姨你写的啥？” 借温习纸笔的小学生凑过头来好奇地问。 呃。 “弟弟，你住在百货大楼那边的家属院吗？”温习问了句，没想到这小男孩点了点头，“阿姨，我就住那边。” 好的很。 “那你还认识住那边的小伙伴对不对？阿姨这边有两句好玩的顺口溜，你要不要玩？还有钱哦。” “要要，阿姨我要玩。” “那你再去找几个小伙伴过来。” 小男孩没一会儿就拉了三个孩子过来，看着都是读三四年级的，温习一人给了两毛钱，小男孩多给了一毛，拿了纸条给他们，让他们回家属院把这顺口溜给其他小伙伴传播出去，那纸条就帮她往家属院的一些树上墙上贴一贴。 “要是有人问谁教你们的，你们就说是一个叫常温礼的女同志。” 孩子们觉得好玩得很，特别是还有钱，听了温习的话，就迫不及待地跑了。 这会儿天快黑了，温习不好再留在外面，赶紧去供销社买几两水果糖，水果糖不用票，直接用钱买就成，温习花了五毛钱，其他要票的，她暂时还买不起，只好回去了。 经过一些邻居家，看到很多人开始吃晚饭了，温习有些后悔刚才没在外面买点吃的，这趟回家都不知道能不能吃上饭呢。 一踏进常家，果然看到张兰脸黑得像锅底，要生吃了她一样，指着她骂，“死哪儿去了？家务家务不做，饭饭不煮，没见过这么懒这么自私的……” 温习瞟了眼厨房，看到常温礼的身影，笑道，“不是还有温礼吗？” 然后向正在打闹的两个弟弟招了招手，“文江文河过来，今儿有人给了几颗糖我，我舍不得吃，给你们留着呢。” 两个弟弟忙停下了打闹，跑了过来，温习一人给了颗水果糖。 这两个人也不说谢谢，一拿过糖就剥开糖纸往嘴巴里塞，那个猴急样，活像八百年没吃过东西一样。 温习挺喜欢小孩子的，但对她这三个弟弟无感，常敬平和张兰婚后生了三个儿子，大的十三岁，小的是对双胞胞，已经十岁了，眼前的文江文河就是那对双胞胎。 双胞胎一个暴力一个贪吃，天天折腾得鸡飞狗跳。 张兰盯着温习，然后伸手，“有钱买糖，没钱交家用吗？你一个姑娘家也用不着花钱，把钱放我这儿，我帮你拿着。” 温习摇了摇头，“我没钱，糖是别人给的。” 张兰眼里带着怀疑，哼了一声，“我看你爸问你给不给。” 温习没理她，等她去厨房监督常温礼做饭的时候，温习就给两个便宜弟弟写了那几句顺口溜，并让他们背熟，三分钟背熟再奖励一颗糖。 有糖使得鬼推磨，两人照做了，不过吃完，怀疑她还有糖没拿出来，想过来翻她口袋。 温习翻出口袋给他们看，“没有了，过两天我再给你们找人要。” 常敬平是在常温礼做好晚饭的时候回来的，他脸色不太好看，一回来就把两个女儿叫到跟前，“你们是不是跑到妇女部举报我了？” 温习让他先别急，“爸，你也累了一天，先吃饭，咱们边吃边说。” 说着她率先坐了下来，拿过饭碗就夹菜。 张兰张嘴就骂，“温习你还有没有一点儿家教了？” 常敬平也沉着脸。 温习头也不抬，筷子往那盘咸鱼猛夹了两块，“你们快坐下，再不吃，菜就要凉了。” 这常温礼做的饭真不太行，饭还有点夹生。 张兰尖叫了声，“那咸鱼是给你弟弟的！你给我放下！” 温习也就夹了两块，其他都被张兰生的三个儿子抢了，没抢到的常文江还要过来抢她的，温习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不想要糖了？” 这常文江才缩回去。 温习拿着饭碗出了家门，在门口吃，有邻居往常家那儿张望了两眼，问，“温习你咋出来吃了？” 温习早就把咸鱼埋在了碗底，吃着上面的白饭，这米饭是糙米饭，还带着一股陈味，现在还夹生，温习很久没有吃过这种饭了。 “阿姨不让我夹菜，说看着我吃不下饭，让我出来吃。” 邻居八卦，“你妹咋没被赶出来？” 温习摇头，“她要面子。” 邻居跟她说，“张兰那个人是这样的，以后嫁出去就好了。” 温习苦笑了声。 没一会儿常温礼也哭着跑出了来，邻居又马上围了过去，问她干嘛了。 常温礼过来拉温习，“姐，你赶紧进屋跟爸说清楚，举报爸包办婚姻的事和我们无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被举报了……” 邻居忙问，“这是咋了？你们的爸给你们包办婚姻？” “说的是哪家？” “是不是今天上门的那个人介绍的？男方啥条件？” 常温礼张嘴想回答，温习就抢在她跟前说了，“就是今天上门的那个人，她是男方的妈妈，过来相看我妹妹的，她一上来就使唤我妹给她刷鞋，她的脚还有脚气……” 脚气…… 刷地一下，把这八卦值给引爆了，邻居们眼里都是熊熊的八卦大火。 常温礼大喊了声，“姐姐！” 第6章 从天而降 温习想跟询问八卦的邻居好好说一说，常温礼就急拉她进屋，“姐，我们先进去跟爸解释一下，他很生气。” 温习也想进去听听那常敬平说什么，于是边走边跟常温礼说：“温礼，我们一定学会反抗，把命运握在自己手里，那个徐家太过分了，哪有一上来就让你刷鞋的。” 实则也是说给邻居们听。 进了屋，发现张兰拿了棍子在等着她们呢，一看到人，她就冲过来打，常温礼一下挣开了温习的手，往她身后躲，接着咣一下，把门锁了。 张兰的目标显然是她温习，这棍子直直地往她身上打来，温习迅速躲开了她这一下，在她第二下过来的时候，她把手上的碗扔过去，再抓住她的木棍，嘴里大声喊，“救命啊！杀人啦，后妈杀人啦！” 张兰气得眼眦目裂，喊她三个儿子过来帮忙。 温习脸色变了变，她一个人肯定对付不了这么多个，猛地连棍子一起，推开张兰，转身往外跑，发现门锁了，她猛地转头，看到已经跑开了的常温礼，这门就是她锁的，这就是她一直护着的好妹妹！ 本来这门在里面锁就是一条横杠过来，外面的打不开，里面的把横杠一推就开了，现在倒好，这横杠上面挂了个锁，用钥匙才能打开的锁。 “温礼，快过来帮我。”温习边喊着常温礼，边躲着张兰。 常温礼躲在房间门口呜呜呜地哭，嘴里只喊着，“别打姐姐别打姐姐，阿姨求求你别打姐姐。”但丝毫没有要付诸行动的意思。 温习哪里没有看透她，门是她锁的，自己也是她拉回来的，怎么可能还会过来帮自己？ 温习也被激发出了火气，跑到餐桌旁边，抄起椅子就往追过来的张兰身上扔去，然后把还没有收拾进厨房的碗碟扔向要抓她的常文河。 她嘴里喊着，“文江文河你们不想吃糖了？”张兰被椅子砸到痛得脸发青，嘴里恶狠狠地道：“你们给我打，打得她跪下磕头认错为止，晚上我给你们买猪肘子。” 温习一个不着被常文河一拳砸到了胳膊，她一脚踹过去，然后就跑，但房子就这么大，几个人围着她，根本跑不开。 邻居听到动静，在外面拍门，并喊着，“敬平开门，有话好好说，别打孩子。” 常敬平像是才听到动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黑着脸呵斥张兰和三个儿子，“住手！” 张兰没听他的，还是指挥几个儿子去打温习。 常敬平去开门，发现门被反锁了，“你们哪个拿着钥匙，赶紧过来开门。” 温习拿桌子挡了下常文江挥过来的木棒，她喊常敬平，“爸，你赶紧让他们停手，要不然，我要去领导那里举报你，举报你当初抛妻弃子人品败坏……” 因为跟常敬平说话，分了心思，她又一个不着，被常文河用椅子砸到了，痛得她趔趄了下，然后一下被旁边冲过来的常文江给抱住了。 张兰冲常敬平喊，“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女儿，要举报你呢，让我说，就应该打，狠狠打，打到她服气为主。” 常敬平嘴里说着：“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们先停手……” 但也跟常温礼一样，丝毫没有做出行动来阻止。 张兰看温习被儿子抱着，脸上一顿快意，她扬起巴掌就要往这讨厌的继女的脸上扇，这张脸她看着就不舒服，因为能从中看出她们的那个妈也长得人模人样，常敬平跟她一个月没两次同房，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惦记着他前头那个媳妇。 温习挣脱不开常文江的钳制，又看张兰过来，她张口就往常文江的手咬去。 “啊！”常文江大喊，边把手缩回来，边对温习拳打脚踢。 突然哐地一声，屋门被外面用力的踹开了，逆着光有个身形冲了进来。 温习感觉自己身上的拳脚一下就没了，张兰也被甩到了一边，她接着就被人拉了起来。 “你们在使用家庭暴力，我会向厂里领导反映的。” 说这话的人，就是拉温习起来的人，声音沉厚有力，有股让人安定下来的魔力。 温习晃了下神才看清旁边的人，是顾祈北！ 他还是今天穿着的那套衣服，身姿挺拔，高大伟岸。 对面的常敬平和张兰一下就矮了个头。 邻居们从门外涌了进来，看着屋里的一片狼藉，哎哟了几声，“这是咋啦？咋打起来了？” 温习伸手就捂上了眼睛，哭道：“他们要逼我嫁人，我不愿意，他们就要打我，说打到我同意为止。” 顾祈北跟她说，“放心，他们不会得逞的。” 常敬平反应很快，忙说：“大家误会了，刚才是几个孩子在闹矛盾……” 顾祈北没理他，跟温习低声说，“你家不能住了，今天先搬出去。” 温习惊讶地抬头，惊喜来得这么快，太好了，她马上道，“那我去收拾东西。” 常温礼视线在温习和顾祈北身上打了个转，她走了过来，“顾同志。” 顾祈北看都没有看她，问温习要不要帮忙收拾东西，温习说不用。 常温礼有些愣，脸红了红，像是又鼓起了勇气，冲顾祈北说：“顾同志你忘记我了吗？我是跟你外甥同坐一辆火车的……” 顾祈北总算是回头看她了，“我找到当时火车上的乘警同志确认了，他说救人的是常温习同志，不是常温礼。” 常温礼的脸一下红透了。 张兰看温习收拾东西要走，反应激烈，“好啊温习，原来你一早在外面勾搭了人，你要搬到哪里去？是不是准备搬到他家里……” 顾祈北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张兰，“我是保卫科的顾祈北，温习同志救了我外甥，我是过来致谢的。你张嘴污蔑，我将上报你单位领导。” 张兰被他这番话给震住了，嗫嚅了下嘴，到底是欺软怕硬，没有说出什么来。 常温礼也反应过来，她慌张地拉着温习，“姐姐你要去哪儿？” 温习没理她。 常敬平沉着一张脸，问温习，“你这是去哪儿？这里是你家，一家人哪里没有摩擦的时候。” 顾祈北道：“你们对温习同志使用家庭暴力，我带她去寻求妇女部的帮助，她的住处，妇女部自然会安排。” 温习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这法子不错。 第7章 临时工 温习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跟她从老家来的时候一样，两套衣服，一个水壶，几个本子一本书，喝水用的杯子，钱已经在自己身上了，她两下就收拾好了。 常敬平还在嚷嚷着，这是几个孩子玩闹，发动邻居劝一劝温习。 张兰反应过来，温习不能就这样走了，她这样走了，去领导那里反映，那敬平说不定就被处分，这可得影响自家的利益。 她一拍大腿就嚎起来，说这个家容不下她，继女难教，自从两个继女来了之后，这家里没一天安宁日子，她说两句也不行，还要找她要吃要喝的云云。 边嚎边指使三个儿子去拦着温习不让她走。 温习自然是要走的，她怕她今天晚上在这里住，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她那个大弟常文海，身体不太好，有癫痫，有时候看起来又像有精神病一样，要是他冲到她房间，把她杀了，估计都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邻居听了常敬平的话过来劝，温习什么都不说，就是哭。 这招她是跟常温礼学的，她发现挺好用的。 这是无声胜有声。 顾祈北把拦着温习的常文海给拉开，跟邻居们说，“你们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跟我一块去找许主任。” 顾祈北表现超高的武力值，不管常敬平张兰怎么阻拦，还是把温习带了出来。 而常温礼哭着追上来，“姐姐，我跟你一起走，你别抛弃我。” 她死死地拉着温习的胳膊，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动物一样。 但温习怎么会可怜她呢，她本事大着呢。 温习脸上的眼泪还没有干，“温礼刚才他们打我，你为什么没有帮我？你为什么要抛弃我？我们跟妈妈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现在妈妈死了，我们是最亲的啊！” 常温礼没想到她这样说，脸上的神色一僵，但很快道：“姐姐不是的，我有帮你的，我有去求爸，跪下来求他……” 温习摇摇头，扒开她的手，“你太让我失望了。” “姐姐姐姐，你不要扔下我不管，呜呜……”常温礼紧紧地跟着她，头发遮挡下的眼睛里含着恨意，还说一辈子护着自己，结果呢？现在就要抛弃自己了。 常敬平看阻拦不了，也忙叫上张兰，还有邻居，跟他一块去领导那里说个清楚。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妇女主任那儿，许主任没想到又看到了温习，常敬平上前说是误会，几个孩子打闹而已。 邻居们也在七嘴八舌，竟然多数人觉得温习闹得过了，再怎么样，常敬平也是她父亲，她不同意婚事，好好跟父亲说就行了。 说这些话的邻居都是当了父母的，他们代入了常敬平的角色，认同那一套理念，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温习边哭边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继母看她就像看到仇人一样，刚才叫上三个儿子差点把她杀了，她很害怕，现在不敢回去住了。 许主任这边呵斥了常敬平夫妇，“孩子都这么大了，哪还能动手？有话好好说不成？行了，这事就到此为止，你们别再打孩子了，好好过日子。” 然后再劝温习，就是让她多体谅父母，父母也不容易，有话好好沟通。 常敬平那边答应了，他态度很好，并做了保证，他本来对外的形象就是脾气好，现在这副样子，让一些邻居的天平又倾向了他这边。 温习跟许主任说，“我爸做不了我阿姨的主，刚才我爸有让阿姨不要打，但阿姨没听他的。” 顾祈北就道：“许主任，他们的矛盾一时半会化解不开，现在让温习同志回家，会激发更激烈的矛盾，希望组织能给温习同志安排一个住处。” 许主任惊讶地看了眼顾祈北，再看了眼温习，沉吟了下，倒是点了点头，“先让她到女工集体宿舍挤一晚，明儿再过来我这儿谈话。” 张兰很是不甘心，出了许主任的家门，走到温习身边，恶狠狠地低声说：“你有本事一辈子都别回来！” 常温礼以为温习要搬到哪里呢，没想到是女工宿舍，那比常家还不如，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宿舍，又闷又热，睡觉怕是连翻个身都难。 但是温习走了，家里谁干活？ 常温礼脸色有些发沉。 温习没理这些人，顾祈北要送她到女工宿舍，期间还回了趟家里给她带了床被铺，还有一个暖水壶，跟一些洗漱用品。 “温习同志你先跟人挤一晚，明天你的工作下来，你就有单独床位了。” 快到女工宿舍的时候，顾祈北跟温习说了这么一句。 温习惊讶地看他，“顾同志，是我的工作吗？” 顾祈北点了点头，冷峻的脸上没有多大变化，“你想搬出家里，找个住处，我认为没有比找到一份工作更好解决这个问题。” 温习认同，她本来也打算找工作的。 顾祈北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厂里有临时工名额，其中一个是仓库登记员，工作难度不会很大，你觉得怎么样？” 顿了下又道：“每个月的工资暂定二十八元，另有粮油补贴。” 温习朝他露了个感激的笑容，“太谢谢你了顾同志，这个机会是你帮我争取到的？” 虽然是临时工，但这样的工作在厂里也是要抢破头的，家属院不知道多少人没有工作呢，特别是那些初中生高中生，家里到处找关系找门路，能找到一份工作，要不然就得面临下乡。 她前世听说过一个工作指标就要卖到上千块，尽管如此，也没有人愿意卖，能卖的也是家里出了变故，不得已才卖的。 如果靠她自己去争取这个临时工，她连号都排不上。所以这肯定是顾祈北帮她争取的。 顾祈北脸上依然没有多大神色变化，道：“正好知道仓管那边招临时工，帮你问了问，那边要求不高，初中毕业就行了，你明天过去还要走个流程，做个笔试。” 温习马上道：“没问题的。” 顾祈北没有送她上楼，“很晚了，你早点休息。” 温习喊住他，“我答应明天去看文浩的，明天我忙完工作的事就去看他，不知道顾同志什么时候方便？” 顾祈北看了她一眼，神色像是松了口气，“早上上班前过来。” 温习点点头，朝他挥了挥手，然后就提着行李上了楼，来到了二零二宿舍，已经有人帮她打过招呼了，她敲了敲门，里面的人都看了过来，神色都很淡，没有人和她打招呼。 第8章 一起吃个早饭 温习主动跟宿舍里的人打招呼，“你们好，我叫温习，不好意思，今天晚上过来打扰你们了。” 这宿舍不大，但挤了八个人，上下床铺都睡满了人，一共四张床，过道也只够一个人走。 “我们这里没有床位了，你要跟人挤吗？”离门口床铺上的一个女人问道。 这个单人床也就一米二的规格，两个人睡的话真的很挤，连翻个身都很难，要是有得选的话，温习也不想跟人挤，今晚只能这样先对付着了。 “两个人怎么挤得下，你带了床铺？要不，你就在地上打个地铺，先对付一晚。”一个齐耳短发，人中旁有颗痣的女工人撇着嘴，她脸上明显挂着不乐意。 打地铺也不够位置啊，有空的位置都堆了杂物，温习扫了眼，找了个看起来比较和善的姑娘，走过去，小声跟她道：“你好，我能不能跟你挤一晚，我给你付钱，付你五毛钱，可以吗？” 那姑娘惊讶看着她，最后点了点头，“可以。” 温习松了口气，总算是解决这一晚。 果然是有钱使得鬼推磨。 “李桂枝你还真大方。”有人阴阳怪气了句。 给温习借一半床位的姑娘叫李桂枝，她看起来挺好说话的，她小声说了句，“许主任说了，要给她一个位置。” 温习把顾祈北借她的床铺铺好，然后拿了毛巾用暖水壶的水擦了脸，再伸到衣服里面擦了擦身，用被子盖着，换了套衣服，然后就躺了下来。 顾祈北的这床被子应该是洗过还没有人盖的，带着几丝太阳的味道，干爽温暖，比在常家盖的被子好多了。 常家的那床被子，是常文海几兄弟淘汰下来不盖了的，又破又沉，里面的棉花都结块了，还带着一股难闻的异味，前半个月，她都是用衣服搭在身上，硬扛过去的，没有盖那床被子。 “本来大家已经睡了，突然又跑了个人过来，害得我都睡不着。”有人抱怨。 温习就道：“对不起打扰到大家了，我明儿请大家吃糖，给大家赔罪。” 这才停息了一些人的不满。 然后有人就八卦起来，“你怎么突然跑到我们宿舍了？你是新来的工人？” “我爸在厂里上班，我是被后妈赶出来的，邻居帮忙找了许主任，许主任就安排我来了这边宿舍，真的很抱歉打扰到大家。” “你要住到什么时候？” “就今晚。” 那些人才没有说什么，关了灯睡觉了。 第二天，温习跟着宿舍里的人去了水房，把脸洗了，然后就赶着去了顾祈北那里。 还没走近，就已经闻到他家传来的香味，温习闻到的是面食的味道，她不由停下脚步，人家估计准备吃早餐，她现在过去不太好，会有种蹭饭的嫌疑。 她刚停下脚步，顾祈北就从厨房的窗户上露了脸，语气清朗，和她道，“常同志到了就进来，浩浩在屋里。” 温习只好进了屋，王文浩一听到她过来，就冲了过来，像颗炮弹一样，温习忙把人接住，“你好啊浩浩，我们又见面了。” 王文浩看着她竟然又哭了，哭得可伤心了，把温习吓一跳，她赶紧从口袋里给他掏了个小竹笼出来，“浩浩，你看这是姐姐答应给你带的礼物，你看里面有什么？” 这是巴掌大的小竹笼，是她在老家的时候学着做竹制品时候编的，别人家里用的箩筐簸箕都是自己编的，而她们家就没有人会编，常常要去借别人家的，借多了人家不乐意，于是她就打算自己学着编。 刚开始学，她怕浪费竹片也浪费自己时间，不敢编太大的，只编个小的，就当是练手，她编了好几个，忽然发现，这样编出来小小的一个笼子很可爱，这趟出城，她把这个小笼子带了出来，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这个小竹笼里面放着她昨天买的水果糖，虽然看着寒碜了些，但也聊胜于无，等她以后搞到工业票，或者布票，再给小家伙买样像样的礼物。 这次的工作，还有住处，多亏了他舅舅顾祈北的帮忙。 王文浩拿着这小竹笼翻来翻去地看，脸上忘了哭，开怀了起来。 顾祈北端了早餐进来，跟温习说，“让你破费了。” 温习忙道：“不值钱的，是我自己做的，以后我再给浩浩买样别的。” 顾祈北道：“不用买，他什么都有。”顿了下，“常同志也一道吃早饭，知道你还没有食堂的饭票，我多做了份早饭。” 温习愣了下，他昨天跟她说，上班前过来看浩浩，就是考虑到了她没有早餐吃吗？ 顾祈北神色淡淡，说的话也是平平淡淡，没有什么客气热情这些，但温习感到了暖意，他真的是面冷心热。 她厚着脸皮坐到了餐桌前，桌上摆着烙饼和稀饭，分量很足，每样都是一大盘。 烙饼里面放了葱，很香，还有鸡蛋，温习一连吃了两个，稀饭是放了豆子去熬的，也有一股清香，她盛了半碗，竟然吃撑了。 顾祈北吃饭速度很快，但吃相又很好，他吃完之后留了半锅的稀饭，还有四张饼，他抬头看了温习一眼，“我和浩浩都够了，常同志不要客气。” 温习忙道：“我饱了。” 吃完主动收拾洗碗，顾祈北没让，让她帮忙送王文浩去托儿所，然后就可以顺道去找洪主任了。 温习应下，拉上浩浩出门。 “温习姑娘，过来找顾队长呢。” 刚出门没多久，竟然碰到了那天在顾祈北家里的马主任。 温习跟人打招呼，然后解释道：“孩子有些黏我，我刚好要经过托儿所那边，就送一送他。” 说完看到马主任脸上暧昧的笑容，突觉得自己这话不对劲，忙道，“不是，那个马主任，我想说那天您误会了，其实那天我不是过来相看的，是过来找顾同志有事的。” 马主任很惊讶，“怪不得许主任和我说，她介绍的姑娘顾队长没相上，我心想，那不是相上了吗？没想到搞错了，不过搞错了也没关系，你和顾队长不是相上了吗？哎呀，这叫啥，这叫无心插柳柳成荫。” 是这样形容的吗？ 温习真没想到还能这样转一圈回到，她忙道：“马主任不是的，那天，我没想到是相看，我说的那些话……” 马主任没听她说完，因为有人跟她打招呼，她就转了注意力，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就问，“温习姑娘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们……” “哎呀，温习同志我不跟你说了，这上班时间要到了，你也快点把孩子送到托儿所。” 说完这马主任就走了。 温习怀疑她是故意的。 第9章 这个家没有她不行 但听到上班时间快到了，温习也不好再说什么，拉着王文浩赶紧去了托儿所，把人送到，她就急匆匆去了厂里的仓管部，找洪主任。洪主任是个五十出头的男人，就挺严肃的，看到温习也不废话，给她安排了张试卷。 温习拿着试卷竟然有些紧张，不过等她看到题的时候，瞬间就放松下来了，很简单的题目，主要数学题，小学四五年级的数学题，两道是初中的，计算题比较多。 温习和常温礼上到初中，她前世跟徐厚载出了国，后面还上了大学，有些计算题，她靠心算就能算出来了。 洪主任在她身边晃了晃，看她没一会儿就做好了试卷，有些怀疑，“你不会是胡乱写的？我告诉你，要是胡乱写的，你就换个地方。” 温习笑道：“不会的洪主任，您先看我做得对不对。” 洪主任看过之后，倒点了点头，“还不错，今天起你就在这边上班了，你先去账务那里做个登记，领了饭票就过来上班。” 确定没问题之后，洪主任也是干脆利落，没有二话。 温习的心定了下来。 到了账务部，做完登记，有个人姑娘拉着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温习也觉得她面熟，问，“是不是前天……” 那姑娘恍然，“对对，就是前天，你那天是不是在顾同志家出来？” 这姑娘就是跟顾祈北相看的姑娘，许主任介绍的。 温习看着她的脸色，这姑娘长相清秀，圆脸大眼，脸上的神色不太友好。 刚才听马主任说，许主任介绍的姑娘和顾祈北并没有成，现在又是这样问…… 温习想了想还是道：“对，我是从他家里出来，不过我不是去相亲的，找他有点事。” 许佳华盯着她，“找他什么事？你们是什么关系？” 温习后悔了，她刚才应该找借口走人的，“没有什么关系，那个，同志我还有工作，我先走了。” 许佳华看着她的背影，皱紧了眉头。 中午温习是在厂里饭堂吃的，她粮油关系放到了饭堂，她的住宿问题也解决了，安排进了集体宿舍。 巧合的是，进的竟然是昨晚住的那个宿舍，刚好宿舍里有个人跟丈夫搬到了独立宿舍，把床位空出来了，就分给了温习。 温习有些头疼，那宿舍的人，看着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 中午常家也在吃饭。 饭是常温礼做的，在这之前一直是温习做的，家务也是。 常温礼和温习是双胞胎姐妹，两人是异卵双胞胎，长得只有三四分像，温习是姐姐，她比妹妹先出生三分钟，体重也重了一斤多。 她们母亲温莲还在的时候，她是偏疼一点常温礼的，觉得她体弱一些。 温习也觉得自己比妹妹多吸收了营养，害得妹妹身体不好，所以从小就让着妹妹，抢过家务活不用妹妹做，这近二十年来，都养成习惯了。 所以即使到了常敬平这儿，温习也舍不得常温礼干家务活，把家里所有的家务活都抢了过来。 “作死呢，好好的一盘菜给你炒糊了，你是不是废物？煮个饭都煮不好？” 张兰看着桌上一盘带了些焦黑的萝卜气得嘴都歪了。 她骂完，常文海就把筷子给摔了，“饭没熟！” 张兰转头又骂常温礼，“你赶紧把饭再去煮一遍，对了，今天这顿你别吃了。养条狗还会看门口，养你一点儿用都没有。” 眼泪在常温礼眼睛里打转，她求助地看向常敬平。 过来常家的半个月，虽然张兰也经常骂人，但骂的人几乎是温习，并不是她常温礼，就算是骂她，温习也会帮她挡回去。 常敬平做出一副慈父的样子，“温礼，早上那顿饭你也没有做好，姑娘家要多学着做饭，以后才能让婆家高看。你现在先去把饭再煮一煮，别听你阿姨的，饭是你煮的，你也有份吃，下次多注意就行了。” 常温礼心里发恨，这个常敬平嘴上说得多好听，还不是让她继续做。 “爸，我们把姐姐叫回来，她一个人在外面都不知道怎么办。” 常敬平还没开口，张兰就骂道：“找她回来做什么？她不是能吗？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本事。” 常温礼踌躇道：“爸，昨天那个顾同志，我看他一直帮着姐姐，不知道是不是姐姐私底下跟他有接触……” 常敬平没有说话。 张兰就哼了一声，“那个顾同志，今儿我找人打听了，人家是干事，厂里领导已经安排人给他相看了，人家找的相看对象都是领导家的闺女。你那个一脚泥从乡下来的姐姐，人家会看得上？不过是看你们帮了他外甥，过来帮一把而已。” 常温礼暗暗松了口气，她也是这样想的，人家只不过是为了报答了救了他外甥的恩情而已。只不过，他会帮到什么程度呢？ 还没等常温礼多想什么，耳边又是张兰的呼喝声，“问啥问，还不滚去做饭？” 常温礼只好憋屈地拿着饭进了厨房，心里面打定主意，等吃完饭，她就去把姐姐找回来，家里没有她不行。 第10章 戏真好 看着常温礼去了做饭的身影，张兰的气还没消，“我这是请了两个祖宗回来，一天天地，光吃气都吃饱了。” 常敬平看了她一眼，“你就少说两句，这两天闹得还不够难看吗？别传到厂里领导那儿，到时候影响了我调岗。吃过饭，你去找找温习，让她回来。” 张兰顿时不满，“我不去，我去了，我搁这个家还有什么脸？” 常敬平就道：“那就让温礼去，你别忘了，还有徐家。” 张兰那股气总算是缓了些，道：“那天徐夫人走的时候，很不高兴，这事还能成吗？要是不能成，这两个呆在这里白吃饭，不如送回乡下去。” 常敬平看了眼厨房的方向，压低了声音，“你下午请个假，带温礼去一趟徐家，好好跟徐太太道个歉。” 张兰点了点头。 常敬平又嘱咐了句，“你对温礼的态度好些，哄着一些，别到时候整个仇人出来，她要是嫁到徐家，以后有我们的好处。” 张兰咬了咬唇，最后也点了点头，“成，就当是看在钱份上。” …… 温习中午回了宿舍休息，空出来的床位是上铺，她把床板拆了下来，拿去水房洗了，然后放到了走廊上晾晒，在等床板晒干水迹的功夫，她拿了本子出来，在走廊的栏杆上打算写计划书。 她答应许主任要写的计划书还没忘，她不仅要写，还得尽快写出来。 还没写两个字呢，就有人喊她，“温习，你妹过来找你。” 温习应了声，放好了纸笔，下了楼，看到常温礼站在宿舍前的一棵槐树下，她走过去，“你找我什么事？” 常温礼眼圈泛红，故意在她面前把手缩了缩，温习余光看到她手背上红了一块，但当做没有看到，要是以前的她，早就心疼上了。 “到底是什么事？要是没事我先上去了。” 常温礼忙喊住她，“姐姐，你现在住在集体宿舍吗？你不回家了吗？” 温习点头，“对，不回去了。” 常温礼眼泪一下流出来了，“姐姐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给你道歉好不好？那天是我不对，我太害怕了，我应该冲上去，帮你挡着的。” 温习看着她的表演，没说话。 常温礼看她冷漠的样子，心里暗恨，不过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姐姐……你回去，家里的人都很担心你，我也是。” 温习道：“你先回，我哪天气消了就会回去的。” 常温礼愣了下，但还不愿意走，她看着温习，小声问，“姐姐，那个顾同志好像对你挺好的。” 温习笑了下，“不是因为我救了他外甥吗？不过咱们也不是那种要报恩的人，他那天冲进来救我，也算是把这恩情抵消了。” 常温礼松了口气，“这样就好，如果我们总凑上去要人家帮忙的，会招人家厌烦的。” 温习觉得挺好笑的，她这好妹妹真是跟蜂窝煤一样多的心眼。 “行了，你回去，我要睡午觉了。” 说完也不管她，转身要走，刚转身，就听到“啪”一声。 温习回过头看到常温礼倒在了地上，看着像是晕了。 温习正觉得奇怪呢，忽看到不远走来一群人，这是别的部门下班的女工，其中也有她宿舍的。 “咦，这位同志是怎么了？” 那群人看到倒在地上的常温礼，好奇地走了过来。 “温习，你不会把人打晕了？”问话的是温习宿舍的郑红红，就是她昨儿让她打地铺的。 温习看了郑红红一眼，“你的猜测真是特别，谁知道她是怎么晕的。” 温习蹲下去喊了常温礼几声都没有反应，但看到眼睫毛在动，不由冷笑了声，这是装晕呢。 “温礼温礼，你怎么了，哎呀你脖子旁边那条是不是虫子？” 这话说完，能感受到常温礼的身子一下子僵直起来，但还是坚持着不醒。 好的很！ 温习伸手去掐她人中，在她手指刚碰到常温礼皮肤的时候，这人就悠悠醒了。 “姐姐，我这是怎么了？” 其他人看到就松了口气，有人说，“同志你晕倒了，是不是没吃早饭？” 常温礼愣了下，然后摇了摇头，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没一会儿就流了个满脸。 别人一看，八卦心就上来了。 “同志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难事？” 常温礼看了温习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去，“没事儿，姐姐生我气也是应该的，是我身子太不争气了，后妈打姐姐的时候，我没能过去拉住，呜呜呜，对不起姐姐，你打我骂我都没关系，只要你能原谅我，我已经没有妈妈了，我不能再没有你……” 常温礼长得像母亲温莲多些，外表柔柔弱弱的，她这一哭，顿时惹得了好些人的同情。 与常温礼相比，温习要明媚一些，再加之她要比常温礼高出一点儿，气质也更加自信大方，旁人不由就脑补了很多，强势的姐姐、柔弱的妹妹…… 郑红红那把天平早就倾倒在了哭得梨花带雨的常温礼身上，和温习就道：“你妹妹都知道错了，你还拿着不放，哪有这样当姐姐的。” 其他人也点头，纷纷劝温习，让她不要太怪罪妹妹，妹妹肯定是有苦衷的。 温习觉得这个情景一点儿也不违和，只是自己以前没有在意这一点而已，以前这常温礼在妈妈面前也是这样，看似把错揽在自己身上，实则是暗戳戳指责她不大度、斤斤计较、不爱护妹妹。 每回，妈妈都会说她，说她这当姐姐的总是欺负妹妹，而当妈妈这样说的时候，常温礼又跑出来说，不怪姐姐，是她没做好云云。然后她就会很自责，觉得妹妹是个好妹妹，又懂事又让人心疼，以后她一定要加倍对妹妹好。 这样一来，实属让常温礼赢麻了。 温习在心里冷笑了声，真当她是傻子呢，永远不会醒是？ “温礼，你不会是得了心脏病？我都没说什么你就晕了，真是，得了这病可不得了，我得赶紧跟咱爸说说，让他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第11章 脾气大 常温礼脸上有一瞬间的龟裂，她忙摇头，“姐姐不是，我只是、只是一时激动，想着姐姐不原谅我，觉得这个天都塌了……” “一激动就晕，那真的很可能是心脏病，温礼不行，你赶紧回家去，回家卧床休息，千万别干活，等我下班了，就回去跟爸说说。”温习说得一脸认真。 其他人听得也觉得有几分道理，甚至还有一个人说出了身边的例子，“我有个远房表婶，她也是动不动就晕，检查出来说是心脏病，没几年就去世了……小同志，你这么年轻，可得找时间去看看才行。” 常温礼急得不行，她不能让人认为自己有病，特别是恶疾，那以后谁还敢给她说亲？ “我没病，我刚才就是，可能就是有点晒，可能有些中暑了，没什么问题的。” “今天是阴天呢，哪里晒了？”有人提出了疑问。 常温礼觉得不能再在这儿扯下去了，越扯越容易露破绽，“姐姐，我没什么事的，我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温习说什么，赶紧走了。 “唉我这个妹妹，都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才好，动不动就哭，动不动就晕，我都不知道怎么当这个姐姐了。”温习看着常温礼的背影一脸的无奈。 旁人跟着点头，“确实，你和家人好好跟她说一说才行，总是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温习点了点头。 没热闹看，大家各回各的宿舍。 郑红红跟温习是一个宿舍的，但两人不太熟，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等温习下午准备上班，去水房打水的时候，听到了有两个自己宿舍的人在讨论。 “听说温习的妹妹有心脏病，你说她会不会也有病？” “应该不会？看着不像啊。” 温习直接就走了过去，“郑红红跟你们说的？” 这两人就吓了一跳，看到她赶忙解释道：“我们也是听别人说的，其实我们是不信的，温习你身体看着挺好的。” 温习正色道：“刚才我妹在楼下晕倒了，郑红红她有看到，我也不知道我妹是不是有心脏病，但你们这样子传不好？” 两人讪讪地说了句什么，赶快走了。 温习去打了水，洗了个脸，觉得自己呆的这个宿舍，也挺多好事者的。 …… 回到家的常温礼突然反应过来，上班？温习竟然上班了，她没有听错，她当时就是说下班再过来找常敬平的，她真上班了？ 这温习哪来的工作？ 常温礼顿时坐立不安起来，如果温习有了工作，她就更加不愿意回常家了。 下午张兰向单位请了假，打算带常温礼去一趟徐家，听常敬平的，咬牙去给这继女借了套衣服，一开始常敬平说要给她买一套，但被她否决了，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哪里有钱买衣服？ “温礼，把这套衣服换了，我们去一趟徐家。” 这是张兰少见的脸色温和，正色地跟常温礼说话。 常温礼哪里不知道张兰要带自己去徐家做什么，她脸色有些为难，“阿姨，上次陈阿姨生了我这么大的气，肯定不会再原谅我的，我看还是算了，或者让姐姐去。” 张兰和常敬平都属意常温礼去徐家，她性子要温顺一些，现在她说不去，可由不得她，“你惹了人家生气，不用上门道歉吗？温礼，别说我这个后妈对你们姐妹不好，徐家这样的好人家，我是托了好多关系才给你拉成这条线让人家过来相看的，你倒好，上次不好好表现不说，还给人家的鞋子给弄坏了。” “徐家在咱宁城要势有势要钱有钱，你嫁过去，以后啥都不用愁了，想在家当少奶奶就当少奶奶，想上班就上班，这都是你一句话的事。要不是我没有亲生女儿，这样的好事可轮不着你。” 这是真话，张兰真觉得徐家好，那人徐厚载有病怎么了，他们这么有钱，肯定会治好的，就算治不好，那也比大多数人强，有钱有身份，不用干活，多好。 张兰真考虑过让自己娘家侄女的，但奈何那个徐家儿子要挑长得好看的。 常温礼不愿意，她不是很清楚狂躁症，但听字面上的意思就知道这病会很急躁，得这种人病的人，肯定会有暴力倾向，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她怀疑老家村里的大多数男人都有这种病，就是经常动手打媳妇的。她以前就在想，她要找对象的话，绝对不找打媳妇的。 现在这个徐家儿子，有这种病，老天都给她警醒了，她还要凑上去，不是自取灭亡吗？ “阿姨，不知道怎么的，我头很痛，能不能下次再去？” 张兰脸色阴了下来，“常温礼，我不管头痛还是脚痛，你今天必须给我去徐家，要不然，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我家不养吃白食的。” 常温礼脸色变了变，离开了常家，她就没有地方去了。 但她不可能去徐家的。 “阿姨，我真的痛……”常温礼的眼泪流了下来，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她不信，常家一点儿脸面都不要，真把她赶出去。 张兰气得伸手掐她，“常温礼，你个贱蹄子，我特意请了假，你竟然说不去，你去不去？” 常温礼哭着跑了出去。 张兰气得发狂，伸手把桌子给推倒了，请了半天假，又没了半天工资，本来她因为儿子的病经常请假，调到了边缘岗位，少了不少工资，请假又扣一些，基本快没钱了！ 跑出去的常温礼知道，等她回去的是什么，她得把徐家的婚事解决了才能回去。 要么就是把姐姐劝回家住，家里多个选择，就不会光盯着她了。 走出自己住的这片区域，往工厂走的时候，听到几个去上班的女工人在聊天。 “佳华你前儿不是跟顾队长相看吗？相得咋样了？” 叫佳华的女同志脸色顿时不太好看，嘴上道：“我不喜欢他那样的。” “说说，他咋样？我听说，顾队长的条件可好了，很受领导器重，前途一片光明。” 许佳华哼了声，“脾气大。” 第12章 反映一下 顾队长？ 这个职称常温礼听过，是不是那天过来阻止张兰打人的男同志？ 常温礼暗暗观察那个叫许佳华的女同志，长得二十出头，穿着件波点外套，剪裁合身的咖色裤子，头发不像大多数女工人那样绑两个大辫子，她的头发是直接像马尾一样绑在脑后，模样姣好，气质大方，这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普通女工。 三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脾气不好？他说什么了？之前也是听说他上一次相亲也没成，是不是他太挑了？” “咱不是经常说以柔克刚吗？要不是脾气很差，也是可以忍受的，可能结婚了就好了。” “肖敏你也真是，没看到佳华都拒绝了吗？你还劝什么？佳华别听她的，这好同志多得很，顾队长不行咱就找王队长、李队长。” 许佳华又不高兴了，“谁要找王队长李队长。” 两个好友不由对视了眼，看来许佳华还是放不下那个顾队长，只好顺着她话道：“佳华，顾队长的条件确实不错，人长得好，又有前程，可能相亲的那天刚好碰到了些事，心情不太好呢，所以那天没表现好。” 许佳华愣了下，她是比较倾向这个说法的，那天跟她撞到一块的姑娘，好像刚从顾祈北屋里出来的，这两人不会刚相完亲？ 好友看到许佳华默认了她们的话，顿时再接再厉道：“是？那个顾队长前程好着呢，人长得也出色。不过就是，他不是本地人，但不是本地人，还在这边工作的话，跟他结婚就是两口子过日子，不用应付婆家其他人，这也算是一个优势。” 另一个好友道：“对对，我家就是爷爷奶奶叔叔住一块，我妈和我奶奶天天闹矛盾，没一天安宁日子，我妈都说，以后给我找对象，就找那种两口子过日子的，最好是结了婚就分家的，不要跟公婆住一块的。” “可不是，顾队长是干部，分着有房子，要是和别的普通男工人结婚，估计连个房子都没有呢，不得不和公婆挤一个房子。” “像三丫家的，她大哥结了婚还得和父母挤一个房间呢。就拉一窗帘了事，你说，这种日子能过得下去吗？” 许佳华不屑道：“谁要找那种没有房子的。” “对啊，我就说顾队长难得嘛。” “我邻居家的两个儿子就是因为不够房子住，相看了好几个都没相上。” 跟在后面的常温礼听得入了神，在她的老家，很少说就两口子过日子的，那些和公婆住一块的，确实经常闹矛盾。要是她找对象，也应该找这样有房子的，不用和公婆挤一块住的。 说话间到了厂区大门口，正碰上厂里机械装车。 仓库这边的工人在核实数量，做零件检配登记，有序且忙碌。 许佳华停下了脚步，常温礼也停下了脚步，而且她还瞪大了眼睛，因为她看到了姐姐温习，她拿着本子在一旁边帮忙登记，神情认真专注，又透着几分从容。 “姐姐！”常温礼忍不住喊了一声。 温习抬了抬头，看到是常温礼，然后就没理，继续工作。 许佳华看了常温礼一眼，“她是你姐姐？你是哪个部门的？” 常温礼感觉脸有些烧，她哪个部门都不是，她没有工作，但姐姐为什么有工作呢？ “她是我姐姐，我过来找她有点事。”常温礼说道。 许佳华打量了她一眼，“你们确实长得有点像，亲姐妹？” 常温礼马上道：“我们是双胞胎姐妹。” 许佳华惊讶，“双胞胎竟然不是一模一样，也是神奇，既然你们是亲姐妹，我有事问一下你。” 常温礼自然是同意的，她觉得现在很多事都不受控制了，她又是喊了声温习，但温习还是不搭理她，她咬了咬唇，跟着许佳华去了她办公室说话。 许佳华的办公室并不是她单独的办公室，是整个财务部的，但也已经让常温礼心生羡慕了，许佳华这么年轻，就在办公室这边工作，不是干事，就是领导的女儿。 “同志你想问啥？” 许佳华让她坐了下来，也没有绕圈子，直接就问道：“我问你，你姐姐和顾祈北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常温礼心思快速转动，这许佳华和顾同志相过亲，而顾同志和温习之间有恩情，别的关系应该没有？她垂下眼帘，轻声道：“我和姐姐是半个月前从老家来宁城的，在火车上我们姐妹救了个被拐卖的孩子，这个孩子就是顾同志的外甥。我姐昨儿没有回家，就是顾同志帮她找的房子。” 许佳华听着大为惊讶，继而了然，“我知道了，那就是说，你们姐妹于顾祈北有恩，看来你姐姐现在这份工作是顾祈北帮忙找的。他和仓库主任的交情不错。” 常温礼脸色发白，眼眶忍不住发红，低下头，“姐姐的命真好。” 许佳华看向她，“你不是和你姐姐一块救人的吗？怎么，顾祈北没有帮你找工作？” 常温礼的眼泪滴到了地上，她不敢抬头，肩膀像是极力控制着不抖动，小声说：“那天的表扬信只写了我姐姐的名字，本来后面还有姐妹两个字的，我姐姐好像把它擦了……” 一副被人抢了功劳的可怜样。 许佳华顿时就有些同情她，加上对温习的某些印象，就站了常温礼这边，“你这个姐姐也太狡猾了，竟然甩开你，自己去挟恩要好处。” 常温礼小声说：“姐姐有份工作也挺好的。” 许佳华想了下，“不行，她这样的行为属于欺骗行为，连亲妹妹的东西都抢都贪，未必就不会贪厂里的东西。我看这事得跟领导反应一下。” 看向常温礼，许佳华接着道：“常同志，到时候领导问到你可以作证的对不对？” 常温礼似是愣了下，“我我，我找不到那封表扬信了。” 她怀疑那封表扬信给温习拿走了，要不然还有谁？ 许佳华皱了皱眉头，“那你还有什么能证明你也有份救人？” 第13章 小心思 常温礼说：“我们是一块坐火车的，那天我们姐妹还帮忙照看了顾同志的小外甥，小朋友还认得我。不过许同志，还是算了，她是我姐姐，我不能举报她。” 许佳华严肃道：“这事关乎厂的利益，不能不管，她跟是你姐姐没有关系，只要你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就应该站出来作证。” 正说着话，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陆续回了来，看到许佳华严肃的样子，不由就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许佳华转头和他们说了。 大家纷纷觉得温习不应该，这抢人功劳也太讨厌了。鼓励着常温礼站出来，大义灭亲，厂里肯定记着她的好的。 常温礼表现得很紧张的样子，又害怕又不知所措。 许佳华难得地现了几分耐心，安抚着常温礼，跟她说：“没事的，你这样做大家都会理解你的。” 常温礼还是摇头，“不行的，我姐姐一定会恨我的，我就一个姐姐了，我不能失去她。” 许佳华生气道：“她揽了所有功劳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你是妹妹呢？现在她自个找了份工作，却不管你，她良心过得去吗？” 常温礼就是哭，怎么也不愿意松口。 许佳华要被她气死。 把她拉出了办公室外面，她烦躁地问：“你要怎么样才愿意跟我去领导那里说一下？” 常温礼哭得眼睛都快肿了，“许同志你不了解我家的情况，现在我家是后妈说了算，她不喜欢我和姐姐，想把我们赶出家门，现在姐姐找到工作，在宿舍住，我就想着，要是后妈真把我赶出去，我还可以去找姐姐……如果我举报她了，她肯定会不理我的……我没有工作，又没有房子住……” 许佳华眉头皱得紧紧的，工作这事真不好办，就算她家人在厂里当领导，也不能随便给人安排个工作，都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她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了个法子，就道：“常同志，如果你站出来跟领导反映，到时候你姐姐的工作就是你的了。” 常温礼还是低着头，声音胆怯，“许同志，表扬信不在我手上，要是到时候我姐姐把表扬信拿出来跟我对质，上面写的她名字，领导不会相信我的……” 许佳华真要被她烦死了，“你不是说顾祈北的外甥认识你吗？你就找他来指认呗，只要你肯说出来就行。” 常温礼忙点头，但又没底，“许同志，我不知道那小朋友还记不记得我，小孩子忘性大……” “你找他啊。” “我不知道顾同志的家……” “我告诉你，还有他外甥现在在厂区的托儿所上学，你可以直接去那里找他。” “许同志，今天我被赶出来了，没地方住，我能不能先找到住的地方再做这事……” 许同志对这对常氏姐妹一点儿好感都没有了，她直翻白眼，但想到温习更可恶，她只好咬牙道：“你过来我家住两天，你后妈不让你回去，你最好还是去领导那里反映。” 常温礼忙不迭地应了。 …… 徐家。 陈玉香看着一地狼藉，她刚买的暖水壶、用了半年不到的电视机碎了一地，她心脏抑制不住一阵狂跳，她到底上辈子造了孽，让孩子得了这个病！ 她连连给自己额心抹药油，才能让自己镇定下来，她一张嘴，发现声音都哑了，是刚才叫人帮忙控制儿子的时候喊哑的。 “阿桂把地赶紧收拾一下，等会儿有人过来。” 保姆阿桂赶紧应了声，手脚很是利索，没一会儿，就把客厅收拾干净了，等回来的时候，还给陈玉香倒了杯热糖水。 陈玉香接过来，喝了两口，感觉心跳才正常过来，“阿桂，上次你说的表侄女怎么样了？还没找对象？要是还没找对象，让她过来给厚载看看，对了，让她化个妆，收拾得整齐一些。” 阿桂眸光闪烁了下，这徐家二儿子的病看着越来越严重了，虽说徐家家世好，但哪天失手把她表侄女打死了，她去哪儿赔一个女儿给她表哥表嫂？ 上次她是看徐厚载的病不是很严重才提了一嘴的，后面想想都后悔了。 “陈姐真不好意思，我前儿收到我表哥的信，我那表侄女订亲了。” 陈玉香脸色有些不好看，“你表哥也真是的，急什么呢。阿桂你别觉得厚载有病，不是个良配，我告诉你，也是因为他有这个病，才打算往下找的，他的病不是绝症，以后能治好的，现在能陪他度过一个困难阶段，以后就是享不完的好日子。” 阿桂忙道：“我知道陈姐，是我那表侄女没福气，我前儿都说我表哥了。” 陈玉香脸色依然是不太好看，她坐到沙发上，拿起电话拨了个号，和对面的人说了几句，脸色总算好看了些。 挂了电话就吩咐保姆阿桂，“你去准备两样吃的，等会儿有客人过来。” 可过了会儿，电话响了，陈玉香接了起来，里面那对的人说，“今儿厚载在家？女方要过来见见人。” 陈玉香道：“他刚好有事出去了，咱不是说好了吗？就当是朋友家过来耍耍，不是非得相亲那一套。” “是这样的，女方请趟假不容易，你看厚载什么时候回来，今天几点能回来，等他回来，我再带人过去。” “他今天都没空……” “那就下次，下次我们再约。” 那头说完就挂了电话，气得陈玉香想把电话摔了。 “阿桂阿桂！” 阿桂急忙忙从厨房里跑了出来，“陈姐怎么了？” “常家那边有没有人过来？” 阿桂摇头，“没呢陈姐。” 陈玉香气得脸都歪了，“好一个常家，吊起来卖是？以为徐家非他们不可了？” 正说着，外面响声了一阵欢快声，有几个小孩跑过。 “牌局酒局，厚载不举！有形无形，厚载不行！” 陈玉香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她转头去问阿桂，“你有没有听到外面的小鬼在喊什么？” 阿桂听得不太清，摇头，“没咧，可能是学校新教的课文。” 第14章 工作 今天厂里出一批货，是省外纺织厂的，一整批的机器，工厂自个出货车来送。 这批机器质检过了，就做登记搬上车，温习和同事小刘在做核对，单子和实物要对得上，型号、数量要对得上，另外纺织厂还有要求，这纺织机器有些部位容易磨损，希望机械厂这边能把这部位的零件配上，多算点钱也没有关系。 在机械厂出去的机械基本不配零件的，有问题的，可以返厂维修，或者机械厂这边派维修师傅过去维修。 纺织厂的要求，机械厂这边也同意了，于是除了机器之外，还得做配件登记。 零件的型号也有好几个，仓库人员要做核对，别搞错了配件。 温习前世在国外做过生意，一开始基本都是亲力亲为，货品整理跟统计，她比较熟悉，她会做好几种表格。 把表格做对，这效率就会高很多，温习拿着报表，一路过去登记，过后再核对一遍没错，就拿给了主管过目。 “小常同志这是你做的？”主管拿过报表脸上露着满意的神色。 “是我做的，我明儿带两支颜色笔回来，涂上颜色会更直观一些。”温习回道。 “不错不错，以后咱仓库就按照这个表格来做产品配件统计。”顿了下，主管又是说道：“年轻人的脑子确实要灵活一些。” 温习心里也松了口气，有个可以看得见下属努力的领导也是很难得，她见过只会往自己身上揽功的领导，在那种领导手下工作就挺难的。 车子走了之后，温习和同事回了仓库，还没放下本子，就被另一个同事喊着过去帮忙搬东西。 这仓库里只有她一个女同志，其他的都是男同志，她的岗位是协助主管做统计，但现在就是，偶尔还得搬东西，打包装，拆卸零件。 她放下了手中的本子，过了去帮忙，四个人一起把一抬三四百斤的机械抬到合适的区域里。 温习抬到一半有些使不上劲儿，她咬紧了牙关，打算再坚持完最后的几秒。 但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在她准备喊停一下的时候，她手上一轻，有人从她的位置抬起了机械。 她不由转头，竟然看到了顾祈北如刀削般的脸。 温习一愣，机械一会儿就搬到了指定的区域。 “顾同志，你怎么过来了？” 温习走上前跟顾祈北道了声谢，然后客套地问了句。 顾祈北眉头微皱，“你不是做统计的吗？怎么和他们搬起机械来了？” 温习眸光清亮，脸上微微一笑，“我以为我可以，没想到真的挺重的。” 她差不多是从小干农活，力气还是有的，但还是有些高估自己。 顾祈北道：“我和老洪说说，你干不了搬抬的活。” 温习阻止他，小声道：“别，这样的话，别人以为我搞特殊化，你放心，我肯定不会逞强的，能做就不做，不能做会拒绝的。” 顾祈北低头看她，“温习同志如果在工作上遇到任何难题都可以跟人老洪说，不管你是不是临时工，你都有这样的权利。” 温习点头应了。 顾祈北好像也真的只是路过，说了这句就离开了。 他走了之后，温习又整理了些配件，跑了几个车间，等下班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自己一个上午没有喝水，真的是太忙了。 急匆匆拿了饭盒去了食堂打饭，今天吃的是馒头，肉沫白菜，还有一个咸菜，说是肉沫，其实也没见几颗。 中午她不打算回宿舍了，她的计划书还没有完成，就回了仓库办公室，拿了笔做起了她的计划书。 温习写了两行，觉得自己还得去找些数据才能下笔，她是知道家暴违法，但一句还不足以表达这其中的触目惊心。 她前世和徐厚载结婚没多久就出国了，对于这会儿的法律了解得还不够全面，她起码得知道，这家暴会有什么法律效果，严重的是什么刑罚，不是很严重的又是怎么算。 还有这家暴范围是以什么算的，是非要动手才算吗？人格侮辱算不算？限制吃饭花钱算不算？ 温习把本子放回抽屉，打算出去一趟。 …… 胡厂长刚挂了电话，把正在敲门的马主任叫了进来，说过公事之后，问起她，“小顾同志那边前儿不是和一女同志相看成功了，这女同志是咱厂里的？如果成了，我给她批婚假。” 马主任叹了口气，“这事我说不准，那姑娘后面又说没相上。” 胡厂长惊讶道：“这姑娘怎么反口了？是不是两人闹了矛盾？老马同志，小年轻处对象不同我们那会儿，咱看看他们是闹什么矛盾，能不能帮忙劝一劝？” 马主任惊讶胡厂长的重视程度，看来组织很重视顾同志的个人问题，但她想到那姑娘的话就有些头疼，不过当着厂长的面，她也不好直接就说不行、她办不到之类的话，有困难肯定要想办法解决困难的。 “成，我找那姑娘问问，其实我看顾同志很满意那姑娘的，那姑娘长得可精神利索了，两人还认识。” 胡厂长点头，“这事你有数就成。” 马主任出了胡厂长的办公室，迎面碰上了妇女部的许主任，没想到许主任推荐了她亲戚过来和顾祈长相看，她以为那个叫温习的姑娘就是她亲戚，没想到不是，后面许主任的亲戚没相看成，这事她也挺遗憾的。 “老许，过来找胡厂长呢？你进去。” “倒不是，我从账务科那边过来，老马，正要和你唠两句呢，有空不？” 马主任不确定她要说什么，但想着自己也没要紧的事就点了点头，“行，去你办公室坐坐。” 到了许主任的办公室，许主任也不废话，直接就开门见山问，“老马，咱也不是那些扭捏人，我其实过来想问问那天相看的事的，我那侄女回来说没相成，她说是她看不上，但我瞧着她口是心非，可能小姑娘的脸皮薄挂不住，没说实话。你和顾同志要熟悉些，不知道他那边怎么说？” 第15章 初见富贵 这可问到马主任了，她没想到她问起这个来，后面顾禄北是有找到她说，没相成，她问是什么原因，他只说是没缘分，没有说其他的。 这也是肯定的，没相成，大家都是那一句，没有缘分，不合眼缘。 不可能挑人家的缺点，坏了人家的名声。 所以她哪知道，顾祈北哪一点看不上了？ 马主任为难道：“可能缘分还没到，也许你侄女说的是真的，她没看上顾同志，她说了出来，顾同志也没有勉强这样。” 许主任看她不愿意说，也只好无奈地笑了笑，“可能真是缘分没到。” 马主任安慰她，“厂里还有这么多优秀男青年呢，像刚从京城调过来的白工程师，保卫科的齐同志，都是青年才俊，长得一表人才。” 许主任嘴上应着，可临了临了，还是忍不住拉着马主任的手，问，“咱们都是老同事了，你跟我老实说一句，那顾同志是不是脾气不太好？” 马主任本来要走的，被她拉着又重新坐了下来，“他平常和同事相处，和我们这些人打交道，倒没看出来他脾气不好，不过性子有些冷清是真的，话不多。我晓得之前有人说他脾气不好是为啥，可能就是他相看的时候比较严肃，板着脸，跟人家娇滴滴的女同志相处也不说句软话、漂亮话，人家女同志生气了也不知道哄一哄，可能就是这样传出他脾气不好来。” “我觉得没啥，很多男的不都是这样的，他们这些人没和女同志相处过，他们真不知道怎么和女同志相处。没咱女同志这么心思细腻，想不到这方面来。” 许主任觉得也是，自己侄女自己知道，被她哥嫂养得过于娇气了，她从小就长得好看，家境又好，从小被人捧着，却碰到了个顾祈北不是捧着她的，所以她就怄气说看不上人家。 许主任叹了口气，“看来他们真的没这个缘分。” 但心里面却很舍不得顾祈北这个人选，她是干事，比别人知道的多些，顾祈北是顾司令的孙子，家世显赫，而个人能力又出众，长得也好，这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对象。 …… 在许佳华下班的时候，在厂区门口看到常温礼，她一看到她就凑过来，小心翼翼的样子，“许姐姐……” 许佳华皱了皱眉头，想起自己答应了收留她两天，忍了心中的烦躁，道：“走。” 许佳华和父母住在一块，住的是干部宿舍，不是常家那个宿舍能比的，虽然常敬平也是一个小干事，但常家挤得很，又脏又破。 许佳华一回到家就打开了电视，里面在播着一电视剧，常温礼发现这电视是彩电来的。接着看到许佳华打开了冰箱，还回头问她，“你要不要喝汽水？” 常温礼忙道：“不用了许姐姐。”但她又忍不住用余光去瞟许佳华，她喝汽水的神色很愉悦，看起来这汽水特别好喝。 许家还请了保姆，常温礼没坐一会儿，保姆就端了饭菜上来，一共四个菜，一条蒸鱼，一个炒素菜，一个红烧豆腐，一个油渣咸菜。 一块吃饭的有许佳华父母、许佳华的哥嫂、保姆、还有许佳华和她，跟她在常家那会儿差不多的人数，但常家最好只有两个菜，偶尔吃一顿荤也得紧着三个弟弟。 “佳华，这是你朋友呢？哪家的孩子？以前没见过。”许母问许佳华。 “她叫常温礼，身世很可怜，被后妈赶了出来，没地方住，来我们家住两天。”许佳华大咧咧地就把常温礼的底全揭了出来。 常温礼脸色发红，如坐针毡，感觉自己就像上门乞讨的乞丐。 “阿姨我……” 许母听了女儿的话就皱起了眉头，“佳华，你别掺和别人家的家事，人家还亲爸呢，你把人带到我们家，等会儿他们家不知道，到处找她怎么办？吃过饭，你带她回去。” 常温礼的脸像是煮熟的虾一样，红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没想到这许母会是这样冷漠，是不是因为看她穿着不显，家境不好才这样对她？ 最后还是许父开了口，“好了，小伙伴一块玩耍的，住一晚也没关系，不过佳华，你得跟人家父母说一声，别让人家父母担心。” 许佳华点头应了。 常温礼这天晚上在许佳华这里洗了个香皂澡，穿上了许佳华柔软的睡衣，躺在了她带有香气又柔软的床上，她知道了，有个叫音乐盒的东西，一打开，就有音乐流淌出来，还知道了进口手表。 常温礼想，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多幸福啊。 …… 张兰看天都快黑了都没见继女常温礼回来，气得骂了一通，三个儿子已经放学，没到家就喊着肚子饿，没办法，只能先做饭给他们吃。 自从那对继女过来之后，她就没做过饭了，她腰也觉得好受了很多，现在又要动手，她一肚子的气，嘴里骂着，要是常温礼等会儿敢回来，她就打断她的腿。 还有那个常温习，翅膀硬了，认识一个男人，就敢跟家里叫嚣，她倒要看看，人家相亲成功了，还理不理她，到时候如果像条狗一样跑回来，看她让不让她进这个家门。 没一会儿，常敬平也下班了，他一回来就问，“今天去了徐家？徐家那边怎么说？” 张兰脸上有些不自在，但想到那对继女，那些气一阵一阵涌上头，“你的那好女儿死活都不愿意，现在还给我搞离家出走，走啊，一个两个，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常敬平沉了脸，“你怎么做事的？我不是让你哄着她一些吗？” 张兰看他生气，也不敢呛，她平常把丈夫看得很重，丈夫就是她的天，“敬平，不是我没有说软话，我衣服都给她借来了，她好像对我有很大的意见，这事，我看还是你来跟她说。” 常敬平问，“那她人呢？” 张兰眸光闪烁，“跟我怄气跑出去了。” 常敬平脸色铁青，“温习已经没回来了，现在温礼又跑了出去，那厂里的人要怎么说我？领导要怎么看我？赶紧的，现在出去找一找。” 第16章 威胁 从外面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常温礼，常敬平回来给张兰甩了一巴掌。 张兰委屈得要闹，常敬平就阴沉着脸说：“你闹，最好闹得我的工作都没了。” 张兰才消停下来，常敬平在机械厂是一名干事，要是他工作没了，那他们一家五口就真的喝西北风了。 常温礼也只在许佳华那儿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回常家了，因为常敬平找到了许家来，给她道歉，并承诺会好好管教张兰。 常温礼也知道自己不能在许家长住，回到常家，跟常敬平道：“爸，你知道姐姐在厂里上班了吗？” 常敬平点了点头，“她这份工作是临时工，工资待遇和正式工没法比，估计大半工资都得拿来吃饭了，集体宿舍环境又不好，你们是亲姐妹，有空劝劝她，让她搬回家里住好了，回家吃饭，还能存点钱。” 常温礼抬头，“爸，姐姐都有工作了，我也不想在家里吃白食。” 常敬平安慰道：“没事，你还是个孩子，在家里做做饭也挺好的。” 常温礼苦笑了声，“爸，我做饭笨手笨脚的，没得惹阿姨生气，我还是不做了。但我知道，家里很难，三个弟弟要吃要读书，特别是文海，身体不太好，这吃饭方面要很注意才行。得多做些营养可口的饭菜给他。” 常敬平一脸欣慰，“你能这样想，爸爸就很高兴了。温礼，没关系的，没有谁一开始就会做饭的，多做几次就会了。” 常温礼叹气道：“爸，我觉得阿姨在家做饭好一些，她的工作就让我去做。” 常敬平眸光猛地锐利起来，盯着常温礼，“这话谁教你的？” 张兰在医院当护士，当初常敬平当兵受伤住院，就是这样和张兰看对了眼，张兰有城市户口，有份工作，比乡下空有美貌，什么都没有的温莲强多了。 常温礼一改以前的柔弱温顺，“爸，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好，阿姨又忙工作又忙家里，她太累了，现在就是，工作顾不上，家里又照顾不好，文海的病没人在家看着不行。我去上班的话，有人专门在家里照料家务，我又拿工资回来，这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过的。” 常敬平脸上再也不复慈父模样，沉了脸，“温礼，我不管这话是谁教你的，就此为止，知道家里需要人照料家务，你就在家帮忙，以后家里不会亏待你的，你弟弟也会念着你的好，给你撑腰。” 那不是保姆吗？ 出去当保姆还有工钱，在家当保姆一分钱也没有，还得挨骂。 常温礼蹙着眉头，“可是爸，你忘了，阿姨经常跟单位请假，她的这份工作都要没了，如果再不交接出来，到时候工作没了钱也没了。” 张兰经常跟单位请假，她生了三个儿子，没有人帮她带孩子，有段时间是请了个保姆回来帮忙，但她也得请假回来带大儿子去看病。 她的工作早就因为她经常请假而调岗了，工资也下调了一个级。 现在几乎是拿全单位最低的工资，而且因为经常请假，与她同岗位的同事就多有不满，她请假了，那她的工作就得分摊给同事，工作是分摊，但工资并没有分摊，谁都会不满。 “还有就是，如果我一直呆在家里，不工作，白吃白喝，阿姨会更加看我不顺眼，如果我有工作，她就不好说什么了。要不然，我宁愿不在家里住。” 常敬平脸色很难看，“温礼，你现在也跟温习一样吗？不在家里住，你去哪儿住？” 常温礼：“爸，我会想办法的，你不用担心我。还有件事，昨天我去找姐姐了，她对阿姨打她、爸爸没有帮她的事还很生气，她跟我说，打算拿爸妈的离婚证书去领导那里举报爸，举报你和阿姨重婚罪。” 常敬平脸色徒然一变，“她、她疯了？” 常温礼道：“爸只要你让阿姨把工作给我，我就把那离婚证给偷过来。” 常敬平转头看她，眸光锐利，“温礼，要工作可以好好说，没有必要这样使手段。” 常温礼眼圈一红，“爸，这真的是姐姐说的，如果不是阿姨那样子对姐姐，我也不会这么想要份工作……” …… 温习去了厂区的工人图书馆，不过这儿的书品类并不多，也没有法律那方面的书。 从图书馆出来，又跑了妇女部，有同事在办公室还没走，就找她借了些有关书籍，这同事说：“这些书不外借的，你要看的话就在这儿看，看完得马上还回来。” 温习应道：“行，我也不在办公室看了，我不是这科室的，被领导看到也不好，我就找几个资料，等下午上班就可以还回来。” “那行，下午上班前你还回来。” 温习没回宿舍，想着舍友都午休了，不好回去打扰她们，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 她带了本子过来，怕自己记不牢，有需要的就抄下来。 没有桌子比较难操作，她就在台阶上完成这抄书。 “常同志？” 温习正忙着，听到有人喊她，她抬了头，竟又看到了顾祈北。 他穿着蓝色的工作服，没有什么美感的工作服穿在他身上，却让他穿出了长身玉立卓尔不凡的感觉。 温习对他印象不错，她把本子合上，站了起来，“顾同志你好。” “下班了怎么还在这儿？吃过饭了吗？” 温习笑道：“还有些工作没完成，想着在办公室又要开灯，就索性到外面来，我已经吃过饭了。” 顾祈北点了下头，眸光平静地看着她，“没有桌子，对肩颈不好，你到我宿舍拿张桌子写，有个小课桌你可以搬到屋外，我还有事不回宿舍，钥匙可以给你。” 温习愣了下，抬眸看他，他脸上没有一丝异样，像是普通朋友的正常交流。 前世她被常温礼骗回国，还把她的全部证件藏了起来，她被徐厚载步步紧逼，是他向她伸出了援手。 他跟她提出结婚的时候，神色也是很平静，他为了避开家里的催婚，而她也可以避开徐家逼迫，合作双赢。 第17章 排挤 “不用麻烦了顾同志，我还有一点儿就写完了，你不用管我，你去忙你的事。”温习客气地说。 顾祈北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抬脚走了。 温习等人走了之后，又继续抄写，可能就是太阳正当空，有点儿热，她加快了手速了，挑重点，做简要。 在下午上班前，把书还了回去。 …… 202宿舍，温习没有回来，李桂枝就问了句，“温习没回宿舍吗？那要不要关门？” 郑红红道：“关上，她有钥匙，回来会自己开门的。”顿了下又道：“回也不早点回，等回人家睡了，又得给她吵醒。” 有人跟着附和。 厂里的工作岗位一个萝卜一个坑，都没听到厂里招工，这温习空降过来，有人不免就有些嘀咕。 “这个温习是临时工是不是？她怎么会安排进来跟我们一个宿舍？照理说，临时工安排不了宿舍才对的。” “不晓得，我听她说是在仓库那边做统计的。” “会不会是哪个领导的亲戚？走后门安排进来的？” “有可能。” 想到这个可能，大家对温习的好感就降了好些。 最看不起这种走后门进来的人。 温习晚上下班回宿舍，因为今天仓库的活有些多，她是加了会儿班才走的，然后到食堂打饭，再回的宿舍。 饭堂晚上也是吃的馒头，馒头挺硬的，但份量比较大，她没有吃完，留了一半拿了回来。 宿舍这边有人在整理被铺，有好大的灰尘，温习就出了宿舍，然后拿桶去了水房，打算打水洗澡的，发现人多得不行，连门口都没有位置站了，只好提了桶回去。 宿舍还没整完那些灰尘，澡也没能洗，她只好拿了本子出来，下了楼，在路灯下到整理她的计划书。 今天在仓库跑来跑去，累得有些够呛，这会儿温习真不想再站着，蹲下来，把本子放到了石头上，就在上面写。 郑红红去水房洗完衣服经过，不由跟旁边的舍友说：“瞧那积极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要代表优秀工人上台讲话呢，这下班了还整个本子出来。” 舍友赵梅子撇了撇嘴，“估计是做给别人看的。” 拉着孩子过来的顾祈北正好听了这话，眉头不由皱了皱。 郑红红注意到不远处的顾祈北忙收住了嘴巴。 “呜呜呜呜……温习姐姐……” 顾祈北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王文浩，既然过来了，把哭声收一收。” “哇！”王文浩哭得更大声了。 顾祈北脸黑了。 温习听到孩子的哭声，抬起头来，看到王文浩那孩子挣脱顾祈北的手朝她跑过来，她不由伸手把人接了接。 “浩浩，这是怎么了？” 顾祈北走了过来，“常同志很抱歉，他在家闹得没办法，他想过来见一见你。” 可以看出顾祈北很头疼的样子，温习抱着王文浩站了起来，笑道：“没事儿，想见我就来呗，只要不是上班时间就成。浩浩，你是不是想我了？今天在托儿所怎么样啊？有没有好玩的事给我分享一下？” 王文浩摇头，说没有。 温习做出惊讶的样子，“一件都没有吗？” 王文浩还是摇头。 温习只好道：“好，那我期待你明天的分享。” 王文浩点点头，同意了。 温习笑容更加灿烂，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跟顾祈北说：“孩子挺乖的，你是不是工作比较忙，陪孩子的时间比较少？他可能没什么安全感。” 顾祈北顿了下，跟她道：“孩子在人贩子手上呆了五天，受了惊吓，现在还没恢复过来，我没带过他，他对我还不是很熟悉，你救了他，在你这里可能获得了一些安全感。” 温习点点头，“那我以后下班过去看看他，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顾祈北颔首，“那麻烦你了，常同志要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 温习哪里好麻烦他，他又不是她什么人，“没事儿，我也挺喜欢浩浩的。” 王文浩突然道：“姐姐，让舅舅给你买衣服。” 温习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句，她有些尴尬，“浩浩，姐姐有衣服穿，不需要买。” 王文浩摇头，奶声奶气地道：“不，姐姐你昨天就是穿这一套衣服的，我舅舅说，每个人每天都要换衣服的，你没有换衣服，是不是没有衣服穿啊？” 温习脸上是大写的尴尬，这孩子，怎么观察得这么入微呢？她是真的没有衣服穿，现在就是仅的四套衣服，两套冬天的，两套春秋的，要是碰到下雨天，真的没衣服换洗。 顾祈北板了脸，“浩浩，不能这样没礼貌的。”然后跟温习道歉，“抱歉常同志，我回去会好好教育他的。” 温习道：“没事儿，孩子说得也没错，我身上的这件外套是昨天穿过了，浩浩观察得挺仔细的，你别说他。” 然后她跟王文浩道：“浩浩谢谢你，不过姐姐不用你舅舅买衣服，姐姐有衣服穿，只不过看到衣服没脏就没换而已。” 王文浩看了顾祈北一眼，“可是舅舅说，就算衣服没脏也要换的，会臭的。” 温习：“……” 顾祈北直接把他拎了过来，“是你的不换会变臭，别人没你这么能折腾，好了，人看完，就回去。” 王文浩扑腾着还不愿意走。 温习朝他挥了挥手，“浩浩明天我再去看你，姐姐要去排队洗澡了，要不然就轮不上我了。” 王文浩被顾祈北拎走了。 看着舅舅那张严肃的脸，王文浩小朋友有些慌，但又有些理直气壮，“这话是你说的，为什么你说可以，我说不可以？” 顾祈北眉头跳了跳，外甥每天洗澡是他给洗的，他每天都要求他换衣服、洗澡，孩子有时候闹脾气不愿意洗，他就说了那些话，说每个人每天都要洗澡换衣服，就算衣服不脏也要换，要不然会变臭，没想到他到他常姐姐面前把这些话复述了。 “你不了解别人的真实情况，这话说出来是很没有礼貌的一个行为，以后不能再说了。” 王文浩扁了扁嘴，“我要妈妈。” 第18章 计划书 这家伙一喊妈妈，顾祈北就头疼，他妈妈不在宁城，现在情况特殊只能由他带他。 “浩浩，妈妈她在执行一项很重要的任务，等她完成这个任务就会过来接你。” 这句话王文浩听过很多次了，他大声控诉，“你骗人！我都等了这么多这么多天了，她都没来接我，你骗人！” 每到晚上，他都会这样闹腾，顾祈北也是碰过很多次了，他捏了捏眉心，“你明天还想见温习姐姐吗？” 王文浩哭声小了些。 正说着，有人敲了敲门，顾祈北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邻居大婶，她朝屋里看了看，问道：“孩子咋啦？” 顾祈北带着个孩子，邻居都知道，这孩子还挺闹腾的，大家觉得他一个大男人带个孩子真不容易。 顾祈北回道：“没事婶子，他就是想妈妈了。” 邻居大婶问，“那他妈妈呢？” 顾祈北回，“家里出了点事，她忙不开，孩子在这边还没习惯，过段时间应该没问题的。” 邻居大婶八卦道：“早上在你这儿吃早饭的姑娘是你对象？我瞧着浩浩挺喜欢的，还让她带去托儿所，女人是要比男人细心的，你们早点结婚，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顾祈北正色道：“婶子，那姑娘不是我对象，是因为浩浩比较喜欢她，我才厚着脸皮让她过来帮帮忙，不是别的原因。” 邻居大婶有些遗憾，“我还说那姑娘长得真俊，跟你站一块就像天仙配一样，没想到不是呢。” …… 温习看到水房的人少了，就赶紧拿了水桶过去接水。 想要接热水的话就得去食堂，但食堂离宿舍有六七百米，有些远，温习咬咬牙，洗了个冷水澡，现在十月份已经有些凉了，冷水一上来，她就牙齿打架。 住集体宿舍，真的条件有限，这公共澡房连个帘子都没有，大家脱了衣服就洗，温习是特别不自在，她找了个角落，蹲下来，面向墙那边，迅速地洗了个澡。 把身上的这套衣服从里到外都换了，她把旧衣服放进桶里，在水房这边洗了再回去。 回到宿舍，也是闹哄哄的，有其他宿舍的工友过来串门，打牌、嗑瓜子，也有人在织毛衣、扎鞋垫、缝补衣服，但无一例外，嘴巴都是没停的，说着厂里的八卦，打听着别人的隐私，再抱怨一下家里的姑嫂公婆的奇葩事。 如果说个好的，那就是大家的精神面貌还不错，虽然生活没有过得很好，但都有一股积极向上，大声说大声笑的精神。 但对于温习来说，就是耳朵挺受罪的，她真的有点怕这些闹腾的环境，感觉脑袋嗡嗡嗡地挤进了几千上万的蚊子。 但大晚上的又有哪里可以去呢？ 温习只好拿了碎布做了个耳塞，往耳朵里塞着，然后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把那计划书收尾。 赵梅子差不多是第一个发现温习弄耳塞的，她抬起手臂捅了捅旁边的郑红红，示意她去看温习。 郑红红看到之后就撇了撇嘴，小声道：“别管她。” 她不凑过来最好，省得大家膈应。 一直吵到熄灯，那些人才走，温习也松了口气，躺了下来休息。 但这睡觉也不是一片安静，没一会儿宿舍里就响起了舍友的打鼾声，还有磨牙的。 温习累得不行，但也过了好久才能睡着。 醒来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盖的这床被铺还是顾祈北的，她得把钱折算还给他才行。 提前了一些时间回厂，把计划书交给了许主任，许主任粗略看了看，点了点头，“小常同志这计划书做得不错，只是以话剧的形式把普法节目搬到舞台上，这个难度会不会有点大？我们工人都不是话剧演员。” 温习笑道：“也不拘是话剧还是小品，就是把中心意思演绎出来就行了，到时候把音乐烘托烘托，那气氛会上来的。” 许主任点了点头，“这倒也是，嗯，这个没问题了。但我看你这儿还设了个互动环节，叫有奖知识问答，就是出问题让人回答，答对了有奖，小常同志，你这个奖品是什么奖品？厂里本来就已经给获奖的节目奖励奖品，现在又多一笔奖品出来，我怕会比较难办，厂里这么多人，这得设多少个问题？” 其实机械厂的效益还不错的，但也节俭惯了，非必要的开支是不会批的。 无端地又整一笔开销出来，这厂里应该不同意。 给了妇女部这个节目整了问答奖品，那其他部门的节目要不要给？不给人家会乐意吗？ 所以温习在计划书里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她打算联合其他兄弟厂，大家凑点东西，把这个普法节目开展开来。 要是拿钱出来买奖品，厂里肯定不乐意，但要说拿点厂里的产品出来分一分，那估计是可以的，像面粉厂，可以分点面粉，手套厂可以拿点手套出来，而机械厂呢，也有一些小型生活用的机械，比如缝纫机，拿个两三台出来当特等奖不算什么？ 许主任看了下面的解决方案，眉头轻拧，“小常同志，让厂里拿几台缝纫机出来给大家做奖品，这个倒没有问题，我可以跟领导申请，但你说到兄弟厂，他们愿意吗？我们机械厂的效益还过得去，拿点东西出来没问题，但其他厂，估计不行。” 温习点点头，“许主任我知道这挺难的，毕竟咱们厂里这么多人，加上兄弟厂的话，人数会更多，如果奖品少了，如显得小家子气，也调动不起工人学法的积极性。” “但如果我们让市报过来报道呢？他们会愿意吗？我们做这个节目，希望能传播开去，让更多人关注，意识到妇女权益，学到法。但反过来，又能给我们厂子做个宣传，在先进单位这荣誉上能加强一些竞争力。” 还有一句温习没有说，那就是做为牵头人许主任，她得到的利益会更多，说不定因此受到上面的重视，调到市妇联去呢。 第19章 同事 许主任拿起搪瓷杯子喝了口水，让温习坐了下来，“让我想想，如果让市报过来，这是个大工程，我们也不知道能不能请得动人家。” “许主任我们可以跟市妇联通个气，想必他们会支持我们的。要是由市妇联出头，这市报就没问题了，市报那边同意报道，那兄弟厂也没有问题了。”温习提醒道。 许主任放下杯子，忍不住笑了，“你这个小同志，倒是想得全面，这法子不错。行，我先跟兄弟厂的妇女部门沟通一下，大家一块去市妇联那儿说，这样人多力量大些。” 后面那句，她忍不住和温习商量。 温习谦逊道：“还是许主任想得周到。” 许主任再张眼打量她，“小常同志现在在哪个部门上班？” 温习回道：“许主任我在仓库帮忙统计，还没有转正。” 许主任有些惊讶，前儿还跟家里闹得不愉快，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呢，她的身世她知道，半个月前才从老家过来，今年才十八岁，没上学，也没工作。 没想到也才两天而已，她就在厂里找到工作了。 “好好干，争取早日转正。”许主任鼓励了句。 “对了，这节目是你设计的，具体的一些流程和细节还得麻烦你过来看着，这节目是没有问题的，等确定了表演人员，中午下班还是晚上下班，你就过来妇女部这边。到时候拿了奖，给你一份大的。” 这几乎是义务帮忙了，能不能拿奖还不一定呢，但温习不能拒绝，而她的目的也不是单纯要钱。 “我这边没问题的，许主任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就尽管吩咐。” “好好，你是个好同志，等妇女部这边有岗位空缺，你就索性调到这边来好了。” 温习有些错愕，但也想着这应该是一句客套话，她不必当真，脸上就笑道：“厂里给了我工作的机会，不管做什么工作，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许主任，要是没什么事，我回岗位工作了，等确定了表演人员我再过来。” “行，你先回去岗位上班。” 从许主任的办公室出来，温习就赶忙回了仓库，在妇女部呆了半个小时有多，妇女部离仓库又有些距离，她赶到的时候都迟到两分钟了。 同事已经开始给工业设备机械做清洁及包装，这一批又准备出货了。 温习跟主管做过报到，就赶紧过了来帮忙，同事吴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他边给机械做清洁，边转头问她，“怎么迟到了？睡过头了吗？” 温习道：“妇女部的许主任找我说了些事，就过来晚了，不好意思，让你们等我。” 吴正问，“许主任找你什么事？不会是给你介绍对象？” 温习觉得这个吴正真是八卦得很，说难听点，就是没有什么边界感，但作为每天都打交道的同事，她也不好不理，她回道：“不是的，前儿我和家里吵架了，她帮忙劝了劝，现在就问了下后续情况。” 吴正又问，“怎么吵架了？你父母也是厂里的吗？他们在哪个岗位上班？” 温习点了点头，借故还有个数没有统计，回办公桌先把那数统计，把这人的问题给甩开了。 哪想到，这人对她兴趣特别大。 有空闲时间就凑到她跟前来，东问西问。 然后其他同事看到，就调侃道：“温习、吴正你们这是处上对象了？” 吴正一脸的笑。 温习忙否认，“不是的，你们别误会。” 吴正脸上的笑就有些勉强了。 温习这会儿也有些后知后觉了，这个吴正喜欢她。 吴正二十出头，他是前年进厂的，父亲兄长都在机械厂，他家里正在给他特色女同志相亲，他个人长得还算周正，中等的个子，就是看着不太稳重，嘴巴也没个把门。 温习没有想过这个个人问题，前世和徐厚载的那次婚姻，她生生磨出了心理阴影，后来要不是被逼得没办法，她不可能再跟顾祈北结婚的。 现在重来一回，她不想再进这个牢笼了，她只想好好发展自己，有份安身立命的工作，揭穿那些伪善人的真面目，再好好爱自己，以后有机会，她再去考个大学，创一番事业。 不过就是她很喜欢孩子，前世到了三十岁，也不知道是不是动物繁衍的本能，在那个年龄，她有了焦虑，对孩子的焦虑，她想要一个孩子。这是她年轻几岁的时候没有过的。 或许等她工作稳定了，经济有了一定的基础，再遇到合适的人的话，她再考虑结个婚生个孩子。 但绝对不是现在。 更不是吴正。 这个吴正不是她喜欢的类型，长得不够好看。 是的，温习择偶的第一个条件就是长得好看，她要对自己的后代负责，如果爱自己后代的话，就得找个好看的人来生。 好看的孩子大概率是要比长得不好看的孩子自信一些的，因为长得好看，从小受到的夸奖要多一些。 就比如她，尽管家穷，从小被嘲笑没有爸，被奶奶那些人骂赔钱货，上学交不上学费，被个别老师嫌弃，但她也没有自卑，除了那些嘲笑和谩骂，也有夸赞的，说她长得好看，以后能嫁个好人家之类的。 虽然她不认同长得好看就能嫁好人家，靠嫁人来获得人生价值，但从各种的打压贬低中，能看到一些光，也算是不错的。 那个，扯远了。 她是不可能接受这个吴正的。 知道他对自己有点那个意思之后，温习就和他操持距离，避嫌。 但他好像不知道自己在拒绝一样，依然凑上来，在下午上班的时候，还给她带了花生糕。 “温习，这是大嫂做的，特别好吃，你尝尝。” 温习拒绝道：“谢谢你啊吴同志，我今天肠胃有些不适，没什么胃口，我吃不下，你给其他同事吃。” 然后吴正就说：“我妈说，没胃口喝稀饭水最好了，晚上你来我家，我让我妈给你煮稀饭水。” 温习正色道：“吴同志，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其他同事在传我们处对象？就是因为我们常凑一块说话，我觉得这样不好，会影响你我的名声。” 第20章 拒绝 吴正听了温习这话就点点头，“温习我知道了。” 温习看他真的走开了，跟自己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没在凑过来，就松了一口气，以为他想明白了。 没想到第二天，找她说话，“温习，吴正找了我，说让我跟你们两人做媒，我老洪没办过这事。也不晓得是个什么流程，我就直接问你了，你对吴正这个人满意不？他是厂里的正式工，拿二级工资，家里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底下还有一个弟弟，他爸还在工作，家里负担不大……” 温习还没等他说完，就赶紧道：“领导，是这样的，我昨天明确跟他表明了态度，两人不合适，以后要保持距离，没想到他还跑到您这儿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说得不够直白。领导问到了，我就说清楚，领导我现在暂时不考虑个人问题。” 主管也不擅长做媒，听她这样说，就道：“行，我帮你回他。” 吴正听了主管的话，脸色好一阵变化，最后什么都没说。 主管也不晓得安慰人，道：“不成就换一个，先去干活。” 但吴正哪里说放下就放下。 温习是他见过最好看最纯净的姑娘，她天天在自己面前晃，更加忘不了。 在他给主管跑腿，去财务部领取办公用品的时候，被人喊住了。 “同志，你部门是不是有个新来的临时工，叫常温习的？” 吴正愣了下，看向问他话的年轻姑娘，这是财务部的同志，坐办公室的，和他们那些车间仓库做苦力的不一样，他回道：“是，不知道同志找她什么事？” 许佳华盯着他，“你知道她的工作是咋来的吗？我怎么没听过你们仓库要请临时工。” 吴正又是一愣，“她是洪主任招进来的，其他我不清楚。” 许佳华点了点头，“那就是说，她是走后门进来的了。” 吴正想说不是，但又一想，好像自己部门没说要请人，那温习是怎么进来的？ 许佳华一副不齿的样子，“我就说呢，她揽了亲妹妹的功劳不说，现在还挟恩图报，拿了表扬信找顾队长要工作，真是太不要脸了。” 吴正愣愣地看着她，“哪个顾队长？” 许佳华看了他一眼，要不是向他打听温习，这样的普通工人，她看都不想多看一眼，“是保卫科的顾队长，咱也不知道那个常同志的脸皮这么厚。” 保卫科的顾队长？ 这吴正知道。 顾队长和他部门领导洪主任的关系不错，前天还看到他来仓库找洪主任呢。 而且还看到他和温习说话。 他们两人是恩人的关系？ “同志，你们部门的洪主任还不知道这事？我认为有这样的同事和你们共事，你们也会觉得不耻才对。” 吴正胡乱地点了点头，拿了办公用品就回了仓库。 回到仓库，就看到温习在和农机厂的同志在说话，农机厂今天过来提货，仓库正在做最后的检查及包装。 不知道温习跟农机厂的同志在说什么，两人交谈甚欢的样子。 从他这个角度看到的温习，言笑晏晏，肤色胜雪，整个人像是在闪闪发光，让人移不开目光。 明明她一个乡下来的，却比城里姑娘还要自信。 温习正在和农机厂的同志在说话，一开始是和他说这次新产品的使用及保养，后面就聊到了他那边的销售情况，说乡镇公社大队使用到农机机械的并不多，有些地方甚至连电都没有通，更不用说是用上机械了。 温习也说到自己是从乡下过来的，她老家那边确实没有通电，打谷要拉到公社那边，费时费力就挺不方便的，几个生产队排队，常常半夜还在守着打谷场打谷。 说着话，农机厂的机械安排好了，现在拉到外面装车，农机厂的同志对温习的印象特别好，叫上了她一块出去，帮忙看看。 温习自然是答应下来，拿了本子和笔，跟了他出去做登记。 仓库里的其他同事，有人就道：“这新来的小姑娘挺能干的啊。” 另一个同事道：“不能干，洪主任能特意请她进来吗？” “我看啊，过不了多久她就能转正了，转正之后，也很快升干事。”有人酸了一句。 吴正被一同事拍了拍肩膀，“吴正，前儿不是看你们有点意思吗？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喝上你和温习的喜酒？有这么能干的媳妇，以后厂里给你压一头，家里又给你压一头……” 吴正脸色不太好看，拂开他的手，“别胡说。” 同事看着他的脸色，有些惊讶，“没成吗？那真是挺可惜的。” 温习在农机厂的机械拉走之后，准备回仓库，抬眼却看到了顾祈北，他从厂里的货车副驾位上跳了下来，她跟人打了声招呼，然后想到，自己要还他被铺钱，就走了过去。 “顾同志，正好有事找你呢，那个你借我的被铺不知道你急不急着用，要是不急着用，我想折回钱给你。” 顾祈北借她的被铺挺新的，看着没盖几回。 顾祈北像是没想到她说这个，他道：“我这边不急，你先用，不用折我钱。” 这怎么行？ 温习坚持要给他钱，顾祈北深邃的眸光看向她，“常同志，你确定在这儿说这事吗？” 温习注意到有同事朝他们这边看过来，只好道：“那我晚上下班去接浩浩，咱再说这事？” 顾祈北点了点头。 温习朝他一笑，“那顾同志我先去工作了。” 她这一笑又被吴正看到了。 温习在看到吴正的时候，就把笑容收了，淡漠地点了点头。 吴正的脸色又是变了变。 …… 中午下班，妇女部那边的元旦节目确定下来了，许主任让人过来通知温习，温习说收拾一下马上过去。 等她到了妇女部，大伙又说先去吃饭，吃了饭再讨论。 温习只好拿着饭盒去打饭，在食堂门口看到了常温礼。 “姐姐！” 第21章 运作 温习发现今天的常温礼有些不一样。 她之前是一副怯弱小白花的模样，虽然现在也挺小白花，但眉宇间多了股底气，有种欲呼而出的优越感。 再有就是穿着，她和常温礼从老家出来，就没两件衣服，勉强没有补丁的，也洗得发白，整个人都快因为衣服抬不起头来了。 到了宁城这边，常敬平为了表示不是渣爸，给她们一人扯了块布，做了套衣服，但这两套衣服的布是那种土布，比较粗糙，做出来的衣服也不好看。 当然，有衣服穿已经很好了，温习也没有嫌弃。 这会儿常温礼也不是穿那套土布的衣服，而是全新的棉布，整个人的精神面貌不一样了。 “姐姐，今天回家吃饭吗？今儿我单位发了半条腊鱼，你就回家吃饭。” 等等，单位？ 温习终于明白了，常温礼为什么今天有点不一样，原来人家是找到工作了啊。 “原来你找到工作了。” 常温礼嫣然一笑，“嗯，是阿姨把工作让给我的，文海这两天发病了三回，家里没人看着不行。” 温习惊讶了下，这真是厉害了，这张兰的工作也给她搞了来，前世并没有这一出。 这几人不会是达成了一个什么交易，张兰才把工作让出来，要不然她怎么会同意呢？ “姐姐，你跟我回去吃饭，你还在生我气吗？” “我不敢生你气，你身体不好，心脏又有问题，我怕你等下又晕了。” 常温礼咬了咬唇，感觉四周有人看过来，也没再纠缠，“姐姐哪天气消了再回去，爸其实也挺想你的。” 温习没理她，拿着饭盒进了食堂。 常温礼则是转身去了厂区的托儿所，她手上提着个布袋，袋子里是个饭盒，到了那边，跟保育员说，她找一下王文浩。 保育员没见过她，问她是孩子的谁。 常温礼脸色微红，轻声说道：“我是王文浩舅舅的朋友，孩子见过我的，我想着他这几天胃口小了，就给他带了些吃的过来。” 保育员把孩子叫了出来，常温礼热情又温柔地喊他，“浩浩，温礼阿姨来看你了。” 王文浩盯着她看了会儿，“我见过你。” 常温礼松了口气，跟旁边的保育员说：“看，您就放心，孩子认得我。” 保育员道：“你带他吃饭是？那他吃完，你就让他回来，别太晚了，等会儿孩子要睡午觉。” 常温礼应了。 王文浩却是摇头，“我不要跟你走。” 常温礼忙把食盒打开，“浩浩你看，阿姨给你带了饺子，里面都是肉陷，我不带你走，你就坐在这儿吃就好了，吃完就可以回去睡午觉。” 王文浩对于被拐已经有心理阴影了，当初他就是吃了人贩子给的饼干，才跟着人贩子走的，被救回来后，舅舅跟他说，以后不要吃任何不认识的人的东西，认识的人不是自己家人，和学校老师给的，也不要吃。 “我不要吃，你是人贩子！” 常温礼的脸顿时红透了，尴尬的，她忙哄道：“不是不是，阿姨不是人贩子，你忘了，当初是阿姨在人贩子手上救下你的，自从救下你后，阿姨一直想着你。” 王文浩摇着头，“不是你，是温习姐姐救的。” 常温礼努力维持着笑容，“对啊，就是我和温习姐姐救你的啊，你知道我和温习姐姐是什么关系吗？” 王文浩盯着她看，“你们什么关系？” 常温礼道：“我们是姐妹关系，亲姐妹，对了，还是双胞胎姐妹，我们是不是长得挺像的？” 王文浩摇头，“不像。” 常温礼笑了两声，“可能是我们的发型不太像，其他人都说我们长得很像的，不过，不管我们像不像，都是很喜欢浩浩的。浩浩，来，吃饺子，是阿姨亲手包的，里面放了猪肉，还有大白菜，很好吃的，你要是喜欢的话，以后来我家，我还给你包。” 说着拿筷子给他夹了一个饺子，放到他的唇边。 王文浩半信半疑地咬了口，然后吐了出来，“不好吃！” 常温礼脸色有点僵，但笑容没变，“浩浩今天是不是不喜欢吃饺子啊？你喜欢吃什么，阿姨下次给你带。” 王文浩眼珠子转了转，“我去你家玩。” 常温礼没想到还有个意外收获，忙道：“可以的，没问题啊浩浩，你跟舅舅说一声，放学后可以来我家玩的，我家的地址他是知道的。” 顿了下，又道：“那，晚点阿姨过来接你放学好不好？” 王文浩想了想，点了点头。 常温礼喜出望外，“那好，我等会儿会早点过来接你放学的，对了，你舅舅一般是什么时候来接你的？” 王文浩摇头，说不知道。 常温礼摸了摸他脑袋，“阿姨知道了，你不喜欢吃饺子，你回去吃饭。” …… 温习吃了饭去了妇女部。 妇女部都是女同志，现在节目的角色有男有女，有人就讨论是不是应该去别的部门借些男同志过来。 温习给建议，“其实可以女同志反串的，就穿上男演员的服装，再化个妆。” 也省得给其他部门人员蹭上这表演机会。 “也是，咱们部门先报名，如果不够人再外请。” 这个节目是一出剧情故事，讲述的是一个女孩先被父母包办婚姻，嫁了一个她不喜欢的人，然后结婚被这个丈夫家暴，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知道了这家暴是违法的，包办婚姻也是违法的，她就奋起反抗，拿起了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最后从这婚姻中解脱出来，也让父母意识到包办婚姻的错误。 这个故事里面有好多个角色，女孩的父母、兄嫂、姐妹，然后丈夫、婆婆，再到帮助她的人，再是公安等人，十几个角色。 妇女部门的人员有二十人，如果全报名的话，那肯定是够的，多的话还可以再增加角色。 报名的一共十六人，这样子的话，那就够了，男性角色就由女同志反串。 为了增加看点，温习打算加点舞蹈进去，本来一开始是话剧的，现在搞成舞台剧。 这个她在国外看过，她曾经当过一段时间幼儿园老师，学过编舞蹈，要是简单一点的，温习觉得不难，但就是不知道领导那边给不给过。 领导那边还不知道给不给过，但同事这边就有人持反对意见了。 第22章 我什么都可以 “记台词就算了，现在还要记舞蹈动作，我们又不是歌舞团的，哪里做得来？” “这是不是太不伦不类了？别人看得懂吗？” “我也觉得是，太别扭了，我一把年纪了还上台这样扭，别人还以为猴子上来了呢。” “对了，小常，你是歌舞团出来的？” “你们仓库那边有没有出节目？也是你来做指导吗？” 面对的这些质疑，温习也是挺无语，她先做了节目讲解，然后就道：“做这个节目主要目的是普法，让更多人意识到家庭暴力是不对的，包办婚姻也是不对的，这是违法，也是犯罪。” “作为女性不管在家庭中还是社会中都是弱势群体，原生家庭里没有继承权没有财产权，甚至没有受教育权，婚姻里也是被母职惩罚束缚着，体力不如男人，发生家庭矛盾，往往会受到暴力对待，社会中还没有做同工同酬，如果我能从中做一些努力，哪怕一个引起关注的舞蹈动作，我也觉得很有意义。” “当然，如果大家有更好的建议，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讨论，最后共同去完善这项普法任务。” 温习能感受有些人的心理活动，这节目也不是不好，这舞蹈也不是不好，但就是不相信她而已，觉得她一个临时工，还不是妇女部的，却跑过来指手画脚。 在这儿全都比她有资历，比她名正言顺。 有个叫朱秀丽的女同志就道：“道理是这样没错，我们做这个工作的，谁不是为了妇女？现在就是讨论这节目，别的先不说，小常同志说得挺好的样子，那你来做个示范。” 温习点点头，走到空旷处，连带着台词，做了几个舞蹈动作，完了之后，她还做了解说。 前世在国外她有学社交舞蹈，在幼儿园任职的时候，有学了一些基础舞蹈，她动作不是很标准，但大致上还算过得去，主要是，她比较自信，不怯场。 她做完之后，倒是有人认同，也有个别还是挺质疑的，毕竟没有见过这样结构的节目。 温习就拿出以前对付小朋友的那一套，把眼前这些人当成幼儿园的小朋友，耐心讲解，然后问人有没有乐器，帮忙配一下乐，这个效果就上来了。 有人办公桌里放了口风琴，她问温习配什么音乐，温习和她说了，这人就帮忙吹了一段。 效果还是可以的，其实舞蹈的片段并不多，动作也不多，舞几下手脚就完了。 不过还是有人说做不来，温习问过意见之后，就做了些删减。 刚刚商量好就到下午上班时间了，只好等下午下班再折腾，没有睡午觉，有些人有些抱怨，但没有表达出来，就是对温习有些不太爽。 温习也是无语，搞得好像她非要好像做一样，第一，每个部门都出一个节目，没有她这个节目也会有别的节目。第二，这个表演节目是自愿原则，不是强制性的，在报名前就知道这个排练流程了。 不过，没有舞到她面前来，她也不管，一到上班时间就赶紧撤。 下午回到仓库又是忙碌的一个下午，不仅在仓库里面做清洁，还得帮忙装车，卸原材料。 到了下班时间还没忙完，加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班，温习惦记着那被子钱，主管一说下班，就赶紧往外走。 吴正也要下班，他注意到今天的温习走得特别匆忙，不由就在她后面出了仓库。 温习想着这个时间王文浩已经放学了，她过去，可以兑现去看他的承诺，也顺便把被子钱还了。 厂区里也有工人现在才下班，也有在饭堂吃完饭回来的，更有一些在外面上班的家属，这会儿才回来。所以走在生活区里，还有好一些人的，温习就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人跟着。 到了顾祈北的家，看到他也是正下班回来，她快步走上去，“顾同志。” 顾祈北准备开门的动作停了下来，转过头，“你好，常同志。” 温习没看到王文浩，就问，“浩浩呢？” 顾祈北把门打开了，让她进来坐，边回道：“他去了常家。” 温习以为孩子在家，已经踏了一只脚进去了，听到他说孩子不在，就把脚收了回来，“那个，孩子不在，我就不进去了，还有顾同志，我觉得这被子钱真的应该给你。” 顾祈北让她等等，他去拿了屋里放着一袋子东西出来，跟她道：“如果常同志想要买一床被子的话，我这儿有一床新的，被子厂那边的积压货，价格不高，不用票，带被套的棉被，还有一床毛毯，一起十块钱。” 温习低头去看他那床被子，是颜色鲜亮的牡丹花图案，看着是全新的，另还有一床毛毯，这毛毯被很厚实，冬天的话，当床垫用肯定很暖和，但是，会这么便宜吗？ 温习抬头看他，“顾同志，这真的是本来的价格吗？” 不是会是为了报恩，故意给她算便宜的？ 棉被加被套再加毛毯被，怎么也得十五六块，而且还得加票呢。 顾祈北在口袋里给她掏了个收据出来，给她看，“本来的价格。” 温习低头看了眼，就是手写的收据，并没有盖章啥的，但价钱真的是十块钱。 “顾同志，这样价格的被子你拿到也很不容易？要不，你再提高一点价格？” 顾祈北神色淡淡，“常同志我不喜欢占别人便宜，如果你需要就拿，不需要我给别人。” 温习是想要的，特别是那张毛毯，真的是有钱也买不到，这些紧俏货，很多时候，还没到商店货架，就已经被售货员私底下优先给亲朋买了。 “那我就厚着脸皮拿了，那个，顾同志，我知道我这是占便宜了，晚些我给孩子做套衣服，你千万要收下。” 顾祈北看了她一眼，“做衣服？他有衣服穿，你别做。” 温习问，“那做鞋子？” “鞋子也有。” “做些吃的，那个鸡蛋糕他喜欢吗？” “他肠胃不好，不能乱吃东西。” “那玩具……” “他的玩具全都能拆得稀烂，买给他也白瞎，不要买。” “那顾同志你……” “我可以，什么都能吃，我要是哪天工作忙不能按时去接浩浩，就麻烦常同志帮忙接一下，家里有食材，随便什么都行。” “啊？哦，好的。” 第23章 便宜舅舅吧? 吴正远远地看到温习和顾祈北在说话，虽然温习没有进屋，但两人神色动作都显得很亲密的样子，那个顾祈北还给温习拿了东西，看着是被子，这两人，没有婚约，又不是处对象，竟然这样，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正想冲过去，喝止两人，有人叫了他一声，他转过头来，发现是技术组的严峥，他收了脸上的愤怒，跟人打招呼，“严同志，你也住这边呢。” 严峥长得白净斯文，鼻子上架了一副无框眼镜，他眼睛透过镜片，带了两分审视，“吴同志在看什么呢？” 吴正有种被人看穿的窘迫，忙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严峥站在吴正刚才站的角度，往他刚才看的方向看了眼，他不由也挑了挑眉。 温习等了会儿也没有等到王文浩回来，又问了句顾祈北，“顾同志，浩浩是去了他小同学家玩吗？这小同学家应该吃晚饭了？你不用带他回来？” 特意在人家家里留到晚饭不走，会有蹭饭的嫌疑，计较一些的人家，会不高兴的。 在温习老家，真没人敢这样做，要不然会被说的，说没有家教啥的，因为大家粮食都紧张。 不过，应该城里不会这样，城里怎么说也比乡下生活水平要好一些。这次你孩子在我家吃，下次我孩子去你家吃，这样有来有往，也没什么。 但是，这浩浩再不回来，她就要走了，那个她还得回妇女部排练，本来中午好不容易才商量好，晚上她再迟到爽约，这矛盾就更大了。 “他去了常家，你有事先回去。” 温习愣了下，她这会儿才注意到，他说的是常家，这厂里应该没有几个常家？ “不会是我家？” 没想到顾祈北点了点头，“是你家。” 温习没控制住瞪圆了眼睛。 然后她看到顾祈北眼睛含了几丝笑意。 嗯，这是什么意思？ “常温礼同志说对浩浩有缘，把她带去了常家，浩浩也愿意。” 温习没想到是这样，她点了点头，“浩浩愿意就行，那既然他不在，我就回去了，我明天再过来看他。” 顾祈北把那一袋被子提起来递给她，温习有些不好意思地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 往外走的时候，碰到了个人，温习感觉他往自己打量了好几眼，她要瞪回去，发现那人又目不斜视地走了。 她不知道，她走了之后，与她擦肩而过的人，去了顾祈北的屋里。 他大咧咧地就去抓放在桌子上的苹果就放嘴里吃，顾祈北看了他一眼，“这是浩浩吃的，下次过来记得补上两个。” 严峥顿时瞪大了眼睛，“为什么是两个？” 顾祈北淡道：“你当叔叔的不应该给孩子带一个？” 严峥投降道：“行行，等我休息出去买两兜苹果回来。可你也得跟我老实交代，刚才那位女同志是谁？” 顾祈北拿了锅准备做饭，问他，“在这儿吃吗？” 严峥忙应道：“在在，我好久没有吃过一顿正经饭了。” 顾祈北舀了三杯米放进锅里，拿去洗了，就放到了封着火的炉子上。 严峥像跟屁虫一样跟过来，“祈北，你还没回我呢，刚才那位女同志是谁？是你的相亲对象吗？前儿我听人说你在相亲，这是相上了？” “不是。”顾祈北拿了棵白菜放到了盆里，“你有空给我去常家看看王文浩。” 严峥不太愿意去，他对王文浩不太感兴趣，“你告诉我她是谁，说了我就去。” 顾祈北正打算给他两脚，外面传来了王文浩的呼喊声，他就走了出去。 严峥也忙跟着出去。 王文浩眼圈红红地往顾祈北身上扑过来，顾祈北没让他扑到，往后拎了下他衣服。 后面是常温礼急急追上来解释，“浩浩……顾同志，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王文浩转身指着她控诉，“她骗人，她不是温习姐姐的妹妹，我去她家根本就没有看到温习姐姐！” 常温礼脸色涨红，“浩浩，那个，温习姐姐她因为上班，她在宿舍住，没有回家住……” 王文浩哭声还没停，“你就是骗人，你家里还有人抢我吃的呜呜呜呜，我的糖果没了。” “噗”严峥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又迅速憋住了。 常温礼的脸更是红透了，她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隙，好让她钻进去。 顾祈北道：“辛苦常同志了，浩浩他比较城诚实，麻烦到你了，下次不用再带他出去了。” 常温礼张了张嘴，尴尬得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但还是解释了句，“刚才浩浩在我家跟我弟弟玩，我弟弟逗他，可能拿了他的糖果，我、我明儿给浩浩买些糖果过来……” 王文浩打断她的话，“他不是跟我玩，他叫我臭小子……” 常温礼试着哄他，“那个，我替哥哥跟你道歉好不好？我回去一定会好好教训他的，浩浩是个好孩子，一定会原谅他的对不对？” 王文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原谅不原谅！” 常温礼真想把这小屁孩给扔了，为什么这么难搞？一点儿也不像城里孩子。 “不好意思，常同志你先回去，这孩子比较倔。”顾祈北朝常温礼说道。 常温礼特别懊恼，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搞成这样，但她也知道，如果现在不走，那会更加尴尬。 只好说道：“那我下次有机会再来跟浩浩玩。” 说完就赶紧走了。 王文浩在她走后，哭声还没停止，他泪眼婆娑地看着顾祈北，“舅舅，温习姐姐有没有来找我？” 顾祈北凉凉说道：“来了，看你不在，就走了。” 王文浩哇地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严峥忽然发现，这孩子的舅舅竟然嘴角微翘，他竟然笑得出来！恶劣！太恶劣了，这是便宜舅舅？ 第24章 带孩子的艰辛 严峥就说他这个发小平常一本正经的模样，其实有时候也蔫坏。 “好了，别哭了，下次别再上当受骗就成了，去洗个手准备吃饭。”顾祈北对王文浩这样说道。 王文浩抽抽搭搭地还是不愿接受现实，“我要去找温习姐姐！” “她说明天再过来。” 王文浩扁着嘴，好大的委屈，“我明天不要去托儿所。” 顾祈北看了他一眼，“温习说可能会去托儿所接你。” 王文浩吸了吸鼻子，“我觉得托儿所还是挺好玩的。” 顾祈北忍了笑，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 严峥再也忍不住，跑出了屋外，哈哈地笑起来。 王文浩脸有些绿，他跑到厨房，跟顾祈北说：“我不让严叔叔在我们家吃饭。” 顾祈北让他去跟严峥说，但浩浩又不敢。 严峥笑完进来，倚在厨房门边，“祈北，浩浩口中的温习姐姐是不是刚才过来找你的姑娘？浩浩就这么喜欢她？” 顾祈北嗯了一声，“出去帮忙把餐桌擦一下，准备吃饭。” 严峥转身出了去，边擦桌子边叫浩浩过来，然后问他，“浩浩，那个温习姐姐是你舅舅啥人？他们要结婚了吗？” 王文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理他。 严峥受伤道：“哎浩浩，前两天我还给你带小皮球呢。” 王文浩更生气了，“那是漏气的！” 严峥摸了摸鼻子，赶紧转移话题，“哎呀，饭做好了，先吃饭，咱边吃边说。” 吃饭的时候，王文浩还在哼哼唧唧，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顾祈北好脾气地问，“你想吃什么？” 王文浩看了他一眼，不敢提，昨天晚上他也是这样问，等他说了他想吃饼干的时候，竟然给了他两个字，没有。 “什么都不想吃，看来是吃饱了。”顾祈北淡淡地道。 王文浩委委屈屈地扒了两口饭，就下桌了。 “浩浩，去拿书看一看。”顾祈北在他要跑出去的时候提了一句。 严峥就惊了，“托儿所也要看书了吗？” “小人书。” 王文浩总算是高兴了些，去抽屉里拿了本小人书津津有味地看起来，时不时还传来他欢快的笑声。 严峥感叹了句，“没当爸，就过上了带孩子的生活，真不容易啊。” 顾祈北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严峥又是道：“我看你还是赶紧找个媳妇，帮你一起分担一下，一个人大男人带着个孩子总不是办法。” “严峥你至今没找到对象，有没有想过其中问题？是不是嘴太碎了？” “草！” 严峥转头拉过已经看完小人书准备出去玩的王文浩，“浩浩，温习姐姐是不是你未来的小舅妈？” “严峥别在孩子面前问这些，影响人家姑娘的名声。” 但王文浩已经回答了，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是不是，她是我未来的媳妇。” “噗！”严峥又没忍住，“浩浩你是认真的吗？你这么小……” “我不会长大的吗？”王文浩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严峥：“……” 顾祈北轻拍了下王文浩的脑袋，“别胡说，小心温习姐姐不理你了。” 王文浩很生气。 有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反正就是很生气。 以至于顾祈北给他洗澡的时候，他把火甩得满屋子里都是，包括顾祈北身上。 “王文浩！” 王文浩呜呜呜地又哭了起来。 顾祈北额上青筋跳了跳，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耐心地和他讲道理。 …… 常温礼从顾祈北家离开，脸上还一阵一阵地发烫，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那个小孩也太难搞了。 但她会放弃吗？也不会。 回到家，她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的吵闹声，常文江常文河又在打架，而张兰边做饭边在骂人，骂儿子，骂继女，指桑骂槐，骂常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常温礼顿时不想回去了，现在她已经拿到了工作，就差个宿舍。 只是她一没结婚，二不够工龄，单位不可能给她分宿舍的。 就在门口站了会儿，常敬平也像是下班回来，有人和他一块走着，两人在说着什么。 常温礼听了几个字，这是在打听她的情况的。 常敬平一副温和儒雅好说话的模样，等人走了之后，他脸上的笑容还没减。 “温礼下班了，怎么还没回去？”常敬平问了一句。 常温礼喊了声爸，主动问起来，“刚才那位叔叔跟你说什么啊？我好像听到我的名字。” 常敬平跟她一块进了门，“没说啥，想跟他儿子打听你们姐妹，他家里一堆孩子，连个单独住的地方都没有，别考虑这样的。” 常温礼深以为然，结婚连个房间都腾不出来，那还不如在常家呢？起码常家还有个小房间给她住。 “哟，舍得回来了？我以为等我做好饭才回来呢？这早早下班，竟然给别人带孩子，怕不是瞧上人家孩子爸了？”张兰对着常温礼就阴阳怪气起来。 常敬平有些无奈，“你就少说两句，先吃饭。” 张兰委屈得眼圈都红了，把手上的抹布扔了，嘴里还是不停，“我这累死痛死都没人关心一句……” 常敬平走过去，伸手抚了下她背，“好了，知道你辛苦了，吃过饭你去休息一会儿。” 张兰才消停下来，只不过面对常温礼的时候始终是给不了好脸色。 这个贱人，逼她把工作岗位让出来。 但常敬平叫她忍耐，等常温礼嫁人了就好了，但她不知道忍到什么时候。 “温礼，今儿李叔给了我两张电影票，他儿子在电影院上班的，没花钱，你过来这么长，也没好好出去走走，你现在也找到工作了，可以叫上同事或者朋友，一块出去看个电影，增进下感情。”常敬平说着把电影票给了常温礼。 常温礼接了过来，发现还真是电影票，还是同事在讨论的国外电影，应该很好看，她脸上不由带了几分喜色。 她的同事都是宁城本地人，从小到大都是吃商品粮的，平常讨论的都是家里的关系，穿着打扮，还有去哪儿玩，看什么电影，她很多都插不上话。 第25章 看不上你，但你有用 这电影的时间就在明天上午，明天是周末，有一天假期，倒是可以去看电影，常温礼快速地在心里筛选人选，看跟谁去看。 等她叫上家境比较好的同事一起，去了电影院，坐下来的时候，发现旁边有个男同志，长得特别俊俏，他朝她看过来，常温礼心脏呯呯呯地直跳。 常温礼不由地就坐直了身体，整个人绷着，淑女得不能再淑女了。 她旁边的女同事也朝那男人看了好几眼，常温礼特意向前挪了挪，挡住了同事的视线。 这男同志没看两分钟似是不耐烦，转头问常温礼，“你叫常温礼？” 常温礼很是惊讶，他怎么认识自己？ “你怎么认识我的？” 男人扯了扯嘴角，神色有些傲然，“媒婆说的，家里安排了我过来跟你相亲。” 常温礼脸都涨红了，这要是被同事听到多不好啊，这相亲，竟然她本人都不知道的。 “你、你是？”常温礼压低了声音问道。 “徐厚载。” 常温礼脸色白了白，怎么是他？ 徐家还没有死心吗？ 这徐厚载竟然长成这样…… 这电影没看完，常温礼找了个借口跟同事说得先走了，然后急急地出了电影院。 徐厚载在电影院门口等她，在她现身的时候，他就把视线锁在她脸上，然后微皱了下眉头。 常温礼有些拘束，她知道徐厚载有病，但面对他的时候，又硬气不起来。 “徐、徐同志，我不知道这次相亲……” 徐厚载上身穿着白衬衫，下身一条挺阔的西裤，锃亮的皮鞋，他一手插着裤兜，一只手的袖挽了一点起来，露出块国外品牌手表。 而他本人也长得很好看，桃花眼，冷白的皮肤，五官优越，街上走过的人，都忍不住偷偷回头看他，他也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万众瞩目，他眼皮微抬，声音不带什么感情。 “现在知道也不迟，你不符合我的眼缘，出身不好，学历不高，也就模样过得去，但这模样却配了身小家子气的气质，要不是家里要我结了婚再出国，你这样的家世，光相亲就不可能。” 常温礼脸色一下涨红了，他、他怎么能这样说她？太过分了！ “你现在在医院上班？做的是清洁工作？这跟清洁工保姆有什么区别？你这样的工作，最后辞了，我不想你靠过来一阵洗衣粉的味道。” 常温礼再也忍不住，“徐同志你……” 徐厚载嗤笑了声，“怎么？难道你不是清洁工？辞了，徐家给你补回来，还有一些手续要办，还有几个月才能出国，在这之前，可以给你调个好单位，找份好工作。” 常温礼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张兰的工作是护士，但因为张兰经常请假，工作态度又有些问题，给她调岗了，调到了后勤管衣服的。 而她常温礼过去顶替，也就顶了这项工作，甚至因为她没有工作经验，这岗位跟薪酬还降了一级。 至今为止，她上了两天班，这两天班真的很辛苦，她原来在老家的时候，最后是做些轻松的家务，根本就没有做过这么辛苦的工作。 但工作不好找，有了工作那腰杆子也能挺直了，就吃上商品粮了，所以她都打算坚持下去。 现在这徐厚载竟然说给她换单位换工作，她心脏不由又呯呯地加快了跳动。 “徐、徐同志，你要出国吗？” 出城已经让常温礼很满足了，现在竟然还有机会出国？她感觉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徐厚载神色有些冷，不自觉地带了两分倨傲，“我说得很清楚了，你如果同意，就回去把工作辞了，不同意，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 说完之后，他就骑上了自行车，离开了。 常温礼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徐厚载长成这样，他看着也没病啊…… 电影放完了，同事从电影院出来，看到站在外面的常温礼愣了下，“温礼，你没有走？对了，刚才那个男人是谁？你们是不是在处对象？借着我的名义跑出来，这拿我当工具人是？” 常温礼脸色微变，忙解释道：“冬梅不是的，我刚才是肚子有点痛，我出来找厕所，我没好意思直接说……” 同事不信呢，她哼了一声，“当我好骗呢，一会儿家里有事，一会儿肚子痛，那个男的走了，你就走跟着走，你们倒是巧，座位挨着坐，还躲着我小声说话。你还真是忙，以后我再陪你出来，我就是狗。” 说完大步离开。 常温礼忙追上去解释，但人家不听。 常温礼能想到，明天回单位，她会受到怎样的挤兑，丽丽是主任的女儿，现在没有巴结到她，还把她得罪了。 常温礼咬了咬唇，她是真不知道这次看电影是变相的相亲，原来常家和徐家都没有放弃呢。 徐厚载，他真的有病吗？ …… 温习跟妇女部的同志排了下节目流程，快八点才回到宿舍，宿舍里的人都洗漱完，窝在宿舍里打牌聊天了。 热水肯定也没有了，温习还是用冷水洗了个澡，再摸黑把衣服洗了，躺在床上的时候，床下的李桂枝跟她说话，“温习，你怎么都回来这么晚？还有中午，没看到你回来休息。” 温习回她，“元旦不是排节目吗？我在做这个节目排练。” 除了李桂枝其他人听到也来了兴趣，问道：“你们部门做的什么节目？” 温习道：“我们部门的节目我没有参加，我在妇女部那边帮忙。” “妇女部那边是什么节目，几个人表演？”郑红红边磕着瓜子边打听。 温习看了她一眼，“跟小品差不多，妇女部肯定说些平常碰到的案例。” 说起来，这表演节目，各部门也算是一个竞争者的关系。 郑红红还要再打听，温习不愿意多说，再加上有些晚了，大家要休息，这话题就结束了。 温习第二天回到部门，她如常地跟同事打招呼，却发现同事有些回避她，要么就是装作没有听到，要么就是态度冷淡。 也就是一个晚上而已，发生了什么事吗？ 温习打算找洪主任问问，厂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等找到洪主任的时候，洪主任却道：“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你。” 第26章 信不见了 温习听洪主任这么说，还以为吴江又找他说了什么，没想到洪主任却是说：“小常，你当初在火车上做件好事是？救了咱们厂顾祈北同志的外甥？” 温习没想到洪主任还会问到这事，但他并不是八卦的人，为什么会问到这个呢？难道跟部门同事对她异样的态度有关？ 她斟酌了下词语，“是的洪主任，大半个月前我和妹妹从老家坐火车到宁城，在火车上看到一对形迹可疑的夫妇，就试着找乘警同志说了自己的怀疑，经乘警同志的调查，那对夫妇果真是人贩子。” “乘警同志看我们身世可怜，千里迢迢投奔亲人，觉得给我写封表扬信，于我更好地获得亲人的认同。也没想到，到了机械厂这边，碰到了顾同志，顾同志的小外甥还记得我，就有了几次来往，跟顾同志接触过几回，洪主任，是不是部门在传我和顾同志的八卦？” 温习有些无奈，这会儿风气真的很保守，单身男女凑在一块说两句话，也能被人误会。 洪主任点了点头，“倒不是这个，是有人传救人的是你妹妹，你抢了她的功劳，还提到这份工作是顾同志给你申请的，本应是给你妹妹的。” 洪主任说话比较直，把别人给他提的，他差不多原话给温习说了出来。 温习挑了挑眉，这其中还有常温礼的事呢。 “我妹妹过来找您了？” 这事本人不过来，就拉不起那个舆论。 洪主任道：“她没在我这儿说，但几个部门都传开了。” 温习跟他道：“主任，我没有抢她的功劳，这事我有表扬信作证，上面是写我的名字，要是还不能证明，我可以找回给我写表扬信的乘警同志，让他再给我写一个证明。另外，顾同志是有和我说，您这儿有个工作岗位，让我过来试一试，我就过来，当时主任有给我考卷，我是正常通过的，对不对？” 洪主任点头，“我没有给你走后门，我这边确实要招两个岗位，有一个岗位给人保留了，另一个打算公开招聘的，顾同志就找我推荐了你，你确实靠你的实力过了关。” 温习稍稍松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走后门，毕竟洪主任和顾祈北的关系看着挺好的，但不管她是不是有某种意义上的走后门，她都不能被贴这个标签，也怪不得那些同事是那样的态度。 “你有没有走后门，这事我会和领导跟部门员工说清楚的，你和你妹妹的事，你自己看着解决。”洪主任说道。 “好，谢谢主任，我想把我那封表扬信贴出来，就贴到公告栏里，不知道合不合适？” 洪主任问，“你不怕被人偷偷撕了那表扬信？” 呃，好像也是，被人撕了，那她就没这个表扬信了，眼红她拿到这个临时工的人，应该不少。 虽然跟她一块上班的同事，他们大多数都是正式工，不会眼红她，但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这工作岗位就这么多，被人占一个，就少一个，他们自身不需要，那也会想着亲朋好友，很多人家里的媳妇及儿女都没工作呢。 “你把信拿过来，我看过就成了。”洪主任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温习忙谢过他。 但是呢，她觉得即使有领导帮她说话，这流言也不会完全消失。 那些同事依然排挤她。 等她中午去妇女部排练的时候，也有人问起她这事。 温习没想到还传到妇女部来了，她解释了一番，说愿意拿表扬信出来给她们看。 因为这事，她中午特地回了趟宿舍，打算把那封表扬信拿出来，没等她去翻，就发现不对劲了，她的行李被人动过了。 她其实也没什么行李，就一个用竹子做的小箱子，没有锁的，里面放了她本子、笔、介绍信，还有她那封表扬信，这箱子就放到她的床上，现在这箱子放的位置不是原来的位置。 温习打开那竹箱一看，果然没看到里面的表扬信，她转身去问大家，“哪个人翻了我的箱子？我不见了东西。” 宿舍里的人都在这儿，除了温习，一共七人，有人就问：“不见了啥？” 温习道：“不见了钱还有一封信，钱是我卖天麻的钱，一共三十二块六毛，信是一封表扬信。” 她的钱贴身放着，并没有放到箱子里，但敢偷她东西的人，就等着刮一层皮。 郑红红脸色一变，她尖着声音道：“这么多钱？你会把钱放到宿舍里？不会是想靠诬赖发财？你没来我们宿舍的时候，我们宿舍可没试过不见东西，你这一来就不见东西，我真怀疑，你自己在那儿贼喊捉贼。” 其他人听到温习这个金额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这会儿听郑红红这样说，有几个就向温习投来了怀疑的目光，特别是赵梅子，“还真是，我们之前都没有试过不见东西呢，你这一来就不见东西，真是让人可疑。” 温习床上下了来，脸上并没有被这些质疑而有所退缩，“宿舍就这么大，大家的上下班时间差不多，我的箱子是放到墙边角落里，还用被子盖住的，想要上去翻我的东西，就得要爬上我的床，这番动作肯定不小。肯定有人看到，看到的朋友如果能勇敢站出来告诉我，我给她十块钱报酬。” 她的床是上铺床，要么就是她旁边同样上铺的人偷的，要么就是下铺的人爬上来偷的。 十块钱不少了，有钱使得鬼推磨，李桂枝及另一个舍友不由看向了郑红红。 郑红红感受到有些人的视线，脸色涨红，扯着嗓子道：“我是上过燕子的床铺和她说话但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偷的？” 温习就看向她，“如果你上过上铺，还是我旁边燕子的床铺，那你就有嫌疑，这事我会跟领导反映的。” “温习会不会是你自己没有放好？要不你再找找，可能放到哪个角落没有找到。” “你也是的，这么多钱怎么能放在宿舍呢？燕子说得对，你可能没有放好，你再找找，要不大家跟你一块找找。” “先找找再说，别动不动就找领导，到时候别没有找到小偷，我们宿舍就成了小偷宿舍，别人都不敢跟我们宿舍的人来往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就劝着温习，不同意她反映给领导，到了领导那里，说不定大家一起受批评。 第27章 长着翅膀飞了的钱 温习就道：“行，你们帮我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我那三十二块，还有那封表扬信，我那钱是夹在那信封里的，本来是打算出去寄信，顺道把钱存进存折的，睡觉的时候因为换了衣服，放到身上睡也不舒服，所以连钱和信封都放到了箱子里，早上起来就忘带身上了。” “如果还是没找到，我还是要找领导的，这个药材钱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妹妹身体不好，打算给她看病拿药的。说句直白一点的，这就是救命钱，如果哪位拿了，偷偷放回来，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如果有人能帮我找到这个钱和信，或者帮我指认小偷，我愿意拿出十块钱做为报酬。” 郑红红脸色很难看，看到大家帮温习找信找钱，她摸到腰间的那封信，以及刚发了还没有拿回家的工资，咬了咬嘴唇，也凑了过去。 温习的床都被拆下来了，连被子的被套也拆了出来，最后有人在床板的缝隙里找到了那信封。 “在这儿呢！”一个刘水珍的姑娘找到了，她特别兴奋，忙拿到温习面前，“你看看是不是这个，我摸着挺厚的，里面是不是有钱？” 温习拿过来看了看，笑道：“确实是我找的那封信，里面的钱也没有错。” 说这话的时候，她余光看到郑红红的脸色苍白，整个人抑制不住发抖，温习在心里冷笑了声，现在知道心疼钱了？偷别人东西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后果啊？比起损失工作，这损失钱已经算是轻的了。 温习拿了十块钱给那刘水珍，其他帮忙找的，也一人拿了一块钱，嘴上说道：“辛苦你们了，我也不知道是我没放好，还是有人偷偷放回来了，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钱和信都找了回来，谢谢你们，我以后肯定会注意放好自己的贵重物品。” 有人说：“找回来就好，这钱不用给我们，你不是要给你妹妹治病吗？” 有人附和，但也有人不吭声。 温习笑道：“本来以为没有的，现在还能找回来，算是意外之喜，你们拿着，我老家那边有句老话，丢了还能找回来的东西，这是有神庇佑，也应该留一些好处下来，当回馈，要不然下次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 大家听她这样说，就把钱收了，特别是刘水珍像是踩在了云端一样。 而郑红红觉得刘水珍的笑特别刺眼，这三十多块是她一个月的工资，其中几块是她省着没花的钱，心痛得在滴血。 还有温习，太狠了！ 温习拿到信也没有再呆在宿舍，回了妇女部，拿了信给质疑她的人看。 看了信的人，嘴上也没为自己之前的误会质疑道歉，只道：“你啊，应该早点拿出来的。” 温习笑笑。 等上班的时候，把信拿给了洪主任，想到宿舍的那些人，索性就把信放他这儿了。 洪主任开了个短会，给温习澄清了下那误会，拿了表扬信出来。 同事表面上一片和乐，但开完会，温习还是感觉到有些同事孤立自己。 她想，这些同事还是觉得她走后门进来的，毕竟现在正名了她真的帮了顾祈北，而顾祈北又跟洪主任要好。 现在她能做的，只能把工作能力，各项能力再往上提升提升，或换部门，把这些人远远地甩在身后，当你成为强才，那些质疑自然而然就不会不攻而破。 虽然有个别同学还在搞孤立那一套，但温习当不知道，该干嘛就干嘛，她是直接对接洪主任的，有不懂的，或者有人不配合的，她就找洪主任，或者换人合作。 当然，温习也不打算在仓库干一辈子，现在不过是过渡而已。 不过，就算是过渡，她这工作还是很拼的。 …… 郑红红损失了三十二块，上班也没了心情，因此还出了两个小错误，被领导说了，她一下班就去了账务部找许佳华。 许佳华正和同事聊着百货大楼里新进的衣服，打算周末去看一看，看到郑红红过来找她，她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小声道：“出去说。” 两人出了厂区，许佳华伸手，“信拿到了是？” 郑红红抿了抿唇，“拿到又被温习要回去了。” 许佳华脸色微变，“你这是被发现了？你有没有把我供出来？” 郑红红哭过没多久，眼圈还有些红，“她没发现是我，但也怀疑我了，说要去领导那里举报我，我不得不趁着大家帮她找信的时候还回去，而且、而且我还贴了三十二块钱进去，许同志，这事是你指使我做的，我这个三十二块是我一个多月的工资，不能就这样白白贴进去，你把钱补给我。” 许佳华瞪大了眼睛，“红红，我不懂，这还信怎么还多出三十二块钱？” 郑红红恨恨道：“我没想到那个温习这么狡猾，她发现信不见了，就嚷嚷着不见了钱，三十二块和一封信。” 怎么有这么算计的？ 许佳华也是没有想到，这个温习真是个市侩小人，这样也能坑别人一笔钱，心也太黑了。 “红红，你怎么就还她了，她这样算计人，就不应该如她所愿。” 许佳华觉得这郑红红也是个蠢的，不由后悔，当初就不应该找她做这事。 郑红红咬牙道：“如果不还，她要去领导那里告发我，还说哪个人看到了，告诉她，她给十块钱信息提供费，她说了这句之后，马上有几个人朝我看过来，你说我能不还回去吗？” 许佳华也不由咬牙，“这个人真是，你拿的时候怎么就让人看到了呢？” 郑红红也后悔，“也不算看到，就是我上过她旁边的床铺，有人就怀疑我，许同志这个钱不能我来承担。” 第28章 撮合 许佳华一个月的工资也是三十出头，她不用负担家里，她的工资基本是她自己拿着，但是她在买衣服上面的花销比较大，每个月最少买一套衣服，一个季度一双鞋，还有化妆品，和朋友出去看电影、下馆子，人情往来，所以一个月的工资也没多少剩的了。 现在郑红红负担这三十二块钱，她真负担不了，虽然她可以找家人借，但是，她哪好意思开这个口？ “红红，这事是你自己操作不当，你自己也负一定的责任，这样，我给你承担一半，剩下的你自己承担。” 一半的十六块钱，许佳华倒是可以拿得出来，再多就是降低她的生活质量了。 更何况，这责任又不在她，是这个郑红红自己蠢而已，也只有她这种心肠软的，才给她负担一半，要是换了别人，一分也不会给的。郑红红没想到她只负责一半，她顿时就急了，“许同志，道理不是这样讲的，这事是你让我去做的，你应该负全部的责任。”她每个月得拿一半的工资回家，这个月要是没钱回家，她嫂子都不知道怎么在背后说她呢。 许佳华有些烦，“怎么我就负全部的责任了？我是让你做这事，但我没让你失手啊，再说了，你说损失三十多就三十多啊？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拿了温习三十多块，然后被发现了，你还了回去，再到我这边来要钱，这可不行的哦。” 郑红红瞪大了眼睛，气得话都说不顺了，“许同志你现在这是怀疑我故意坑你三十块？” 许佳华看她激动的样子，也没有硬抗，“我也没说你故意，就是说，这事不能全赖在我身上，我只给十六块。” 郑红红要气死了，很后悔，早知道不接这事了，在一次下班回宿舍的时候，她和赵梅子说温习是乡下来的，一点儿也不谦逊，竟然还搞得自己像城里人一样，就抱怨了几句，被许佳华听到了。 然后许佳华就找到了她，想拜托她帮个忙，温习之所以有这份工作是因为她抢了亲妹妹的功劳，还把表扬信写成了自己的名字，如果她能把温习的这封表扬信拿出来，就是伸张了正义，然后她那边还给她十块钱做为报酬。 郑红红没怎么想就同意了，反正她也看不惯温习，一个乡下来的村姑，竟然一点儿也不会做人，不怯场不谦虚，不和宿舍里的人处好关系，要么不回宿舍，要么就是很晚才回来，打扰到别人。 没想到这个温习除了目中无人这个毛病之外，还心思不正，抢亲妹妹的功劳，她肯定要帮忙啊。 就算没有酬劳，她也愿意帮忙，为了伸张正义啊。更何况现在还有酬劳。 可她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生生地就不见了十六块。 郑红红的心在滴血，许佳华就给她补了十六块，多一分都没有。 她一个月的工资二十八块，她每个月要拿十四块回家，现在拿了这十四块，她就剩下两块了，她本来想买个暖水瓶，冬天喝热水方便点的，现在只能再等两个月了。 …… 吴正看到温习一点儿事都没有，没有辞退又没有挨批评，心里说不出的失望。 她看不上他，那为什么不辞职？省得总在他面前晃，让他上班都分散了注意力。 温习能感受到吴正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会偷偷盯着她，但面对自己的时候又是一脸的冷漠，看样子是记恨上自己了。 说起这些桃花，温习也不是第一回碰到，她以前在老家也碰到过，有同班男同学，偷偷给她写纸条表白的，她拒绝了。前世出国外，碰到更多，外国人比较擅长表达，但他们都没像吴正这样，她拒绝后，他们基本都是不纠缠了。 有这么一个男同事一起共事，温习有些心堵。 当看不到也不现实。 洪主任不知道是不是也看出了点什么，他又把温习叫到了眼前来，“小常，这两天吴正没有再找你说话了？” 温习道：“没有的，主任，那个我和他是真的不合适。” 洪主任点了点头，不苟言笑的脸看起来很严肃，“小常，我听你说暂时不考虑个人问题？” 温习的心又提了起来，猜着这主任是不是又要给自己说媒了，嘴上回道：“是的，您看我这条件这么差，工作没转正，家世又不好，现在结婚挺拖累别人的，我想着过两年，工作稳定了，想法更成熟了，才考虑个人问题。” 洪主任问，“你现在是住在集体宿舍？” “是集体宿舍。” “住得还习惯吗？” “挺好的。” “我年轻那会儿也是住集体宿舍，真是不习惯，宿舍一共十二个人，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稍不注意，就会起矛盾。生活习惯也不一样，我觉轻，睡觉稍有些声响就睡不着，在这集体宿舍，几乎一半的人打呼噜，实在是难熬。” “我在老家的时候倒是没有这么多人一块住，就是没钱没工作受人欺凌，日子难熬，现在有份工作挺好的，其他的就排在有这工作这件事的之后了。”温习回道。 洪主任沉吟了下，不打算和她绕圈子了，“温习，你知道如今环境下，年龄相仿的，优秀的往往会被人先下手为强，再过几年可选择的优秀男青年就少了。我看你和顾祈北挺聊得来的，你们就没有处对象的想法吗？” 温习惊了，绕了这么一圈，竟然绕到了顾祈北身上。 “主任，你怎么又做起媒来啦？” 洪主任轻咳了声，端起杯子放到唇边，掩饰住自己脸上的尴尬，过了会儿才道：“你们两人看着挺好的，我多嘴问一问，你是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温习没什么想法，顾祈北是挺不错，但她现在不想结婚这些事。 只是洪主任怎么会想着撮合他们两个呢？真是他自己的想法？ 虽然共事的时间不长，但温习多少知道洪主任的性子，他不是那种八卦的人，也不爱扯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更不用说给人做媒了。 难道是顾祈北？ 第29章 钥匙 温习拒绝了洪主任的撮合。 下班去妇女部排练的时候，碰到了马主任，马主任看到她挺热情的，一副很喜欢她的样子。 “小常啊，最近上班咋样？还习惯吗？” “挺好的，谢谢马主任关心。” “你精神确实是瞧着不错，这工作稳定了，个人大事也考虑了？要不要阿姨帮你找找人？” “先谢过马主任，只是我觉得我还小，还想过两年自由日子，过几年再考虑这个。” “你啊，别看人家一结婚就是侍候人，现在年轻人有好些不跟长辈住在一块呢，小两口过日子，不知道多舒心，有人一起分担家务，分担经济压力。” 温习觉得马主任的嘴巴也是厉害，她真的很适合做当媒婆。 “马主任我实在是……” “听说你家里有个后妈是不？还有三个弟弟，家里的这个情况，你可得为自己好好打算打算，不想结婚侍候人，那就得侍候后妈还有弟弟，那还不如找个人自己做主……” 温习没想到这马主任连她家里情况都打听清楚了。 “马主任，你和洪主任是不是商量好的？” “啥商量好？你说的是哪个？” “我仓库的领导。” “不认识。” 温习：“……” 找了个借口，赶紧把马主任甩开了。 可到了排练这中场休息，又有人开始打听她的婚恋情况，以及家庭情况，又是打算给她找对象的。 温习觉得这氛围太可怕了。 在温习怀疑顾祈北的时候，中午又被洪主任喊住了，说道：“今天碰到顾同志，他有工作出去一趟，晚上比较晚回来，他外甥已经托了人去托儿所放回家，你如果去看小家伙的话，可以直接过去，这是他家的钥匙。” 温习是有说今天下班后去看王文浩，但这顾祈北给钥匙是什么操作？ 洪主任把钥匙放到办公桌上，然后就走了。 温习忙跟洪主任说：“领导，那个不用钥匙了？他不是说他朋友去接吗？这钥匙是不是给他朋友合适一点？” 洪主任摆了摆手，“我不晓得这其中的情况，你拿着。” 温习只好拿了过来，也不知道顾祈北是怎么回事，不会是他那个朋友不太靠谱？ 下午下班，温习去打了饭，吃了才去顾祈北宿舍。 还没走近呢，就听到王文浩的哭声。 温习加快脚步走了过去，顾祈北宿舍的门是开着的，里面有个戴着眼镜的斯文青年，有些手脚无措地把一玩具汽车送到王文浩面前，嘴上说道：“是我的错，不逗你了，给你，你拿着。” 王文浩生气地把玩具甩开，然后玩具掉到了地上，掉了一个轮子出来，他哭得更大声了。 那青年一脸头大，转头看到温习，眼睛就是一亮，“你是不是温习姑娘？” 王文浩听到温习两个字，就赶紧转头，看到真是温习姐姐，像是看到了靠山，飞快地冲了过来，抱住了温习的大腿。 “呜呜呜呜，温习姐姐，这个人弄坏了我的小车。” 温习揽过他，无语地看了眼那青年，“怎么小孩子也欺负啊？” 严峥一个头两个大，解释道：“我刚才在逗他玩，没想到他这么经不住逗，那个，你是过来带他的吗？” 王文浩哭得连连打嗝，满脸都是泪，小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温习拿了他的小毛巾给他擦了脸，然后问他，“浩浩，这位叔叔是谁？是你舅舅的朋友吗？他去托儿所接你的对不对？” 王文浩犹带着哭腔，“他是一个很讨厌的人，我不想他接我。” 严峥头大道：“浩浩，严叔叔知道错了，下次严叔叔给你带个新的玩具车行不？” 然后再和温习道：“我是祈北的朋友，我叫严峥，是机械厂工程设计部门的，浩浩这家伙还在生我气呢。” 温习点了点头，问，“孩子吃过饭了吗？他舅舅什么时候回来？” 严峥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他舅舅估计得凌晨才能回来，他还没吃饭，本来我想带他去饭堂吃的，但这个人死活不愿意去，说饭堂的菜不好吃，现在我想，只能露一露我小学三年级的技能了。” 温习看了他一眼，觉得顾祈北这个朋友挺不靠谱的，什么三年级的技能，估计都没进过厨房？ 严峥长得算是斯文清秀，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出身良好，没带过孩子，没做饭的那种。 温习其实也挺想转身走人的，但王文浩一直拉着她，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温习姐姐，你昨天是不是过来找我了？” 温习点头，“对，你舅舅说你出去玩了，我还有事要做就先走了。” 王文浩扁了扁嘴，不过想到什么，他转身去翻他的小书包，从里面刨出来了一个橘子，递到温习面前，像是献宝一样，“温习姐姐，给你！” 温习接了过来，“怎么给我了？” 旁边的严峥酸了，“小家伙，严叔叔去接你放学，又给你捉跳跳虫，严叔叔有没有份？” 王文浩给他翻了个白眼，“没有你的份。” 严峥叹了口气，“真是让人伤心。” 温习也挺想翻白眼的。 “浩浩，谢谢你，等会儿我们吃完饭一起吃好不好？” 王文浩点头。 温习转头去看严峥，“严同志你不是说去做饭吗？你不用做我的，我吃过了。” 严峥去厨房整了一会儿，出来问王文浩，“你想吃什么？” 小家伙说：“面条。” 严峥瞪圆了眼睛，“面条难度有点大，你换一个，蒸个红薯可以吗？” 王文浩摇头，“饺子！” 严峥有些尴尬，“再换一个。” 温习也替人严峥尴尬，她怀疑他什么都做不出来，还浪费了食材。 “顾同志这儿有什么食材啊？就着食材做。” 严峥忙道：“有面粉、米、鸡蛋、白菜、韭菜、红薯、鱼干。” 温习问王文浩，“浩浩，做韭菜盒子可以吗？” 王文浩赶紧点头。 严峥期待地看着温习。 温习面无表情道：“麻烦严同志帮我揉下面，我来做这个韭菜盒子，你觉得可以吗？” 第30章 你要当助攻 严峥答应了，可能他也觉得什么都不做不好意思。 温习也叫了王文浩过来帮忙，其实也不是真的让他帮忙，只不过是想让他转移注意力，别跑出去了，到时候找不到人。 温习把面和水调好，就严峥来揉这个面，她觉得男人都适合揉面了，因为力气大。 然后，她就拿了韭菜出来和王文浩一块洗。 浩浩小家伙对于洗菜特别感兴趣，特别是温习让他做的。 “浩浩，你看我这里，是这样洗的，对，浩浩真聪明。” “哎呀浩浩，你竟然把洗好的韭菜放得这么整齐，也太棒了。” “浩浩真能干，谢谢你帮忙啊，要不是你，我肯定没洗得这么快的。” 严峥听着温习和孩子的对话，总算是发现了，为什么王文浩这家伙这么喜欢她了。 有这么一个人总是夸着自己，别说是孩子了，就是大人也很喜欢，不是吗？ 余光不由又看了温习一眼，她穿着不显，甚至可以说得上土，但她外表很出色，这身土土像村姑的衣服穿上她身上，竟然多了几分清纯。 前些日子，他也被劝着相亲，其中一位女同志，被人介绍过来的时候说是厂里的一枝花，厂花也差不多了。 但他真没看出来这女同志有厂花的潜质。 如果说让这位温习去当这个厂花，他倒觉得可以。 长得比电影明星还要漂亮。 他不信祈北对这位温习同志就没点意思。 严峥甩了甩发酸的胳膊，这揉面的活真是不简单，让顾祈北来干就合适。 韭菜盒子特别简单，就是放鸡蛋和韭菜。 温习在厨房这边还发现了油渣，就是榨过油的猪油渣，她就拿了些出来，跟炒好的鸡蛋剁碎，然后切韭菜。 严峥揉好了面，温习说不用醒面，然后她直接擀皮。 王文浩凑过来要包这个韭菜盒子，严峥忙抓着他的手，不让他弄，小孩子帮不忙净捣乱，没得浪费了粮食。 “浩浩，你不能弄，你去玩一会儿玩具，等做好了，再喊你。” “哇！我要做我要做！”王文浩哇地一声又哭了出来。 严峥又开始头疼了，“浩浩，你怎么动不动就哭啊？男子汉可不是这样的哦。” 温习跟严峥说：“孩子就是孩子，跟男子汉什么事啊？浩浩是个能干的孩子，你应该给他机会。” 说完，拉过王文浩，拿了一块面皮给他，她告诉他怎么包。 孩子肯定是整不好的，不是皮破了，就是陷沾到外面去。 严峥又想说话，温善抢在他面前说了，“哎呀浩浩，你这个面皮把肚子撑破了，只有我才会医治，给我，你拿这一块面皮，我觉得做个小太阳也是可以的。” 王文浩很兴奋地倒腾新的面皮了，没有再整那些陷。 严峥也不太包这个，但看着温习的操作，也跟着学了下，但包出来的一个个都惨不忍睹，当然，只要那面皮不破，温习是不管的。 因为没有揉多少面粉，没一会儿，这韭菜盒子就弄好了，王文浩自己揉了个小太阳出来，也到一块去煎了。 不是自己家，温习没好放太多没，这韭菜盒子几乎是烙熟的，但也特别香。 温习就尝了一个，其他都让严峥和浩浩吃完了。 温习看着时间差不多，就打算回去了，虽然这个严峥带孩子不太靠谱，但王文浩不是婴儿，饿了困了会表达，也不会时时刻刻看着，而且顾祈北没多久就回来了，她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但王文浩不让她走，“温习姐姐，我不要严叔叔在这里，呜呜呜呜，你跟我在这里，我害怕。” 这家伙又开始哭起来了。 严峥知道温习肯定不好呆在这里的，要避嫌，就对王文浩说：“温习姐姐下次再过来看你，听话。” 温习也是这样对王文浩说，并跟他拉钩，明天再过来。 王文浩还是不愿意放手，最后是严峥强制抱着他，温习才走的。 温习也是无奈，如果她单独住的话，可以把孩子接过来，她带一晚也没有问题。 但现在她不是单独住。 严峥快要崩溃了，温习走了之后，他就带王文浩去洗澡，好家伙，这孩子在洗澡的时候对他拳打脚踢，又哭又闹。 孩子怎么这么可怕？ 还有这个孩子也太区别对待了？为什么对着温习就这么听话，对着他、还有他舅舅就这么恶劣？ 严峥想到自己不过是带一晚而已，顾祈北得带一段时间，不由为他拘了一把辛酸泪。 孩子真的是精力旺盛，能哭一个小时不停歇，严峥佩服得不行，最后忍不住和这小家伙道：“你如果想让温习姐姐带你，住你家的话，你就让她成为你的小舅妈，就是你祈北舅舅的媳妇，明白吗？你现在哭有啥用，你温习姐姐又不知道。” 王文浩鼻子吹一个鼻涕泡，抽着鼻子道：“我不要。” 严峥耸了耸肩，“那你只能像现在这样，你想让温习姐姐留下来陪你，也没有个正当的名分，她如果成了你的小舅妈，她就是你家的亲戚了，就可以住在你家了，明白吗？还可以天天吃韭菜盒子呢。” 王文浩咽了咽口水，那个韭菜盒子真好吃。 严峥看这人听进去了，便继续道：“你舅舅是个榆木疙瘩，简称就是木头，他不会哄女同志开心，你就帮帮你小舅，多在温习姐姐面前说你小舅好话。” 王文浩也是不能忍，“我不要，我不说。” 严峥摸着下巴，“为什么不要啊？难道你小舅在你眼里就没有个优点吗？” 王文浩点头，“我跟温习姐姐说，我舅舅是个很凶很凶的人……” “那你就完蛋了，温习不会跟你小舅结婚了。” 王文浩一时纠结住了，两条淡淡的眉毛拧在一起，更像毛毛虫了。 严峥再添了一把火，“要是温习姐姐成了你舅妈，她就天天住在你家，说不定还会搂着你睡呢。” 第31章 谁教的孩子 温习从顾祈北的宿舍回去，也挺晚了，好像舍友也习惯了她每天这么晚回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闹了那一出抓小偷，她又给了钱的缘故，舍友对她客气了很多。 之前是冷漠的。 只要不是针对排挤她都能接受，客气点也没有什么不好。 就连郑红红也安静了很多。 温习每天都坚持洗澡，但每天去洗澡的时候，都让她心理承受很大的压力，洗澡房没有隔开，大家进来，能随便看到你赤身裸体，这一点很不好，尽管她晚一点回来，这洗澡房还是有人在洗衣服。 集体宿舍真不能长期住下去，要不然她心理会出问题的。 温习这会儿有些理解那些赶着结婚的男女了，厂里不给单身男女配独立宿舍，结了婚的话，才可以分房。 为了从集体宿舍搬出去，或者从一点儿私人空间都没有的家里出来，很多人选择了结婚。 温习叹了口气，在生存面前，哪里有什么情爱，都是搭伙过日子。 想着严峥那个不靠谱的模样，温习第二天起得比较早，在上班前去了趟顾祈北那儿。 顾祈北正在做早餐，身上系着围裙，五官出色，即使系着围裙，也带着一股子的干练范儿。 看来他昨天晚上就回来了，王文浩在他身边嚷着要吃韭菜盒子，顾祈北回他两个字：没有。 顾祈北先看到的温习，“常同志。” 温习道：“我过来看看浩浩，看到你回来就放心了。” 王文浩朝温习扑了过来，仰头和她道：“温习姐姐，我舅舅不会做韭菜盒子。” 顾祈北道：“他一会儿一个样，家里也没准备那么多食材，没按他说的来做。今天早上做的面条，常同志要是还没吃早饭，就在这儿吃，昨天谢谢你给浩浩做晚饭。” 温习道：“不了，我先回部门了。” 王文浩拉着她的手，“温习姐姐你在我们家吃早饭，我舅舅做的面条可好吃了。” 顾祈北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他刚才不是闹着不吃面条吗？还说他做的面条不好吃，真是臭小子。 温习笑道：“我相信你舅舅做的面条肯定很好吃，但是姐姐得赶着回去工作，就不吃了，下次有机会再给你做韭菜盒子。” 王文浩眼睛一亮，“那今天晚上可以吗？” 顾祈北道：“浩浩别缠着温习姐姐，她工作很忙，没空给你做饭，还有温习姐姐不是保姆阿姨，没有义务给你做饭，你这样要求是很不礼貌的。” 然后抱歉地跟温习道：“很抱歉常同志，孩子口无遮拦了，你不用管他。” 王文浩腮帮子气得鼓了起来，不想理这个讨厌的舅舅了。 温习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孩子哪里有什么复杂的心思，想要什么，喜欢什么，就说出来了呗，“没事儿，是我跟他说要做韭菜盒子的，他提这个时间要求也很正常，你别太严厉了，孩子挺好的。” 她前世在幼儿园当过两个月的保育员，孩子真的很可爱，大人限制太多的话，哪里还有童真啊。 “常同志看来你挺喜欢孩子的。”顾祈北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温习点了点头，“只要不是太闹的孩子。”看到王文浩抬头看她，她又补充了句，“像浩浩这样可爱的孩子，就很喜欢。” 王文浩听她这样说，嘴巴就抑制不住咧开来，接着她手，“温习姐姐，我也喜欢你。” 哎呀，这个孩子，这嘴巴是抹了蜜。 顾祈北拉过王文浩，“让姐姐回去上班。” 王文浩大声道：“温习姐姐，我有话跟你说。” 温习蹲了下来，笑问，“是不是悄悄话？来，你悄悄告诉我。” 顾祈北没管他，进了厨房弄他的面条。 王文浩就凑到了温习的耳边，“温习姐姐，我舅舅他有钱，还长得好看，不凶的时候，人挺好的，你要不要和他结婚？” 温习都快惊呆了，她不由看了眼厨房里的顾祈北，这不会是他教的？ 孩子哪里懂得结婚不结婚，还有钱这些。 没有大人教，她不信。 温习问这家伙：“浩浩，谁教你说的？” 王文浩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小心道：“是我自己说的。” 温习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个是大人的事，浩浩就不用管了，如果有人教你，你就说，这是大人的事，不关你的事。” 说完让他回去吃早餐，然后自己就回了厂里上班。 顾祈北把面条做好了，出来没看到温习，问王文浩，“温习姐姐走了吗？” 王文浩点点头。 顾祈北拿了筷子给他，问，“你惹她生气了？”要不然怎么走都没和他打招呼。 王文浩忙摇头，“才没有呢。” 顾祈北：“快吃，吃完回托儿所。” 王文浩脸又皱了起来，“我不去托儿所。” 顾祈北坐在了他对面，“在家没人带你。” “我可以自己玩。” “谁给你做饭？” “我、我可以吃苹果。” “如果发生危险谁救你？比较着火了，房子倒塌了。” 王文浩生气地吃了口面条，然后吐了出来，“不好吃。” 顾祈北脑门的青筋又要跳起来，可当他夹了一筷子进嘴里的时候也不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是不是面揉的时间不够长，像是吃橡皮筋一样，最里面还没熟，他把王文浩的面条拿开，“我给你煮了两个鸡蛋。” 王文浩跟着他进厨房，“温习姐姐做饭比你好吃。” 顾祈北：“嗯，知道了。” 王文浩，“她做的韭菜盒子特别好吃。” 顾祈北又嗯了一声。 王文浩：“舅舅，我们请温习姐姐来我们家做饭好不好？反正你有钱，给她很多很多钱，她一定过来的。” 顾祈北：“她没空。” 王文浩不信，“她有空的，她昨天还给我做了韭菜盒子。” 顾祈北：“她不是天天都有空。” 王文浩扁了扁嘴，“我想回家。” 顾祈北嗯了一声，“等你妈妈的事忙完了就过来接你了。” 王文浩闹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去了托儿所。 送完孩子回厂，碰到严峥，他一张嘴就是抱怨，“太可怕了，孩子简直是魔鬼，你以后有事请个阿姨带，我真受不了。” 第32章 报名出差 顾祈北认真道：“严峥，你以后会结婚生子？” 严峥想了想，“也不一定。” 顾祈北点了点头，“那就是大概率会了，有机会锻炼一下带孩子也是好的。” 严峥忙道：“不了不了，我真不行，你不知道，我昨晚从你那儿回去，一个晚上睡不好，半夜还感觉耳边缠绕着你那大外甥的叫声，再来几次，我怕我会得神经衰弱。” 顾祈北默了下，“我看请邻居婶子帮忙看一下。” 严峥给他出主意，“我觉得不如直接请个人好了，给你接受孩子，然后做饭做家务，你有事出差，也能有人照料。你邻居的话，人家邻居家也有孩子，到时候打起来了，你觉得你邻居会帮谁？” 还有就是人情债不是那么好还的。 能送托儿所就送托儿所，但托儿所有个不好的点，就是晚上不能放孩子在那儿。 顾祈北道：“平常我在厂里我会带，请邻居只是在我出差的时候，没几天，我会给报酬的。” 严峥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觉得那小子只有那温习同志能管得住，他在她面前乖得像小绵羊。” 顾祈北道：“常同志工作很忙，不能总是麻烦她。” 严峥张了张嘴，到底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其实他想说，这温习姑娘不错，他可以考虑一下。 但这会儿人来人往，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 温习回到岗位上，没多久洪主任就过来说，厂里出了一批农机机械，这是h省分厂分过来的订单，后天就要装车运输，今天大家准备一下。 这批货是由厂里的货车送过去，因为有几个款是新款，需要配置一个技术人员一个仓库人员跟车过去，讲解安装保养等问题，而仓库人员则是过去帮忙统计，因为分厂那边还有一些旧的机械要拉回来。 这一趟去h省分厂算是出差，十天半个月的出差时间，出差人员没有多给差旅费，都是按照厂里工作的标准来，但有一点好处就是，能出去见见世面，多学习些东西，并让上司能看重两分这样。 当然，也有很多人不愿意去，觉得舟车劳顿，在出省的路很多都是泥土路，甚至还有山路，并且听说半道还有劫道的，要是运气不好的话。 好处不多，不如呆在厂里好好上班好了。 出差的技术人员，温习看到了，是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同志，她是负责那个新款的技术人员。 仓库这边很多人找借口不愿意去，洪主任打算点名了，温习开了口：“主任，我去，正好h省保市是我老家，我对那边的风俗人情比较熟悉。” 同事们听她开口都很意外，大家有想过仓库里的任何一个同志去，但不会想到温习，温习虽然平常也有跟他们搬抬东西，但看她的外在还是没法把她跟坚韧、顽强、强悍联合在一起，她一个女同志，又长得这么娇滴滴，竟然敢跟着一窝子男同事出差，也是厉害了。 连洪主任也是很意外，“小常，这去h省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在路上就得走两天，说不好，晚上就在车上睡了，你看要是不方便，就别去了。这些活儿，让男同志来。” 温习道：“都是一样的工作，怎么就分男同志女同志了？主任，你说的这些，我都能克服。” 如果时间宽裕的话，她看能不能回一趟家，还有一些事，她想处理。 她是真没想到，这么巧，厂里有车会到h省，那分厂还是她老家的那个市。 洪主任当着同事的面说他让她再考虑一下，等人走了，他把她叫到了外面，和她说：“小常，还是那出差的事，你想过了？你一个女同志会比较不方便，一起跟过去的，都是男同志多，男同志说话做事都比较粗，甚至会说荤话，不会照顾女同志，你还未婚，听不得那些话。” 这个温习也知道，而且还有一点，她自己也想得到，她一个未婚姑娘，和一堆男同事出差，可能会被人说闲话，会觉得她做事不讲究，不懂得避嫌。 但她考虑清楚，她有必要回去一趟，就算不是这次碰巧出差，她也会想办法回去一趟。 “我知道，主任，您是为我好，但我想着，这趟出差，应该也不是一到分厂当天就回来，我想出班时候回一趟家里。您说这些问题，我会注意的，技术员白同志不是也是女性吗？到时候我就跟着她，和她形影不离，其他人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洪主任还是让她回去考虑一下。 可没多久，洪主任又找到了她，跟她说：“正好保卫科同志也要到分厂看护一批机械，顾祈北也在此列，有他在，我倒是放心。” 温习瞪大了眼睛。 怎么这么巧？ 但她能说什么呢，只说，那就好。 在她表态要去出差之后，她发现同事们看向她的目光又不同了。 不是什么敬佩、叹服，而是质疑。 温习不知道他们是个什么心态。 自己不去，怕累怕辛苦，看到她去了，又好像心有不甘的样子。 特别是那个吴正，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特地跑到她跟前来，“温习，你疯了，跟着这么多男同事去出差，半路没找到招待所的话，你要跟他们一起睡车上吗？你一个未婚姑娘，你不要名声了？” 温习也不知道他激动个什么劲儿，平静道：“白同志也是女性，她怎么样我就怎么样，怎么扯到名声了？大家都是为了工作，你想到哪里去了？正是因为有你们这种人，女性才这样做不得那样做不得，现在已经是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年代了，我不知道有什么男同志可以做而女同志不可以做的活。” 吴正是真的生气，“我也是为了你好。” 温习扯了扯嘴角，“以你自己想法强加在我头上，这是什么为我好？这是我的事，有什么后果我能负责。” 第33章 撞到 吴正咬了咬牙，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好心，这温习竟然不领情。 黑着脸，说了句好心没好报就走开了。 而其他同事也觉得温习不听劝，作为一个女同志太刚太倔，这样的性格，不太讨喜。 温习可不管别人喜不喜欢自己呢，这次的出省，她反正要去的。 中午温习到财务部登记出差的事，这出差没有额外的补助，但你要是在食堂吃饭的话，就得过来登记一下，让食堂这几天停了你的餐，省得多做浪费了。 许佳华再一次看到温习，看到她过来办出差的登记，顿时就拧起了眉头，她翻了下，顾祈北也过了来做登记，都是去h省出差。 “常同志你一个临时工，上班没几天，你对仓库里的产品都熟识了？你这趟出差能完成任务吗？” 许佳华声音没有刻意降低，带着满满的质疑，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有人问，“这同志是刚进厂的？还是调岗过去的？” “哪呢，刚进厂的，就是那位常温礼同志的姐姐。”许佳华给同事介绍，“她这上班还没有一个星期呢，这一趟h省行，并不是去玩，是一项很重要的工作，我都怀疑是仓库主任那边搞错了。” “哎哟，这工作经验确实也太少了些，姑娘你今年多大？还没满十八岁？”有个三十来岁的妇女问着温习。 温习道：“同志，我这趟出差是符合手续的，我部门的领导做出的决定，如果你们觉得我资质不够，担不起这个重任，可以找我领导。” 许佳华顿时就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又靠着关系去的出差呢，这出差不会又是挟恩要来的？” 温习这会儿是看出来了，这个沈佳华把自己当成情敌了，她冷了脸，“沈同志，你说的挟恩是什么挟恩？我看你对我去出差有着很大的意见，还不惜污蔑中伤，那我们去领导面前对质好了。如果你没有证据证明我这出差是靠关系得来的，你就是诽谤，给我公开道歉。” “你！”许佳华没想到她这般盛气凌人，去领导那么说，领导肯定不会承认她靠关系上来的，要不然，这领导也得担一份责任。 “许同志我记得我们才第三次见面而已，第一次，你过去跟顾同志相亲，你看到我从他家出来，你是觉得我刚跟他相完亲是？你现在处处针对我，是因为你相亲不成，把这气撒在了我身上，是把我当成了情敌了是吗？如果是这样，你大可不必，我和顾同志没有任何关系，我不过是机缘巧合带过他外甥，那孩子有些黏我，所以才会有空过去看看孩子而已。”温习可不管脸不脸的，她这份工作不做了都成，她也不想受这份鸟气。 许佳华气红了脸，果真是乡下来的，什么脸皮都不要，“常温习，你在胡说些什么？什么当成你是情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和顾同志是什么关系，都不关我的事，我现在只是觉得你入职时间太短，就担重要任务，觉得有些不合理而已，不知道你臆想什么！” “是吗？那好啊，那我们去领导那里说清楚，把你的质疑说出来，看一下领导是不是随便就让一个没有能力的人去完成重要工作。”温习也不惧她，反而激她去找领导。 许佳华这会儿被架上火上，找不到台阶下，不由求助地看了眼其他同事。 许佳华的同事出来打圆场，“常同志的领导既然决定了让她去，应该有他的思量，不过佳华有疑问也没有错，常同志可以把领导选你的考量跟我们说一说的，要是我们了解了，也不会再有那样的疑问了。” 温习好笑道：“能有什么考量，不外乎就是我有能力呗。” 许佳华觉得脸上挂不住，还有这个温习太嚣张了，咄咄逼人的样子，她咬了咬牙，“去就去，我们去找领导说。” 不过她不打算去找洪主任，直接去找了厂长。 到了这厂长这边，跟秘书说了情况才能进去。 秘书一听这些小事，顿时就道：“这些事仓库那边的洪主任做主就行。” 许佳华顿时就道：“不是的，高秘书，洪主任也不知道是不是受朋友之托，才决定让常同志去h省……” 高秘书打断她，“你的意思是洪主任受贿？许同志不知道你有没有证据？” 许佳华张了张嘴，她没有证据。 高秘书道：“如果没有证据，那就是不是这回事，你们先回去，厂长没空管这些事。” 许佳华不甘心，但也没有办法。 离开了厂长的办公室，两人走在一处，许佳华厌恶地看着温习，“我知道你这次出差肯定有猫腻，是不是顾祈北帮你说情的？” 温习啧了一声，“我就说了你把我当情敌，你还不承认。如果我是你，我就去找顾祈北大方表白，你现在像个小丑一样针对着他身边的女性，都不知道得什么劲，你越是这样，就越惹人厌。为了回敬你这一出污蔑针对，我一定会把此事告诉顾祈北的。” 许佳华涨红了脸，生气地瞪着她，“常温习，你敢！” 温习微微一笑，“我就敢。” 没想到她这话刚说完，转头就看到了顾祈北，他穿着一身工作制服，他这衣服和厂里的普通工人的衣服不一样，他的类似于公安那样的制服，他身形高大，身上气质冷峻，五官英气逼人，就这么站着，把两个女孩都跳了一跳，心脏的跳动也快了几拍。 顾祈北看向许佳华脸色微冷，“我希望许同志能跟常同志道歉，要不然许同志拿出证据来，常同志靠走我关系得到工作的机会，如果不能，那我势必请领导过来讲个清楚，再起诉许同志诽谤罪。” 许佳华的脸色一下白了。 第34章 登报宣传 许佳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没有错，她为什么要道歉，还是和这个乡下女人道歉，她转身，一下跑出去。 温习也想到她会这样了，真是娇惯惯了，污蔑别人的时候，也不想想后果。 “顾同志，她哭着跑了，回去说不定给你扣一个欺负女同志的帽子。” 顾祈北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随便她扣，常同志，这事我会和领导说的，让她过来给你道歉。” 温习道：“如果是这样，我们的梁子就结大了，我一个在厂里无背景的临时工，以后被针对情况可能就是家常便饭了。不过，我不在乎。” 她如果忍了，那许佳华就不针对了吗？不可能，说不定还会变本加厉。 她知道一个道理，很多人都是欺善怕恶的，她强势一点，一些人就不敢欺负她。 顾祈北看着她，“抱歉，常同志，连累了你。” 温习道：“不关你的事，有人看我不顺眼而已。” 温习回到岗位，临近下班的时候，许佳华过了仓库来，给温习道了个歉，“常同志，是我不对，希望你能原谅我的无心之过。” 她的声音很小，眼圈很红，看样子是哭过没多久。 温习知道这个梁子是越结越大了，但她并不怕得罪人就委屈自己，嘴上说道：“只要许同志不再针对我，我们是可以做朋友的。” 许佳华点了点头。 然后就走了。 下班温习去了妇女部，这两天把一整套的流程都过一遍，她和这妇女部的同事说，她要出一趟差，这段时间她们自己先练着。 “温习，听说你和财务部的许佳华闹到厂长那里去了，到底是怎么人回事？”妇女部有个同事询问着温习。 温习道：“没有的事，我们之间有点误会的而已，已经解决了。” 这同事小声道：“你不知道许佳华是咱们许主任的侄女吗？” 温习道：“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跟人闹矛盾，你真是虎呢。” “许主任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温习说道。 在温习起身去喝水的时候，有同事就议论了两句。 “这个温习把人家许主任的侄女得罪了，你说她还能在我们这儿指导元旦节目吗？” “应该不会，许主任应该不会为着这小事就针对小常。” “那看看好了。” 排练完，一行人往宿舍走，经过公告栏的时候，有人咦了一声。 “大家快过来看，这里有个文章。” 温习被人拉着走了过去，她竟发现了自己的名字。 这篇文章是写她的，讲述她如果机智地从人贩子手中救下一个孩子，这样不顾自己安危去救孩子，太伟大了。 温习救了顾祈北外甥的事，妇女部的同志多少也知道一些，但并没有像这篇文章一样了解得那么清楚，也不知道，原来当时这么惊险。 “小常，你当时挺勇敢的。” “这里面的你救的就是顾同志的外甥？” 温习点了点头，是她啊，上面的一些细节竟然和她当时救人时候的细节出入不大，这顾祈北是去问乘警了？ 不用怀疑，这肯定是顾祈北让人写的，又或者是他自己写的。 不是他的话，温习想不到别人了。 在公告栏前看这文章的，不仅妇女部的同志，还有其他部门的人，听到文章里的主人公出现在身边，都纷纷朝温习看过去。 甚至还有人立马打听起温习的婚恋状况，这让温习有些猝防不及。 到了第二天，竟然还有记者上门采访她， 温习都惊了，同事们也惊了惊，纷纷整理起仪表起来，怕被拍到报纸上衣冠不整。 这记者是市报的，说给她报道这出见义勇为，也希望能给社会起到一些警示作用，让家长多一份防范之心。 这是正面的报道，又是一件挺有意义的事，温习没有理由不同意。 她把当时的情景和记者同志说了，并提了到，除了孩子会被拐卖，妇女也会被拐卖，她村里就有一个妇女出城赶集的时候失踪了，一直没找回来，很有可能就是被人贩子拐卖了。 说到拐卖，很多人都想到拐卖孩子，特别是拐卖男童，这人贩子让人深恶痛绝，恨之入骨。 但很少会想到，妇女的拐卖也很严重，比起孩童来，妇女的拐卖就没有那么重视，很多妇女失踪了就是失踪了，很少能找得回来的。 她希望这篇文章能提到这个，让大家也重视一下妇女的拐卖事件。 记者最后还给她拍了一张照。 温习看向镜头微微一笑。 记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朝她竖了大拇指，“常同志真的智勇貌三全。” 温习忍不住莞尔，还有这样的说法啊。 报纸没有那么快登出来，但厂里的动作就很快。 温习被厂里嘉奖了，她的工作就此转了正，然后给她发了好几张票，她想要的布票肉票都有了。 …… 常敬平听到温习这个消息之后都愣了，这女儿竟然转正了，受了领导的表扬，还即将要上报纸。 下班后，他特地去仓库找温习。 他一副慈父的样子出现在温习面前。 “温习，你好些天没有回家了，今天回家吃饭，家里做了你爱吃的炒鸡蛋。” 温习觉得常温礼跟常敬平真的特别像，不仅模样长得像，连性情都差不多。 都很擅长伪装，装得一副温良无害的样子。 “我最爱吃的是蒸鱼，什么时候变炒鸡蛋了？” 常敬平无奈地一笑，“你还在生爸的气吗？” 温习摇了摇头，“不气，要不是从家里出来，我都不知道我干的活是有价值的。” 常敬平叹了口气，“温习，阿姨她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她。以后我们一家好好过日子。” 温习看同事竖着耳朵在听，就不想跟常敬平在这里叽歪，她摇了摇头，“她骂我妈是短命鬼，你也说我妈是不下蛋的母鸡，肚子不争气，没生儿子，要不然你也不会再婚。” 常敬平脸色涨红，生气道：“温习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温习平静道：“我妈死都在记得这句话，她生了我和常温礼这对双胞胎就大出血，摘除了子宫，再也不能生育了，你后面和她离婚的时候，就说了这句话，你还说是我妈对不起你。” 第35章 雷点儿子 温习是一点儿也不介意把这些家事抖出来，只要常敬平在大庭广众找她，她就会说出来，她的母亲温莲生她和温礼的时候差点死了，她从怀孕起就没有去医院看过，也没找大夫看过，根本就不知道怀的是双胞胎，生产的时候也是在家生的。 本来单胎就很危险，双胞胎更是一只脚进了鬼门关。硬是自己生了出来，然后大出血，刚好温莲有娘家人也嫁到村里来，看到这么危急，就叫人帮忙送到了医院。 到了医院，这命是保住了，但子宫摘除了，以后不能再怀孕了，不过因为当时常家人没有过来侍候，不知道这个消息，温莲后面还是回了常家坐月子，不过这个月子没坐好，因为她生的是两个女儿，而常敬平又不在家。 过了几年，在温习和常温礼四岁的时候，这常家人终于知道温莲摘除了子宫，不能再生育了，对她更加地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常敬平的妈张嘴就骂她是丧门星，连累她儿子没有后。 后面常敬平出任务因为救领导受了伤，进了医院，和张兰看对了眼，瞧上了人家城市户口，稳定的工作，和这张兰住在了一块，怀上了，才回老家和温莲离婚。 回家离婚的时候，不是说他有新欢，而是拿温莲不能再生育，不能给常家生个儿子来当借口，离的婚。 温莲被这个罪名砸下来的时候，也不敢说什么，服从地和他离了婚。 温习的话说完，常敬平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他生气道：“温习，这些话是不能乱说的，我没有说过这些话，我和你妈是和平离婚的，我跟她是包办婚姻，根本就没有感情。” 温习好笑道：“没有感情还能生两个孩子呢。” 常敬平气得瞪她，“这是一个姑娘家能说的话？好了，你不回去就算了，哪天你想开了就回去，不管你怎么样，家里的门永远为你敞开。” 扔下这话，就走得飞快，有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样子。 温习在心里冷笑了声。 这个常敬平这么闲，是不是家里太平静了？ 常敬平在厂里是个干事，某部门的小领导，他是从部队转业出来的，他当初为了救领导而受伤，是受了领导器重的，把他扶到机械厂的干部位置上。 虽然这么多年，和领导当初的情分有些淡了，但常敬平还是有着一些人脉资源的。 温习虽然跑到妇联那里指控他包办女儿的婚姻，还虐待女儿，也在邻居面前揭发他抛妻弃女的行径，但他厂里的位置还是坐得稳稳的，除非他真做了犯法的事，厂里才会把他开除，要不然，很难。 不过，这常敬平身边的雷点特别多。 他三个儿子都是。 老天真的很偏爱常敬平，他骂温莲不能给他生儿子，让他没有儿子传宗接代，和张兰结婚后，老天就给了他三个儿子。 不过讽刺的是，这三个儿子都有问题。 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 大儿子常文海有癫痫，一直吃药控制，二儿子常文江有暴力倾向、好动症，经常在学校惹祸，要常敬平和张兰经常给他擦屁股。 三儿子常文河则是贪吃，这个看起来不是个什么大的缺点，但他除了吃之外，就没什么长处的，长得特别蠢，考试就没有合格过。 偏偏常敬平和张兰觉得，他们还小，以后长大就好了，对有着三个儿子，内心里骄傲极了。 呵呵。 温习在常敬平过来找之后，就打算回一趟常家，当然，她不是回去吃饭的。 在常家不远处的篮球场找到了和小伙伴在玩的常文河，这个蠢货给人捡球捡得不亦乐乎，温习站在台阶上喊了他一声，“常文河过来吃糖。” 常文河就飞奔过来，在温习打开手掌手，他马上把糖抢了过去，那个猴急样，差点把糖果纸也吃了。 他长得像张兰多一点，长得敦实，长相也是憨憨的。 温习和她道：“文河，你怎么还没回家吃饭呢？” 常文河吃了糖就打算跑，温习跟他表示回答了再给他一颗糖，他才停了下来，道：“我妈去买菜了还没有回来。” 温习给了他一颗糖，然后问道：“我最近没回家，家里是谁做饭的？是你妈是吗？家里这些天有没有吃肉？” “我妈做饭，没吃肉。” “文河，我听说，最近副粮食店来了一批青鱼，卖得可便宜了，三毛钱一斤，这鱼你知道吗？可好吃了，可以做红烧，也可以做糖醋，另外还做炸鱼，又香又脆。” 她说着就看到常文河在不停地咽口水，她继续道：“文河，你找爸拿钱去买，他刚发了工资，他有钱，你不晓得，他每回发了工资，都偷偷在外面下馆子，吃好吃的。” 常文河生气道：“你骗人！” 温习真没有骗人，就算这个常文河挺蠢的，但也不至于骗他，这常敬平真的挺贱的，他每个月的工资加一些补贴达到四十几块，但他只跟张兰说，每个月的工资只有三十五块。当然，就算让张兰知道他的工资，这钱还是他拿着的，要是张兰不够家用了，他再给点。 那他瞒着的那部分工资是存着吗？不是的。他生的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能吃，特别是这两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句话是通过很多人家实践过的真理，这常家也不例外。 常家一开饭，那常文江和常文河就像是饿鬼投胎一样，抢着吃，吃得特别快，一个不留神，这菜就没了，这两个人骂过打过也是这样，不给他吃，他能冲过来打人。 特别是这两年，这个子也长起来了，力气也大了，兄弟俩发起狠来，常敬平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常敬平常常没能吃上两口好的，即使张兰把东西偷偷藏着给他吃，也能被两个儿子发现，这常文河在吃的方面真的很有天赋，他能吃，对食物的味道又很灵敏，家里藏着任何吃的，他都能找得到。 常敬平想在家里偷偷吃好吃的，门都没有。 所以他不在家里吃，出去吃，哪天找个加班，或者去同事家坐坐的借口，就出去下馆子。 第36章 给他找点事 温习再给常文河拿了块颗糖，教他，“你不信，你就偷偷跟着他，看他是不是真的在外面下馆子，就在他说要加班，或者去同事家耍的时候，你就偷偷跟着他，你可千万别让他发现，要是发现了，他就不去了。” 这个是她前世无意中发现的，有一回徐厚载带她去下馆子，当面就碰到了常敬平在饭店里大吃大喝，他当时跟她说，是同事请客，但同事有事先走了。 她当时也没有怀疑，还是徐厚载发现的，他这个人也真的什么都管，特别是她家里的事，他等常敬平吃完走了之后，就去问饭店的服务员，这常敬平是不是和同事过来的，谁买的单。 这一问就发现常敬平说谎，徐厚载脸上带了几分兴奋，跟她道：“你爸出来吃独食，真够自私的。” 她当时还反驳他，说常敬平不至于这样。 徐厚载就证明给她看，他猜测的没有错，所以后面的半个月，这人像是个侦探一样，天天在机械厂后拉着她去城里的几家饭店晃。 也真的被他抓到一个人吃饭的常敬平。 这个常敬平就是瞒着妻儿在外面吃独食。 常文河把温习给的糖狠狠地塞进了嘴巴里，然后瞪着她，“我妈说你是贱货，说的话不能信。” 温习脸一下冷了下来，“你说谁是贱货？再说一遍，看我以后还给不给你糖。” 常文河哼了一声，“你不给我糖，我找我妈打你。” 温习冷笑道：“好啊，你让她过来打，看她打不打得过我，还有，你既然这么听你妈的话，那以后我有好事也不关照你了，我找常文江。” 常文江是常文河的竞争对手，两人常常抢吃的，两人虽然是双胞胎，身高体重都差不多，但常文河就不够常文江疯，常文江疯起来，常文河并不是他的对手。 一听温习去找常文江，他马上把人拦着，“你不准去，我不骂你了。” 温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是吗？我不相信你，除非你把你骂我的话，骂回你妈，骂她贱货，我就信你，要不然，我就去找常文江，我手上的糖全部给他。” 常文河忙道：“你别去找他，我听你的。” 温习：“行，明天你过来告诉我，你有没有骂你妈贱货，如果骂了，我再告诉你，你爸在哪里偷吃。” 常文河忙点头应了。 她就说嘛，这个常文河是真的蠢，她都已经说了，可以跟踪常敬平出去，就知道他是不是在偷偷下馆子了。 现在竟然还受她威胁。 “对了，你爸可能偷吃的事，你先不要跟别人说，要不然被你爸听到了，他就不去了，那你就抓不到他吃独食了，知道吗？”温习再嘱咐了句。 常文河点头，“我不会说的。” 温习看手上还有一颗糖，给常文河晃了下，“我再问你个事，你回了，这颗糖就是你的。我问你，最几天家里有没有客人过来？特别是徐家的人。” 常文河想抢她的糖，温习换了个手，然后道：“你敢抢，看我揍不揍你？” 如果他和常文江一起，她可能就打不过，但对着一个常文河，她是打得过的，她从小就干农活，这力气还是有一点的。 而且，她也是从小打架长大的，战斗力强悍，因为常敬平和她妈妈离婚，村里的人就骂温莲是丧门星，生不出儿子也留不住丈夫，还骂她和常温礼是没爹要的野孩子，因为大人的这些态度，整得村里的孩子也会欺负她们。 所以谁欺负她，她就打回去，打不过也会打，渐渐地，村里的孩子都不敢欺负她和常温礼了，一是她战斗力上来了，二是她真的疯。 温习给常文河展示了下拳头，常文河才收了要抢糖的心思，嘴上老实道：“有人来，是姓徐的。” 温习问，“那你妈和你爸有没有叫徐家的人为亲家？” 常文河点了点头。 温习把糖给了他，“行了，你回家吃饭，你可以吃了饭再骂你妈，因为我怕你没吃饭就骂她，她会不让你吃饭。文河，你看，姐姐多为你着想，所以以后家里有些什么事，你也可以过来跟姐姐说，姐姐有好吃的也给你留着。” 常文河舔着沾了糖的手指，百忙之中抬头看她，“真的吗？” 温习笑眯眯地，“真的，骗你是小狗。” 常文河哦了一声。 “回去，别晚了。” 常文河飞快地跑了。 温习把脸上的笑收了，这世的常家还是要和徐家联姻是？不过这个联姻对象从她温习变成了常温礼。 不过，常温礼她又怎么会同意呢？她明明知道徐厚载是有病的。 不会是被常敬平拿好处哄住了？ 对了，常温礼突然顶了张兰的工作，这其中不会就是拿徐家的联姻来换的？ 如果是，这常温礼也真是道行不够了。 温习去饭堂打了饭，然后再回宿舍。 宿舍的人也知道她转正了，有几个人过来恭喜她，温习想着自己箱里还有糖，就索性给过来恭喜的把糖分了，就当是喜糖了。 “温习，听说你准备要出差？这去多久时间？你们部门有几人去？” “知不知道h省那边有啥特产？到时候给我们带点特产呗。” 吃着糖的舍友围着温习问。 郑红红看到，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她半个月工资没了，她自己留了五块下来，只拿了十块钱回来，可被嫂子埋怨死了，说她有外心了，心眼多了，想把钱存着以后嫁人了，还说她没有良心，养她这么大，还给她找了工作，竟然都不给家里拿钱云云。 她在家呆了一顿饭的时间，就赶紧回来了，心里特别委屈，这会儿看到讨厌的温习，她心里面更堵了。 出差？ 一个女人也学着人家男同志出差？ 这志向可真大呢。 也不知道她部门是干嘛的，由她一个入职没多久的员工出差。 郑红红打算去温习的部门打听一下，下午上班的时候，就找了个借口去了仓库那边，因为怕温习看到，她有些慌里慌张的，一个没留神就撞到了个人，还是个男同志。 第37章 臭味相投 郑红红碰到的正是吴正，撞了个满怀。 旁边正好有同事看到，就打趣道：“哎哟吴正，这是你对象？过来看你了？” 郑红红一愣，抬头去看吴正，清清爽爽的一个男同志，五官端正，面容严肃，再听到旁边的人这样说，她心跳就快了些。 吴正和同事解释道：“她不是我对象。” 郑红红也只好跟着道：“我是过来找人的，不是找对象。” “同志你找谁？” 郑红红看了圈没有看到温习，就道：“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新同事叫常温习啊？” 吴正本来抬脚要走的，听到常温习这三个字就停了下来，看向她，“你找她什么事？” 郑红红伸手弄了下耳边的头发，“也不是找她，就是突然想起来，就问一问，听说，她还准备去出差，你们部门都有哪些人去啊？她是不是跟着哪位同事过去当助理？” 吴正道：“你是她朋友吗？你对她的事知道得还挺多的。” 郑红红只好道：“我和她是同一个宿舍，就是随便问问，昨天她和我们宿舍的人说要出差，我们就挺惊讶的，像我们宿舍的这么多同志，好像就她有这个机会出差。” 是啊，宿舍里这么多人，却只有温习有机会出差，其他人的资质哪个不比温习老？哪个工作不比她有经验？能力肯定也比她强的。 郑红红觉得，这出差是男同事出的多，她也认为，这出差是好事，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她小时候有个邻居，她跟那个邻居的小女孩常常一块玩，这小女孩的爸爸就是经常出差，每每回来都给她给家人带紧俏货，像红色的小皮鞋、巧克力、鸭胥零食，可把她羡慕坏了，她觉得这出差不仅有面子，还有里子，肯定也有很多补贴。 这样的好事，怎么就落到刚入职刚转正的温习头上呢？ 难道这仓库没有其他人了吗？ 郑红红心里像是猫抓一样，今天看岗位上没什么事，就忍不住过来打听一下。 吴正听到她和温习是同一个宿舍的，不由就多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问道：“你们是集体宿舍吗？” 郑红红点头，“对，我们是集体宿舍，我听说温习的爸也在机械厂上班，他家是分有房子的，却过来和我们挤集体宿舍，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占了其他人的名额。” 家里有得住，还出来占集体的房子，真的是贪心。 吴正皱了皱眉头，不过没有说什么，“她去二库那边，你要不要过去找她。” 郑红红道：“不了，别影响她上班，那个，同志，你们应该也一起去出差？” 吴正面无表情，“不去。” 他不承认自己后悔了，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出差也挺不错的，能学到很多东西，还能出去看看省外的风俗人情。 郑红红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是不是让没什么经验的同事过去学习的，这次出差？” 吴正嗯了一声。 郑红红咬了咬唇，“不知道还有谁一起去？” 吴正说了下。 郑红红听着眼睛都瞪大了，这哪里是没有经验的人过去啊，这过去的人分明不是技术员就是干部，也只有温习，是一个刚入职的。 这个温习，她不会是因为那个见义勇为，所以厂里特别关照她，所以才让她去这个出差？ 是了，肯定是这样。 郑红红就道：“唉，我们宿舍的人说，h省那边已经下雪了，气候可冷了，一个女孩子在外边跑多不方便啊，特别是她是在出差的那几天来小月子，我听我妈说，这女人来小日子的时候不能凉着，要不然以后就不能生孩子了。” 郑红红说完脸上有些几丝不自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不认识的男同志面前连女人的小日子都说出来了，要是被人听到，还以为她疯了呢。 她四下看了看，还好没有人注意他们这边。 再去看吴正，他有些发愣，他嘴上说道：“那你们劝劝她，让她别去了。” 郑红红忙道：“可这事怎么劝？她看着挺高兴的。” 吴正抿了抿唇，再是说道：“这次去h省出差，一共八个人，只有两个女同志，两个女同志中，只有温习是未婚的，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也不怕名声坏了。” 她就非要凑到男人堆那里吗？ 难道是因为队伍里有顾祈北？ 他不由握紧了拳头。 他一直说服自己让自己放下，但一看到温习，再想到她的事，他都想不住帮她着想。 他也觉得她不应该出这趟差，更加不应该凑到男人堆里的，更别说h省那边这么冷，她如果真的如这个女同志说的那样，以后冷着了，不能生孩子怎么办？ 不管生男生女，他一定要有孩子的。 郑红红愣了愣，顾同志？哪个顾同志？ “是哪个顾同志？他、是温习的对象吗？” “保卫科的顾队长。” 郑红红好像有些印象，前段时间，谁家领导的闺女和保卫科的顾队长相看，没相上啥的，大家觉得那顾队长眼光高脾气大，连领导的女儿都看不上。 不会就是这个顾队长？ 这温习在做什么？她也看上这个顾队长呢？ 真是发笑，人家顾队长连领导家的女儿都看不上，会看上她？ 她也真是敢想，也不拿镜子照一下自己是个什么模样。 吴正接着道：“你们同一个宿舍的，劝劝她，人家顾队长是有对象的，她凑上去只会坏了名声，没有别的好处。” 郑红红问，“顾队长的对象是谁？” 吴正说不出来，支吾道：“反正领导很重视他的个人问题，一直在相看对象，应该有相成的对象了。” 郑红红马上道：“如果是这样，这温习就太不应该了，到时候别说她自己的名声坏了，还会连累我们宿舍，连累到你们部门。我觉得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这话说到了吴正心坎上，“对，应该做点什么，不能让她跟着出差。” 郑红红再是看了吴正一眼，越发觉得他长得顺眼，还和自己这么合拍。 第38章 该死的吃独食 这天午饭，常家的邻居听到了一声声地叫骂，嘶吼。 然后就看到常家小的两个儿子跑了出来，其中一个边跑边喊，“贱货贱货，说好割肉的，你说话不算数，你就是贱货！” 后面是张兰追出来，扔了鞋子过去，气得面色扭曲，“你个小兔崽子！我生你们半条命都没有了，你们就是这样对我的？有本事你们别回来！去找你们有本事的妈去！” 骂完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但怕别人看笑话，生生地又忍住了。 两个兔崽子已经跑远了，但还回来给她做鬼脸，嘴上说道：“来啊，来追我啊。” 邻居们看着摇头，帮张兰骂两小子，“你们真是不听话，哪有这样气妈妈的，赶紧回来跟妈妈道个歉。” 但也有看笑话的，甚至觉得解气，张兰生了三个儿子，特别是生那对双胞胎，可得意了，天天在那里说，自己家里有生儿子秘方，连生双胞胎儿子秘方都有。 别人去问她，她又藏着掖着不说，说也说个含含糊糊。 别人有按她的方法去做了，没有生到儿子，回去找她，她就说人家的风水不好，还有不够心诚。 反正什么话都让她说了。 这邻居就是其中一个被她这样说的，心里面一直记恨着呢。 这不，看到张兰被亲生儿子骂贱货，她差点没有笑出声。 实在是太好笑了！ 张兰余光看到好几人邻居在看笑话，差点要出言奚落了，她就赶紧回了屋，心口一跳一跳地，她都不知道做了什么孽，生了这两个东西。 “这是怎么了？”常敬平从外面回来，看到家里乱糟糟的，不由就皱了皱眉头，“不是吃饭吗？两个小子呢？” 张兰眼泪忍不住，“倒了也不给他们吃，我辛辛苦苦生他们出来，把他们拉扯大，竟然指着我鼻子骂，就因为今天没有给他们割肉。” 常敬平看着桌上的红薯饭，还有咸菜，也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家里没钱了吗？没有肉，就炒两个鸡蛋好了。” 张兰的反应很大，“哪来的钱？你那个女儿拿了补贴也不给家里，现在你一个人挣，养这么多张嘴，哪里吃得消？” 常敬平把刚放下的外套又拿在手上，“我会再想想办法的，看能不能给你找份工作，也不知道老赵那边有没有认识人，我过去找找他。” 张兰忙喊住他，“你先吃了饭再去。” 常敬平回头，“哪好空着手去找人家，我看是不是请他出去吃个面，再和他提提这事。” 张兰就心疼钱，“不如看家里有啥东西，你带过去好了，对了，家里还有包茶叶，你拿茶叶过去。” 常敬平不同意，“这茶叶放着招待客人的，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花不了多少钱。” 张兰嘀咕道：“还说是好友呢，好友哪帮个忙也要请吃饭的？” 常敬平跟她道：“话不是这样说的，这是人情世故，行了，我走了，这些饭菜吃不完就留着晚上吃。” 邻居以为看了一出热闹已经不错了，没想到还有第二出。 也就这吃完午饭没多久，大家准备午休的时候，这常家又闹起来了。 又是常家的儿子在闹，特别是那个最小的，叫常文河的家伙，又跳又喊又哭。 “我要下馆子！我要下馆子！爸自己去下馆子不带我们去，他自私！他吃独食！他是坏爸爸！” 张兰拉着他道：“你爸在外面请客呢，哪有自己吃独食。” 常文河甩开她的手，朝她吼，“他就是就是！他就是吃独食！他根本就没有请客，你骗人！他明明是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吃！他就是吃独食，姥姥说吃独食的人会遭雷劈的！” 常敬平再也忍不住，吼了一声，“臭小子你给你闭嘴！老子吃独食能养你这么大！” 说着去找棍子教训他。 常文河和常文江一点儿也不怂，两人被常敬平吃独食刺激得厉害，特别是常文江，他本来就是易怒，在常敬平去拿家什的时候，就冲过来用头撞他，他力气大，又是冲过来的，一下把常敬平撞倒在地，半天起不来。 但那双胞胎儿子还在嚷着下馆子，不给他们下馆子，这事就没完。 常敬平气得吐血，这哪里是儿子，简直是仇家！ 邻居们真是看得津津有味，太精彩了，没想到常敬平一副老实好说话的样子，竟然会偷偷在外边吃独食。 也太自私了？ 常敬平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丢脸过，就算前些天，大女儿把他告到妇女部那儿去，说他包办婚姻虐待女儿，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丢脸！ 真是气死他了，他瞪着两个儿子，腰上还一阵一阵地疼，也不知道是不是扭到了。 常文江看他不知道下馆子，又要过来撞他，吓得他赶紧同意了，咬着后牙槽，恨恨地道：“吃！吃！最后是把你爸的骨头也敲开吃了，吃完这顿，以后你们两个就给我吃西北风去！” 但双胞胎一点儿也不在乎，他们只在乎这马上就能吃到的大餐。 他们从来没有下过馆子，听说饭馆里的东西特别好吃，肉特别多，还很多品种！ 常敬平手上没有那么多粮票，还特地问了邻居借，带着三个儿子去了饭店，张兰没让她去，说家里的钱不多了，连她也去，那吃完，家里真的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道理张兰都懂，但她很想跟着去。 三个儿子特别能吃，常敬平看到他们每吃一口肉，就心痛一分，不是心痛儿子这么久才吃上肉，觉得亏欠他们，而是心痛钱。 他上辈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欠他们的！ 常温礼是从邻居口中知道常敬平带着三个儿子去下馆子的，她听完眼圈就是一红。 邻居就道：“你爸也真是的，只带儿子不带女儿，哪有这样偏心的。” 常温礼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我姐姐、姐姐她就是这样不愿意回来的。” 邻居们忙问起来，“你姐姐真的不回来了？她现在咋样？听说找到工作了是不是？” 第39章 调岗 真的不回来了吗？ 正常的都不会再回来了，除非这常家富贵起来了，常温礼想。 这段时间，温习搬了出去，并且找到了工作，跟常家算是闹掰了，连她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也不要了。 常温礼咬了咬唇，和邻居说：“姐姐她，我也不晓得，她上次跑出去之后，就生了我们的气，可能也是我妈和阿姨做的事让人太伤心了。” 邻居又是哎哟了一声，“你姐姐这气性还挺大的，能气这么久，她找到工作了是？” 常温礼这两天没有在机械厂走动，不太清楚温习的现状，但她知道临时工是怎么样的，活多钱少，还得被老职工呼来呼去，受气得很。 像她现在的单位，她呆的部门就有两个临时工，真是啥活都干，有一回她忘记带水杯，她让临时工新买的水杯借她了，临时工一点儿意见都没有。 常温礼想到温习也是这个状态，心里面才觉得松泛一些，也不是她不想姐姐过得好，但是，一个不管妹妹的姐姐，宁愿过这些苦日子也不回来，那就是活该了。 “她找了个临时工的工作，看着挺辛苦的，唉，如果她回来，家里啥都有，她也不用跟人去挤那公共澡房，吃饭也能吃上口可口的。” 邻居打听道：“晓不晓得是多少钱一个月？” 常温礼愣了下，回道：“应该也没多少钱。” 她单位的临时工也就二十块每个月，温习的工资应该也差不多，这二十块对于在老家时候的她们来说挺多的，但现在在城里，这二十块就不够看了，像她同事冬梅一条布拉吉也要二十块呢。 温习想要找个好对象，她又不回常家，向常家低头的话，她不得拿钱出来装扮装扮自己？ 她的话说完，邻居就露出了遗憾的神色，“可惜了，还想着给她介绍个好人家的，要是临时工的话，就差了一点。” 说完顿了下，就把目光看向了常温礼，笑道：“温礼，你现在顶替你后妈的工作，瞧这小脸，越来越好看了，活脱脱地就是个城里姑娘，婶子给你介绍个对象咋样？” 常温礼心里好笑，嘴上却是道：“婶子，谢谢你好意了，不用了，家里给我安排了。” 这邻居有些不信，“前儿不是说你家包办婚姻吗？现在又觉得可以啦？” 常温礼勉强笑了笑，“不管咋说也是我亲爸，总不会害了我。” 邻居撇了撇嘴，“你那个好爸爸，瞒着全家吃独食呢，还真能为你着想。” 常温礼低着头没有说话，她也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真是太丢脸了。 有着这样的爸，不知道他会怎么看自己？ 这两天常家的气氛特别不好，可以说得上是压抑，带着三个儿子出去下馆子，足足吃了常敬平三分之一的工资，全家半个月的伙食费没了。 从饭店回来之后，家里就开始吃了红薯稀饭，没有青菜没有肉。 常温礼都不想回来吃饭了，她还不如把自己的粮油关系放到单位的饭堂里，在单位吃好了。 又是一顿红薯稀饭，除双胞胎吃得还挺香，其他人都拉长了脸，特别是张兰，张兰心里憋着一股气，这下馆子没有她的份，现在吃红薯稀饭倒是有她的份。 她转头去跟常温礼道，“家里现在都穷得揭不开锅了，过几天单位就发工资了，你把工资拿回来，也不算白收留你一场。” 常温礼不愿意把钱拿回来，她没有说话。 张兰眼睛一瞪，“咋啦？不想拿？常温礼我告诉你，你不拿也得拿，要不然，我就回单位告你不孝。” 常温礼憋屈地应了声，“冬天马上到了，我想留一半钱下来添双鞋，添件厚衣服。” 张兰声音尖厉起来，“家里都吃不上饭了，你还想着自己打扮，你咋这么自私？” 常温礼红了眼圈，去看常敬平，“爸，上、上回，我不是去看电影吗？那个，徐同志说我一身土味……” 这是常温礼心中的一根刺，要不是张兰逼她，她是不会说的。 张兰声音又尖厉起来，“你真是说谎不打草稿，那天你穿的可是新衣服，还土呢，你咋不穿你乡下过来的衣服？” 常温礼眼眶又红了，“阿姨，那身衣服一看就是粗布做的，我的同事都没人穿这种面料的衣服。徐同志真的说这句话，你不信，可以去问他的。” 常敬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温礼，现在家里开支比较大，至于你说的衣服，要不，等你和徐同志出去玩的时候，就先借一借同事的。” 常温礼心中暗恨，嘴上说道：“同事不会借的，我怕我开了这个口，同事都觉得我贪小便宜，不会做人，会排挤我的。爸，我觉得还是等我们宽裕的时候再谈对象的事，我不想我们家被人看不起。” 常敬平最后道：“行了，这事我来想办法。” 张兰气得不行，这添两身衣服，又得花个十来二十块，那还有钱拿回来补贴家里吗？ 常敬平问常温礼，“自从上回看过电影后，徐同志有没有再约你？” 常温礼摇了摇头。 他真的没有再来找她，徐家那边好像也没什么动静，上次的看电影，好像真的是巧合一样。但是徐厚载和她说的那些话，表明并不是巧合。 常敬平道：“我给你找何厂长问问。” 常温礼默认了。 可还没等常敬平去找何副厂长，常敬平就调岗了，工资也往下调了调。 他本来是部门小领导的，现在调到了普通岗位。 他慌了，赶紧去找何副厂长。 这是为什么？ 他女儿都和徐厚载处上了，他的岗位竟然下调了，难道不是往上调吗？这是不是搞错了？ 第40章 谁传的 常敬平找到何副厂长，何副厂长看着他一脸的失望。 “常敬平，如果不同意徐家的相看，你直接说就好了，你不同意我也不会勉强，何必在背后搞小动作呢？” 常敬平急道：“何厂长，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谁在背后搞小动作？您是不是误会了？” 何副厂长是徐厚载的姨父，他牵线徐家和常家相看的。 何副厂长平常看着挺好说话的，见人就笑眯眯，但这会儿，脸色黑得难看。 “常敬平，我问你，你女儿是不是去徐家大院贴大字报？说我外甥不举？” 常敬平一个愣住，他忙道：“何厂长，这是不是搞错了？我女儿不会做这些事的，是不是有人做了，故意栽赃到我女儿身上？” 这徐家是个香饽饽，他相信很多人都想抢这门亲事。 何厂长拉开抽屉，拿了几张纸张出来，放到他跟前，“你看看是不是你闺女的字迹，前段时间，我听老许那边说，你女儿去过她那里告你们夫妻包办婚姻，是不是因为这个，你女儿去徐家贴的？” 常敬平看着这纸张上的字，眉头死死地皱着，矢口否认，“不是，不是我女儿的字迹，我女儿不会做这些事的……” 何厂长脸黑得滴水，“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些纸条，徐家都成了大院里的笑话？” 常敬平抹着额头上的汗，“何厂长，这、这也不能证明就是我女儿做的，这没有证据的……” “谁说没有证据，除了这些纸张之外，你女儿还教了孩子顺口溜，孩子说，教他们的是一人年轻女子，长得很漂亮的阿姨，这个女子说她叫常温礼，你说，这还不是你女儿？”何厂长很生气，常敬平做的这些蠢事，连带着他也受了徐家的埋怨。 常敬平肯定不承认的，“何厂长，如果真是我女儿做的，她咋会告诉孩子她的真名？还有，现在我女儿和徐同志都处上对象了，哪还会做那些事，我觉得是哪个眼红的……” 何厂长脸色依然很难看，“这事只有一个解决方法，就是让你女儿赶紧和厚载结婚，赶紧生个孩子出来，就可以堵住那些人的嘴了。” 常敬平一愣，继而大喜，没想到，他以为这事不成了，没想到还可以和徐家结亲，只要和徐家结了亲，他的职位还会调回去的。 “何厂长您放心，我们常家一点儿意见都没有，这造谣的事也不是我女儿做的，清者自清，徐家这边看是哪天好日子，我们马上给女儿准备起嫁妆。” 何厂长脸色总算是好了些，“这事我会让徐家跟你联系的，如果不是你女儿做的，你回去让你女儿去跟厚载解释解释，虽然我们长辈是想着尽快结婚的好，但最终还要看厚载的。” 常敬平忙点头，哪有不答应的。 最后他还想问问这职位的事，何厂长已经是一脸不耐烦了，常敬平只好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 徐家。 徐家再一次一片狼藉，保姆阿彩在徐厚载还没有平静下来的时候不敢上前打扫，要不然会更加刺激他。 “好一个常家！”徐厚载脚踩着已经成了碎片的收音机，眼睛发红，脸色阴沉，像是从地狱过来的修罗。 “厚载……” 陈玉香刚开口，徐厚载就朝她看过来，陈玉香心头一凛，这儿子眼里带着恨意。 “是你说的？”他问。 陈玉香忙道：“厚载，妈怎么会说你的事？那个徐家竟然这么恶毒，我看他们是不想在宁城呆了，厚载你放心，我会给你出气的。” 徐父从下班回来，看到家里的情况，眉头也皱了起来，陈玉香像是看到了主心骨，忙迎上去，“长青……” 徐父徐长青沉着脸，“你们跟我来书房。” 徐厚载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你们是不是想我马上和常家女儿结婚？” 徐长青停下脚步，“这事一定要有个结果。” 徐厚载懒懒地跟着他去了书房，刚才那个发怒的人好像不是他，他依然是一身白衬衣黑西裤，端了几分绅士模样。 “你们和葛明，肯定有一个泄露了口风。” 陈玉香忙道：“厚载，爸妈不会那么不知轻重，这些事怎么会说出去，葛医生和我们家这么熟，他也不会说出去的……对了，问常家女儿，找她过来，看到底是谁告诉她的。” “不是她。”徐厚载说道。 陈玉香愣了下，“什么？什么不是她？” 徐长青也朝他看过去。 徐厚载道：“不是那个土包子，不过，可以找她过来问问。” 陈玉香不解道：“你咋知道不是她？” 徐厚载面无表情，“直觉。” 陈玉香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反驳他，看向丈夫徐长青，“长青，这真要和常家结亲吗？我觉得太便宜他们了，他们家两个女儿我都看不上，一个像个泼妇，一个上不得台面，我看着就来气。” 徐长青沉着脸，“厚载不和常家女儿结婚和哪个结婚？现在外面的孩子说是常家女儿教他们这么说的，只有厚载和常家女儿结婚了，才能堵住那些人的嘴。” 陈玉香觉得太憋气，“那不是便宜了她！” 徐长青嗤了一声，“怕什么？我们是娶媳妇，又不是嫁女儿，还怕常家女儿踩到我们头上不成？” 话是这样说，陈玉香还是觉得老大的不爽，能和徐家结亲，这常家脸上不知道多光彩，那常家女儿做梦也要笑醒了，能嫁她这么优秀的儿子。 陈玉香心里像是扎了根刺，一想到这些就被刺得心脏疼。 徐厚载开口了，“不急，我先找出真正写纸条的人再说。” 徐长青不赞同，“厚载，现在大家都知道是常家的女儿教那些孩子顺口溜，是谁传出去，没有这个重要。” 徐厚载冷道：“现在是我结婚，不是你结婚，我没有权做决定了？” 徐长青成功被他气到了。 陈玉香忙劝着。 …… 常温礼从常敬平口中得知，徐家那边相中她，希望早点结婚，现在就等徐家那边挑日子。 常温礼有些愣，怎么这么快，虽说，那徐同志长得一副人中龙凤的样子，但是他的病…… 他真的有狂躁症吗？ 这么好看的一个人。 常温礼犹豫了，徐家的家境很好，徐厚载也很出色，但是他有病，如果他发病，受苦的是她，到时候不可能有人帮她出头的。 第41章 写纸条的人 这天常温礼下班，和同事一同走出单位，她旁边的同事突然小声惊呼，“快看，那边的男同志。” “男同志咋啦？不会是你爱人过来接你了？那真是难得……” “我也想是我爱人，可惜不是，你们哪个的对象，赶紧出来认领，也太好看了。” 常温礼顺着同事的目光看过去，单位门口站了个长身玉立的男子，白衬衣黑西裤，头发被风吹得有几丝凌乱，但五官优越，让他看起来有着几分慵懒。 不自觉地，常温礼心跳快了几拍，这是徐厚载，他竟然有种电影里男主角的氛围。 徐厚载朝她这方向走过来。 “这不会是冬梅的对象？冬梅你前儿说去相亲的……”同事们看向旁边长相姣好的女同志。 没想到那冬梅的脸色却不太好看，她哼了一声，“不是我对象。” “那是谁的……” 常温礼在同事们惊讶的目光上向前一步，她开口道：“你怎么过来了？” 徐厚载停下了脚步，道：“有事找你，一起走？” 常温礼脸上微微泛红，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回头和同事说了声，“我朋友过来接我，我先走了。” 她余光看到同事冬梅沉着的脸，心里面不由带了几分得意。 这冬梅家世好又怎么样，没有找到一个像样的对象。 徐厚载骑了自行车过来，他把车子推到马路边，看常温礼身边无一物，就皱了皱眉头，“你的自行车呢？” 常温礼没有自行车，单位离家是二十分钟的步行，家里是有一辆自行车，但张兰说，她要骑着买菜。 “徐同志，我今天没骑自行车过来。” 徐厚载脸色有些臭，但还是让她上了车子的后座。 坐上了徐厚载自行车的常温礼，她余光又看到了推着自行车出来的几个女同事，她们又是驻足朝他们看过来，神情中带着感叹，常温礼心里前所未有地感到满足。 这徐同志虽然有病，但他外形是真的好，如果错过了他，她应该很难再找到他这样外形的对象了？ 唉，他怎么就有狂躁症呢？ 常温礼又想着，如果他没有这个病，估计自己也没有这个相看的机会。 常温礼有些惆怅，没留意徐厚载载她到徐家住的大院。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驶进大院里面了，她忙问，“徐同志，这是……” 徐厚载把车停了下来，让她下车，他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甚至有些不耐烦。 “我说了找你有事。” 常温礼问，“不知道是什么事？” 难道是带她过来商量结婚的事吗？ 这会不会太快了？ 常温礼心跳控制不住又加了速。 徐厚载把自行车停回了徐家的小院子，然后带她去了一处孩子玩闹的地方，他招了招手，喊了几个小孩过来。 “你们过来看看，上次给你们纸条的是不是这个阿姨？” 几个看着小学生模样的孩子，有男有女，围着常温礼就打量起来。 常温礼有些不明所以，问徐厚载，“徐同志这是怎么了？” 发现徐厚载也在看她，他脸上的神色带着探究。 有个小男孩说：“是她，就是她给的纸条。” 旁边的小女孩却是摇头，她细声细气地说：“不是的，那个阿姨她这里有一颗痣，这个阿姨没有。” 她说着指了指左边眼角下的位置。 徐厚载眯了眯眼睛，问那个小女孩，“声音是一样吗？” 小女孩说：“不一样。” 常温礼不知道这徐厚载要干什么，但听到那个小女孩的描述，她下意识地就想到了温习，温习眼下就是有颗泪痣，老家的老人说，有这样的一颗痣，就是命比较苦的，以后流泪的日子会很多。 但她不敢开口指定温习，她不知道徐厚载在干什么，她问道：“徐同志这是怎么了？我咋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徐厚载没理她，去问那个小男孩，“你为什么说是她？而小马同学又说不是。” 小男孩像是有些怂他，又瞅着常温礼看了两眼，“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徐厚载笑了，转头去问常温礼，“难道你还有姐妹不成？” 常温礼愣了下。 徐厚载像是想起什么，“他娘的，你确实有个姐妹，你姐妹是不是跟你长得有点像？眼睛下面是不是有颗痣？” 常温礼脑子有些乱，但还是点了点头。 徐厚载盯着她，“你们姐妹挺能耐的。” 常温礼接触到他的眼神，马上知道了这不是好事，她忙否认道：“徐同志我不知道你问的是什么，我和我姐姐是双胞胎，不过长得不完全像，自从她不满家里安排相看，就负气跑了出去，我们有段时间没有见面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给徐同志做了不好的事？如果是，我向她道歉……” 常温礼眼里一点儿温度都没有，“你们姐妹联手做的一出好戏。” 常温礼急道：“徐同志你误会了，我、我们姐妹闹掰了，她现在还在生我的气，她做了什么事情，我真不知道。” 但徐厚载已经转身离开了。 …… 温习这天下午，又发现吴正往自己跟前凑，但他又不是说私事，而是跟她说工作的事，她又不能拒绝，她不由就有些烦。 今天仓库进了原材料，要分类整理及做登记，事情比较多，下班了还得忙一会儿。 几个同事在一起分工合作，完成手上最后的的工作，吴正看了看手表，“真快六点了，也不知道饭堂还有没有菜。” 有同事接他的腔，“没事儿，我们是回家吃饭的。” 吴正就看向温习，“小常也是回家吃吗？” 温习点了点头。 吴正似是没想到她这样说，顿了下，再次道：“其实今儿是我生日，家里给我做了几道菜，但家里其他人除了我妈都忙，赶不回来吃饭，家里挺冷清的，就想着，各位同事没事的话，去我那儿吃顿便饭。” 其他同事马上答应了。 吴正看向温习，“小常有空吗？” 第42章 厂里新规 什么小常。 温习听着烦躁。 “不好意思，我今晚晚上有点事，就不过去了，祝你生日快乐啊。” 吴正眼里有着失望。 其他同事自然知道吴正对温习有意思，马上帮腔道：“小常，是啥事呢？忙得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吗？就算你不去小吴那里，你自个也要吃饭的不是？” 温习自然是不会去的，本来两人被领导撮合过，而她又拒绝了，既然不想和他在一起，自然是跟他避得远远的，省得人家误会。 她嘴上说道：“是这样的，我妹要我带她去医院看看，家里除了我，就没有人带她去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同事也不好再劝，病人确实很重要。 吴正笑容有些勉强，“不同，以后有机会的。” 温习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再忙了一会儿，其他同事陆续离开，有的去忙其他的工作，有的上了厕所，温习这里只剩下吴正。 这个仓库竟然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温习马上警惕起来，她倒不是怕吴正对她做什么，这里是仓库，随时有人过来，他脑子正常的话，就不会动那些心思。 但两人应该避嫌。 温习正想找借口离开，吴正忽然凑了过来，温习张嘴想呵斥，他伸手往她头发旁抓了下，跟她说：“你这儿有个蚊子。” 温习嘴边的呵斥生生地咽了下去，抬头看他，发现他目光躲闪，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温习有些想和他挑明了说，她是不会和他结婚的，不管他是不是还想和自己结婚，她就不信，她再次明说了之后，他还会凑上来。 “哎哟，你们这是做啥？” “你们不会是偷偷在处对象？” 刚才走的几个同事回了来，看着温习和吴正一脸的揶揄。 吴正没说话。 温习就道：“没有，你们误会了，我们没有处对象。” 同事呵呵笑道：“小常，不用害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很正常的，现在年轻人，都说自由恋爱，我们都懂的。” 说着挤了挤眼睛，又笑得一脸暖味。 温习正色道：“我们没有处对象，也不可能处对象的。” 吴正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同事面面相觑。 温习哪里还能呆得下去，“我的工作做完了，我先下班了。” 等她走了，同事就问吴正，“你和小常咋回来，不是说你们打算相处看看吗？” 吴正有些沮丧地道：“可能我哪句话没说对，惹她生气了。” 同事劝慰道：“原来是这样，没事儿，女同志都是需要哄的，你明天找她说两句软话，或者买点小礼物，肯定原谅你的。” 吴正脸上松了口气，“那就好，等我们真成了，请大家吃饭。” 同个同事笑道：“这是肯定的，小常多优秀呐，你这小子要是能抱得美人归，你这顿饭肯定少不了，可不知道羡慕坏多少人了。” 吴正笑得一脸憨憨的。 …… 温习从部门出来，去了饭堂打饭，加了会儿班的原因，饭堂已经没什么人了，她竟碰到了顾祈北。 顾祈北先她一步给她打招呼，“常同志。” 温习朝他点点头，“顾同志也过来打饭呢。” 顾祈北回她，“浩浩说想吃馒头，过来打两个给他。”顿了下，又道：“家里有长辈腌的橄榄菜，不知道常同志喜不喜欢？正好，浩浩要和常同志分享一个好消息。” 温习问，“什么好消息啊？” 顾祈北：“他今天在托儿所表现得还不错，老师给他奖了朵小红花。” 好嘛，小孩子确实需要一些肯定。 温习点了点头，同意了。 两人打了馒头还有两个菜，拿饭盒装着，就一道往顾祈北的宿舍走。 两人沉默了会儿，顾祈北先开的口，“这次的h省出差，常同志也去是吗？” 温习点了点头。 顾祈北道：“h省今年的雪下得早，甚至导致一些路段结冰封路，估计要绕一段路，常同志要是不介意的话，和我们一辆车，开车的是我好友，稳一些，有事也能搭把手。” 温习道：“我先问问洪主任是个什么安排，到时候再答复你。” 顾祈北点了下头也没有说什么。 两人走到一半，不知道怎么的，就碰到了马主任，马主任看着两人笑得一脸花。 “哎呀，我就说呢，你们比菩萨身边的金童玉女还要相配，你们这是处上对象了？啥时候结婚呢？到时候我老马可得讨颗喜糖吃。” 温习一脸无奈，刚跟同事解释，她没有和吴正处对象，现在又得和马主任解释她没有和顾祈北处对象。 她总算是知道了，她一天没结婚，这些人就一天不肯放过她，非得把她往婚姻里赶，她这是招谁惹谁了？难道她要往身上挂个不结婚的牌子才行吗？ 顾祈北先开的口，“马主任误会了，常同志这是随我去看浩浩，我家浩浩很喜欢常同志。” 马主任一脸我懂的神色，“行了行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记得我刚才说的话。” 说完就真的走得很快，好像走慢一步都拆散了两人似的。 温习不由看了顾祈北一眼，“顾同志，我们是不是应该分开走？” 顾祈北默着脸，“没两步就到了。” 好。 真没多远路了。 到了顾祈北家里，和王文浩玩了会儿，拿了些顾祈北长辈做的橄榄菜吃了馒头，然后就去妇女部，又是比较晚才回到宿舍。 一到宿舍就是洗澡睡觉，这日子真是充实得不能再充实了。 第二天回到厂里，厂里多了条新鲜的新闻。 有人给厂长写了举报信，举报一些厂里的作风不正的现象，比如一些未婚青年男女交往没个边界，没有处对象订婚也交往甚密，甚至和不同的异性，这影响到厂里的风气，给小年轻传播不好的婚恋导向，并有玩弄他人感情之嫌。最后还建议，厂里应该设一个婚恋举报机制，有哪些男女交往过密又不结婚的，要上报，人人有责，还可以设个奖项，鼓励大家举报。 温习听着这条新闻都惊呆了。 什么意思？ 现在这风气这么严了吗？ 第43章 你想想你前程 温习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面隐隐地有个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这天中午下班，洪主任就把她喊到了办公室，和她谈话。 “小常，厂里的公告你知道了？现在厂里对男女作风问题抓得很严，你这边有人跟领导提了，你和保卫科的顾祈北走得比较近。” 温习的心往下沉，她忙道：“主任，我这边是去看孩子的，才和顾同志说了几句话，不能因为这样，就把我们批成作风有问题？” 前儿还说让她上报啥的，现在又批她作风有问题，那搞笑呢。 洪主任道：“我主要是问问你这边的想法，你和顾同志如果不结婚，这会影响到个人前程，即使你不在厂里上班，到别的单位，新的单位也会审核你在旧单位的作风问题。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这个问题。” 顿了下又道：“小常，我老洪不爱夸人，但谁做事我会看在眼里，你年轻有拼劲，也聪明，懂得变通，以后说不定比我老洪走得远。” 虽说，很多妇女结婚后会专注于家庭比较多，在事业上的精力就少了，没有男人那么走得远，但是，在洪主任这儿，只要有能力，他是不管男下属还是女下属。 温习明白洪主任的意思，这是让她不要为了自由放弃前程。 别说什么远大前程了，就是为了解决生存问题，也会很多人会同意，更何况顾祈北条件这么好。 温习有些无力，她有想过，她这趟重生，不说挣得多不多，能不能过上好日子，怎么也得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不受人摆布。 没想到还是回到了这个点。 “主任，顾同志他……” 洪主任笃定道：“你放心，他工作比你工作更加考核这方面的作风，他会同意的，主要是看你。” 从洪主任的办公室出来，碰到了吴正，他忙上前一步，问，“小常，洪主任找你说什么了？” 温习：“没什么，就说明儿出差的事。” 吴正似是有些失望，他再是问，“那他有没有叫我进去？” 温习淡道：“没有。” 说完就没理他。 也到快下班的时候，马主任过了来，她脸上笑吟吟的，一副捡到了钱的模样，“小常，我特意过来找你的。” 温习心里面隐隐有个猜测，但也不确定，跟她点了点头，“马主任是在这儿说？还是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马上下班。” 马主任道：“在这儿说，领导那边找了顾同志谈话，组织特别重视顾同志的个人问题，就是他家里长辈也希望他能早点成家，要是你这儿也没问题，咱厂里就帮你们提交结婚申请了，也不用你们特地跑公安那边，领导帮你们把证拿回来。” 温习呆了呆，有没有这么迅速的？ “不是，马主任这也太快了，那个我们都没相处过……” 马主任朝她挤了挤眼，“小常，再慢些好对象就没了。” 温习一口气梗在了心口上。 “马主任，明儿我要去h省出差，你看是不是我回来再办这事？” 马主任笑道：“我也听说了，顾队长跟你一道去是不是？这不正好吗？两人也有个照应，不过就是，你们没拿证，又凑在一块出差，这得被人说闲话不成。” “我觉得这样，就算是今儿拿结婚证也赶不及的，马上要下班了，更何况这拿证还得去照相馆拍照。你和顾队长先订婚，在领导这儿报个备，也跟同事说一下，你们订婚了，是未婚夫妻，就算你们凑一块，也不会有人说啥。” 温习也真佩服马主任这个脑瓜子，这也能想得出来。 如果结婚和订婚二选一的话，温习肯定是选订婚的，如果真处不来，那直接分手就是了。 不过，这订婚来得及吗？难道就是跟领导同事说一声就行了，也不用通知双方家长的？ 当然，温习肯定是不想通知常敬平他们的。 “马主任，现在都下班了……” 马主任风风火火的样子，“下班有啥，走走，你收拾一下，咱去你家把这事订了。” 温习把桌子上的收拾进抽屉里锁了，正想和马主任说，不去她家里。然后那个吴正就大步走了过来，他憋红了脸，隐着怒火。 但面对马主任的时候，极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 “马主任，你这是过来给小常介绍对象的？不知道说的是谁？” 马主任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心情不错地说道：“是保卫科的顾队长，今儿他和小常要订婚了，你们这些同事有空也可以过来凑凑热闹。” 吴正脸色一下就白了，没一会儿又变成了铁青，他腿边的手无意地握成了拳头状，“这怎么可能？马主任你是不是搞错了？” 其他同事看到这边的动静也凑了过来八卦，听到马主任说温习和保卫科的顾同志订婚，都惊得掉了下巴一样，纷纷看向吴正，然后也问马主任，“马主任，这其中是不是搞错了？” 不应该是和吴正吗？ 马主任也脸露疑惑，“怎么了？这两人年龄相当，男未婚女未嫁的，搞错啥？” 吴正红着一张脸道：“他们两人不是同一个部门，平常又没有来往，怎么突然就订婚了？” 温习看着吴正觉得有些奇怪，他怎么看起来很生气很错愕的样子，反应这么大？ 马主任解释道：“他们缘呢，前儿咱厂不是出公告表扬小常吗？她见义勇为救了顾队长的外甥，两人经过这事就认识了，再前不久，组织安排了相亲，两人也看对眼了，这订婚也很正常，要不是想着他们马上出差，应该是结婚的。” 吴正激动道：“不是，马主任你说小常和顾队长相亲相上了，两个对了对象，这事我们同事咋没有听说？小常也一点儿口风没透露，我们部门领导还说着，给她再继续介绍对象呢。” 马主任道：“你们领导都没找小常问问，至于小常没有和你们同事说，估计是害羞，女同志嘛，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的，哪像你们男同志，处个对象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第44章 阻止 “好了，现在你们知道了，顾队长要和小常订婚了，你们要是有空的就过来凑凑热闹，这时间比较赶，我们先走了。”马主任不欲再和仓库部门的人多说什么，叫上温习，先下班。 吴正不甘心，要追上去，有同事把他拉住了，等马主任和温习出了去，就问他，“你这小子，到底是咋回事？你不是说你和小常正在处对象吗？” 吴正一脸的烦躁，“我咋知道她是怎么回事。” 同事就替他不岔，“那个小常咋能这样呢，跟你处着对象，又和别人相亲，看到别人条件好，就马上把你踹了，不成，吴正，这事咱得跟领导说一说，这简直是败坏我们厂的风气。” 另外两个同事也跟着附和，“可不是，小常做的这事不厚道，哪能这样坑人呢，这不是吃着碗里又看着锅里吗？你要是去领导那里说，我们同事也帮你作证。” 吴正有些犹豫。 同事看他这副模样，就有些替他着急，“你还在替她着想呢？小常做的这些事，不管去到哪儿都说不过去，哪有这样办事的？” “对对，赶紧的，趁领导还没有下班，咱一块过去说说。再晚些，这小常和那个顾队长都要订婚了。也真是的，真没见过哪家订婚整到大晚上。” 吴正被同事推着去了洪主任的办公室。 洪主任办公室没人，他一般很少呆在办公室，都是和工人在仓库里忙活的。 没找到他，同事们也是挺不甘心的，他们已经把吴正带入了自己，这处好的对象，转头却去相亲，这跟给自己戴绿帽有什么区别？是个男人也忍不了这口气。 吴正在同事们的怂恿下，也是越想越气，直接就跑到了高一级的领导那儿。 …… 温习和马主任出了部门，她也不知道现在要去哪儿，她和马主任说：“马主任，我从家里搬出来有段时间了，和家里人处不来，这订婚我自己就能做主，不用过去了。” 话说，这会儿的订婚仪式是怎么样的？温习一点儿也不清楚。 马主任停下脚步，“咋啦这是？这订婚这么大事肯定通知父母的，一家人哪里有隔夜仇的，我先和你回家，跟你父母说一下，然后再让叫领导，还有你们的同事过来做个见证。对了，我还得去跟顾队长说一下，现在买东西也来不及了，先记得，过后再补上，不过倒是可以去服务站买些糖，给大伙分一分。” 温习把马主任拉着，“如果去我家的话，我就不订婚了。” 马主任哎了一声，“你这孩子，咋还跟家里犟上了？行行，不去不去，你家估计也是没个准备，到时候我再去你家和你父母说一说，那去饭堂，行不？” 温习满头黑线，“不了，没得打扰大家吃饭，如果顾同志同意的话，去他家里就好了。” 马主任点头，“行，那现在就过去他家，你和我一起过去，还是你自个先过去？我去找一找你们的领导。” 温习道：“我等你们一道过去。” 她自己过去，怎么看怎么尴尬。 马主任道：“你看看有哪些好姐妹，好伙伴，可以叫上过去做个见证。” 温习道：“不了，我过后会和她们说的。” 马主任也没有勉强，她行动力很迅速，没一会儿就把该知道的人通知了，甚至连温习这边的同事也通知了。 温习这边的同事还在等吴正的消息呢，没想到温习那边竟然找人过来通知他们去看订婚仪式，也太让人气愤了，这个女同志，平常看着落落大方的，咋会做出这种事来呢？ 吴正踏进了胡厂长的办公室，进来之后，他一下看到了自己的直系领导洪主任，洪主任问他，“吴正？你过来找我的？” 吴正硬着头发点头，“是。” 洪主任问，“什么事？” 这会儿胡厂长是在的，正在看一些材料，抬了抬头，然后让他们自便。 洪主任脸色严肃，盯着吴正，“你有事就说。” 门外还有一个陪吴正过来的同事，正在探头探脑，有种他吴正不说，他就进来帮他说的架势。 吴正只好硬着头皮开口，“主任，刚才工会的马主任过来给小常和顾同志说媒，并、并说今天给他们订婚，主任，你不晓得，这两天小常和我挺聊得来的，说是和我处着对象看看……” 他还没说完呢，洪主任就黑着脸打断了他，“你说小常和你处对象？吴正，这话不能乱说，前几天你是有找我，说给你和小常说媒，但小常是明确拒绝了的，现在又怎么会改口跟你处对象呢？” 吴正注意到门外同事的目光，他只好咬牙道：“洪主任，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她这两天确实和我凑在一块说话，同事可以帮我作证。” “哪个同事作证？你叫他进来。” 吴正就赶紧把门外的同事叫了进来。 “主任，我和贵和、阿全他们都可以给吴正作证，他这两天和小常确实走得比较近。”这同事说得铁板钉钉的样子。 这给了吴正好大的信心，他腰背不自觉就直了些。 洪主任的脸更黑了，“你们上班不干活就做这些事？一个顾着处对象，一个关注别人处对象？” 吴正急道：“主任，也没有一直说，就是工作没那么忙的时候，我们说了两句……” 同事也赶紧点头。 胡厂长在文件中抬起头来，“老洪，这是怎么了？职工过来告状了？” 洪主任还没说话呢，吴正同事就怕他说自己上班不认真，说到胡厂长这儿来，就赶紧抢着道：“胡厂长是这样的，我们部门有个女同志脚踏两只船，玩弄他人感情，我这同事吴正就是受害者，我们同事气不过，就帮他过来作证，希望领导能正正这些不良之风。” 胡厂长脸露惊讶，洪主任呵斥了声下属，然后和胡厂长说：“这位女同志是保卫科顾队长的未婚妻，这其中应该有些误会。” 第45章 质问 胡厂长有些惊讶，看向洪主任，“老洪这是？” 洪主任正要说什么，厂长秘书过来敲了敲门，提醒道：“厂长，洪主任，顾队长的订婚还需要你们过去见证。” 吴正和同事就愣了下，然后就有些急。 张嘴正要说话，胡厂长道：“行，他人有没有过来？如果没过来，让他过来一趟，晚点再一起过去。” 秘书看了下门外，神情一松，“他过来了。” 说完他走出去，和正走过来的顾祈北的说了下。 吴正和同事也朝门外看去，高大挺拔的顾祈北出现了在门口，他穿着身工作服，但眉眼如刀，五官深刻，十分的干练强势。 吴正同事张了张嘴，心里忍不住想，也怪不得温习会选顾祈北，换成哪一个人都会选他，吴正和顾祈北比，实在是比不过，但是，温习也不应该吊着吴正不放。 “你过来了正好，正好有事问你。”胡厂长说道，“你订婚的对象，在你之前有和人处过对象吗？” 顾祈北看向吴正，“吴同志，你和小常相看过，这事我知道，小常有明确表示过跟你不合适，这事我也知道。你说的处对象，是什么时候的事？” 吴正感觉到顾祈北锐利的眸光，这其中的打量，像是让他的小心思无所遁形，他脸微红，让自己尽量镇定着，“就在这两天，我们部门的同事可以帮我作证。” 顾祈北视线转向吴正的同事罗城，“这位同志是吗？请问你是如何得知吴同志和小常处对象的？他们一起告之你的？” 罗城点头，“吴正告诉我的。” 顾祈北再是问：“小常呢？她有承认吗？” 罗城看了吴正一眼，“他们两人经常一道聊聊天，明眼人也看得出来，他们在处对象。” “我问你，这事小常有承认过没有？他们两人一起和同事公开这处对象的事没有？” 罗城感觉到了些许压力，“她嘴上是没有承认，但女同志嘛，估计脸皮薄，没好意思。” 顾祈北脸色冷冽，“那就是没有了，吴同志单方面向外宣称和小常处对象，利用工作的机会，往小常跟前凑，造成两人相处较多的假象，让同事误会，吴同志下一步，是不是想利用厂里的新规，逼迫小常与你结婚？” 吴正脸色发白，但还是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矢口否认，“顾同志，常同志说我试着接触一下，没有说是处对象，所以她没有在同事面前承认这事。” 顾祈北已经没有看他了，而是看向洪主任，“洪主任，我知道小常已经拒绝过吴同志的追求，她不可能再给吴同志试着接触的机会，没有人在领导面前拒绝了这说媒，转头又和他试着处对象的，除非她以后不在这个部门呆了，即使不在这个部门呆，这样的行为，也会让人诟病。” “另外他们同一个部门，工作有重合的地方，在上班期间交流也很正常，如果一个人，在工作上和同事交流几句，就说对方是自己的对象，继而逼迫对象跟自己结婚，这于地痞恶霸没有什么区别了，胡厂长、洪主任，这种事绝对不能姑息。” 罗城脸色也白了白，他张了张嘴，想帮吴正说一句话，但想不到有用的说辞。 也真是这两天，吴正才往温习跟前凑，好像都是吴正找她的，没有看到她找吴正，两人都是说工作的事多，至于有没有说私事，那他们这些同事就不知道了。难道他们真是被吴正骗了吗？ 小常是部门里唯一一个没有对象也没有结婚的女同志，长得又貌若天仙，别说是未婚的小伙子了，就算是他们这些结了婚的，有时候都忍不住偷偷看一眼。 吴正对她起心思也不出奇，用手段要把她娶回家，好像也不是那么奇怪。 他们这些同事是想着，前两天的时候，温习还是个临时工，她尽管长得好看，但工作是临时工，这是给她减分的，讲究一些的人家。会因为这点，直接就把她剔除在相亲之外，但他们就觉得配上吴正的话，也是不错了，吴正是正式工，家里父母都有工作，家里负担不算重，他们结婚个两年，应该也能分一间房。 但是，现在温习转正了，她又长得那么好看，要是精明一些的姑娘，估计就会慢慢挑，吴正不是唯一的选择，吴正于临时工时候的温习是好的选择，但吴正家里兄弟姐妹挺多的，结婚之后还得和父母挤在一间房里，这个就不是优选。 如果再对上顾祈北的话，吴正一点儿拿出手的优势都没有。 只要脑子正常的都不会选吴正啊。 想到这里，罗城的脸色越发白了。 吴正听着顾祈北的话，背后的冷汗都出来了，他急忙跟两位领导否认。 但他的慌张在场的两个领导哪里看不出来，胡厂长没怎么表现出来，而洪主任的脸色已经是黑如锅底了。 “这事我一定会严肃处理。”洪主任说道。 顾祈北点了点头，“我相信洪主任会查清楚并处理好的。”顿了下继续道：“小常亲口答应了马主任，同意与我订婚，如果两位领导有空，能否给我们做个见证。” 洪主任看向胡厂长，胡厂长笑道：“这肯定有空的。” 吴正听着胡厂长的话，脸上更是毫无血色，连站都站不稳，还是旁边的罗城扶了他一下，罗城虽然是扶了他一把，但心里满是埋怨，这个人真是把自己害苦了，他跟他跑这一趟，帮着他去算计别人，这让洪主任怎么看自己？以后还会重用自己吗？ 洪主任看向两人，“小常已经答应了和顾同志订婚，吴正，你们没有一起公开承认过处对象的事，那就是没有，你如果还觉得自己没错，可以跟着过去与小常问清楚。但要是她否认了和你对象，你就是落实了算计同事，你想清楚了，要不要过去。” 第46章 不信 温习在妇女部这边等了下马主任，马主任也不知道从哪儿晓得了她现在在妇女部排练，于是经过妇女部的时候，顺道跟里面的人说温习今天晚上要订婚的事，她们要是有空就过来凑凑热闹。 顿时跟了好几个人过来看热闹，温习看到了这么多人，感觉额头上的青筋不受控制地在跳。 等会儿订婚的时候，要是她表情不对，那得多尴尬啊。 温习不知道的是，其中有一个听到这消息之后，匆忙找了个借口先走了，然后跑到了财务部，找到了正在下班的许佳华，拉过她，走到一边，“许同志，告诉你一件事，你知道顾同志订婚了吗？” 许佳华没有听清楚，“你说谁订婚？” 这人再重复了一遍，“我说是顾同志，保卫科的顾队长，他今天晚上就要订婚了，和仓库的常温习。” 许佳华看着她，脸色有些不好看，“是常温习叫你过来的？她是不是觉得，这样说一下就能美梦成真？你回去告诉她，别做梦了，人家顾家只会门当户对的女人。” 这位通风报信的人，没想到她是个这样的反应，窘迫极了，但还是拉着许佳华不放，“真的，我没有骗你，今天晚上，他们真的要订婚，你不信，你可以去顾同志家里看看，我们妇女部的同事有几个也说要过去凑热闹呢。” 许佳华黑着脸，还是不太相信，甩开了她的手，“妇女部的同事？你说少了，你应该说全厂的人都过去看热闹了，让开，家里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没空跟你在玩这些过家家。你回去告诉温习，让她少吃蒜头，少做些梦。” 看着许佳华离开的背景，这通风报信的人忍不住想骂一句脑子有坑。 …… 吴正从胡厂长的办公室出来，感觉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他的计划失败了，现在还被胡厂长和洪主任知道了，他们会怎么处罚自己呢？ “吴正，你这是怎么回事？顾同志说是不是真的？你真在算计小常？”同事罗城一出了厂长的办公室就质疑起吴正来，眼睛瞪着他，里面有怒火在跳动。 吴正恍了下神，转头看他，抿了抿唇，否认道：“罗城，你要相信我，我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小常她、她真的有说过试着跟我接触一下，我、我以为她就是答应和我处对象了……” 罗城气道：“你就不会问清楚吗？亏得我们以为你们在处对象，现在好了，弄得领导也生了我们的气。” 吴正和他道了声歉，他以后还在仓库工作，同事不能得罪，但一想到刚才的情形，他就有些急，“罗城，只有你们能帮我了，之前小常是有拒绝过我，那几天我们都避嫌没有凑一块说话，前两天是她跟我说，给我个机会，我们才在一块说话的，你们也看到是不是？你们能不能帮我做个证，我没有算计人，没有坏心思。” 罗城眸光闪烁，“今天我姐生日，家里等着我回去吃饭呢，到时候再说。” 说完就走得飞快。 吴正脸色铁青，不由握紧了拳头，还说是好同事好兄弟呢，这点忙也不愿意帮。 走出厂区，前往生活区的时候，碰到了郑红红，她站在公告栏的花坛前，看到他，就高兴地迎了上来。 “吴同志我等你下班，等了好一会儿了，今天是加班吗？” 吴正不太想见到她，点了点头，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 郑红红跟上他，“吴同志，那天你的说那法子，有用吗？明天他们就要去h省了。” 吴正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有些烦躁，道：“没有意外的话，他们明天就要出发了，今天是最后一晚。” 说完就把期望的目光看向郑红红。 郑红红莫名地觉得被看重，被重视，她脸颊红了红，“我会跟大家劝劝她的。” 吴正眼里闪过失望，“她今天晚上就和顾队长订婚了，你们劝不动的。” 什么？ 温习和顾队长订婚？ 郑红红张了张嘴，“为什么啊？顾队长怎么会同意？” 这温习除了张脸还有什么？一个乡下来的村姑，又土又没文化。 吴正没给她解惑，只说自己的，“她不可能听你们劝的，之前没有名分的时候就已经要去了，现在有了名分，就更加要去了。”郑红红脸上的笑也就维持不住了。 这真是到底为什么啊？ 早知道顾队长的要求这么低，那自己也去找关系帮忙和他相亲好了。 但这个想法也就在脑海里停留几秒，被她甩出去了。 对了，许佳华。 郑红红和吴正道：“我会想办法的，你不用担心，那我就先回宿舍了。” 吴正问，“什么办法？你不要做违法犯罪的事。” 郑红红有些感动，嘴上说道：“我肯定不会做那些事的，吴同志，你挺会照顾你的。” 吴正点了点头，“那你回去。” 在郑红红扭身离开的时候，没踩稳台阶，一下往吴正身上跌了下来，吴正正要走的，没有防备，一下被郑经红给撞倒了，而她还倒在自己身上，差点没有把他压出血。 郑红红忙站起来，脸色红红的，然后伸手去拉吴正，吴正没用她拉，自个站了起来，只不过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等一下吴同志，你背后沾着有灰尘呢，我帮你拍一拍。” …… 郑红红和吴正分手之后，去了许家找许佳华。 两人合作过，但也因为钱的关系结下了梁子，但郑红红不想温习去出差，这事可能只能靠许佳华了。 许佳华正好家人吃晚饭，看到碰了红红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当即就黑了脸，然后走了出去，“你过来干嘛？” 不会是过来找她要钱？ 郑红红跟她道：“常温习要和顾队和订婚了，就在今晚。” 说完她就想转身离开，许佳华把她喊住，“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现在跟温习的关系这么好了？现在竟然当起了她的传声筒。” 郑红红忍了气，“你不信可以去问问她同事。” 许佳华哼了一声，“管好你自己。” 第47章 先处着对象 郑红红本来听到温习要订婚的消息之后，就憋着一股气的，现在看许佳华还不信，就气更加地憋得慌。 她有打听过，许佳华和顾祈北相过亲，但据说是许佳华没有看上顾祈北，但她一眼就能看出，分明就是顾祈北没有看上许佳华，而许佳华却对他念念不忘心有不甘。 前几天温习还不是顾祈北的未婚妻呢，只不过是因为救了他外甥，两人有些来往，她就气不过，要找人把人家的表扬信偷出来。 郑红红现在也不指望这许佳华去做什么了，现在只想气死她。 “你敢不敢和我去顾队长家里看一看？” 许佳华还是觉得她心存不轨，不太相信她，怀疑是之前只给了她一半损失，而在向自己使坏。 “不去。” 郑红红没想到没把这许佳华气死，而是把自己气死了。 煽动不了许佳华，郑红红只能拉着脸走了，最后没忍住，回宿舍找舍友，打算去一趟顾祈北那儿。 她还是觉得，顾队长是看不上温习的，这两个人能凑在一起，就是因为厂里新规，两个人可能就是在一块说了几句话，被人举报了。 温习这样的土包子，家里条件又不好，顾队长怎么会看得上她，等会儿在订婚仪式上，给温习脸色看就好玩了。 “红红，这是怎么了，跑得这么急。” 刚回到宿舍，好友赵梅子就问道。 其他人也看了过来，大伙刚在食堂那里吃完饭，拿了水桶，正准备去水房洗澡洗衣服呢，看到跑得气喘吁吁的郑红红，就停下了脚步，笑问，“后面有男同志在追不成？” 郑红红摇了摇头，“你们先别走，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最近的新规？” “听说了，怎么了？” 郑红红问：“你们知道温习为什么还没有回宿舍吗？” “她不是一向都挺晚回来的吗？有什么奇怪，还是她出了什么事？”舍友有些不以为然。 郑红红一副好笑的模样，连嘴边的那颗痣也变得生动起来，“就是因为这个新规，她和顾队长凑在一块说话，被人举报了，现在领导给他们办订婚仪式。你们说这叫什么事？顾队长真是惨，他之前和妇女部许主任的侄女相过亲，许主任的侄女工作又好，家境也好，长得也好看，还是高中生，顾队长都没有看上，现在被安排了温习，不知道多气呢。” 赵梅子瞪大了眼睛，下巴都快惊掉了，“这是真的假的？这个举报人不会是温习她自己。” 郑红红冷笑了声，“梅子，你说的真有的可能。” 宿舍的其他人也觉得很震惊，之前都没有听说顾队长和温习处对象，也没有听他们相看，今天突然就要订婚了，这真是因为来往过度，然后被人举报了吗？有这么严格吗？ “红红，你说他们订婚就在现在？” “对，就是现在，我回来就是问问你们要不要过去看看的？” 赵梅子第一个说：“去。” 其他人也想看热闹，忙点了点头，“去看看。” 郑红红点点头，边走边跟大家说：“我觉得顾队长肯定也没有想到，自己千挑万选，最后却是这样被安排了，也不晓得他有多生气呢。” 其他人对顾祈北不太了解，甚至有个别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呢。 倒是赵梅子知道一些。 郑红红跟她们科普，从顾祈北和许佳华的相亲说起，然后又说到他在厂里的地位，以及以后的前程，越说越觉得生气，“我觉得是温习本人举报的，就算不是她，也是她的朋友。” 赵梅子和郑红红是朋友，同一个车间做事的，她对于新来的温习也是排斥的，也说不上因为什么，就是觉得她不太合规矩就跑来自己的宿舍，做人也不懂得谦虚。 所以她也跟着附和，“我也觉得，要不然谁会举报他们的，两人看起来又不相配。” 两人是越说越觉得这样，然后也越说越气愤。 宿舍的其他人，有被她们两人带偏的，也有自己独立思考的，觉得厂里的新规不会这么儿戏的。 如果每个男女凑在一块说句话，也要结婚什么的，那还是新社会吗？比旧社会还不如。 郑红红最后道：“听说顾队长的脾气不太好，等会儿要是在订婚仪式上发火，那就好看了。” 她的声音隐隐带着期待。 其他人不由加快了脚步，这嘴上说着应该不会，但心里面却有些想看这些的八卦。 …… 温习和马主任到了顾祈北这边，顾祈北正好和胡厂长、洪主任走着回来，两人在他家门口碰到了。 “常同志。”他像是往常地和温习打了声招呼。 温习朝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马主任在旁边笑道：“哎哟，你们也是的，都要订婚了，还是同志同志地喊，有这么生分的吗？” 顾祈北招呼几位领导进了屋，然后和他们说，自己有几句话要和温习说一下。 温习有些惊讶，他这是要和自己说什么啊。 不过正好，她也有些话要问他呢。 几个领导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顾祈北和温习出了门，走到门外的枣树下。 “常同志，我们被人举报了，举报内容是你经常过来我宿舍。现在厂里要正这方面的风气，领导应该是分别找了我们谈话，不知道你的想法是？领导有给你压力吗？” 顾祈北声音不高，但清晰磁性，沉稳有力。 温习抬眸看了他一眼，前世他找她谈结婚的事，差不多也是这样。 他们不像是在谈结婚，而是在谈一个合同一样。 温习想了下，问他，“如果我们反抗会怎么样？” 顾祈北看她，“工作评分会差些，不过我这边不要紧。” 温习张嘴正要说什么，远远看到了个人，白衫衣黑西裤，朝自己这边走过来，她脸色微变。 第48章 我在追求她 是徐厚载。 虽然还没有走近，但看身形，温习就认出来了。 他怎么来了？ 常家，这是有人通知了常家，自己要订婚的事，毕竟领导都过了来顾祈北这边，肯定被好些职工传开了这个消息，有人通知了常敬平也说不定。 而徐厚载，怕不是正好在常家做客，听到了这个消息，也跟了过来。 不过他跟着过来做什么呢？他不是那些八卦的人，照理说，今世的他还不认识自己。 难道是……顺口溜？ “常同志？” 顾祈北发现温习的异样，也朝她看的方向望过去。 温习道：“顾同志，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愿意和你接触一下，如果后面不合适再分开，你觉得行吗？” 顾祈北视线从几米外的那男人身上收了回来，跟她道：“可以。” 温习点头，“那我们进去。” 两人进了屋，徐厚载和常温礼也到了门前。 马主任做了这个主持，其实也就是一句话的功夫，这仪式也算是完成了。 “今天让大家过来就是给两个年轻同志做个见证，他们今天订婚了，也是让大家知道一下，这两人在处对象，不要再给他们介绍对象了。” 然后大家就笑。 马主任又道：“你们过来一趟也是辛苦，咱主人家给你们准备了些糖果饼干，来来，算是沾沾喜气，大家分一分。” “姐姐！”常温礼走进了屋，朝温习一脸着急，“你订婚这么大的事怎么没通知家里？” 徐厚载视线在顾祈北脸上转了圈，然后停在了温习身上，眸光发沉。 这会儿郑红红及舍友们也到了，她没想到，这订婚顾祈北没有发作，倒是温习的家里人发作了。 常温礼的质问根本就不用温习回答，马主任接过了这质问，“你是小常的妹妹？是这样的，明儿小常和顾队长就要出差了，领导认为给他们一个肯定，这趟出差也能让他们名正言顺一些，能更加顺利地完成工作。我们是打算一会儿到你家说的，没想到你们却是过来了，这正好，可以一起做个见证。” 常温礼不能接受，姐姐怎么能这么快结婚呢？还是和顾队长，这顾队长不会是为了报恩，所以才同意的？ 姐姐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了一己私利，这么要求别人，太过分了。 常温礼看向顾祈北，“顾同志，你是不是为了报恩才和我姐姐在一块的？” 围观群众顿时瞪大了眼睛。 顾祈北没理她，和胡厂长及马主任几人道：“订婚结婚其实是两个人的事，没必要叫上其他人，现在仪式完成了，各位领导就请问。” 然后再对其他人说：“还是感谢大家过来一趟，既然过来了，还有一些质疑，我就在这儿说明一下，我和小常虽然订了婚，但实则是小常在给我机会，给我追求她的机会，如果小常以后和我结婚，那就是我追求成功了，如果大家还愿意的话，就过来喝杯酒水。” 大家都惊了惊。 还能这样啊？ 顾祈北身形高大，英气逼人，看着就是人中龙凤，他却说，他正在追求一个女同志，这女同志还没有同意和他结婚。 这女同志呢？ 她有什么优点？ 大家的目光不由看向了温习，这女同志鹅蛋脸，明眸皓齿，亭亭玉立，明媚清丽，漂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怪不得啊。 什么报恩啊，娶上这样的新娇娘，自己也很赚好吗？ 郑红红脸色有些难看，赵梅子更是张大了嘴，其他舍友不由有些羡慕。 常温礼更是没有想到顾祈北会这样说，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还是当着领导的面，这么直白大胆的话也能说的吗？ 她不由看向旁边的徐厚载，发现他阴沉着眸色，继而转身，往向走去，她脸色不由白了白，忙追了上去。 马主任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哎哟，我咋感觉看了场电影一样？等你们结婚，我们肯定要过来讨杯喜酒喝的。既然这事定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其他人也回去，他们应该还有话说。” 胡厂长脸上也挂着笑容，走到顾祈北身边，“记得给你爷爷打个电话，跟他老人家报个喜。” 顾祈北道：“我会的。” 看热闹的人陆续走了，郑红红也被舍友拉着走了，虽然很不甘心，但也没有办法。 严峥抱着王文浩从外面进来，嘴上奇道：“那些人怎么走了？你们开始了吗？不会是结束了？” 说到后面一脸震惊，像是被人抛弃了一样。 王文浩挣脱开严峥的怀抱，跑到温习跟着来，眼睛包着一包眼泪，“温习姐姐，原来你来了我家，严峥叔叔太坏了，骗我出去玩……” 温习摸了下他的小脑袋，这小孩的表情怎么这么丰富啊？ 严峥哎了一声，“不关我事啊，是你舅舅让我和你出去玩一下的。” 王文浩朝他哼了一声。 严峥无语地看向顾祈北，“我是背锅侠是？你们订婚完成了？” 顾祈北嗯了一声，“辛苦你了，今天晚上在这儿吃饭。” 严峥顿时眉开眼笑起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顾祈北看向温习，“小常，你也在这儿吃饭，你想吃什么？” 温习道：“不了，我想先回宿舍。” 这天色有些晚了，等会晚了，水房的灯都要关了，她打算回去洗澡洗衣服，再把明天出差的行李检查一下。 顾祈北没有强求，道：“我送你回去。” 温习看了王文浩一眼，然后和顾祈北道：“不用顾同志，你们吃饭，孩子受不了饿。我这儿回去也不远，在厂区里面不会有事的。” 顾祈北道：“小常，有人在暗处观察我们。” 温习愣了下，是了，有人举报了他们，这人应该就是暗中观察着她和顾祈北，小心一些也是有必要的。 她就点了点头，“那麻烦顾同志了。” 严峥在旁边啧啧了两声，等两人看过来的时候，他就道：“你们不是订婚了吗？怎么听着像是连同事都不如？” 顾祈北道：“你带着浩浩先把米蒸上，还有，适当闭嘴，是一种礼貌。” 严峥还没说话，王文浩就赶紧道：“我也要送温习姐姐，我不要和他在一起。” 严峥也点头，“嗯嗯，你们一起去送。” 第49章 引导孩子 严峥像是在丢烫手山芋一样把王文浩丢开，他甚至还主动说：“你们舅甥去送常同志，我给你们先蒸着饭，浩浩舅舅回来烧菜就成。” 顾祈北看了他一眼，算是默认了。 王文浩马上拉着温习的手，“温习姐姐我们走。” 温习点点头，跟他笑道：“那我先谢谢浩浩了。” 王文浩挺了挺小胸膛，“温习姐姐，我会保护你的。” 严峥噗一声，忍不住又笑了，但在顾祈北看过来的时候又忍了回去。 王文浩已经拉着温习出了门，顾祈北也随后跟着。 这一路都是王文浩和温习在说话，说他在托儿所的事，吐槽托儿所的保育员，太凶了太不公平，有个人比他还大，还要保育员阿姨喂饭，他有一次哭了，保育员阿姨都不喂他。还说同学抢他的东西，这同学明明不喜欢这个玩具，又一直抓着不放，明明是他先看到的，他就想拿过来的，那家伙就抢走了。 顾祈北忍不住，“文浩，你说的事，你占理吗？” 王文浩哼了一声，“我占理。” 温习被这小家伙乐死，其实也不算事儿，好好引导就好了。 “所以浩浩，你是自己一个人吃饭的吗？太棒了。” 王文浩眼睛顿时亮晶晶地，嘴角忍不住咧得大大的，小胸脯又挺了挺，“温习姐姐，我告诉你，我们班，有好几个要阿姨喂的，我从来都不用。” 温习摸了摸他脑袋，“太厉害了，继续保持，你真是个大宝宝了。” 王文浩不住地点头，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 顾祈北不由看了温习一眼，但没说什么。 温习又问王文浩，“浩浩，那个抢你玩具的同学是不是跑步挺快的啊？你们当时是同一时间看中那玩具吗？” 王文浩点头，“他跑步不快，我比他快。” 温习道：“那玩具被这个同学拿到了，是你让他的吗？” 王文浩想也不想，点了点头，还大声说，“对，是我让他的。” 温习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好棒啊浩浩，你是一个大方的小朋友诶。” 王文浩乐得忍不住蹦起来。 顾祈北慢他们半步，在后面跟着，听着小家伙的欢快声，以及温习的引导鼓励，眸光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没多久就到了温习宿舍，温习跟两个道：“顾同志，浩浩，谢谢你们送我过来，不用送了，你们回去，浩浩回去记得吃饭啊，多吃饭才能长个。” 王文浩本来舍不得她走的，听她这么说，又忙应着，“我能吃两碗饭。” 温习笑：“真厉害。” 然后蹲下来，抱了下他，“浩浩，我明天要出差了，可能半个月才回来，到时候我给你带好吃的。” 王文浩抬头道：“我能不能也一起去出差？” 温习道：“这次是厂里领导安排的，我也不能做主带别人去，下次，下次有机会，我带浩浩出去玩。” “文浩，让温习回去，很晚了。”顾祈北开了口。 温习朝两人挥了挥手，“那我先上去了。” 温习上到二楼，还看到那舅甥俩，又朝他们挥了挥手。 王文浩把手挥得特别凶，不想停的样子，但被顾祈北拎走了。 温习一回到宿舍，就赶紧拿了衣服去水房，洗完澡再把衣服洗了，就拿宿舍，在窗户外面晾着。 “温习，你怎么把衣服晾在那里了？”郑红红第一个发难。 温习道：“我是晾在窗户的下面，没挡住风，楼下没有人住，也影响不了别人。” 郑红红就是看她不顺眼的样子，就是说不行，还拉着其他舍友说，“我姥说了，这窗户挂衣服是不吉利的，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大家也不想半夜起来碰到那种东西？” 宿舍里其他人半信半疑的样子，“不是？真的假的？” 郑红红道：“你们不信就尽管试试，要是真有那种东西，别怪我没有提醒。” 温习好笑道：“不知道郑同志敢不敢出去说？去领导面前说？咱们前几年才破了四旧，不准整这些牛鬼蛇神的事，你这是要和领导对着干吗？” 郑红红脸色微变，嘴硬道：“我又不是说那些东西，我就是说，这样子会让人不舒服，有东西在窗户那里挡着，要是有风吹起来，说不定连同着你衣服上的汗味都一起吹进来，影响到我们休息呢。” 这真是强词夺理，温习问其他人，“大家真的觉得不舒服吗？我还想说，咱们的衣服放到楼顶去晒挺不方便的，要是我们窗户外面做个晾衣服的杆子，会不会方便一些？那大家也不用总是跑到楼顶去，而且，放到楼顶，大家的衣服也容易弄混。” 顿时有人觉得这主意不错，她们宿舍后面有一面窗户，平常都是打开通风透光的，如果晾衣服的话，在下面晾，也不影响通风。 “方便是方便，就是不知道厂里给不给弄。” 有好几个人都心动了。 连郑红红的好友赵梅子也心动了，所以她没有说话。 郑红红就急了，“做啥做，这宿舍又不是咱们这些人的，这可是厂的财产，厂能给我们就怪了，别把宿舍的窗户弄坏了，到时候让我们赔偿。” 她这话让有些人就动摇了，不由看向温习，温习道：“没事儿，咱先问过领导。” 大家点头，这倒是可以。 这晚上温习的衣服还是晾在了窗户下面，她跟舍友们分了些糖，说道：“我明天不是出差吗？总共也就两三套衣服，这衣服我打算带着出差的，所以就想着，今天晚上晾一下，看能不能晾干，要是大家都不同意，那我就不晾了。” 吃了她糖的舍友，都说没关系，还关心她，行李有没有收拾好，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温习笑道：“都收拾好了，其实也没多少东西，这趟出差，也算是回一趟老家，到时候给你们带些老家特产。” 舍友们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了，“哎呀，也太不好意思了。” 郑红红看舍友和温习相谈甚欢的样子，银牙都快要咬碎了。 第50章 出差 第二天，温习早早起了来，洗漱完，穿上了工服，说起来这工服，还是她转正之后去后勤部领的，把头发编了个辫子，总体看起来还行，很精神。 她穿的还是从老家穿过来的布鞋，这是自己让人帮忙做的手工鞋，不保暖，舒适度也一般。 但现在只能先凑和，等她有钱了再换新的。 拿了昨天就收拾好的行李，就回了部门，这等部门的安排发车。 因为发车比较早，她过来的也比较早，没有看到其他的同事，但看到顾祈北了，他看到她，就朝她走了过来，然后给她递了个饭盒，说道：“早个多做了几张饼，你拿着。” 温习有些惊讶，想说自己吃过了，但好像又站不住脚，现在才六点，饭堂的早餐还没有做出来呢，她也没有备干粮，她以前经常不吃早餐的，今天也是觉得，一天不吃没事。 但不知道怎么的，她还是伸了手，跟他说了声谢谢。 洪主任走了过来，看了他们一眼，不过没有说什么，交代了温习这次出差要注意的事，还有工作安排。 这其中已经说过了，但洪主任怕她不重视，还是多叮嘱了回。 温习自然是一一应下的。 过了会儿，技术员白同志也过来了，她拿着个生地瓜在啃，边吃边走着过来，看到别人看过来，还问，“你们要吃吗？要吃我这儿还有。” 大家都摇头，“不用，你吃。” 白同志走到温习旁边，和她道：“我第一回出差碰到女同志，太好了。” 有人在旁边道：“白姐，人家是跟未婚夫出来的。” 白燕惊讶地看了温习一眼。 温习道：“白姐你好，我叫温习，是协助你开展工作的，你有什么吩咐，尽管安排我，我心算还算不错，还有速写也可以，我不是陪未婚夫出来的，我有我的工作，他也有他的工作，我们的工作不相关。” 白燕哈哈大笑，“原来这样，行行，一看你就是个能干的同志。” 温习忍不住翘了翘嘴角，觉得这白同志挺好相处的。 没多久，车子就开到了仓库外面，大家上车出发了。 大伙坐的是货车，前面坐不了那么多人，大伙坐的是车厢，车厢上放着有椅子，大家就坐在椅子上，要是累了，也可以靠着歇一歇。 一共是三辆车，一辆拉着有机械，一辆是保卫科的同志坐的，一辆就是温习及技术员等人。 温习才刚坐下来，旁边的白燕就道：“小常，咱俩坐一块。” 温习刚应下，就听到了车身被敲了敲，她转头望去，发现是顾祈北，她就走了出去，“怎么了顾同志？” 顾祈北看着她道：“我在另一辆车，可以坐前面，你过来吗？” 温习眨了下眼，发现他这个夫婚夫进入角色特别快，也特别自然，她心里面总有些别扭，总是觉得两人还不太熟，也不太好意思，她道：“不用了，我觉得在这边车厢也挺好的，和同事也能聊聊工作上的事。” 顾祈北问，“你会晕车吗？” 温习道：“不会。” 顾祈北给她递了包东西，“里面是两个苹果，一个橙子，如果晕车的话，可以拿着橙子闻一闻，能缓解一些，还有一片姜，姜也是可以缓解晕车，还有一壶糖水，你有带别的水吗？” 温习有些愣，她点了点头，“我有带水的。” 顾祈北又给拿了件军用大衣，“没那么快h省，h省路况因为下雪不太好走，你累了就披上衣服歇一歇，有事和同事说。” 温习忙道：“你不用给我衣服，我带了的。” “你带的包袱我看到了，包袱没有很大，里面的衣服应该不厚，你拿着，回来再还我。” 他不由分说就把衣服放到了她手上。 温习张了张嘴，只好说了声谢谢。 顾祈北道：“快开车了，你回去坐着。” 温习点了点头，“好，那你也回去。” 等她拿着一堆东西回到车厢，同事们眼睛都瞪了瞪，“这是你对象给你拿的？你这对象真交对了，对你还真是好。” “小常，你这对象是把他家里都给你搬过来了吗？” “小常，你对象是不是不放心你？看他站着都不想走了。” 温习被这些人打趣脸有些红，她突然发现，自己脸皮竟然变薄了。 这趟出差技术部门那边有两个同事，仓库这边，加上她有三个人。 现在大家都坐在一块，这些人真的能说。 温习就装死，一上车就说有些晕车，歇一歇再说，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车子出发了。 温习还挺想一觉就睡到h省的，但路况不允许，这路况真不太好，不是水坑就是泥坑，还有沙石，一路颠簸得很。 有同事就说：“再大两年，还真受不了，老骨头都要颠散了。“ 温习也有这种感觉，但她把军大衣放在椅子上，她靠坐在上面，又觉得好些。 …… 顾祈北回到自己车子，也受到了同事的倜傥。 “老大，给嫂子送完东西了？” “老大，其实我觉得拿床棉被挺好的，能让嫂子睡个觉啥的……” “对了，祈北，你有没有给你对象带个枕头，这没枕头可不成……” “还有瓜子呢，这一路聊天没有瓜子多无聊。 “说到瓜子，我就说要带水了，一壶水肯定不够，得多带两壶。” 顾祈北没理这些人，靠坐椅子上，闭目养神。 …… 常温礼昨晚从顾祈北的宿舍回去，一个晚上几乎都没睡，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顾同志怎么跟姐姐订婚了，这两个人一点儿也不般配，不管是工作还是家境。 特别是徐大哥刚知道了姐姐在后面搞鬼。 所以第二天，常温礼起得特别早，一早就去了温习的宿舍楼下，想找她问问，如果可以的话，劝劝她，听说顾同志的脾气不太好。 等了很久，看到一个一个女工从宿舍出来，然后去上班，都没有看到温习，她就拉了个人问，“同志你好，温习同志去上班了吗？” “她去出差了。”郑红红面无表情地回。 第51章 凑一块 出差了？ 常温礼忙问，“去哪儿出差了？” 郑红红撇着嘴，她记得眼前这个人，她不就是温习的妹妹吗？这姐妹俩都是一样的不讨喜，“真是好笑了，你们不是姐妹吗？连亲姐去出差了也没有不知道。” 常温礼有些惊讶，这个应该是温习的工友？是不是温习在工友面前说了自己的坏话？她咬了咬唇，“姐姐，你是我姐姐的工友吗？你误会了，我姐姐因为有段时间没有回家了，所以家里不知道她的情况。” 郑红红打量着她，“她订婚也不知道？” 常温礼眼圈一红，“姐姐都没有和家里人说，她可能还生家里的气。” 郑红红看着她这个模样，顿时来了兴趣，“你们姐妹真是奇怪，别人姐妹都是亲亲热热亲密无间的，你们这里倒好，都差反目成仇了，你们父母到底是怎么教你们姐妹的？” 常温礼叹了口气，“我爸给我们娶了后妈，前几天后妈打姐姐，她怪我没有阻止，我那天其实有求我爸出来喝止的，姐姐因为那事就从家里搬了出来，然后就一直生我们的气。” “这次听到她订婚，我们一家真的很惊讶，她真是半句也没有跟我们说，我现在就想着，过来问问她的，没想到就听到同志你说，她出差了。不知道我姐姐她去了哪里出差？她是和谁去的？” 郑红红这会儿倒是没有瞒着，“她去了h省保市，和同事去的，对了，还有顾队长。” 常温礼听着一愣，温习这是去了h省保市？她就一阵的不安，这温习要做什么？保市是她们的老家，温习到时候不会回老家三桃村？ “你姐姐真是好手段，一听到厂里出的新规，就赶紧往顾队长那里凑，故意被人看到，现在顺利攀上了顾队长，真有你的，要是我是你，有这样的姐姐，真是丢脸极了。”郑红红发泄着心中的怒火，她本来就看温习不顺眼，现在看她找了顾队长这样的好对象，心中更是不甘。 常温礼看温习出差不在宿舍，只好把心里的想法压下，对郑红红说：“姐姐，我先走了，这赶着上班呢，以后再找你说话。” 说完就赶紧走了，郑红红还想再指桑骂槐几句呢，没想到她跑得飞快。 郑红红气不太顺地回到了部门，快到中午的时候，她被组长听到了一旁问话，“小郑，你是不是仓库的吴正在处对象？” 郑红红愣了愣，吴正？是不是吴正过来找了领导，撮合自己两个？ 想到这里，郑红红脸上顿时带了几分喜色出来，“组长，吴正过来找你了？我觉得他挺好的。” 组长看她喜形于色的样子，就点了点头，“既然你们处对象，就在我这儿报备一下，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早点领证，昨天在厂区的那些事，就不要再做了，影响不好。” 郑红红红着脸点了点头，应该是吴正过来表达了他急切想和她结婚的想法，没想到，他们才认识没多久，他就非她不娶了。不过，组长说的不能做的事是什么事？ 仓库这边，吴正也被洪主任找去了谈话，“你和农机组的郑红红在处对象，怎么还说小常和你在接触？” 吴正愣了愣，“洪主任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洪主任脸色很黑，“你被人举报，在厂区和一个叫郑红红的女同志搂搂抱抱，影响厂里风气，你怎么解释。” 吴正脸色大变，他没有和郑红红搂搂抱抱，到底是谁举报他？ “洪主任冤枉，到底是谁在举报我？我没有和别的女同志在搂抱，有过度的亲密行为。”吴正是矢口否认。 洪主任沉声道：“不仅一个人看到，在厂区的公告栏前面，和叫郑红红的女同志搂抱在一起，这事有人员作证，你最好解释清楚，这头偷偷处对象，那头去诬赖别的女同志，品德败坏，严重违反厂规，应受警告处分。” 吴正紧张的汗水从额头上滴下来，“误会，主任，这都是误会，那天、那天是郑同志没有站稳，我扶了她一把，我们不是对象，没有做违反厂规的事。” “那好，你不承认，我就让郑红红过来，如果你没有和她处对象，又借故搂抱她，你就是耍流氓。”洪主任态度很强硬。 吴正脸色发白，心里很是没底，他不知道郑红红怎么想的，如果她为了名声，让他们在处对象怎么办？ 他张了张嘴，想问，这到底是谁在搞他？ 郑红红的身影很快出现了，吴正紧张地看着她，想和她单独谈一谈。 郑红红和温习放在一块比，完全不能看，吴正心里清晰地觉得，郑红红留着胡兰头，她嘴上有一颗比较大的痣，长相普通，皮肤黑黄，说话比较大大咧咧，不太会来事，做事也不太稳重，甚至有股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吴正不愿意郑红红这样粗鄙的女人当自己的媳妇，尽管她有一份正式工作，但以他的条件，想找到个有正式工作的媳妇是件很容易的事，大把姑娘给他挑。 郑红红来到仓库这边，她看到吴正紧紧地跟盯着她，还给她使眼色，她心中就是一甜，脸上忍不住有些红。 洪主任问，“小郑同志你是不是在和吴正处对象？” 吴正拼命给郑红红使眼色，让她否认。 但绝望的是，郑红红点了点头。 吴正激动道：“郑同志，我什么时候和你处对象了？” 郑红红惊讶地看着他，他怎么否认了？他不是找到她组长那儿，让她帮忙做媒的吗？ 洪主任警告地瞪了吴正一眼，“不能这样对女同志呼呼喝喝。” 然后问郑红红，“小郑同志，你希望你能老实回答我，昨天在厂区公告栏前，你和吴正被人看到搂抱在一起，现在举报到了我这里来，说你们这样的行为影响厂里的风气，我问你，你是不是在和吴正处对象？如果不是，那就是吴正在耍流氓。” 第52章 约会 郑红红脸色一变，看向吴正，吴正脸色也发白，这会儿换他急了，他忙道：“主任，我和郑同志是在处对象。” 郑红红看吴正承认，不知道怎么的，她心里面没有很高兴。 洪主任点了点头，“既然这样，你们就把关系公布出来，最好早点结婚。昨天那样的事也不要再在公共场所做了，影响厂里的风气。” 郑红红脸色发红，忙点了点头。 吴正自然也应了。 洪主任把吴正留了下来，“小郑既然是你的对象，那你对同事温习的指控就是诬赖，你这样的行为破坏了同事之间的团结，抹黑他人的形象声誉，我会上报给行政处，在行政下处罚之前，你回去给我写个检讨书，另外做好给小常道歉的准备。” 洪主任每说一句，吴正的脸就白一分，他张嘴想说，这都是误会，但他说不出来，洪主任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郑红红还不知道吴正正面临着处分，回到岗位，这心情还是挺不错的，她今年二十四岁，家里还没有给她张罗找对象的事，她知道，家里还想多留她两年，让她再给家里补贴两年，现在她每个月的工资都会给家里一半，要是她结婚了，这钱肯定是自己拿着的。 看着身边适龄的姐妹陆续结婚，有了自己的房子，自己能当家做主了，家里的钱想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她就暗暗羡慕。 可家里就是不给她张罗，她又不能厚着脸皮去找领导帮她张罗，要不然，厂里其他人都会觉得她恨嫁，脸皮厚。 她就挺着急的，再过两年，她年龄大了，谁还看得上她？ 没想到，她碰到了吴正。 吴正有着正式工作，他在仓库里的工资是拿二等的，比她还高个几块钱呢，听说家里父母也是有工作，负担不重，他长得也周正，人看着也大方，不是那些抠搜的人，总之，她挺满意的。 她就想着，今天下班回家一趟，和父母说说这事，商量一下，看哪天好，早点结婚算了。 …… 温习的一行人在车上坐了一天，除了中间下车上厕所，都是在车厢里。 一直到晚上，温习感觉这气温降了，她把军大衣穿在了身上，顿时温和起来，这会儿的衣服，也真是真材实料，一点儿也不掺假。 这天黑了下来，到了一个叫光县的地方，前面就是一个山区，有着七八十里路，得走上好几个小时，按照行车计划，今天晚上得找个招待所住一晚，明天再出发。 仓库这边的人做安排，下车去找了招待所，拿了介绍信和工作证，开几了个房间，温习的白燕住在了一个房间，其他人也是两两一个房间，这气温骤降，不能在车上睡，肯定得找房子住宿的。 招待所的条件不太好，厕所是共用的，洗澡的地方也是共用的，还没有门，招待所房间里的床很小，被铺也比较旧，看着应该没有经常洗的，温习是不打算洗澡了，那个浴室，她真怕洗到一半，被人闯进来。 白燕也不打算去洗澡，打了点水，洗个脸洗个脚就算了。 刚去到房间，把行李放下，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温习问，“谁啊？” 门外传来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是我，顾祈北。” 白燕听到这介绍就不由看向温习，朝她笑道：“快出去看看顾同志要说什么。” 温习有些无奈，走了过去开门，顾祈北长身玉立地站在门外，又像一棵小白杨，他问，“你和白同志要热水吗？” 温习问，“是不是招待所这边有热水打？如果有的话，是要的。” 顾祈北道：“那你跟我来。” 温习就跟着他下楼，但下楼后，他并没有带她去问招待所的工作人员，而是往外走，她忙提醒道：“顾同志，工作人员在那边呢，我们是不是应该过去问问她？” 顾祈北转头，朝她扬了扬嘴角，道：“我们等会儿回来再打热水，我是想带你出去吃饭的。” 温习一愣，这会儿的顾祈北穿着套灰色的工装，这天气降温没降到他身上似的，他并没有另外加衣服，站在灯影下，他五官俊美，朝她露出几分热情，看着让人心跳漏了拍。 她走前一步，低声问，“就我们两个人吗？” 他们两个人背着同事出去开餐，等会儿不会被同事砍吗？ 顾祈北道：“暂时我们两个人，其他人已经让招待所帮忙安排了吃食，不用担心他们没饭吃。” 温习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等会儿有同事问起我们两个人去干嘛了，我们怎么解释？” 那些人的八卦程度，以为他们出去约会呢。 哦不是，他们现在的情况真的就是约会。 她心头跳了跳。 现在处对象的小年轻，都这么自然的吗？ 温习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没有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还真不知道。 这会儿天色已经黑了，出了招待所，这路灯昏黄，路上也没什么行人。 有晚风吹过，温习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觉得挺冷的，她这会儿就挺喝口热呼呼的汤，然后回被窝里窝着，今天在车上颠了一天，这身上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顾同志，其实我在招待所吃就行了，现在到外面，也不知道哪儿有吃的，这大晚上的，还有饭店开门吗？” 顾祈北道：“招待所今天晚上准备的是白菜包子，我记得小常你不吃白菜。” 温习惊讶地看着他，他怎么知道的？她确实不喜欢吃白菜，小时候经常吃，也不知道是她肠胃不好还是怎么样，她吃了白菜，就会肠胃不舒服，验证过几回之后，她就不吃白菜了。 “是文浩告诉我的。”看她惊讶，顾祈北就解释了句。 温习恍然，原来是浩浩那个家伙，他们之前聊天，有聊到最喜欢吃的东西和最不喜欢吃的东西，她就过一嘴这白菜，没想到还传到顾祈北这儿来了。 “顾同志，这里咱们又不熟悉，出去能找到吃的吗？”温习问。 第53章 怎样想的 “旁边有一家做面的饭馆，今天在路上奔波了一天，我们随便吃点。”顾祈北说道。 温习摸了摸口袋，钱她有，但就是没有票，如果要他请的话，多不好意思，那下次她回请？ 在她纠结的时候，顾祈北给她捡了掉到头发上的落叶，然后说道：“走，吃完早点回去休息。” 温习跟着他来了招待所斜对面的一家饭馆，这饭馆还有一桌客人在吃饭，看起来是刚下班的工人，点了个菜，边小酌边聊天。饭店的灯不是很亮，甚至有些昏黄，在收费台后面的服务员有些无精打采，像是在数着时间下班，看到两人进来顿时就皱了皱眉头。 顾祈北看了眼收费台旁边的小木板，上面写着今日供应的菜单，羊肉饺子、羊肉面、素面、土豆炒肉片、馒头、猪头肉，他转向温习，问，“小常，你看想吃什么？” 刚问完，服务员就面无表情地从收费台走出来，拿粉笔刷刷两下，把几道菜给划掉了，只剩下馒头和面条。 温习道：“面条就好了。” 顾祈北跟服务员说：“同志，给我来两碗 羊肉面。” 服务员看了他一眼，“四毛钱，二两肉票。” 顾祈北给她掏了钱和肉票。 顾祈北和温习找了张桌子坐下，温习就跟他道：“不好意思啊，我现在暂时还没领到肉票，顾同志下回我回请你。” 顾祈北不在意地道：“别客气，你经常帮我带文浩，我还没谢你呢。”顿了下，又道：“小常，我们是订了婚的，你和我真不用太客气。” 温习点了点头，但心里面还是觉得客气一些好，订婚了又不代表一定会结婚。 面条没一会儿就上来了，份量很足，满满的一大海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是炖的，份量也是很足，有着一小碗的羊肉。奶白色的面汤，上面飘着绿色的葱丝，光看这卖相，就能让人食指大动，顾祈北说这家店的面不错，那应该是很不错的。 “上两个星期，我和同事经过，也在这边吃了碗面，觉得挺不错的，羊肉也比较适合这个天气吃，不知道这是不是h省的特色吃食？” 顾祈北很自然地聊起了天，说到后面h省的时候，他就看着她。 温习道：“如果我说不知道，你会不会很惊讶？我虽然是h省人，但在我小时候，从来没有下过馆子，家里也从来没有做过羊肉面，身边的人也没人谈论这个，不过这面确很好吃，我想应该是特产了。” 小时候是真的穷，她吃上面条的次数一个手掌数得过来，即便真有面条吃，这面条也是素的，就是清汤寡面，但那时候也觉得很好吃了。 后来出国，就更加吃不上了，她自己不会做，外面也没有这样的餐馆，吃的几乎都是西餐，她连手工面味道都快忘记了，更不用说这什么特不特产的。 顾祈北正要说什么，饭馆忽然跑进了个孩子，三四岁的样子，是个小男孩，哇哇地哭着。 店里另一桌子的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看到就过去把他拉着，“石头，你咋跑出来了，你奶呢？” 那孩子没理他，看到桌上有吃的，就走过去要拿碗里的东西吃。 黑色衣服男子忙抓过他手，跟他道：“石头，伯伯给你拿个碗，你坐着，听话才能吃的，知道吗？” 说着给孩子去找服务员拿了勺子和碗，给孩子盛了几个饺子，让他自己勺着吃，但孩子没拿勺子，直接用手抓的，吃得有些急，看起来是饿的时间比较长。 和黑色衣服男子同桌吃饭的男人就问，“胜利，这是你儿子？” “不是，是我邻居家的孩子，他妈生他的时候就不在了，他爸是运输队的，常常出差，家里是他奶奶带他，这老人家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好，没什么精力带孩子，孩子总是跑出来。” “孩子这么大了，咋不给他找个妈？家里没个女人操持咋行？” “谁说不是呢？但这人也不是那么好找的，我这个邻居怕找个对孩子不好的，没得整得家里天天鸡飞狗跳。” “女人嘛，多哄哄，买些吃的穿的，关心几句，就会对你死心塌地的了，哪担心她对你孩子不好。” “这倒也是。” 两人谈话的声音并不低，而且店里也没其他人，所以温习这边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她心里一阵无语，感情这是找保姆呢。 她不由看了顾祈北一眼，感情男人都是这样想的？ 顾祈北抬了抬眸，“怎么了？” 温习忙说：“没什么。” 吃完了最后一口面，道：“这面我不太清楚，但我老家那边的大枣挺好的，你要带的话，我给你挑一些带回去。” 顾祈北点了点头，“好，我不会挑，到时候我给你拿钱。” 吃完了，两人就起身打算回去，隔壁桌，也吃完走人，但那两人显然是喝多了，走路有些踉跄，别说是带孩子了，估计孩子还得给他们带路呢。 顾祈北看了就和温习道：“我们看这孩子是不是这附近的，送他回去？” 温习：“好。” 顾祈北去问那黑色衣服的男人，“同志，你们住在哪里？孩子是和你们一起回去吗？” 黑衣男人点了点头，“你是谁？” 顾祈北道：“你们喝了酒，我担心孩子跑开了，你们都没发现，正好我们也在这附近，想着帮忙送一送孩子回去。” 那黑衣男子立马警惕起来，“你们不会是人贩子？” 顾祈北把工作证拿了出来，面无表情，“这是我的工作证。” 那男子才放下警惕，“就在这饭店前一点，喊一声他奶奶就能听到。” 然后他喊过那孩子，“石头，走了，回去了，你奶奶该着急了。” 那孩子跑着出去，温习把他拉住，“小朋友别乱跑，叔叔阿姨送你回这。” 小孩子好奇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但也没有挣脱她的手。 顾祈北转头，“小常，你挺招孩子喜欢的。” 温习笑了笑，“可能我面善？” 黑衣男子看到，就和同伴说：“这小兔崽子，确实得有个妈看着才行，他平常哪儿这么听话。” 第54章 前世受伤原因 温习又是一阵无语。 顾祈北看了那两人一眼，“在孩子和女同志面前不适宜说这些话。” 两人打哈哈说，就是嘴快。 那小男孩的家确实就在附近，快到他家的时候，就看到他奶奶出来找他，看到他就扯了过来，气得要打他屁股，“你这人臭小子，我洗个菜的功夫就给我跑个没影……” 小男孩估计没少挨揍，看到他奶奶这个架势，就赶紧躲，躲到了温习身后，温习把他拉着，然后对那老妇女说道：“阿婆，别打孩子，他这么小肯定是哪里有趣就跑哪儿的，他刚才跑到饭馆，在邻居伯伯的桌吃了些东西，孩子没有丢算是很幸运了。” 她也真是服，明明是大人的问题，没有看住孩子，现在还要怪孩子，养不起养不好就送人养好了。 小男孩奶奶拉过孙子，像是听了进去，没有动手，她抬头看了眼温习，浑浊的眼睛似是亮了亮，“你这闺女怪会说话的，你是哪家的？咋没见过你，结婚了没？” 温习一看到这架势，就知道她下一句要说什么，道：“孩子送到，我们就先回去了。” 顾祈北走到她旁边，挡住了那阿婆的视线，“走，已经很晚了。” 那个阿婆像是才发现顾祈北，这才没有说什么。 然后那个黑衣男人却是说：“婶子，我就说呢，让你家子明给石头赶紧找个妈，这家里没个媳妇，哪像家。” 阿婆连连点头，“唉，子明那孩子倔得很，给他相看了好几个都不满意，也不晓得他想个咋样的。” “估计想找个俊一点的。” “俊一点哪是这么好找的，对了，那个女娃是哪家的，以前咋没见过？长得真是俊。” “婶子，我说你别想了，你没瞧见人家身边的对象？” 温习和顾祈北走出好几步，还听到后面的对话，不由皱了皱眉头，自己还没有走远呢。 顾祈北踢起脚边的一块石子往后抛去，这石子掉到了一墙边的拖拉机车厢上，发生了很大的一声“哐”。那几个人的对话就戛然而止。 温习回头去看，顾祈北低声道：“走，我怕招呼所没热水供应了。” 温习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身手不错。” 顾祈北挑了挑眉，默认了。 两人回到招待所，大概是晚上八点，顾祈北去问了招待所的工作人员拿了两壶热水，帮温习提到了她住的二楼房间。 “早点休息，我在三号的房间，有事喊我。” 温习点头，“谢谢你啊顾同志，你也早点休息。” 拿过热水进了房间，白燕在房间，她拿着纸笔在写着什么，看到她进来，就道：“刚才我们吃饭了，没看到你和顾队长，你们吃过饭了吗？” 温习道：“吃过了，我打了热水，白姐你要泡脚吗？” 白燕合上本子，笑道：“正说呢，你刚才说打热水，却没了个影儿，我还以为你和顾队长约会去了呢，没想到还真打了热水回来。” 温习受这打趣又有些脸红。 一人一壶热水，擦了脸，又擦了脚，就上床睡了。 这单人间的床很小，两个人真的很挤，温习是完全不敢翻身，特别不习惯，白燕同志倒是睡眠好得很，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温习才慢慢地翻了个身，她把军大衣往身上盖着，然后再加上这招待所的被子，好在也就住一晚，明天再走一天应该就到了，到了保市分厂那边，就可以到宿舍住了。 …… 顾祈北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没一会儿，他房间门就被敲响了，他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保卫科的科长孙启富，他朝他点了点头，“孙科长，进来说。” 孙启富进了来，也没有兜弯子，直接就道：“保市那边来了电话，有个紧急任务，明天一定要把设备拿到那边，你们休息一点儿，四小时后出发。” 顾祈北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我知道了。” 孙启富又是看了他一眼，道：“放心，你对象大家会帮忙照顾好的。” 顾祈北道：“帮我跟她说一声。” 孙启富爽快答应了。 …… 温习第二天起得比较早，主要是睡不好，几乎是一晚没怎么睡，倒是白燕睡得挺不错的，温习就很羡慕。 依然是天刚亮就出发，一行人也没有吃早餐，有干粮的拿了干粮出来啃，没带干粮的，索性就不吃了。 温习手上有顾祈北给她带的苹果，她拿了一个出来吃，然后上车的时候，她发现不见保卫科的几个人。 “小常。” 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他接着道：“祈北同志让我和你说一声，厂里有紧急任务他们先走一步，等完成任务，他再过来和你见面。” 温善有些惊讶，嘴上应了声。 上车之后，她突然想到了件事。 前世的顾祈北出了趟差回来，这胳膊没了，说是发生了意外，当时他和常温礼订婚了，这一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跟常温礼退婚，不想拖累她，常温礼则是死活不愿意，说他成这样，她不能抛弃他，受到周围人的一阵赞誉。 可人后呢，常温礼在顾家面前哭，在顾祈北面前哭，总说些自己命苦之类的话，明的暗的，逼顾家强硬退婚。 在一次顾祈北发火之后，这婚就退了，可常温礼还在外面哭哭啼啼，明里暗里说顾祈北脾气古怪，然后把自己的名声往高处拉，拿了好名声再找下家。 不过，顾祈北不是现在这段时间受伤的，而是在一个月后，但是那次出差是去h省，也是到的保市。 顾祈北其实是临时的机械厂保卫科人员，他真正工作并不是这个，他是保密科单位的，出差的工作，都是带着一定的危险的。 温习心里隐隐地有些担心，不知道前世他受伤时候执行的任务，和现在的任务有没有关联，到底是相识一场，她不希望他没了胳膊。 第55章 积压品 温习和同事是下午两点到达保市的，因为路况不太好，下过雪的原因，比较潮湿，这车辆没有使得很快。 保市的分厂要小很多，不过这边的人挺热情的，温习和同事下车，被分厂的同事热情迎接。 “各位同志辛苦了，食堂给你们留了饭，先去吃饭还是怎么样？” “行，先吃饭。” 一行人被带到食堂吃饭，这会儿食堂已经没人了，工人们都去了上班，这出差的待遇倒是比不出差的时候强，这会儿的饭菜有荤有素，吃的是大米饭。 吃过饭，把行李放到临时安排的宿舍，然后就回厂区开展工作了。 温习充当白燕的助理，帮她记数据、整理数据。白燕私下挺好说话的，但在工作上就极其严厉，温习注意到，本来跟在白燕身边的小赵，看到她顶上来帮忙的时候，就偷偷撤，把大半工作压到她肩上。 “刚才我报的数据有记吗？” “干嘛呢？我刚才说的话没听到是？” “看我做什么？要不要我帮你做？” 白燕严厉的话，能时不时地在车间里响起，另旁边的工人都忍不住偷偷看过来，然后就给跟在白燕身边的姑娘捏了把汗，也是不容易，跟着这么严厉的领导，要是脸皮薄的小姑娘估计都哭了。 温习没哭，认认真真地记着数据，她提前做好表格，数据一来就填上去，清晰了然，她速写比较不错，白燕刚说完，她就差不多记完了。 在白燕骂完，跟分厂这边的技术员对数据的时候，有一个数据记岔了，温习在旁边给她提了提，白燕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后面白燕拿过她的表格登记，连连点头，“记得倒是不错。” 温习在心里松了口气。 白燕这边给分厂的技术讲解完，再给新机械做了调试，没什么问题，但她看了眼放在仓库一堆堆的机械，有新有旧，都没地方放了，不由就问分厂这边的技术员，“这是怎么了？没卖得出去吗？” 这边积压着这么多货，那边产能依旧，这不是浪费资源吗？ 分厂的人说：“保市下面的公社很多都没钱，一些旧的款，只能放着慢慢销了。” 白燕问，“现在新款出来了，旧款还没销出去，以后还能销吗？” 分厂的人道：“虽然是旧款，功能可能差些，但能用的，价格便宜，应该能销。” 温习跟在白燕身边看了看，这边都是农机机械，榨油机、磨粉机、脱粒机、脱壳机等。 她是从农村出来的，她所在的生产大队并没有这些机械，稍稍能称得上机器的就是脱粒机了，但那是用人工踩的，根本就不是自动的，费时费力，以前她和母亲也踩过，一天踩个三四十亩地的稻谷，腿像是废了一样。 没有机械辅助，这生产力真的很低下，人也累得要死。 但是一台机械不便宜，有些生产队有钱，有些没钱，没钱的也没办法。 从仓库出来，再回了车间，还有另外的机械做调试，温习依然是跟白燕身边当助手。 车间的噪声很大，温习和白燕走过一处生产线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了有人喊她。 “温习？常温习！” 温习又听到了这喊声，她就转过头，看到了一个工人一脸震惊地看着她，这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是个男人，穿着工人服装，五官有着几分清秀，他有些激动，站了起来，弄得旁边的工人都在看他，“常文明你做啥？” 常文明？ 温习想起来了，这是她的一个堂哥，常敬平的侄子，时隔十年，她还真没认出来，不过倒是知道他的名字。 “这是我家妹妹。”常文明跟工友解释了句，然后走出岗位，来到温习跟前，“温习，你咋来我们厂了？你、你和温礼跑哪儿去了？” 温习对常敬平那边的亲戚没有什么感情，对这个堂哥更是无感，她道：“我是过来工作的，有话下班后再说，你工友在叫你了。” 常文明惊疑不定地看着她跟技术员去了另一条生产线，她拿着纸笔站在一旁，衣着整洁，面容沉静，旁边的领导询问，她看着也能应付自如，她、她真的是过来的工作的？做的什么工作？技术员？还是秘书？ 疯了，怎么可以是技术员，都是一个村子出来的，她有什么本事，他还不知道吗？而且也才大半个月不见而已，变化有那么大吗？ 温习也是在下班后，才琢磨起这常文明来，这个堂哥是她二叔公的儿子，隔了一层，长得算是周正，说起来，这常家人有几个男人长得挺人模人样的，常敬平就是，她和常温礼都有点像常敬平，从人就被人说长得好看。就是外貌都过得去，常文明也是，他靠外貌攀了高枝，嫁到了城里，还进了保市机械厂。 这个常文明就是挺拽的，觉得他是常家的香火，她和常温礼是以后嫁出去的赔钱货，小时候没少欺负她们。 后来他攀了高枝，回村就少了，即使回来也一副人上人的模样，看不起村里的一些人，特别是她们一家。 温习在白燕身后出办公室，打算前往食堂吃饭，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等在外面的常文明。 温习跟白燕说：“白姐，我看到熟人，我和他说两句话，等会儿再去食堂。” 白燕道：“我帮你先把饭打了。” 温习：“谢谢白姐。” 等人走了，温习才看向常文明，哪里有回村时候的光鲜啊，穿着沾有机油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眼下疲惫，看到办公室人员，下意识地带了几分羡慕。 “堂哥，似乎有话要问我？”温习开口。 常文明回过神来，忙道：“温习，你这一个月去哪儿了？前儿我接到家里的电报，说你和温礼跑了出去，一直没见人回去，家里都急死了。” “你去宁城找二叔对不对？我听他们说，宁城总厂来了几位技术员，你就是跟他们过来的？” 第56章 堂哥 温习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然后问他，“你什么时候回三桃村？” 她生长的那个村叫三桃村，这两天她找机会回去一趟。 现在在这儿碰到这常文明，倒是可以从他这边想办法。 常文明又忍不住打量她，感觉这个堂妹变得很不一样了，打听道：“温习，你现在是跟过来工作吗？还是纯属过来玩的？” “工作的。” 常文明脸上抑制不住地意外，又似是带着妒嫉，“你做的是什么工作？临时工还是正式工？拿多少钱工资？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过来？温礼呢？她也有工作吗？” 温习笑了笑，“是正式工作，你也看到了，我是技术员的助理，工资比你高点，温礼她也找到工作了，在医院上班，我们不是同一个单位，她要上班，自然不能跟着过来。” 她越说常文明的脸越是精彩，又是嫉妒又是不甘，然后又化成了一声声地指责，似乎这样才显得他比她优秀。 他沉下了脸，“温习，你和温礼怎么跑到宁城也不和家里人说一声，到了那边也不发个电报回去，你不知道，家里人都找疯了，你说你这样像话吗？” 温习有些好笑，“他们肯定心急啊，两份丰厚彩礼没了，差不多上千块呢，换作谁都心急，堂哥看起来也挺心急的，你是不是也能分个一两百啊？” 常文明的脸顿时涨红了，他恼怒道：“谁要你的彩礼钱了？我们只是担心你们在外面跑丢了，遇到了坏人，还有，大伯也是为了你们好，你爸没管你们俩，你妈又走了，他们出于好心给你们找个好婆家，这有啥错？说得好像把你们卖了换钱一样。” 温习直接笑出了声，“堂哥你这是认真的？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好婆家是村里的溜子啊？这么好，你咋不让你亲妹嫁啊？” 常文明脸上阵红阵白，转移了话题，“你不领情就算，等你以后结婚了就明白了。现在你既然找了工作，以后就要认真工作，好好回报家里，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家人，这次回来，你顺便回一趟家，也让伯奶奶他们安心一些。” 温习挺乐的，觉得常家男人挺能屈能伸的，在利益面前，能瞬间变脸。 “这个我看情况，现在上班走不开。” 常文明忙道：“后天周末，我和你回去一趟。” 温习道：“我还不能回你，我得问过我领导，看能不能请个假。” 常文明又忍不住打听，“现在你和温礼都在你爸家住吗？你的工作是他帮你找的？他在宁城那边的总厂是当领导吗？” 温习看他冒着精光的眼睛，微微一笑，“你觉得我和温礼刚到宁城靠自己找到工作的几率有多大？” 常文明眼睛骤然一亮，脸上也跟热情了几分，“二叔都有几年没回来了，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伯奶奶年纪都这么大了。” 家里一堆穷亲戚，常敬平怕回去被吸血呢，他哪里会回去。 而且他还记恨着她妈偏心呢。 温习道：“他是有说过回去看一看的，就看今年过年怎么安排。” 常文明激动了，搓着手，“那个，温习你要不过来我家吃饭，我让你嫂子去割肉。” 温习道：“不了，我已经让我领导帮我打了饭了，要不去吃，会浪费的。” 常文明就道：“那明天中午过来，我让你嫂子提前备些菜。” 温习笑笑，“我明天也不知道有没有空，可能还得跟厂里的人看新机测试呢。” 常文明只好道：“等你有空再过来，家里还有些腊肉没吃呢。” “到时候再说，我先去吃饭了，你也回去。” 常文明点点头，目送她离开，然后就回了自个的宿舍，他媳妇也在机械厂上班，两人分一间宿舍，他回到家，看到媳妇正逮着孩子骂，孩子放学回来弄得一身的泥，也不知道去哪儿野去了，他看着也生气。 “怎么回得这么晚？你看看你的好儿子，都不知道去哪儿滚了泥坑，得赶紧烧水，让他洗澡。”常文明的媳妇江红英说道。 常文明没动，在桌边坐了下来，“红英你猜我在厂里见到谁了？” 江红英甩着脸，“见到了财神不成？” 常文明想了想，“差不多，我见到二叔的大儿女儿温习了，她过来厂里出差，看着工作做得有模有样的。” 江红英才缓了脸色，“你说的是那个在宁城的二叔？” 常文明点头，“是他，听说他在宁城那边的总厂当领导了，两个女儿的工作都是他安排的。” 江红英看了他一眼，“这和你有啥关系呢？离这么远。” 常文明有些激动道：“哪没有关系呢，哪天他过来，或者跟咱厂里的领导说说，我说不定能调个岗，涨个薪呢，还有家里有人想找工作的，也方便一些。” 江红英想着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这话是没错的，她也在桌边坐了下来，问道：“那你这个堂妹现在在哪儿？这些都是她跟你说的？” 常文明道：“她在厂里安排的宿舍休息，是她跟我说的，我还说后天周末我们一块回三桃村，红英到时候我们一块回去，我爸妈也有好些时间没有见小风了。” 江红英不太想回去，“你这个堂姐，不是说脾气挺大的吗？前些天还跑了出去，跟家里闹了起来，她还愿意回去？” 常文明自信道：“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她家，她的家人，说开了就没事了，我不信她不想和家里处好关系，特别是我伯奶奶，伯奶奶和二叔可是亲母子呢。” 江红英道：“说起来，我小弟快毕业了，他不想下乡，现在这工作还没着落呢……去问问你二叔看看怎么样，还有，你看看要不要给家里发个电报，说一下你堂妹回去的事？让家里也有个准备。” 常文明道：“这事几个字说不清楚，发的字多又费钱，算了，还是直接和她回去好一些，你也准备一下，我看明天能不能把她喊过来吃饭。” 第57章 回村 温习晚上也是和白燕凑一个宿舍，好在也就两人住，过来保市这边也真的冷很多，温习差不多把带过来的衣服都穿在身上，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再买两件衣服了，也能有个换洗，冬天的衣服洗了很难干，她又不能忍一两天不换衣服。 可能是总厂过来的，这待遇比之他们本厂的职工要好上一些，有位同志过来和两人说，可以去他家里打热水。 温习打了热水，回到宿舍，做了个简单的洗漱，然后就躺下了。 还是和白燕睡一张床，又是羡慕白燕的一天，她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温习有些睡不着，一是认床二是不习惯旁边有人，忙完这段时间，她看能不能在外面租个房，跟人住一块，真的容易失眠。 第二天依然是早起，今天总厂的这批人要下乡看新机测试。 现在正是农忙，正是收晚稻的时候，新出的脱粒机到乡里的打谷场更能直观地看到其使用情况。 也是那么巧的，去的是竹乡公社，这是管辖温习以前生产大队的公社。 公社底下有好几个生产大队，有的生产大队有钱，有的没钱，过来公社这边看脱粒机的都是有钱的生产大队，其中一个叫红旗生产大队，与温习以前的红星生产大队离得不是很远。 所以温习和同事在这边看新机情况的时候，有人认出了她。 “你是温习？” 温习回头，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她有些印象，是嫁到红旗生产大队的堂姑，关系算是比较疏的那种。 “对，你是三妹姑姑吗？” 常三妹边打量她边点头，很是高兴，“是我呢，你咋在这儿？前儿我还听村里人说，你快要结婚呢，说的是哪家？定了没？” 温习听着这些话就是一阵的无语，她和常温礼才十九岁，放在正常的情况下，还是上学的年龄，可在这村里，上了二十岁就快成老姑娘似的。 “堂姑，你是不是挺久没回三桃村了？” 要不然，怎么会不知道她和温礼跑了出去呢？ 常三妹点了点头，“是有些天没回去了，这不是农忙吗？队里都不准请假，你现在这是做啥？我咋看到你和机械厂的人在一块？” “我现在在机械厂上班。”温习如实回她。 “啥？你去城里上班了？这是啥时候的事？真的假的？”常三妹一脸的震惊。 “都一个月前的事了，现在我在宁城的机械总厂，也就是我爸呆的地方，现在过来这边是出差，等忙完，就回宁城了。” 常三妹的嘴巴惊讶地能塞一个鸡蛋，好半天才消化过来，“你、你这是有出息了，我还说怪不得呢，看你这副样子，真的跟城里人差不多，你爸对你还真好，你妹也有工作不？” “温礼也有工作，我爸对自家人还是挺上心的，最近厂里有几个岗位要招工，我爸打算，看自家亲戚有没有合适的，带两个过去。” 常三妹顿时激动了，“温习，这是真的？” 温习笃定地点头，“我爸在机械厂可是当领导的呢。” 常三妹忙不迭地说：“温习，你看你大表哥成不？让他去你爸的厂上班。” 什么大表哥，温习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不过嘴上道：“我爸是打算找两个机灵的后辈，我不知道大表哥行不行，这事得问过他才知道，堂姑你这两天回三桃村不？” 常三妹忙点头，“回，回去，今儿就回去，温习你也跟我回去不？” 温习叹了口气，“堂姑你还不知道？我大伯想把我和温礼卖了换彩礼，我们才跑到宁城找我爸的，现在回去，都不知道去哪儿呢，我们以前那个家估计也不能呆了。” 母亲和常敬平离婚后，还在三桃村住，房子是借钱盖的，就是一间泥坯房，屋顶铺的茅草，十几年了，下大雨会漏水，冬天会漏风，现在她和常温礼搬了出来，她赌个两毛钱，这房子绝对是被常家占了去放杂物，这次回去，就算推了，也不让常家占便宜。 常三妹拍着胸膛道：“来我娘家，就是你三爷爷家，住个几天都没问题，咱给你单独收拾个房间出来。” 温习脸上有些犹豫，“我这边工作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得开，我是挺想回去的，虽然我大伯这样对我们姐妹，但其他亲人，有些还挺好的，就想回去跟他们报一声平安，另外也帮我爸特色一下这机灵的后辈。” 常三妹急道：“你能这样想就对了，你大伯那个人是轴了些，咱别管他。你们中午也得吃饭？要不你跟我回去吃饭？我让你大表哥骑自行车过来载你。” 温习道：“吃饭就不用了，单位这边会安排，我看下午，要是工作结束得早我就回去看看，先谢谢你堂姑，你这么热心，大表哥肯定也很不错。” 常三妹喜得直点头，让她一定要回去，不回三桃村，也去她石头村。 上午结束工作，基本就可以走了，温习看到常三妹的儿子骑了自行车过来等她，她就和同事说：“我老家就在这边村子，我想回去一趟，各位同事，你们如果想看乡村风景，可以跟我一块走走，如果回城，那就不用等我。” 村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这边又没有什么风景区，几个同事还是打算回城逛逛，买些当地特产什么的。 同事们坐拖拉机回城了，温习跟常三妹的儿子陈光富先是跑了趟公社这边的供销社，买了些不要票的水果糖，再打了些那种散装的米酒，三毛钱一包的烟也买了几包，还有些瓜子和炒瓜子。 然后才回三桃村，常三妹提前回了三桃村，经过她的宣传，三桃村很多人都知道温习出息了，以前他们看不起的离婚妇女的女儿，现在在城里找到工作了，变成城里人了，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人是不信的。 正好社员们下工回家吃饭，以家庭为单位，议论得起劲。 常敬树也回到家，刚坐下，准备拿过炕边的水烟来抽，就听到媳妇黄五娇在骂，“常三妹那个贱妇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竟然说你那两个侄女进城找到工作了，这工作这么好找，我们全家都能吃上商品粮了。那两个死丫头，怕不是被人拉回哪个山沟给光棍当媳妇了，真是贱人，给她们找个好人家不要，非要跑出去当下等人。” 第58章 不可能 常敬树把水烟点上，抽了一口，过了会儿才说话，“你都说她发疯了，管她做啥？那两个死丫头真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不会真被她们跑到敬平那儿去了？” 黄五娇叫了儿媳妇摆妇，然后在饭桌旁边坐了下来，听丈夫这样说，整张脸都黑了，这不是她希望看到的，她恨恨地道：“你那弟媳妇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她能容得下那两个死丫头？如果真去了宁城，怕过不了就会送回来，等她们回来，看不打断她们的腿，这么跑出去，别的还以为我们当大伯大娘的刻薄呢。” 正说着，她小儿子常文山跑了进来，急慌慌地，“爸妈，你们快去三爷爷家看一下，我堂姐温习回来了。” 常敬树抽烟的动作就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小儿子，干瘦的脸抽动了下，“还真回来了？跟谁回来的？” 黄五娇一下站了起来，“走，过去看看，我就说呢，她那个继母哪是好相与的，还以为去了城里，就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呢，呸，她俩也配？” 常敬树没动，他一个当长辈的，还上赶着不成？ 温习和陈光富进到三桃村，村里就有人看到她，顿时就围了过来，神情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温习你回来了，你这是跑去哪儿了？温礼呢？咋没有跟你回来？” 温习和这些村民，多是关系一般的，以前她们孤儿寡妇被很多人瞧不起，甚至还有过来踩一脚的，别说是现在这么热情的，就是平常给他们打招呼也爱搭不理的。 不过温习要算账的不是这些人，甚至还要他们帮忙呢，脸上挂上了笑容，“对，我回来了，刚好出差过来这边，就顺道回来看一看，温礼在宁城呢。” “哎哟，你们姐妹这是跑到宁城了？你们现在还找到工作了吗？” 好些人羡慕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温习笑着点头，“对，在我爸的厂里上班呢，各位叔叔婶婶我先去我三爷爷家了，你们有空再过来坐。” 大家把视线停在她手上提着的东西上，追着上来问，“温习，咋不回你奶奶家，这咋去你三爷爷家？” 问话的这些人，眼睛是浓浓的八卦之情。 温习笑笑，没有回。 她买的东西分了三份，一份给三爷爷家，一份打算拿到生产队长那儿，一份给好姐妹木芳。 先到的三爷爷家，这个三爷爷就是常三妹的爸，是陈光富的姥爷，这三爷爷对她和常温礼还算过得去，有给她们拿过吃的，所以给他带东西，她也愿意。 黄五娇和儿女赶到三爷爷家的时候，就看到温习与三爷爷一家一家和乐融融地吃着饭，这贱丫头跟一个月看着有那么一些不一样了，穿着整洁的工人服，气定神闲地坐在那儿，好像这家里尊贵的客人一样。 黄五娇恨得咬牙切齿，她竟然真是跑到了宁城，害得自己家到处找她们，还被人在背后说闲话，眼里顿时冒着火光，她冲进屋，“死丫头，你还回来做啥？还害得家里不够么？没见过你这么黑心的，跑出去一个月没个信儿，害得我们到处找你。” “堂嫂你这在做啥？好好跑过来骂啥人？”常三妹没等温习说话就给她出起头来。 三爷爷看着黄五娇也是不满，“人还不是被你们夫妻逼走的，倒有脸说。” 黄五娇对温习母女三人威风惯了的，这会儿这么被落面子，顿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温习抬眸得意地看了黄五娇一眼，黄五娇顿时就炸了，扑上来要打人，常三妹忙和自家大嫂把人拉开，“做啥呢？不好好说话，给我出去。” 黄五娇气得不行，骂她们俩，“要你们多管闲事，这是我们家的事……” 陈光富一手拍在桌子上，把黄五娇吓了一跳，“人家爸妈都离婚了，关你家啥事？滚滚，再不滚，别怪我拳头不客气。” 陈光富站起来人高马大，黄五娇顿时不敢嚷嚷了，虽然她也带了儿子过来，但儿子都离得远远的，没敢过来呢。 从三爷爷家出来，黄五娇犹自气得不行，她旁边的小儿子常文山问，“妈，二叔真给温习和温礼找到工作了？二叔脑子没问题？给这俩赔钱货找工作，以后还不是便宜了外人。” 黄五娇牙齿都快咬啐了，她加快了脚步回到家，和丈夫常敬树说了这事，“你三叔一家也不知道是不是撞坏脑子了还是咋样，竟然护起那个死丫头来了。” 常文山在旁边气道：“肯定是看到温习有了工作，还给他们家买了东西，巴结她呢，呸，狗腿子！” 常敬树听着脸色也不太好看，“找啥工作？她哪来的工作？” 黄五娇看向儿子，“你听谁说她有工作的？” 常文山道：“那个常三妹说的，说温习在二叔的厂里上班，不仅她，温礼也有了工作，这次温习是过来这边分厂出差的，爸，你跟二叔说一下，我也想去城里上班，凭啥给赔钱货，也不给自家人。” 常敬树脸色大变，接着脸色沉得要滴水一样，“真是你二叔给她找的工作？她过来出差？这事不会是她吹牛的？你二叔还没有糊涂到这个地步，有这种好事还不紧着自己儿子？” 大儿子常文田从外面进来说道：“爸是真的，我听人说，温习今天在公社那边出差，和领导他们在测试脱粒机呢。” 常文山忙道：“对对，我看她穿的衣服好像是厂里的工服。” 兄弟俩一脸的嫉妒，“爸，咱给二叔发个电报问问。” 第59章 改姓 常敬树一家子也没心思吃饭了，常敬树很快做了决策，“文田，你跑一趟公社，打听一下这丫头的工作，看看到底是真是假。文田娘，你去妹妹家把咱娘接回来，文山你去通知李家，说温习回来了，还找到了份城里工作。梅丫头就到你三爷爷家看看，你不是和他家的水芹要好吗？问问她，温习和他们家说啥了。” 大家赶忙去了，温习这事，真是震惊死他们了，最好是在她刚冒头的时候，就把她摁下去。 …… 温习在三爷爷家这边吃饭，她在供销社那边买了些糖果和酒烟，到这边之后再到邻居家买了些鸡蛋，因为过来吃饭，怕人家家里没准备，没有菜。 这午饭就炒了鸡蛋，蒸了鱼干，还有两大盘的青菜，算是可以了。 这三爷爷一家看着她像是看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亲热得不行，不停地让她夹菜，然后就是打听她和常敬平在宁城的生活。 “温习，咱家就属你爸最出息了，现在你们姐妹也出息，是咱老常家的骄傲。”三爷爷抿了口酒，老大地感叹。 温习心里好笑，现在出息了倒是老常家了，她和常温礼小时候过得那么惨，怎么没见老常家拉一把？这次回三桃村除了处理这些陈年旧事，还打算把自己的姓改了，然后把户口迁出去，现在她在宁城机械厂入职，可以把户口迁到厂里。 “温习，你爸真打算再找两个子侄进厂里？” “他是这样打算，他不是当上小领导了嘛？就想着招两个自己人，在厂里也能多两个人帮他，壮一壮这根基。”温习把原因娓娓道来。 这话让三爷爷一家都信服不已，不管在哪儿，这孤木都是难支的，有自己人肯定不易受欺负。 “温习，那你爸有没有说找哪家的小辈？” 好几双眼睛盯着温习，恨不得马上钻进她脑里，知道她爸的想法。 温习道：“我大伯家不是有两个儿子嘛，他有考虑过，但我大伯又那样子对我和温礼，他就有些犹豫，打算再看看其他亲戚家有没有合适的。” 陈光富等人眼睛发亮，年轻一点的，立马说起常敬树一家的坏话来。 “常文山那个臭小子，奸猾奸猾的，跟他一块去捡粟子，一个没留神，他就在后面偷买我箩筐里的，真是贱死了。” “常文田是个没种的，前儿碰坏了生产队的钻井机，赖二李家的小孩，害得人家小孩被揍得命都快没了，后来才发现他干的。” “儿子不咋样，那还不是因为老子不行，你们那伯奶奶，前段时间摔断腿，他故意把人关到房间里，想把人拖死呢，真是遭雷劈的东西。” 最后一句是三爷爷的儿子常敬汉说的。 然后常三妹及她母亲还有嫂子也说起黄五娇的坏话来，说她人缘差，心眼坏，看到谁家的小孩吃桃子，故意伸脚去绊人家孩子。 真是精彩了。 以前没有这些利益的时候，两家人说不上亲如一家什么的，但关系还过得去，平常有喜事有活动什么的，还是坐到一块，亲亲热热的。 温习像是也勾起了伤心事，眼圈都快要红了，“我和温礼小时候，去他们家帮忙摘花生，摘一天，一到吃饭时间就赶我们回家，经常骂我们是赔钱货，过年分的猪肉也抢过去，说孝敬老人，故意在我们家门口倒猪下水，骂我妈不守妇道……” 看她对常敬树一家这么大的怨气，其他人更来劲儿了，把好些温习不知道的常敬树腌臜事都跟她说了。 常敬树的女儿常小梅偷偷过来找姐妹常水芹，问她温习跟她家里的人说什么了，常水芹没防备，家里还没来得及交代，直接就说了，“她说二叔打算找两个子侄去宁城上班。” 常小梅一下瞪大了眼睛，然后就找了个借口，赶紧回了家。 …… 温习和三爷爷家的人说了几句，然后就提出去一趟生产大队长那儿，说一下迁户口的事。 这户口一定要迁的，不迁就不上商品粮了。 温习提了鸡蛋烟酒这些到了大队长家里，把东西给他媳妇，他媳妇眼睛都快笑没了，对她亲热得不行。 大队长回家吃饭，还没上工，看到她，他的脸一下就黑了。 “你跟我过来。” 温习跟他到了院子里，大队长黑着脸问，“你和你妹跑出去的时候是不是偷了我的公章？” 这肯定不承认啊。 “伯伯，你说啥？我咋会偷你的公章？” 大队长虽然是基层干部，但也是有好些权力的，比如他能开介绍信，在外坐车住宿，没有介绍信是寸步难行。 她当初和温礼跑出三桃村的时候，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所以她想找大队长家的小儿子帮她这个忙，给她拿张白纸去拿大队长的公章盖一下，她自己写介绍信。 最后是好友木芳给她拿了出来。 木芳是大队长的侄女。 大队长盯着她，哼了一声，“没有介绍信你能坐火车到宁城？” 温习回视着他，道：“可能是老天可怜，两个孤女被无良大伯卖给无赖溜子，全村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要不是我和温礼是碰到了好心人，买到火车票，我们怕是已经死了。” 作为村里的干部、大队长，公正的存在，正义的存在，向他求助的时候，他只一句家务事了了，现在还在这里质问，他还真是不亏心，没有闹出人命，他不应该庆幸吗？ 大队长被她清凌凌的目光看着，退避了下，但还是板着脸，“你现在过来做啥？我没空招待你，要上工了。” 温习笑了笑，“当然是有事才过来找伯伯了，伯伯我这是过来迁户口的，麻烦你帮我写个证明。” 大队长又是哼了一声，“你还真是能耐，几天不见就有了工作。” 说归说，还是带了她去大队办公的地方，给她写这个户口迁出证明，如果她真找到工作，这个户口迁出证明是要给她写的。 “伯伯，在我户口迁出之前，我还打算改个姓。” 第60章 救好友 “啥？”大队长怀疑自己听错了，“啥改姓？” 温习一脸平静地道：“把我名字的常去掉，就叫温习，跟我妈姓。” 大队长的媳妇一脸震惊地凑了过来，“温习，你这孩子，你咋想的？你爸同意吗？” 大队长也是一脸的严肃，“你爸同意你改姓？” 温习认真点头，“他同意，他觉得亏欠了我妈，他因为我妈不能再生育跟她离婚了，现在我妈走了，娘家不让她葬回去，婆家也不认，孤零零的，说难听点就是孤魂野鬼，我和温礼虽然是她生的，但没有跟她姓，以后就算我们姐妹回来拜祭，给她烧纸钱，怕她也收不到，让常家的祖先抢了。” 其实刚离婚就应该把姓改过来的，常家没有帮过一把，也没有出过钱，不生也不养，还跟常敬平姓，真是让他赚翻了。 可惜的是母亲没有那个意识，她对常敬平还没有死心，还有幻想，以为他以后还会回来，知道她的好。 大队长的媳妇听着就叹了口气，大家都是女人，也是怪可怜的。 大队长脸上的神情松泛了些，“你自己想好，你把姓改了，以后你爸这边的亲戚可能就不认你了。” 温习笑了笑，那是求之不得。 “伯伯，我想好了，你帮我出证明。” 大队长媳妇收了温习的礼，态度特别好，催促丈夫快点写。 在大队长这里拿了证明，温习就打算去一趟好友木芳家里，木芳嫁到了邻村，没多远，三四里路。 村里的其他人去上工了，但陈光富过了来，说陪她到高岭村。 木莲嫁去的村子就叫高岭村，因为地势有些高，到她那儿，得爬一段距离的山坡。 温习让他送自己到高岭村的村口就好了。 高岭村的村民好像也去了上工，村里没看到有啥人，温习以前来过木芳这婆家这边，认得她家门，才走了几步，就看到木芳着急地从家里跑了出来，问着旁边的老婆婆，“三婆，你有没有看我家欢欢？” “没咧。” 木芳听到否认之后，眼里带着失望，脸上的着急更甚，急急地又往外走，正好碰到了温习，她停了下脚步，又惊又喜，“温习！你回来了！” 温习不知道怎么的，看着鲜活的她，眼眶发热，她大步走上前，一下抱住了她，“对，我回来了。” 我回来救你了。 前世她跟徐厚载领了结婚证之后一个月才回来的，因为要出国，想着回来跟好友说一声，没想到到了高岭村，收到的却是木芳一家的死讯。 木芳婆家一家七口睡觉时候被火烧死，死状惨烈，温习甚至没找到木芳的遗骸，因为都被烧成了炭，和其他人的遗骸混在了一起，分不清谁跟谁，因为这个他们一家人全部葬在了一处，都没分开立碑。 木芳跟温习是从小在一起玩的好姐妹，这是一个热枕、坚韧、积极、勤劳的女孩，温习小时候经常跟欺负温礼的人打架，被她打哭的小孩回家告状，小孩的家长就会来她家门前骂，然后母亲就会惩罚她，不让她吃饭。 每当这时候，木芳都会偷偷给她塞吃的，那会儿木芳的父亲还在世，他是个屠夫，家庭条件在村里来说，还算过得去。 还有一回，她们去割猪草，正值下过雨，河水上涨，她在河边割猪草的时候踩空了，摔进了河里，是木芳死命拽着她，才把她拉上来的。 这是救过她命的木芳。 这也是温习一定要回老家的原因。 “木芳，我看你好像有事，怎么了？”温习平复了下心情，马上回到现实中。 木芳跟她道：“欢欢不见了，吃过饭就没找着人。” 欢欢是木芳的女儿，两岁多一点，木芳比温习要大两岁，农村结婚早，木芳十八岁就结婚了。 温习听着也急，跟她一块去找，并打算发动村里人一块去找，但还没找人呢，就有人急匆匆过来，跟木芳道：“欢欢妈，你赶紧去后山看看，你婆婆带着你女儿都不知道干嘛。” 木芳转身就往后山跑，温习也跟在后面跑过去。 刚转到村子后面，就听到木芳一声尖叫，声音凄厉，让人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温习看着眼前的情景，也眼眦欲裂，眼前一个炮楼，以前打仗的时候留下来的，差不多十层楼高，现在木芳的婆婆抱着孩子在最高的那一层，她半个身子出了窗户，孩子在哇哇哭着。 也不知道她怎么上去的，这个炮楼一直是锁的了，就算是找大队长也未必有钥匙。 “哎水婶你这是做啥？有话好好说，咋能拿孩子出气呢？”有人朝楼上喊。 木芳也大声喊：“娘，你在做啥，你有气就朝我发，别吓着欢欢。”边喊边止不住地流泪。 温习气得不行，这显然就是婆媳闹矛盾，然后拿孩子来报复儿媳妇。 楼上抱着孩子的是木芳婆婆，五十来岁的样子，她嘴巴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琐事，什么大儿媳妇不孝顺老人，老人老了处处遭嫌弃之类的话，说一会儿哭一会儿。 楼下除了温习木莲，还有好几个人，大家纷纷劝着木芳婆婆不要冲动，木芳则要上去救女儿，发现炮楼的门在里面反锁了，她撞了好几下都没撞开，她婆婆就在上面喊：“你们谁都不要上来，谁上来我和欢欢就跳下去。” 说着身子再出来了些，吓得木芳不敢再去撞门了。 温习火气噌噌噌地直往上冒，自己要死就自己去死好了，拉上孩子干什么？这哪是不想活，分明就是拿孩子威胁木芳。 木芳走路没走稳，摔了下来，温习过去拉她，“木芳，你看你婆婆需要什么，你先答应她，等孩子安全了再说。” 木芳像是被点醒，忙点头，“我不知道她要干啥，只要她不伤害欢欢，我啥都可以给她。” 说完之后，她转过身，就朝楼上的婆婆跪了下来，“娘你不要冲动，你有啥气就冲我来，欢欢她还小，啥都不知道。” 第61章 身手敏捷 木芳的婆婆看到木莲服软，还跪下来求自己，就没哭了，朝她说道，“我也不是要你咋样，就是你希望多孝顺点老人，你也有老的一天……” 孩子在她手上哭得声音都哑了，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今天太阳很晒，别说孩子了，大人都有些受不了。 大家看着都着急得不行，让婆婆带孩子下来，或者带孩子进屋子里，但上面的木芳婆婆依然在说着什么，没听楼下大伙的话。 这会儿有人悄悄过来说去做个竹梯过来，等会儿上去救人。 木芳没再跪着了，过去帮忙做竹梯，温习试着跟木芳婆婆沟通，让她先看看孩子情况，孩子现在的情况看着有些不好。 温习刚说完就注意到炮楼的侧面有人徒手往上爬，此人穿着身迷彩服，身形矫健，看着有些眼熟。他没带任何工具，没一会儿就爬到了好几层楼。 有人捂着嘴惊呼了声。 楼下的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天上突然打了声响雷，站在窗户边的木芳婆婆被吓了吓，手一松，孩子就掉了下来，刚走开的木芳像是感应到什么，回头一看，然后一声尖叫，冲过去要抱摔下来的孩子。 大家也吓傻了。 温习看得清清楚楚，刚才穿迷彩服的人一跃跃到倒数第二层的窗户上，把孩子抱住了，可能是情况比较紧急，他接得比较急，没能稳住，所以他人也跟着往下掉，不过他在空中抓了几下凸出来的窗户，缓冲了往下掉的冲劲，但还是摔到了地上。 正好摔到温习边上，他一胳膊抱着孩子，但重重摔下来，他胳膊受伤了，孩子没抱稳，就滚了出来，温习扑过去把孩子抱了起来。 孩子哇哇大哭，挣扎着要下来，温习这会儿头晕目眩，险些没抱稳，木芳摔了好几跤扑了过来，把孩子接了过去，“欢欢欢欢，你咋样？身上哪里疼？” 温习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感觉出了一身的冷汗，她转了下头，就对上了边上迷彩服主人看过来的目光，他竟朝她翘了翘嘴角，“小常。” 竟是顾祈北！ “顾、顾同志，你怎么会在这里？”实在是太惊讶，温习的疑问脱口而出。 “能不能扶我一下？”顾祈北开口。 温习回过神来，过去扶他。 扶过他那条应该没有受伤的胳膊，用力往后拉，他自己也试图坐起来，但刚发力他就嘶了一口气，重回了原来的位置，他抬了抬头，轻声问，“小常，你是不是踩到我衣服了？” 温习看了下脚下，还真是，她脑袋发晕，反应有些迟钝了。 “对不起。” 靠她拉真拉不起来，好在旁边的人也反应了过来，来了两个人帮忙。 刚才打过雷的天空，这会儿又一个响雷，天色也接着暗了下来，这看着要下雨的样子。 “先回家先回家，要下雨了。”有人喊道。 现在气温挺冷的，前几天听说还下了一场雪，但其实现在还不到十一月份。 “同志，你还能走吗？”有人问顾祈北，他现在被人扶了起来，他一条胳膊是直直地垂着，显然，他刚才的那一摔，把胳膊摔得比较严重。 “麻烦扶我一下，可以走。” 木芳这会儿抱着孩子过来，“同志，马上要下雨了，这路不好走，先来我家，我让我阿叔帮你看看受伤的地方。” 回头又跟温习说，“温习，等下能不能帮我看一下欢欢？” 温习点头，“当然可以。” 木芳朝她一笑。 只是这笑容泛着苦涩，不似年少那般明朗。 温习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会儿也不是叙旧的时候，这雨马上就要下了。 木芳的婆婆还没下来，因为孩子掉了下来，木芳的婆婆像是吓到了，把外露在窗户上的身子缩了回去，炮楼的门被人撞开了，有人上楼去劝木芳的婆婆，木芳理都不理，走在了前面给顾祈北带路。 木芳本来是打算把人安置在她家的，但听到后面婆婆的哭声，她就停下了脚步，和温习满是歉意地说：“温习，我婆家怕是去不了了，我给这个同志安排到邻居家。” “如果有车，我觉得去一趟医院好些，”温习道，说完转头去问顾祈北，“顾同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顾祈北道：“胳膊脱臼了，问题不大，有正骨大夫的话，帮忙正上就成，能走路。” 温习觉得还是去一趟医院，问木芳这边有没有车子安排。 木芳忙不迭地点头，说去借辆自行车。 但自行车和牛车都去拉稻谷了，没在村里，高岭村较三桃村要小很多，村里就几户人家，现在村里的人又大多数去了上工，不在家，找不到车。 温习就道：“去三桃村，三桃村应该能借到车。” 木芳道：“三桃村找我阿叔，他能帮忙看一下这位同志的伤。” 是了，木芳的一个叔叔是赤脚大夫，可以找他先看一看。 有几滴水滴滴落下来，木芳回家里拿了雨具。 木芳抱着孩子，顾祈北没用温习扶，自己走，四个人前往三桃村。 温习问木芳，孩子怎么样了。 木芳脸上带着感激，“多亏了这位同志，欢欢看着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受了些惊吓。” 孩子这会儿趴在她肩膀上，眼睛里还包着眼泪，但看着很乖，贴着母亲，终于有了安全感的样子。 温习稍稍放了心，不过还是跟木芳道：“大夫过来看顾同志的时候，顺道让他也看看欢欢。” 木芳点了点头，而后脸色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习觉得她一时之间还没有从刚才的情况中回过神来，她转头去问顾祈北，“你怎么过来了？一个人过来的吗？” 他出现在这里，应该不是游玩路过，穿着这身衣服估计是过来执行任务的，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 顾祈北看了她一眼，“只有我一个人。” 好。 “你工作做完了？”温习问。 “基本完成了，听厂里同事说，你回了家里，我正好没事，过来看看。” 第62章 胳膊受伤 温习一楞。 抬眸看他，他也朝她看过来，不知道怎么的，温习心跳漏了一拍。 他眸光平静，但似是又带着一股热烈。 温习移开了视线。 这会儿已经走到了三桃村的村口，温习想起一个问题，让顾祈北去哪里安顿呢？ 木芳这会儿也从自己的思绪中出了来，她跟温习道：“温习，前几天我回了一趟娘家，你大伯他们想在你家放柴火，我晚上就在你家门口挂了红布条，村里的人传你家闹鬼，你大伯就不敢在你家放东西了。我想着你们还会回来的，顺道给你家收拾了下，你现在回来，可以直接回去住的。” 温习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心口胀胀的，一颗心像是泡在了温泉里，暖乎乎的，她何其有运，这世上还有一个爱她的人。 她没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她从小就被人说命不好，母亲为了生她们姐妹失去了生育能力，常敬平又因为这个和母亲离了婚，常敬平在城里分了工作，是常家的骄傲，是村里人羡慕的对象，连带着她和温礼都被一些人羡慕，但慢慢地大家看到常敬平对她们姐妹不闻不问，那些羡慕就变成了嘲笑，骂她和温礼是没人要的野种。 常家人的嘴脸更是丑陋可恶，别说帮一把了，甚至还过来踩一脚。而母亲温莲呢？她受生活的压迫，村里一些人的欺压，过得特别压抑苦闷，她控制不住自己，时常崩溃，她会对她们姐妹大吼大叫，嫌弃挖苦，洗的衣服因为天气原因没干，她也能把她们姐妹揪出来骂一顿，甚至还会动手，特别是对她温习，觉得她做为姐姐，应该承担更多的家庭责任。 温习心疼母亲，但又能清晰地感受到，母亲并没有多爱她，母亲更爱的是常敬平。 姥姥家那边，在温莲离婚之后，有过来劝过她，让她改嫁，觉得她就算不能再生育了，也能找个带孩子的鳏夫。劝了几回，温莲都不同意，姥姥家那边就气得不行，说她这么不听话，以后不会再管她。 后来也真的没有管过温莲，连带着她和温礼也不受姥姥家那边的人待见，姥姥甚至觉得她们姐妹害得母亲失去了生育能力。 所以前世的她，到了宁城之后，尽管知道常敬平是个渣，但内心深处还是渴求他一点儿父爱的，他伪装出一副慈父的样子，她多少还是有触动的，尽管对徐家无感，但还是听了他的蛊惑，和徐厚载结婚。 其实她求什么呢？ 她身边就有一个木芳啊。 听完木芳的话，温习打算把顾祈北带回自己家，去其他人家里，终究是不大自在，她家里还有一些东西能用的。 说话间进了村，回到了自家家门。 温习这个房子，是母亲温莲借钱盖的，泥坯房，就一间正屋，旁边是个小厨房，屋子前用篱笆围了一个小院，以前想过养几只小鸡的，后来因为小鸡莫名被人砸死，才没有再养，但篱笆也没有拆。 小院子种了几株温习从山上扯来的野菊，不过这会儿已经枯了，只有光秃秃的小院，她拿出钥匙打开门，好像还是从前的那个样子，里面收拾得整整齐齐，虽然简陋，但很干净。 让把顾祈北先进去，再让木芳和欢欢小朋友进了来。 温习让顾祈北先坐着，她去把炕收拾一下。 木芳也把孩子放到了椅子上，她跟顾祈北说：“同志，我这就回去让我阿叔过来给你看看。” 顾祈北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木芳摇摇头，“你是为了救我女儿才这样的。” 这会儿外面是下着雨的，木芳接过温习递过来的雨具，她就对孩子说：“欢欢，你和温习阿姨在这儿，妈妈去姥姥家给你拿点吃的。” 孩子要哭，温习给孩子拿了颗去了核的大枣，笑吟吟地朝她道：“欢欢，你忘记阿姨了吗？阿姨陪你在这儿等妈妈好不好？” 温习以前帮木芳带过一会儿孩子，孩子还记得她，拿过枣子，才没有哭，木芳看孩子没闹，就跑进了雨里，去找大夫。 孩子把枣子吃完，打量了下这陌生的环境，然后扁着嘴又要哭。 孩子的情绪真是说变就变，温习转身在屋子里储物柜找了找，找到了几个本子，她撕了两张纸出来，用笔画了几下，用剪刀再剪了剪，再折了几下，拿到了孩子的前面，给她示范了下，“你看欢欢。” 伸手一拉，纸上的图画就变成了笑脸，再一拉就变成了生气脸。 孩子一下被吸引住了，停止了哭。 温习笑着教她怎么玩，然后让她拿着，自己试试看，孩子两岁多，是个聪明的孩子，能听得懂指令，伸手拿了过去。 温习松了口气，不经意地转头，发现不远处的顾祈北正看着她。 温习有些不太自在地朝他笑了笑，顾祈北道：“你心思真巧。” 温习道：“下回我给浩浩做。” 顾祈北道：“我先替那小子谢谢你。” 温习再是笑了笑，让孩子先自己玩，她就站了起来，去旁边的箱笼找了条毛巾和一床被子出来。 拿到顾祈北面前，问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到炕上先休息下？” 顾祈北说不用，温习只好作罢。 “小常，这是你以前住的地方？”顾祈北在长椅子上坐着，不经意地问。 温习点点头，“对，我们母女三人之前一直住在这儿，地方简陋，你别介意。” “不会介意。” 没多久，木芳就带了赤脚大夫根叔过来。 他帮顾祈北检查了伤处，顾祈北的伤主要是胳膊，如他自己说的那样，真的是脱臼了，根叔帮他正了骨，然后拿了草药给他敷着。 温习在旁边道：“顾同志我看到你腿也擦到了，让大夫也看看。” 顾祈北朝她看过来，“没事。” 温习认为自己没有看错，他摔下来的时候，先是胳膊，再是大腿的外侧，都是先着地的，她看到他大腿处的裤子都有磨损，有擦破的小洞。 “你还是让大夫看看。” 大夫严肃着一张脸，“把裤子脱了，我给你看看。” 第63章 前世火灾原因 大夫这话说得，别说是顾祈北了，就是温习也有些尴尬。 温习道：“我们去厨房看一下。” 木芳也忙点头，抱过欢欢，和温习一块出了屋，并把门关上了。 站在门外的屋檐下，两人说起了各自的现状。 “温习你怎么回来了？你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吗？温礼是不是没有回来？”木芳看着好姐妹，神色有些激动，她和温礼走的时候，她都不知道多担心。 从小一起玩到大，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木芳觉得好姐妹变了很多，不是容貌上的变化，是给人的感觉，气质气场上的变化，以前的温习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热烈冲动。这会儿的温习却是沉静了很多，但并不是沉默，整个人也自信起来。相比起自己，木芳有些 自形渐秽。 温习看着她，脸上带笑，“对，我回来了，还好，你还在。” 真好啊，她还在。 这世的她不会再遭遇火灾了？ 和木芳说了自己从村里跑出去的情况，现在她也从常敬平那儿搬出来了，在厂里的集体宿舍住。 木芳脸上露了笑，“真好，温习。” 温习想问问她婆家的情况，从刚才的那一出来看，她和婆婆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的她，几乎都是报喜不报忧，虽然知道她和婆婆有些处不来，但没想到已经到这个地步。 “妈妈肚子饿。”欢欢突然说道。 木芳忙道：“妈妈等会儿去姥姥家给欢欢拿吃的。” 温习给木芳掏了两块钱，“你拿钱去邻居买几个鸡蛋，给孩子煮两个，孩子今天受到惊吓，给她好补一补，我本来想买给孩子买两块布做衣服的，没借到布票。” 木芳没拿，“你放回去，我妈那里有鸡蛋。” 木芳娘家的情况温习还不知道吗？木芳那个哥哥整天游手好闲，打牌喝酒，把父亲在世攒的一些家底全都败光，现在靠借粮过日子呢，哪里还有鸡蛋给她拿？ 温习把钱给孩子拿着，跟木芳说：“你我客气什么啊，我有钱才给你拿的，没钱也拿不出来，而且我也不是给你的，是给我可怜的侄女的，看孩子瘦得，你婆家是不是在克扣孩子的伙食啊？” 木芳眼圈就是一红，沉默了。 这会儿根叔背着药箱出了来，跟屋檐下的两人说，“他胳膊不排除骨折，大腿有擦伤，大腿的问题不大，等雨停，让他去一趟医院看看要稳妥一些，我给他留了些药，让他先敷着，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温习叫住他，“根叔你给欢欢也看看。” 木芳反应过来，“对阿叔，你帮欢欢也看看，今天她晒了很久太阳，又受了惊吓，还摔了下来，一问她就哭，也不知道有没有骨折。” 孩子身上没有很严重的伤，只有几块淤青，看孩子精神还可以，根叔给孩子拿了瓶药油，让木芳帮她抹一下淤青的地方，再给孩子做点吃的，多喝点水，没什么大问题。 木芳松了口气，把人送走之后，就跟温习说：“真是多亏了里面的同志，要不是他护着朵朵，朵朵都……” 后面眼泪涌了出来，感觉孩子在看她，就赶紧伸手擦了擦，但眼里抑制不住泛起了恨意。 “我生欢欢的时候大出血，以后不能再怀孕了，这事我没跟你说……那老婆子就是因为这样对我有意见，我知道，他们全家都对我有意见……还好欢欢没事，要不然、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温习大惊，这事她真不知道，木芳生孩子的时候，她还在镇上上学，等她回来之后，已经是木芳生孩子后的第三天了，过去看她，她神情很憔悴，她嘴上也没说什么，以为是产后虚弱，没想到还有这一层。 木芳情绪有些激动，温习赶紧握过她手，“木芳没事了，欢欢现在好好的，以后你们娘俩好好过日子，那些人我们不搭理就好了。” 说到这里，不知道怎么的，温习惊出了一身冷汗。 是了，前世她回来找木芳，却听到了她的死讯，村里的人说她跟婆家一家在睡觉时候烧死了，一共七口人，哪七口人呢？木芳跟她丈夫，她婆婆、太婆婆，还有两个小叔子，一个小姑子，这七口人中，并没有欢欢。 对，没有欢欢。 欢欢去哪儿了呢？没有人跟她说欢欢还活着，但烧死里的人中并没有欢欢。 那就是说，欢欢在被她奶奶抱到炮楼上的时候就没了。 如果今天不是顾祈北奋不顾身把欢欢接住，欢欢肯定是没了的。 前世肯定也发生了木芳婆婆抱孩子上炮楼闹自杀的事。 那如果欢欢死了，木芳会怎么样呢？ 肯定会把她逼疯，她会帮欢欢报仇，她只有欢欢一个孩子，以后不能再生了，欢欢就是她的命根子，她会不顾一切复仇。 那场火，有可能就是木芳放的，她要跟夫家的一家子同归于尽。 想到这里，温习紧紧地拉着木芳，“木芳，欢欢没事，只要你好好的，她也会好好的。” 木芳被她喊着回过神，朝她点点头，“好，我们都会好好的。” 木芳还是把孩子给温习看着，她打算回一趟娘家，做点吃的过来，不管是孩子还是大人都饿了。 温习道：“我家里还有些柴火，你要不要拿到我这儿做？” 她怕木芳回娘家拿娘家的东西做吃的，她哥嫂会有意见。 木芳想了想，就点了点头。 温习又道：“看看谁家有粮，咱就买点，鸡蛋也买几个。” 木芳拿着钱，又是点了点头。 第64章 如果他有个女儿 等木芳走了之后，温习抱着孩子进了屋，看到顾祈北正用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在搬椅子，温习问，“顾同志，你坐着，你想拿什么？我来。” 顾祈北道：“你们不是要做饭吗？我看这桌子还有张椅子的脚部位置松动了，想着修一修用得安全一些。” 温习忙道：“不用不用，你歇着。” 顾祈北没听她的，“不碍事。” 温习是有些服，她怀里的孩子扭着身子要下地，她只好先把孩子放了下来，孩子一下地就要往外跑，温习赶紧拉着她，“欢欢，你去哪里啊？妈妈等下就回来了。” “妈妈，我要妈妈……”孩子又哭了。 温习赶紧给她从储物柜的抽屉拿了根竹笛子出来，擦了擦，放到嘴边，给孩子吹几个调调。 孩子本来眼泪已经出来了，这会儿看到温习这番操作又忘了哭，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在看她。 温习抱着孩子，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手拿着笛子放到唇边，一手放到她背上轻轻地拍。她前世带过孩子，在幼儿园工作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徐厚载发疯，才没去了。 笛子是初中那会儿，被选上宣传队时候学的，后来在国外，她又进修几首曲子。 孩子被舒扬的音乐哄着，眼睛慢慢合上，睡着了。 顾祈北把桌椅的螺丝都拧紧了，听到屋里响起的舒缓悠扬的音乐，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他忍不住转头，抱着孩子的她，眉眼沉静温柔，姣好的脸庞，如若九天神女，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 温习看孩子睡着了，就停了吹奏，把笛子放下，把孩子轻轻地放到炕上，拿过被子给她盖好。 木芳拿了食材过来，她看到孩子睡了，脸上的神情就舒展了很多，她去厨房做饭，温习过去帮忙，木芳忙说，“你帮我看着欢欢，还有那位同志，我来就行。” 木芳手脚利落，没一会儿就做好饭，一锅馒头，一个炒鸡蛋，一个青菜汤，一个咸菜。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顾顾祈北道：“家里暂时借到这些，等晚些，我去割点肉回来。” 顾祈北道：“已经很好了，不用割肉。” 温习把餐桌收拾了出来，摆好碗筷，顾祈北伤的是右胳膊，问他，“你另一只手可以使上力吗？” “可以的。” 木芳看孩子醒了，就把她抱了过来，给她拿了个馒头。 然后犹豫了下，问温习，“你们、是不是认识？” 她指的是温习和顾祈北。 顾祈北看向温习，像是等她回答。 温习不知道怎么的，脸上有些不大自然，给欢欢用馒头夹了些炒鸡蛋，然后回道：“我和他订婚了。” 木芳惊诧不已，想问什么，但看到顾祈北在这儿，按下了种种疑问，只道：“原来这样。” 温习解释了下，“他叫顾祈北，我们是一个厂的同事，我跟他是组织安排的相亲，这次出差又碰到了一起。” 木芳脸上像是松了口气，“挺好的，顾同志是个好人，以后你们肯定也会越过越好的。” 一个舍命救人的人，人品肯定很好，而且他外形也这么出色，和好友坐在一块，特别地般配。 温习又撞上了顾祈北的视线，她脸一红，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她忙把视线移开，也把话题转移了，问木芳，“木芳，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还要回高岭村吗？” 照她的想法，那夫家简直就是火坑了。 欢欢这一次没事，运气好，不代表以后也这样运气好。 木芳有些沉默。 温习能理解，这个年代说离婚是特别难的，只要她说了这两个字，还没走出家门呢，就有一堆的人来做她的思想工作，家人、邻居、亲戚，甚至领导干部。特别是女人提离婚，能被周围的唾沫子淹死。 “木芳，我看你那婆婆精神不太稳定的样子，你能保证欢欢下一次也这么运气好吗？” 木芳身躯一震，下定决心道：“我不会再回去了。” 温习知道她并不是舍不得丈夫什么的，可能就是怕娘家这边不同意，“你娘家这边是什么说法？” 木芳摇摇头，“我还没跟他们说。” 因为当着顾祈北的面，两人也不好说那么多。 吃过饭，温习和木芳收拾了碗筷，进了厨房去洗，然后才说起刚才没说完的事。 “温习，我想离婚。”木芳开口。 温习点头，“这肯定要离的，咱们合计一下，看这婚怎么离，离了之后，你这边看怎么安顿。” 木芳像是没想到她这么支持自己，“温习……” 木芳今年也才二十一，她和丈夫是同学，两人可以说得上自由恋爱，比那种相亲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要好上很多的。 那会儿恰逢她父亲去世，家里就是木芳的大哥作主，木芳大哥想卖妹换彩礼，找木芳现在的夫家过去谈，拿一笔钱过来，就把木芳娶回去，要是不拿，那就把木芳另嫁他人。 木芳的丈夫那会儿还挺不错的，跟家里人争取，拿了笔木芳大哥满意的彩礼，就把木芳娶回了家。 哪想到，也就短短三年时间而已，木芳从一个鲜活的少女，变成了现在这副眉头紧锁满脸疲惫的样子。 木芳于结婚前相比，真的变化很大，她五官挺好看的，收拾一下，也是个中等美女。但这会儿的她，穿着灰扑扑的衣服，对发胡乱拿头绳绑着，皮肤黑黄，眼下有着黑眼圈，眉头不自觉地就皱着，一脸的苦相。 真的不能再这样了。 “木芳，你家里应该是不支持的，但你自己要强硬起来，不要去怕别人说什么，为了欢欢，你也要离开那个火坑。现在你不能生育，他们以后还会作妖的，你看我妈就知道了。” “你现在别回去了，就在我这房子住，我去大队长那里，把房子过到你名下，没有人能赶你走。” 有了房子，就有了安身之所，才有底气去争取其他。 木芳急忙道：“不行，这房子是你和温礼的，我不能要。” 温习道：“那我租给你？不是真收你钱，而是做给外人看，我们去大队长那里签个租赁合同，把爱说闲话的人的嘴堵上。而私底下就是，你帮我看房子，我不收你钱。” 木芳点了点头，“好。” “小常。” 正说着，外面顾祈北喊了温习一声。 “你出去看看顾同志说什么。”木芳对温习说道。 温习点了点头，走了出去，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但感觉气温又降了好些。 顾祈北用没受伤的手抱着欢欢，站在屋门前，孩子很乖，而他眉目舒朗，让温习不由想到，要是他有个女儿，大概就是这个情形？ 不是，温习把脑袋里的想法甩飞了，她竟然有些期待起来，什么鬼？ “小常，天色不早了，同事还不知道我这边的情况，我打算回一趟城，你要和我回城吗？” 第65章 泼皮无赖 现在大概是下午五六点的时间，回城要一个多小时，温习手头上的工作也完成得七七八八了，接下来的一些收尾工作，她在不在场都关系不大，但她也得回去一趟，跟同事上司说一声，再加上顾祈北受伤了，行动不太方便，她在旁边也能帮忙看着点。 “我跟你回去一趟。” 顾祈北点了点头，“过来时候我是开了辆车的，现在手受伤没办法开回去，我出去找人，看能不能让人送我们到车站坐车。” 木芳从厨房走出来，“我让我哥借辆自行车，送你们到镇上坐车。” 温习道：“行，就是一辆自行车不够，我让我表哥也帮忙载个人，木芳你哥那里，估计不太愿意，不过麻烦你和他说一下，我给他五毛钱车费，不会让他白跑一趟的。” 木芳想说不用钱，但又想着她哥那个德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木芳抱过女儿，温习也和她一起，打算去三爷爷家找陈光富帮忙载一下人，还没走出院子呢，外面就进来了两个人，走在前头的人一脸的戾气，长短腿、甩着胳膊，盖过耳朵的长头发，小眼睛厚嘴唇，邋里邋遢的穿着，这个形象让人一看就直皱眉头。 “温习！你回来了咋不到我家？你大伯收了我彩礼钱，别告诉我，你不愿意啊！” 这是村里的溜子，叫李四泉，贫下中农的成分，但他三个姐姐嫁得还不错，给他凑了一份彩礼钱，他才得以那么嚣张，张嘴彩礼闭嘴彩礼。 他本来是说想娶温礼的，不知道现在怎么就变成她温习了。 有病。 木芳呵斥道：“四泉你做啥？谁收你彩礼就找谁去，温习可没收你一分钱彩礼。” 李四泉呸了一声，指着温习，“她妈死了，她爸又不管，家里不是她大伯做主谁做主？反正她大伯收了我彩礼，她就得跟我回家，给我洗衣……啊！” 他话还没说完呢，一颗石子飞了过去，正中他嘴角，顿时一声惨叫。 后面跟着李四泉进来的，是他玩得好的伙伴二牛，忙冲过来给他看情况，看李四泉的嘴角流血了，汩汩的血水，看着就吓人，他惊愕地抬头，看到了温习身后的男人，面容冷峻，带着一股肃杀。 会不会是他？ 这人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像李四泉这样的人，及和他玩在一块的朋友，都是欺软怕硬的主，看到老实人就可劲地欺负，对上强硬的人，屁都不敢放一个。 “四泉……” 李四泉痛得直喊，但伤在嘴角，这一喊就更痛，他伸手捂着嘴，然后看到满手的血，吓得腿有些软，像往常一样，往地上一躺，“杀人了杀人了，工人阶级欺负贫下中农了！” 木芳气道：“明明是你过来欺负人，还倒打一耙，你太过分了。” 温习看都不想多看一眼，而且现在要赶着回城，也空不出时间来对付他，对木芳和顾祈北道：“我们走，他这么喜欢赖，就让他在这儿赖个够。” 木芳也想到好友和顾同志要回城，赶紧点了点头，绕过躺着的那人，和两人往外走。 李四泉和他同伙看几人要走，顿时就急了，他同伙二牛还过来拦人，顾祈北往他一看，这二牛就脚肚子发软，不敢再拦了。 木芳去找了她哥，温习这边去了三爷爷家，没看到陈光富，倒是堂哥说愿意借自行车送她。 三爷爷一家看到顾祈北，不由问温习，“温习，这位同志是？” 温习道：“他是我对象，也是同事，一起过来出差，看天黑路不好走，过来接我，因为救人胳膊受了伤，没办法把车开回去，只好过来让人帮帮忙。” 刚才她问了下顾祈北，他开过来的是什么车，他说是货车。 货车就没办法了，如果是小轿车或者吉普，她都能开一开。就是不好解释，她为什么会开车。 常敬汉马上问，“咱村外面停着的货车就是这位同志的？” 温习看向顾祈北，顾祈北道：“是我开过来的，这车晚些我再让同事过来开走。” 三爷爷等人的神情又有了些变化，觉得温习这女娃真是大出息了，有了工作不说，还处了个有本事的对象。 温习跟三爷爷提了提，“李四泉刚才过了我那儿闹事，自己没看路摔了一嘴血，却是赖我们打的，如果他找到大队长那里告状，希望三爷爷帮我说句话，我没有拿过他一分的彩礼，我对他负责不了。” “习丫头，你就放心，我晓得咋说，那就是个泼皮无赖，不理他就是了。”三爷爷说道。 温习点了点头，放心了的样子。 心里却是想，光光不理那李四泉，那不是便宜了他？ 她回宁城之前，肯定要回敬他一二的。 在温习和三爷爷等人说话的时候，顾祈北说出去锁一下车。 等他回来之后，两人就坐了自行车去了镇上车站，再转车到保市。 “顾同志，等到市区，咱去医院再看一看你的胳膊。”温习对顾祈北说道。 顾祈北道：“好。” 温习不由看了他一眼，还以为他逞能说不用呢，他也朝她看了过来，这会儿车上没几个人，车内也有些昏暗，温习感觉这气氛有些暖味，赶紧移开了视线。 …… 李四泉在温习家门前嚎了半天，都没看到温习几人回来，气得嘴巴更疼了，倒是邻居过来看了看。 “这是咋了？” 李四泉的伙伴二牛赶紧说：“还不是那个温习，她明明收了四泉的彩礼，现在不认账不说，还找人来打四泉，四泉太可怜了。” 邻居对于李四泉的一些行事看在眼里，呵呵笑了两声，也不接话。 李四泉又给气到了，由二牛扶着，打算找常敬树一家赔偿医药费。 常文田在李四泉去了温习家的时候，就赶紧和父母报道，“李四泉去了温习家里，这下有好戏看了。” 常敬树点了点头，眉头也舒展了些，问道：“有没有和李四泉提，最好今天就把人绑到家里去？要不然等她厂里的人过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常文田忙道：“说了说了，他听到温习在城里找了工作，比我们还要急呢。” 黄五娇直接是笑出了声，“栽到李四泉手上，这个温习不死也脱层皮。” 她话音刚落，外面就哐一声，接着就听到李四泉的叫喊声，“常敬树你给我滚出来！” 第66章 赔钱 常敬树等人脸色一变，这个李四泉搞什么鬼？找到温习还不赶紧拖回家去洞房，还来他们这儿干什么？ 几人走出了院子，黄五娇一声尖叫，这李四泉竟然把她家的水缸给砸碎了，这可是好不容易才买到的。 常文山常文田看着这个情形也气得不行，“李四泉你发什么疯？你碰坏了我家的水缸，得给我们赔钱。” 二牛狠狠地呸了一声，“赔钱？你们赔四泉才对，看到没？他的脸可是被你们那个好侄女好堂妹温习打的。” 李四泉一脸的血看着就吓人，但常敬树不信，温习一个女娃能把一个青壮年男子打成这样。 其他人也不信，温习个子是挺高，便她是女娃啊，长得也不壮，怎么能打得过李四泉呢。 “李四泉，你不会是被哪个仇家打了，就赖到温习身上？” 李四泉很久没有受过这样的憋屈了，他阴狠地瞪着常家等人，“不赔是？不赔你们每人给我赔两颗牙。” 李四泉人长得不算高大魁梧，但他做事混不吝，成分又好，混了好些狐朋狗友，村里的人，能不惹他就不惹他，这是疯起来不要命的主。 常敬树脸上的肌肉颤了颤，缓和着声音，“四泉，你别气，到底是怎么回事？照理说，她一个女娃，你一只手都能把她挟制住，她咋会打到你？她现在人呢？我让文山两兄弟过去拉她过来给你道歉。” 李四泉嘴疼，示意二牛替他说，二牛和李四泉的气质很像，斜着眼睛，呲着嘴，“她和那个木芳在一块，身边还有一个男人，那男人长得高高大大，四泉嘴上的伤就是他干的。常敬树你是故意耍我们是？知道温习那娘们有帮手，就故意让我们兄弟过去……” 说着怒气就浮了上来，拳头也硬了。 常敬树解释，“我不知道那死丫头身边有男人，是不是陈光富那小子？” “不是，看着像外地人。” 常敬树脸色不由难看起来，怪不得这个温习敢回来，原来是有帮手的，他道：“当时，你们咋没叫上其他人给这个小子一个教训，他再厉害，也敌不过我们村这么多人。” 二牛又呸了一声，“说得轻巧，我们喊了半天都没有一个人过来帮忙，你们别给我们叽叽歪歪，赶紧拿了钱给四泉去看伤，娘的，这么打了一通，四泉以后都不知道能不能利索说话呢。” 黄五娇恨得不行，“你们、咋不问温习那个死丫头要，是她打的，又不是我们打的。”凭啥要他们给钱？ 李四泉捏着拳头走到她跟前，要打人的样子，黄五娇赶紧往儿子身后躲，常文山也吓一跳，忙让李四泉冷静。 “你们给不给？”李四泉忍着痛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 常家几个人都看向常敬树，常敬树也咬了咬牙，问，“你们要多少？” 李四泉伸出一巴掌，翻了下，常敬树脸色一变，“二十？” 李四泉点了点头，常家人惊得都快要跳起来了，这不是抢劫吗？二十块，够得上他们一家人几个月的收入了。 常敬树黑着脸，“四泉，你这是狮子大开口，掏空我们家家底也拿不出这么多钱。还有，你不打算和我们家做结亲了？你不娶温习了？” 李四泉捂着嘴，气得要骂人，但不小心又扯到了伤口，痛得他呲牙咧嘴，但还是骂道：“娶你妈的娶，你要是把人送到我家来，我就给你两百彩礼，现在人没得到，还要受罪，你就得赔我二十，没有二十，你们家每个人赔我两颗牙齿！” 二牛拿着木棍，威胁道：“不给是？不给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 常敬树咬着牙，不愿意松口，他李四泉有狐朋狗友，那他常家也有兄弟子侄，大不了拼过。 “好，很好！你们等着。”李四泉捂着半边嘴，撂下狠话。 倒也没有动手，而是带着二牛走了。 常文山等人就担心起来，问常敬树，“爸，咋办？这李四泉肯定回去喊人对付我们。” 常敬树就道：“你们赶紧去二爷爷家三爷爷家，让兄弟们都过来。” 常文山和常文田忙不迭地往外跑。 黄五娇看到两个儿子出去喊人，还是担心不已，最后恨道：“都怪温莲生的那两个贱人，当初就不应该让她们长大，要不是我们护着她们母女三人，她们都不知道咋被欺负死呢，真是白眼狼，黑心货，贱人！一点儿也不知道感恩！” 常敬树没有说话，他默认了黄五娇的话，过了会儿，他开口问，“娘回来了没？回来了，你们去一趟温习那儿，问问她到底是个啥意思，以后是不是和常家人来往了，是不是不用我们撑腰了。” 黄五娇呸了一声，“我真恨不得这两个贱人被张兰给打死，打不死卖到老光棍那儿，一天三顿打，回来找我们娘家撑腰，我们看都不看她们一眼。” 常敬树气道：“说这些有啥用，还不赶紧和娘过去看一下，要是她回了城，就不好办了。” 黄五娇不太情愿，但不得不去。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从镇上到城区，这路况不怎么好，一路颠簸，温习和顾祈北并排坐着，他们前面坐着大娘，这大娘挺八卦的，张嘴就问，“你们小两口是不是刚结婚？” 温习回道：“大娘，我们还没结婚。” 大娘又是看了他们一眼，哎哟了声，“咋不结婚？不结婚你们家长也放心你们出来。” 顾祈北道：“大娘你注意有没有坐过站。” 大娘赶紧往窗外看，温习跟着道：“大娘，这天黑看不太清楚，你可得看着才行，坐过头就不好了。” 大娘才没有找他们八卦，专注起外面的路况来。 温习不由看了眼顾祈北，他这招转移注意力挺好用的嘛。 第67章 失窃 “小常，你明天还回村吗？” 温习点了点头，然后道：“回去的，我好朋友的事还没完，我想帮一帮她。还有顾同志，告诉你个消息，这次我回村里，找了大队长把姓改了，我现在是姓温，跟我妈妈姓，还是叫温习。” 顾祈北似是有些惊讶，不过看到她神情的时候嘴角微扬，“你妈妈知道应该很高兴，那我以后叫你小习？” 温习笑了笑，“随便你，你喜欢叫哪个都行。” 至于温莲会不会高兴，她不知道，也不知道她临走前到底有没有后悔，后悔还期待着常敬平回来，让自己过得那么没有尊严。 “小习，今天的那两个无赖大概率不会善罢甘休。” 温习点头，“我知道，没事，我会反击回去的。” 顾祈北收回视线，像是不经意地提道：“我今儿开过去的车停在村里，姓李的无赖会搞破坏吗？” 温习愣了下，“他们应该不敢，但也说不准，等会儿回到厂里，还是找人过去开回去来。” 顾祈北点了点头。 车上走到半路，车上有人吐了，酸腐的味道很快弥漫到整个车厢，温习把车窗打开得更大了些，然后闭上嘴，不太想说话了，她也不知道等会儿自己会不会传染到那个情绪，也来个晕车。 顾祈北看她谈兴不高，也没有说什么，两人差不多是沉默到了市区。 出了车站，温习说和顾祈北先去医院，顾祈北却是说，选送她回厂，医院他自己去就行了。 “怎么行？顾同志，你帮了我朋友的忙，怎么也得陪你去医院的。” “如果陪我到医院再回厂，怕是要凌晨了，你觉得你还能进宿舍吗？不会让人说闲话吗？”顾祈北给温习理智地做着分析。 好像是这个理。 温习最后还是先回了分厂安排的临时宿舍，白燕还挺惊讶，“你今天怎么还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在家里住一晚呢。” 温习道：“家里也没什么人了，想着身上有工作，不好随意走开。” 白燕道：“明儿也没啥事，小赵在就行了，难得回来，你在家多呆一会儿。” 温习忙道：“谢谢白姐，那明天我请一天假。” 白燕这会儿挺好说话的，“没问题。” 这天晚上的温习，也不知道是不是算是了了一桩心事，木芳的欢欢救了回来，木芳应该不会死了？所以睡得还算是踏实，躺在床上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 在温习睡了之后，从医院出来的顾祈北回了一趟厂，在厂里借了一辆拖拉机，和一队友林同去了三桃村。 到达三桃村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了，村里没有人养狗，但拖拉机响，也吵醒了一些人，有好事者，不顾天气寒冷，还点了火把出来看。 林同看到有人出来嘴巴一咧，笑得一脸和善，“老人家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不好意思啊，我们这是过来拉车子的，今天我同事手受了伤，没能把车开走，明天一早厂里又要用车，只好大晚上跑一趟过来。” 住在村头的老人家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你叫啥？哪来的？这车确定是你的？” 林同掏了下口袋，把工作证掏了出来，递给老人家，“大伯，你看这是我的工作证，我在城里的机械厂上班，我叫林同，上面有我的名字。” 老人家不认识字，但看着林同这个架势就信了大半，嘟囔了句，“大半夜的，我还以为贼人进村了呢。” 不仅这位老人家，大队长李守信也起了来，过来询问。 林同依然是掏了工作证出来给他看，表明是过来把车开走的。 大队长盯着他，“你一个人过来开车？” 林同道：“还有我同事，两个人，他在车上呢，我喊一喊他。”说完就朝货车上喊了一嗓子，“老大，你过来一下。” 大队长看向那停在打谷场旁边的大货车，车上的驾驶位上下来了个年轻人，即使火把没照得多远，也能看到这年轻人出色的外表，过人的气度。 年轻人却是一脸的怒火走了过来，“林同，车上的货款不见了。” 林同顿时大吃一惊，忙问，“老大，你别吓我，这可是一万块的货款呢，不见了，你我都得完蛋。你有没有仔细找？” 边问边过去车上帮忙寻找，顾祈北站在车门边，声音辨不出喜怒，“你把坐垫掰开看看有没有，我就是把钱放里面的，不过是隔了几个小时而已，这钱竟然凭空消失了。“ 林同一顿翻找，过了会儿，像是额头都冒了汗，“老大，你再想想，还可能放在哪个地方？这车上就这么大的地方，我都找过了……” 大队长也是听着心惊，走了过来，“你们这是不见了钱？不见了多少？” 林同回他，“一万块呢，这可是我们帮厂里收回来的货款，现在竟然不见了，大叔，今天村里有没有人上过我们的车？” 大队长脸都黑了，“这么多钱你们咋随便放在车上？” 林同有些无奈，“我同事也没有想到今天救人会受伤，这手骨折了开不了车，没办法，只好把车先放在这儿，这钱不好拿出来，一万块面积不小，拿出来一大包，我同事怕半路丢了，只好放在车上，本想着这车锁着的，没人敢的撬开车门把钱偷走，可现在，这钱却是不见了，大叔，你今天有没有看到有人上我们车？” 大队长脸色更黑了，“你这是怀疑我们村的人偷的了？你都说了，这车门是锁着的，我们村民没有钥匙，这车门又没坏，咋偷你们的钱？” 顾祈北指了指车门的门锁，淡淡地说了一句，“锁被撬坏了。” 大队长举着火把过去看，看到车门的锁眼上插着铁丝，很细的一条，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他惊了惊，“这么用铁丝弄一下就能开了？” 林同叹了口气，“第一批做的机械，大致都是比较简单，这锁这么容易打开，也不是不可能。大叔，这事一定要好好查一查。” 第68章 嫌疑人 大队长脸色很难看，如果这车锁人为破坏了，真有可能就是自己村里的人干的，也不知道哪个人这么胆大，这么明显的事也干。 “现在大晚上的，就算是查也不好查，要不明天再说？”大队长跟两人打着商量，这两个人有工作证，是正经单位出来的，而且还有这么一辆车在这儿呢，不是他想压下就能压下的。 林同看向顾祈北，像是找他商量，“老大，你说呢？” 顾祈北点了点头，“行，咱就等一等，气候这么冷别折腾大家起来了。” 大队长算是稍稍松了口气，“你们有没有住的地方？” 顾祈北道：“我们在车上对付一晚，问题不大。” 林同也道：“我们经常在外面跑车，在车上睡也习惯了，大叔，你回去睡。” 大队长皱着眉头，看了两人一眼，“如果你们找着人，打算咋办？” 林同挺好说话的样子，“只要不是情节恶劣，把损失补回来，我们也不会赶尽杀绝的。” 大队长点了点头，“行，你们真在车上睡？不用我给你们安排个住处？” 顾祈北：“不用。” 大队长只好作罢，拿着火把回了家。 林同和顾祈北上了车，林同在车厢的麻袋里拿了床棉被出来，往身上裹着，然后转头看顾祈北，“老大，被子分你一半？” 顾祈北在稻草上半靠着，身上披了件军大衣，回他道：“不用。” 林同叹道：“老大你是我最佩服的人，这么冷的天，腿都不抖一下的。” 顾祈北闭上了眼睛，“睡了，明天还有事忙呢。” 林同嘀咕了句，“真是个疼媳妇的好男人。” 第二天这天还没亮呢，林同醒了过来，张看了下旁边，顾祈北睡的位置已经空了，他心里有数，收拾了下，也起了来。 等天刚亮的时候，村里就不再是静悄悄的了，大部分的房屋都升起了炊烟，还有小孩子的玩闹声。 大队长李守信也顾不上吃早饭，一起床就过来找顾祈北和李同。 “同志，昨晚的事你们打算咋查？” 李同道：“这得问问村里人，昨天有谁靠近过我们的车。” 李守信道：“孩子看新鲜，你同事走了之后，车子旁围了不少孩子。” 林同问，“就只有孩子吗？难道大人不好奇？” 李守信脸又黑了，“那你说咋办？村里这么多人，不少人都过来看了几眼新鲜，难道你一家家搜查不成？” 这会儿的顾祈北回了来，说道：“不用一家家搜查，把我的仇家家里搜一搜就成了。” 李守信惊了，“谁是你仇家？” 林同像是也很惊讶的样子。 顾祈北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但是正经严肃的，“昨天我和我对象在她老宅吃饭，突然有个人跑过来言语骚扰我对象，我把人给呵斥了，他走的时候摔破了嘴，怀疑到了我身上，以为是我动的手脚，这个人有破坏我车子的动机，不排除在破坏车辆的时候发现了车里的钱，就把钱拿走了。” 大队长愣了下，“你对象是？” 虽然猜到是温习，但依然想再确认一下。 “温习。” 大队长再是问，“过来骂你们的人是谁？” 顾祈北：“我听我对象喊他李四泉。” 大队长的心往下沉，如果是李四泉，还真有这个可能，这个小子，从小不学好，天天偷鸡摸狗，以为也不是没有抓过，但他成分好，往地上一躺，耍着无赖说，他们这些富农欺负他这个贫下中农，大家也拿他没有办法，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林同问，“大叔，这个李四泉家住在哪儿？你这边安排几个人跟我们一块过去，看看是不是真的他拿了。” 大队长有些犹豫，再是问两人，“如果真是他，你们打算咋办？” 林同叹了口气，“能咋办，按规矩办呗。” 大队长眉头又皱了起来，正想问，哪家规矩，旁边就传来了两道严肃的声音，“嫌疑人在哪里？麻烦带我们过去看一下。” 大队长吃惊地转头，他竟看到了两位穿着制服的公安同志，不由地，他心跳猛然跳了出两个，这两上外乡人，竟、竟然还报了公安？ 啥时候报的？这公安竟然来得这么快？ 是了，早上隐约听到有拖拉机声，这应该是他们其中一人开着拖拉机跑到镇上报公安了。 看来这事不能善了。 早上起来的村民们也发现了村里来了两个公安，顿时就围了过来，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行人去了李四泉的家。 李四泉昨儿差不多被嘴疼疼了一宿，一个晚上都没睡好，今天发狠道，一定要给常家一个教训，他们竟然这样子耍他。 早上天快亮的时候，才好不容易睡着但没多久就被几道急促的拍门声吵醒了。 他听到父母出去开门，他翻了个身准备再睡，就听到了外面父母喊着公安同志？ 公安同志？ 李四泉一下清醒了过来，赶紧起来出去看情况。 “你们这是李四泉的家人？我们公安局接到报案，怀疑李四泉偷盗了巨额货款，请你们配合我们的工作，把李四泉叫出来……” 李四泉刚走出房间，就听到这些话，他又气又怕，但又一想，他啥时候偷过巨额货款了？哪个王八羔子污蔑他？ 李四泉气得冲了出去，院子里真的站了两位公安，半村的村民，这些村民一脸八卦的样子，看着就让人不爽，还有，那个昨天出现在温习家里的男人竟然也在！ 李四泉狠狠地瞪了顾祈北一眼，“是你报案的对不对？你个王八羔子，昨儿打伤我，今天竟然还敢举报我，我跟你拼了。” 边说就边冲过来，顾祈北在他到跟前的时候就侧身躲了一下，李四泉直直地就摔到了地上，他气得不行，还想起来再给这个小白脸一点教训，却发现大家的目光变了，甚至有人惊讶道：“李四泉，你身上咋这么多钱？” 钱？ 啥钱？ 李四泉低头一看，也傻眼了。 第69章 惯偷 这两天天气冷，大家都穿上了厚衣服，少说也有两件穿在身上，这李四泉也不例外，他穿着一件棉袄，里面还有两件衣服，他冲过来，再摔到地上，这身上的棉袄有两颗扣子就开了，然后从衣服里面飘散了好些钱出来，全都是十元面额的大团结，少说也有百来张。 大家看得眼珠子都掉出来了，好些人长这么大都没有看过这么多钱，咂嘴就问，“李四泉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就连李四泉自己也愣住了，是啊，他哪来这么多钱？ 顾祈北和公安同志道：“我丢失的货款先用牛皮纸包了一层，再用黑色的布包一层，面额全都是十元，其中有四百二十块，也就是四十二张钞票的左上角有一小面积的茶迹，这是我们客户不小心碰倒了茶杯，把放到桌上的钱给洒到茶水了。” 他这话不高不低，不仅公安同志听得清清楚楚，围观群众也听清楚了。 有好些人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这位同志报案了，是他不见了钱。 李四泉也终于明白了过来，这是诬赖他偷钱，他一下跳了起来，抓着身上还往下掉的钱，大声道：“我没偷钱！你们这群狗杂种冤枉我……” 可谁信呢，别说同村村民，就是李四泉的父母都有些不确定，实在是儿子的前科太多了。 其中一个高个子公安呵斥李四泉，“侮辱公安罪加一等，是不是查过就知道，我问你李四泉，你身上的钱是哪儿来的？” 李四泉喊着冤，“公安同志冤枉啊，这钱我也不晓得哪儿来的，我这两天哪儿都没去，大家可以给我作证。” 李四泉平常好事没做过一件，偷鸡摸狗的事倒是做过不少，还欺负过人家孤儿寡妇，造谣过不少人，得罪的人不是一个两个，围观群众中，顿时有人就道：“四泉，我们哪晓得你有没有去哪儿？白天我们要上工呢，反正在上工没看见你，晚上又各回各家，哪个晓得你晚上干啥去。” 公安都来了，现在不把李四泉这样的祸害踩下去，还等何时？ 这样的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以往都是不了了之。 “这臭小子不仅偷钱，还讹人呢，把我家的水缸砸坏了，也没赔钱，这个兔崽子太坏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常家的人也来了，黄五娇正憋着一肚子气，有公安同志在，这胆子就大了起来，对着李四泉就是一顿臭骂。 李四泉的父母看到常家的人也过来掺一脚，气得头顶冒烟，李母朝黄五娇身上就是啐了一口，“呸你个贱妇，一家子都不是个东西，骗我们家彩礼，说把侄女嫁过来，耍得我们家团团转，我还没有找你赚钱呢，现在好意思找我们赔钱！” 黄五娇也气，“啥骗你们彩礼，说给两百块，我们毛都没有见到……”她这话没说完就感觉到了旁边一小伙子的视线，不知道怎么的，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接下来的话要说什么都忘了。 顾祈北收回视线，对公安同志道：“麻烦同志帮忙清点一下地上的钱。” 公安同志也不管李四泉怎么喊冤，一个按住他，从他身上掏了一沓钱出来，一个刚是捡进了地上的钱，当着大家的面，把钱点了点，一共是两千八百块，其中有一沓左上角带着茶渍，数了数，正好是四十二张，与顾祈北说的相符。 然后再到李四泉的房间搜了一番，在他被子里又搜出了剩下的七千二十块。 “李四泉，你这一万块哪来的？”公安语气严厉。 李四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铺里搜出了七千多，一张张大团结，不是假的，是真的，他哪来的这么多钱？他也想知道。 李四泉的父母吓得腿发软，李父壮着胆子问公安，“公安同志这钱找到了，我儿子也知道错了，能不能放他一马？” 李四泉摇着头，五官都快扭在一起，又愤怒又害怕，“不是我偷的，我没有偷，你们别想冤枉我。” 围观村民喊，“不是你偷的，你哪来这么多钱？” 李四泉狠狠地瞪着问话的人，“有人陷害我，故意把钱放在我床上。” “谁这么傻？放一万来陷害你？万一这钱被你藏起来了，那他不是亏死？还有，你家这么多人住着，有人进你们家都不知道吗？谁这么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钱放到你床上？就算是四泉你这个做惯做熟的，也做不到这个地方？” “不就是，还不如老实交代，说不定还能从轻处置呢。” 李四泉脸上阵红阵青，娘的，他应该早发现这钱的，要是他知道有这么多钱，如刚才那狗日的说的那样，把钱藏起来就好了，这么多钱，够他花一辈子了。 一时之间，李四泉后悔得不行，他咋就睡得这么死呢，别人放钱在他身上都不知道。 李四泉咬着牙，“这钱是我家的。” 大家又笑了，“你家和我们一样，都是下地挣工分的，能挣几个钱，我们不知道？你前些天要娶媳妇，凑的两百块彩礼还是找你三个姐妹借的呢，还自己有钱，有这个钱，你李四泉尾巴还不翘上天去？你家还会住破房子？” 围观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都是一个村子的，大家家里是个什么家底，基本都知道，把李四泉和他父母躁了个大红脸。 公安同志面容严肃，“李四泉，你无法交代这钱的来路，请跟我们回一趟公安局。” 李母特别接受不了，哭天抢地起来，“不要抓我儿子，他是个老实孩子，他不会做这种事的……” 李父也忙道：“平常、平常他都是很老实的，公安同志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围观群众要笑死，纷纷道：“要是你家孩子是老实人，那这世上就没有老实人了。” 公安同志不为所动，李母就去求顾祈北和林同，“两位同志行行好，我儿子他知道错了，他把钱还回来，你们就放过他。” 第70章 过来接你 顾祈北道：“我听村里的人说，李四泉偷盗并不是第一次，以前都没有受到惩戒，可见靠他自己并不能把这不良行为改好。” 林同道：“李四泉这是犯罪了，这是挑战国家的法律尊严，并不是我们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们有这个闲心，还不如去劝劝你儿子，好好认罪改正，好好表现，早点出来。” 公安同志把李四泉拷上了手拷，顾祈祈作为报案人也跟着去一趟公安局。 常敬树一家看着李四泉被拷走，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幸灾乐祸，之前还担心他过来报复呢，现在倒不用自己出手，他也被抓了进去，最好能关个一辈子。 黄五娇对着李母说道：“都不知道咋教儿子的，管生不管养……” 话还没说完，就被极度伤心及愤怒的李母冲过来，一把抓过她头发，就把她按在地上。 黄五娇懵了一瞬，喊叫了声，然后也反击，两人没一会儿就打成一团。 滑稽的是，两家的女人在打架，然后两家的男人也不上去拉架，就站在一边吵。 让围观的村民看足了热闹。 温习一早就坐了车过来，到镇上的时候，发现顾祈北长身玉立地站在站牌下，她不由吃了一惊，她走到他面前，“顾同志，你怎么在这儿？这是等车吗？” 顾祈北朝她自然道，“过来接你的，昨晚过来碰到了些事，知道你今天过来，就到这边接一接你。” 温习看了眼他的胳膊，没有打石膏板，衣服包裹着也看不出什么来，“你的胳膊有去看医生吗？其实你不用特地来接我的，我从小在这边长大，以后上初中的时候，经常走这条路，没什么问题的。” 话是这样说，但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顾祈北道：“我这会儿没事，就当是过来散步了。胳膊去医院看过了，只是脱臼，没有骨折，重新上了药，能正常用手。” 温习道：“那你还是注意一点，还有，谢谢你了。” 顾祈北挑了下眉，“别客气，走，我们坐货车回村里。” 温习还以为他同事开的车，哪成想，竟然是他开的，她一下瞪大了眼睛，“顾同志，你的手？” 顾祈北关好了车门，道：“我试过了，没事的，放心。” 哪放心啊，反正温习一路提着心，心惊胆战的。 但好在，顺利到达了村里。 顾祈北停好了车，就有个剪着平头，穿着深蓝色衣服的人走了过来，朝他道，“老大，和那小子一起玩的，听到风声都跑了。” 顾祈北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没有说什么。林同这会儿也看到了副驾驶位的温习，就咧开了嘴，“嫂子好。” 顾祈北在温习开口前纠正他，“叫温同志就好了。” 林同只好换了称呼，温习也跟他打了个招呼，同一个厂子的，他们从宁城过来的时候有见过面。 下车后，顾祈北跟温习道：“小习，我和林同回一趟厂，把车开回去，你今天晚上还回城吗？回的话，我过来接你。” 温习道：“今晚不回了，我和白姐请了假，你不用管我的，你忙你的。” 顾祈北点头，“行，你有事就找大队长，我跟他打过招呼，我们厂的领导比较护短，如果你在村里有什么事，他就逃脱不了责任。” 温习有些惊讶，然后又是有些感动，他的话，她是信的，如果她没有入职机械厂，户口还在村里的话，常敬树把她卖了打了，大队长都不会管，但如果她有了别的身份，这大队长就会管了。 真的挺讽刺的。 “我会的，谢谢你顾同志。” “嫂子、哦不温同志，你太见外了，这是老大应该做的。”林同没忍住，在旁边插了一嘴。 顾祈北看了他一眼，然后跟温习道：“他说得对，这是我应该做的。” 温习顿了下，笑道：“等回去，我请你们吃饭。” 林同忙摆手说不用，顾祈北就道：“别破费，你回去，我们走了。” 温习点点头，在他们走后，就前往木芳的娘家，还没到她家，就碰到三爷爷家的婶子，她看到她特激动，“温习你回来了，吃过早饭没？没吃，来家里吃，家里蒸了馒头呢。” 温习笑道：“吃过了，不用管我的，我一会儿再过去你们家坐坐。” 婶子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几分，忙点头。 温习知道她这么激动是为什么，估计是怕她回了宁城，那个招式的事没了影儿。 和这婶子分别之后，就进了木芳娘家的院子，刚踏进院子，就听到里面的争吵声。 “光长年龄不长脑子，你离婚回来又不能生，谁要你？那男人也是你自己选的，是好是歹你都得给我过下去，离婚？我们家丢不起这个人。” “可不是，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为几个侄子侄女想一下，家里有个离婚的姑姑，以后谁还敢和我们家说亲？木芳，做人不能太自私。” “木芳，听娘的，哪有夫妻不闹矛盾的，你回去好好跟婆婆认个错，这事就过去了。” 接着就是木芳的声音，“你以为刘家不想离吗？他们早就想换一个能生的生儿子了，我不想离有用吗？” “你真是个傻的，你死活咬着不同意，他们还能吃了你不成？不能生不会抱一个来养？他们这么多兄弟，哪家养不起的，抱一个过来就成了，家里这么穷，还真以为说换就能换呢。” “反正这个离婚我不同意，要是你非要离婚，那就认我们这些亲人，我就当没有这个妹妹。” 温习再敢听不下去了，走了进去，“你们不认我认，我认她当我姐姐，以后我就是她的家人。木芳，没事，你过来我家住，到时候把户口迁回三桃村，你去挣工分，照样可以养活欢欢。” 木芳听着她的话，脸上大定，点了点头。 木芳的哥嫂气得不行，瞪着温习：“你这叫啥话？哪有你这样劝人的？木芳离婚了，你养她一辈子不成？小小年纪这么不学好，出一趟，人都学坏了。” 第71章 利益动人心 木芳维护着温习，“娘，大哥大嫂，没有人劝我离婚，离婚是我自己决定的。我离婚之后，我会自己找住处，不会麻烦你们的。” 说完也不管这些亲人说什么，抱过女儿，跟温习说了声，“温习，我们走。” 温习点了点头，给她拿过东西，就往外走。 身后是木芳大哥大嫂的骂声，说她真离婚了，以后别踏进家里半步。 出了李家门，木芳强撑起笑脸来，对温习说：“温习，我真要借住你的房子了。” 温习笑道：“你不住的话，放着不是老鼠蟑螂住，就是被我那大伯抢去放杂物，那还不如给你住呢。既然做了决定，我们就赶紧把手续办下来。” 木芳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有些担心，“温习，离婚的话，刘家那边是大概会同意的，我不能生，他们还指望再娶一个生儿子呢，但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跟我抢欢欢，欢欢我是绝对不能给他们的。” 温习道：“欢欢是个女儿，他们大概率不会要，但保不齐你婆婆故意恶心你，知道你舍不得女儿，故意跟你抢女儿。” 木芳咬牙道：“如果这样，我就拖着不离婚，看谁没有儿子谁着急。” 温习不赞成这样做，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不可木芳，这样，把欢欢送出城去，我帮你看着，你就跟刘家说，孩子摔下来受了伤，需要一些钱治疗，问他们要钱。这过去要钱顺便离婚，不过不能自已一个人去，在村里找几个人，当娘家人，过去给你撑腰，要是村里的人不愿意帮忙，你就拿钱雇人，一人两块钱，应该有人愿意的，你没钱的话，我先给你。” 她手上有卖天麻的四十多块钱，还有母亲留下来的十二块，母亲留下来的钱，她和温礼一人一半，她自己留个十块钱，剩下的给木芳都可以，过些天她就发工资了。 木芳想了会儿，最后点了点头，“雇人的话一人一块钱就很多人愿意了，温习我借十块钱就好了，我问我大伯先借着，你的自己拿好，你在城里处处要钱。” 木芳的大伯是大队长，大队长能同意那最好不过了，如果他肯借钱，那就说明他支持木芳离婚，并同意她把户口迁回来。 现在是农忙，很多人都没空，当然，木芳这事不能拖，越拖越消耗情绪，另外还有，木芳婆婆把孩子从十层高的炮楼摔下来，这事的热度还没过，得马上趁热打铁，趁刘家理亏，赶紧把孩子的抚养权拿到手，说不定赔偿也能拿一笔。 让温习很欣慰的是，木芳脑子清醒，聪明又勇敢，事情发生后没有自怨自艾，没有纠缠。 商量好之后，温习帮她带过孩子，木芳就赶紧去找大队长李守信。 温习带着欢欢去了趟三爷爷家里，小家伙倒也愿意，没有哭，温习一进门就道：“三爷爷三奶奶，我现在打算回一趟城，木芳的女儿昨儿被她奶奶从炮楼上扔下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内里，得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三奶奶忙道：“这咋你去？她妈呢？” 温习叹了口气，“她妈去找她婆家要钱给孩子看伤呢，我对城里熟悉一些，所以我先带小家伙过去。” 三奶奶有些急，看向丈夫。 三爷爷就开口问温习，“习丫头，你给三爷爷说句准话，你爸到底有没有考虑你两个堂哥？” 温习道：“三爷爷，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跟我爸隔了十几年才见面，除了血缘关系，这感情说不上多深，估计比不上跟他一块长大的哥哥，我大伯是亏待了我和温礼，但我爸对我大伯还是有些感情的，所以我也拿不准，除非我大伯犯了错误，让他丢脸了。” 三爷爷让三奶奶去把门锁一下，等关好了门，他才压低声音道：“习丫头，不是三爷爷小人，而是觉得你大伯做得太过了，他自己品行不端，也教不出品性好的儿子，他的两个儿子像了他十足。” 温习正色起来，这好戏来了，“三爷爷，您说，我大伯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如果是的话，我爸绝对不会考虑他家孩子的。” 三爷爷点了点头，然后道：“他和村里的李二的媳妇有染，李二的那个小儿子长得跟你大伯一模一样。” 温习震惊了，她在村里这么多年，还真不知道，都说村里没有秘密，谁家的一点小事，也能传得整村都是，那常敬树和有夫之妇有一腿这么大的事，竟然没有传开来，也是厉害了。 看着她这个震惊的模样，三爷爷多少有些不自在，毕竟在小辈说这些事，但想到孙子的前程，又必须说：“这是我听他们夫妻吵架的时候听到的，再留意观察了下，确实发现他和李二的媳妇有蹊跷。还有一个，他前两年偷了队里的杉树，转到了他媳妇的娘家那儿卖钱了。” 温习在心里笑了笑，脸上还是很震惊，“可是三爷爷，你说的这两件事，如果没有证据的话，你奈何不了他。” 三爷爷想了想，“杉树的证据就难一些，他和李二媳妇的事倒是可以抓一抓，他们现在还有来往，我让人跟一跟，把这事爆出来，他就跑不掉了。” 温习沉吟了下，最后点了点头，“成，听三爷爷的。如果这事成了，三爷爷，我给你承诺，就算我爸不帮忙找工作，我也想法子帮文忠堂他们找份赚钱的活儿做。” 三爷爷看了她一眼，再一次觉得这女娃有出息了，以前他真没看出来，以为嫁个家境稍稍好点的丈夫就算是出息了，没想到，她还能跳出农门，现在更是有着一副自信从容的气度，让人不自觉地就相信她。 三爷爷也点了下头，“三爷爷没别的心愿，希望你们兄妹能互相扶持，把日子越过越好。” 第72章 被抓现场 温习带了欢欢坐车进了城，也真带她去医院做了番检查，好在没有什么事人。 在温习进城之后，黄五娇带着她婆婆再一次扑了个空。 “这个死丫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躲着咱，娘我就说了，这个死丫头一点儿良心也没有的，从城里回来，竟然一眼都不过来看一下你这个奶奶，现在连你过来看她，她都躲着的。”黄五娇话里满满都是挑拨，不过她说了这连串，扯得嘴角好一阵地疼，早上和李四泉的那个妈打过，弄得一脸的伤，有一处就是嘴角。 不过也不用她挑拨，常老太对温习温礼这两个孙女也喜欢不起来，从小就当她们是赔钱货，也就长大后，能嫁人换彩礼钱了，才对她们有些好脸色，但这个好脸色随着这对孙女的逃跑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就说了，不是咱们常家养大的就不是跟咱一条心，真是个死丫头，不行，咱给敬平写封信，好好教训这个死丫头才行，还有，敬平竟然给她找工作，以后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我得让他把工作转给文山文田。”常老太个子不高，但气势特别足，起因是因为她有个在城里当工人的儿子，这让她底气特别足，虽然这个儿子这么多年也没什么钱汇回来，但不妨碍她炫耀。 黄五娇听着她这话喜不自胜，这正是她想说的，一个赔钱货趁年轻早点嫁人换彩礼好了，还要啥工作？这二叔也是个傻的，都不知道他脑子是不是装了狗屎。 没找到温习，婆媳俩只好回了家，黄五娇赶紧让小儿子回来写信，但常文田却是道：“奶，娘这写信也不晓得啥时候才到呢，快也得十天，慢的话说不定得一个月，我看还不如发电报，去城里发电报，顺便问问他，是不是准备找两个人到城里上班。” 黄五娇心疼钱，“这发电报要多少钱？我听说很贵的。” 常文田眸光闪烁了下，说道：“用不上多少钱，几毛钱一个字而已，写个二三十个字也才三四块，跟工作比起来，这三四块也算不得什么了。” 黄五娇一阵肉疼，“说几个字就三四块钱了？这跟抢差不多了。” 常文田眼珠子又一转，“要不，就写几个字，说奶奶病危，让二叔速回。” 黄五娇连连点头，“成成，就这样写。” 常老太在一旁黑了脸，“你这个黑心的狗东西，巴不得我生病是不是？” 黄五娇忙道：“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想让二叔回来一趟而已，你也有好几年没见过二叔了，你难道不想见见他？说句难听的，你都这么大年纪了，现在再不让他回来见一见，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常老太气得要打她，黄五娇躲得特别快。 气归气，最后常老太还是同意了装病，她是真想见一见这二儿子，这么多年了。 常文田得了祖母和母亲的同意就赶紧去办这事，“妈，你给我五块钱，如果多的话到时候再给你。” 黄五娇道：“我哪有钱，你去问你爸拿。” 常文田问，“我爸呢？” 黄五娇在屋里喊了几声，又去后面菜园喊了几喊，都没听到有回应，就纳闷道：“我和你奶出去前还看到他在家的，你出去找找。” 常文田带着任务出了门，现在是大中午的时间，社员们都下工回家吃饭了，常敬树应该不会去别人家的，常文田一边找一边喊，找了大半个村都没有看到常敬树。 “文田你在找你爸是不是？听人说他和李二媳妇去了东边的玉米地，咱赶紧回去看看是不是。” 常文田被一村民拉着就往玉米地那儿跑了，然后他发现村里有好些人也跟着往那个方向跑，脸上隐着兴奋的神色。 这是什么意思？ 到了东边的玉米地，有些玉米被踩倒了，被人走出了一条宽敞的大道出来，一路跟着这大道走，差不多在中心位置，发现那儿已经围着一些人了，他忙挤过去。 “我打死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一声爆吼，把常文田的心脏也震得要跳出来一样，他终于把头挤进去了，看到他爸被人压着，正挨揍呢，旁边是衣衫不整的李二媳妇，都半老徐娘了，还像小媳妇一样捂着脸哭，嘴里说道：“是常敬树强的我，他威胁我，说我不同意，就杀我们全家……” 常文田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问旁边的人，“咋啦这是？” 旁人一脸看戏的模样，“你爸和李二媳妇偷情呢，这不，被抓了正着，啧啧，还真没有想到呐，我就说呢，李二的那个小儿子长得像你们兄弟。” 常文田直接傻住了，他爸疯了不成？一个老女人有啥好偷的？ “把这对奸夫淫妇拉出去！” “破坏我们村的风气，应该拉去浸猪笼！” 围观群众民不乏义愤填膺的。 常敬平听到众人的话吓得脸无血色，大声喊道：“都是那个贱人勾引我的，她说她男人不行，生不出儿子，让我帮忙……” 他这话还没说完呢，被李二一拳打到鼻子上，常敬树顿时疼得说不出话来，余光看到儿子常文田，缓了下就赶紧让他过来帮忙。 常文田看到李二像是疯了一样，他不敢上前，甚至还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身就跑，他回去告诉大哥，让其他人过来帮忙。 气喘吁吁回到家，黄五娇已经把饭摆出来了，看到他就问，“找到你爸了吗？” “找、找到了。” “在哪儿呢？要吃饭了。” “别吃饭了，爸被抓了，不对，被打了，你们赶紧过去。” 黄五娇吓一跳，“谁敢打你爸？赶紧叫你堂兄弟一起过去，给那人一些教训。” 常文田赶紧点头，赶紧去找人。 常老太听着大儿子被打，也气得不行，赶紧说要跟着过去看看，她看哪个敢欺负她儿子，她二儿子这么有出息，欺负她大儿子的人以后别想过来找她家借钱。 “走走，我看哪个这么大敢欺负我儿子。” 常老太大步走在前面，一脸的怒容，才走到半路呢，就看到她那大儿子被人绑着，像是押犯人一样押到大队部，她气得上前，“做啥呢做啥呢？这是欺负我家敬平在城里回不来呢？” 第73章 做坏事的下场 “常家婶子，你大儿子和李二媳妇偷情呢，在玉米地里光秃秃地抱成一团，哎哟，我都没好意思看，真是丢死人了。” “婶子，你也不说说他，都当爷爷了，还做这事，一点儿也不为家里儿孙着想，我看着就糟心。” 围观群众看到常家来人又是兴奋又是鄙夷。 常老太瞪着眼睛，破口大骂起来，“呸，你这个心黑嘴烂的东西，我儿子咋会做这样的事呢？是不是你们看我家敬平有出息，嫉妒我们家，就故意害我敬树？” 常老太明白得很，要是常敬树真因为偷情被抓，那就是搞破鞋，搞破鞋很有可能拉去吃枪子。所以这罪名怎么也不能承认。 被她怼的人也火了，“我就说呢，哪个家庭才能养出这样不知廉耻的儿子，原来当妈的也是这样的思想，那怪不得了。” 常老太气得浑身发抖，然后使出了她的惯用伎俩，一把大腿就往地上坐，说欺负她这个老太婆。 村民看她这样，眉头皱得更深了，可有些就不惯她，继续讽刺，“有这样的儿子就有这样的妈，婶子，你生的几个该不会也是别人的种？” 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甚至有人说：“她那个女儿长得就不像常家人，又黑又矮，还真说不定……” 常老太气晕了过去。 黄五娇从后面赶着过来，在半路的时候，就有人跟她说，她男人跟别的女人偷情，黄五娇也是不信，狠狠地骂了对方一顿，说她嫉妒她，看不得别人好。 等赶到大队部的时候，看到丈夫和李二媳妇绑在一块，而且还衣衫不整的样子，她嗷地一声，冲过去，扯着李二媳妇就打，“你这个贱人，你要不要脸，自己有男人还勾引别人的男人，躺着要女人动的男人你也看得上，你要不要脸？” 像疯了一样。 也没人拉开，反应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有人大胆提问，“文山妈你说的是真的？这敬树老兄真不成？得靠女人动才成？” 常敬树脸色铁青，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他大喝着黄五娇，“你给我闭嘴！再说老子宰了你！” 黄五娇被喝住了，然后就哭，她真是没脸见人了。 常家的其他人也过来了，纷纷觉得丢脸，特别是二房三房，纷纷提出跟这常敬树断绝亲戚关系，大队这边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他们一点儿意见都没有。 常敬树一颗心往下沉，瞪着这些人，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他可是常家男人，是常家的命根子，为常家传宗接代做出大贡献的，他起码生了三个儿子，为常家开枝散叶，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搞破鞋，不用猜也知道迎接他们的是什么。 大队部这边很快做了决定，两人发配到农场改造，最少二十年刑期，和隔壁的李四泉一样。 李四泉偷盗也发配到农场改造。 这下常老太也真的病了，也不是多心疼这个儿子去农场，而是实在丢不起这个脸，想她因为二儿子有出息，威风了近二十年，现在临了临了，脸皮都被人撕了，那些人，甚至还怀疑她不守妇道，年轻时候偷人，只要一想到这个，她就气得胸口痛，躺在炕上，一声声地喊着疼。 “奶这下真的病了，赶紧发电报给二叔说一声。” 常文田和常文山两个人商量，觉得这事一定要二叔回来，说不定由他出面，爸不用去农场呢。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两个工作，要是二叔把工作名额给他们兄弟，他们兄弟再也不用呆在这三桃村丢脸。 兄弟俩找母亲拿了钱，就去城区，给宁城的常敬平发电报，字太多太费钱，他们就发了五个字，奶病危速回。 发电报多出来的钱，兄弟俩就平分了。 …… 温习给欢欢在医院做完检查出来，正好是吃午饭时间，就回了厂里食堂吃饭，碰到同事问了问，找人换了些布票。 吃过饭她打算带小家伙在城里逛一逛，小家伙对外面的世界，带着一股子的好奇，但因为不是妈妈带又有些小心翼翼。 小孩子对购物这些兴趣不大，温习是有打算扯两块布，给孩子和自己都做身衣服的，但想着，拿着东西不好玩耍，打听到离百货大楼不远有个小公园，就带了小家伙过来。 小公园有一处玩滑滑梯的，还有小木马，有好几个孩子在那儿玩，欢欢小朋友特别开心，好像忘记了昨天的惊吓。 温习带她玩了一个多小时，看她有些犯困，就打算带她回宿舍睡一会儿，出来公园经过出邮局的时候，竟被她看到了常文山兄弟，两人不知道是寄了信还是打了电话，之后就匆匆走了。 温习想了想，走了过去，打算找守门的大爷打听一下，刚才的两人有没有提到宁城或二叔这些词语。 还没等她靠近那看门大爷呢，旁边突然冲出一男子对着看门大爷就是一阵暴打。 看门大爷毫无还手之力，周围的人，先是一愣，然后上前拉架，温习看到有三个年轻人冲得最快，有男有女，这是上去阻止打人男子的。 温习带着欢欢，看到有人上去阻止，也松了口气。 打人男子很快被制止住了，有人说，这是个精神不正常的，住在附近的，以前也打过人。 看门大爷被扶了起来，他哎哟着说肚子疼，邮局的工作人员带他去医院，那打人男子就被人押到公安局。 欢欢看到这个情景吓到了，紧紧地抱着温习，温习把她抱着，抚着她背，“别怕欢欢，没事了，坏人抓到了。” “止瑶你怎么样？” “呜呜呜呜……” 刚才帮忙拉架的几个年轻人，其中一个姑娘像是扭到了腿，坐在台阶上，也不知道是疼还是什么，一直哭，她的朋友怎么劝都没用。 温习抱着欢欢走过去，给这位姑娘递了声手帕，然后跟她道：“你刚才特别勇敢，真让人佩服。同志，你是哪个单位的？我要给你单位写表扬信。” 做好事就应该有表扬，温习很认同这一点。而且这会儿表扬信，特别有用。 叫止瑶的姑娘抬了头，泪眼婆娑的样子，她说：“我没有单位，我是红星大队的知青。还有，我认识你，你叫温习对不对？” 第74章 有一份工作 这会儿的温习惊住了，天，她对自己生产队的知青真没多少印象，毕竟十年了，她这趟回村也没有见到知青，所以没认出来。 “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对，我是温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如果伤到了，咱去医院看看。” 吴芷瑶摇了摇头，“不用去医院，就是扭到了脚，过两天就没事了。温习同志，你不是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其他两个知青也朝温习看过来，一脸好奇的样子，其中一个女孩子还忍不住道：“村里的有些人都坏透了，你就不应该回来。” 温习突然觉得他们挺可爱的，这是批下乡没多久的知青，骨子里还有着热血正义，也单纯没有心机。 她道：“我在宁城那边找到工作了，这次回来是因为厂里出差，顺便回村办一下迁户口的事，再顺便见一见好朋友，我现在有工作，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 几个人脸上或多或少带了些羡慕，吴止瑶黯然道：“要是我也有工作就好了。” 有工作的话就不用下乡，下乡之后的日子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无休止的劳作，还吃不饱，还要被村里人嘲笑，说他们是知识分子又怎么样，还不是跟他们这些没文化的在村里种地。 温习特别能理解他们，这年头谁不羡慕有工作的人呢？ “你们是不是挺想有份工作的？如果我说，有一份不是铁饭碗的工作，工资要靠自己赚出来的，你们愿意吗？” 三个知青分别是吴芷瑶、朱影、高致远，两位女同志，一位男同志。 高致远顿时就道：“你说的是做生意？温习同志，你知道，这是不允许的。” 吴芷瑶脸上还挂着泪，她顾不上擦，问道：“温习，你说的是什么工作？” 温习和三人去了小公园的树荫下谈话，欢欢就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睡，然后就跟三人道：“我现在在宁城的机械厂上班，保市这边的机械厂是我们宁城机械厂的分厂，前两天我在仓库里看到好些旧款机械，还有一些用得比较旧的机械，差不多报废的那种，但是能用，有脱粒机、磨粉机、榨油机等等农用机械，咱生产队不是刚拉了电线吗？要是拉这些机械到咱们生产队，正好可以用得上。” 朱影问，“温习同志，你的意思是什么？是让我们生产队买这些机械吗？” 温习轻摇了下头，“不是买，是租。” “租？”三人都愣了愣，高致远问，“温习同志是打算让我们生产队把生产力提高，给粮食提高产量，然后多分点钱吗？” 温习道：“不全是，有个问题我先问问你们，你们知青现在在生产队表现怎么样？劳作的熟练度能比得上普通社员吗？大队长有因为你们的劳作能力骂人吗？” 高致远的脸红了红，还是朱影开的口，“有骂过，我们以前都是生活在城区，没有干过农活，刚过来的时候，我拿镰刀都不会拿，试过几回割到脚。大队长几乎天天骂，普通社员一天挣十分八分工分，我们挣个五六七分都有，那些村民笑我们还不如一个半大孩子。” 吴芷瑶跟着解释，“也不是我们不愿意学，是真的没干过，怕做不好要返工，所以一点一点地慢慢做，所以工分就少了。” 温习一脸的理解，“我能理解的，就是我自己从小在农村长大，干农活长大，也不愿意再回来干农活，实在是太苦太累了，而且回报率又不成正比，特别磨人。所以我才提出现在这个挣钱法子，就是咱们开个厂子，从机械厂租些旧机械回去，再给各个生产队出租机械，收租金。” 三人都睁大了眼睛，特别是吴芷瑶，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温习，真的吗？可以吗？” 高致远也是有些激动，“温习同志，厂里同意租吗？这得多少钱？还有也不知道大队长同不同意。” 温习微微一笑，“机械厂这边我来搞定，大队长那边呢，你们去商量，还有这个厂子，我还拉了其他人进来，你们可以一同商量后再去找大队长。” 这群知青在生产队这边还真创造不了多少生产力，干活还不如村里的一个半大孩子，挣不够工分，吃不上粮食，到时候有个什么事，够生产队长头疼的，还不如放他们出来，给生产队挣些钱呢。 这些人有文化有知识，干农活是不行，但做工厂管理做销售估计要比村里人强些。 高致远有些忐忑，“温习同志，你打算找哪些人加入？” 温习道：“一个是我的好姐妹木芳，她是大队长的侄女，说服大队长的话，她比较有优势。还有两个就是我三爷爷家的两个孙子，由他们坐阵，和其他生产队也好打交道，也震住村里的其他人。” 三人点了点头，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朱影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大队长？是不是温习同志你这边商量好出租价格再去？” 温习点头，“可以，你们今天回生产队的是？你们等我一下，趁现在还有时间，我马上回一趟厂，问一下这事，问完我们一道回。” 三人没有意见，并送她去机械厂。 温习在这边保市停留的时间不多，这事确实要马上确定下来，她的好姐妹木芳，肯定要给她找份谋生的工作的，三爷爷家的两个孙子，她也做过承诺，要给他们安排工作。 回到机械厂，温习直接去找仓库的负责人，也没有兜圈子，直接就说，这些堆积仓库里占地方的旧机械，能不能出租给生产队。 大家也算是同事，没有生意场上的互相试探，直击问题中心，而且这也是给厂里创造效益，厂里没道理不同意。 第75章 争取 分厂的仓库主任，在温习说完之后，特别地惊讶，感觉现在年轻人真有想法，他问，“小常，你这个是个什么租法？咱们这机械虽说有些比较旧，但价钱还是在那儿的。还有这事，我得问问厂长。” 温习很想说，她去找厂长也行，不过还是没说，不好跃过仓库主任，“田主任，是这样的，我以前的生产队打算开个磨粉的小作坊，咱们保市种小麦比较多嘛，小麦也基本是磨成面粉，用人力的话，特别费时间费力气，就算是用牲口，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牲口。” “如果咱厂里租金过得去的话，小作坊还打算把脱粒机、拖拉机或者榨油机一起租了，这小作坊是按盈利的目的开的，所以也不存在付不起租金的情况。租金的话，按一个月租，或者半年租，又或者一年租都可以。” “如果红星生产队这个模式可以的话，那咱厂里就可以发散思维，把这样的模式扩大到其他的公社，那咱厂这堆占地方的机械，也算是有个去处，也可以为厂里创造效益。” 田主任听完沉吟好一会儿，然后问她，“以磨粉机为例，一个月租五十块，你生产队的小作坊能接受吗？” 一个月五十块，算得上一个高级技术工的工资，一台机械不便宜，怎么也得几千块，这样算下来的话，也不算贵。 温习道：“这个价格能接受，不过有一点就是，他们希望咱厂提供维修服务，并且是的，当然，前提也是这不是人为故意破坏需要的维修。” 田主任摆了摆手，“这没问题，不过小常，这得有言在先，如果损坏严重，修不回来，又或者把机器弄不见了，这得给厂里原价赔偿。” 温习道：“这是自然的，到时候双方签个合同，白纸黑字写清楚，把责任划分写明白。” 田主任点了点头，脸上露了笑容，“小常，你小年轻脑子转得倒快，这租机械都能想出来。” 温习笑着说了两句谦虚的话，然后道：“都是厂里的培养。” 田主任这边大致没有问题，不过他还得上报给厂里，等厂长发话，才算把事定下来。 温习带着欢欢在仓库门口的树荫下等，小家伙已经睡醒了，温习给她喝了点水，捡了几片树叶和她玩。 “小习。” 温习抬头，看到顾祈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身边还有两个同事，他问，“你今天回城了。” 温习站了起来，“带欢欢过来做个检查。” 顾祈北看向欢欢，伸了下手，欢欢就张开胳膊要他抱。 搞得温习都有些惊讶。 顾祈北弯身把她抱了起来，看着温习惊讶的神色，他似是也是有些没想到，“可能我长得面善？” 温习看了他一眼，正气是有的，但却是一副不好靠近的模样，换她是小孩，她才不愿意凑过去呢。 “顾同志，这是你家小孩？” 旁边的同事应该是分厂的，要不然怎么会不知道顾祈北还没有结婚呢。 顾祈北看了温习一眼，回他，“不是我孩子，是我对象朋友的孩子，你们先过去，我和我对象说两句话。” 两位同事从善如流地笑了笑，然后走了。 温习等两人走了之后，就挑了挑眉，问道：“你要说什么？” 顾祈北眸光微垂，看着她道：“我手头上的事算是完成了，有两天假期，保市离京城不远，我打算回一趟京城，你要不要跟我去京城玩？“ 温习立马想到他要带自己去见家长，不了，她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下次，我还有事要忙。” 顾祈北像是看出她的想法，“其实这次回去想看一看我姐那边的情况，也就是文浩的妈妈，前些日子，她丈夫工作出了意外，受了重伤，还在医院住院。其他人都挺忙，估计当天去当天回，还能空一天时间出来，你这边需要我帮忙吗？” 温习摇头，“我这边没什么事，不用帮忙。” 顾祈北问，“那你这边一两天的时间够吗？我问过你仓库的同事，估计也就这一两天回宁城了，如果，时间不够的话，我这边可以帮你申请多休两天，到时候咱再一块回宁城。” 温习有些心动，他说的没错，现在她这手头上已经没工作，自己同事也就今天或明天把工作完成，不是明天就是后天就回宁城了，到时候大家都回去，她不可能自己一个人留下来，要是顾祈北和领导他们说，他要带她回去家里见一见家长，这领导肯定多批两天假的…… 只是这样的话，她不去见他家长又说不过去。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我又不去京城。” “没事儿，只不过其他同事都回宁城了，你自己一个人在这边，怕遇到别的事找不到人，我等你的事忙完再回京城。”顾祈北顿了下，问道：“你是不是担心跟我去见我家里人？如果你没准备好，不用去见的，我也不会和家里人提起。你真不想去京城走走吗？那边有特色烤鸭……” 温习看着他英俊的眉眼，也不是无动于衷，想了想，“我看我这边忙完有没有时间，不过说好哦，你别和你家人提我也过了来，我是真没有准备好，感觉自己这段日子蓬头垢脸的，真见不了人。” 顾祈北答应下来，然后道：“你没有蓬头垢脸，不用在意那些。” 这是真的，温习是觉得自己像样的一件衣服都没有，手上又不宽裕，上门买不了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那还不如不去。 不过，去京城是可以考虑一下的，不见家长，而是看一下能不能赚些钱。 没聊多久，田主任那边就回了来，叫了温习到办公室谈出租机械的价钱。 顾祈北也有事和同事说，临走前他问了问，“你今天还回三桃对吗？” “回的，等会儿就回去。” “你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和朋友一起。” “朋友？是小家伙的妈妈吗？” “不是，是村里的几个知青，他们出来邮局寄信，约好了一起走。” “你说完事等等我，我开车一起送你们回村。” 温习张嘴想说什么，顾祈北强势打断她，“保护你的安全是我的责任，知青是外地过来的，你们相处的时间应该也没多久，不知道他们真正为人，需要谨慎一点。” 温习只好点头，“好，那就辛苦你了。” 顾祈北才没说什么，和她暂时分开了。 第76章 谁当厂长 “小常同志，你说的机械出租，厂长那边同意了，这是各机械的价钱，新旧不同，价格也不一样，你看看。” 有价格表也真是太好了，一目了然。 脱粒机、磨粉机、榨油机，有老款新款，几个型号，最便宜的是三十块一个月，最贵去到一百块一个月。 温习拿了价格表，和田主任道：“田主任，我把价格给大队长看看，如果他那边没问题，会在这几天过来签合同。” 田主任道：“这没问题，机械在这儿，试过没问题，直接可以拉走。” 谈好了之后，温习带着欢欢出了田主任的办公室，顾祈北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今天你打算在村里住一晚吗？”他问道。 “对。”温习点头。 “我刚听本厂的同事说，副粮食店今天有鱼卖，我们去买几条鱼，晚上你们也要吃饭。” “可以啊。” 正说着，看到了白燕和助理小赵，小赵凑过来，“顾队长，小常你们商量去哪儿吃饭？” 白燕跟在后面，骂道：“臭小子，没一点眼色劲儿，人家处对象有你什么事呢？” 温习笑道：“顾同志打算开车送我回村，说副粮食店有鱼，我们就商量买几条鱼回去吃，白姐、赵哥你们要不要一起？就当我尽下地主之谊。” 小赵眼睛就是一亮，问顾祈北，“顾队长，你开的是货车吗？” 顾祈北点头。 白燕道：“也行，现在工作基本做完了，不过小常，这东西不能你和顾队长买，我们也凑一份，要不然，我们就不去。” 温习无奈点头，让小赵帮忙问一下宁城一同过来的同事，看他们要不要去。 顾祈北这边也有两个同事一起，温习这边有六个人，大家出去买了些食材，然后就上了货车车厢。 朱影他们也没想到温习叫了辆货车过来，和她同事一块回村。 其他同事也去，开车就不是顾祈北了，因为他手脱臼没多两天。 大家一起坐到后面车厢，挺热闹的，高致远跟大伙打听起城里的情况，城里的人也跟三人打听这当知青的情况，因为其中有两三个，家里的孩子在读着中学，要是到时候安排不了工作，就得下乡。 温习抱着欢欢，车子有些颠簸，顾祈北说道：“我来抱她。” 温习道：“没事，她是自己坐着的，不过靠在我身上而已。” 顾祈北和她聊天，“还是小姑娘要乖一些，这孩子和文浩比，天差地别。” 温习道：“每个孩子的性格不一样，乖也不一定是好事。” 有些女孩子的乖是大人训化出来的，失去了孩子的天性，缺少攻击力，长大之后很容易吃亏。 车子走了一个多小时到了三桃村，大家拿着食材下车，看到车子进村，村里的孩子跑了过来围观，大人也有几个。 平常大家少见汽车，也是好奇。 温习带着大家先去了自己家里，让大家先坐着，然后带着欢欢还有朱影他们准备去找木芳，刚一出门就看到三爷爷家的儿子孙子过了来，看到她家里这么多人还愣了愣。 温习和他们道：“二伯，常哥我正说等会儿去找你们呢，今儿我同事过来我家玩，晚上可能安排不下，不知道能不能去你们家挤一晚？” 如果不行，就让他们回城。 父子俩顿时道：“可以可以，几个人？我们家还可以收拾一个房间出来。” 温习道：“有八九个男同志。” “挤一挤没问题的，家里地方大，炕也做得宽。” 温习放心了，然后问他们，“二伯、堂哥你们是不是找我有事？” 常文忠道：“就是过来看看你进城回来了没，回来了，想喊你到我们家吃饭的。” 温习就道：“不用了，晚上我在家里吃，等会儿我再到你们那儿坐坐，我有事和你们说呢。” “成。” 木芳那边还没回来，等了她一会儿，才看到她坐牛车回来了，牛车上拉了好些东西，她看到她，脸上露了个如释重负的笑容，“温习，办好了。” 温习笑着迎上去，“恭喜啊，刘家那边没有为难你？” 木芳摇头，“我们回去说。” 等回到家，她才道：“刘家那边一开始不同意，想拿捏我，想我把结婚时候的礼金还回去才同意，我就说，这几年我在他刘家上工挣工分，这彩礼钱早就挣回来了，还给他们家白白生了个女儿。如果他们不同意，那好，就不离好了，这样说，他们才松口。” 她笑容讽刺，“他们又想占便宜，又想要儿子，真是什么都要，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我以前真是瞎了眼。” “没事，及时止损就好。那欢欢的抚养权拿到了吗？” “拿到了，他们听到欢欢进了医院，要钱治病，立马就说孩子不能没有妈妈，还是我带着好。” “大队长那边同意迁户口了吗？” “同意了。” 温习笑道：“那就好，我也和你说个好消息。” 木芳问，“什么好消息？” 温习和她说了租机械回来开厂的事。 木芳半天没反应过来，“温习，我、我来管这个厂？你是不是说错了？” 温习肯定道：“我没有说错，我是希望你来管，你要争取吗？其实不难的，厂里没几个人，把每个人的工作职责安排好，上和生产队公社打好关系，下培养两个宣传员、销售员……” 木芳连连摇头，“温习，我不行，这些我都不会，厂子在我手上会亏本的，其他人也不会同意的……” 温习道：“木芳，我是特意为你想的这厂子，你不做的话，那这个厂还有办的意义吗？” 真的，她特意为木芳铺的路，木芳不做这个厂长，那不是给别人当嫁衣，她要这么大方做什么？ 第77章 说服 “温习，我、我也没有钱，没钱没能力……到时候亏本了，我咋对得起你们？”木芳一点儿信心也没有，没有能力，那会害人的。 温习道：“机械厂那边不是先交钱再租，而是租了再交钱，机械租回来，咱们马上就开业，多往周边的生产队跑跑，现在不正是农忙吗？脱粒机按一担食粮来算单位，两毛钱一担，一天脱个四五十担，也有十块八块一天不是？” “咱们除了脱粒机，还有磨粉机呢，磨粉机按斤来算，一毛几分一斤都可以。我相信，在钱不算多的情况下，为了省事，还是挺多人愿意拿钱的。” “榨油机更不用说了，村民或生产队可以拿榨油的原材料来榨，咱们收加工费，对比一下其他榨油厂是怎么收费的，咱定个价钱出来，除了给人加工，咱们也可以下乡去收原材料，其实很多东西都可以榨油，花生、大豆、菜籽就不用说了，还有橄榄、油籽、葵花籽、玉米等等。所以不用担心，自己没有钱就做不起来。” “咱们要做的就是，给员工分好职责，谁负责磨粉机，谁负责榨油机，谁又负责在外面跑宣传，安排个财务和出纳，把价格定下来，该多少就是多少。对了，咱最好还要租一辆拖拉机，有人要学这个拖拉机，这个应该不难，让机械厂的人教就行了。” “你就负责统筹，做好人员安排，月底发工资，给机械厂拿租金，应付一些突发情况，人能力不够，可以提人上来辅助你，我会让机械厂那边认准你的，让生产队这边的人知道，没有你就租不了这机械。” 木芳眼眶发热，看着好友一点一点地和自己揉碎了掰碎了说，全都是为了她。 “木芳，这加工厂是我给你想的，如果你不当这个厂长，我的努力就白费了。”温习说得很直白，她还没有伟大到，普通的同村关系就给他建厂铺路。 其实她更想的是，把木芳接到城里，让她在城里生活，但这个比较难实现，短时间内，实现不了，只能在她原有的条件里想办法了。 在村里工作的话，环境熟悉，能更自在，更容易适应。 木芳咬着牙关，下了决心，“好，我做，你说的我都记下了。” 温习笑道：“没关系的，咱一步一步来，没有人一生下来就能当厂长，咱可以在实践中不断地学习，提前做好计划，把细节做好，你会发现，没有想象中难。” “大队长是你亲大伯，这层关系也是你的优势，让生产队这边入股咱这边的加工厂，但不能让生产队掌握话语权，给个二三十的股份就好了。” 木芳读到初中，会认字会算数，脑子也清醒，温习不觉得她做不起来。 和木芳商量好，两人就去了大队长那儿。 大队长先是忙了上工的事，再帮木芳处理下她迁户口的事，才刚刚回到家喝口水，这会儿看到木芳又过来，脸色顿时又难看了起来，“你又过来做啥？” 这个侄女咋劝都不听，非要离婚，还带着个女儿，以后的日子有她好受的，孤儿寡母，哪是好过的？ 木芳对于大队长这个伯父还是感激的，虽然他刚才把自己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但还是帮她出了头，让她把户口迁了回来。 “大伯，我和温习有事找你。” 大队长李守信看着温习也没什么好脸色，他都怀疑侄女的离婚是她教唆的，这出城看着是有出息了，但也学了乱七八糟的思想回来，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就等着被人欺负。 “又是说你离婚的事？木芳，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回去和你婆家好好说一说，认个错，这事就过去了。” 木芳忙道：“不是大伯，我们不是说这个，离婚就是离婚了，我不会回去的。我和温习过来是和你说生产队建厂的事。” 李守信拿着茶缸准备往嘴里送的动作停住了，“啥建厂？” 木芳看向温习，温习就道：“是这样的，我看我们机械分厂仓库放着挺多旧款农用机械，我就问了下厂领导，这些不用的机械能不能出租出去，领导说正规的厂可以考虑一下。” 把在村里建加工厂的想法和李守信说了一下。 李守信听完眉头紧皱，“一个月几十块钱的租金，你们确定能赚得回来？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还是木芳来当这个厂长？她连家里都做不了主，还做一厂之主呢？你有钱还是有本事？你们两个别在这里消遣我，出去，我吃两口饭，还得去打谷场做事呢。” 木芳急道：“大伯，真的，我们没有骗你，这是温习好不容易才和厂里谈下来的，咱们生产队不做的话，怕是别的生产队要做了。” 李守信不以为然，“哪个生产队这么没脑子？” 温习道：“伯伯，这不用生产队出头，你只要把村东边，以前养牛的牛舍批给我们就成，你先让我们做一个月，一个月能做起来的话，生产队这边可以入股，到时候和社员们一起分红。” 李守信不认为能赚到钱，这可以说得上是天方夜谭，大家都这么穷，谁愿意花那个钱去磨粉呢？去脱谷呢？就算有人原来来加工，你能多收人家的钱吗？一毛几分的，一个月能赚到机械的租金？ “简直是瞎闹，温习你不回城里上班了？要在村里整这加工厂？” “整完，我就回城了，所以希望能尽快把这厂开起来。伯伯，农忙完，你们这些干部是不是得去公社那边开会？不知道到时候你准备带啥过去？带比不上别的生产队粮食吗？还是两手空空过去？” 像李守信他们这些基层干部隔一段时间就要去公社开会，汇报生产队的一些情况，像播种、耕种、除草、治虫、收割等等的情况都要汇报，有问题及时反应，及时救治，这可是关乎于整个生产队社员的生存问题呢，另外还有上面下达的一些指令，公社领导也得通过生产队长传达到各个生产队这边。 只要有人，就有江湖，温习就不信，他们生产队长之间不较劲不比较。 第78章 别浪费人才 红星生产队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地理位置并不是得天独厚，土地没有多肥沃，人均耕种面积又落后各大生产队，然后懒汉还不少，养鸡、养猪方面也是平平无奇，不敢养多，怕养死，要地没地，要钱也没钱。 到时候人家别的生产队，一上来就说，这次秋收收了多少粮食，养鸡养猪又卖了多少钱，生产队下面的社员生活水平又提高了多少，哗哗哗地直说，她就不信红星生产队的大队长李守信会无动于衷。 李守信瞪了温习一眼，像是被说动了心事，“两手空空也比欠一屁股债要强。” 是了，有些生产队不仅不能创收，还张口向公社要钱。 温习道：“伯伯你别生气，我就这么一说，我是从三桃村出去的，和木芳也这么要好，我自然希望咱村越来越好。树挪死人挪活嘛，有时候咱们思想变通一下，多点尝试，说不定能让社员们过上好日子呢，退一万步说，就算这厂子不赚钱，也就亏个几十块钱的租金，亏不了身家。” 李守信眉头总算是舒展了些，但脸还是板着的，“说得倒是容易，我轻易同意了，那其他人也有样学样，让我也批个厂，我这个大队长还做不做了？” 温习知道他松动了，道：“别人要是真有这个魄力开厂也是好事，反正自负盈亏，生产队也亏不了什么，伯伯是不是担心这人过来开厂不挣工分？” 李守信默认了。 温习就道：“我们商量过了，咱村里只有木芳还有我三爷爷家的两个孙子，一个内孙一个外孙，外孙不归咱生产队管，剩下的就是知青，伯伯不用担心劳动力流失，这知青你也说他们干活不如孩子，还不如把他们放出来，给生产队挣钱。而且有机械之后，这生产力也会提高，也就用不上那么多劳动力了，还有劳动力少了，这人均耕种面积就多了，到时候分粮也能多一些，这是好事啊。” 李守信最后道：“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要是亏钱了，我们生产队不管，我只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要是一个月没有看到成效，你们这个厂就解散。还有木芳，你户口迁了回来，不去上工，而是整这个厂，到时候没有工分，也不会给你分粮的，你自己考虑清楚。” 木芳忙说：“大伯，我考虑清楚了，你放心，我相信我们厂子能做得起来的。” 李守信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温习道：“伯伯这农忙收割到晾晒，怎么也得两个月，你这边只给一个月时间太少了，哪里有这么快就见成效，有些事都是靠时间积累的，两个月可以吗？” 木芳也道：“大伯，两个月。” 李守信看了她一眼，黑着脸，“就一个月，不愿意就不要开了。” 温习和木芳对视了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一个月就一个月。 温习打算今天晚上就把计划书写出来，明天就安排好厂房，并把机械租回来，做个人员上岗培训，这厂子就可以开起来了。 从大队长家里出来，就去了三爷爷家，和三爷爷这边说了，常敬平那边的工作岗位没有了。 三爷爷一家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温习接着道：“不过你们放心，我给文忠堂哥他们安排了别的工作。” 三爷爷一家赶紧问是什么工作。 温习把开厂的事和他们说了说，自然不是在大队长那边的说辞，而是倾向于机械厂那边的支持。 三爷爷一家脸色几下变幻，三爷爷直接问，“习丫头，你们这个厂子能开得出工资吗？” 温习道：“这工资我们是按底薪加提成的模式来发放，底薪十块，这个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变的，每个月最少能拿十块，提成则是按照营业额来算，比如说，今天磨了一百斤粉，赚了二十块的加工费，如果提成是百分之五的话，那这天的提成就是一块钱。” 三爷爷的儿媳妇眼睛顿时一亮，“那天天都有一块，一个月不是有三十块？再加上十块的话，那一个月就有四十块了，这倒是不错，成，习丫头，这工作让你文忠堂哥做，他一把子力气，不怕辛苦的。” 大家都看着温习，问她是不是这样子算，温习笑道：“伯母，这只是举例，不代表每天都有这么多面粉磨，不过你们放心，咱厂里不仅磨粉机呢，还有脱粒机、榨油机，只要咱对外宣传好，服务好，这钱肯定能赚的。” “这事你们考虑考虑，要是不成，我再给文文忠堂哥还有光富表哥留意别的工作，只不过就是要等，至于等到什么时候，我也说不准。” “其实我真心希望堂哥做的，虽然这厂子才刚起步，可能提成不会很多，也不像别的工作那样是个铁饭碗，但是呢，这工作比上工轻松，比上工挣钱，不用跑到外面，能陪在父母妻儿身边，能给父母尽孝，能教导孩子。” “我爸之前说的那个工作，虽然能吃上商品粮，但只是个临时工，跟十几二十个人挤一个宿舍，没有户口，没有保障。” 常文忠顿时就道：“我愿意，温习，这活儿我做了。” 其他人看常文忠本人都同意了，也不好说什么。 三爷爷则是眉头紧锁，看了温习两眼，有些怀疑的样子。 温习说完就赶紧溜，她肯定不能让三爷爷看出来，自己利用了他们。 这事怎么样，还得等厂子开起来才知道，只要厂子盈利了，就一切好说。 回到家里，看到同事们在动手准备晚饭了，每人都找了份活干，就是顾祈北也拿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在整理柴枝，温习挺不好意思的，走过去道：“我来。” 木芳放下女儿也赶紧过来帮忙。 顾祈北跟温习道：“不碍事，你们谈好事情了？” 温习点了点头，“暂时谈好一部分，剩下的，吃过饭再谈。” 顾祈北小声跟她道：“你们打算在村里开加工厂是？正好老莫他们在，让他们帮忙给你们员工做上岗培训。” 温习一下瞪大了眼睛。 第79章 断亲 温习可没有跟顾祈北说过自己打算在村里建厂，他是怎么知道的？另外，他竟然给老莫他们把工作安排上了。 老莫是一同过来出差的同事，这会儿也在屋里头呢。 顾祈北看着她这个样子嘴角微翘，“和高知青他们聊天时候知道的，老莫他们也正好没事，今晚和明天都可以帮忙。” 温习也忍不住高兴起来，越看顾祈北越顺眼，以至于她大手一挥，“晚上我来掌勺，给大家做全鱼宴。” 在城里的副粮食店，买了好几条鱼，每一条都有五六斤重，因为下午才去的，除了鱼没啥买了，还有几个鸡蛋，几块豆腐，青菜打算厚着脸皮去邻居借一些，应该是去换，拿鸡蛋换一些青菜。 顾祈北道：“我给你烧火。” 其他人把鱼杀好，柴火也收拾好了，会烧菜的不仅温习一个人，其他人也会，还是大家商量了下，怎么做好吃，红烧鱼块、清蒸鱼、炖鱼，温习还打算做个酸菜鱼，这是前世国外跟一个川省的留学生学的。 三桃村这边很多人做酸菜，调料品也买了些辣椒，就是考验刀功，看怎么能不能把鱼片切好。 最后是林同来切的鱼片，他说他老家江河多，杀鱼本事不错。 同事们嫌厨房两个锅灶不够用，还在院子里堆了简易的灶，找邻居借了锅过来做。 温习这边小院热热闹闹，惹得很多邻居过来看。 看还不止，还要打听，知道都是温习的同事，不由咂舌，扭头说了句，这娃在厂里人缘不错。 今天常文明也回了村，他在厂里没有等到温习，就自己先回来了，回到家打听了下，发现温习已经回来过了，听着她大伯家那边的消息，她爸真的打算找两个后辈到宁城去。 常文明的心思顿时就活络开了，但也担心被常敬树的两个儿子抢了去，即使现在常敬树因为搞破鞋被抓了，但不妨碍常敬平护短。 常文明过来了温习这边，发现她家里很热闹，很想也凑过去，但脸皮又没这么厚，眼珠子转了转，就去常敬树家里，找了常文山来问，“你堂妹家里摆席，没喊你们过去吃饭吗？” 常文山最近不太敢出门，上工没有办法，一定要去，但下工后就窝在家里，哪儿都不去，毕竟他爸做了那样的事，弄得他们这些当儿女的也脸上无光。 听到常文明这样说，他很是意外，“摆啥席，她结婚不成？” 一个丫头片子，能撑得起这些场面吗？ 常文明好笑道：“当然不是，她今天从厂里叫了好些同事过来，也不晓得是干嘛，挺热闹的，买了很多东西，你们看要不要叫上老太太过去热闹一下，你们是一家人，不可能去到门口把你们赶出去？” 这常敬树一家和温习的恩怨他听说了，而常敬树这一家子又是爱占便宜和脸皮厚的，尽管有恩怨，听到有吃的，估计也能若无其事地凑上去，说不定还很理所当然。 果然常文山听了，就有些意动，也不是单纯为了那一口吃的，而是凑过去认识认识她那些同事也好啊，说不定能介绍个工作给他做呢。 顿时就点了头，还打算回去问一问常老太要不要去，虽然常老太躺在炕上不太精神，但他想，有这个长辈过去，温习那个丫头就算不愿意也不敢说什么。 “奶，咱起来去温习那儿吃饭，听说她家里今天做席，买了好多肉。” 常老太气道：“这个死丫头，你咋能吃得下去，大伯都成这个样子了，还开席，开啥席？” 常文山道：“听说她同事过来做客了，听文明那小子说，她家做的那些饭菜，那个香味飘到隔壁村都闻到了。” 常老太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让常文山把她扶起来，她要过去看看，太败家了，有这个钱还不如孝敬她呢。 于是常文山带着一家人呼啦啦地全过了温习那儿。 木芳在院子里忙活，远远就看到常文山等人，就赶紧进厨房和温习说了，担心他们过来找茬。 木芳脸上挂着担心，坐灶前的顾祈北看到了，就道：“很难缠吗？我出去给你赶走？” 温习道：“不用，我来赶就好了。” 木芳惊讶地看着她，她这样说，不怕顾同志有不好的印象吗？ 温习可不会为了别人委屈自己，她走出了厨房，就看到常文山等人进了院子，开口的是常老太，她张嘴就骂，“你这个不孝女，回来也不到家看看长辈，还带着一群人在这儿摆席，你有心吗？大伯出事了，你还有心思招人来家里。” 黄五娇这会儿脸皮也是厚厚的，她闻到厨房飘来的香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脸上一阵的嫉妒，“温习，我们好歹还是你亲人呢，做席也不喊一声……” 村里的不少人凑在旁边看热闹，很多人觉得这常敬树一家都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是温习的长辈不是？温习做宴席可以不叫常敬树的妻儿，但常老太应该要叫的？ 温习看着这一家子，也是挺佩服的，都撕破脸了，还敢上来要饭，果然贱人没有底线。 “你们是我哪门子亲人啊？生我了还是养我了？还是我跟你们家姓啊？” 温习说完和同事们解释道：“我前几天改姓了，改成和我妈姓，就叫温习，我爸和我妈在我们四岁的时候就离婚了，他爸及他家里人没有养过我们姐妹一天，没有出过一分钱，还时不时遭他们辱骂，骂赚钱货、丧门星，甚至在我妈死后，还打算把我们姐妹卖给无赖、老光棍换彩礼，要不是我们姐妹逃出去，现在他们就能无本赚两笔彩礼了。” 同事们都惊了惊。 邻居们也张大了嘴巴，觉得温习还真敢说，当着同事的面揭自己家的丑事，她以后还能和同事相处吗？ 木芳也很担心，担心温习的同事以后看轻她。 第80章 帮忙 温习怕吗？温习不怕的，而且她不觉得这是她的丑事，做坏事的人又不是她。 常文山等人听她说完之后，也是有些震住了，她竟然、竟然这些话都说得出来？ 常老太差点要气死，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温习，“你、你这个不孝女，竟然、竟然敢改姓，你造反了你！我让你爸打死你。” 常文山也反应过来，“温习，你既然改了姓，咋还回我们三桃村？咋还要我二叔帮忙找工作？你这个白眼狼！” 黄五娇却没有那么气，她还挺乐见其成的，这温习既然改了姓，那就把二叔找的工作吐出来，给她儿子做，最好一点儿也不要沾常家的光。 常文明等人也没有想到温习这么胆子大，自己跑去把姓改了。 她一个女娃，还真是能折腾。 也不知道说她傻还是气性大，做这样的事，对自己一点儿好处也没有。 虽然常家没怎么管过她们姐妹，但现在常敬平不是帮她们姐妹找到工作了吗？ 温习看着常老太气成这样，觉得挺解气的，要是眼前这个是常敬平，她会更解气，她当着大家的面还能笑出来，“我不想我妈当孤魂野鬼，我以后为她传宗接代，还有，我的工作不是常敬平找的，我靠我自己选上的。我现在在厂里的宿舍住，并没有在他家里住，我不觉得我得为他家人负责，所以你们今天过来，真的很不要脸了。别说我不认你们了，就是你们自己，也应该问问良心？生又不是你们，养又不是你们养，沾着个姓就过来指手画脚，真当自己是领导呢，脸真大。” 有人忍不住笑了。 顾祈北甚至鼓起了掌。 其他同事也跟着鼓掌，有人大声说了声好。 常老太气得快晕过去，感觉身上的病更重了，她指着温习都说不出个囫囵话，她只在心里疯狂地想，她一定要儿子，要二儿子把这个不孝女打一顿，狠狠地打一顿，把她赶出家门，以后再也不认她，让她以后没有娘家依靠，没有兄弟帮顾。 温习的同事也站在温习这边，常文山看没有占到便宜，只好扶着常老太回去了，再不回去，那些人的唾沫子都快把他们给淹没了。 常文明也有些傻眼了，他本来是想着，让常文山一家子过来招惹温习，温习更加讨厌他们大房，好回去和常敬平告状，选人也不会选他们兄弟，没想到温习直接把姓改了，这还能靠她吗？ 温习可不管那些人想什么，跟同事们说了声不好意思。 然后看了眼顾祈北，刚才的他鼓什么掌啊？ 不觉得有一点点尴尬吗？ 顾祈北朝她看过来，他说道：“你做得非常好。” 温习忍不住弯了眼睛，脸庞发亮，“嗯。”她也觉得自己做得非常好，特别好。 把常文山一家气走，这边就准备开饭了。 村里的其他人也就陆续回了家，虽然也挺想留下来吃饭的，但人家没准备他们的，哪里好意思。 温习把高致远和常文忠他们也叫了过来，顺便聊聊这开厂的事。 拿了两张方形桌子拼成了一个大桌，然后挤在了一块，也真的差不多是全鱼宴了。 常文忠把自己酿的梅子酒拿了过来，让大家尝一尝，这酒也不多，如果大家都尝的话，也就一口这样。 女同志都不喝，男同志也有几个不喝，顾祈北就是其中一个，其他的就眼睛发亮。 大家边吃边聊这开厂的事，这些机械厂的老员工不管是生活经验还是工作经验都挺丰富的，给了年轻人不少建议，还有厂里的一些规章制度，就值得借鉴的那些，也拿出来说了说。 这工厂暂定六个人，木芳为厂长，负责全部事项的管理，常文忠负责脱粒机，陈光富负责磨粉机，朱影是财务，高致远和吴芷瑶负责榨油机，然后还得有一个拖拉机司机，这得出去跑业务，帮忙拉稻谷小麦，送货上门这些服务，这个木芳和高致远都愿意学，也愿意出去跑，那高致远负责的榨油机，就由朱影跟上，朱影可以身兼两职，拿两份工资。 除了财务这个职位，其他的职工都是拿十元的工资底，然后加提成，提成为百分之五的点。 谈好之后，就是打算今天晚上就把厂房收拾出来，最好把电拉起来，然后第二天就去机械厂签合同，把机械拉回来，他们帮着做职工培训。 最快明天下午就可以开业了。 厂房那边，大家吃过饭，就过去布置了，除了电这么晚拉不了，还有个门窗要换要加固，其他的卫生方面，墙体修补方面都能收拾。 人多很快就收拾好了，然后就回去休息，男同志们都被常文忠带着去安排了，女同志们，除了女知青，就是温习、白燕、木芳，还有个小欢欢，四人就打算在温习这屋子里挤一晚。 屋子里有炕，烧热了，睡得也是暖乎乎的。 第二天都早早起了来，煮了早餐吃了，然后就带上大队长出的证明，由林同开车去了机械厂。 签了合同，就把要租的机械拉上了车，然后再回了村。 在三桃村的村民还一脸懵的情况下，这个农产品加工厂就开张了。 在机器轰隆隆地响起时候，几乎全村都跑了过来看。 这个工厂在村子边上，不算很吵，但一个人知道了，那就意味着全村也会知道。 更让他们惊掉下巴的是，这木芳竟然是厂长。 一个离了婚的女人竟然当厂长，真的是天下奇闻。 温习的同事给木芳等人培训，温习让脱粒机直接拉到打谷场去，帮自家生产队，算是给员工们练手了。 在他们做机械使用培训的时候，温习也给木芳和高致远做销售培训，他们要在外面跑业务，做宣传，肯定得学一些与人打交道的要领，还有一些销售话术也要学的。 温习前世在国外做过几年的生意，一点一点地摸索出来的，都是她的经验之谈。 然后她发现，木芳真的在这方面有悟性，在她说了一些技巧之后，木芳能举一反三，然后温习就夸她，夸张地夸她，木芳肉眼可见地自信了不少。 到了中午吃饭，趁着吃饭的当口，温习问她，“木芳，欢欢你打算让谁帮忙带？” 第81章 你妹先招惹 村里没有托儿所，幼儿很多时候是老人看着，或者哥哥姐姐看着，不过多数还是放养，像欢欢才两岁，一定要有人看着的，村里的危险还是挺多的，不看着，孩子去河里玩、山上玩，玩火玩电，乱吃东西，又或者和其他孩子玩，孩子打闹起来没轻没重，打到要害部位，死了都有可能。 木芳自己要工作，孩子不可能一直带着上班，但她娘家已经撕破脸了，不会给她带的，孩子的爸爸那里更不用说，木芳恨不得和他们家没有关系，怎么可能还让孩子给他们带。 木芳应该也有想过这个问题，她道：“我看让欢欢去我姐那里住一段时间行不行，要是不行，我带着她上班，等过几年，她上学就好了。” 木芳还有一个姐姐，隔了两个村的样子，不算远，要是她姐姐愿意，那也还行，不过温习还是问了声，“你姐姐现在几个孩子？如果她自己也有几个孩子，会照看得了欢欢吗？” 还是隔了几个村，有点什么事，也很难顾得上。 木芳道：“她四个孩子，最小的那个比欢欢还小一些，她婆婆倒是帮她带，我也是想到这个，她家孩子多，再多一个欢欢，估计也是比较闹腾。” 温习建议道：“要不拿钱请个人？” 木芳想了想，觉得这也挺难办的，估计请人也请不到满意的，如果她真请人，她妈就肯定过来闹，而且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赚到钱，这个请人的钱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得出来。 温习也想到这个，在这儿请人，大概率不会请到专业人士，就算是拿了钱，也不会很上心，因为大环境都是这样，大家的孩子都是放养的，最多给你孩子做两顿吃的，不让跑到河边那些地方玩就算了。 温习道：“要不，你让欢欢跟着我去宁城，当然，我也没空带她，就是想着宁城那边有托儿所，进托儿所会比这边给亲戚带好，等你这边腾出手了，再写信给我，把孩子接回来。” 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想到了和王文浩凑一块上托儿所。 木芳不同意，“你一个人在外面打拼，上班已经很累了，哪还能再带一个孩子？你还没结婚，不知道带孩子有多累，别看欢欢看着也挺乖，但闹腾的时候也是很闹腾，累一天，有时候能气哭，我想好了，我拿钱让我妈带，她不同意，我就把孩子带在身边在厂里干活。” 温习看她不同意也只好作罢，就算她还没有当过母亲，也能想象到，和孩子分开是件很残忍的一件事，木芳应该也不想和孩子分开，孩子也离不开妈妈。 帮了一上午忙的老莫他们回城了，他们接着就要回宁城，这边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温习这边因为顾祈北开口，说去一趟京城见父母什么的，所以多给了她两天假。 一个上午的时间，这加工厂算是运转起来了，木芳和高致远也学会了开拖拉机，常文忠等人看着也眼热，说等闲下来，也学一学，到时候也好帮厂里接替。 木芳注意到温习的其他同事都走了，她还没走，就比较担心她为自己的事耽误了工作，就赶紧道：“温习，厂子的事我们能处理得过来，你不用担心，你要是有工作的话就回去工作。” 虽然舍不得，但还是觉得好友的前程更重要，说完小声地又问了句，“你和顾同志近段时间内有打算结婚吗？” 如果有的话，她就要把礼备起来。 而且她也觉得顾同志挺好的，看得出来，他对好友很上心。难得地，他对孩子也很有耐心，欢欢也能帮忙带。 温习道：“我还有假期，还能多留一天。至于结婚，还不知道呢，如果有，我会写信跟你说的。” 木芳忽然觉得，以后她们姐妹很难再凑在一起了，隔了上千公里，有些伤感，不过又想着，好姐妹有着光明且美好的生活，又替她高兴起来，而自己也摆脱了婆家让人窒息的生活，大家都往好的地方发展。 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厂子那边又忙起来，今天光自己生产队的活儿也挺多的。 温习看到木芳这边的厂子也算是做得有模有样，自己也没有什么忙帮得上，就打算走了，顾祈北说要回京城，她也觉得有必要过去一趟。 在她准备要走的时候，那李四泉的二姐李二妹找上了门，拦住了她。 温习也是昨儿才知道李四泉因为盗窃被抓了，即将送到农场改造。 这个狗东西竟然还是偷到顾祈北头上，放到车上的现金也敢偷，要不是顾祈北及时报案，从李四泉的家里把钱搜出来，都不知道损失多大呢。 偷盗的金额这么大，光送去农场也是便宜了他。 所以对于李四泉的姐上门，她是一点儿也不意外，无非就是为了李四泉求情呗。 李四泉可是有三个好姐姐，这三个姐姐从小被父母教导要帮弟弟，要给弟弟奉献，即使结了婚，也不停地往娘家划拉东西。 果然，这李二妹一开口就道：“温习，四泉和你闹的那些不愉快，不是我们想的，如果不是温礼先招惹四泉，四泉也不会闹着要我们到你们家求亲，他这个人死脑筋，以为温礼真喜欢他，你大伯开口就是两百块彩礼，他眼也没眨就答应了，在这一点上，他真的很有诚意了。” “我知道他这个人有很多坏毛病，但做为姐姐，怎么也不相信他敢偷那么多钱，我觉得他是被人陷害的，温习，那个顾同志是你对象对不对？你能不能和他说一声，让他撤销了案子，不要告四泉，我们愿意给你们两百块。” 温习听了这么一堆，只抓到个关键词，“你说是温礼先招惹李四泉的？是怎么个招惹法？你有证据吗？” 常温礼这个人虽然自私自利，但她脑子没坏，怎么也不可能主动去招惹李四泉？招惹李四泉有什么好处吗？图他长得丑，还是图他懒，又或者是图他穷？ 第82章 常温礼的心计 李四泉在村里的名声可算是比那臭沟渠的水还要臭，没哪个正常人家能瞧得上他，更不可能把女儿嫁到他家去。 有女儿的人家都会暗地里交代女儿，少往他家里凑，碰到他这个人都记得要绕路走，别被他缠上了。 常温礼那么精的人，又怎么会主动招惹他呢？难道真为了那两百块彩礼？常温礼还没有到那个为了两百块牺牲自己一辈子的程度，她脑子正常。 李二妹说到常温礼，脸上控制不住地泛起了些怒气，特别是看到温习还不信，口气也愤愤起来，“这是四泉跟我说的，几姐弟中，他跟我感情最好，什么话都和我说，他说，温礼碰到他的时候会偷偷看他，偷偷冲他笑，他这个人实诚，胆子也大，在一次没人的时候，他就过去问温礼，问她是不是喜欢他，温礼就说，她大伯还有姐姐不会同意的。” “四泉他听进去了，以为你们真不同意，找了你们大伯问，他就说要两百彩礼，他马上就找了父母商量，我们家没有这么多钱，连五十块都拿不出来，但四泉就闹腾，闹了好几天，把这家都要闹翻了，我们姐妹只好帮忙找人借钱把这两百块凑够，没想到钱好不容易凑够了，你们姐妹却闹起了离家出走。” “如果不是温礼主动招惹他，我们家哪里会想到你们姐妹？哪里会凑这两百块钱？那个傻子被温礼迷得神魂颠倒的，哭着闹着要我们拿钱，甚至闹起了自杀，你别以为他是吓唬我们，他真的往自己手腕上割了一刀，我们不想他死，只好咬牙给他借钱，把这彩礼借够。” 温习问，“那你说，温礼为什么会招惹李四泉呢？就算他是你亲弟弟，你也不能捂着良心说，你弟弟是个好青年？又丑又懒又穷，就算是隔壁村小时候烧坏脑子的小芳，她父母也不愿意把小芳嫁给你弟，你信不信啊？” 李二妹气得瞪她，“四泉他只是贪玩了些，还没有定性，没结婚哪个男孩不是这样？结了婚成了家就好了。倒是你妹妹，不想嫁还招惹他，现在弄得他成了这个样子。” “温习，你别说我弟，我觉得你妹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觉得她就是故意招惹他的，你们跑出去的前一天，她还要四泉要钱呢，问了拿了十块钱，这也是他出了被人陷害的事，我去找他，他才说的。你这妹妹，心眼子可多了，怕不是又想要钱，又不想嫁给我弟，耍这些心眼子。” “对了，我弟手上还有她送的一样东西呢，你看这个是不是她的？” 李二妹说着，从口袋里拿了小竹笼出来，里面是用纸折的纸鹤。 温习拿过来看了看，爹的，这竹笼是她织的，温礼在她们出逃的前几天确实折过这玩意儿。 温习看到这两样东西，一下就想明白了，温礼招惹李四泉的主要目的不是贪他钱，毕竟李四泉家穷，村里人都是知道的。她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逼她这个胞姐。 对，为了逼她。 逼她什么呢？逼她带她出逃啊，前往宁城找常敬平啊。 母亲温莲去世之后，她们姐妹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了，家里少了一个劳动力，而她常温礼又不太乐意下地干活，村里其他人又明里暗里欺负。 常温礼就想到远在宁城的常敬平来，母亲在世的时候她不好提，怕被骂，现在母亲走了，她这心思马上冒了出来。 但她了解胞姐的性格，直接说，可能得不到姐姐的同意，因为姐姐对消失了近二十年，对她们姐妹不闻不问的常敬平是有怨气的。 所以她就想了这个法子，招惹村里的无赖李四泉，让他联合常敬树来逼嫁。 温习想起，当时常温礼在她面前哭，说自己绝对不会嫁给李四泉的，如果真要她嫁，她宁愿死。 作为姐姐，只要是正常的姐姐，怎么可能看着妹妹死呢？ 还有一个点，常温礼也想到了。那就是木芳和温习要好，而木芳又是大队长的亲侄女，他对这个侄女挺看顾的，有着这层关系，让木芳找大队长开两张介绍信，应该问题不大的。 最后怕打草惊蛇，让大房那边知道她们要逃走，没有直接去找大队长，而是木芳帮她们偷了公章出来，自己盖了章，自己给自己写了介绍信。 李二妹看着温习的脸色，知道她也看出了什么，马上就道：“你妹先招惹的四泉，这责任主要在她，要不是她，四泉也不会折腾出这么多事，所以这事，你们姐妹得帮他，如果你有良心的，就应该让顾同志去把案子撤销了，让四泉回来，四泉不可能偷那么多钱的。” 温习回过神来，看着李二妹，缓缓地摇了摇头，“那你就找错人了，你应该去找常温礼的，找她来想办法。” 李二妹那股气又上来了，“她是你妹妹，你们姐妹是一体的，而且哪知道你们姐姐是不是一块骗的四泉，现在温礼不在这儿，你就得为她负责。你如果不把四泉放出来，那你就别怪我去顾同志面前说点什么了。” 温习挑了挑眉，“你这是威胁我吗？你找顾同志说什么？说是我们姐妹招惹李四泉？还是说我们姐妹人品败坏？你觉得你一个无赖的姐姐，这话有人信吗？” 李二妹咬牙，气愤地瞪着她，“温习，你现在出了城，也别太嚣张了，除非你以后都不回三桃村。如果我过去跟顾同志说，你跟四泉有过那种关系，你说他会不会介意？你以为你长得好看，男人就一定捧着你呢，我告诉你，别管你长得多好看，只要你不干净了，和别的男人有过一腿，没有一个男人不会介意，没有哪个男人再愿意捧着个不干净的女人。” 温习还真没想到李二妹连这种话也说得出来，也亏她也是个女人，但是，她会说，自己就不会说吗？ “你去说，那我也找你男人说，说你跟我们村的二牛有一腿，二牛经常在你们家住宿，村里人都知道。” 二牛就是和李四泉常凑在一块玩的二赖子。 “说什么？”一道明朗富有磁性的声音自她们不远处响了起来，两人都转过头，发现是顾祈北。 第83章 回来 李二妹在温习说完之后气红了脸，再看到院子门口的顾祈北，脸色就是一白，怕温习大咧咧地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再被旁边的邻居听了去，她真是跳下黄河都洗不清了，那个二牛确实经常到她娘家来，有几回她回娘家都碰上他。 本来还想找到顾祈北再求求他的，但这会儿李二妹不敢再说什么，提起脚步就赶紧走了。 顾祈北在人走后，就问温习，“是李家的人吗？” 温习点了下点头，“过来给李四泉求情的，不过，我拒绝了她，李四泉变成这样，也是他们家纵容出来的，现在不过是自食其果而已。” 顾祈北看着她：“也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过来，或者做出过激的行为，小习，我打算下午或明天早上出发到京城，如果你还没改变主意，咱一起走。” 温习道：“那下午走，我在这边也没什么事。” 她想和木芳多聚一会儿，但现在木芳忙得不可开交。 温习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就是过来的时候拿两套衣服，还有洗漱用品。木芳知道她要走，折腾了好些土特产给她，自己家晾晒的菜干，腌的咸菜，还有山上捡的坚果和大枣，娘家拿不出来，就去找邻居借，另外还给她和顾祈北准备了些在车上吃的干粮。 三爷爷家也给温准备了些吃的，虽说，三爷爷一家对于常文忠没能去宁城上班还挺遗憾的，多少也有些不得劲，但看着村里的加工厂办得有模有样的，也就释然了。看温习要走，就让她多等一会儿，家里在给她准备吃的。 温习没要那么多东西，倒是拿钱买了些大枣，这是她答应顾祈北，给他带的，让他送亲朋。 大枣是保市的特产，三桃村这边也有，野生的，村里好些人去捡了回来，都备着有一些。 在温习和顾祈北离开三桃村，前往火车站坐车去京城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个人影，她不由挑了挑眉。 顾祈北转头问她，“怎么了？” 温习道：“我好像看到常敬平了。” 顾祈北一手拿着行李，一手拿着刚买好的票，闻言也看了一眼过去，嘴上道：“确实是他，走，进站了。” 温习有些乐，“估计是被他的好侄儿拍电报喊回来的。” 顾祈北注意到她的小表情，也是眉头一挑，“你想回去看戏？” 温习转过头来，认真看着他，“怎么办？真的有这种想法。” 顾祈北没有犹豫，“麻烦同志给我退一下……” 温习忙扯过他手，没敢看窗口后面的工作人员，小声道：“我和你开玩笑的，走。” 顾祈北脸上隐了笑，“好。” 他们刚进了站，常敬平也似有所觉地看了过来，感觉像是看到了大女儿的身影。 但大女儿又怎么会在这儿？她可是跟着厂里的货车过来的。 常敬平拿着行李出了站，从宁城坐火车过来，差不多坐了两天，他收到侄子电报，正好被一起到邮局办事的同事看到了，电报上写的几个字，同事看到清清楚楚，并且还催促他，“老常，你母亲病重，你赶紧回去，别耽搁了，厂里我可以给你请假，老人家年纪大了，真不能耽搁。” 本来不想回来的常敬平也没有办法，只好跟厂里请了几天假，收拾了两件衣服就坐上了回保市的火车。 他过来的时候，常温礼担心地跟他说，不知道温习会不会回三桃村，怕她和大伯他们起矛盾，还有李四泉一家。 常敬平就想，让这个不孝女受一点儿教训也是好的。 很久没有坐过火车了，他还是和温莲离婚的那年才回的老家，一晃都十五年了。 他是家里的老二，上有受重视的大哥，下有受宠爱的两个弟弟，只有他爹不疼娘不爱，十几岁就被赶去当兵，于家里的兄弟姐妹并没什么感情。 而且这些兄弟姐妹，一个比一个穷，一个比一个爱占便宜，他招惹上了，就别想脱身。 所以他每回都是以厂里不放假，孩子还小坐不了长途车为由，拒绝回去。 到了保市，感觉这边的发展不大，还是这么穷。 坐了牛车回到三桃村，没到村口呢，就听到机械转动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村里开了一家厂子。 村里好些人都不认得他了，还是年纪大一点的才把他认出来。 哎哟了好几声，“温习今天才走呢。” 常敬平惊讶，“温习那丫头也回来了？她回来做啥了？” 村民看热闹不嫌事大，争先恐后地和他说，“温习回来改姓哩，现在她不姓常了，说要跟她妈姓，姓温。哎哟，她这个女娃，还真是，敬平，你咋也同意她，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常敬平一张脸全黑了。 “叔，你没开玩笑，温习她改啥姓？”常敬平还有些不相信，改了姓，她温习在机械厂啥都不是。 村里们七嘴八舌把那天温习怼温老太的话给他说了，然后还说，温习有出息了，给村里建了个厂，还招人过去工作，一个月开二三十块工资哩。 “简直是胡闹！”常敬平最后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然后就大步往家里走去。 然后看爱热闹的群众，像一条条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往常家走去。 这一路上，常敬平又听了很多他大女儿的“威风”事。 “敬平，你晓得，你大哥做了糊涂事，这么大年纪了，都当爷爷了，还敢那种事，也不怕子孙和他抬不起头来。” 常敬平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啥事？” 大家又是七嘴八舌地把常敬树搞破鞋的绘声绘色说了出来。 这会儿常敬平已经走到自家门口了，听着这些话，他这脚步再也抬不起来，转过身，就打算离开。 屋里头的常文山等人听到了动静，赶紧出了来，看到常敬平，就像是看到了金矿一样，眼睛亮得像照明灯，伸手就把常敬平拉着，热情地往屋里带。 “二叔，你终于回来了，我们不知道多想你……” 丝毫没有发现常敬平比锅底还黑的脸。 第84章 争执 “儿啊，我的敬平啊，你终于回来了！” 屋里头还有一位更夸张的，那就是常老太，她虽然还躺在炕上，但那声音却传出老远。 常敬平被人簇拥着进了屋，看到老母亲躺在炕上高一声低一声嚎着，他下意识地就皱了皱眉头，城里的老太太就没有一个像她这样的。 “你大女儿出息了，翅膀硬了，不要祖宗了，她竟然把咱们的姓给改了，敬平你可不能纵着她，你赶紧的，把她找过来，让她跪在祖宗面前磕头认错，你把她腿打断，这样的不孝子孙真是丢了我们家的脸……” 黄五娇也挤上来，诉说着温习对常老太说的那些过分话，添油加醋，“二叔，你可不能纵着她，你不晓得她咋说咱们家的，说咱们家没生她没养她，是不要脸，是该死的。我说她这样忤逆，就不应该给她工作，把她工作收回来，给了她也是白白便宜了外人，还不如给自己侄子呢，文山文田都是好孩子，二叔，你瞧瞧，这是你的两个侄子，都长得仪表堂堂的，你随便挑一个接手温习工作都可以……” 常文山常文田听了母亲的话就争相地在常敬平面前表现。 常敬平脸色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了，好一个温习，她真的以为自己翅膀硬了，以后不用靠常家了，竟然把姓也改了，看他回去怎么跟领导说。 虽说心里想着怎么回去给温习一个教训，但嘴上并没有多说温习的事，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丢他的脸，他转移了话题，“我大哥是咋回事？” 还在滔滔不绝的黄五娇母子三人顿时像被掐了脖子的鸭子一样，声音戛然而止。 常老太拍着炕沿，“常树是被那贱妇勾引陷害的，那个贱妇自个生不出儿子来，找敬树去借种，生了个小儿子，敬平你回来得正好，叫上你的堂兄弟过去李家把你大哥的小儿子要回来，咱们老常家的子孙可不能便宜了李家。” 黄五娇和常文山常文田顿时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常敬平也愣在了当场，要不是屋里头没有外人，他的脸绝对烧起来，不为别的，就是为有这样的母亲丢脸，她到底有没有脑子？奸生子也要往家里带？ “娘，不是说你得了重病吗？我看你精神挺好的。本来我今年过年带媳妇孩子回家一趟的，现在你突然让我回来，我只好把年假请完了，到时候过年就没有假了。” 常老太有些傻眼，“啥？不能再请假了？这可咋整？你家的三个儿子我都没见过呢，我做梦都想见我三个宝贝大孙子，一定长得很出息，这次你回来也不把他们带上，都不晓得他们认不认得我这个奶奶呢。” 常敬平冷着脸，“他们要上学，学校不放人。” 常老太拉着他的手，“儿啊，你回来得多住几天，你不晓得，你在城里不回来，村里的人都欺负我这个老太婆，我跟你说，要是村里的人过来找你借钱，你可千万不要借，有钱给我拿着好了……” 常敬平听着烦躁，“没什么事，我明天就回去。” 常老太伸手就抹起了眼睛，“我可怜的建树，你可一定要撑住呐，你弟弟回来救你了，敬平，你可一定要救你大哥啊，他都是被陷害的，他名声不好了，也会影响你……” 常敬平特别后悔，后悔回来，不回来什么事都没有。 不过，老太太说的也没错，这常敬树做了这样的事，连累他们这些兄弟和子孙。 “娘，他被人当场抓住，还能咋救？”常敬平心里头冒出了个想法，这个想法疯狂地跳跃，怎么按也按不下去。 这样抓去改造，还不如死了算了，人死债消，这样大家也就不再讨论他搞破鞋的事了。 …… 温习和顾祈北上了前往京城的火车，也就四个小时的时间，他们买的是硬座，买到邻座的票，两人就坐在了一块。 这硬座前面还张小饭桌，隔着饭桌面对面的，还有两个座位。 对面的座位是一家三口，一对年轻夫妻带着个一岁多的孩子，这孩子看起来比较好动，一上车就特别好奇，挣扎着要下地玩，他父母怕他走丢了，就没让他下来，他就扭着身子闹。 温习和顾祈北正说着话，顾祈北给她介绍着京城好吃好玩的地方，不过因为他要去医院看望浩浩妈妈，时间上比较紧迫，可能带不了她去什么时候地方玩。 温习就道：“没关系的，你忙你的，我自己逛一逛也可以的，你给个地图我就行。” 对于京城，她前世住过段时间，大致的一些地方，她还是知道的。 顾祈北没同意，“不成，你没来过，容易走丢，我去医院，你就先在招待所休息，我忙完就过去找你。” 温习看着他真诚道：“顾同志，你相信我，我真不会走丢，看地图我很在行，就算走丢，我也能问人，我会找回去的。” 顾祈北没松口，“小习，我带你出来的，我要对你的人身安全负责，你不能单独行动。” 温习真有自己的事要忙，他要去看病人，可能还要回家一趟，哪里有时间陪她？她也这么大的人了，还能找不到路？ “顾同志，咱假期不多，后天就要回宁城，咱别浪费时间好不好？” “小习，如果是这样，我只能带着你去看我姐了，我怕你自己一个人跑出去。” “顾同志不行，咱说好的，我现在什么都没准备。” “小习，你答应我，在等我忙完再出去，那就依照之前说的来。” “那你跟我说，你这忙要忙多久？” “一个上午。” “顾同志，你看我就在招待所附近逛一逛可以？我不去远的地方。” “小习，你还记得浩浩被拐卖上报纸的事吗？这拐卖案件，除了儿童就是妇女。你到了京城，你一开口别人就知道你不是本地人，被犯罪分子注意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温习注意到对面的夫妻都在听着自己两人争执，心里面也起了股不爽，冲顾祈北道：“你觉得我是那种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蠢人吗？” 第85章 配合 “小习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咱到京城看情况再决定好吗？”顾祈北道了歉。 温习把脾气压了下来，点了点头。 对面的那对夫妻又朝他们看了眼，温习闭上了眼睛打算养一会儿神。 随着车子的行驶，好像越往北越冷，温习眯了会儿，感觉身上多了件衣服，她睁开眼睛，对上了顾祈北的脸，他给她披的是他之前给她拿的军大衣。 军大衣特别地真材实料，里面是一级棉花，很厚重，又很暖和。 温习比较怕冷，以前没有条件，到了冬天，穿的衣服不够暖和，几乎鼻涕没有断过，到了有条件之后，在冬天穿暖和了，特别有幸福感。 顾祈北的脸棱角分明，在不说话的时候，带着些许严肃，但又有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温习听过顾祈北在厂里的传言，就是他相过几回亲，都没有成，因为他脾气不好。 但相处的这几天，温习倒没看出来他脾气大，反而自己，刚才冲他发火了。 不过就是，他也挺拧的。 “谢谢，刚才不好意思，我好像冲你发火，不过到了京城，我是会和你谈谈的。” 顾祈北展颜一笑，“好，小习，你不用道歉。” 温习没再说话，再次闭上了眼睛，但车厢里就不太安静，特别是对面的孩子，不知道要干嘛，哭了起来。 孩子的妈妈一直哄都不愿意，这小孩想在车厢玩。 孩子的爸爸就有些不耐烦，“你带他去走走。” 孩子妈妈把孩子放了下来，牵过他手，带着他在车厢里玩，但车厢挺多人的，有一些没有买坐票的人站着或直接坐地上，所以有点挤，这孩子肯定不能在车厢里玩的，会撞到人。 这不，没一会儿，就听到有人骂了起来，“你咋看孩子的，他踩到我脚了。” “哎哟这孩子，咋抢我家孩子的东西，你这做家长咋教的？你看，还弄坏了，你说咋办，这玩意儿我花了五块钱买的。” 孩子爸爸听着那些争执动都不动，好像孩子和媳妇不是他的一样，那女人好不容易才摆脱争吵，带着孩子回了来，但孩子还是闹，她耐心也告罄了，她伸手就往孩子屁股上拍拍地打了几巴掌，孩子哇哇大哭起来。 旁边的乘客都有意见了，让孩子妈妈把孩子哄好。 孩子妈妈不仅不哄，嘴上还骂，骂孩子讨债鬼。 然后孩子爸听着媳妇这样骂，就不乐意了，就骂起她来，说她连个孩子都哄不好，娶她回来都不知道有什么用。 女人辩驳，男人骂，孩子又不停地哭。 温习被吵得头都大了，倏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对面的男人，“孩子不是你的？孩子哭成这样也不哄哄。” 对面的男人一下瞪圆了眼睛，“你这同志咋说话的，孩子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 对面的女人也不乐意了，怼起温习来，“心肠咋这么毒呢？我是得罪你还是咋的？这样子……” 温习回怼，“原来这是孩子爹呢？他那个对孩子不闻不问的孩子，我还以为是别人家的，孩子哭成这样也不哄哄，还有，你们吵到别人了。” 顾祈北看着对面两人，“现在我有理由怀疑你们不是孩子的亲生父母，像人贩子。” 对面的两人也顾不上和温习吵，忙说：“我儿子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咋不是我们的孩子？你们两口子咋这么坏呢？” “孩子哭成这样，你们又骂又打，真很难不怀疑，你们再不把孩子哄好，我就去叫乘警同志过来了。”顾祈北又是说了这么一句。 对面的夫妻脸色都绿了，但看着顾祈北一身的气势，也不敢再吵了，两人哄起孩子来。真怕他把乘警同志叫了过来，到时候他们开不出证明，把他们当成人贩子抓了怎么办？ 两人花了心思来哄，孩子一下就不哭了，因为他们给了孩子一块吃的，孩子吃得津津有味，很是乖巧。 温习也挺服的。 总算是没那么吵了。 在温习在火车摇晃间，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有人惊呼了声，然后火车就停了，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车厢异常嘈杂，纷纷问着发生了什么。 温习也一下醒了过来，她看着大家有些慌乱的神色，也跟着提起了心，她发现这会儿并不是中途到站，外面不是站点，而是山峰，分明就是在郊外。 顾祈北和她道：“别担心，有事广播会说的。” 他这话刚落，广播就响了起来，“各位乘客各位乘客，前方路段发生了雪崩……” 火车因为前面路段发生雪崩，被迫停车，什么时候开，等前方路段的雪清理干净才能开。 这会儿是下午六点，外面的天阴沉阴沉的，仔细看，还飘着雪，有认识路况的乘客，就道：“这离京城也没多长里路了，也不知道哪个地方雪崩，要是不严重，我走路过去就成了。” 这话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竟然还有不少人认可，京城站是终点站，大家都要下车的。 要是离京城没多少远的话，那就下路走呗。 谁知道这路要清多久，要是弄一个晚子，那大家怎么办？在车上这么冷，有一部分没有带够衣服的，车上又没有暖气。 温习和顾祈北道：“沿着铁路到京城的话太危险了？” 顾祈北道：“不用沿着铁路走，在这边可以下山，下山沿着公路走就成。” 温习瞧着他的意思是要下车走，“顾同志，你觉得可行？” 顾祈北看着她，点了点头，“可行，不过走到市区，最少也要三小时，小习，你先在这儿等我，我去了解一下这雪崩的情况。” 温习点头。 顾祈北从口袋里给她拿了样东西，悄悄放在她手上，低声道：“这是把小刀，我去去就回，如果有人趁乱做什么，你拿这个防卫。” 温习心领神会，朝他点头，“我会的。” 顾祈北嘴角微翘，看她把刀放好，然后就起身走了。 对面的女人看到顾祈北走了，忙问温习，“你男人去干啥？” 第86章 背你 温习也没有不搭理对面那女人，嘴上说道：“他去打听雪崩的情况。” 对面的女人就抱怨起来，“眼看着都要到站了，还整这个出来，铁路公司的人也是的，都不看的吗？这么大的隐患，都没有及时处理。” 这会儿的温习觉得这对面女人说得不错。 “也不晓得啥时候才通车，我家小强可受不了，东西都快吃完了。” 温习看了她家孩子一眼，这孩子看到火车停了，一直指着外面说要下车，又要闹腾起来了。 这会儿其他人也有人出去打听情况，看这修路要多久，到底是自己走路回去，还是等路修好。 对面的女人看着车厢乱糟糟的，也有些坐不住，让丈夫也出去看看，但她丈夫屁股像是粘在座位上的一样，动也不动一下，嘴上说道：“等他们回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顾祈北没一会儿回了来，对面的夫妻就急急问他，“咋样了同志？现在是啥情况？” 温习也挺服他们两人，看着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刚才才被自己和顾祈北怼完，现在却是没事人一样。 不过温习也看向顾祈北，等他回答。 顾祈北道：“前面二十米处有五六平方米的雪崩，两三个小时内估计清不完，小习，如果走回京城，你觉得怎么样？” 温习问他，“回京城的路你熟悉吗？现在要天黑了，路不知道好不好走。” 如果两三个小时能走到京城，温习愿意走，但又怕天黑，外面是未知的危险。 为了安全，在车上要稳妥一些。 “我小时候经常和同学骑车过来这边玩，路况没问题，你看，想走路回去的，还有很多人，大家结队回去，还算安全。” 温习看了下周围，确实挺多人决定走回去的，就是有些人，带着老人孩子的，或者行李多的，愿意等修好路通车。 对面的夫妻一直听着顾祈北和温习的对面，听他们说要走路回京城，一下就瞪大了眼睛，“你们打算走路回去？不怕外面有人趁天黑抢劫？” 他们也想早点回去，但带着个孩子，又有行李，这走回去不是那么容易的。 顾祈北道：“正好很久没有练手了。” 对面的夫妻犹豫又纠结，那男人道：“两位同志要到京城哪里？如果顺路的话一道走？” 顾祈北只道：“到火车站。” 对面的男人就道：“我们也到火车站，同志，我看你们没啥行李，能不能帮我们带一下行李，你们看我们这孩子，总是闹腾，不早点回去不成，我们过来的时候也没想到会碰到这种情况，拿了很多东西……” 温习拒绝得干脆利落，“不帮。” 对面的夫妻眼睛又瞪了起来，顾祈北接过温习的话头，“自己的事自己负责，我们也有行李。” 车厢里也是有好一些人打算走路回去，甚至还组织了起来，大家一块走，这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顾祈北把行李拿在了手上，和温习道：“小习，你把帽子戴上，我们跟着下车。” 温习点头，把衣服上的帽子系得紧紧的，跟着顾祈北站了起来。 对面的夫妻在两个拒绝后脸色有些不好看，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但看很多人拿着行李下车，他们终于做了决定，决定也下车走路回去，主要是孩子闹腾个没完，手上能吃的都被这小子吃光了，也就两三个小时而已，他们咬咬牙就走到了，孩子也不是很重，轮流抱着走也可以。 车门挤了好些人，情况是有些乱的，乘务员过来安慰乘客的情绪，让大家等一等，现在正在清理路况。 但没多少人听他的。 大家争先恐后地挤下了车，其中还有人被人挤掉了行李，踩掉了鞋，有孩子在哇哇大哭。 温习挤在人群里，有人没注意看路撞了她一眼，顾祈北给她把人流挡着，护着她下了车。 外面看着白茫茫一片，甚至还有些亮，这是雪反照回来的光。 外面比车上更冷也是真的，温习把身上的军大衣紧了紧，希望能顺顺利利到达京城。 顾祈北拿了全部的行李，温习想拿一部分，他没给。 跟着人群下了车，这天也真的快要黑了，有人点了个火把，有人拿出了手电筒，温习看到顾祈北也拿了一个手电筒出来。 下山之后是一条马路，走了会儿，还会有汽车经过。 大家边加快脚步赶路，也边聊着天，似乎这样，才能驱散一些担心害怕。 路上有雪，甚至有些路段结冰了，温习和顾祈北并肩走在一块，也和他聊着天，“顾同志，你应该没有叫人过来接我们？” 要是叫了人来接的话，那就得等上好长时间了。 顾祈北道：“没叫人，等会儿咱们到了火车站，就坐公交车回我那儿，再在我家附近开个招待所。” 温习点头，这可以。 这也是说好的，她暂时不上他家门，先在招待所住。 一开始大家还有聊天兴致，等时间的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大家就渐渐停下了话头，累得不想说话了。 走了一个小时，很多人都累了。 温习不仅累，还雪上加霜的是，她踩到块冰块摔了一跤，扭到脚了。 站起来还能走，但每走一步，就扯着疼。 顾祈北和她道：“我来背你，你这样子走回去，腿都要废。” 温习看着他，他也看着她，借着手电筒的光，能看到他的认真。 温习忽然有种自觉，这是她未婚夫欸。 最后她点了点头。 顿了下又道：“你累了就放我下来，我可以走上一会儿的。” 顾祈北嘴里嗯了一声，然后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温习趴在他背上，能感受到他宽阔结实的背，他走得很稳，而她脸上有些泛红，好在顾祈北没有看到。 走了几步，看到了火车上坐他们对面的一家三口，那女人看到在顾祈北背上的温习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你也太娇气了？这也要男人背。”那女人死死地皱着眉头。 第87章 去姑姑家 温习也是皱了皱眉头，不由问，“请问背我的是你男人吗？” 那女人涨红了脸，瞪了她一眼，转过了头去。 但还是时不时看一眼过来，很是不忿的样子。 温习也挺无语的，就没理她。 晚风呼啸，还有雪花飘着，很多人都缩着脖子肩膀，甚至还有吸着鼻子的，感觉好冷。 温习把帽子盖了头脸，也没忘问顾祈北，“你要不要围多件衣服？挡一下风？” “我不用，不冷，你冷的话，你多穿两件。” “我还好。” 真的还好，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人贴在一块，他身上有传来热度，她真没感觉很冷。 路上有雪水，大家又想回快脚步，但又怕冷，还怕摔。 温习在顾祈北背着她走了近半个小时后，和他说：“你放我下来走一会儿。” 走这么久，还背着个人，估计累着够呛。 顾祈北没停，“你的脚伤到筋了，下来走的话会加重伤情，没多远了，你坚持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温习：“不是，你这样会不会很累？” 顾祈北：“不累，你这体重不算什么，我试过负重一百斤跑三十公里。” 温习默了会儿，跟他道：“你明天去医院看浩浩的爸爸，也带上我。” 顾祈北像是顿了下，不过却是道：“你脚扭伤了，先在住所休息，以后我让他们来见你。” 温习又是有些默默，他该不会是让他家长辈来见她？ 一直沿碰上大路走，渐渐地就走到了有路灯的路段，看到光亮了，再坚持了会儿，就看到房屋街道了。 一群人都松了口气，又兴奋起来，脚步也快了几分。 温习也是松了口气，她还真怕在荒郊野外住一晚呢，好在到市区了。 “顾同志，我们叫辆车？”她记得京城这边有黄包车的，人力骑的那种三轮自行车。 “太晚了，叫不上车，没事儿，咱先去医院。” 温习觉得不需要去医院，她就是扭了一下，问题不大，要是有药油的话，抹一下药油，过两天就好了。 “顾同志不用去医院，我们看看这附近有没有招待所，先去招待所，感觉手都要僵掉了。” 这么冷的天，真不愿意在外面多呆。 顾祈北听她的，又背着她走了十来分钟，找到了家招待所，拿了身份证去开房，招待所的工作人员，盯着他，“麻烦你拿一下结婚证。” 顾祈北看了温习一眼，和工作人员道：“我们还没有拿结婚证，不住一块，麻烦给我们开两间房。” 工作人员翻了下本子，“现在只剩下一间房了，你们没有结婚证，麻烦拿一下介绍信。” 两人都没有介绍信，顾祈北道：“我不住，给我对象开间房就成。” 工作人员拿过他的工作证又看了看，脸上还是一片严肃，“你说你不住在这儿，我们哪里看得住，趁我们不注意，跑到你对象房间，这怎么办？” 顾祈北脸色黑了黑，“你这是当我是流氓分子了？这是我的工作证，我对得住上面的红星。” 温习低头看着地，全当自己是透明人，哈，不关她事。 工作人员到底是给温习开了个房间，顾祈北问了下这暖气问题，工作人员就道：“剩的这个房间有些偏，可能暖气不是很够，不过你们放心，我们多拿两床被子过来，只要把门窗关紧，不进风，能睡暖和的。” 顾祈北把工作证收了回来，“那算了，不用开了。” 温习愣了下，要换一家招待所吗？也好，她真怕到时候没有暖气，冷得够呛。 顾祈北却是跟她道：“去我亲戚家借宿一晚，没有暖气不行。” 温习看他这样子说也同意，也是为她好，而且她也是真的怕冷。 顾祈北这亲戚是他的姑姑，也是运气好，出了招待所碰到了辆黄包车，就坐了这黄包车，去了顾祈北的姑姑家。 在路上，顾祈北就跟温习道：“我姑姑是很和善的一个人，家里只有她和儿媳妇及小孙子在家，我们的情况我会和她说清楚的，你不用担心，今天晚上好好在她那儿住一晚，明儿，我们再到医院看看。” 温习觉得只能这样了，不过就是两手空空上门就不太好，“我们等会儿看看商店有没有开门，买点东西过去。” 顾祈北道：“你忘了我们手上还有大枣？” 温习犹豫道：“这大枣拿得出手吗？” 顾祈北看着她道：“小习，大枣已经很好了，如果你还是觉得不好意思，我明天再买些东西补上，今天太晚了，你的脚不能乱动，先到姑姑家抹点跌打膏再说。” 温习点了点头。 黄包车走了二十分钟的样子，到了顾祈北的姑姑家。 顾祈北的姑姑已对歇下了，房子没有光亮，顾祈北在门外喊了几声，没一会儿，一个中年妇女出来开门，看到顾祈北特别惊讶，“祈北你怎么来了？快进来，这位同志也进来。” 两人跟着顾婉平进了屋，顾婉平开了灯，然后就要去倒水，顾祈北忙道：“姑姑，我来。” 顾婉平让他坐着，然后倒了两杯水过来，然后坐下来问两人，“你们这是打哪儿来？这么晚了是不是有事？这位同志是？” 说完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对面的姑娘一眼，心里面隐隐有个猜测，前些时间听爸说，让组织给祈北这小子安排相亲的。 顾祈北道：“姑姑，这是我对象温习，我们刚从保市过来，快到京城的时候碰到了雪崩，火车停了，我们郊区走路回的市区，本来要住招待所的，招待所没能提供暖气，只好过来姑姑打扰一晚了，不用安排我，温习在这儿住一晚就成。” 顾婉平有些好奇地看了温习一眼，脸上淌着笑意，“那好那好，你们都在这儿住，家里有房间，能住得开。” “对了，你们肯定还没吃东西？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我给你们去下个面条？”顾婉平说着站了起来。 顾祈北就道：“姑姑我来就成了，麻烦你帮小习拿瓶跌打酒，她脚扭到了。” 第88章 抹药酒 顾婉平告诉顾祈北那跌打药放哪儿，让他去拿，她去厨房下面条。 “我去煮，你不晓得我厨房的东西是怎么用的，没得给我整乱了，小温，你能吃醋吗？” 温习忙道：“可以的，谢谢阿姨。” 顾婉平脸上又笑开了，“那和祈北的口味一样，你先坐着，很快就能吃了。” 温习就挺不好意思的，想跟过去帮忙，顾婉平忙让她坐着。 顾婉平进了厨房之后，顾祈北就拿了跌打药过来，看起来是跌打酒，打开就能闻到那个味道。 温习跟他道：“我等会儿睡觉时候再抹。” 她脚上穿了两双袜子，外面穿的是布鞋，这会儿的脚都快冷僵了，她想着，要是有热水，她泡一下热水，泡完再抹跌打药。 顾祈北也只好把跌打药放到了一边，再给她倒了杯热水，然后跟她道：“我去厨房再烧些热水，如果你不怕冷还可以洗个热水澡再睡。” 温习眼睛亮了亮，点了点头。 顾祈北也不由嘴角翘了翘。 顾祈北去烧水，顾婉平没多久就下好面条，端了出来，是卧了鸡蛋的面条，热气腾腾的，看着就有胃口。 顾婉平让两人先吃着，她去收拾房间，没一会儿过来道：“小习要不和我先挤一晚？祈北睡苗苗的房间。” 顾祈北坚持道：“姑姑，不用给我留房间，我回家睡，我和小习还没有结婚，传出去对她名声不好。” 没有结婚就住在一块，这是世俗不允许的。 顾婉平也不好再劝，就道：“那小温晚上住我家老二的房间，她去了她姑家没回来，房间我已经收拾出来了。” 温习说了声谢谢。 两人吃过面条，顾祈北拿碗去洗了，然后给温习提了热水到洗澡房。 在温习要进洗澡房的时候，顾祈北问了声，“你真的可以吗？” 温习点了点头。 “那你快点洗，别着凉了，房间的暖气已经烧好起来了，你洗完澡就可以回房间被窝暖着。” 温习说了声好。 这大冬天洗澡真的挺挑战人的，温习几乎是打着冷颤脱衣服穿衣服的。 好在洗了个澡，整个人又暖乎了起来。 顾婉平还没睡，等她洗完澡，招呼她去休息，并问她明天想吃什么早餐，她到时候准备一下。 温习道：“阿姨不用太麻烦，我吃什么都行。” 顾婉平点头，“行，那你早点休息，记得抹跌打药，我看人说，这得把瘀血揉开才能好，你力气不够，我帮你也行。” 温习忙道：“不用的阿姨，我自己可以的。” 顾婉平看她拒绝也没有勉强。 温习进了房间，顾祈北给她拿了跌打药进来，他道：“我帮你揉，你自己来不够力气的。” 温习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顾祈北不信她说的，“小习，不要逞强，今天晚上揉开，明天差不多就好了，你自己给自己揉很难用到力。” 温习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只好点了点头。 但又有些没底，他看着就手劲挺大的，会不会特别疼？ 温习小时候也会经常受伤，要是家里有药草就敷一下草药，要是没有的话，就算了，就等它慢慢痊愈。 从来没有拿药油来揉过，但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有看过别人操作，痛得要哭的那种。 然后，她还有些不好意思，让顾祈北帮她揉脚，还不是夫妻的关系。 顾祈北像是没有她这么多复杂心思，让她坐在床上，他也拿了张椅子坐着，抬起了受伤的那只脚，放到了自己的腿上，倒了些跌打药，在手心抹开，搓热手掌，然后就往她肿起来的脚踝处抹去。 他手心是热的，碰到她脚的时候并不难受，但他慢慢用力，温习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小习有点疼，没事的，很快就好了。” 顾祈北眼帘低垂，神情认真，手上的动作看着很专业的样子，温习感觉也没那么疼了。 就是挺不好意思的。 “好了。” 顾祈北说道。 温习忙把脚缩了回去，顾祈北像是在她脚上又看了眼，不过很快移开了视线，然后站了起来，“你休息，我明天再过来，你明天不用起太早，多睡会儿，我等会儿出去把门带上，你在里面锁一下。” 温习点了点头。 顾祈北说完就出了房间，帮她把门关上了。 温习感觉被跌打药揉过的脚踝热乎乎的，感觉也没那么痛了。 她把被子拉了过来，盖到了身上，心里冒出了好几个想法，就是，她跑不掉了，那个顾祈北媳妇的位置。 顾祈北出了温习房间就看到客厅里的顾婉平，似是在等着他。 “姑姑，怎么还没睡？” 顾婉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小声道：“你跟我到房间，我问你个事。” 顾祈北随她去了房间，“姑姑，你说。” 顾婉平就道：“这个温习同志，你们是相亲认识的？” 顾祈北嗯了声，“姑姑要是问我和小习的事，我明天再详细和你说，现在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你别做早餐了，我买过来。” 顾婉平不放心他回去，“都这么晚了，你非要回去。” 顾祈北还是坚持走了。 温习这晚睡得还挺不错的，没有冷着。 第二天醒得比较早，在别人家不好太晚起床，醒了就起来了。 没想到顾祈北已经过来了，他手上还提着热气腾腾的早餐。 温习也看到了顾婉平的儿媳妇和小孙子，小孙子几个月大的样子，还要人抱着，孩子妈妈要给他洗奶瓶，温习就帮她把孩子抱着。 顾祈北把早餐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凑到温习旁边，看了两眼孩子，跟温习说道：“上回我过来，孩子的脸还是皱巴巴的，现在完全看不出之前那个模样。” 温习道：“听说刚出生没多久的样子是这样的，长开就好了。” 顾婉平从外面进来，看到两人坐在一块，脸上就有些感慨，感觉侄子长大了，到了娶媳妇的年龄了，好像也只是一眨眼的事，不过就是，小温的长相…… 第89章 异样 顾祈北问温习，“今天的脚踝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些？” 温习高兴道：“几乎不痛了。” 是真的好了很多，今天起来看，肿起来的那部分几乎全消了，看来这跌打药和顾祈北的手法都起到了作用。 顾祈北也翘起了嘴角，“那就好，等会儿我去一趟医院，你先在我姑姑这儿歇一歇，中午我再带你出去走走。” 温习道：“我脚没什么事了，我和你一块去。” 这算是默认了见他家人了，反正他姑姑都已经见了，就不差个姐姐姐夫了。 要不然以后她和顾祈北结婚的话也挺尴尬的，过来了京城也不上门，别人会说她不懂礼数。 顾婉平耳尖听了两句，说过来说道：“祈北你要去看长青吗？我也有些时间没过去了，我和你们一块去。” 顾祈北道：“好，我开了车过来，等会儿一块走。” 然后和温习说道：“顺便让医生给你看看脚好全了没。” 吃早餐的时候，温习发现顾婉平的儿媳妇孙华悄悄看了自己好几眼。 在孙华收拾了碗筷进厨房洗的时候，温习说要过去帮忙，顾婉平拉着她不让去，她就改口说去洗个手，然后跟着去了厨房。 “你站在那儿就好了，不用你帮忙，你是不是有事要说？”孙华问着温习。 温习问道：“嫂子，我看你刚才一直在看我，我是不是有哪些地方不妥？” 孙华愣了下，没想到她这么直白，她就道：“没有没有，小温你别误会，我就是、就是看你好看，多看了两眼，你别介意。” 温习知道她没有说真话，虽然她也经常被女同志盯着看，但欣赏美貌和其他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反应孙华不是觉得她好看才看个不停的眼神。 但也不好再问，聊了两句别的，就出了厨房。 顾祈北开了辆吉普车过来，拉上了温习和顾婉平去了医院。 温习现在才知道，顾祈北的姐夫，也就是王文浩的爸爸受了重伤，现在还在医院治疗，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而顾祈北的姐姐顾南莺因为要工作，又要照顾丈夫，才无暇照顾儿子，才暂时把儿子放到了顾祈北那儿。 到了医院，顾祈北找到了顾南莺，病人没到探视时间，几人只能出了医院外面说话。 顾南莺长得和顾祈北不算很像，她三十岁出头，神情憔悴，像是有好些时间没有休息过的样子，不过，不管是谁，家里有个病人，都会是这个样子。 她看到家人强打起精神来，特别是看到温习，很是高兴，“我听祈北说起你，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文浩他……总之，你是我们家的恩人……也没想到，你现在和祈北在一块，太好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看得出来，顾南莺的性格是那种直爽利落的。 温习道：“其实文浩挺聪明的，他给我发出了求救信号，所以我才发现异样。” 当时孩子的反应让她察觉到不对劲，才找的乘警。 顾南莺还是激动，“现在还劳你过来看我们，应该我们夫妻上门拜谢才对……” 温习：“病人要紧，你别说这些话。” 顾婉平也劝了两句，然后问起她丈夫的病情。 顾南莺说了说，现在就是，一天能清醒一两个小时，其他时间都在昏睡，不过情况比之前些天算是好一些了，过几天应该能稳定下来了。 顾祈北站了起来，有话要和顾南莺说，两人就去了另一个地方说话。 小亭子这边就剩下顾婉平和温习，顾婉平问起温习家里的情况来。 这好像是每个长辈都喜欢干的活，温习也是无奈，大概和她说了下自己家里的情况。 她家里穷，母亲去世，有三个弟弟，都坦白说了。 顾婉平倒没表现出嫌弃的神色，反而带了几分怜惜，“你作为大姐，肯定很辛苦。” 温习愣了下，这还是第一个人这样子和自己说，是啊，她作为姐姐，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没有人觉得她辛苦。 顾婉平拍了拍她的手背，“以后到了我们家，你就是我们家的小辈，就等着祈北和我们大家的照顾和保护。” 温习有些动容，“谢谢阿姨，只是阿姨，我和祈北现在还在处对象，我们事先说好的，先接触，再试着相处，看能不能处得来，要是处不来，可能就不会结婚……” 她觉得这事有必要说清楚，这会儿好像普遍都是，只要处对象了就一定会结婚，很少说是分手的。 顾婉平果然是很惊讶，“你们这些小年轻，不行，这样是不负责任的，祈北一定要对你负责的，这对你的名声不好。” 这个温习倒是知道，可能男人的名声还好些，但女人就比较吃亏了。 温习嘴上应道：“我知道了。” 顾婉平看着她，又是笑道：“我真以为祈北会在大院找一个呢……”说一这儿，意识到有些不妥，就赶紧收住了话头，然后解释道：“我是说，祈北这个人平常不会来事儿，不会哄女孩子开心，要不是熟人给他介绍，他都找不到对象呢。” 温习看着她，等着下文呢，没想到她转了个弯。 顾祈北没多久就回了来，顾南莺跟在他后面，眼圈有些红，不过还是朝温习和顾婉平说道：“长青那边还不能进去看，你们的心意我帮他转达，谢谢你们跑一趟，你们有事先回去，以后他好转了，我再和你们报喜。” 顾婉平只好点头，“那你自己要保重，又要上班又要往医院跑，我看你整个人都瘦了，你也别太担心了，长青有医生看着呢，不会有事的，你自己有时间就休息休息，别把自己的身体熬坏了，这个家还要你撑起来呢。” 顾南莺不住地点头，“我知道了姑姑，让祈北送你们回去，小温，下回你来京城，我再好好招待你……” 温习道：“没事的，你保重自己。” 从医院出来，顾祈北开车送了顾婉平回家，然后带温习出去。 第90章 羊毛 “小习，你打算去哪儿？是我安排还是你自己挑地方？”顾祈北开着车，问了问温习。 温习道：“咱们这儿是不是离h市挺近的，听说那边有好些羊毛加工坊，不知道能不能过去买些羊毛？” 温习前世了解过，有段时间，这羊毛都销不出去，因为没有羊毛加工机械。 这羊毛白白放着多浪费啊。 顾祈北有些惊讶，“你要买羊毛？” 温习道：“我比较怕冷，想买些羊毛线织两件羊毛衣。” 然后看了他一眼，“不知道顾同志喜不喜欢羊毛衣？如果喜欢，我给你也织两件。” 她是认真的。 顾祈北眸光灼灼，他侧过脸，“小习，你说真的？” 温习微微一笑，“真的啊，你如果不喜欢那就算了。” 顾祈北道：“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就织，有一件就好了，这织毛衣不是件轻松活儿。” 温习觉得还好，织毛衣比起其他活儿真的太轻松了。 顾祈北听她的，调头出了市区，去了旁边的h市。 温习对这边不熟悉，虽然看过地图，但到了地方还是靠顾祈北来带路，顾祈北以前来过，还有车，就挺方便的。 他们先是进了市区，然后再到郊区，这边很多人养羊，都是一片的草原草地。 羊毛是好东西，这儿的人有好些都穿着用羊毛制成的衣服，不过是连头皮一起的，算是皮草了。 没有不是连头皮一块制成的，就是把羊毛缝进衣服里，但是那个味儿特别大，有的人不受不了。 反正就是没有得到有效加工过的羊毛，特别地浪费，这样味儿大的羊毛衣，也只能自己穿穿，如果拿出去卖，不可能卖得出去的。 然后温习也发现，这一片的人们生活环境也不太好，这养的羊是集体的，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这儿能种的粮食不多，主要的经济支柱还是羊，拿肉换粮食。 两人在这儿叫木星生产队的地方逛了逛，顾祈北和温习道：“小习，这些羊毛没有加工过，是制不成羊线的，我看我们不如到百货商店看看，说不定有羊毛线卖。” 两人走在街道上被好些人偷偷围观，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他们是外地人。 温习摇头，“顾同志你有没有发现这些羊毛很浪费啊？我看好些都是扔了的。” 顾祈北看着她，“你想把这些羊毛利用起来吗？” 温习点头，她有这个想法。 而且她觉得自己应该操作不了，如果有顾祈北帮忙，这容易很多。 昨天她和顾祈北争执，就是她想着自己过来，h市离京城不算很远，如果坐客运车的话，也就两三个小时的时间，然后她到了这边，直接找人打听，然后再到木星生产队，她拿着工作证去找这边的生产队长，是能拿到一些布羊毛的。 但这有个问题，她自己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还有就是，她身上没有很多钱，再有就是，她不好把羊毛拿回去。 如果有个人帮忙就简单很多了。 顾祈北再是问道：“你是想着像三桃村那边，把机械租到这木星生产队来，让他们加工羊毛？但小习，这边没有机械厂，隔一两个城市找到的机械厂也不会是我们宁城机械厂的分厂，人家不会租这个机械。” 这个温习知道，这肯定不能是租机械的，这里不是三桃村。 她道：“顾同志，你说我们能不能买些羊毛回去，自己加工？或者和纺织厂那边合作。” 顾祈北有些惊讶，“小习，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温习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她就知道，她这样子说出来，很多人都不能理解，再严重一点的话，可能就要指控她投机倒把了。 但让她看着这个钱从自己眼前溜过去，也挺难受的。 “你有没有发现啊，他们如果把羊毛利用起来，加工做成的衣服，然后卖出去，他们的生活条件会改善很多。” 顾祈北认同这个，“你说得对，白白浪费掉可惜了。小习，我们厂里有羊毛加工机械吗？” 顾祈北没有在车间工作，并不知道厂里机械具体情况，温习比他要清楚，“有棉花加工加工机械，纺织厂要用到的，我想羊毛也差不离的，如果不行，可以旧机械改造一下，我想应该可以的。” 温习在前世有看过这样的机械，和棉花加工机械原理差不多。 这次过来，可以拿几十斤回去看看，要是可以的话，再继续。 顾祈北看着她道：“你想拿些回去试试吗？” 温习点头，“对啊，来都来了，难道两手空空回去啊？不过就是，他们这边剪下来的羊毛太脏了，泥块粪便都有，如果带的话，也要处理一下再带。” 到时候他们坐火车回去，带着这些羊毛，那不是整个车厢都是味道。 两人商量好，再一次到了木星生产队这边，找到了大队长，说了下想买些羊毛的意愿。 大队长看过两人的工作证，以及顾祈北的介绍信，放下心来，随意挥了挥手，“你们去羊圈那儿拿，要多少扫多少，随便给个几毛就成。” 这么便宜吗？ 温习道：“队长，我们可以多给些钱，能不能雇人给我们把羊毛清理一下？” 他们这边应该有清理羊毛的工具。 大队长又是摆了摆手，“你们看外面哪个没事做就找哪个做，这事你们自个商量。” 行。 顾祈北去找了人，一毛钱十斤的价格，不少人要报名帮忙。 挑了几个看起来干活利索的，打算清理两百斤的羊毛出来。 这羊毛清理要一定的时间，温习和顾祈北也拿了工具清理，这儿的人对两人特别的好奇，一边干活问他们，“你们拿这些羊毛打算干嘛的？做衣服？我跟你们说，这玩意儿味可大了，做了衣服你也受不了。” “你们这是从哪儿来的？你们是做什么工作的？” “你们结婚了没有？有没有结婚证？外面那辆车是你们的？” “今天可能清不了两百斤，你们今天晚上在这儿住一宿。” “ 第91章 为难 什么要在这儿住一晚？ 温习看向说这话的人，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穿着件羊皮做的皮衣，一看就是自己做的那种，做工粗糙，身下是一条脏得看不清原来颜色的裤子，短脸小眼，但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看着就不太老实。 在温习看过去的时候，这人也朝她看过来，他还咧开一嘴黄牙笑了笑。 温习感觉胃里一阵地翻涌，看着就想吐。 顾祈北冷冷地看着那男子，“今天六点前帮我清理完。” 那男子叫木塔，他看顾祈北这样说，就嘀咕了句，“我看是不是六点能完成。” 在这儿帮忙处理羊毛的多数是妇女，这些人干活很是利索，毕竟是按斤算钱的，多劳多得，很大程度地激发了人的积极性。 两百斤羊毛，是清理完的两百斤，用两个麻袋就能塞得完。 在差不多装袋完成的时候，那个走了的木塔又过了来，他身后还跟着一群人，看着顾祈北和温习两人就道：“你们买的羊毛有些是他们家的，拿了人家的羊毛又没雇人家干活这说不过去的。” 在这儿干着活的人就道，“木塔你这是干嘛呢？这羊毛是生产队的……” “生产队的不就是大家的，他们拿这两百斤打发谁呢？雇的几个人又是打发谁呢？”木塔带过来几个人也附和着他说的话。 温习叹了口气，这种人真的差不多每个村都有，也不知道是穷闹的还是人性本恶，就是见不得别人好，便宜没占够。 她想开口，顾祈北低声道：“让我来。” 温习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好像很多男人都这样，觉得自己有义务保护女人。 顾祈北显然就是这类人。 温习对他的好感绝对是日渐攀升的。 顾祈北转向木塔等人的时候，眸光凌厉，“你们想要抢劫？” “你可别冤枉人，我们只不过是觉得你做事不周到不公平而已，你要是不乐意，那就去别的地方买好了。” “是吗？其他人也是这样认为的？你们可要想清楚了，你们生产队不出售羊毛的话，那我们羊毛厂将不会考虑你们木星生产队。”顾祈北淡淡地道。 “啥？你们是羊毛厂的？” “你们是哪个羊毛厂？” 刚才还在沉默的村民这会儿热烈了起来，看着顾祈北，眼睛都亮成了灯泡。 恨不得上前拉着他，让他说个一清二楚。 虽然他们这边没有羊毛厂，不太知道这羊毛厂是不是做衣服的，但知道如果羊毛厂要进的原材料是羊毛，这进羊毛的话，就会给钱，这钱给到生产队，那也就分到他们这些社员的手上。 木塔也惊了惊，不过他不太相信，“你们是羊毛厂的？羊毛厂的咋拿这么少？你不会是哄我们的？” 顾祈北没看他，和其他人道：“我们是高城那边的羊毛厂，这次过来是考察羊毛质量的，这养羊的不仅你们木星生产队，现在还不知道这羊毛质量，但已经你们的社员嚣张蛮横。” 其他人急道：“这个木塔他就是个混子，同志你不用管他，我们木星生产队的羊毛都是很好的，我们这边的草长得好，羊也养得好，这羊毛都是一等一的，你们厂要是考虑羊毛一定要考虑我们木星生产队。” 这些人还怕顾祈北不信，也怕自己不会说话得罪了他，就赶忙说带他去见大队长，让大队长跟他说。 木塔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他咬了咬牙，本来是想着，这两口子看着挺有钱的，想占些便宜，没想到便宜没占成，还让自己受了大家的埋怨。 顾祈北神色很是冷淡不为所动，温习也是一脸冷然，但心里面却是挺乐的，没想到平常严肃正经的顾祈北也会做吓唬人的事。 大队长也不知道哪儿收到的消息，来得特别快，在顾祈北准备装羊毛上车之前赶了过来。 “顾同志，你们是羊毛厂的？可你们不是机械厂的吗？” 他看过两人的工作证，显然是写着宁城机械厂，他没有记错 顾祈北气定神闲地道：“羊毛加工机械在我们厂出，羊毛加工厂、纺织厂是我们兄弟单位，这次我们经过此处出差，受托拿些羊毛回去做板，也很正常。” 大队长听他这样说才消了些疑惑，然后道：“既然这样，你们怎么不多拿一些？两百斤听着多，但去了杂质，怕是没多少真正的羊毛，做张羊毛毯子估计都不够，你们过来一趟也不容易，我做主，给你们再拿三百斤，凑够五百斤。” 顾祈北道：“我们拿不了那么多。” 大队长看了他一眼，“顾同志，我听说我们社员说了不中听的话，我和你道个歉，这些人一直在村里，没有出去过，说话粗俗，不经大脑，如果你们还要羊毛的话，我就罚他们给你们处理羊毛。” 顾祈北看向温习，“小习，你觉得我们要得了这么多吗？” 温习小声问，“你觉得我们能拿得了吗？” 顾祈北道：“可以，那就拿五百斤，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拿少了，不划算。” 温习也是这样的想法，只不过她怕拿不回去而已，既然顾祈北都这样说，那就是他有办法拿回去。 顾祈北没让大队长罚那些人干活，只让他帮忙找了几个勤快的人过来，还是按之前的价钱来。 至于木塔等人，顾祈北是一个都不请，只让他们干看着。 三百斤，多请了几个人，倒也没用多久。 五百斤的量全都塞到了吉普车上。 走的时候，这天已经黑了。 才走出木星生产队没多远，顾祈北的车子就受到了阻碍，路上被树杆挡住了。 温习透着车灯也看到了，前面的道路上横放着几棵水桶大的树杆，看着不是山上滚下来的，而是人为的，难道是挡着做警示？这路的前面有危险？但他们过来的时候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啊。 顾祈北打算下车看看，“小习，你坐在车上别下来。” 温习点了点头。 第92章 手段 温习看得很清楚，顾祈北这刚下车，山上就跑下来几个人，举着木棍就朝他打过去，她大声喊顾祈北小心。 顾祈北反应特别快，像是背后有眼睛一样，要木棍敲过来的时候，他迅速转身，然后一脚踢飞这人手上的木棍，然后反守为攻，再一脚把人踹倒。 温习稍稍松了口气，但没两秒这心又提了上来，这些歹人不是一个人，而是团伙作案，顾祈北是他们的对手吗？ 很快她看到几个人，围着顾祈北一拥而上，顾祈北躲过几个人的袭击，然后从皮靴拿了把小刀出来，这刀子在车灯的照映下，反射出冷光，那些歹人明显地就有些迟疑了，因为顾祈北没有拿刀的时候已经打倒了两个人，现在拿上刀，那估计会更加厉害…… 顾祈北也没有让他们过多的迟疑，主动上前，没一会儿就制住了一个人，剩下还有三个人，其中一个眼珠子一转，就转到了车上了。 温习在车上是全神贯注看着顾祈北的情况，她也很快发现有人冲自己这边来，她坐在车子的副驾驶位上，车门是关好了的，车窗的玻璃也摇了上来，在歹徒举着石头过来砸车窗的时候，温习把车门猛地一推开，把人推了一下，这石头就掉了下来，然后她也被扯了下车。 “小习！” 顾祈北冲了过来，温习下地之后，有人伸手要抓她，她躲了一下，但没躲开，被人钳住了胳膊。 “臭娘们，赶紧叫你男人投降。”劫持住温习的歹徒说道，这显然就是那个木塔。 温习抬眸看到顾祈北向她这边跑过来，在歹徒拿刀放在她脖子上的时候，顾祈北在她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眸子在黑夜中沉得似墨，整个人的肌肉都像绷了起来，他道：“木塔把人放了，你无非就是为了求财，说，要多少？” 木塔呸了一声，“要多少？你不是很能耐的吗？不是很难打的吗？继续啊。” 顾祈北看着他，眸光如潭，“我打伤的人我愿意出医药费，再给你们一笔钱，你把人放了，今天晚上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木塔别和他这么多废话，他娘的都快要冷死了，拿了钱早点回去歇着是正经，你不是说他开厂的吗？这身上肯定不少钱，让他拿出个一千八百来，就把他媳妇放了。”木塔的同伙说道。 温习不知道顾祈北身上有没有这么多钱，就算有，她也不愿意花在这些人的身上，本来顾祈北可以赢的，都是她拖了后腿。 “歇啥歇？没有女人你歇得下？”木塔第一回靠得大姑娘这么近，温习身上若隐若现的香气让他一阵心猿意马，脑海里浮现了好些想法，听到同伴说要回去歇着的话，他脑海里的画面更加清晰，那些想法就脱口而出。 顾祈北的眸光骤然冷了下来，他道：“你们求财我没有意见，要是我媳妇有伤到一根汗毛，我要你们陪葬。” “哟哟……口气……啊……” 木塔嚣张的话语突然变得凄厉起来，他顾不上劫持温习，一手捂着裆部，脸色涨成了紫色。 可等着他的还不止如此，顾祈北先给了他裆部一脚，再是往他胸口上又补了一脚，他疼得大叫。 木塔之所以把人放开了，是温习趁他不注意放松警惕的时候，一矮身躲过他的刀，就是这时候顾祈北就冲了过来，往木塔身上就是一脚。 温习也是恶心透了，木塔倒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也给了一脚。 木塔被收拾得只会喊疼，不会站起来，他的同伙看着这个情形就想溜，但顾祈北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用石头甩过去，把人砸倒，然后再上去把人捆了。 山脚就有很多树，随便扯些树枝就能把人捆住了。 一共是五个人，木塔看到顾祈北不肯罢休的样子，就求饶起来，“同志，放过我们，我们知道错了，我们就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其他人也跟着求饶，顾祈北没理，和温习说：“小习你先上车。” 温习有些担心，她小声道：“你教训他们一顿就好了，千万别弄出人命。” 尽管这些人过来抢劫，现在自己和顾祈北反击也是正当防卫，但要是弄出人命就是不一样了。 顾祈北面容认真，“你放心，不会的。” 温习点了点头，想着顾祈北也不像冲动的人，他不会做那些不理智的事的，她就先上了车。 在她上车后没多久，就听到了一声声地惨叫，在这个黑夜里让人不由抖了抖，很是瘆人。 但想着这些人都是活该，温习又觉得没有那么怕了，甚至还有些解气。 那个木塔说的那些话，别以为她不知道是什么，要不是顾祈北反应迅速，说不定还真是被他得逞。 顾祈北没一会儿就上了车，他还带着寒气，温习忙问，“他们没死？” 顾祈北朝她看过来，笑道：“放心，没死，腿断了而已。” 本来松了口气的温习又担心起来，“你、你把他们的腿砍断了？” 问完，她自己都吓一跳。 顾祈北失笑，“骨折了而已，问题不大，我们先出市区，到公安报个案，再回京城。” 温习松了口气，骨折了也行，他们都是罪有应得。 路上的那些挡路的树木被顾祈北清理走了，车子重新开了起来。 路上没有路灯，车子开得不快，离市区也有大半个小时的车程，温习的心又提了上来，经历了刚才的事，她很怕又冲出来一群人。 顾祈北跟她说着话，语气轻松，“小习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是我没有考虑周到，我们应该在天黑前出来的，这夜晚，确实壮了一些人的胆。” 温习道：“其实白天也会有的对不对？我听说，那些长途货车，会经常碰到这些事。” 顾祈北道：“长途是有可能，但我们没多久就到京城了，不会有事的，等会儿回去，我给你煮个安神茶，喝了就睡觉，明天什么事都没有。” 第93章 鞋子 没多久就到了市区，两人去了公安局报案，顾祈北录了口供，做了登记，好在没用多长时间，温习又是松了口气，看公安同志对于这着拦路打劫还是很重视的，而且自己和顾祈北也认出来那群人的样貌特征，知道其中一个是木星生产队的，也知道他的名字，只要公安同志重视，他们就跑不掉。 把人抓住了，也算是为民除害。 从公安局出来，顾祈北问她，“饿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温习摇头，“我们还是先回京城。” 这边终究是没有京城那么熟悉。 顾祈北听她的，两人重新上了车，开往京城。 外面是呼呼的寒风，窗户都关上了，温习还是觉得有点冷，刚才和歹徒搏斗的时候，摔到地上，这会儿感觉腰骨那儿有些隐隐地疼。 顾祈北让她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到了他会叫她。 温习就道：“也没多久就到了。” 现在是走夜路，有些路段还是荒郊野岭，她还是担心出什么意外，可没敢睡，多个人帮忙注意观察也是好的。 顾祈北余光看了她一眼，“小习，你现在在厂里的宿舍住得怎么样？还习惯吗？” 像是随意地聊天。 温习道：“还好，暂时没有发生大的矛盾，现在就是争取早日提干。” 提干就可以换宿舍。 以前在三桃村住的时候，也没有现在在集体宿舍那么糟糕。 这人多是比较难的，洗衣服洗澡都是事。 还有就是，现在进入冬天，这热水也不好打，很多人都是攒上一个月然后花几毛钱到澡堂去洗。 温习就不习惯这么多天不洗澡。 顾祈北掌握着方向盘，直视着前方道路，嘴上说道：“小习，提干除了能力，还看工龄，现在你能力是够的，就是入职时间短了些。” 温习知道的，特别是女同志，这提干要难很多。 等等，他不会突然说结婚？ 结婚了就有婚房了，不用挤集体宿舍了。 温习默默道：“其实有个住的地方已经很好了，比常家住的时候要好，起码下班回去不用做家务，去食堂打个饭吃了，收拾下自己就能躺下了。” 这结婚的话，虽然有婚房住，但不得要做家务吗？ 按照时下普遍的家庭模式，这家务往往是女的做得多。 顾祈北像是顿了下，道：“只要不回常家，不住集体宿舍你也能这样，有单独宿舍的话，你在食堂打了饭，回来也可以直接休息了。” 温习看了他一眼，“也是，现在这个情况，挺好的。” 然后就迅速转移了话题，“我们这趟出差，不知道浩浩怎么样了，有没有闹腾，我们明天出去看看有没有好玩的玩具，给他买个玩具？” 在保市的时候都没怎么逛，她也没有看到合适的玩具。 要是在京城也没有，那就给他买些吃的。 顾祈北道：“他家里就有很多玩具，直接去他家拿就好了，顺便拿些冬天的衣服，别浪费钱。” 温习道：“那我给他买点吃的，他是不是喜欢吃饼干和糕点啊？我看他挺喜欢吃甜食的，可以买一点。出差没带他，回去又不带东西的话，我怕他会伤心坏了。” 顾祈北：“我买就好了，你别破费。” 温习摇头，她打定主意自己买。 到了京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街上的店铺都关了门。 又去打扰顾婉平挺不好意思的，温习还挺想住招待所的，虽然招待所的环境不怎么样，但起码不用麻烦别人。 顾祈北这会儿没听她的，还是去了顾婉平那儿。 这次让顾婉平自己去休息，他去做吃的，温习肯定也不好坐着，去厨房帮忙，顾祈北有些无奈。 顾婉平家里烧的是煤，用煤炉做吃的也挺快的。 大冬天的，其实温习觉得可以直接睡了，只要睡着了，就不知道饿了。 顾祈北摊了几块饼，温习也搭了把手。 顾婉平有些不放心，起床又看了下，看到两人在厨房做饭，边干活边聊天，跟真正的小两口一样，她又悄悄地回了房间，只要祈北喜欢就行了。 第二天，温习和顾祈北就要回宁城了。 不过在走之前，出去逛一下，添些东西。 京城这边有百货大楼，有华侨商店，也有农贸市场，比之宁城那边要多好些商店，很多宁城没有的紧俏货，京城这边都有。 顾祈北给温习拿了一沓票，他说道：“有些不用就过期了，我自己用不上这么多，你拿着，别浪费了。” 温习眼睛微瞪，他怎么这么多票。 真是人比人羡慕死人。 “你亲戚朋友……” 顾祈北接过话，“他们也有。” 温习看了看，有工业票、布票、肉票、油票、糖票等，花花绿绿的，很是壮观，有几张确实快要过期了，有些则是没有时间限制。 真的是豪横啊。 一出手就这么多票。 温习拿着票扯了几块布，买了些饼干，买了件棉衣，还有买了盒冬天抹脸用的面霜，她怕冬天不用面霜，这皮肤会干裂，看到有好看的毛线，她又买了两卷，打算织两条围巾。 “小习，这双鞋喜欢吗？” 走到鞋柜的时候，顾祈北指着一双棕色的小皮靴问温习。 温习脚上的还是自己做的棉布鞋，这些天穿得都有些不能看了，特别是踩过雪地之后。 她手脚到冬天都会比较冰，要是穿的鞋不厚，那脚往往会僵得没有感觉一样。 她确实是打算买双鞋，但眼前这双鞋绝对不便宜，虽然她有票，但是也另外要钱啊。 温习道：“再看看。” 喜欢倒是挺喜欢的，看着应该是羊皮，里面还是羊毛，这做工也好，看这个质感，没有三四十块拿不下来。 边上的售货员一直留意着他们这边，看那男同志都开口了，那女同志还往外推，她就急了，替那女同志着急，她观察过了，这两人还不是夫妻关系，看着还在处对象。 于是就跟那女同志道：“同志，这鞋是沪市那边过来的，都是紧俏货，就卖剩两个码了，穿上鞋的效果特别好，你对象都说给你买了……” 后面那句压低了声音，一副她不买就吃亏了的模样。 第94章 和一个人有点像 温习看着售货员跟自己又是挤眉又是弄眼的，不由好笑，她侧了下脸，对上了顾祈北看过来的眼睛，她心跳猛地快了两拍。 默默地移开了视线，想和售货员说，她再看看其他的，顾祈北就和她说：“小习，这双是羊毛一体的，确实比较少见，买一双这样的，能抵得上三双棉鞋。” 确实啊，温习也是知道的。 顾祈北接着道：“别担心，我这儿有钱。” 温习张了张嘴，顾祈北朝她一笑，“等会儿我还要麻烦你帮我看看手表。” 这鞋最终是买了下来，是顾祈北付的款，出了百货大楼，温习才和他道：“顾祈北晚些我把买鞋的钱还你。” 顾祈北看着她认真道：“小习，我们是未婚夫妻，你不用太客气的，如果你愿意，我的钱就放你这儿了。” 温习忙道：“不行，我们又没有结婚，我不会给你保管钱的。” 顾祈北有些无奈，“那你也不用还了，当我这个未婚夫送你的礼物。” 温习只好默认下来，只好下回她再送他一个同等价位的礼物。 他们确实是未婚夫妻，也在外人眼里是处着对象的，总是太客气，也不太好。 “小习，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的。” 顾祈北又是说了句。 温习看了他一眼，他眼睛里倒映着她的影子，深邃炙热。 她移开视线，点了点头。 再去华侨商店看了看，顾祈北连外汇券都有，这儿有进口的巧克力，有进口手表、奶粉、衣服鞋子。 温习问他，“你是不是过来看手表啊？” 顾祈北道：“我想起来我那表还能用，先不买了，咱看看其他有没有需要的。” 温习看了下，这华侨商店比百货大楼还要多商品，都是些紧俏货，都是进口的，那个价钱也很贵，温习看到了款呢子大衣，作为女性对于好看的衣服都是忍不住驻足多看两眼的，温习也不例外。 她前世在国外有好几件呢子大衣，穿起来特别有气场，她挺喜欢的。 但现在的她，是没有必要买的，估计也就喝喜酒的时候能穿穿，要是上班穿的话，没得弄脏了。 “小习……” 温习忙道：“我不买，我就看看，买了我也没有机会穿。” 最后顾祈北买了个保温盒，买了盒巧克力。 也给顾婉平买了些东西，这两天在她打扰，就挺过意不去。 买好了东西，在外面走了走，看着时间就回了顾婉平家里。 顾婉平家里来了客人，顾婉平的女儿回来了，那客人就是她同学，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她顾祈北和温习走进来的时候，就惊讶道：“顾大哥。” 顾婉平的女儿苗苗看到顾祈北也很高兴，然后看到温习就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姐姐你好。” 苗苗的同学何珠也看到了温习，眼睛一下瞪大了，然后道：“顾大哥这是你的对象？她长得有点像思媛姐姐，你们……” 顾婉平急忙打断了她，“不像不像，哪儿像了。” 顾祈北眉头微皱，“她是我对象，不像任何人。” 何珠却不是这样认为的，她觉得自己没有看错，拉着苗苗，“苗苗你说呢，这位同志是不是有点像思媛姐姐，思媛姐姐以前那么喜欢……” 顾婉平脸色都变了，忙打断她，“何珠同学，你不是说要去看苗苗的新乐器吗？你们进房间去看。” 何珠不愿意走，她看向顾祈北，又要说话，顾婉平过去拉着她，“何珠，过来一下，阿姨有话跟你说。” 苗苗看了她们一眼，就凑了过去。 温习看着这个情景，就有些意外，问顾祈北，“你们认识的一个人跟我有点像啊？” 她和常温礼都不是很像，竟然跟一个人陌生人像？ 也不知道是谁，有机会她倒见一见，看看有多像。 还挺好奇的。 顾祈北看着她道：“不像。” 温习只好作罢，可能每个人的审美不一样。 顾祈北把给顾婉平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和温习道：“我们准备一下就回宁城了，下午一点的火车，你看还有什么要带的。” 温习点头，“没有什么东西要带的，都带齐了。” 下午出发的话，得明天才到，今天晚上要在火车上过夜，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带个热水袋。 刚才在百货大楼逛的时候，她就买了一个热水袋，里面灌热水就可以保暖了，能保个六七个小时，不过就是，现在还没有天黑，这么早灌热水好像没用。 顾祈北道：“现在也能用，等下我可以带瓶热水拿着。” 温习觉得也是，不用他帮忙，自己拿了热水袋去灌热水，进了厨房，却听到旁边院子里传来说话声，是那个叫何珠的姑娘，还有顾婉平。 顾婉平道：“小温同志是祈北的对象，两人过不了多久就要结婚了，何珠你答应阿姨好不好，别在祈北对象面前提思媛，她……” 何珠不太愿意，“可是她真的有点像思媛姐姐啊，我又没有说错，都不知道顾大哥是怎么想的……” 顾婉平脸上就严肃起来，“何珠，思媛以前和祈北一块长大，虽然他们没有处过对象，但止不住有些嘴碎地说他们的闲话，这话要是被他对象听了，指不定会出事，这事就算是阿姨求你，你别在祈北面前说……” 何珠不情不愿地应了。 温习等两人走了才出去，她其实不是故意听她们说话的，但这么巧，她们的聊天内容又提到自己，不由就听了两句。 哎，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顾祈北以前还有个暖味对象不成？还是谈了个对象，而这个对象自己有点像？ 有这个狗血的吗？ 温习想了下前世，她真没有听说过这个。 “小习。” 顾祈北走了进来，“好了吗？水有没有热？” 温习点了点头，“这水都是刚煮开的，够热，我们走，和顾阿姨说一声，我们还是早点到火车站好些。” 第95章 织围巾 顾祈北买的是卧铺，这个拿了工作证才买到的，温习上铺他下铺，同一个车厢，五百斤的羊毛在同一辆火车上办了托运。 再次坐上火车，温习都有些阴影了，希望这次回去能一路无事。 卧铺对面也是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看着是对情侣，感情还很好的那种，凑在下铺，亲亲密密地说着话。 温习上了自己的床铺，大白天的一点儿睡意也没有，手上也没有书，又没人聊天，只好从行李袋拿了毛线出来织。 不知道这个下午能不能织两条围巾出来，她打算织三条，她一条，顾祈北一条，再给一条浩浩，她买了三个颜色的线，黄色、黑色、蓝色。 每一条围巾一个颜色，先织小朋友的，小朋友的要简单一些，她不打算织复杂的花纹，也不用太长，到胸前就可以了，快收边的时候就留个口子出来，另一端可以穿过去，又简单又好看又保暖。 如果羊毛能成功加工成毛线，到时候再织一条，不过就是，可能羊毛会有些扎皮肤，到时候看看，要不要做围巾，不做围巾可以做羊毛衫的，不贴身穿就行了。 顾祈北看到她在织围巾，就问道：“要我帮忙吗？” 温习看了他一眼，“你会吗？” 顾祈北诚实道：“不会，但我可以学。” 温习来了兴致，“那我教你。” 从上铺下了来，坐到顾祈北的卧铺上，给他拿了两根针，然后就开始和他讲解这步骤。 对面的那对情侣显然是惊了下，特别是那个男青年，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倒是他对象惊讶过后觉得挺好玩的，看了好几次过来。 顾祈北对于对面的两人的惊讶他是置若未闻的，拿了根毛衣针和毛线听温习说的步骤开始编。 温习发现顾祈北的手指很好看，修长整洁，骨节分明，只不过就是，拿着毛线针显得有些笨拙，她再把视线移到他脸上，有些忍不住，笑了出来。 特别地违和，也是刻板的印象，平常做毛衣的都是女同志，现在有个男同志来学这做毛衣，就会觉得违和。就好比，一个猛汉翘起了兰花指。 哎夸张了，也不是，其实顾祈北还是很认真的。 “我做得不对吗？”顾祈北疑惑地看向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在笑。 温习忙找补道：“没有没有，我这是欣慰，觉得这架势挺足的，假以时日，一定会超越我的。” 在他做好了第一个步骤之后，就教他第二人步骤，有个地方他没能领会，温习就伸手过去，握过了他的手，顾祈北整个身子都顿了下。 温习也后知后觉自己凑得他太近，自己的手碰上了他的手，感受到他手的温暖，而她的手冷冰冰的，她脸微微一红，缩了回来，“不好意思啊，我手是不是太冰了？” 顾祈北声音有些低沉，“没事，你是不是感觉冷？拿军大衣穿上。” 温习道：“不是，我是每到冬天的手脚都比较冰，与穿得暖不暖没有关系。” 顾祈北给她拿了热水袋过来，让她抱着，他还有些遗憾，“应该买两个的。” 温习道：“一个就够了，两个不好拿。” 顾祈北让她用嘴巴教学就会了，不用手把手教，她手放在热水袋上面就好。 温习就道：“没事，反正没事，织下围巾挺好的。” 顾祈北在温习的教导之下，也慢慢学会了，虽然动作有些慢。 温习坐在顾祈北的床上，和他交流着这织围巾的心得，也打探一下他对围巾的喜好。 顾祈北却是说，他很少围围巾。 温习脸上笑容一僵，不喜欢吗？那她还要织吗？顾祈北感觉到了，看了过来，“现在感觉围巾挺好看的。” 温习松口气，“我是不行的，冬天我得有条围巾保命，要不然冷得话都说不全。” 顾祈北拿了军大衣过来，让她披着，再拿了卧铺上的被子过来给她盖着脚，犹豫了下，然后问她，“小习，如果你还觉得冷的话，放我身上，我帮你捂捂。” 温习愣了下，忙摇头，“不用不用。” 顾祈北神色还算自然，嗯了一声，然后没有说什么。 对面的那对情侣腻腻歪歪够了，感到有些无聊，那女同志就说，“要不我们打牌？” 男同志道：“我们两个人不好操作。” 女同志朝对面织围巾的两人呶了呶嘴。 男同志就朝温习和顾祈北道：“两位同志，要不要打牌？你们织毛衣应该也累了。” 顾祈北面无表情，没理。 温习对打牌的兴趣不大，那女同志走了过来，“同志，我们正好一个车厢，也不好找其他人过来，你们要不要和我们玩一下？” 温习抬了下头，这个女同志长相清丽，她对象也是白净净的，像是从大学走出来的大学生，虽然现在没有大学。 女同志看着还挺友善的，温习问顾祈北，“你要玩吗？” 顾祈北回视她，“你想玩吗？我没问题。” 温习点头，“咱都织了快一个小时了，有些累了，玩几把就当放松。” 顾祈北点了点头。 对面的男同志马上把桌子收拾了出来，他对象就做着自我介绍，“我叫安静，他叫邱文泽，我们在处对象。” 温习道：“我叫温习，我对象顾祈北。” 顾祈北看了他一眼，眉头舒朗的样子。 两个人，刚才可以两两合作，情侣对情侣这样。 邱文泽在洗着牌，手脚还挺利索的，他问，“我们要不要添点什么当赌注？不弄钱，随便一些吃的也行。” 安静在旁边点头，“可以啊，温同志你觉得呢？” 温习道：“我们没带什么吃的，就是一些干粮，包子馒头，我觉得还是别了，其实大家可以凑一块吃的。” 顾祈北：“不加赌注。” 温习也觉得，就是单纯的娱乐打发时间而已，怎么还赌上了。 “可以惩罚。”顾祈北默默地加了句。 温习一下瞪大了眼睛，加什么惩罚？听起来让人心惊。 对面的情侣却是很赞成，大力赞成，邱文的泽从包里拿了几个木头做的夹子出来，“输的就夹耳朵夹鼻子。” 安静又是瞪了他一眼，“这个痛死了？到时候我们输了怎么办？” 顾祈北道：“有报纸吗？可以裁些报纸条用水贴脸上。” 安静对于这个就能接受了，忙点头，去拿了报纸出来。 邱文泽只好默默地把夹子放了回去。 温习对于贴纸条也是接受的。 第96章 输赢 温习这打牌的经验有限，她会打，还是现在她的室友们经常打，她看过几回，大概知道些而已。 她就有些担心，到时候她不会贴得一脸都是纸条？ 她和顾祈北一组，两人合作，全都是顾祈北带着她，她发现顾祈北脑子灵，心算特别好，也会揣摩人心，能算出对面拿的是什么牌。 第一局，温习和顾祈北这一队赢了，安静叹了口气，她和邱文泽贴上了他们第一张纸条。 在打到第七局，都是温习两人赢，对面的情侣贴了一脸的纸条，就有些扛不住了，邱文泽幽幽道：“你们真有默契啊。” 顾祈北嘴角含了笑，“我们第一次合作。” 邱文泽有些不信，“你们难道是心有灵犀？” 安静瞪了对象一眼，然后道：“都是你这个猪队友拖了我后腿。” 邱文泽摸了摸鼻子，“要不，我们换组员？两个女同志一组，两个男同志一组。” 安静忙不迭地点头，她觉得可以。 温习也没有问题。 邱文泽就摩拳擦掌起来，觉得他终于要赢了，他算是观察出来了，对面姓顾的才是真正的王者，一直是他在控制着这牌局。 这一局结束，邱文泽就傻眼了，还是他输了，他本来就没有多少空地的脸又贴上了一张纸条。 顾祈北在下巴上也贴了一张，温习有些同情他，“你是不是被拖累了？” 顾祈北看着她，笑道：“是我失手了，下一场我会赢回来的。” 邱文泽听他这样说，这信心又上来了，看了安静一眼，“我们再添点别的，要是我们赢了，你们女同志各自给你们对象一个香吻……” 他还没说完就被他对象安静捶了下，“要死，想得美！” 顾祈北淡淡地看了邱文泽一眼，“别趁机耍流氓。” 邱文泽抱着头，不敢再说话了。 安静看了他一眼，“换一个，如果你们赢了，我们分别给你们织个围巾怎么样？如果你们输了，就你们分别给我们织。” 邱文泽下意识道：“我不会。” 安静气得又要去掐他，“你不会，不会学吗？人家顾同志都学了。” 邱文泽看了顾祈北一眼，有些幽怨，但还是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就眉头舒展开来，他们肯定不会输的，顾同志这么强。 温习有些乐，她本来打算给顾祈北要织一条围巾的，如果输了，也没什么损失。 这一局，男队那边又输了，邱文泽有些不能接受，看着顾祈北，“顾同志，你又失手了吗？” 顾祈北淡淡道：“我尽力了。” 安静乐得不行，从包里也翻了毛线出来，让他织围巾。 这牌局就结束了，两位男同志开始织围巾，安静就拿了零食出来给温习分着吃，温习也把自己带的干粮拿了出来，放保温盒还有些热呢。 安静跟温习聊天，“我们去宁城，你们去哪里？” 温习道：“我们也是宁城。” 安静挺高兴，“真是巧啊，都是去的宁城，你是宁城人吗？我是京城人，文泽他是宁城人。” 温习：“我对象是工作调动，调到了宁城，他也是京城人，我不是宁城人，也是在宁城工作。” 安静待她就亲热起来，“太好了，我到那边一个人也不认识，那以后能去找你说话吗？你是在哪个单位上班？文泽他在宁城一中教书。” 温习：“我们都是在机械厂，你来的话，到门卫那儿报我的名字就行，不过，可能到下午下班或者周末才有空。” 安静点点头，“我不会在你上班过去找你的。” 温习问，“你的工作安排下来了吗？你这次过宁城也是因为工作调动？” 安静摇了摇头，小声道：“不是，我到了宁城等安定下来再找工作。” 温习有些惊讶，“你们这是过去结婚吗？你这是随着他回婆家？” 没想到安静却是沉默了下，然后含糊道：“嗯，算是。” 温习就没有多问。 安静问了下宁城的情况，那边的风俗人情，气候和口味等。 温习道：“其实我也刚到宁城没多久。” 安静笑了，“那敢情好，我们真是挺有缘分的，这到宁城的情况都差不多。你和顾同志呢？要结婚了吗？” 温习道：“还没呢。” 安静看了眼一脸认真织围巾的顾祈北一眼，他即使做着这些女同志做的活，也显得很有气场，她不由小声跟温习道：“顾同志这么优秀，你怎么不早点结婚啊？到时候被人抢走了怎么办？” 温习失笑，“能抢走的，就不是良人了，就算是结婚了，他要走的话也是能走的。” 安静摇摇头，“不是的，结婚了的话，只要他有份正当的工作，哪里敢离婚啊。” 好像也是。 这离婚对风评不好，特别是顾祈北这样的职业，会影响升迁。 但温习并不在意这个，就算结婚了，她过得不舒心的话，她还是要离婚的，管他有能不能升迁。 “我们还不急。” 安静看她这样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再说了些别的，约好了，到时候到了宁城经常联系。 温习看她一脸的担心迷茫，应该是未知的生活，陌生的城市，不了解，所以忐忑，她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京城到宁城可差不多两千公里，过来这边生活，可需要很大的勇气，这远嫁，就是脱离自己的亲友圈，建立新的生活圈。 如果换成她，她可能做不到。 安静这样的忐忑也是比较正常，温习对于她来找自己，才没有拒绝。 她在宁城除了她对象就不认识其他人了。 到了晚上，顾祈北已经织出一条围巾了，而邱文泽刚是拆了两回。 第97章 不嫌弃 吃过东西说了会儿话，温习就回了自己的卧铺，拿起了织了一半的围巾继续。 外面的天黑得比较快，明显地气温也跟着降了，顾祈北拿过温习热水袋，跟她说：“我给你重新打灌点热水，顺便看看有没有饭，给你买个饭。” 温习想说她也一块去，顾祈北没让，外面车厢人多拥挤，还有，他们的行李需要有人在这里看着。 对面的安静听到也和邱文泽，“你和顾同志一趟过去看看有没有热水。” 邱文泽拿了水壶和顾祈北一块走了，安静又和温习说起话来，“温习，你家顾同志虽然话不多，但真的是疼你，我家这个，你不喊他，都不会动一下。” 之前没察觉，这会儿有对比，就感觉到这个差异来了。 温习能说什么呢，想了想，道：“你要是觉得不舒服，看要不要提出来，跟他沟通试试？” 安静却道：“这些怎么说？要是我说出来了，就没意思了。” 温习就不太懂，她对谈恋爱没多少经验。 没多久顾祈北和邱文泽回来了，顾祈北把热水袋灌了热水，另外还装了两壶热水，还有两盒饭，这火车有饭卖，一块多一个饭，拿自己的饭盒打的。 而邱文泽也是打了两壶热水，不过他只买了一盒饭，这饭递给了安静，安静问他，“你没买吗？” 邱文泽道：“我吃干粮就好了。” 安静气得瞪了他一眼，“真是的，你看着我吃，我哪里好意思啊。” 邱文泽就道：“你吃，吃不完我给你吃。” 安静又是瞪了他一眼。 温习这边跟顾祈北说了声谢谢，盒饭是一荤一素，红烧肉和大白菜，下面是米饭，还是热乎的，看起来还不错。 顾祈北给她递了双筷子，跟她道：“没有菜式挑，只有这个红烧肉了。” 温习道：“没事，红烧肉也不错，就是，我吃不了这么多，我给你倒点？” 顾祈北：“这饭没多少，你先吃，吃不完再说。” 温习也不好强行给他倒，只好作罢，想着要是吃不完就放着晚些时候吃。吃着一半，她突然想到个情况，就是，她看过很多家庭，家里有好吃的都是紧着丈夫紧着儿子，有些媳妇或者母亲，就算自己很饿也说自己不饿，把家里的粮食让给丈夫或儿子。 那个，顾祈北不会也想到这个？ 可是她是真的吃不下这么多。 温习小时候经常饿肚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吃不了太多。 红烧肉炖得还可以，这种软烂的半肥瘦她能吃得下，如果肥肉太多的话，她就吃不下了，她知道这会儿大家肚子里都没多少油水，都是抢着肥肉吃，在外面肉摊买肉，也是肥肉要贵一些，但她就是吃不下。 她把大白菜都吃了，不是太肥的红烧肉也吃了，那有点肥的就让给顾祈北。 顾祈北道，“小习，你可以把里面的瘦肉咬了吃了。” 温习摇头，“不了，你吃。” 顾祈北让她吃饱了再说，温习有些无语，吃了半盒饭就饱了。 顾祈北就把她吃剩下的半盒饭往自己饭盒里倒了过来，温习一下瞪直了眼睛。 这是她吃过的。 顾祈北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温习咽了下口水，组织了下语言，“这是我吃过的……” 他不嫌弃吗？ 在老家的时候，她是见过很多，掉到地上甚至掉到鸡屎里的食物都有人捡起来吃，更不用说是别人吃过的了。因为穷，因为物质匮乏，饿得很无奈。 但顾祈北不一样，他出身良好，她猜他没有挨过饿，没有受过穷，更不会说捡别人吃剩的东西。 顾祈北脸色自然，“我不嫌弃。” 温习脸有些红，这人真是，两人到这个地步了吗？ 吃过饭，温习要拿饭盒去洗，顾祈北就道：“我去，这车厢过道挤了些人，很难过去。” 温习道：“我想上个厕所，可以顺道把饭盒洗了。” 顾祈北：“我陪你去。” “可是行李……” “让邱同志帮忙看一下。” 可他刚才不是这样说的。 邱文泽那边也吃过饭了，安静也是一盒饭没吃完，剩了一半给邱文泽，邱文泽吃完拿过饭盒也去洗饭盒，留下安静看行李。 走出车厢，到了过道，确实是有些人，但也没有说挤得走不过去。 温习去了洗手间，顾祈北就把饭盒洗了，然后在洗手间不远的地方等她。 温习出来的时候，看到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比于周边站的坐的东倒西歪的乘客，真的是太招眼了。 她朝他一笑，走过去，“我们回去。” 顾祈北脸上也带了笑，“好。” 晚上没灯，做不了其他，只好各回各卧铺睡觉。 温习身上盖着件军大衣，还有火车上的被子，再有一个热水袋，感觉还不算很冷。 顾祈北还是问了问她，“小习，感觉怎么样？冷吗？” 温习回他，“不冷。” 顾祈北道：“半夜会冷些，你如果觉得冷就喊我，我的被子你也拿去盖。” 温习感动，“放心，不冷。” 对面的安静觉得有些冷，这火车上的被子不是很厚，她都穿了两件棉衣了，还是觉得有些冷，然后听到对面的话，满满的羡慕，邱文泽这会儿已经睡着了。 温习慢慢地也睡着了，睡到半夜的时候，她被一声惨叫叫醒了，她心脏呯呯直跳，忙喊顾祈北，“祈北？” 一束光亮了起来，传来顾祈北让人心安的样子，“我在，没事，可能有人走错走厢，你睡。” 对面的两人也起了来，拿出了手电筒，安静也是吓了一大跳，特别是看到车厢里被捆起来的人，她张嘴就有些哆嗦，“这、这是怎么了？” 邱文泽也是一脸懵，“是不是进小偷了？” 温习哪里还能再睡，坐了起来，往下面看，顾祈北站在车厢前，他前面有个人被捆着双手，嘴上不住地说：“同志，你听我说，我真的是走错了车厢，这灯这么暗，车厢又每个一样……” 第98章 小偷 顾祈北没理这个人，等了会儿，乘警过了来，刚才一喊声可是惊动了很多人，大家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把乘警同志叫了过来。 那人看到又急又慌，还是嚷嚷着自己走错了车厢。 顾祈北才道：“同志，这人意图行窃或耍流氓，他直接摸到了我床上，我们车厢是最后的一个车厢，厕所在第五个车厢，而他是六车厢，不管怎么走错也不会走到我们这里来，我怀疑他连偷几个车厢，我们车厢是最后一个，可以让其他人看看有没有丢了东西。” 那人听着顾祈北的话就僵住了身子，虽然嘴上还是说着走错车厢的话，但显然没有刚才那么镇定了。 乘警同志板着脸问了话，让那人拿了介绍信和火车票出来，做了登记，然后让他们四人检查一下有没有丢了东西，顾祈北道：“他刚过来就被我抓到了，没来得及偷。” 不过邱文泽还是东西检查了下，发现没有不见东西，也是松了口气。 看这边没有丢东西，乘警同志就叫上顾祈北，带上那小偷，一起去了警务室。 顾祈北走之前跟邱文泽道：“麻烦邱同志帮忙照看一下。” 邱文泽点了点头，“我、我会的。” 然后顾祈北还和温习说了声，“小习，我去去就回，你有事就大喊。” 温习忙道：“没事，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等人走了之后，车厢里的三人都没睡，安静拍着胸口，“都是吓死了，那人真是大胆，这么多人也敢摸上来。” 说完不由一阵后怕，还好她没有睡在下铺，要是那人摸上来要耍流氓，她都不知道怎么办呢。 说完她就问邱文泽，“文泽，你在下铺睡着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听到吗？” 邱文泽道：“我睡着了，顾同志应该是刚好醒了，要不然，不会在那人一摸到咱们车厢他就把人抓住了。” 安静想翻白眼，“我觉得顾同志警醒，要是换了别人，就算醒着又怎么样，也制服不了小偷。” 邱文泽忙道：“安静你放心，真要他摸到咱这儿来，我一定要他好看。” 安静没理他，和温习说道：“温习，你家顾同志是不是当过兵？他身手也太好了，我看那个小偷也挺壮实的。” 温习嗯了一声，“当过。” 安静不由道：“多好啊，有他在身边，都不用担心那些小偷小摸了。” 邱文泽没说话。 安静接着道：“温习，到时候我们到了宁城，也一块走。” 温习道：“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回去，还有我们也不同路，到时候看情况。” 邱文泽也道：“安静，我们和顾同志温同志不同路，到时候我们可以坐公交车回去。” 顾祈北真的没多久就回来了，三人忙问他怎么样了，那个人是不是小偷。 “是小偷，有三个车厢的人不见了东西，从他身上搜出来了。”顾祈北说道。 邱文泽也骂了声，“真是太猖狂了。” 温习也觉得猖狂，这么多人也摸上来偷东西，他真当别人都睡死了吗？不怕发现被群殴？ 她也不由想到，她上次和常温礼坐车到宁城的时候，运气还不错，没有碰到这样的情况。 也觉得，要是一个女人单独出门，坐这长途火车，挺不安全的，就算没有丢失钱财，这样子大半夜床头多了个人，醒来看到了吓得够呛。 顾祈北跟温习道：“没事了，睡。” 温习重新躺了下来，有些睡不着了，下半夜不会再有人来了？ 下半夜平安度过，第二天早上九点就到了宁城。 几人吃了干粮才下车，安静还是想和温习顾祈北一道走，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和他们走要有安全感一些。 但温习他们还有五百斤羊毛呢，不可能坐公交车回去的。 安静惊讶地看着他们身边的一堆麻袋，“你们还有这么多行李，那你们怎么拉回去？” 顾祈北请了三轮过来，请了三辆，两辆拉羊毛，一辆拉人。 在火车站这边倒也好找车，除了三轮车，还有挑夫呢。 而邱文泽是打算坐公交车回去，两对情侣就此别过，安静走之前，又是和温习说了句，要保持联系。 温习嘴上自然是应了，多个朋友也是好的。 这个羊毛放哪里，他们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放在顾祈北的房子里，不是他现在在机械厂住的那间，而是他在宁城另外的房子，之前温习还想借住来着的。 这房子离机械厂有些远，这房子在城北，如果骑自行车的话得二十分钟，临街的一个带院子平房，不算大，里面没有人住，院子里都长了杂草，房子里面家具倒是有，但都是灰尘。 顾祈北道：“这是我一个朋友给我抵的一个房子，我给他借了钱，他没钱还，但又不想继续欠我，就把房子抵给了我。以后等他有钱了，再把房子赎回去。我给我之后，还没过来看过。” 温习有些惊讶，她还以为是他姥爷给他的房子呢，他姥爷是宁城人，在这边有房子很正常。 那前世他是怎么把房子给常温礼的？ 温习问，“不知道这样的房子值多少钱？” 她也真的挺想买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她觉得有了房子就有了家了，不用其他家人的家。 顾祈北回道：“他借了我三千块。” 三千块啊，也真的很多。 温习算了下，觉得自己工作几年都买不起。 可能还是等厂里分配房子来得要快一点，不过前提就是要结婚。 顾祈北挽起袖子，打算给房子做一下清洁，温习也帮忙做。 这房子有接自来水，还算方便，两人简单把房子收拾了下，把羊毛放了进来。 收拾完，两人就回了机械厂。 回到去，快要到中午了，正好可以赶上食堂打饭。 温习问顾祈北，“咱要不要把浩浩接回来，他要是看到我们回来了，一定很高兴的。” 顾祈北道：“他现在应该在托儿所，晚上再接，等会儿我们还要回厂呢。”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温习不由想，他不想那小家伙吗？如果是她孩子的话，几天不见，第一时间肯定要接回来的。 第99章 回厂 “怎么了？” 顾祈北发现温习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像是控诉一个负心汉。 温习回道：“没什么，就是有些想那个小家伙了。” 顾祈北恍然，“那下午我们一起过去接他，他一定很高兴的。” 温习点了点头，觉得可以。 两人去食堂吃了饭就回了各自的宿舍，等会儿还得回厂里报到。 温习拿着行李回了宿舍，她一趟出差出了半个月，回到家属院，回到宿舍，还有些恍惚，感觉有些陌生。 也才半个月而已。 应该是，这不是她的家，所以她对此没有留恋，才感到陌生。 “温习，你回来了！” 温习转头，看到是宿舍的李桂枝，她神情有些激动。 温习朝她扬起了个大大的笑容，“桂枝，对我回来了，可想你了。” 在外国呆了几年，接触到一些国外朋友，她觉得敢于表达特别棒。 李桂枝很是高兴，走过来帮她提行李，“我听说你们部门的同事早两天都回来了，你怎么这么迟啊？是在家里多呆了两天吗？” “是，多请了两天假，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还好吗？我来拿就行了，也没有多重。” 这会儿是中午休息时间，宿舍的人几乎都在。 看到温习也纷纷打了个招呼，温习拿了在老家带的特产出来给她们分了。 大家边吃着温习带回来的特产边问她出差趣事。 温习挑了些好玩的说了，然后她看到宿舍少了个人，“怎么没有看到郑红红？” 有人说：“她啊，搬出去了，和你们部门的吴正同志结婚了，就在你们出差后的第三天。” 温习很是意外，不过嘴上说道：“那恭喜他们了，他们很有夫妻相。” 两个都是一路人，那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人，可不般配吗？ 中午在宿舍休息了下，下午就回了部门报到。 回到部门发现吴正调了岗，调到了车间那边去。 温习问了下同事，这吴正怎么调岗了，同事说道：“他犯了错，记了过，就调走了。” 至于什么错，这同事就没说了。 温习打算问一问洪主任。 洪主任对于他们的这一趟出差还是挺满意的，没有出错。 “小温，你的事我听说了，你这趟回去改了姓，所以以后我就叫你小温了。听说你还给自己的生产队在我们分厂租了机械开了厂。” 温习摸不准洪主任的态度，不知道他是认可呢还是不认可，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下，然后道：“能不能给分厂创造效益得下个月才知道，不过我很有信心，我们生产队的农业加工厂会一直开下去的。” 洪主任点了点头，“试一试也无妨，那些机械反正也是放着占仓库。” 温习松了口气，“领导，听说我们部门的吴正犯错被调走了，不知道他犯了什么错？我也好引以为戒。” 洪主任看了她一眼，“他在背后败坏你的名声，恶意举报同事，捏造不实信息，恶意中伤他人，念在他初犯，只记过，调岗惩戒。” 温习也是没有想到，这吴正做了这么多事。 那么，她和顾祈北被举报，也有可能是吴正做的。 这个人真是，也不知道哪里的仇怨，就因为她没有同意和他处对象吗？也太小心眼了。 从洪主任办公室出来，回到自己的岗位，拿过登记没多久，张兰就闯进了仓库，看到温习就神情激动，冲过来问，“你爸呢？你爸是不是也和你一块回来了？” 温习有些意外地看着张兰，感觉张兰憔悴了很多，她本来就长得一般，现在多了眼窝陷了进去，还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整个人看起来就更丑了。 这个人和自己母亲完全没法比，这常敬平能和她结婚估计是为了城里户口，为了她有份工作能贴补家里，也为了她能生儿子。 更意外的是，这常敬平回保市了？ “我不知道他回去了，他也没有跟我回来。” 张兰神情更加激动，“他在你出差的四天回去的，说是你奶病重，要他回去见最后一面，这一去就是五六天，都没见人回来，你说，你奶把他扣在老家干嘛了？现在家里大的小的都等着他工作挣饭吃呢。” 温习冷道：“我说了我没看到他，更不知道他在老家干嘛，现在我在工作，请你出去。” 张兰还要撒泼，洪主任让人把人架了出去。 温习在人走了之后，发了会儿呆，这常敬平在老家没有回来？ 最好是死在老家。 …… 张兰被架出了仓库，她骂了几声，但没好做得太过，她怕连累了丈夫。 现在她没了工作，家里只靠丈夫的那一份工资，如果把他这份工作作没了，那他们一家就得吃西北风了。 张兰在厂里出差的人回来后就天天过来仓库问温习回来没，因为常敬平回老家之后一直没有消息，她急得不行。 家里快没有钱买菜了，常温礼那个贱人又一分钱都不掏。 张兰恨得咬牙切齿，她真的后悔，后悔让那两个小贱人住进家里来，要不是这两个小贱人，她的工作还好好的。 现在还没有下班，她等下班再过来，她一句也不信温习说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还有，为什么别的同事都回来了，就她晚两天回来？肯定是在老家那边办什么事。 不会是整她那个短命娘的事？ 张兰想到这个就更恨了，她不同意那两个贱人的妈进常家的祖坟，离婚就应该分得清清楚楚。 回到家，看到家里乱糟糟的，三个儿子都去了学校，但吃的饭碗，椅子上的衣服，地上掉的作业本、鞋子，全都没有收拾。 就好像这个家只有她一个人有手一样，全指望她来做。 张兰气得牙齿都要咬碎了。 她索性也不收拾了，等晚上他们回来，也拿这副碗筷吃好了。 正打算进房间睡一会儿，就看到常温礼走了进来。 第100章 你爸呢 常温礼身上穿着件杏色的毛呢外套，身上是一双小皮鞋，肩上背着一个女式手提包，头发不再是两根大辫子，而是披散在背后，头上戴了个白色的发夹，看起来洋气得不得了，和前些天的土气相比，像是找了个人似的。 张兰就更恨了，瞪着常温礼，恨不得上前去吃她的肉。 “你回来做什么？不是攀了高枝么？回你婆家去啊。” 这段时间常敬平不在家，这个常温礼可嚣张了，以前的那些懂事贴心都是装的，这个贱人，跟她那个妈一模一样。 这个贱人，也不想想要不是她，她能攀上高枝吗？ 常温礼轻笑了声，“做什么呢？阿姨，怎么脾气这么冲？谁又惹着你了？” 张兰惋着她，“谁要你假好心，我告诉你，你爸一天没回来，你和徐家的婚事就一天成不了，你最好是想过办法，让你爸回来，我看你这么闲，你回去一趟得了，把你爸带回来。” 常温礼问，“那我姐姐回来了吗？” 张兰又来了气，“她回来了，她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她竟然一个人回来了，一点儿也不知道孝顺的东西，枉我们还收留她，她就是这样对待我们的，问她还说不知道，就算是个外人，也会说一下情况……” 常温礼没听她说完转身就走了。 张兰冲着她背影骂道：“你也是个没良心的，回来，你的几个弟弟都快饿死了。” 常温礼看到邻居探头探脑的，只好回了去，给张兰掏了两块钱，嫌弃道：“别嚎了，也不嫌丢人，也不知道我爸怎么会看上你的，长得不好看，只会大喊大叫，像个泼妇一样。” 张兰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她恨不得上前撕了这个贱人的脸，但她忍住了，现在还不能撕她，现在常敬平还没回来，家里还得这贱人帮忙看着呢。 常温礼这回终于走了。 …… 到了下班时间，温习收拾了下东西准备走人，抬头就看到了站在仓库门前的顾祈北。 这是特意过来接她的？ 哦对了，他们约好了下班过去接王文浩的。 有同事看到了就打趣道：“哎哟，这么几步路你对象也过来接你呢，还真是幸福。” 温习跑了出去，正要和顾祈北说话，发现张兰也过了来。 张兰一看到她就问，“你爸呢？你和你爸一起回了老家，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你爸到底去哪儿了？可怜你的三个弟弟，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说到后面她抹起了眼泪，在一些围观群众的眼里，带了几分可怜。 温习的那些同事很多还都没走，看到这个情况，都站着看热闹。 温习道：“我说了我没见到他，你找错人了。” 说完就和顾祈北道：“我们走。” 顾祈北点头，和她并肩一块往外走，张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不让走，“温习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你爸到底在老家干嘛？” 顾祈北沉着脸，“家里人口失踪，你最好去报公安，我们不是公安，帮不到你。” 张兰愣了愣，她看了眼温习，再看了眼他，“你们、你们是不是觉得结婚了，就不用管娘家的事？温习你是不是这么没有良心？你爸回去这么多天一点儿消息都没有，难道你不担心吗？难道你……” 温习打断她的话，“你这么担心你回去一趟不就知道了，话说回来，你和我爸结婚这么多年了，我大弟都十四岁了，你一次都没有回过我们老家，一次都没有见过我们老家的长辈，你不会是嫌弃我们老家，嫌弃我奶？” 张兰脸红了红，梗着脖子道：“我哪里走得开？家里一堆事，我又要上班又要带孩子，难道我能分身不成？” 温习不想和她在这里扯，“我劝你还是回去看看的好，反正你三个儿子都这么大了，十几岁了，能自己做饭，能自己上下学了？你现在又没工作，回去一趟还不容易？你不回去，说不定常敬平在老家再娶一门媳妇都说不定呢，他这个人可是有前科的。” 围观群众中有人哇一声，觉得这新闻太劲爆了。 张兰脸色由红转青，她死死地瞪着温习，“你胡说八道什么？哪里有你这样说自己爸的？” 温习淡道：“我又不是无矢放的，他不是有过这样的前科吗？以前我妈在老家，他在城里上班，就在这城里成了个家，现在你在城里，他又回了老家，说不定在老家又成一个家呢。我说你还是赶紧回去看一看的好。” “噗。”围观中有人忍不住笑了。 张兰脸色又红又白，还要说什么，顾祈北就盯着她，“还不走吗？” 张兰下意识地把路让开了。 走出了一段距离，温习和顾祈北道：“让你看笑话了。” 顾祈北垂眸看她，“又不是我们的笑话。” 温习乐了，也是。 “不知道常敬平在老家那边干嘛，这么久没有回来，我倒是希望他以后都别出来了。” 顾祈北道：“怕是被他家里人缠住了，他难得回去一趟，哪里舍得他回来。” 温习想着也是，特别是她那个奶奶，这么有出息的儿子，她恨不得拴在身上永远不离开她呢，好在她在村里炫耀出风头。 常敬平这次回去，不脱层皮是很难回来的了。 两人边走边聊，没多久就到了托儿所，浩浩那家伙早早就等在了大门口，远远看到温习和顾祈北就冲了出来，大声喊着温习姐姐，又喊又笑，快乐得不行。 温习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把孩子接住，“浩浩，我好想你啊。” 王文浩搂着她脖子，“我也好想好想好想好想你！” 顾祈北看了他一眼，问，“舅舅呢？” 王文浩像是才发现他似的，给他比了个手势，“只有这么一点。” 温习要乐死，顾祈北揉了揉他小脑袋，“那还不错。” 王文浩一手牵着一个，一蹦一跳地往回走，和两人说着自己这些天在托儿所的生活，全都是不爽。 吃的早餐不好吃，总是有小朋友惹他，保育员阿姨偏心，睡觉的时候也总是有人动来动去，回到家里更糟糕，那个严峥叔叔啥都不会做，有时候还要他干活呢，气死他了，他每天都很烦。 第101章 结婚吗 他们出差的时候，王文浩是托严峥帮忙带的，严峥带的这几天，他们都是在食堂解决三餐，然后王文浩在他带的这几天里学会了自己洗澡，自己穿衣服，因为严峥有一次帮他穿衣服穿反了，害得他回托儿所被同学笑。 顾祈北听完之后，得出了个结论，“看来严峥带孩子有一手。” 他这话刚说完，门外就传来了好几个喷嚏声，随后严峥走了进来，“顾祈北你可别害我，你家的小祖宗，还是你自己带的好。” 温习突然发现严峥几天不见变化很大，他几天前还是白白净净的青年，这会儿的他却是头发散乱，眼下发青，神情憔悴，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她不由问：“严同志，你这是怎么了？” 不会是家里遭受了变故？ 顾祈北显然也是有些意外，“严峥，发生什么事了？” 严峥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都是拜你外甥所赐，这些天我都没睡个整觉，上班的时候打个盹也像是能听到孩子的哭声，太可怕了，以后这样的好事，千万不要找我，就让我好好过完剩下的几十年。” 温习叹为观止，这孩子的杀伤力有这么大吗？ 顾祈北移开了视线，轻咳了声，“辛苦你了，这两天你在我这儿吃饭，给你补补。” 严峥恢复了些元气，“这还差不多，很久没有吃过大肘子了。” 顾祈北：“明天去饭店给你买一个。” 王文浩嚷嚷道：“我也要。” 顾祈北也同意，“行，你也买一个，再买一个给温习姐姐。” 温习看了他一眼，“我应该在食堂吃，你们买自己的就好。” 顾祈北没同意，“我们怎么能背着你吃独食？” 严峥酸道：“你们赶紧结婚得了。” 顾祈北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温习装作没听到。 这天晚上，由顾祈北掌勺，温习辅助，做了顿丰盛的晚餐。 顾祈北去副粮食店割了两斤猪肉，买了一条鱼，两块豆腐，再跟邻居换了些青菜。 蒸了个大米饭，温习帮忙做了个红烧鱼，猪肉就是顾祈北负责，他做了两个菜，一个炒猪片，一个拿来炖了干豆角，干豆角是邻居送的，这个菜也是邻居教的。 吃过饭，顾祈北和温习道：“你回宿舍也没热水，你在我这边洗了个澡再回去，我在炉上烧了锅热水。” 顾祈北这儿有个浴室，他自己改造的，靠着厨房，温习就挺心动的。 在集体宿舍洗澡是个难题，洗衣服也是个难题。 在火车上差不多呆了一天，又在顾祈北那房子搞了半天的卫生，还回厂里上了半天班，温习觉得自己身上都是灰尘，特别是头发，她答应了下来。 顾祈北给她拿了新的毛巾。 王文浩看到温习去了洗澡，没人和他玩，就去了邻居家看电视了，严峥则是回家补眠。 温习洗完澡出来看到只有顾祈北一个人在家，她有些惊讶，“浩浩呢？” 顾祈北拿过她手上的桶，回她，“去了邻居家看电视，你要回宿舍吗？我送你。” 温习点头，“我先回去了，太晚我怕舍友担心。” 其实是太晚回去又开门又走动的话，会吵到她们。 “行，那早点回去，羊毛加工机械的事我这边有眉目了，纺织厂的机械可以用，明天我拿羊毛过来试一试。” 温习没想到他还把这事给安排了，“好，明天我和你一块去拿羊毛，这机械是加工棉花的吗？” “我过去拿就行了，骑自行车，好带一些，拿过来我再叫你。是加工棉花的机械。” 出门的时候，顾祈北又拿了件军大衣过来，让她披着。 温习抬眸，他垂目看她，开口，“小习，我们结婚。” 温习一愣，脸颊有些发烫，移开了视线，“这事我想想。” 顾祈北尊重她，“没事，你想好了告诉我，我先准备好。” 温习回到宿舍，脑海里还回荡着顾祈北的话，结婚吗？ 说实话，她经历过一次婚姻是有阴影的。 她和徐厚载结婚，完全是因为身边的人又哄又骗，推着进那个围墙的。 结婚后的个来月徐厚载还挺正常，除了没有做夫妻的那种事，后面出了国，他就暴露了。 他有狂躁症，暴力倾向，还不举，不举使他很是自卑，想要控制她，切断她的社交，她的求学和进步，想把她永远困在家庭里，绑在他身边，她稍稍露出对学校的向往，对哪个人的好感，不管男女，他都会大发雷霆，暴跳如雷。 甚至她表现出喜欢小孩子也不行，邻居有两个可爱的孩子，她经常和他们互动，被徐厚载看到了，他也会发作。 掐着她脖子，让她答应永远不会离开他。 她有力气，但她打不过徐厚载，虽说可以趁他睡着了，她再动手，但徐厚载是个疯子，证件在他身上，如果威胁他，他能和她同归于尽。 温习赶紧把脑海里这些不堪的过往摒弃掉，告诉自己顾祈北不是徐厚载，顾祈北他没有病，他有正常的成长环境，正经的工作，正常的人际关系。 如果婚后他对她使用家庭暴力，将会影响他的前程，她也会反抗，她会闹，会离婚，他的家境比她好，社会地位比她高，她才是那个光脚的，他是穿鞋的，光脚不怕穿鞋的，对于这点，她算是有优势，换句话说，就是她高攀了。 温习有些睡不着，结婚对于她来说，这生活质量是要上升的，起码不用住宿舍，但她要面临另一个问题，那就是生孩子，几乎没有哪个家庭结婚不是冲着孩子去的。 温习挺喜欢孩子的，但没准备好，经济条件不够好，她是不会生的。 想着这些差不多到凌晨才有睡意，在她准备要睡的时候，宿舍响起了打呼声，还有磨牙声。 这叫温习觉浅的人特别难受。 她明天得问问顾祈北，他睡觉有没有打呼噜，要是有的话，她怎么也不会结婚的。 要不然，她和他睡跟在集体宿舍睡有什么区别？ 第102章 羊毛线 第二天，温习觉得有些头痛，也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的原因，她平常其实很少生病的，以前常温礼三天两头就说不舒服，而她在大冬天天天泡冷水都没事，不过后面畏寒了，这也是母亲觉得她应该让着常温礼的原因，要不是她在娘胎里抢了常温礼的营养，也不会让她身体这么弱。 温习给自己多穿了件衣服，她怕自己没休息好感冒了，感冒的话就比较麻烦。 中午下班的时候就和顾祈北去看了羊毛加工机械，顾祈北去拿了羊毛过来，没有全部拿过来，只拿了几十斤。 机械厂自然也做纺织厂的机械，做出来的机械本来也要做试验的，顾祈北和洪主任说明了情况，洪主任这边点了头。 在放羊毛进机器之前还要清洗烘干，机械厂也有这方面的机器，烘干之后，马上把羊毛放进了梳理机加工。 把棉花加工成棉毛线，和把羊毛加工成羊毛线原理是一样的，所以拿棉花梳理机也可以。 温习看着一条条羊毛线加工出来，这心里是激动的，不过拿到手上看，这线有些没有处理好，会有些松散。 洪主任没下班，也在旁边看着，看到羊毛也能加工成毛线，也是挺意外，不过很快他也发现了问题，“棉花和羊毛还是有些不一样。” 虽然是这样，顾祈北还是打算把剩下的几十斤加工完了，虽然有些还是有些松散，但可以二次加工，第二次就好很多。 顾祈北拿过来的羊毛没有多少，没多久就加工完了。 洪主任在旁边嘀咕：“看来我们机械厂也可以生产羊毛梳理机，改进几个零件就可以了。” 顾祈北附和，“是这样。” 洪主任摆了摆手，“行了，试验完你们下班。” 温习很想把剩下的几百斤也拿过来加工，但她也知道这样子不好，机械厂不是她的加工厂，这样子做会引起其他人注意，也引发不满的，而且这梳理机还有些小问题，可能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加工完的。 “领导，我们厂有旧的棉花梳理机吗？” 洪主任回她，“没有，纺织厂就有。” 拿着做好了的羊毛线出了仓库，温习问顾祈北，“我想着要不要去纺织问一问，让他们帮我们加工好了，我们给加工费。” 顾祈北道：“纺织厂不会接的，这羊毛梳理机我觉得还有些地方要改进，我让严峥看看，看能不能做个小型的，我们直接买一台好了。” 温习不由道：“自己买一台的话费用很高。” 她想说他们承担不起，她身上只剩下三十不到，连机械的一个轮子也买不起。 顾祈北没让她操心，“没事，我来想办法。” 温习摇头，“这羊毛是我要买的，我应该想这方法，我看要不要像在三桃村的加工厂一样，我们也租个旧机械，或者租个几天也可以啊。” 顾祈北道：“小习，你打算加工完这几百斤羊毛就完了吗？以后你还打算进这羊毛吗？” 温习确实不想做这几百斤，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继续去进货，但是现在，她拿不出钱买这个机械，但也不好让他来掏这个钱。 “那就看能不能长租，如果不行，只能找纺织厂谈谈，一次两次他们可能不愿意，要是长期合作呢？我们给加工费，这应该可以谈的？” 顾祈北道：“小习，我去问，到时候给你消息。” 温习道：“我和你一块去。” 顾祈北坚持道：“你还要上班，我去就行了。” 温习想说，你也上班啊，但看他坚持，也只好作罢。 处理完这几十斤羊毛也到了下午上班时间，温习只好回了岗位上。 到差不多下班的时候，许主任就过了来找她。 “小常，我和给我领导请个假，你随我去一趟市妇联，上次咱说的那节目，过去报备一下。” 这确实是之前说好的，温习还做了计划书，现在许主任喊到，她自然是不能推脱。 许主任帮忙请假，就简单很多。 温习收拾了下就和许主任出了部门，许主任走到半道，忘记拿资料，又返回妇女部去拿，温习也跟着过去。 在妇女部办公室，却是看到了许佳华，许佳华是过来找许主任的，看到她和温习一块进来，就很惊讶，“姑姑，那位同志找你什么事?” 不会是碰上家庭暴力了？ 温习的家庭情况，许佳华早就打听过了，前些日子就跑到妇女部这儿说她后妈打她，还给她包办婚姻，现在不会又整了这些出来？然后过来找妇女部领导作主。 许佳华想到这里顿时来了兴致，她要好好听一听，是不是这回事。 许主任问回她，“你又找我什么事？都说了，在厂里别认亲戚，叫职称，赶紧说，我还有事要出去呢。” 许佳华惊讶道：“出去？出去哪里？和那同志常温习一起出去？” 许主任点了下头，“你的事要是不急的话，等我回来再说。” 许佳华看了下手表，然后道：“姑姑，许主任你看都到下班时间了，我和你一块走，边走边说。” 许主任也默认了。 许佳华不由就看了温习一眼，这一眼带了些优越感。 温习装作没有看到，现在这个情况，这许佳华显然要跟着，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从中作梗。 不过作梗伤害的也是妇女部的利益，许主任肯定不会允许的。 许主任拿好了资料，叫上温习，然后就前往市妇联。 许主任骑自行车过去，温习没有自行车，许佳华也推了自行车过来，看到许主任要载温习，她就道：“姑姑，我来。” 温习是无所谓哪个载她，只要能到市妇联就行。 上了许佳华的自行车，许佳华就和她道：“常同志，我发现你挺有本事的，明明是仓库那边的员工，却混到了妇女部这儿来。” 温习知道她在讽刺自己，嘴上说道：“能为妇女部出到力我很荣幸。” 许佳华嗤了声，“你和我姑姑去市妇联到底做什么？” 第103章 后悔 “等下你不知道了。”温习可没打算给许佳华当解惑员。 许佳华一下把自行车停了下来，转头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脸皮这么厚。”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多管闲事。” “你！” “许同志，你如果累了的话我来骑，其实都是关于妇女权益的事。” 许佳华黑着脸，没再和她说话。 到了市妇联，准备进去，许佳华突然哎呀了声，只见她捂着肚子一脸的痛苦，许主任忙问，“佳华这是怎么了？” 许佳华痛苦道：“姑姑，突然觉得肚子有点痛，还想吐，也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吃了冷的稀饭，你能不能让温习同志去附近的供销社买点糖？我手上有水，我想冲点糖水喝就没事了。” 许主任就把视线看向温习，“小常，麻烦你给佳华去买点糖，我给你拿钱，你骑自行车去。” 温习看了眼许佳华，觉得她肚子痛来得也太巧了，但也不好不帮忙，她只好答应了下来，拿过了钱，骑上自行车去附近的供销社买糖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有一家，她还认识路。 等人走了，许佳华脸色才恢复过来，她赶紧说道：“姑姑没事，我只是单纯让她离开而已，姑姑，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这次去妇联干嘛？这对我来说很重要，为啥非她不可？” 许主任皱起了眉头，板了脸，“佳华，这是工作，不是过来玩，你这是做什么？” 许佳华看姑姑为了一个外人对自己这么凶，就有些委屈，她鼻子一酸，“姑姑，你知道她现在和顾祈北订婚了吗？” 这个许主任是知道的，她还为侄女可惜过，当初侄女和顾祈北相亲，没有相成，她就觉得可惜，她问侄女的时候，侄女说她没看中，那既然没看中，她现在这是干什么？难道后悔了？ “佳华，当初是你自己没有看上人家，你还不许人家另外找人啊？你这是做什么？我们许家人可不兴这么小心眼的。”许主任说到后面，语气严厉。 许佳华看她生气，就忙解释，“不是的姑姑，当初、当初其实是他表现出对我不上心，我才那样说的，要不然、要不然，别人就说我被人嫌弃了。” 许主任看到她眼圈都红了，只好缓了下脸色，这侄女是她兄弟唯一的女儿，家里人从小宠到大的，她没受过什么委屈，姑娘家的名声本来就很重要，她这样子做也没有错。 但就是错在连自己家人都瞒着，她一直以为是侄女没有看上顾祈北。 “佳华，这事你当初就应该和我说清楚，我帮你去问问，看是什么原因，说不定你们还能处上对象呢。” 许佳华也是后悔，当时她和顾祈北相看，话还没说上两句呢，他就跟她说了对不起，说他会和介绍人及领导说清楚的，他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许佳华哪里受过这样的冷遇，顿时就受不了，和顾祈北说：“正好，我也没看上你，要不是拗不过家里长辈，我是不会过来的。” 许主任看她眼泪都快要下来，不好再说她，问道：“现在你想把人抢回来？所以不想温习出风头？” 许佳华吸了吸鼻子，“姑姑，那个温习和你过来市妇联做什么？” 许主任把节目的事和她说了，许佳华听完握紧了拳头，指甲掐着手心生疼，心里面像是堵了团棉花似的。 这个温习不是乡下来的吗？她怎么懂得这么多？又是写计划书，又是请记者，还要市妇联牵头办这个活动。 谁教她的？ 许佳华不相信温习自己能想出这些来。 “姑姑，如果这事成了，会不会让妇联的领导看中她？让她调到市妇联来？” 许主任一时没说话，她也不会保证，也不是说没有这个可能。 许佳华看许主任犹豫，心就往下沉，赶紧道：“姑姑，我不要她出这个风头。” 许主任看了她一眼，“这计划书是她写的，还有请记者，她那边会更具体一些，我带她过来，也是有些地方没闹清楚，她这个人口才还算不错，会来事。还有就是，如果妇联这边的领导不接纳，也有个人背着。” 许佳华心脏呯呯直跳，她心里冒出了个想法，“姑姑，让我来。” 温习骑车到了供销社，好在没多远，也就三四分钟的路程，拿着许主任给的钱和票买了糖就往回赶。 到了之后，发现许佳华没在捂着肚子了，她不由问，“许同志这是好了？” 许佳华看了她一眼，“感觉好了一些，辛苦你帮我跑这一趟。” 温习有些惊讶，这会儿的许佳华倒是有礼貌。 许佳华还是冲了些糖水，喝了两口，就说好了很多。 温习看她脸色确实好了很多，看来这糖水作用挺大的。 “小常，刚才刘主任的秘书过来说，刘主任还要事要忙，让我们晚点再进去，正好我们过一过要和刘主任说的活动计划的，你这边是怎么安排的，咱们机械厂虽然是大厂，但宁城不仅我们一间大厂，另外还有公家，这市报未必就愿意来报道我们厂里的事。” “如果市报不来报道，刘主任这边是不会答应帮我们牵线的。” “还有你这个计划书……” 许主任问得很详细，温习想着这是帮人，是为了广大妇女做贡献，做好事，也就没有保留，把自己的想法全和许主任说了。 其实机械厂的领导已经同意妇女部办这个节目，温习觉得，市报是很大程度会同意的，一来机械厂是宁城大厂，名气大分量足，二来也有新闻价值。 至于市妇联这边会不会答应，温习觉得可以拿市报出来说，说市报那边同意了，同意做这个报道，如果是这样，市妇联也就没有理由不答应了。 现在市妇联牵个头就行了，到时候其他厂自然也就抢上前做这个宣传。 许主任听着点头，看了眼这女同志，也确实是个人才，调到妇女部这边，倒是可以的。 第104章 抢功 “温习，你想法不错，等回去，我找你部门老洪说说，让他把你调到我们妇女部来，我觉得你更适合妇女部这边的工作。”许主任和温习说道。 许佳华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姑姑要把这人调到自己部门，妇女部比仓库部门要轻松多了，工资也比仓库的普通职工要高。 真是便宜了这人。 温习没有想过到妇女部工作，让她写写报告算算数这些是可以的，但是她去和稀泥，去处理那些家长里短的事，她做不来，这样挺消耗情绪的。 她顿时就道：“许主任谢谢您的厚爱，我觉得没有能力到妇女部。” 许主任没想到她会拒绝。 许佳华更是有些不可置信，看着温习，“你没问题？竟然还嫌弃妇女部。” 温习道：“许同志你别误会，我没有嫌弃妇女部，我觉得我更适合仓库的工作。” 许主任脸色有些不好看，她没有想到温习会拒绝，自认为自己是为她好，她倒好，还不领情。 “调岗的事回去再说，我看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进去找刘主任，温习，佳华也和我们一起，她对这次的活动也有自己的想法，等会儿让她和刘主任说说。” 温习肯定是没有意见的，就算有意见也轮不到她作主。 进了刘主任的办公室，刘主任四十出头，脸上看着挺和善的，穿着也朴素，看到许主任就笑道：“老许，过来找我什么事？” 许主任在机械厂那边是领导，妇女部的事她说了算，现在到了这边，她就谦逊很多。 许主任忙道：“确实有件事要市妇联帮忙的，刘主任，我们机械厂打算牵头在元旦节，在市区举办一场妇女权益宣传活动……” 刘主任靠在椅背上，看着三人，“你们打算设个奖品池？有奖问答？让其他厂也参与进来，给参赛者提供奖品？那其他厂同意吗？” 自行是不同意的，许主任在心里默默道，她去问过其他厂妇女部的领导了，人家不愿意，不愿意给机械做嫁衣，觉得没有好处。 但嘴上却是说：“面粉厂、手套厂、皮鞋厂都同意了，市报那边也同意给我们报道，现在只差领导您点头了。” 许主任拿过计划书看了看，“这计划书写得不错，哪个写的？”然后像是才发现跟在主主任旁边的两个女同志，她眸光灼灼，“是这两位年轻女同志写的？” 许主任笑道：“年轻人脑子灵活，不过，这样的活动我们是第一次办，所以拿不准主意，过来让领导拿个主意……” 刘主任手放在计划书上，敲了下，然后又拿了起来，和许主任道：“这样的活动确实是没有办过，不过点子是好的，出发点也是好的，能让大家各级学习这些法律知识，维护好家庭。老许，你能不能具体说说，那些答应合作的工厂大概拿多少奖品出来，你们有没有做过统计？” 哪里有统计，那群人根本就没有同意，许主任有些心虚，她不由看向温习，“温习，这事是你办的，你和刘主任说说。” 温习没想到这问题能甩到自己身上，她哪里知道那些厂要捐多少，这个许主任太不讲究了，这样把问题甩过来，以为她真能答出来吗？ 她道：“刘主任，因为这次的活动会上市报，其他的工厂也都想自家工厂的工人学法，都觉得这活动有意义，我们说了，到时候会把每人厂的捐物品数量公示出来，不过具体的数目我们还没有统计，但其他厂都有表示会捐。” 许佳华看着温习一脸正经在说谎，真的很想揭穿她，但她又不能开口，这可是关乎于自己的姑姑，如果把温习的谎话揭穿了，就连累自己姑姑了。 刘主任听完温习的话，心里面就有个大概了。 “如果市报同意报道，我就给你们跑一跑领导那边，给你们提供个活动场所。” 许主任不由又往温习那里看了眼，温习朝她点了点头，许主任就道：“市报这边没问题的。” 刘主任点了点头，“行，领导那边我去跑，这活动你们尽快准备起来，现在离元旦没有多少天了，还有，我看到这计划书还有舞蹈剧展示，以普法为目的节目，这看着也是不错，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节目？” 许主任道：“我让小同志和你说一说。” 她说完就看向许佳华，许佳华就站了出来，和刘主任说了这节目。 温习看着许佳华说得头头是道的样子，就有些好笑，有些细节都是错的，但看刘主任并没有听出来。 刘主任听完，笑道：“是不错，我都想过去看了，你这小同志编得不错，这计划书是你写的？” 许佳华就道：“我也是看到身边的女性亲戚、朋友，遇到了挺多这些问题的，我就想着，要是能编到节目里，给人家的一个警醒的机会也是挺好的……” 刘主任连连点头，“是很不错，小同志你在机械厂也是妇女部的？” 许佳华道：“回领导，我是财务部的。” 刘主任显然是没有想到，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是妇女部的呢，还想问问你要不要来市妇联上班。” 许佳华一下瞪大了眼睛，激动得脸都有些红了，正要答应，旁边的温习却是打断了她，“许同志，你说这计划书是你写的？” 许佳华脸色一下就变了，她都差点忘了温习也在这儿呢。 许主任和刘主任笑道：“这个小常也不是妇女部的，刚才她还说，妇女部的工作她不适应，不过对咱们妇女事业倒是关心，两个都是好孩子，要是能在妇女部上班，应该能出到更多的主意……” 许主任这话出来，就把温习刚才的问题给打断了。 刘主任也没有再追问这计划书是谁写的事，她看向许佳华和温习，“那你们两个小同志要不要再考虑下进妇女部？” 许佳华没有想到，刘主任把温习也给捎上了。 如果在机械厂，她是不愿意的，因为账务的工作也不错，要是市区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第105章 说明 就算进市妇联，温习也兴趣不大，更何况不是，所以她还是拒绝了。 许佳华听到她的拒绝，脸色有些不好看。 刘主任看温习拒绝就没有说什么了。 从刘主任的办公室出来，许佳华忍不住，“常温习你怎么回事？” 温习纠正她，“许同志，我改了姓，叫我温习就好。刘主任是问我们要不要进机械厂的妇女部，并没有问我们进市妇联，你如果想进机械厂妇女部，你直接申请调岗就好了，你生气什么？” 还真以为市妇联这么容易进呢，要是能进的话，轮到许主任也轮不到她。 许佳华咬了咬唇，“刘主任明明说是市妇联，你倒好，没问到你，你就拒绝了，你怎么就这么坏呢？” 温习脸上露出惊讶，“许同志，计划书是我写的，我拒绝怎么了？我又没替你拒绝，你当时怎么不给自己争取？” 许佳华涨红了脸，有些恼羞成怒，她看向许主任，“姑姑……” 许主任也觉得没脸，板了脸，“好了，刘主任没提，这事就这样，先回去。” 回到厂里，许主任又叫上了温习，想打算和她去一趟宁城报社，说这活动事宜。 温习就贴心地道：“许主任，我觉得许同志她比我还适合，刘主任有意让我们去妇女部，但我志不在此，但许同志显然是乐意的，所以这类事宜应该让许同志锻炼锻炼。而且我觉得许同志也不比其他人差，我一个农村来的妇女都能想得出来，更不用说许同志这样上过高中有识之人了。” 之前的许主任，温习觉得挺好的，在处事方面还算公正，但涉及到自家人，她就有些偏颇了，天平倒在了许佳华身上。 现在在刘主任那里打了包票，市报那边请了记者过来报道的，现在是一要把市报的事促成的。 许佳华听着温习的话也是跃跃欲试，有一点她挺认可温习的，就是她一个高中生难道还比不上一个乡下来的。 许主任的脸不再是板着了，看向温习带了几分和气，“小温，这计划书是你写的，你叙事能力较好，你跟着过去好一些。” 温习有些犹豫，“许主任，这计划书是我写的没错，但其他人看过其实也能说个大概，就像许同志，她刚才在刘主任那里说得也挺好的。” 她无意妇女部，也无意市妇联，不想和许佳华抢什么，但就是看不过眼她抢自己的劳动成果，她哪来的脸呢？想要换岗，想要升职，那就拿出自己本事来啊，抢别人的算什么？ 许主任沉吟了下，“小温，刚才是佳华多嘴了两句，但现在关乎于妇女权益，这事做成了，你我都能受益，因为我们都是妇女。” 温习点头，她也认同，要不然她这么积极做什么？这事对大家女同胞都有好处，大家意识到家暴犯法的，包办婚姻也是违法的，不尊重妇女意愿是不对的等等，重视到这一块，那妇女的生存环境就会好一些。 “许主任我知道，我也说过，我帮忙做这些事不需要报酬，也不进妇女部，都是我发自内心地给女同胞们出一点绵薄之力，我说的也是真的，我的计划书也不是十全十美，有补充有延申都是正常的，许同志有自己的见解，也不是不可以。” 许主任叹了口气，“佳华她没在妇女部上过班，有些流程还不知道，这样，小温，这回就我们两人去，成了，我让厂里给你记着，以后评个人先进，我也选你。” 许佳华咬着牙，没想到姑姑却是这样捧着温习，这个温习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不去就不去了。 “姑姑，咱们厂这么多人，部门也这么多人，如果温同志不去，还有那么多人呢。” 实在是没有忍住，许佳华开口说道。 许主任看她一眼，“没事你就先回去。” 许佳华没想到姑姑竟然当着温习的面让自己走，这不是让温习看了她笑话吗？ 等许佳华走了之后，温习就道：“既然许同志不去，那我就跟许主任走一趟。” 下午两人又跑了一趟报社，报社这边听到市妇联都同意了，没什么为难的，马上就答应下来，根本就不用温习多说什么。 许主任心情还算不错，回来的路上，和温习聊了几句。 再次回到厂，在厂门口碰上了张兰，张兰一看到许主任就立马告状，“许主任，我要告温习不孝不悌。” 温习就站在旁边呢。 张兰神色有些激动，说了几句还捂着眼睛哭了起来，还是在说常敬平的失踪的事，说温习明明知道情况还不告诉她，害得她现在吃不下睡不着。 张兰现在的这个情景却是有几分像她说的那样，神情憔悴，面容消瘦，整个人看起来没多少精神气。 许主任有些惊讶，“你家老常失踪了？你怎么没有报公安？这事你得发电报回老家问问老家的人啊，让老家那边的人去报公安。” 张兰哭着道：“我给老家写信发电报都没有回应，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温习她刚从老家回来，她一定知道实情的，她就是故意不说，我知道我是个后妈，后妈难做，不管怎么做都比不上亲妈，但是老常是她亲爸啊，当初她们姐妹跑过来，可是我们收留她们的，给她们穿给她们吃，可没有亏待她们，甚至有时候我生的三个儿子都比不上呢。” 许主任转头问温习，“温习，如果你知道你爸的情况的话就和你阿姨说一说，看她都急坏了。” 温习道：“许主任，我已经和她说过了，我离开老家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我爸，他的情况我也是不知道的。不过，我可以帮忙发电报回去问问。” 就算张兰不过来许主任这儿说这事，温习也是打算发电报回去问一问的，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觉得像常敬平那样的人留在老家也是一个定时炸弹，虽然炸不到她这儿来，但是木芳还在老家呢。 第106章 遇到疯子 张兰看到温习答应，又是控诉起来，说她没有良心，回来这么久都没有回家看看，现在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三个弟弟连续三天都是喝粥水的，没有吃过一口干的，其中一个还在生病，都不知道多可怜。 “我知道我这个后妈不受人待见，但她们的弟弟是和她们有血缘有关系的啊，以后还要给她们当娘家人撑腰呢，她们不管我，那也要管管她们的三个弟弟啊。”张兰这会儿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说多可怜说得多可怜，旁边有几个围观群众，都可怜起她来，纷纷帮着她说话。 许主任平常处理这些事情处理多了，她能拈手就来，和温习道：“小温，你阿姨说得也有些道理，你要是没事就回家看看，一家人哪里有隔夜仇的。” 温习也不争论，嘴上说道：“放心许主任，我有空一定回去的。” 至于有没有空，她自己说了算。 张兰却是直接问，“那你今天有空吗？如果今天没空，能不能先给我十块钱？文海的药没了，家里也没了钱……” 温习真的挺佩服张兰的，瞧瞧这脸皮多厚，这些话张口就能说出来。 “阿姨，你放心，等借我到了钱就一定给你，你也知道我上班还不到一个月呢，这工资还没有发呢。” 没想到张兰脸皮厚如城墙，她大言不惭地道：“那顾同志呢？顾同志有钱？你找顾同志先要着……” 温习寒着脸打断她，“我们还没有结婚呢，你就让我伸手问人要钱，我妈可教不出来这样的，你想让我以后被婆家轻看是不是？” 张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发现周围的人也是不赞成她刚才那些话，她顿时又哭了起来，“温习，你别怪阿姨，阿姨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想到这个办法，你不同意就算了，现在你们姐妹都出来工作了，出息了，阿姨也是很欣慰……” 温习又是打断她，“阿姨说完就先回去，我和许主任下午还有工作呢，这都迟到半天了。” 许主任点了点头，“行了，这些事，你等孩子下班了，好好找她谈谈就行了，一家人有啥话不能说的。” 张兰恨得牙痒痒的，没有想到跑到许主任面前都没能从温习口袋里掏出钱来。 她说的也没有假，家里真的快穷得揭不开锅了，几个小子一顿能吃好几碗，吃不饱会闹会喊，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她还想说什么，许主任已经没有听她了，抬步就走了，温习也跟在她后面，去了部门。 张兰咬了咬牙，只能去找顾祈北了。 对，找他。 她就不相信他能抗着不给钱。 …… 温习在下午下班之后去了一趟邮局，发了个电报回去，问一下常敬平的情况。 发完电报，就往厂里走，突然一辆自行车冲她撞过来，她躲了下，没有完全躲开，被这自行车撞倒在地，然后撞她的人不仅没有道歉，还拖着她往巷子里走。 温习边挣扎的边喊着救命。 “做什么呢，放开她。”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拉温习的人转过头，骂道：“关你屁事。” 那人给他甩了几张大团结，“滚。” 歹徒麻利地捡起钱走了。 温习看着算是帮了自己的徐厚载，有些一言难尽。 她站了起来，看向徐厚载，“刚才那个人这么听你的话，跟你是一伙的？” 徐厚载俊美的脸一下气青了，气得快冒烟的样子，“你、你再说一遍！” 温习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刚才她被撞到腰部，这会儿一阵一阵地疼，没想和徐厚载多纠缠，但又知道徐厚载不会轻易放她离开的，她打不过他，她只好道：“那个人穿得又破又旧，眼神麻木，脸色憔悴，甚至有些心不在焉，但他却骑了辆最新的凤凰牌自行车，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被人雇过来拉人的。” 像徐厚载这样的人真有可能做得出来。 只是徐厚载这样做是为什么呢？ 他还没有无聊到这个地步。 难道她之前让孩子回他那大家贴纸条的事的被他知道了？所以现在是报复回来？ 温习不由郁闷了下，这个知道的也挺快的，但她会承认吗？不会的。 徐厚载嗤了一声，“这有什么问题？有些人家里经济情况不错，但却生活节俭，自行车是出代步工具，上下班能节省很多时间，可以说得上是必备工具，人家家里买了自行车也很正常。” “那既然人家的家境不错，那为什么会做当街抢人的事呢？他这样的家境不是更正奉公守法，好好地过日子吗？难道是好日子腻，然后想体验下牢里的生活？” 越是有钱的，越是家境好的，越不会做这种事，现在可是法治社会，被抓进去，这好日子就没法过了，代价太高。 徐厚载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倒是比你妹妹聪明多了。”顿了下，话音一转，“不过，你说的这个并不排除疯子。” 温习冷笑，他自己不就是疯子吗？ “疯子还会捡钱啊？刚才的事，我就当我自己倒霉，请你让一让，我还要去公安局报案呢。” 徐厚载挑了挑眉，“去公安局报案？报什么案？” 温习：“麻烦让一让，要不然我怀疑你的动机，你们是一伙的。” “常温习，我和无冤无仇，不知道你为什么说我不举？我并没有对你做过那样的事？”徐厚载不仅没有让开，甚至还上前了两步，盯着温习，眼睛里带着探究。 温习知道这事是躲不过去了，“徐同志你自己心知肚明，要不是你们家和常敬平使逼婚的手段，我也不会这样。” 这个徐厚载也是可恶得很。 躲在后面，想什么事都没有，没门。 徐厚载又是挑了挑眉头，“哦，是吗？你一个没结婚的姑娘家，怎么知道那些事？” 温习真是烦死他了，转头喊了声，“公安同志，我要报案。” 说完在徐厚载转头的时候，就赶紧跑。 真是有病一样。 第107章 打结婚报告 温习这一跑起来就感觉腰很痛，但身后那个疯子竟然追着上来，她只好咬牙继续跑，边跑边喊，“有人耍流氓！” 好在这会儿热心人多，街上有人看到，会过来帮忙。 徐厚载倒没完全疯，在人走过来的时候，他就无辜地说：“我们认识的。”也表示不追了。 徐厚载外形长得好，穿着又光鲜体面，他说了那些话之后，竟也没有人追究他了。 温习也不好在街上停留，提起步伐赶快回了家属院。 “小习，怎么了？” 温习刚进入家属院就碰到了顾祈北，他伸手扶着她，脸带关心。 温习看到他，心安下了一半，这停下来，也感受到腰疼得厉害，脸色发白，有些喘不过气。 “怎么了？是不是碰上歹人了？”顾祈北脸色一下狠戾起来，看到她似是受伤的样子，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哪儿受伤了？” 温习点了点头，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委屈，他为什么不早点出现，上辈子怎么没早点出现，“我的腰被自行车撞到了，有点痛，人跑了。” “还能走吗？不能走我背你，我们先去医院。” 温习摇头，“不用去医院，我还能走。” 这会儿是家属院，周围都是人，让他背着回去，明天不知道编排出什么呢。 说不定连她未婚先孕都编出来了。 顾祈北眉头微皱，在她身前蹲下，“上来。” “不用……” “不背，我就抱回去了。” 温习只好上了他背，那些人说就说。 顾祈北背着她走回宿舍，路上碰到人，他就解释，“小温碰上小偷崴到脚了。” 到了宿舍，顾祈北想给她看受伤的部位，但他也知道他们还没有结婚，这样不合适，只道：“小习，我让邻居嫂子过来给你看看，要是厉害的话，我们还是去趟医院才行。” 温习道：“不用了，我自己看就行了。” 温习撩开衣服看了下，她腰真有一块巴掌大黑的，她越想越觉得那个撞她的人就是徐厚载指使的。 像徐厚载这些没有底线的人真做得出来，他本来就是个小人，特别在这宁城，他家里有点势力，就更加地嚣张。 顾祈北站在旁边，没想到她突然撩开了衣服，他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她的腰，然后迅速转开脸去，耳朵浮起了抹红云，嘴上说道：“小习，你还记得那个人的脸吗？” 顿了下又道：“小习，明天我向组织打结婚报告，我们再拖下去，会对你名声不好。” 这话说得很坚定。 温习愣了下，没想到他突然说到这个，她想了下，也确实，她在顾祈北这边吃饭洗澡，现在还被他背着回来，厂里的人都不知道怎么说她呢，说不定连她在顾祈北屋里睡都编排出来了，她现在这个样子好像跟结婚没多大区别。 她不是那种很在意别人眼光的人，但是，有时候处于这个社会，这个制度下，她不得不遵守这儿的规则，如果她名声坏了，继而会影响到她工作，不管她在不在这儿工作，也会影响到她的人际关系，在这个人情社会，你想完全避开这些是不可能的。 “好。” 最终温习答应了下来。 顾祈北回过头，脸色显而易见地高兴，但又隐忍着，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过了会儿，道：“小习，我还是叫邻居嫂子过来给你看看，让她给你揉些药酒。” 温习点了点头，她自己揉的话会比较难出力，让顾祈北来的话，估计他不会同意，两人没有结婚，他会坏了她的名声。 顾祈北请了邻居嫂子过来，让她帮忙给温习抹了个酒药，温习疼得一头冷汗，邻居嫂子问，“你这是怎么了？我刚才叫邻居嫂子说，你被顾同志背回来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我在街上被人用自行车撞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偷，撞到人他就跑了。” 邻居嫂子抹完药酒还没走，打听着，“我看顾同志的小外甥很喜欢你，你和顾同志什么时候结婚呢？” 温习大方道：“他打了结婚报告了，等批下来就结婚。” 邻居嫂子脸上一喜，“那先恭喜你们了，你们看起来也真的般配。” 温习说了声谢谢。 邻居嫂子走了之后，顾祈北煮了四个鸡蛋出来，剥了壳，拿纱布包着，然后递给她，让她烫下腰部受伤的地方，这样子去瘀血。 温习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可惜家里没有冰块，冰块更有成效。 揉了药酒，又烫了鸡蛋，感觉没那么疼了， “小习，你还记得那个人吗？他长什么样的？”顾祈北问道。 “我知道他，他叫徐厚载。”温习把当时的经过说了。 顾祈北脸色沉了下来，“知道他是谁就好，小习，我会给你讨回来的。” 温习提醒他，“祈北，你要小心，他就是个卑鄙小人，他家里又有些能耐。” “放心，我会注意的。 在顾祈北这儿吃了饭，才慢慢走回宿舍，顾祈北送的她。 回到宿舍，她就回到床上躺着了，舍友赵梅子的眼睛像是探照灯一样，打量了温习好几眼，“温习，刚才是不是你对象送你回来的？怎么了这是，不会是被你对象打了？” 赵梅子和郑红红要好，两人都看温习不顺眼。 现在郑经红因为结婚搬了出去，赵梅子就显露了出来。 当然，也是郑红红在身后煽风点火。 赵梅子这话刚落，其他舍友就看了过来，也有人问温习是怎么回事。 温习把今天和家属院其他人的说辞再说了一遍。 “现在的小偷太嚣张了。” 赵梅子眼珠子转了转，和旁边的舍友小声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对象打了，非要说小偷，她那个对象我听人说脾气不太好，打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温习没有听到赵梅子跟人的悄悄话，她腰还是有些疼，澡都没洗，换了衣服就睡了。 顾祈北的动作特别快，第二天就把结婚报告申请了下来，并找了领导当证婚人，宿舍收拾了出来，添了结婚用的东西，到了下午下班，他过来找温习，说打算给她买衣服，婚服和日常穿的，需要她去试。 第108章 回来了 温习没想到顾祈北这么神速，这一天的时间他竟然准备得七七八八了，也是，这会儿的结婚也真的很简单，拿了结婚证，然后酒都不摆，请邻居吃颗喜糖，然后就成了，两夫妻就能搬到一块住了。 很多人结婚，都是相看，成了，就马上谈结婚的事，讲究一点的，可能会谈聘礼嫁妆，请客吃饭，但多的是领个证就好了。 现在是试衣服，明天就可以去照相馆拍结婚照片了。 顾祈北的家不在宁城，婚房只能安排在他现在住的宿舍，家里的长辈也不在，即使是他姥爷舅舅住在这边，如果温习打算不摆酒的话，他也不通知了，等以后有假期了，再携新婚妻子到了老人家那儿去拜访。 温习不打算摆酒，太麻烦了，她不在意这些，有那个钱，留着好好花不是更好吗？而且顾祈北的职位也不适合高调办事。 “祈北，我觉得请客吃饭就算了，宿舍又摆不开，这结婚衣服什么的，也不用买了。” 顾祈北看着她，眸光热烈，隐着喜悦，“小习，我和领导说了，他来当证婚人，我们借厂里的礼堂过一下礼，至于宿舍摆不开，我们就在食堂摆几桌，出点钱让食堂师傅帮忙做几个菜，要么请大伙去饭店吃，我们不铺张浪费，就请几个相熟一些的同事朋友，其他人就分点喜糖好了。” 温习看着他的神色，心中一动，能感觉到他的开心，他比她要开心多了，也更快地进入角色，她好像显得有些冷静了，她什么都不用的话，他应该会有落差？ 高兴没有人分享，对于一些人来说会有些遗憾的。 温习点了点头，“也可以，我们请个几桌意思一下就好了，你不要太花钱。” 顾祈北笑道：“放心，我有钱。”说着给她递了个存折，“你拿着。” 温习摇头，“给我做什么？你自己拿着就好了，这结婚要添的东西，只能麻烦你了。” 顾祈北还是递给她，“我家的传统，婚后家里的钱全上交给媳妇。” 温习还是没拿，“等结了婚再说。” 顾祈北请了裁缝给温习做衣服，加了钱，可以给她连夜加工出来。 这会儿的人们结婚，流行穿列宁装，军装，男同志女同志都是这样。 顾祈北打算穿西装，对应他，温习就打一套红色套裙，虽然现在是冬天，但可以做一套红色外套加裙子，里面可以添衣服的那种。 订了衣服，顾祈北就去添置结婚要用的东西，这结婚按照习俗，很多东西都要买新的，比如被子、洗面盆、毛巾、锅盆等等。 另外还得买喜糖，烟酒。 在温习订好了结婚礼服的这天，常敬平回来了。 他带了不少东西回来，据邻居们说，应该是老家的土特产。 温习和顾祈北要结婚，因为告诉了领导，也和一些要好的同事说了下，于是他们结婚的事就传了出去。 很快也就传到了常家。 张兰现在恨温习恨得牙痒痒，她一直很后悔，当初在温习一踏进常家家门口的时候，就应该给她找人嫁了，自己还能拿一笔彩礼钱呢。 省得现在，给了这两姐妹成长的时间，谋了工作，还对付起自己来了。 所以在常敬平一回来，她就告状，“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被你两个女儿欺负死了。” 说完就哭了起来，想到这几天的委屈，不用装，那眼泪也流个不停。 越想越委屈，有哪个后妈当得她这么窝囊？ 常敬平皱了皱眉头，他这趟回来，显然地憔悴了好些，不知道是没有休息好，还是老家的事儿太好，让他心力交瘁。 “我怎么听说温习结婚了，她有没有回来跟你说？” 张兰恨道：“哪里回来，我怕是我们抬八人大轿抬她都不愿意回来，她现在已经不把我们当家人了，一点儿面子也不给我们，你不晓得你不在的这些天，我去找她借钱，她看都不看我一眼，你三个儿子这几天都没有吃上顿饱的，我受委屈不要紧，托生到我的肚子的三个儿子，真是委屈他们了。” “她还是和顾祈北结婚的话，我们一定要她回来，从我们这里出嫁。”常敬平说道。 张兰不愿意，“她眼里还有我们这个家吗？既然她都不认我们，我们还给她撑腰做啥？就让她被人笑话好了。” 没有娘家人撑腰，看她以后能不能在婆家站稳阵脚，看别人怎么笑话她。 “我问过何厂长了，这个顾祈北不简单，他爷爷是老革命，曾经h省部队的一把手，所以这个亲家我们要认，还要好好地认。” 说到这里，常敬平脸上是带着自豪的，“咱家的两个女儿别看是乡下来的，但长得好，结的姻缘都不错。” 张兰觉得他这笑刺眼极了，然后又委屈起来，她可是给他生了个儿子呢，怎么不见他夸夸她？ 那两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好自豪的，就算她们攀上了高枝又怎么样，没有和自己一条心的，再好她也蹭不了她们的光。 但是，这么好的高枝不攀，又难受得要死。 “老常，温习她根本就不愿意回来。” 常敬平道：“我去劝劝她。” 在回宁城之前，常敬平对温习是有气的，因为她擅自把姓改了。 但现在，他只能把那股气压了下来，想办法让她回来。 “老常，你这趟回去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厂里都问过我好几回了，不会是你娘……” 那老太婆不会死了？所以给她办完后事才回来。 张兰想到这里是松了口气的，一个一点儿用都没有的老太婆，死了就死了，死了就少了不知道多少负担。 所以张兰问常敬平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抑制不住地期待。 常敬平看了她一眼，“我娘没死。” 张兰心里有些失望，竟然不是，“那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在家里处理了些事情。”常敬平不知道想到什么眉头又是皱了起来。 第109章 比较 “是不是老家的人为难你了？咋这么久才回来？”张兰问常敬平。 常敬平道：“晚些再跟你说，我现在回厂做个报到。” …… 徐厚载在街上没停留多久，找到了在巷子里等他的男子，正是骑自行车撞人的男子，徐厚载给扔了几张大团结，“以后别乱说话。” 男子忙不迭地应着，有两张钞票掉到地上，他像是饿狗抢食一样扑到地上去捡。 徐厚载眉头一皱，很是嫌弃，继而又想到了那叫温习的女人的猜测，虽然是双胞胎，但显然比常温礼要聪明很多。 徐厚载想到常温礼自然就想到了他的婚事，结婚是他出国交换的条件，这婚一定要结的。 常温礼，徐厚载想到她又是忍不住皱眉，他需要一个门面，好让他能顺利出国，这常温礼当个摆设倒是可以，只是在别的方面…… 如果当初是常温习，这日子倒是有两分新鲜感。 回到家，徐母迎了上来，“厚载，你舅在京城那边问到了个专家，你要不要过去试试？” 徐厚载嗤笑了声，“又是哪个神仙？这次要喝中草药呢还是喝符水？” 徐母着急道：“不是不是，你还信不过你舅吗？人家专家是国外留学回来的，技术信得过呢，如果在国内能治好，咱就别出国了，外面人生地不熟，妈怕你受了委屈。” 徐母陈玉香只有徐厚载一个儿子，她希望儿子一辈子在她身边，去了国外，哪是那么容易的，真是受了欺负，也找不到人帮忙。 如果不出国，在国内能治好病，那他也就不用娶常家这种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 徐厚载脸上满是反感，“你跟我说说，这是第几回了？” 徐母赶紧保证道：“厚载，你信妈，这不是什么不知名大夫，人家在大医院上班的，让他坐诊，还不容易呢，你就去看看好不好？” 徐厚载抬步上楼，“你把他治好的病例拿过来再和我说这些。” “厚载……” “陈姐，常家闺女过来了。”保姆走了过来，小声地道。 陈玉香一听到常这个字就皱起了眉头，徐厚载也停下了脚步，回过头，跟保姆说：“让她进来。” 陈玉香一脸的不快，常温礼她是一丁点儿也看不上，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她真怕到时候给自己家也带来那些乡下人的习性。 “你让她进来做什么？看见就烦。”徐母没忍住和徐厚载说道，她能看得出来，儿子对常温礼也没有多喜欢，就是丈夫，他说和常结亲能让儿子的流言少一些。 徐母也不知道丈夫怎么想的。 正想着，常温礼就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陈阿姨，厚载。” 她手上还提着个篮子，轻声说道：“我下班回来，看到有人卖梨子大枣，想着阿姨前几天说喉咙有些不舒服，这梨子做个梨子羹挺好的，大枣也是补身子的……” 和第一回见常温礼的时候，这常温礼变化挺大的，这最大的变化就是她的穿着，之前穿得一看就是乡下来的，土里土气的，现在看着就顺眼很多，仔细看，还看到她化了妆。 陈玉香又有些不高兴了，才和厚载处几天对象呢，又是买衣服又是买化妆品，也不知道是不是拿厚载的钱买的。 徐厚载看都没有看常温礼拿过来的东西，直接就问她，“你姐是不是回来了？” 今天在街上碰到温习也是个意外，之前是知道她跑去出差了。 常温礼一愣，没想到徐厚载问起温习来，她看着他的脸色，拿不准他这是什么意思，嘴里回道：“我听我阿姨说，她是回来了，但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一直不愿意告诉我爸的下落。” 徐厚载朝她招了招手，常温礼脸上一喜，忙走了过去，只听到徐厚载没有多少感情地说道：“你现在回去看望一下她，今天我看到她被车撞了。” 常温礼瞪大了眼睛，“她、她现在怎么样了？” 徐厚载看着她的神色，“我不知道，你把你的大枣和梨带上，就算是我们的礼数了。” 常温礼脸上不由露出了欢喜，她忙点头，“我一定说是我们两个人的心意，唉，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自从阿姨打过她之后，她连我都恨上了……” 徐厚载看了她一眼，“你们是姐妹，还是双胞胎，理应关系是最亲密的，现在却闹成这样，说出来没得让人笑话。 常温礼心下一凛，没想到徐厚载也会注重这些，转而一想，倒也正常，谁家不讲究这些，她和温习感情不好，别人可能就会觉得她不好。 她咬了咬唇，“厚载，你放心，我会和她好好谈的。” 说完看着他，小声地问，“厚载，等我爸回来是不是要过礼了？” 过了礼，就是定下日子结婚了，结了婚她就能离开这儿，到国外去了。 常温礼这些天，和要好的同事好好打听了一番这出国的事，虽说现在比较避讳，但是能出去的，都是好的。 常温礼觉得不能什么好事都占了，徐厚载虽然有病，但是他长得好看，家世又好，现在还能带她出国，听说国外的医疗水平很高，到了外面，他的病就能治好了。 常温礼有点怕夜长梦多，要是被人知道徐厚载打算出国治病，一些条件比她好的就过来和她抢，论家世学历她肯定竞争不过人家。 所以她急着把事定下来，早点出去，早点过上好日子。 徐厚载脸色冷淡，“等他回来再说。” 常温礼听徐厚载这样说，不由就埋怨起常温平来，也不知道在老家干嘛，这么多天都不回来，真是一点儿也没有把她这个女儿放在心上。 “厚载，我一定会尽快把我爸叫回来的。” “你就这么想嫁我？”徐厚载玩味地看着她。 常温礼脸色微红，徐厚载靠近她的时候，就忍不住心跳加速。 “你现在要办的不是让你爸回来，而是把大枣和梨送到你姐那儿，把姐妹关系修复回来。” 第110章 出气 徐厚载把常温礼打发走了，到了电话处，拨了个京城的号码，“帮我查查顾祈北。” 在陈玉香软磨硬泡之下，徐厚载终于答应去一趟京城，会一会那个医术很高的专家。 如果真把病治好，这国倒是不用出了。 徐厚载准备要去京城的时候，却是被揍了。 真真切切地被揍了一顿，把他病情逼了出来。 陈玉香哭着来到徐厚载的病房，“打你的是谁？也太嚣张了，你还记得他的脸不？咱一定把他找出来，让他也尝尝被打的滋味。” 徐厚载阴沉着脸，他有个胳膊被卸了起来，刚接上的时候，疼得他浑身冒冷汗，除了胳膊还胸口和腰部，那人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法，在表面看没有伤，但他每一分钟都在疼，疼得他连吃口东西都吃不下。 “是顾祈北，机械厂保卫科的顾祈北。”徐厚载说道。 顾祈北打他的时候可是报上名头的，他怎么会不知道，更何况他还和他见过面的。 呵，为了给温习出气。 报复于他。 顾祈北，他记下了。 陈玉香气道：“这个人怎么回事？他疯了不成，有份正当的工作竟然还出来打人，不成，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妈给你报公安，这种人就应该抓进牢里，最好关个一辈子。” 徐厚载脸色很难看，“你抓不到他的，你没看到吗？除了胳膊，其他地方都没看出有伤，你举报他什么？” 徐厚载觉得，既然他使用不正当手段，那他也对他使用不正当手段就好了。 医生给徐厚载做了番检查，除了胳膊，其他的真没检查出什么。 陈玉香道：“这个人一定要报给他厂里的领导，把他辞退了。” 徐厚载没有阻止，让她去看看也好，说不定真把顾祈北给拉下来。 …… 常温礼本来是得了徐厚载的吩咐，要和温习修补感情的，但没等她准备好，徐厚载就被人打了。 她忙到了医院这边来照顾徐厚载，“厚载，到底是哪个歹徒这么嚣张，一定不能放过他。” 徐厚载躺在病床上，胳膊打着石膏，脸上神色有些阴沉，但完全不损他的外貌，常温礼是越看越喜欢。 “顾祈北。”徐厚载一脸阴沉，“他当过兵，有些拳脚功夫。” “顾、顾同志，他为什么会打你？”常温礼问完之后，心里面隐隐地有些感觉了。 果然，徐厚载道：“怕不是为了常温习。” 常温礼就想到了自己，怕不是温习就是为了报复她，所以才对厚载下手。 “不管是为了谁，他都不能这样，厚载，我们报公安。” 最好把顾祈北抓了进去，那温习的脸就丢尽了。 陈玉香也终于打听到了顾祈北的一些信息，他真的是机械厂保卫科，他的对象是温习。 竟然是温习。 如果是温习，这打人的原因就有了。 这温习嫉妒妹妹，嫉妒妹妹找了个好的对象，看不顺眼，就找了自己的对象，过来打徐厚载。 好一个常温习！ 陈玉香恨得牙痒痒的。 好在她也认识一些人，家里的亲戚也有些能耐，另外她姐夫也在机械厂做呢，当领导的，辞退两个人应该也不难。 “不行，我得让人把这两人辞退了不可。” 陈玉香心里憋着一口气。 …… 温习这两天没怎么睡，舍友们知道她要结婚了，纷纷说，“是不是幸福地睡不着？” “这还用说。”其他人笑道。 温习道：“也不是，就是有些不真实。” 顾祈北问她，要不要通知老家的人。 让老家的人过来喝喜酒这是不可能的，太远了，没人愿意过来。 温习道：“不用了，等过后我再给他们写个信说一下，对了，和我们火车到宁城的那对小情侣，安静让我如果结婚的话告诉她的。我想着要不要和她说一声。” 顾祈北道：“我出去添置东西的话顺利和她说一声，我记得他们的地址。” 在火车上的时候，就留了联系地址。 温习点头，也没有意见。 顾祈北又是道：“小习，时间赶了些，但该有的还是要有，给你的。” 说完给温习递了个丝绒小盒子，温习心跳快了瞬。 顾祈北把盒子打开了，里面躺着一枚戒指，黄金的。 “你和家里分了出来，我就不给常家添东西了。打算买自行车、缝纫机、手表，给你拿着。” 温习心跳又快了一拍，他想得还真周到。 回常家她只觉得晦气。 “家里已经有的东西就别买了，没得浪费了。” 温习不知道顾祈北有多少存款，虽然知道他参加工作有好几年了，手上一定有些积蓄，但是这样眼也不眨地花钱还是把他惊了下。 顾祈北还和她道：“单位的房子太小了，没有单独的卫生间，要是在外面住，要宽敞一些。” 温习听着他有买房子的想法，马上道：“厂里的宿舍挺好的，起码上工不用走那么远。” 顾祈北点了点头。 温习想了想，问道：“你家人通知了吗？” “通知了，他们没空过来观礼。” 温习表示理解，离得太远的话，真不方便过来。 …… 常敬平找到了顾祈北，是的，他没有过来找温习，而是打到了她的未婚夫。 常敬平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温和有礼的形象，他在顾祈北面前也是这样。 “一眨眼睛的功夫，孩子就长这么大了，现在要成家了……” 顾祈北打断了他的话，“有事吗？” 常敬平还在感慨的话就戛然而止，他有些不习惯，他只好道：“我和温习的阿姨商量过了，到时候就让温习在我们家出嫁，家里给她准备了嫁妆……” 顾祈北道：“不用了。” 常敬平是有备而来的，自然想到这个结果，所以脸上没有显示出来，无奈地道：“温习这孩子，她估计还在生我们的气呢，有些礼数，你们年轻不在意，家里的长辈是在意的，温习没有娘家人帮忙张罗，我怕你家长辈会有意见，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温习好，如果她还生气我给她道个歉……” 第111章 不买账 常敬平对于顾祈北家庭背景是有所耳闻的，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普通，别说是家庭背景了，就是他个人的能力和职位也是不简单的。 他之所以和徐家结亲，让女儿嫁给有问题的徐厚载也在所不惜，也是因为徐家有势，以后能给他常家带来好处，能帮得上他三个儿子。 现在大女儿找的顾祈北，看着也不比徐家弱，他肯定是乐见其成的，唯一可惜的是，这两个女儿在他身边的时间不长，没能好好地培养感情，要是早几年，他强势一点，把两个女儿接到宁城就好了。 都是温莲这个女儿太自私，霸着两个女儿不放手，不让她们到城里，也是他娘和大哥那些目光短浅，要是他们早告诉他，他的两个女儿长得像天仙一样，他早就把好像接到城里了，两个女孩子家吃也吃不了多少饭，给他在家带好弟弟做好家务，能让张兰更有余力上班，不用请那么多假，这钱不是挣回来了吗？ 不过现在说那些也没有用了，现在只能尽力修补父女俩的关系。 年轻人气性大，没有想到更深一些的问题，女人也是头发长见识短，温习没想到，顾祈北应该会想到？ 他就不信以顾家的家世，会想看到儿媳妇跟娘家闹得难看，也不在娘家出嫁的。 “小习和你们家没有关系，不用你们操心。”顾祈北脸色冷漠，直接下了逐客令。 常敬平一腔的话被打了回去，脸上浮现出不甘，又有种不被尊重的恼羞感。 “你就不怕她没有娘家送嫁被人笑话吗？” “只要我爱她，就不会有人笑话。”顾祈北眸里多了两抹光，再看向常敬平的时候只剩下冷漠。 常敬平再不甘心也没有办法，他不能按着顾祈北的头让他同意，也不能闹，这一闹，不仅他被人看笑话，也会连带着徐家也会让人看笑话。 只好另想他法。 是的，常敬平还不放弃。 …… 常温礼从医院出来，满腔的怒火，不是针对徐家的，而是针对她的胞姐温习的。 温习她凭什么打厚载？ 常温礼冲到了温习的宿舍，直接就朝她喊，“温习，你为什么让人去打我对象？” 是的，她就是故意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是要把温习的脸给扒下来。 温习刚去水房洗了个头回来，拿了本子在看，看到常温礼冲进来，她就皱了皱眉头。 宿舍其他人有人认出常温礼，不由就问，“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常温礼指着温习，“我的好姐姐，她让人去打了我对象，把他打进了医院，现在还在医院治疗，我过来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就是因为继母打她的时候，我没有及时拉开，她就记恨我到现在……啊，你干什么？” 温习忍了很久了，甩了甩发酸的手，也真的解气，这会儿真不想惯她，把常温礼惯成这样，她真的有责任。 常温礼捂着被打的右手，不可置信地看着温习，“温习你疯了？你竟然打我？我是你妹妹啊！” 宿舍的人也在劝，“是啊，温习，有话好好说，她是你妹妹啊，你怎么能打人呢？” 常温礼眼睛夺眶而出，哭得不能自我，“你凭什么打我？你找人打了我对象不说，现在竟然连我都打了，你、你这是使用家庭暴力……” 温习面无表情，“常温礼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你竟然找上门来，你对象当街要对我而流氓，他被打那是他活该。” 常温礼尖叫了声，“你胡说！厚载不是那样的人，姐姐，你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你怎么会变成了这样？妈临终前让你好好照顾我的，你竟然就是这样照顾的，就因为我没有把继母拉开，你就记恨上我了，现在连我处的对象也是污蔑，你真是太过分了！” 这会儿宿舍的人有几个倾向了常温礼那儿去，实在是常温礼哭得厉害，摇摇欲坠的，还说得那么可怜。 而温习呢，她站在那儿，一脸的冷清，怎么看怎么像欺负妹妹的姐姐。 “是吗？如果你觉得不是的话，那我就去报案了，当时街上可是有几个目击证人的，他追着我跑，我不知道这不是耍流氓什么才是而流氓。” 常温礼看温习说得笃定，心里面有些没底，温习这个人她很理解，她不屑说谎。 温习回来后，她无意中透露给了徐厚载。 “那就要问问你自己了，是你先写大字报诽谤他的，他肯定不是对你耍流氓，他故意是想问你，为什么要造谣他，你害得他在周围邻居，亲戚朋友中都抬不起头来了。” 说起这个，常温礼就恨，害得她都不被徐家人待见，陈玉香对她更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还有徐厚载，他应该对自己也有意见。 这都得怪温习。 她真是太恶毒了。 赵梅子帮着常温礼，“怎么会有这样的姐姐？你们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常温礼还在哭，“我们是亲生的，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对我这样……” 赵梅子嘀咕道：“她该不会是妒嫉你对象优秀？” 常温礼像是没有想到这个原因的样子，“我对象确实挺优秀的，人长得好，以前在银行上班……” 温习打断她，“你想说我嫉妒你找到个好对象吗？我有什么好嫉妒的？嫉妒你对象有狂躁症啊？你还真是能帮他说话呢，当初徐家和常家联合起来要把我们姐妹卖了，你现在倒好，不仅配合还给他们数钱。但是，你做你的，不应该舞到我这儿来。” “你滚不滚？不滚我再打，真的是惯的你。” 温习说着又上前一步，常温礼吓得后退，脸色发白，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既希望温习继续打好，但又怕疼。 “温习，你怎么能这样对妹妹？”赵梅子首先就开口谴责。 宿舍其他的人也在劝，让温习不要冲动。 温习没理劝的人，只看着常温礼，“既然这样，我只能是报案了。” 第112章 打回去 常温礼这下真的是脸色发白了，她不知道徐厚载做了什么，但肯定不是对温习耍流氓，他又不是没有对象，为什么要对温习耍流氓，肯定是因为她的造谣，厚载才上前质问她，她竟然倒打一耙。 常温礼气得不行，眼泪流得更凶了。 这个宿舍的人都有些可怜她，去劝温习，让她别对妹妹这凶，有话好好说。 温习脸色冷漠，“到底是真是假报案就知道了，我不知道她在哭什么，她对象想对女同志耍流氓，然后被打不是很正常吗？要是她觉得不甘心，很气愤，也可以去报公安啊，我没有不让她去，这样子没问题？” 赵梅子气道：“那你为什么要打人？你打她就对了？温礼同志要不你也去报公安，就说你姐对你使用家庭暴力。” 常温礼愣了下，然后摇头，“我不会去报案的，虽然我不赞成姐姐做的事，但我不会去举报她，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姐姐。” 常温礼的这话出来，让宿舍的人其他人的天平更是倾向她。 温习看着常温礼这些表演，那是满满的熟悉感，她好像刻在骨子里的演技，也不知道是不是遗传了常敬平，天生带的，她真是从小就这样。 她前世没有发现，后来看透了常温礼的想法，很多想真不能推敲。 很多事也能表明常温礼这个人自私，但她以前就是滤镜，没看出来。 “没问题的，温礼同志完全可以去举报我，至于你的不举报，只会是心虚，不会因为什么，如果你当我是姐姐的话，你会在我被后妈被三个牛高马大的弟弟打的时候反锁吗？会明明知道相亲对象有问题，而不告诉我吗？” “还有常温礼，你知道我这次回老家发现什么了吗？李四泉被抓了，你又知道为什么被抓的吗？” 常温礼脸色变了变，没想到她突然提到李四泉，提他做什么？ 常温礼到底是心虚，再说了句伤心的事，然后抹着眼泪走了。 等人走了之后，赵梅子就带头说温习，“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妹妹，你现在这样对妹妹，你对得起你父母吗？” 这也是住宿舍不好的地方，什么人都能教育你。 “我怎么就对不起父母了？赵梅子，我家里的情况你又了解多少？” 赵梅子不屑地道：“我还用了解吗？光看你对你妹妹这样，我就知道你没有做到一个姐姐的责任。” 其他人好像也赞同赵梅子的话，跟着点了点头。 温习好笑道：“说得好像你住在我家床底下似的，你这么喜欢我这个妹妹，你去认她妹妹好了。” 不想和她纠缠，拿了毛巾去擦头发。 温习在上班前也真的去了一趟公安局，报她前两天被人跟踪，意图耍流氓。 她不知道能不能把徐厚载抓进去，但起码也要表达个态度。 倒是她很想知道这个徐厚载是被谁打的。 她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了顾祈北的脸。 是他吗？ 徐厚载这个绝对有污点的，肯定也不仅她一个仇家，不过在这个时间点上被人打，好像顾祈北多一点。 温习打算看到顾祈北的时候问一问他。 王文浩小家伙放学是温习去接的，这个小家伙今天有些闷闷不乐。 温习问他怎么了？ 这个年龄的孩子也有烦恼呢。 “温习姐姐，你是不是要和我舅舅结婚了？”王文浩问道。 温习说道：“对的。” 王文浩抱着她手，“可是我舅舅，温习姐姐，我舅舅做饭不好吃，他有时候还很凶，你和他结婚，你会很难过的。” 温习愣了下，去看王文浩，发现他小脸一片认真，眼睛里还有她的倒影，一副为她担心的样子，她不由又感动，又有些好玩，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放心浩浩，我以后会好好跟他说的，让他不要那么凶，也督促他好好练习厨艺，保管让他做出让浩浩满意的炖肉。” 王文浩这才开心了些，“温习姐姐，你和我舅舅结婚，以后是不是住在我们家了？” 温习点了点头，“没错。” 王文浩这下完全开心了，“太好了，温习姐姐，那我以后每天都能看到你了，还有，温习姐姐我要和你睡。” 温习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喜怒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浩浩，你现在还不能自己一个人睡吗？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是一个人睡的？” 温习一脸惊讶的样子，王文浩的脸就红了，不好意思的，“我、我有时候就是自己一个人睡的，我不怕黑，也不怕鬼。” 哦，那就是说这小家伙怕黑也怕鬼了。 王文浩又解释了下，“我、我就是怕大人担心而已。” 温习忍了笑，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如果到时候，你真的怕的话，那就找我。” 王文浩又咧开了嘴，“温习姐姐，我还会讲睡前故事呢，到时候我讲给你听。” 温习高兴道：“好啊，我特别期待你的故事。” 把人送到顾祈北那儿，没看到顾祈北，她手上有他给的钥匙，只好先帮他把饭做了，小家子受不了饿，这放学回来就应该要吃东西了。 等她差不多做好饭，顾祈北才回来，他手上打包了两饭盒菜回来，看到她就笑了，“在街口看到有红烧鸡，可惜只剩下半鸡，买了半只回来，给你们尝尝鲜。” 王文浩很高兴，跑过去看，真的是烧鸡，可把他乐坏了。 温习点点头，“那正好饭做好了，可以吃饭了。” 顾祈北带着王文浩去洗了个手，然后张罗着吃饭，在饭桌上，温习问了下顾祈北，徐厚载是不是他打的。 顾祈北顿了下，看向她，“是我教训的，小习，这人对你有敌意，以后看到他，不要凑上去，还有，小心常温礼。” 温习点头，“我知道，他们是一伙的，今天常温礼过来找我了，就是因为徐厚载被打的事。” 说到这儿，又想到孩子在这儿，也不好再讨论，和顾祈北说起了其他。 第113章 先结婚 吃过饭，王文浩去了邻居家找小伙伴玩，顾祈北怕温习回宿舍晚了，室友会有意见，就打算先送她回宿舍。 在路上，顾祈北和温习说了常敬平过来找他的事，然后道：“小习，我家没有乱七八糟的规矩，而且你是和我结婚，我家其他人无权对你指责挑剔，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温习也和他说明白，“我确实不打算和常家来往，常敬平我知道他挺不甘心的。” 顾祈北道：“没事，他再过来，我会让他死心的。” 温习不觉得常敬平会死心，不过， 他们结婚的时间订了下来，就在后天，他们的结婚照已经拍了，现在就差拿结婚证，和结婚仪式。 顾祈北突然问：“小习，你会不会觉得我现在住的宿舍太小了？” 太小吗？ 温习摇了摇头，顾祈北现在住的宿舍是一居室，比起厂里很多人已经很好了，起码不是一大家子挤在一块，而且还有单独厨房呢。 顾祈北看着她，“我是想着，在外面再找套房子，能住得宽敞一些，浩浩快五岁了，是时候尝试自己一个人住一个房间了。” 这是和她商量吗？ 在家属院住的话就是离上班要近一点，然后周围都是同事，有些什么事能互相照应，这是好处。 坏处呢，于顾祈北来说就是房子不够宽敞，邻居都是同事的话，是非相应也会多些。 要是让温习选的话，她是想在外面住的，不过现在不是她出钱，她没好表达自己的想法，只道：“你自己看。” 顾祈北垂眸，问，“你愿意吗？买套独立的小房子，带院子，带独立洗浴间和厨房。” 温习点了点头，“我没有问题的。” 搬出去也能远离常家那些人，虽然她还在机械上上班，还是会被他们找到，但是，在厂里，他们也不敢乱来。 当然了，最好还是给那些人一点教训，让他们不敢来找自己。 “家属院靠近青年路那边有几套房子，既近着机械厂，也能单独搬出来。” 温习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看来他都已经有计划了。 这会儿到了她宿舍楼下，顾祈北只好停住了话头，只道：“你先上去，早点休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路灯太柔和的原因，温习感觉顾祈北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也带了层柔光，她心跳不由加快了拍。 顾祈北看着严肃冷峻，不好相处的样子，但相处下来，他还是有着柔情那一面的。 “你也早点休息。” 顾祈北看着温习上了楼才离开。 他去了一趟严峥宿舍，把人叫上，王文浩则是让他在宿舍里呆着。 严峥打着哈欠，问顾祈北，“怎么了这是？” 对于发小准备要结婚了，严峥心情挺复杂的，当然也有为他高兴的，然后又有些同情，结婚了就代表他过不了多久就要当爸了，这带一个王文浩已经够呛，要是再来一两个孩子，那就更可怕了。 剩下的那一点复杂情绪就是，如果顾祈北都结婚了，那他也逃不了长辈的唠叨，肯定会疯狂催他相亲的。 所以看到顾祈北的时候，他眼神中是带着幽怨的。 顾祈北道：“青年路那边的房子是不是你一个亲戚的？” 严峥惊讶地看他，“怎么了？这是打算买房子？” 顾祈北点头。 严峥道：“我有个姑婆住在那儿，但是她两个继子都虎视眈眈要房子呢，她脾气也比较古怪，你要买房子的话，怕是不能如你意。” “没事，你如果能搭得上话的话，帮我引荐一下，我不急。” 就算现在把房子买下，也整理不出婚房来，时间太赶了。 只能婚后再搬过去。 …… 人民医院某外科病房外，有护士刚从里面出来，就碰到隔壁床出来的同事，两人边往值班室走边聊天。 “二号房徐同志的病情怎么样？” “怎么了？打听起人家的病情来了？你认识他？” “不认识，就是随便问问。” “哟，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 被骂道的护士脸色有些红，呸了同事一声，“你可别乱说，我不过是随便问问而已。” “他胳膊骨折了，没什么大问题，他也真是够倒霉的，好好走在街上碰到了疯子，被打了。我看他登记那里写着未婚，你如果真有想法，可以让医生帮你问问，牵个线啥的……” “你可别乱说，没有这回事，人家过来看病的，却是跑到去人家这些，这得多尴尬啊。” “哎呀，你脸皮真薄，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个徐同志长得是周正，比那电影里的明星差不了多少……” 同事连连点头，脸上泛起了红晕，“确实是长得俊……丽丽，下次去查房我和你一起去。” “刚才我说什么来着？” 同事嗔了好一眼，“你可别乱想，我、我就是想帮一下你忙而已。” “是是，帮我的忙，我知道了。” 同事又是嗔了她一眼。 可等她们过去查房，看徐厚载情况的时候，惊住了。 徐厚载同志把房里的东西都砸了，他眼睛发红，神情癫狂，好像疯了一样，把两人吓得赶紧退出了病房，然后去找医生。 徐厚载还是觉得浑身都痛，不仅只有骨折的胳膊，做了检查，但又检查不出什么。 因为用药，还有疼痛，他的病又发作了。 在病房里就砸了一地的东西，直到他被人按住，强行打了个针，才慢慢镇定下来。 一恍神，看到徐母过了来，然后抱着他哭，“厚载，我们去京城，去京城一定会治好你的病的。” 徐厚载觉得浑身都疼，在这宁城的医生一点儿用都没有，没有查出他疼痛的原因，也没有给他缓解疼痛。 那不如去京城，京城是首都，那些医生怎么也比宁城这边强？ 徐母看到他同意了，赶紧让丈夫安排起来。 儿子去京城看病，这身边得有个人照顾着，徐母是很愿意照顾儿子，但刚才医生和她说，儿子的病加重了，控制不住，可能会把人打死，最后是让他呆在医院里，别回家。 但是把儿子放在医院，徐母哪里放心得下。 第114章 贪婪 徐母第一时间就想到常温礼，她是儿子的对象，由她来照顾儿子那是理所当然的，但坏就坏在他们还没有结婚，没有结婚她就过来侍候厚载，别人怕是会说闲话。 虽说厚载是男人，这闲话会说常温礼的多，但他们徐家怎么也落一句不讲究。 徐母当机立断，叫了常温礼过来，直接就问她，“现在厚载要到京城看伤，你愿不愿意跟着过去照顾？” 常温礼脸上一喜，但又怕徐母不高兴，赶紧收了下表情，温顺地说道：“我听阿姨的。” 徐母脸色缓了些，好在她没有躲开去，“我这儿有个想法，你看要不要答应，我打算让你们领了结婚证再过去，省得你名不正言不顺的，到时候坏了名声。” 常温礼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突然，她努力没让自己笑出来，小心地问，“阿姨，你说的是真的？” 这段时间，见识到了徐家的财力实力，徐厚载的出色外表，以及出手大方，她已经接受徐厚载了，虽然他有病，但她坚信以徐家的财势一定能把他的病治好的，她在他有病的时候跟他结婚，那就是和他共过患难了，到时候他肯定会感激她的，更加爱护她的。 徐母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有也是不爽，“我这个样子像是开玩笑吗？” 常温礼忙道：“不是阿姨，我、我就是太高兴了。” 徐母看她同意，脸色好看了些，“我叫了照相馆的人到医院，你过去和厚载拍个结婚照片，我让相馆加急洗出来，争取今天拿到结婚证，今天拿不到，明天拿，拿了结婚证，你们就坐飞机到京城，厚载他现在难受得很，得赶紧到京城治病。” 常温礼这会儿也不想婚礼酒席之类的了，虽然心里很是遗憾，但也怕夜长梦多。 之前她试探过徐厚载说结婚的事，他都是冷冷淡淡的。 徐家也不是非她不可，她还挺怕，他们中途换人的，现在先结婚，她倒是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常温礼和徐厚载比温习和顾祈北还要快一些拿到了结婚证。 做了结婚登记，徐厚载和常温礼就去了京城。 …… 常敬平终于找到了温习这儿来，在她下班的路上等着她。 温习看到他就先开口，“你知道我改姓的事？” 常敬平脸上的肌肉抽了下，然后温和地道：“我知道，改了就改了，不管你叫什么，都是我女儿，这血缘关系是改不掉的。” 温习没想到他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就道：“其实我这改名和断亲差不多了。” 常敬平摇了摇头，“温习，你还年轻，还没当父母，不懂得父母的心理，我知道你是在怪我偏心，偏着儿子……” 温习打断他，“你如果是来说这些孝经的，抱歉我没空。” 常敬平忙道：“算了算了，总归是我的错，温习你能原谅爸吗？顾同志家境好，我怕到时候他们家会轻看你，一想到这个我就……” 温习翻了个白眼，“轻看我的，只有常家人啊，我在老家的时候，可不是被姓常的轻看吗？现在到了宁城，也是如此。你如果还说这些，我真的没空。” 温习边说边在脑海里翻着法子，看能不能让这常敬平闭嘴，不敢再来找自己。 常敬平却突然道：“温习，老家的加工厂，听说是你出的主意？” 温习看了他一眼，“你说这个做什么？” 常敬平依然是温和的神色，“温习，你知道我这次为什么这么久才回宁城吗？” 温习没有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常敬平看了她一眼，“我在加工厂帮了几天忙。” 温习脸色微变，她绝对不会认为常敬平这是好心。 “温习，我觉得你这法子特别好，这是你的点子，这厂子应该是你的，不应该给那个叫木芳的女娃，她哪里会管理厂房，我看还不如让我们自己人去看着，你要结婚，肯定回不了老家的，我打算让你阿姨回去看着，到时候挣到了钱给你补嫁妆……” 温习瞪大了眼睛，这常敬平竟然打起打工厂的主意来了，他怎么敢？ 还让张兰回去看着，张兰是个什么东西，她连机械都认不得几个，还能看厂呢。 “你想都不要想，这厂子是加工的职工的，还有生产队。” 常敬平和她分析道：“温习，我知道你和那个木芳要好，但是再怎么要好，也不是这样白白送她东西的。这厂子运转得还不错，一个月也能挣个几百块，要是咱们接手过来，这几百块就是我们的了……” 说到这里，常敬平脸上是带着笑的，像是已经想到了到时候每个月拿几百块钱的情景。 温习在心里冷笑了声，他倒是敢想，前世也是这样，她在国外，累死累活创业，他和常温礼两人一直拿话哄她，给她写信打电话，一直哄她拿钱，她给他们打了不少钱。 那时候没有面对面，但她想，那个情景肯定也像现在这样。 常敬平看到有人过来，声音压低了些，“我知道你和温礼闹得有些不愉快，这事我就没和她说，到时候挣到钱，就是我们家，还有你，温礼她嫁出去，就算了。” 温习又是冷笑了声，觉得这个人真是恶心，有这样的一个生父，真是看着就晦气。 “那你打算这钱怎么分？这点子是我想出来的，是不是我拿七成?"温习忍不住问了问。 常敬平沉吟了下，看着她，“温习，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平分，你出点子，我们出力，到时候一起平分，我问过生产队队长了，这事还得木芳交出管理权来，木芳和你要好，你说了，她肯定会交出来的。” 温习笑容不达眼底，“这事我写信回去问问她再说。” 常敬平又是看了她一眼，“温习，父女俩哪有隔夜仇的，以后你嫁人了，还要娘家人撑腰不是？” 第115章 心怀鬼胎 “温习，一个村姑懂得了什么，这事你自己做主就好了，你要是拿不定主意，可以过两天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终身大事。我和你阿姨商量过了，要是你回家里出嫁，我们给你添块手表当嫁妆，并给你出三十块的压箱底。” 温习神色意外，这常敬平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要知道，只有他从别人手上捞钱，没有他主动拿钱给别人的，除非那人是他儿子。 女儿对于常家来说，只是挣钱的工具，养老的工具，拿了钱给女儿就是倒贴，就是赔本。 看来常敬平为了钓大鱼，而舍得出鱼饵了。 “真的吗？前几天你媳妇还跑到我这儿来哭穷呢，说家里都没米下锅了。” 张兰那个样子不像做假，张兰的演技没有常敬平和常温礼的好。 如果张兰说的是真的，那就是常敬平偷偷藏了不少私房钱。 其实常敬平做出这个承诺也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的，他本以为拿话哄一哄温习，或者是找顾祈北说一下和娘家闹矛盾的坏处，他们就能答应和常家修复关系，没想到两人都没有同意。 他只好把嫁妆加大了筹码，本来打算买两张新被子一些洗脸盆之类的就算了。 话已经说出口了，他肯定不会自打嘴巴又收回去，露了几分慈父的模样，“我放了一部分钱在银行里存着，打算给你们姐弟几人婚嫁的，钱不太够，我又借了些。你阿姨她说话做事急了些，你别和她计较。” 温习给他算了下，一块国产表最少也要大几十块，再加三十压箱底，这嫁妆就去到一百多了。 能出到这个数的嫁妆，那就说明常敬平所求巨大了。 “我听说温礼也结婚了，不知道她的嫁妆是多少？” 常敬平道：“她婚期定得比较急，没有摆宴席，我直接给了现金。” “不知道多少呢？” “一百。” “那你不如直接给我一百。” 常敬平沉吟了下，“温习，顾家那边怎么安排聘礼的？爸也不是贪图男方家的这些，但这是风俗流程，你要是不拿，男方家会轻看于你。” 顾祈北有和温习说过这个，他是打算给她添一块女士手表，一台缝纫机，还有给她现金，现金是一千。 时下有条件的，会说三转一响，自行车、缝纫机、手表再加收音机。 不过很多人能达到这个三转一响的标准，要买到这么多东西，得提前几个月和亲戚朋友凑票，才能买得到。 温习前世和徐厚载结婚的时候，并没有这些，直接领了证就算了，因为怕结婚的时候徐厚载病情发作，没有搞那么多东西。 至于徐家给了常家多少聘礼，她就不知道了，不过从常敬平和张兰的表现中看中，他们拿到了很满意的好处。 现在的常敬平问起这些，不会是想拿这些聘礼？ 他脸皮真是够厚的。 “哦聘礼啊，他给我了。”温习道。 常敬平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温习，这些他不能私底下给你，要不然别人还以为你一分钱聘礼都没有呢，没得说我们常家的女儿是赔钱货，怎么也得放到明面上来。” “我不在乎这些面子，我拿到手，才是我的。” “温习，这事不一样，如果这些不过明路，以后他要有什么花销，就会让你把钱还回去。” “你放心好了，这签个协议就行了。” 就是不按照常敬平的意愿来，也不踩他递过来的坑。 最后常敬平那慈爱的面皮都快坚持不下去了。 “爸，你说的一百块什么时候给我？”温习在他慈父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又给他补了一刀。 常敬平道：“你搬回家里来出嫁，你出门子那天我就给你。” 这个人也是精得很，温习顿时兴趣缺缺，回去，她是不可能回去的。 没得让人觉得她还和常家亲亲热热的。 把常敬平打发走了，温习眉头就皱了起来，她意识到，常敬平这次回老家，肯定做了些什么。 温习在几天前就给木芳拍了电报，怕电报上说不清楚，又写了封信。 这天收到了木芳发过来的电报，电报比较贵，木芳就发了十来个字：不用担心，我拒绝他了。 温习才稍稍放心了些，那现在只能等木芳的信过来才能知道详细的情况。 至于常敬平这么上蹿下跳的，也是太闲了，应该给他找点事做做。 …… 常温礼和徐厚载领了证，就马上坐飞机去了京城，徐厚载身上的疼还是查不出原因，不过过了这两天，这疼痛也所缓解。 常温礼跟在他身边照顾他，她从来没有单独照顾过病人。 本来徐厚载没有受伤之前就已经脾气不太好，不够贴心，现在受伤了更甚。 动不动就发脾气，辱骂她。 常温礼有些熬不住，但也在努力说明自己，他只是因为受伤心情不好，等他伤好了肯定就不会这样的了。 徐厚载通过家里的人脉，找到了专家医师。 他身上的疼痛和骨折的胳膊没有缓解多少，但他其他的病，就有所起色。 狂躁症拿药控制住了，那隐疾，好像也有了些眉目。 徐厚载的眉宇总算是舒展了开来。 这一趟京城倒是没有来错。 …… 温习没有同意回常家出嫁，常敬平也没有把那一百块钱的嫁妆拿过来。 温习这天和顾祈北去照相馆拿照片。 他们前两天过来照了结婚照，就是贴在结婚证上的照片，两人照相的时候，照相馆老板就感叹，“我拍过这么多结婚照，就属你们最般配了。” 顾祈北脸上带上了笑模样。 温习则是怀疑，这照相馆老板估计每一对过来照相的准夫妻都是这样说的。 “两人坐近一些，笑一笑，很好。” 顾祈北的坐姿特别好，腰杆挺直，就一条直线，他面容刚毅，不太爱笑，平常不说话的时候就一脸的严肃，这会儿，却是唇角带了笑。 温习算是比较淡定，她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 拍完结婚照，顾祈祈跟她道：“我们要不要再拍两张其他的？” 温习觉得可以，还跟老板商量，能不能到外面的去拍，老板同意了。 温习就和顾祈北站在外面的绿植照了两张，她自己单独的也照了一张，然后让顾祈北也单独照了相，这会儿照相挺贵的，主要是菲林贵。 第116章 不能闲着 刚在照相馆拿了照片，温习就听到有人喊着自己，她转过头就看到了安静，她和邱文泽走进了照相馆。 “温习，你们也过来拍照吗？” 温习笑道：“好巧啊。我们过来拿照片。” 安静眼珠子转了下，“你们这是要结婚了？” 温习点头，“对，拍的正是结婚照，你们也是吗？” 安静笑着点头，“对啊，我们也是过来拍结婚照的，我们定了6号那边结婚，你们呢，定在哪一天？” 温习道：“五号，你们要是有空就过来喝杯喜酒呗。” 也就是明天，安静很是惊讶，不过很快又觉得没什么，两人处着对象，要结婚也正常，她自己也是这样。 “还好和我们隔开两天，你们的大喜日子，我肯定过去的。”安静在这儿没有朋友，可是把温习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在温习和安静聊天的时候，邱文泽已经和照相馆老板谈好怎么拍了。 安静小声问温习，“你们结婚的衣服准备好了吗？是打算穿哪种衣服结婚？” “我们是订做的，做好了……”温习和她说了说自己衣服的款式。 安静蹙着眉头，“温习，其他的呢？你家顾同志还给你置办了什么东西？他有单独住房吗？你们以后有没有打算和公婆住在一块。 温习看了她一眼，觉得她挺没底的，“你家长辈没有给你们安排吗？他给了我一笔钱，他前些日子，被厂里分了个宿舍，挺好的，能住得开，祈北的父母在京城，没有和我们住一块。” 温习也有些好奇，看样子邱文泽以后在宁城这边发展了，而安静就是远嫁了，也不知道她父母是怎么同意的。 安静只道：“到时候我们结婚，你和顾祈北也过来，就当是我的娘家人，我娘家那边的人在京城，没能过来。” 她都这样说了，温习自然是答应的。 安静和邱文泽很快拍好了结婚照，显然易见地，邱文泽挺高兴，安静则是沉默了很多。 两人出了医院门口，安静的鞋带松了，她落后了同步弯下腰来系鞋带，邱文泽走出好远才发现她没有跟上。 …… 张兰最近心情还不错，两个继女终于嫁了一个出去，而丈夫常敬平又回来了，家里顶梁柱回来了，她又有了收入。 常温礼要跟着去京城照顾徐厚载，她就把工作换回了张兰，本来是不可以的，但张兰在医院工作了十几年，这工作经验还是很足的，和老领导求了下情，又回了去。 至于家里的三个儿子，和一堆的家务，常敬平跟她商量了下，打算请个保姆辐回来帮忙。 这也是张兰心情不错的原因之一，她家也是请得起保姆的人了。 常温礼嫁了出去，徐家给常敬平拿了笔彩礼，好几百块呢。 张兰很满意，以至于常敬平和她说，让温习回来常家出嫁，她也没有意见，一个继女换个几百块彩礼，两个那就是能换上千块？张兰都恨不得多来几个继女呢。 这天下班回来，经过槐树下的时候，听到邻居在聊天，她仔细一听，竟然是在说自家的八卦，她脸顿时就黑了，但再听内容，她就把嘴里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听说常家的大女儿也要结婚了？” “可不是，常家这两女儿长得好，嫁得也好，听说小女儿嫁的那徐家给了好几百彩礼老常呢。” “哎哟，真是命好啊，大女儿呢？大女儿应该也不赖？不知道老常有没有给她们姐妹嫁妆。” “给了，我听说，老常给两个女儿都有两百块的压箱底呢。” 常敬平装得一副慈父模样，收留她们，又给她们积极安排工作，再到找好人家安排相亲。 徐家对于常家来说是很高的高枝，徐家人来了常家相看，温礼当晚表现得很异常，一会儿让她帮忙倒水，一会儿让她做姜茶，一会儿说不舒服，把她使得团团转，然后徐家人就对勤快的她表示很满意。 温习没想那么早结婚，常家人以及温礼就一直劝她，拉她一块去徐家做客，回来的时候温习口袋多了块玉，徐家人那边说，是徐老太太留给孙媳妇的玉，她既然答应了徐老太太，那就跟徐厚载结婚。 莫名其妙地她就跟徐厚载捆绑了在一起，现在看来，那块玉是温礼动的手脚。 结婚后陪徐厚载出了国，才知道他不举，有心里疾病，动不动就怀疑她看不起他，怀疑她有二心想离婚，甚至连她和邻居家的小孩说话都不行，不允许她喜欢小孩。 他情绪反复无常，嘴上说爱她，但转而又会掐着她脖子说，是不是她死了才会永远陪着他。 温习结婚这十年被家暴被关小黑屋，在国外举目无亲，证件被他拿着，想逃也逃不了，曾几度想死。 在她努力学习，进语言学校，假装乖顺，创业赚钱，一步步脱离徐厚载的掌控，终于逃离的时候。 这对渣父女竟然又想把她送回徐厚载的身边，甚至还要她生一个孩子，跟谁生？不会是想徐厚载的兄弟帮忙？ 温习恶心地想吐，对徐家，对温礼常敬平恶心至极！ 特别是温礼，她护了三十年的亲人竟然白眼狼至此！ 在她国外苦苦挣扎的时候，温礼还每每写信过来，明面是关心她在国外的日子，实则是要钱，诉苦，没钱治病，没钱生孩子，没钱买房子。 她想办设法给她把钱汇回去，这几年她赚的钱一大半是汇给了温礼。 温礼明明知道她在国外过的是什么日子，明明知道她没有钱依附别人过活的，温礼她却能张得开那张嘴。 吸血吸得如此心安理得。 温礼挂了电话，转车回了宁城，找了几家报社，写了几篇文章，把常敬平、温礼、徐厚载的底都给扒了。 常敬平看温习婚期快到了，都没有过来找他说要在常家出嫁， 第117章 回娘家 张兰站在三个儿子后面，又是底气足，但又委屈，她才是常家的大功臣，要不是她，他常敬平都要绝后了啊。 “敬平，你是不是给了温习她们一人两百？你把家底都给她们掏空了是不是？” 常敬平黑着脸，“谁说的？没有的事。” 他怎么可能给出那么多钱？就算给，那也是男方那边给的聘礼多，他才从聘礼中掏一部分出去。 “反正外面的人都是这样说，怕不是你的两个好女儿，得了好处，拿面子，就在外面说，没想到？你还想瞒着我们。”张兰平常对儿子凶，对继女凶，对邻居凶，但她从来不会对常敬平凶，即使现在也是这样，但她委屈得不行，这一说，眼泪就下来了。 “我在家做牛做马，还给你们常家传宗接代，竟然还比不上两个赔钱货，你以为给钱，她们就会念着你好吗？” 常敬平没好气，“到底是谁说的？谁给她们钱了？温礼的嫁妆钱是因为徐家那边给的聘礼多，才给了她一百块。真是妇人之见，有舍才有得，把她哄好了，以后还怕她不给娘家谋好处吗？你还想不想儿子有人帮衬？现在的工作这么难找，我们就两个岗位，可有三个儿子，以后怎么办？文海他们不需要姐姐帮忙？” 张兰还是不太相信，虽然他说的也有些道理，“可是他们说你给了两百，每个人两百。” 常敬平强硬道：“没有两百，就给了温礼一百，以后三个儿子娶媳妇，我肯定不止掏这个钱的。” 张兰看他这个样子，气势也弱了些，但还是没能被说服，“那温习呢？温习的男人也给了聘礼不成？他给了多少？” “谁说我给温习两百了？我没给她这个钱，如果顾家有聘礼给我们，又在常家出嫁，我愿意给她一百，但她现在没个信儿，我也不乐意掏这个钱。”常敬平提到温习就眉头紧皱，这个女儿比温礼还要不听话，也是个蠢的，没有娘家撑腰，看她以后怎么哭。 张兰道：“老常，不是我不信你，咱还有三个儿子，以后三个儿子要上学要工作，还要娶媳妇，等他们以后娶媳妇的时候，咱这房子是住不开的，肯定得另外安排房子，这都是钱，我不能不为以后打算。” “老常，现在家里还有多少钱？我要看到这个钱，这个家我也有份，你心疼两个女儿，我还心疼文海他们呢。” 常敬平脸又黑了下来，“家里有多少钱你不知道吗？” 张兰梗着脖子，“都是你说的，我没看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么多钱，你要么把钱放我这里，别人家都是媳妇管钱，我倒好，连个子儿都看不到。” 这想法存在她心里很久了，更何况现在常敬平还有两个女儿，他到时候偷偷拿钱给两个女儿，那她和儿子们怎么办？ 这钱还是拿在自己手上稳妥些。 常敬平不愿意，这个家里平常都是他做主惯了，对于张兰的这些话，他全不放在心上，也觉得没有必要让她知道太多。 但涉及到钱，张兰不想这么算了，她没看到存折里的钱，她不放心。 三个儿子站在张兰这边，给常敬平压力，要他把存折拿出来，把钱放在张兰这里。 常敬平感觉威严被冒犯，他们母子四人这个架势，和抢财产没有什么区别。 “钱是我挣的，你们不爱在这儿呆就出去。” 张兰生气道：“钱我也有份，这个家我也有份，我咋就不能拿钱了？” 常敬平留了句“不可理喻”就出了去。 张兰眼泪又下来了，常文海给她出主意，“妈，爸太自以为是了，你回娘家住几天，看他怎么办。” 张兰愣了下，想了想，觉得也可以，“行，你们也和我一起去姥姥家。” 她可不想把儿子留下来，她就不信老常不在乎儿子。 常文江常文河还挺开心，他们去了姥姥家那就是客人了，去做客，主人家肯定要加菜的，这伙食肯定比家里好。 于是张兰带着三个儿子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回了娘家。 出门的时候，有邻居注意到，就问她：“这么晚了还去哪儿呢？” 张兰道：“回娘家住几天。” 邻居在她走后，就和其他人八卦，“这夫妻俩不会是吵架了？” “我看像，刚才还听到他们吵架的声音呢。” “该不会是因为老常给了两个女儿钱，所以这张兰闹脾气回娘家了？这不年不节的，带着三个儿子回去，很难不怀疑是吵了架。” “啧啧，这个张兰倒是硬气了回，以前都是张口闭口我家老常的。” “说起来，我也能理解她，每个继女都有两百嫁妆，这钱是他们夫妻一块挣的，现在给了不是自己生的，谁接受得了？更何况她还有三个儿子呢。” “没想到这常家家庭挺厚的，一个女儿两百，那就是四百了，咱们这些普通人家，全部家庭都拿不出四百块来。” “你可不知道了？人家女儿嫁得好呢，小女儿嫁的是徐家，那亲家是当领导的，人家可是拿了不少的聘礼，给两百嫁妆也算正常，我说张兰也是眼界小了些，这亲家有钱，哄好了继女，以后多少个两百回不来？” “小女儿嫁的婆家这么有能耐，看来这老常也不简单，给女儿找了这么个婆家。” “你没见过他两个女儿吗？长得可漂亮了，跟电影里的大明星一样，虽说是乡下来的，但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听说那徐家，人家就是想要个漂亮儿媳妇。可不找上了他常家。” “那大女儿呢？大女儿嫁的是哪个？” “大女儿嫁的是咱们机械厂保卫科的干部，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前程好着呢。” 这些八卦，温习没有听到，但常家的那些家庭矛盾，她是听到了。 常敬平知道张兰带着三个儿子回了娘家，顿时就摔了个碗。 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个时候走，温习马上要结婚了，这不是摆着别别人看，她因为温习结婚而闹着离家出走吗？ 第118章 不去 温习一直在结婚的前一天，都没有看到常敬平，就知道，这人想让自己回常家出嫁死心了。 倒是马主任过来问了问她，明天她这边是怎么安排。 马主任算是她和顾祈北的媒人，他们要结婚了，自然也过来看看。 温习道：“我跟宿舍的姐妹商量好了，我在宿舍穿好衣服就到礼堂。” 领导那边已经报备了，她和顾祈北明天去厂里的礼堂完成婚礼仪式，也就中午下班的时候。 领导也答应过来做这个证婚人，然后完成仪式，就到食堂吃饭，食堂那边给厨师师傅红包和买菜的钱，让其帮忙做几个菜出来，接纳过来观礼的人。 马主任听了她在宿舍换礼服，那就是在宿舍出嫁了，她就问，“听说你家也在机械，怎么没在家里出嫁？” 温习苦笑道：“马主任，你不知道我家的情况，现在家里做主的是我继母，她为了我出嫁的事都闹得回了娘家呢，我不想我爸难做，就没回去。” 温习本来是不想拿这些借口的，想直接就说，常家不配，她要和常家断亲，但是，她始终还是在机械厂上班，在家属院住，顾祈北也是，这样做于她没有益处。 虽然常敬平贪新厌旧，离婚再娶，把两个女儿扔在乡下不闻不问，但是，于伦理，他是她爸。 于这个大环境来说，他可以不慈，但她不能不孝。 要不然这周围的唾沫要淹没她，她的脊梁骨都要被戳断了。 如果她的名声坏了，对她绝对没有好处，工作说不定也会受阻。 所以不在常家出嫁，她得有个借口。 还得站得住脚的借口。 马主任顿时就道：“你这后妈咋这样，不成，这事哪能她说咋样就咋样，我找你爸说说。” 温习还真怕她去找，忙道：“马主任，你别去了，就算我爸答应，过后他们还会闹，我结婚了没所谓，但是家里还有三个弟弟呢，我不想他们处于争吵的环境中。” 马主任拧着眉头，“你这后妈的思想觉悟太低了，她在哪儿上班？我找她领导说说，哪有这样办事的。” 温习叹了口气，“马主任算了，没事的，我不讲究那些，很多人都是领了证就算了，我已经很好了，有这么多人过来祝贺我。” 看马主任还想去帮她劝常敬平，温习又是道：“马主任，其实我爸也过来找过我，问到聘礼的事，他估计想把钱留一些给儿子，我拒绝了，我们算是不欢而散。” 马主任生了气，“你这个爸也是的，找你做啥，如果他有想法，可以两家一起商量……” 温习道：“我是成年人，我的事我自己做主，我不用他商量。祈北有给我聘礼，但我不打算留下来，他们也没有给我嫁妆。” 马主任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那就算了，不过，明天还是叫上他们吃饭，不管私底下如何，这面子上最好能过得去。” 道理温习是懂的，但叫常敬平过来，那不是膈应吗？ 她不由有些懊恼，她应该早点和常家断亲的。 “我知道的马主任，我会跟人说的，但是他们愿不愿意过来，我就不知道了。” 马主任点了点头，“他们要是不愿意过来，那就没有办法了。” …… 在娘家的张兰也想到这一点，温习不在常家出嫁，他们也不出面，看她要怎么被人笑话，看顾家那边的人怎么轻看她。 张兰带着三个儿子回了娘家，遭受到了弟弟弟媳妇的嫌弃，甚至她妈也暗示她，应该回常家了。 这让张兰很是憋气，她知道他们嫌弃什么，不过是因为她三个儿子能吃而已。 又不是天天在这里吃，吃个几顿而已，她以前往娘家拿东西还少了？ 虽说回了娘家，但医院里的班还是要上的，儿子的学也是要上的，但她的单位和儿子们的学校都离她娘家远，每天上班上学都走得够呛。 常敬平早就预料到了张兰这边的情况，所以他一点儿也不急，也不去张兰的娘家接她回来，所以家里少了三个儿子的闹腾舒服了不少。 他甚至想，他们在张家能住几天就住几天，他也好在家里透口气。 至于温习那里，不在家出嫁就不在，看到时候丢脸的是谁，吃亏的是谁。 这个女儿处处和他作对，也是时候给她一点教训了。 …… 远在京城的常温礼接到了常敬平的电报，说温习要结婚了。 温习和顾祈北结婚了竟然。 常温礼心里有些不得劲，顾祈北在外形上和徐厚载不相上下，家世看着也挺不错的，更重要的是他没病。 明明她也有份救顾祈北的外甥，起码也帮忙看顾了会儿他外甥，他倒好，一点儿恩情也不念，只认温习一个人。 常温礼心里面是不甘心的，这两天在医院照顾徐厚载，她确切感受到他的臭脾气，脾气特别大，动不动还会挖苦她。 这些脾气特别让人受不了。 常温礼觉得自己小时候也没有受过这些气。 现在温习和顾祈北要结婚了，他们怎么能这么顺利就结婚？ “温礼，你去哪儿了？” 病房里传来了徐厚载不爽的声音。 常温礼只好走了进去，和他道：“去了趟邮电局，我爸给我拍了电报，说是温习要结婚了。” 徐厚载脸色顿时就黑了，然后盯着她问，“你要回去参加她的婚礼?" 常温礼忙道：“不是，我不回去。” 她怎么可能回去，回去看温习怎么幸福吗？ 徐厚载问，“你姐姐结婚，你打算送什么回去？” 常温礼看着他的脸色，摇了摇头，“厚载，顾祈北把你打成这样，我怎么可能送他们礼物？” 徐厚载冷笑了声，“送啊，怎么不送，你可是她妹妹呢，你不送东西，这怎么说得过去。” 常温礼拿不准他的态度了，小心地问，“厚载，你认为要送吗？” 徐厚载：“送啊。” 第119章 上交工资 顾祈北把婚房布置好了，被铺及洗漱用品都换了新的，墙上贴了红纸，还特地买了台电视机。 下班往家里走，几个同事顺路，往回走，就问起顾祈北，他这婚房什么的要不要帮忙，还有明天结婚的流程是怎么样的，需要帮忙的就尽管开口。 顾祈北这边说，都准备好了，让他们到时候过来喝杯酒就好。 结婚了的同事拍了拍他肩膀，“恭喜啊，以后也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了。” 顾祈北眉目舒展，说了声谢谢。 然后结了婚的同事又顺便催了下旁边没结婚的，“老大难的祈北都结婚了，你们也要加把劲啊，好姑娘再不留意，很快就被人抢了。” 没结婚的同事就打蛇随棍上，“吴哥，你让嫂子帮忙介绍介绍呗。” 但也有人问，“吴哥，黄哥，你们可得和我们这些没结婚的说一下实话，前些天，老盛生日，咱给他凑个礼物，你们两个都要问我们这些没结婚的借钱，你们结婚后是不是把钱都上交给媳妇了？” 这问话的人可把老吴老黄给问住了，两人的脸色有些虚，老黄咳了声，“那个小江，是这样的，咱结了婚就要负起家庭责任，媳妇在家照顾老人带孩子，还得做家务，也是不容易，这钱给她，也是为了家庭，毕竟买菜做饭，添置生活用品等等都是她。” 老吴也道：“是这样没错，不过我还是要解释一句，我那天是正好没带钱，并不是没钱，我的工资是有交给媳妇，但只是交一部分，毕竟媳妇要拿钱买菜嘛。” 小江同志半信半疑，“你们家都是媳妇当家？” 老吴忙道：“夫妻商量着来。” 老黄也点头，“大事我拿主意，小事她说了算。” 然后拍了拍小江同志的肩膀，那力气大得，差点没把他肩膀拍青，“小江啊，你这小子，结婚了你就知道了。” 小江揉着肩膀，咧着嘴，“那个，我觉得我还是自由两年再说……” 他话还没说完，另一边肩膀也被老吴拍了下，“臭小子，小心打光棍。” 说完他，然后扭头跟顾祈北道：“祈北别理他，他是没有对象才这样说，如果他现在有对象，我敢保证，他恨不得明天就结婚。我和老黄都是过来人，咱多说两句，这结婚后，这工资给一部分媳妇拿着，这家才能经营好。” 顾祈北嘴角微扬，“吴哥，我知道了，我是打算全部上交的。” 小江揉着另一边肩膀，闻言惊讶地看向顾祈北，然后看到老吴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他只好给顾祈北竖起了个大拇指，“好样的，顾队，大丈夫就应该这样。” 顾祈北脸色正经，“这话没错，媳妇离开父母家隔进我们家，特别不容易，要重新适应新的生活和人际关系，以后还要承担生育，家里的钱交给她是应该的。” “瞧瞧，这才是一个结婚男人的觉悟。”这得到了老吴和老黄的认可，一个大男人哪能这么斤斤计较。 …… 郑红红下班之后特地等了下赵梅子，看到她直接就问，“温习是不是要结婚了？” 赵梅子点头，“是要结婚了，让我们宿舍的有空过去吃饭呢，我们都商量好了，凑点钱给她买两条枕巾。” 郑红红脸色不太好看，她结婚的时候都没有摆酒，给室友分了喜糖吃了就算了。 “你们还给她送东西啊？” 赵梅子脸上写着不愿意，“哪是我想送，其他人商量的，要是我不送，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在背后说我呢。” 倒是几个人凑一凑也花不了多少钱，还有一顿饭吃呢，这样算的话，也不算亏本。 郑红红就挺酸的，“你们对她还真好，不知道她结婚之后还想不想得起你们呢。” 赵梅子倒没想到那么远，对于温习结婚，她还挺高兴的，“她结婚了也好，从宿舍搬出去，我们住得也宽敞一些。”她东西多，现在都没地方放了，要是温习搬出去，空了一个床位出来，她也能放东西了。 郑红红一口气憋在了胸口上，觉得和赵梅子聊不下去了。 正说着，吴正从厂里出了来，他看到了郑红红，就问，“说什么呢？不回家吗？” 郑红红应了一声，和赵梅子说了声道别，就走到了吴正身边。 两人一道往家里走，吴正问，“你们在说什么？” 郑红红道：“我听梅子说，温习结婚了，宿舍的人给她凑了钱买了结婚礼物。” 吴正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人家结不结婚关你什么事。” 郑红红听着他语气也是不太爽，“是不关我的事，只是觉得你们男人都是看脸的……” 吴正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什么我们男人？我看什么脸了？” 郑红红可是打听过了的，这吴正之前可是和温习相看过，还对她有点意思，这还不是看脸吗？那个顾祈北也是，之前和别的女同志相亲没成，估计是没看上人家，嫌弃人家不够漂亮。 “我说错了吗？你敢你说没有……” 吴正黑着脸打断她，“你胡说些什么？怕别人没有听见吗？” 郑红红才没有说了，但心里面还是觉得不痛快，特别是回到家，看到这逼仄的吴家，一大家子住个豆腐块那么大的房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也是她心急，没有打听清楚吴正的家里情况就和他接触了，后来被人误会，举报了，就只能结婚了，这刚结完婚，吴正就被调了岗，这工资降了好几块，离分房又远了几步。 郑红红都后悔了，早知道她就不心急了。 “红红回来了，你去洗一下菜，我这手开了绢，一碰水就疼。” 这一回来就被婆婆吩咐做事，郑红红这不爽就更甚了。 家里这么多人，光做顿饭也不简单，洗菜也要洗一大盆，现在天气正冷呢，都是用冷水洗，这家里谁都不愿意遭这个罪，倒是欺负起她来了。 郑红红也找了个借口，“我这胳膊，今天提了老长时间的铁板，又酸又痛，妈你还是叫别人。” 第120章 新婚礼物 郑红红婆婆吴母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但郑红红当做没看到。 吴母私下里就和吴正说道：“你有空就说说你媳妇，这么懒咋成？全指望我们长辈干，以后我们干不动了，你们是不是不用吃饭了？” 吴正有些不耐烦，“你和她说就行了。” 吴母气道：“我就说了，当初就不应该找她，家里兄弟这么多，还拿这么点工资，你非要看上她。” 吴正更烦了，“谁看上她了，要不是被人举报，我早就找到别的……” 吴母看到厨房外面有人影晃过，她就赶紧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出去，记得我说的话。” …… 洪主任要放温习半天假，让她回去准备结婚的事宜。 温习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准备的，但又觉得自己应该重视这个婚礼，再看看有没有哪里露了的。 她拿了礼服回来试了，感觉有个地方不太合身，也没裁缝店，就自己拿针线改了。 舍友问她要不要化妆，温习点头，她怕自己气色不好，这妆是要化的，毕竟请了人过来吃席。 在她准备好化妆品，也试穿好礼服的时候，厂里却是出了个消息，说有一批机械在运往邻省途中出了问题，好像是碰上劫道的了，这得保卫科的人去看看，顾祈北也去了。 温习一开始觉得没什么，这是他的工作，工作完再回来结婚呗。 没想到第二天还没看到他回来。 他们这婚礼是在上午举行的，中午在食堂吃酒席，然后就算礼成，然后下午其他同事们还要上班呢。 马主任过来找温习，“听说那些的车子出了些问题，已经赶着回来了，咱再等等。” 温习道：“我知道了，我等他。” 她知道，这也是挺无奈的。 安静和邱文泽找到了家属院这儿来，温习下楼见了他们。 安静看她还是穿着平常的衣服，顿时就惊讶了，“今天你不是要结婚吗？怎么还没打扮？” 温习也是急着下来接他们，再加上顾祈北还没回来，就没穿礼服，她和两人解释了下。 安静听了之后，就道：“你们单位也是的，明知道顾同志要结婚了还安排他去，难道除了他，部门就没有人了吗？” 邱文静拉了下她，跟她道：“可能紧急事件顾不上这么多。” 温习点了点头，“是啊，本想到他当天就能回来的，没想到事情这么复杂。” 把安静和邱文泽往顾祈北房子那儿领，她有他家的钥匙。 她开门之后，邻居也过了来凑热闹。 安静就和温习道：“你宿舍在哪里？我和你先回宿舍，把礼服和妆都先整好，到时候他一回来，就可以结婚了。” 温习带了她回宿舍。 安静看到她宿舍的情况，脸上没有多大异样，但温习室友聊天的时候，脸上呈现了好些意外。 赵梅子跟安静说：“顾同志相了好几次亲才相上温习的……” 说到后面，赵梅子脸上带着担心，“也不知道顾同志是不是出了事。” 其他人则是安慰温习，让她放宽心，一定会没事的。 温习确实是挺担心他的，这半路劫道什么的，她和他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就碰到过，那些人狠起来是不要命的。 赵梅子没忍住，和要好一些的室友嘀咕，“这顾同志不会是跑路了？” 室友道：“这有好啥跑路的？又不是欠了债，这是结婚啊，结婚这么开心，他肯定想赶回来的。” 赵梅子摇了摇头，“可能是突然醒悟过来不想结婚了呢。” 室友懒得理她。 正说着，楼下有人喊温习。 “温习温习，邮电所有你的电报。”楼下的是邻居，说是搬门卫大叔的忙。 温习忙谢过人家，心里面就挺疑惑，这到底是谁给她拍电报。 安静道：“不会是顾同志？你赶紧过去看看是不是，别是出了什么事哦。” 温习也是这样认为的，真有可能是顾祈北发过来的，她确实应该过去看看。 安静要和她一块去，也省得一直呆在宿舍，都不知道和其他人说什么好了。 温习没有意见，带着安静去了邮电所。 拿到了电报之后，眉头就跳了跳，是京城那边发过来的，发过来的人是常温礼。 但这电报的口吻又不像常温礼。 电报的内容以下。 收到我们送的新婚礼物了吗？哦对了，你们这个时候应该还没结婚，不过，没有关系，就当是提前祝贺了。哦也不对，可能经过这事之后，你们的婚也结不成了，哎呀，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不是亏死了，算了，就当是做慈善，不用谢！ 这电报可不便宜，是按每个字算的，一个要几毛钱，现在发百来个字，估计花了几十块，这还真是有钱。 温习知道是谁发了的，除了徐厚载还有谁。 他这个语气，她一看就看出来了。 他还真是闲。 不对。 他不是闲，他是故意给她添堵来了，还有他说的礼物是什么？她哪里收到什么礼物？ 又说结婚又结不成婚的。 温习再一想，想到了还没有回来的顾祈北。 这会不会是徐厚载搞的鬼？ 但是他远在京城，这手有伸得这么长吗？ 对了，他亲戚在厂里当领导呢。 温习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 安静没有看到电报的内容，这会儿看到了温习的脸色，就不由问，“怎么了？真的是顾同志发过来的？他说什么了？没事？” 这结婚就出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说太倒霉了。 温习摇了摇头，“不是他发过来的。” 安静就松了口气，“那个，这电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温习摇了摇头，“问题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我们得回厂里一趟。” 这个徐厚载，他还真是牛得很。 躺在病床上还不忘给她来一出。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止她了吗？ 温习和安静又骑着自行回了厂，这自行车是顾祈北的。 回到厂，温习马上去找厂长。 第121章 坚持回去 离宁城一百多公里外的山道，前不近村后不近店的山道，周围是山，靠山一处山脚停了三辆货车，其中一辆帆布都被烧了，露出里面的机械材料，地上也有散落的机械材料，以及衣服及鞋子，石块、木棍、树枝，甚至还有血迹，可见这里不久前经历了一场打斗。 车子旁边坐着几个人，正让人包扎着伤口。 跟车的林同往旁边吐了口带血的唾沫，“他娘的，咱们的车怎么好好的就熄了火？要不是在这里修这半天车，我们早就把那波人给摆脱了。” 司机在旁边辩驳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儿还好好的。” “好了，别吵了，我们收拾一下赶紧回城。”有同事就打着圆场。 “可是这两辆车怎么办？都开不了，厂里支援的车只有一辆，拉得人就拉不了货物。” 运输机械材料的有两辆车，这两辆昨晚遭遇了劫道，司机及跟车人员受伤，车子被扎破胎，及放了汽油，现在开不走。而另一辆车是厂里派过来支援的，这辆车可以开，但是并不能把两辆的货物拉回去。 “我现在担心的是那些劫匪去而复返。”有人说道。 “娘的，要是他们还敢来，我就和他们拼了。” “少说两句，你们哪个有空的就过来帮下忙，烧下热水，没有水的话就去找一下水源，帮忙清理一下伤口。” “可不是，找个人去找水，找个人帮忙捡些柴火过来，要不是顾队顶住，你们连吹个这个牛的机会都没有，赶紧的，顾队的伤口还在流血，我们简单包扎一下，就赶紧进城。” 人群中也终于少了吵闹的声音，找水源的找水源，找树枝的找树枝。 同事口中的顾祈北拿了消毒的药水，直接还在流血的伤口上倒了下去，他眉头都没有皱了一下，“林同，帮我拿布包扎一下。” 林同看着他这样都替他疼，赶紧给他拿了布包扎，在这包扎的当口，顾祈北又开了口，“看有没有路过的车辆，我要先回城。” 林同就道：“老高说了，我们处理好伤口一同回城，去医院看看。” 顾祈北脸色坚定，“我不去医院了，你们就近找个医院先看伤，我先回城。” 有两人伤得比较重，回宁城的话差不多是两个小时，而且这路上还比较颠簸，回到城里也不知道会不会加重伤情，所以附近有医院，在这附近医院先看了伤会比较稳妥。 而顾祈北就打算先回城。 林同看到还在渗着血水的胳膊，这是用被劫匪用锄头砍出来的伤，顾祈北当时反应比较快的了，他一个人对付四个劫匪，有个劫匪在身后袭击，他躲了下，把重要部位的头躲了过去，那锄头就砍到了他的肩膀上，伤口比较深，仔细看，这肉都翻了出来。 “老大，我劝你不要逞强，你现在不把胳膊治好，以后说不定有后遗症。” “林同，今天我结婚。” 林同不由又咬了牙，恨那些劫匪，千挑万挑，非要挑这个时候劫道，不知道老大今天结婚吗？ 但他还是劝道：“老大，改期也行的，我想嫂子也会体谅你的。” 顾祈北道：“说好今天就今天的，其他人都通知了，你如果不放心的话，就和我一起回去。” 林同自然是不放心的，和其他人说了声，他和顾祈北先回城。 等了会儿，这天完成亮的时候，终于等来了辆马车，是出去赶集的附近村民，林同找人商量了下，最后掏了钱，同意了捎上他和顾祈北。 其他人就有些同情起顾祈北来，今天是他结婚，现在受伤了还要赶着回去，也真是太惨了。 虽然也有不想他先回宁城的，但人家现在是要赶回去结婚，还真不好说什么，还有，即使是留下来，人家也有伤在身，要是劫匪真的过来的话，他也对付不了一个。 顾祈北和林同坐了牛车到了这附近的一个县城，然后再在县城这边载到了辆货车，然后才回到宁城。 …… 云珊本来是要找胡厂长的，但胡厂长有事没有空见她，她只好找了其他领导，问顾祈北出车的情况。 他现在在哪里，到底有没有危险？什么时候回来？ 领导这边让她放宽心，说顾祈北办完事肯定会立马回来的。 可这些话哪里能让温习放心，甚至还更担心了。 她看出了领导也根本不知道顾祈北现在的情况。 虽然顾祈北还没有回来，但温习还是把礼服换了，简单地化了一个妆，然后去了顾祈北的宿舍接待他的亲朋。 顾祈北的舅舅舅妈过来了，然后再是他的朋友和同事，温习这边就是自己的舍友和同部门比较熟的同事。 时间到了上午十点，还没有看到顾祈北回来，宾客们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许佳华更是比温习先一步知道顾祈北外出了，她特意跟着姑姑来了顾祈北这边，主要是看温习的笑话。 她找到温习，把她叫出了门口，一脸认真地问，“温习，顾同志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没有出现？” 温习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怎么过来参加自己的婚礼，明明她是看自己不顺眼的。 “他外出工作了，厂里的安排没办法，晚些他就回来了。” 沈佳华稍稍高了些声音，“呀，他怎么还没有回来，我看到同他一块出去的，有些都回来了，我说温同志你不是跟顾同志吵架了？弄得他现在连婚都不结了。” 沈佳华这话有人听到了，立马朝温习投来了询问的眼光。 “小温，这位同志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吵架了？” 第122章 赶上 “温习打回来的？她答应回来吗？只要她愿意回来，问题就能解决了。”常敬平的声音带着忧心忡忡。 “爸你就放心，只要我想，她就算是游泳也会游回来的。”温礼信心满满地接了句，也没注意刚放下的电话并没有放好。 “能回来就好，徐家说了，只要她回来好好跟厚载生个孩子，厂里的财务问题会给我解决，文海也能把案底抹了让他重新做人。”常敬如释重负地说，说完又交待温礼，“你可千万别给温习透露是徐家让她回来的。” “你以为我傻啊？温习是挺傻的，但没傻到这个地步。这些年，我们能从徐家不停地拿好处，都是因为温习不知道我们和徐家一起瞒着徐厚载有病，设计她的事。”温礼顿了下，语气微酸，“温习也算有本事，让徐厚载这么重视她，还非她不可。” 常敬平抱怨，“也不知道她闹什么离婚，徐家有钱有势，徐厚载专一负责，他虽然有病，但也在积极治疗，他病发作偶尔打她两下也正常，忍忍就过去了。” 好一个忍忍就过去了。 父女俩的对话让提前了回来在车站电话亭的温习听得清清楚楚，也气得发抖。 原来她踩进这个大火坑都是他们设计的！ 她和温礼是异卵双胞胎，两人只长得四五分像。她们及母亲温雪一直在老家生活，三人相依为命，跟孤儿寡母差不多，明里暗里都有人欺负，日子过得很艰难。 但即使日子艰难，温习也尽了自己了的所有能力护着母亲和妹妹，母亲和妹妹性子软弱，她就练就成泼辣的样子，对付欺负上门的人，常常打架打得头破血流。 因为妹妹出生时候比她轻一斤，温习一直觉得自己在娘胎开始就抢了妹妹的营养，害得她从小体弱，于是拼了命对她好，为她打跑欺负她的坏孩子，抢过她的家务活，好吃的先给她吃。 一直到十八岁母亲去世，妹妹温礼招惹了村里的泼皮，泼皮要强娶她，温习让发小偷拿了生产队长的公章，自己写了介绍信，带了温礼到宁城找生父常敬平。 们还雇人贴大字报，在徐家人任职的单位，常敬平的单位，温礼的单位人，以及顾家人的单位，都给贴了。 她像个复仇女神，怎么畅快怎么来，连温礼为了追生儿子，偷偷遗弃女儿的私事都写了出来。 看到几人像是阴沟里的老鼠，躲着不敢出门，单位辞退，邻居嘲笑，温习才觉得稍稍痛快一点。 但还不够，温习还要继续对徐家和温礼出手，但却被发现了。在她被徐家人抓走的时候，温礼的前未婚夫顾祈北拦截了下来。 他坐在轮椅上，面容肃然，五官深刻，盯着她，“大字报是你贴的？十年前救小浩的人是你？” 温习刚想点头，却被不知道哪儿冲出来的温礼撞倒在地，她慌乱间扯住了温礼手臂，两人一起滚下了楼梯，恍惚间看到了顾祈北冲了下来拉人。 …… “姐姐，我肚子不知道怎么的有点不舒服，厨房是不是煮了姜茶？能不能……” 温习猛一回神，她看到了拉着自己的温礼，她正捂着肚子，可怜兮兮的样子，她的脸还挂着几分青涩，很像十年前的样子。 十年前？ 温习转头，发现屋子里的摆设是十年前的，沙发上坐着头发还没有花白的徐母，年轻许多的常敬平夫妇，视线最后停在墙上的日历上：一九七零年十月八日。 十年前徐家人上门的相看现场！ 她回来了！ 温习收回日历上的视线，转头冲温礼就是一笑，笑容逐渐恶劣，“不能！” 温礼似是没有想到她这样说，愣住了，其他人也愣了愣。 温习冷笑，徐家人上门，就想挑一个勤快温顺好控制的儿媳妇，她为什么要配合？这好机会就留给温礼。 “温礼，我都说了你多少遍了，家里变质的食物你不要吃，这里不是老家，爸不会饿着我们的，你就算是为了爸省钱也不能拿自己健来儿戏。你要喝姜茶是？你去做，做完顺便给我倒一杯。” 第 温习说完，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坐，一副等着侍候的模样。 其他人又是一愣，徐母陈玉香眯了眯眼睛，“温习小同志你没听到你妹妹肚子不舒服吗？” 温习展颜一笑，“陈阿姨你误会了，我这妹妹从小就懂事，家里的家务活全抢着干，我两个弟弟的袜子也是她洗的，要是别人跟她抢，她还会生气呢。” 温礼吃惊地看着温习，“姐，我啥……” 温习借陈玉香的手表看了看时间，打断了温礼的话，“差点没想起来我还有事。”转头看向常敬平，就朝他伸手，“爸，给我十块钱，我鞋子坏了，我和朋友约了去溜冰，鞋子坏了还穿会被人笑话的。” 常敬平脸色有些黑，他四十来岁，五官周正，平常以好脾气示人，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下来，“温习，你的鞋子是刚过来才买的，哪这么快坏？坏了也没事，补补还能穿的，没必要浪费……” 温习明丽的芙蓉脸上带了几丝不耐烦，“为什么文海可以买？我不可以买？十八年来你才给我买几双？才一双而已，这还是夏天穿的凉鞋，现在都快秋天了，我连双布鞋都没有。你偏心，你这是重男轻女……” 陈玉香眉头紧皱。 常敬平的现任老婆张云直接呵斥道：“哪有你这样……” 温习转过头来打断了她的话，“张阿姨，这是我问我爸要，没问你要，这家里的钱也不全是你挣的。” 张云气得够呛，但当着客人的面又不好发作。 常敬平跟温习商量的语气，“温习，家里来了客人，你能不能陪客人……” 温习伸手在他面前晃，着急道：“快点啊，我要迟到了，十块钱而已，你都不愿意给吗？” 温礼像是不认识温习了一样，“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温习没理她，看常敬平还没有给她钱，就拧起来了眉头，“那我只好找你领导刘主任要了……” 常敬平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温和，“混账！” 温习抬脚就往外走。 她真的要去找常敬平的领导。 常敬平所处的单位是机械厂，算是宁城最大的工厂，员工达到四千人，连家属院都是整片整片的。 温习出了常家大门的时候，就用手把头发抓了抓，弄乱挂脸颊边，一只手抹着眼睛，一边低头快步走。 第123章 所谓的父亲 温习揉了揉王文浩的小脑袋，“浩浩，你知道你现在要回托儿所了吗？” 下午真没空带他，顾祈北要去一趟医院，她有半天的婚假，就陪他一块去医院，然后回来，还要收拾一下屋子什么的。 王文浩的脸马上垮了下来，“温习姐姐哦不是，舅妈，我能不能不去托儿所？” 温习微笑地看着他，“不能哦，不过可以答应你，今天早点去接你。” 王文浩开心地点头。 旁边的顾祈北忍不住笑了，“走，先送你回托儿所。” 不远处的顾舅舅却是道：“祈北，你手受伤也带不好浩浩，我看这样，今晚先让他来我这儿……” 他话还没有说完呢，王文浩就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不要，我不要……” 顾祈北就道：“不用了舅舅，孩子挺乖的，没事。” 孩子不愿意，顾舅舅也不好勉强，只让他注意一些。 把王文浩送了托儿所，其他人也散了，很多人都要回厂上班，顾舅舅和顾舅妈也走了，他们也是要上班，而邱文泽也是，他带着安静和温习顾祈北告别，并说过两天他俩结婚，他们也过来喝杯喜酒。 温习答应下来。 等人都走了，顾祈北和温习道：“抱歉小习，今天让你等这么久。” 温习摇了下头，“你又不是故意的。” 顾祈北看着她，眼间舒展，“我自己去医院就行了，不是什么大问题，我看完就回来，你在家里休息一下。” 温习不同意，“我和你一块去，到时候交费登记我也能帮帮忙，不过你等我换一下衣服。” 她身上还穿着结婚的礼服，胸前还别着新娘字样的礼花呢。 “小习，你不放心的话，我叫上林同，你在家，你今天帮忙招待客人也很累了。” 对于温习来说倒是没怎么累，就是费了些口舌，不算什么，看顾祈北坚持不用她陪着，她就留在了家里。 她把自己的东西整理了出来，自今天此，她就搬到顾祈北这儿来了，她带过来的东西是一床被铺，和一些衣服、生活用品，说起来这一床铺当初还是买顾祈北的，现在换了个方式，这床铺又回了他这儿来。 刚才客人在屋里坐了会儿，地板有些脏，还有一些吃过的花生瓜子要收拾。 温习给顾祈北把家里的卫生搞了搞，就是客厅，因为接待过客人，所以有些乱，房间没有客人进来，则是收拾得很整洁。 温习看到顾祈北布置的婚床，床单和被铺都是喜庆的牡丹花，叠放着很整齐，床上的枕头是一对，都是新的，枕头上面铺着喜庆的枕巾，上面的图案是龙凤呈祥。 房间不算大，除了床，还有一个衣柜，一个书桌，书桌和衣柜都贴上了红字。 温习把自己的衣服提到了房间里，放到了衣柜旁边，把房间门关上，她把身上的衣服换了，把脸上的妆也卸了，准备再整理一下自己的东西，门外就有人喊她。 温习走了出去，看到是邻居赵姐，她看到她就道：“刚才你同事过来找你，让你回厂一趟。” 温习问，“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赵姐摇了摇头，“不知道呢，你回去看看，刚才他喊了你两声，没听到回应，以为你没在，就跟我说了说，我就想着刚才才看到你们回来的……” 温习谢过她，把顾祈北的家门关好，就回了厂。 到了厂，她直接找了洪主任。 洪主任让她坐下来说话，“领导那边收到了匿名举报，说你在老家联合朋友经营农产品加工厂，走的是不正当的交易，把分厂的好机械低价租了出去，谋取利益……“ 罗蔓青一听就知道是常敬平的手笔，他之前过来找她的时候，就提到这加工厂。 现在竟然搞了匿名信出来。 除了常敬平，也没有人这么眼红老家的加工厂了。 “主任，关于机械出租的事。” “温习打回来的？她答应回来吗？只要她愿意回来，问题就能解决了。”常敬平的声音带着忧心忡忡。 “爸你就放心，只要我想，她就算是游泳也会游回来的。”温礼信心满满地接了句，也没注意刚放下的电话并没有放好。 “能回来就好，徐家说了，只要她回来好好跟厚载生个孩子，厂里的财务问题会给我解决，文海也能把案底抹了让他重新做人。”常敬如释重负地说，说完又交待温礼，“你可千万别给温习透露是徐家让她回来的。” “你以为我傻啊？温习是挺傻的，但没傻到这个地步。这些年，我们能从徐家不停地拿好处，都是因为温习不知道我们和徐家一起瞒着徐厚载有病，设计她的事。”温礼顿了下，语气微酸，“温习也算有本事，让徐厚载这么重视她，还非她不可。” 常敬平抱怨，“也不知道她闹什么离婚，徐家有钱有势，徐厚载专一负责，他虽然有病，但也在积极治疗，他病发作偶尔打她两下也正常，忍忍就过去了。” 好一个忍忍就过去了。 父女俩的对话让提前了回来在车站电话亭的温习听得清清楚楚，也气得发抖。 原来她踩进这个大火坑都是他们设计的！ 她和温礼是异卵双胞胎，两人只长得四五分像。她们及母亲温雪一直在老家生活，三人相依为命，跟孤儿寡母差不多，明里暗里都有人欺负，日子过得很艰难。 但即使日子艰难，温习也尽了自己了的所有能力护着母亲和妹妹，母亲和妹妹性子软弱，她就练就成泼辣的样子，对付欺负上门的人，常常打架打得头破血流。 因为妹妹出生时候比她轻一斤，温习一直觉得自己在娘胎开始就抢了妹妹的营养，害得她从小体弱，于是拼了命对她好，为她打跑欺负她的坏孩子，抢过她的家务活，好吃的先给她吃。 一直到十八岁母亲去世，妹妹温礼招惹了村里的泼皮，泼皮要强娶她，温习让发小偷拿了生产队长的公章，自己写了介绍信，带了温礼到宁城找生父常敬平。 们还雇人贴大字报，在徐家人任职的单位，常敬平的单位，温礼的单位人，以及顾家人的单位，都给贴了。 她像个复仇女神，怎么畅快怎么来，连温礼为了追生儿子，偷偷遗弃女儿的私事都写了出来。 第124章 还回去 但还不够，温习还要继续对徐家和温礼出手，但却被发现了。在她被徐家人抓走的时候，温礼的前未婚夫顾祈北拦截了下来。 他坐在轮椅上，面容肃然，五官深刻，盯着她，“大字报是你贴的？十年前救小浩的人是你？” 温习刚想点头，却被不知道哪儿冲出来的温礼撞倒在地，她慌乱间扯住了温礼手臂，两人一起滚下了楼梯，恍惚间看到了顾祈北冲了下来拉人。 …… “姐姐，我肚子不知道怎么的有点不舒服，厨房是不是煮了姜茶？能不能……” 温习猛一回神，她看到了拉着自己的温礼，她正捂着肚子，可怜兮兮的样子，她的脸还挂着几分青涩，很像十年前的样子。 十年前？ 温习转头，发现屋子里的摆设是十年前的，沙发上坐着头发还没有花白的徐母，年轻许多的常敬平夫妇，视线最后停在墙上的日历上：一九七零年十月八日。 十年前徐家人上门的相看现场！ 她回来了！ 温习收回日历上的视线，转头冲温礼就是一笑，笑容逐渐恶劣，“不能！” 温礼似是没有想到她这样说，愣住了，其他人也愣了愣。 温习冷笑，徐家人上门，就想挑一个勤快温顺好控制的儿媳妇，她为什么要配合？这好机会就留给温礼。 “温礼，我都说了你多少遍了，家里变质的食物你不要吃，这里不是老家，爸不会饿着我们的，你就算是为了爸省钱也不能拿自己健来儿戏。你要喝姜茶是？你去做，做完顺便给我倒一杯。” 第 温习说完，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坐，一副等着侍候的模样。 其他人又是一愣，徐母陈玉香眯了眯眼睛，“温习小同志你没听到你妹妹肚子不舒服吗？” 温习展颜一笑，“陈阿姨你误会了，我这妹妹从小就懂事，家里的家务活全抢着干，我两个弟弟的袜子也是她洗的，要是别人跟她抢，她还会生气呢。” 温礼吃惊地看着温习，“姐，我啥……” 温习借陈玉香的手表看了看时间，打断了温礼的话，“差点没想起来我还有事。”转头看向常敬平，就朝他伸手，“爸，给我十块钱，我鞋子坏了，我和朋友约了去溜冰，鞋子坏了还穿会被人笑话的。” 常敬平脸色有些黑，他四十来岁，五官周正，平常以好脾气示人，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下来，“温习，你的鞋子是刚过来才买的，哪这么快坏？坏了也没事，补补还能穿的，没必要浪费……” 温习明丽的芙蓉脸上带了几丝不耐烦，“为什么文海可以买？我不可以买？十八年来你才给我买几双？才一双而已，这还是夏天穿的凉鞋，现在都快秋天了，我连双布鞋都没有。你偏心，你这是重男轻女……” 陈玉香眉头紧皱。 常敬平的现任老婆张云直接呵斥道：“哪有你这样……” 温习转过头来打断了她的话，“张阿姨，这是我问我爸要，没问你要，这家里的钱也不全是你挣的。” 张云气得够呛，但当着客人的面又不好发作。 常敬平跟温习商量的语气，“温习，家里来了客人，你能不能陪客人……” 温习伸手在他面前晃，着急道：“快点啊，我要迟到了，十块钱而已，你都不愿意给吗？” 温礼像是不认识温习了一样，“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温习没理她，看常敬平还没有给她钱，就拧起来了眉头，“那我只好找你领导刘主任要了……” 常敬平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温和，“混账！” 温习抬脚就往外走。 她真的要去找常敬平的领导。 常敬平所处的单位是机械厂，算是宁城最大的工厂，员工达到四千人，连家属院都是整片整片的。 温习出了常家大门的时候，就用手把头发抓了抓，弄乱挂脸颊边，一只手抹着眼睛，一边低头快步走。 有邻居看到，就拉着她问，“这是怎么了？” “呜呜呜呜我爸要把我嫁给一个残疾人……” 温习一路哭到了厂里的妇女部门。 “常敬平张云收了徐家好处，要我嫁给一个残疾人，各位领导给我作主啊。” 妇女主任许主任把温习拉着，仔仔细细地问了个清楚。 徐家是机械厂何副厂长介绍给常敬平的，承诺，两家成了儿女亲家之后，常敬平在厂里的职位能往上挪一挪。 徐厚载虽然不举，有狂躁症，但他对配偶要求极其之高，首先就是要长得好看，特别好看的那种，带出去有面子，其次是性子温柔，再是起码有初中以上学历。 徐家把徐厚载的真实情况瞒着紧紧的，不知道的都以为他是一个香饽饽呢，听说相了好几个对象，都认为人家姑娘不够漂亮。 何厂长听闻常敬平接了老家的两个闺女过来，这两个闺女长得极其漂亮，就动了心思，给亲戚徐家介绍了过去。 “小同志你放心，现在咱们讲究婚姻自主，只要你不愿意，谁也勉强不了你，就算是你父母也一样。” 许主任给温习做保证。 “你的问题我们收到了，我们会找你父母谈话的，包办婚姻不可取，这是阻止我们社会进步的糟粕。” 温习感激得眼泪直流，瞥眼看到许主任办公桌上的工作简要，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元旦工人汇演。 机械厂是个小型的社会，里面有着比较完整配套设施，家属院不用说了，另还有体育馆、图书馆、服务站、裁缝室，连电影院也有。 可以看出厂区除了看重产能之外，还会注重工人的精神世界，每年厂里都会在特定节日组织工人汇演，算是厂里的自娱自乐，释放压力的一种方式，能大胆上台表演的，并能选上的，工厂另有奖励，所以这报名每年都很踊跃。 即使是重来一回，温习还是要面临着生存难题，常家不愿意给她走动工作，想把她拴在家里做保姆，要么就是嫁人给家里谋好处 第124章 还回去 但还不够，温习还要继续对徐家和温礼出手，但却被发现了。在她被徐家人抓走的时候，温礼的前未婚夫顾祈北拦截了下来。 他坐在轮椅上，面容肃然，五官深刻，盯着她，“大字报是你贴的？十年前救小浩的人是你？” 温习刚想点头，却被不知道哪儿冲出来的温礼撞倒在地，她慌乱间扯住了温礼手臂，两人一起滚下了楼梯，恍惚间看到了顾祈北冲了下来拉人。 …… “姐姐，我肚子不知道怎么的有点不舒服，厨房是不是煮了姜茶？能不能……” 温习猛一回神，她看到了拉着自己的温礼，她正捂着肚子，可怜兮兮的样子，她的脸还挂着几分青涩，很像十年前的样子。 十年前？ 温习转头，发现屋子里的摆设是十年前的，沙发上坐着头发还没有花白的徐母，年轻许多的常敬平夫妇，视线最后停在墙上的日历上：一九七零年十月八日。 十年前徐家人上门的相看现场！ 她回来了！ 温习收回日历上的视线，转头冲温礼就是一笑，笑容逐渐恶劣，“不能！” 温礼似是没有想到她这样说，愣住了，其他人也愣了愣。 温习冷笑，徐家人上门，就想挑一个勤快温顺好控制的儿媳妇，她为什么要配合？这好机会就留给温礼。 “温礼，我都说了你多少遍了，家里变质的食物你不要吃，这里不是老家，爸不会饿着我们的，你就算是为了爸省钱也不能拿自己健来儿戏。你要喝姜茶是？你去做，做完顺便给我倒一杯。” 第 温习说完，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坐，一副等着侍候的模样。 其他人又是一愣，徐母陈玉香眯了眯眼睛，“温习小同志你没听到你妹妹肚子不舒服吗？” 温习展颜一笑，“陈阿姨你误会了，我这妹妹从小就懂事，家里的家务活全抢着干，我两个弟弟的袜子也是她洗的，要是别人跟她抢，她还会生气呢。” 温礼吃惊地看着温习，“姐，我啥……” 温习借陈玉香的手表看了看时间，打断了温礼的话，“差点没想起来我还有事。”转头看向常敬平，就朝他伸手，“爸，给我十块钱，我鞋子坏了，我和朋友约了去溜冰，鞋子坏了还穿会被人笑话的。” 常敬平脸色有些黑，他四十来岁，五官周正，平常以好脾气示人，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下来，“温习，你的鞋子是刚过来才买的，哪这么快坏？坏了也没事，补补还能穿的，没必要浪费……” 温习明丽的芙蓉脸上带了几丝不耐烦，“为什么文海可以买？我不可以买？十八年来你才给我买几双？才一双而已，这还是夏天穿的凉鞋，现在都快秋天了，我连双布鞋都没有。你偏心，你这是重男轻女……” 陈玉香眉头紧皱。 常敬平的现任老婆张云直接呵斥道：“哪有你这样……” 温习转过头来打断了她的话，“张阿姨，这是我问我爸要，没问你要，这家里的钱也不全是你挣的。” 张云气得够呛，但当着客人的面又不好发作。 常敬平跟温习商量的语气，“温习，家里来了客人，你能不能陪客人……” 温习伸手在他面前晃，着急道：“快点啊，我要迟到了，十块钱而已，你都不愿意给吗？” 温礼像是不认识温习了一样，“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温习没理她，看常敬平还没有给她钱，就拧起来了眉头，“那我只好找你领导刘主任要了……” 常敬平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温和，“混账！” 温习抬脚就往外走。 她真的要去找常敬平的领导。 常敬平所处的单位是机械厂，算是宁城最大的工厂，员工达到四千人，连家属院都是整片整片的。 温习出了常家大门的时候，就用手把头发抓了抓，弄乱挂脸颊边，一只手抹着眼睛，一边低头快步走。 有邻居看到，就拉着她问，“这是怎么了？” “呜呜呜呜我爸要把我嫁给一个残疾人……” 温习一路哭到了厂里的妇女部门。 “常敬平张云收了徐家好处，要我嫁给一个残疾人，各位领导给我作主啊。” 妇女主任许主任把温习拉着，仔仔细细地问了个清楚。 徐家是机械厂何副厂长介绍给常敬平的，承诺，两家成了儿女亲家之后，常敬平在厂里的职位能往上挪一挪。 徐厚载虽然不举，有狂躁症，但他对配偶要求极其之高，首先就是要长得好看，特别好看的那种，带出去有面子，其次是性子温柔，再是起码有初中以上学历。 徐家把徐厚载的真实情况瞒着紧紧的，不知道的都以为他是一个香饽饽呢，听说相了好几个对象，都认为人家姑娘不够漂亮。 何厂长听闻常敬平接了老家的两个闺女过来，这两个闺女长得极其漂亮，就动了心思，给亲戚徐家介绍了过去。 “小同志你放心，现在咱们讲究婚姻自主，只要你不愿意，谁也勉强不了你，就算是你父母也一样。” 许主任给温习做保证。 “你的问题我们收到了，我们会找你父母谈话的，包办婚姻不可取，这是阻止我们社会进步的糟粕。” 温习感激得眼泪直流，瞥眼看到许主任办公桌上的工作简要，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元旦工人汇演。 机械厂是个小型的社会，里面有着比较完整配套设施，家属院不用说了，另还有体育馆、图书馆、服务站、裁缝室，连电影院也有。 可以看出厂区除了看重产能之外，还会注重工人的精神世界，每年厂里都会在特定节日组织工人汇演，算是厂里的自娱自乐，释放压力的一种方式，能大胆上台表演的，并能选上的，工厂另有奖励，所以这报名每年都很踊跃。 即使是重来一回，温习还是要面临着生存难题，常家不愿意给她走动工作，想把她拴在家里做保姆，要么就是嫁人给家里谋好处 第125章 婚床 温习拿了衣服去了洗澡，今天天气明显降温了，宁城这边属于北方，入冬比较早，如果还在集体宿舍的话，洗个澡都提不到热水，温习有试过几回用冷水洗的，也是咬牙坚持了过来。 舍友很少在宿舍里洗澡，一两个星期才洗一次，洗的时候就到外面澡堂洗。 温习就不习惯去澡堂，也不习惯好几天不洗澡。 过些天正式入冬会更冷，她也不知道有没有勇气洗冷水澡，现在结婚了，那冷水澡的日子就结束了。 温习洗完澡出来，屋里只剩下顾祈北，她不由问，“浩浩呢？” 顾祈北道：“他去睡觉了。” 温习惊讶了，“这么快。” 她洗澡没有洗多久啊，她去洗澡前王文浩还很精神呢。 “他今天晚上跟你睡？”温习问顾祈北。 平常都是他带着王文浩睡的，如果突然分开，估计孩子会不适应，现在才从被拐的阴影走出来，可能安全感还没有建立起来。 她知道结婚后，夫妻要睡一张床，但如果孩子和顾祈北睡的话，她就睡另一个房间了，三个人挤一张床，她想她会睡不着的。 顾祈北这儿是两居室，有一个房间是空着的，不过里面也有张床，顾祈北这儿也有多出来的被铺。 顾祈北道：“他还不敢自己一个人睡，不过我已经和他说了，今天晚上最后一晚和我睡，明天再让他自个睡。” 温习点点头，“这个不要急，慢慢来，要让孩子接受才行如果他和你睡，那我就睡客房。” 顾祈北却是道：“小习，浩浩已经在客房睡了，不过我估计他还没睡着，你进新房睡。” 温习是看过两个房间的格局的，婚房的床要大一些，要是睡两个人的话也宽敞一些，客户的床要小一些。 但顾祈北不容分说让她睡婚房。 温习躺在婚房的时候，有些睡不着，脑子里纷纷扰扰，她想到前世和顾祈北结婚的情景。 两人举办了个简单的婚礼，领了结婚证，回到家的时候，他也是因为有事，她自己在婚床上睡的。 不过后面即使他们同躺在一张床，也没有过多的亲密，因为一开始就谈好了，两人是为了堵了别人的嘴才结婚的。 她想，如果她没有重生，她和顾祈北随着时间增长，慢慢相处，也会过成真正的夫妻。 她的重生，会不会是老天想让她和顾祈北再续前缘？ 第二天，温习起得比较早，但顾祈北也起了，他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温习道：“习惯了这个点起，今儿你和浩浩要吃什么？” 顾祈北道：“这么冷别做了，我去食堂打几个包子回来。” 温习就道：“那我去，你胳膊还没好呢。” “不碍事，是胳膊受伤，又不是腿受伤，如果浩浩起床麻烦你让他穿上厚衣服。” 温习完全是拗不过他，他走后，王文浩也起来了，看到温习还在，很是开心，围着她一直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温习给他穿上厚衣服，带他去浴室刷牙洗脸。 自己再把炉子烧起来，虽然不做早餐，但热水也要喝的。 正在忙着，邻居赵大姐就凑了过来，跟她打听道：“小温，厂里领导找你什么事？” 温习道：“就是工作上的事，赵大姐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赵大姐打量了她一眼，眸光有些闪烁，“小温，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帮个忙？” 第125章 婚床 温习拿了衣服去了洗澡，今天天气明显降温了，宁城这边属于北方，入冬比较早，如果还在集体宿舍的话，洗个澡都提不到热水，温习有试过几回用冷水洗的，也是咬牙坚持了过来。 舍友很少在宿舍里洗澡，一两个星期才洗一次，洗的时候就到外面澡堂洗。 温习就不习惯去澡堂，也不习惯好几天不洗澡。 过些天正式入冬会更冷，她也不知道有没有勇气洗冷水澡，现在结婚了，那冷水澡的日子就结束了。 温习洗完澡出来，屋里只剩下顾祈北，她不由问，“浩浩呢？” 顾祈北道：“他去睡觉了。” 温习惊讶了，“这么快。” 她洗澡没有洗多久啊，她去洗澡前王文浩还很精神呢。 “他今天晚上跟你睡？”温习问顾祈北。 平常都是他带着王文浩睡的，如果突然分开，估计孩子会不适应，现在才从被拐的阴影走出来，可能安全感还没有建立起来。 她知道结婚后，夫妻要睡一张床，但如果孩子和顾祈北睡的话，她就睡另一个房间了，三个人挤一张床，她想她会睡不着的。 顾祈北这儿是两居室，有一个房间是空着的，不过里面也有张床，顾祈北这儿也有多出来的被铺。 顾祈北道：“他还不敢自己一个人睡，不过我已经和他说了，今天晚上最后一晚和我睡，明天再让他自个睡。” 温习点点头，“这个不要急，慢慢来，要让孩子接受才行如果他和你睡，那我就睡客房。” 顾祈北却是道：“小习，浩浩已经在客房睡了，不过我估计他还没睡着，你进新房睡。” 温习是看过两个房间的格局的，婚房的床要大一些，要是睡两个人的话也宽敞一些，客户的床要小一些。 但顾祈北不容分说让她睡婚房。 温习躺在婚房的时候，有些睡不着，脑子里纷纷扰扰，她想到前世和顾祈北结婚的情景。 两人举办了个简单的婚礼，领了结婚证，回到家的时候，他也是因为有事，她自己在婚床上睡的。 不过后面即使他们同躺在一张床，也没有过多的亲密，因为一开始就谈好了，两人是为了堵了别人的嘴才结婚的。 她想，如果她没有重生，她和顾祈北随着时间增长，慢慢相处，也会过成真正的夫妻。 她的重生，会不会是老天想让她和顾祈北再续前缘？ 第二天，温习起得比较早，但顾祈北也起了，他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温习道：“习惯了这个点起，今儿你和浩浩要吃什么？” 顾祈北道：“这么冷别做了，我去食堂打几个包子回来。” 温习就道：“那我去，你胳膊还没好呢。” “不碍事，是胳膊受伤，又不是腿受伤，如果浩浩起床麻烦你让他穿上厚衣服。” 温习完全是拗不过他，他走后，王文浩也起来了，看到温习还在，很是开心，围着她一直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温习给他穿上厚衣服，带他去浴室刷牙洗脸。 自己再把炉子烧起来，虽然不做早餐，但热水也要喝的。 正在忙着，邻居赵大姐就凑了过来，跟她打听道：“小温，厂里领导找你什么事？” 温习道：“就是工作上的事，赵大姐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赵大姐打量了她一眼，眸光有些闪烁，“小温，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帮个忙？” 第126章 谣言 温习问，“什么事啊？” 赵大姐脸上带着笑，一副熟稔的语气，“小常，你是个有本事的，现在又和顾队结婚，不像我们，孩子爸没本事，干十来年都是拿低档的工资，孩子一天天大了，老人又各种病……小温，你这手头上要是宽裕，给大姐我先借点呗。” 温习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赵大姐问她借钱，两人不熟啊。 而且还在她结婚的第二天，都不讲究的吗？ 温习道：“赵大姐，你家里怎么了？要是困难，和厂里领导反映一下，应该会帮一帮的。” 赵大姐道：“还不是家里老人，前些日子摔断了腿，一直摊着，我们回不去侍候，那些兄弟就让我们拿钱……小常，我晓得你是个有本事的，听说你在老家自个开个厂子……” 温习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什么开厂？常敬平跟你说的？” 赵大姐看了她一眼，“小常，你和你爸闹到这个地步了吗？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爸，你现在有出息就看不起他，这是不对的，特别是你现在还结了婚，这让你婆家怎么看你……” 温习也看了她一眼，好奇道：“赵大姐，你怎么不去找常敬平借钱啊？不说别的，不光你帮他说的这些话，你就应该找他要钱，这可是给他维护名声啊，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可以帮你问问的。” 赵大姐的脸一下拉了下来，“不借就不借，说这些做啥呢？真没见过你这样不孝的。” 这会儿顾祈北正好回了来，看到温习和赵大姐说话，就走了过来，“小习，怎么了？” “这赵大姐问我借钱，说我在老家开了厂子，钱多着呢。” 赵大姐看到顾祈北回来那气势顿时没了大半，“我随便说说的。” 找了句别的借口，然后就走了。 顾祈北看向温习，“她还说什么了？” 温习道：“我想是常敬平把这谣言给传开了。” 她也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信，也不想想，如果她在老家开了厂子，还会在这边机械厂上班吗？还会住个集体宿舍吗？ 不过就是，从常敬平的嘴巴里说出来，是让人容易相信一些，毕竟在生物学上，她是他的女儿。 自己家里人说出来的，这可信度要高很多。 “小习，我回去给你做个澄清。” “不用，我自己处理。” 温习觉得这是自己的事，自己也有能力处理，就不用麻烦他了。 温习吃过早餐之后就回单位上班了，回到单位打听常敬平岗位上的事要容易很多。 常敬平的部门最近有人员调动，有人传常敬平有可能调回原来的岗位。 温习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给他竞争对手提供了下思路，这何副厂是常敬平女婿的姨父，这有可能给他走后门，把岗位调回去。 当然，靠竞争对手也未必阻止得了常敬平。 正好这两天，妇女部的活动搞起来了，妇女部发了通知，到时候元旦厂里会举行一场有奖问答的活动，是关于妇女权益的，问答者不分男女，只要学习这方面的法律知识，到时候就有机会被抽到，并拿到大奖。 妇女部也透露了，大奖有缝纫机、面粉、皮鞋、收音机。 这可激发了大家的学习积极性，在厂里也掀起了一股尊重解放保护妇女的热潮。 连带着打媳妇打孩子的事件也少了很多。 但常家是个例外，听说张兰跑回娘家了，邻居们传，是因为常敬平女儿嫁妆的事，夫妻俩闹了起来。 温习下班后，去到厂区学校，找到了她的便宜弟弟常文河。 这会儿她不拿糖了，直接拿了饼干，这饼干还是拿粮票买的，算是稀罕货。 常文河一拿到饼干，就撕开包装往嘴巴塞，像八百年没有吃过东西一样。 温习笑道：“别急，吃完了我这儿还有呢，不过规矩你懂的，你得回答了我的问题才能把饼干给你。” 常文河连连地点头。 “文河，你妈还没回家吗？” “没有。” “你妈还想回家吗？你在你姥姥家住得怎么样？文河，我怎么觉得你瘦了？是不是在姥姥家没有吃饱？” 常文河听她这样说，脸上顿时委屈了起来，“我姥姥还有舅妈都是个抠门货，好东西藏起来不让我们吃，等我把好像的好东西找出来，我一样也不给她们吃，以后她们来我们家，我绝对不让她们进门，也不给她们吃的。” 这委屈说得后面就是一脸的气恼。 罗蔓青心里有些好笑，以他们三兄弟那个饿死鬼投胎的吃法，谁不怕？ 现在大家都不好过，谁能负担得起这么多张嘴？ “文河，那你妈怎么说？她有没有说要回家。” 常文河又生气道：“她说等我爸来接才回去，但我爸都不来接的，我觉得我妈太傻了，她不说，我色又不知道，姐，你跟我爸说一声呗，让他过来接我们回去。” 第126章 谣言 温习问，“什么事啊？” 赵大姐脸上带着笑，一副熟稔的语气，“小常，你是个有本事的，现在又和顾队结婚，不像我们，孩子爸没本事，干十来年都是拿低档的工资，孩子一天天大了，老人又各种病……小温，你这手头上要是宽裕，给大姐我先借点呗。” 温习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赵大姐问她借钱，两人不熟啊。 而且还在她结婚的第二天，都不讲究的吗？ 温习道：“赵大姐，你家里怎么了？要是困难，和厂里领导反映一下，应该会帮一帮的。” 赵大姐道：“还不是家里老人，前些日子摔断了腿，一直摊着，我们回不去侍候，那些兄弟就让我们拿钱……小常，我晓得你是个有本事的，听说你在老家自个开个厂子……” 温习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什么开厂？常敬平跟你说的？” 赵大姐看了她一眼，“小常，你和你爸闹到这个地步了吗？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爸，你现在有出息就看不起他，这是不对的，特别是你现在还结了婚，这让你婆家怎么看你……” 温习也看了她一眼，好奇道：“赵大姐，你怎么不去找常敬平借钱啊？不说别的，不光你帮他说的这些话，你就应该找他要钱，这可是给他维护名声啊，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可以帮你问问的。” 赵大姐的脸一下拉了下来，“不借就不借，说这些做啥呢？真没见过你这样不孝的。” 这会儿顾祈北正好回了来，看到温习和赵大姐说话，就走了过来，“小习，怎么了？” “这赵大姐问我借钱，说我在老家开了厂子，钱多着呢。” 赵大姐看到顾祈北回来那气势顿时没了大半，“我随便说说的。” 找了句别的借口，然后就走了。 顾祈北看向温习，“她还说什么了？” 温习道：“我想是常敬平把这谣言给传开了。” 她也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信，也不想想，如果她在老家开了厂子，还会在这边机械厂上班吗？还会住个集体宿舍吗？ 不过就是，从常敬平的嘴巴里说出来，是让人容易相信一些，毕竟在生物学上，她是他的女儿。 自己家里人说出来的，这可信度要高很多。 “小习，我回去给你做个澄清。” “不用，我自己处理。” 温习觉得这是自己的事，自己也有能力处理，就不用麻烦他了。 温习吃过早餐之后就回单位上班了，回到单位打听常敬平岗位上的事要容易很多。 常敬平的部门最近有人员调动，有人传常敬平有可能调回原来的岗位。 温习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给他竞争对手提供了下思路，这何副厂是常敬平女婿的姨父，这有可能给他走后门，把岗位调回去。 当然，靠竞争对手也未必阻止得了常敬平。 正好这两天，妇女部的活动搞起来了，妇女部发了通知，到时候元旦厂里会举行一场有奖问答的活动，是关于妇女权益的，问答者不分男女，只要学习这方面的法律知识，到时候就有机会被抽到，并拿到大奖。 妇女部也透露了，大奖有缝纫机、面粉、皮鞋、收音机。 这可激发了大家的学习积极性，在厂里也掀起了一股尊重解放保护妇女的热潮。 连带着打媳妇打孩子的事件也少了很多。 但常家是个例外，听说张兰跑回娘家了，邻居们传，是因为常敬平女儿嫁妆的事，夫妻俩闹了起来。 温习下班后，去到厂区学校，找到了她的便宜弟弟常文河。 这会儿她不拿糖了，直接拿了饼干，这饼干还是拿粮票买的，算是稀罕货。 常文河一拿到饼干，就撕开包装往嘴巴塞，像八百年没有吃过东西一样。 温习笑道：“别急，吃完了我这儿还有呢，不过规矩你懂的，你得回答了我的问题才能把饼干给你。” 常文河连连地点头。 “文河，你妈还没回家吗？” “没有。” “你妈还想回家吗？你在你姥姥家住得怎么样？文河，我怎么觉得你瘦了？是不是在姥姥家没有吃饱？” 常文河听她这样说，脸上顿时委屈了起来，“我姥姥还有舅妈都是个抠门货，好东西藏起来不让我们吃，等我把好像的好东西找出来，我一样也不给她们吃，以后她们来我们家，我绝对不让她们进门，也不给她们吃的。” 这委屈说得后面就是一脸的气恼。 罗蔓青心里有些好笑，以他们三兄弟那个饿死鬼投胎的吃法，谁不怕？ 现在大家都不好过，谁能负担得起这么多张嘴？ “文河，那你妈怎么说？她有没有说要回家。” 常文河又生气道：“她说等我爸来接才回去，但我爸都不来接的，我觉得我妈太傻了，她不说，我色又不知道，姐，你跟我爸说一声呗，让他过来接我们回去。” 第127章 落空 最近厂里风风火火地兴起一股学法热潮，对于一些家庭暴力也比往时要敏感得多。 常敬平很快被叫去谈话，主要是现在厂里传他把媳妇张兰打回娘家了，三个儿子也不愿意回来。 常敬平解释了一番，说自己媳妇是正常回娘家，亲戚之间的走动。 “老常，现在是有人举报你，这个举报也得到了你儿子常文河的证实，你和孩子妈妈吵架把人赶回了娘家，娘家矛盾激发，现在她和三个孩子无家可归，夫妻之间有什么不好说清楚的？你今儿看是不是把媳妇孩子接回来？” 常敬平真没有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儿子踩的一脚。 他嘴上马上答应着 并写了保证书，但还是被批评了一顿。 和他有竞争的同事更是在背后上眼药，不用别人告知，常敬平被叫过来谈话的时候，这心就往下沉。 现在正值调岗的关键，是他大意了。 他应该早点把张兰接回来的。 现在出了这些，那些竞争者又虎视眈眈，在背后拉扯，他可以说是没什么胜算了。 但常敬平是谁，他也算是有靠山的人，他马上去找了何副厂长，也就是徐厚载的姨夫。 以后自己家还没有和徐家结亲的时候，他没有这个底气，现在温礼都嫁到徐家了，也算是一家人了，他过来提一下岗位的事很正常？ 本来之前觉得这调岗的事已经稳了，现在的他就有些不安。 “你自己都想到答案了还过来找我做什么？”何副厂长黑着一张脸。 常敬平一下就愣了，但他很快把脸上的表情调整过来，“领导，都是一场误会，我和孩子妈吵了两句，她就带着三个儿子回了娘家，我想见一见儿子都不成……希望领导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我怎么给你机会？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照理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在机械厂工作也差不多二十年，这其中的道理你都不懂吗？厂里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我即使是个领导，也得受大众的监督……” 所以这调岗是没有可能了。 常敬平站在何副厂长办公室里的腿像是灌了铅一样重。 升职无望，但张兰还得去接回来。 要不然，负面影响更严重。 张兰早就想回来了，呆在娘家，别说是哥嫂了，就连自己的亲娘也嫌弃。 看到常敬平过来接她，她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接过他递过来的台阶，就跟着他回了常家。 至于钱那里，常敬平拿了两百给她，说是家里全部的钱了，张兰倒也满意。 但常敬平心里面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他把三个儿子找了过来。 黑着脸说了他这次被举报的影响，然后问，“厂里找你们，你们是怎么说的？对了，厂里又怎么找得到你们的？你们不是在你们姥姥家吗？” 他们又没有回机械厂家属院，难道厂里的人还会跑到张兰娘家去找他们不成？厂里的厂规还没有到这个地步，又不是通缉犯。 常文河说起这个就一肚子的委屈，“爸，你早点接妈回来就没事了，舅妈他们对我们可坏了，天天吃咸菜窝窝头，我们都饿瘦了……好在我聪明，和厂里的人说了……” 常敬平脸色越来越黑，听到最后，他扬起了巴掌就往常文河的身上打去，“原来是你！你要害死老子了！” 常敬平在家里很少打骂儿子，大家都说他脾气好，脾气温和，但这会儿发起火来，也挺吓人的。 常文河单独和常敬平对打的话是打不过他的，而且常敬平还是家里掌钱的，可得罪不得，常文河多少是有些怵的，他边躲边喊着，“不关我事，是姐姐让我说的，她说我去厂里说了，爸你就能把我妈接回家，她说的也没错……” 常敬平停下了动作，“你说是谁说的？哪个姐姐？” 一向不怎么说话的常文海开了口，“大姐，温习。” 常敬平脸色一下阴了下来。 …… 温习感受到厂里的那些风言风语，她没多在意，厂里给了两天婚假，主要是给顾祈北的，她是捎带上的。 这婚假也正好可以处理那些羊毛线。 顾祈北在结婚的第二天把家里的存折和所有票给了她。 温习发现他竟然是万元户，这会儿财产能达到上万元的，都是富人了。 “参加工作八年，平常没怎么花钱。”顾祈北说道。 然后还给她拿了一堆的票，其中工业票高达八十张。 工业票是按照工作薪酬级别给的，二十元一张，一个月工资是六十元的话，就有三张工业票。 温习感受到了贫富的参差，她道：“存折还是你拿着，我手上有点零花就行了。” “小习，这钱你拿着，我家的传统，都是媳妇拿钱，以后家里花钱的地方你来拿主意。” 温习觉得责任重大，“你不怕我把钱都花了？” 顾祈北失笑，“花了再挣。” 然后他还道：“小习，我让老高帮忙，给咱改造一台羊毛机出来，旧的棉花机改造的，不算贵，两千块可以从厂里买出来。” 温习惊讶地看着他，“你要买羊毛机？这么贵……” 他没说，但她也知道，他买这玩意儿也是为了她，她说她想赚钱。 但她并不知道这能不能赚到钱，也有可能会亏钱的。 这一结婚就拿他的钱，总感觉不太好。 顾祈北像是知道她的想法，“小习，我们是夫妻，你不用跟我客气。” 温习想了想，觉得也行，到时候赚到钱，她就双倍还回来。 做了决定之后，就从厂里买了台羊毛机，就放在顾祈北外面的房子，两人用了一天的时候，把剩下的羊毛全部加工成羊毛线。 忙完羊毛线，也到了安静和邱文泽的结婚日，两人打算去一趟，毕竟他们结婚的时候，两人来了。 两人到了外面的百货大楼挑送安静他们的新婚礼物。 两人商量了下，打算送一对暖水壶。 第127章 落空 最近厂里风风火火地兴起一股学法热潮，对于一些家庭暴力也比往时要敏感得多。 常敬平很快被叫去谈话，主要是现在厂里传他把媳妇张兰打回娘家了，三个儿子也不愿意回来。 常敬平解释了一番，说自己媳妇是正常回娘家，亲戚之间的走动。 “老常，现在是有人举报你，这个举报也得到了你儿子常文河的证实，你和孩子妈妈吵架把人赶回了娘家，娘家矛盾激发，现在她和三个孩子无家可归，夫妻之间有什么不好说清楚的？你今儿看是不是把媳妇孩子接回来？” 常敬平真没有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儿子踩的一脚。 他嘴上马上答应着 并写了保证书，但还是被批评了一顿。 和他有竞争的同事更是在背后上眼药，不用别人告知，常敬平被叫过来谈话的时候，这心就往下沉。 现在正值调岗的关键，是他大意了。 他应该早点把张兰接回来的。 现在出了这些，那些竞争者又虎视眈眈，在背后拉扯，他可以说是没什么胜算了。 但常敬平是谁，他也算是有靠山的人，他马上去找了何副厂长，也就是徐厚载的姨夫。 以后自己家还没有和徐家结亲的时候，他没有这个底气，现在温礼都嫁到徐家了，也算是一家人了，他过来提一下岗位的事很正常？ 本来之前觉得这调岗的事已经稳了，现在的他就有些不安。 “你自己都想到答案了还过来找我做什么？”何副厂长黑着一张脸。 常敬平一下就愣了，但他很快把脸上的表情调整过来，“领导，都是一场误会，我和孩子妈吵了两句，她就带着三个儿子回了娘家，我想见一见儿子都不成……希望领导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我怎么给你机会？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照理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在机械厂工作也差不多二十年，这其中的道理你都不懂吗？厂里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我即使是个领导，也得受大众的监督……” 所以这调岗是没有可能了。 常敬平站在何副厂长办公室里的腿像是灌了铅一样重。 升职无望，但张兰还得去接回来。 要不然，负面影响更严重。 张兰早就想回来了，呆在娘家，别说是哥嫂了，就连自己的亲娘也嫌弃。 看到常敬平过来接她，她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接过他递过来的台阶，就跟着他回了常家。 至于钱那里，常敬平拿了两百给她，说是家里全部的钱了，张兰倒也满意。 但常敬平心里面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他把三个儿子找了过来。 黑着脸说了他这次被举报的影响，然后问，“厂里找你们，你们是怎么说的？对了，厂里又怎么找得到你们的？你们不是在你们姥姥家吗？” 他们又没有回机械厂家属院，难道厂里的人还会跑到张兰娘家去找他们不成？厂里的厂规还没有到这个地步，又不是通缉犯。 常文河说起这个就一肚子的委屈，“爸，你早点接妈回来就没事了，舅妈他们对我们可坏了，天天吃咸菜窝窝头，我们都饿瘦了……好在我聪明，和厂里的人说了……” 常敬平脸色越来越黑，听到最后，他扬起了巴掌就往常文河的身上打去，“原来是你！你要害死老子了！” 常敬平在家里很少打骂儿子，大家都说他脾气好，脾气温和，但这会儿发起火来，也挺吓人的。 常文河单独和常敬平对打的话是打不过他的，而且常敬平还是家里掌钱的，可得罪不得，常文河多少是有些怵的，他边躲边喊着，“不关我事，是姐姐让我说的，她说我去厂里说了，爸你就能把我妈接回家，她说的也没错……” 常敬平停下了动作，“你说是谁说的？哪个姐姐？” 一向不怎么说话的常文海开了口，“大姐，温习。” 常敬平脸色一下阴了下来。 …… 温习感受到厂里的那些风言风语，她没多在意，厂里给了两天婚假，主要是给顾祈北的，她是捎带上的。 这婚假也正好可以处理那些羊毛线。 顾祈北在结婚的第二天把家里的存折和所有票给了她。 温习发现他竟然是万元户，这会儿财产能达到上万元的，都是富人了。 “参加工作八年，平常没怎么花钱。”顾祈北说道。 然后还给她拿了一堆的票，其中工业票高达八十张。 工业票是按照工作薪酬级别给的，二十元一张，一个月工资是六十元的话，就有三张工业票。 温习感受到了贫富的参差，她道：“存折还是你拿着，我手上有点零花就行了。” “小习，这钱你拿着，我家的传统，都是媳妇拿钱，以后家里花钱的地方你来拿主意。” 温习觉得责任重大，“你不怕我把钱都花了？” 顾祈北失笑，“花了再挣。” 然后他还道：“小习，我让老高帮忙，给咱改造一台羊毛机出来，旧的棉花机改造的，不算贵，两千块可以从厂里买出来。” 温习惊讶地看着他，“你要买羊毛机？这么贵……” 他没说，但她也知道，他买这玩意儿也是为了她，她说她想赚钱。 但她并不知道这能不能赚到钱，也有可能会亏钱的。 这一结婚就拿他的钱，总感觉不太好。 顾祈北像是知道她的想法，“小习，我们是夫妻，你不用跟我客气。” 温习想了想，觉得也行，到时候赚到钱，她就双倍还回来。 做了决定之后，就从厂里买了台羊毛机，就放在顾祈北外面的房子，两人用了一天的时候，把剩下的羊毛全部加工成羊毛线。 忙完羊毛线，也到了安静和邱文泽的结婚日，两人打算去一趟，毕竟他们结婚的时候，两人来了。 两人到了外面的百货大楼挑送安静他们的新婚礼物。 两人商量了下，打算送一对暖水壶。 第128章 赴宴 暖水瓶要工业票，花了两张，这暖水瓶的瓶身是龙凤呈祥的图案，看着就喜庆。 顾祈北看着都想给自己买一个，家里已经有暖水瓶了，但多一个会更加方便。 温习觉得无所谓。 除了暧水瓶，顾祈北还让温习过来服装区，让她挑两身衣服。 他们要结婚的时候，除了婚服之外，还买了两套新衣服，顾祈北掏的钱，在京城的时候也买了一套，所以温习觉得自己已经够衣服穿了，不用再买，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顾祈北看她不愿意再买也只好作罢。 安静和邱文泽结婚的这天，温习给自己收拾了下，爱美真的是人的天性，特别是出去喝喜酒的时候，不想自己看起来太邋遢。 当然人，她平常也没有邋遢，但没有注重打扮，头发是随便绑的，衣服除了工服就是乡下带过来的两套，又肥又大，不显眼的地方还带有补丁，看起来又土又寒酸。 现在温习都怀疑顾祈北是看在她救过浩浩的情况下才看上她的，要不然，以她这个形象，他这么个个人条件应该看不上。 好。 温习觉得顾祈北还是挺慧眼识珠的，她稍稍收拾了下，这人眼睛都看直了，眸中的炽热遮掩不住。 温习结婚的时候买了套化妆品，这会儿也用上了，稍稍化了人淡妆，头发挽起来，外面套的前两天买的呢子外套，下身是裤子，再加小皮鞋。 她朝顾祈北眨了眨眼，大大方方地问，“好看吗？” 顾祈北握了握她的手，“很好看。” 温习微微一笑，给他也收拾了下，发现他也是英俊得过分。 安静和邱文泽在南区，离机械厂是二十分钟的车程，这个车指的是自行车。 顾祈北骑的自行车，温习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 邱文泽的这个婚礼是在他皮包厂家属厂摆的，他父母在皮包厂上班。 邱文泽的房子还比较难找，不过好在邻居知道他今天结婚，帮忙指了路。 “你们是新娘子的娘家人？新娘子家是不是很有钱？”邻居边带路边打量着温习和顾祈北，并打听着安静的家境。 温习有些意外，问道：“怎么看出新娘子很多钱？” 安静是京城人，从穿着还有言行可以看出，她家境应该是不错的。 邻居大娘压低了声音说道：“那邱家的老娘可到处说，这京城来的儿媳妇是个金疙瘩，家里可有钱了，而且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可宝贝了，她家文泽以后有福了。不晓得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温习心念一动，这话怎么听都不太舒服，当然是为安静觉得不太舒服。 “新娘子家里还过得去，这邱家应该也不差？”温习打听回去。 邻居笑了两声，“不差是不差，比乡下人是好上不少，就是家里人口多了些……” 人口多？ 温习就为安静捏了把汗，这人口多，相处起来也挺累的，不管是不是八面玲珑的人。 说话间，就到了邱家。 温习忍不住就皱了皱眉头。 第128章 赴宴 暖水瓶要工业票，花了两张，这暖水瓶的瓶身是龙凤呈祥的图案，看着就喜庆。 顾祈北看着都想给自己买一个，家里已经有暖水瓶了，但多一个会更加方便。 温习觉得无所谓。 除了暧水瓶，顾祈北还让温习过来服装区，让她挑两身衣服。 他们要结婚的时候，除了婚服之外，还买了两套新衣服，顾祈北掏的钱，在京城的时候也买了一套，所以温习觉得自己已经够衣服穿了，不用再买，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顾祈北看她不愿意再买也只好作罢。 安静和邱文泽结婚的这天，温习给自己收拾了下，爱美真的是人的天性，特别是出去喝喜酒的时候，不想自己看起来太邋遢。 当然人，她平常也没有邋遢，但没有注重打扮，头发是随便绑的，衣服除了工服就是乡下带过来的两套，又肥又大，不显眼的地方还带有补丁，看起来又土又寒酸。 现在温习都怀疑顾祈北是看在她救过浩浩的情况下才看上她的，要不然，以她这个形象，他这么个个人条件应该看不上。 好。 温习觉得顾祈北还是挺慧眼识珠的，她稍稍收拾了下，这人眼睛都看直了，眸中的炽热遮掩不住。 温习结婚的时候买了套化妆品，这会儿也用上了，稍稍化了人淡妆，头发挽起来，外面套的前两天买的呢子外套，下身是裤子，再加小皮鞋。 她朝顾祈北眨了眨眼，大大方方地问，“好看吗？” 顾祈北握了握她的手，“很好看。” 温习微微一笑，给他也收拾了下，发现他也是英俊得过分。 安静和邱文泽在南区，离机械厂是二十分钟的车程，这个车指的是自行车。 顾祈北骑的自行车，温习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 邱文泽的这个婚礼是在他皮包厂家属厂摆的，他父母在皮包厂上班。 邱文泽的房子还比较难找，不过好在邻居知道他今天结婚，帮忙指了路。 “你们是新娘子的娘家人？新娘子家是不是很有钱？”邻居边带路边打量着温习和顾祈北，并打听着安静的家境。 温习有些意外，问道：“怎么看出新娘子很多钱？” 安静是京城人，从穿着还有言行可以看出，她家境应该是不错的。 邻居大娘压低了声音说道：“那邱家的老娘可到处说，这京城来的儿媳妇是个金疙瘩，家里可有钱了，而且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可宝贝了，她家文泽以后有福了。不晓得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温习心念一动，这话怎么听都不太舒服，当然是为安静觉得不太舒服。 “新娘子家里还过得去，这邱家应该也不差？”温习打听回去。 邻居笑了两声，“不差是不差，比乡下人是好上不少，就是家里人口多了些……” 人口多？ 温习就为安静捏了把汗，这人口多，相处起来也挺累的，不管是不是八面玲珑的人。 说话间，就到了邱家。 温习忍不住就皱了皱眉头。 第129章 暴露 过来邱家这边参加婚宴的其实也没多少人，但却是挺热闹的，温习之所以皱眉是因为有几个年轻男同志凑在一块说等会儿闹新郎亲娘。 她知道有些风俗是闹一闹这样，但是那些多数是增加一些气氛，无伤大雅的玩闹，但这会儿不同，他们竟然商量着让新娘和公公凑一块咬吃食。 这哪里是无伤大雅啊，简直是恶俗。 谁要玩这些恶心的游戏。 虽然温习还不知道安静的想法，但作为女性肯定能感同身受的。 她找到了正在招待客人的邱文泽，叫过他，直接就问道：“你们这儿怎么会有这样的习俗？你觉得安静会高兴吗？” 邱文泽愣了下，看了眼顾祈北，他道：“我等会儿和他们说说，不整这样。” 说完旁边有人叫他，他就赶紧道：“你们先坐一会儿，我一会儿就过来。” 说完就走了，温习想多问两句都没有机会。 顾祈北道：“要不要去看看新娘？” 温习点头，这肯定要去看的。 问了人，知道新娘在一邻居家，借了邻居的房子当出嫁的地方，这邻居家离邱家也就两百多米，近得很。 温习和顾祈北由邻居帮带路找到了安静，安静正在房间里化妆，顾祈北没有进房间，把温习送到房间门口就走了。 安静穿的是一套红色礼服，头发挂上了红色的头饰，化了妆，整个人看起来又温柔又漂亮。 “恭喜你啊。” 温习把礼送到，问道，“这结婚流程你都知道了？” 安静点了点头，“知道，等文泽过来了就跟着她回去，到了他家呢，就得给他父母拜堂，然后就可以和大家一块坐下来吃饭，其实还挺简单的。” 温习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帮她补了下腮红，然后问，“那你知道他们这儿有婚闹吗？” 安静摇了摇头，“是啥意思？” 温习就把刚才看到的说给她听了，安静猛地站了起来，温习忙拉着她，“你要干嘛？” “我去找邱文泽说清楚，要是有这些玩意儿，我立马离开。” 温习没放手，“我已经和他提过了，就是刚才还没到你这边的时候，你丈夫说，他会取消那些活动的。不过你的想法，我等会儿也会转告他的。” 安静才坐了下来，小声和她道：“你那会儿有没有紧张？你父母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温习道：“没有的，我父母没有给我说什么，对了，你娘家那边应该有通知？不过就是这么远，可能不太方便过来。” 也不知道说安静什么好，自己一个人离乡背井的，跑到这么远来嫁人，远离了自己的那个生活圈，也没有了工作，以后只能看男人的良心。 安静神色有些纠结，她小声道：“他们没有过来，也没这么多天假能过来……” 温习也不好再说什么。 新郎过来接新娘了，这会儿的气氛推到了高潮，安静这边象征性来了两个伴娘帮忙，邱文泽挺顺利就把新娘接走了。 这过来接人的那会儿，这人，还有看热闹的孩童挺多的， 温习被安静叫到身边，也算是凑了凑这个热闹。 顾祈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她身后，有人还哎哟了声，“这是新娘的兄弟？” 安静给人解释，“这是我朋友，他们几些天结婚了。” 说完看了两人一眼，又是道：“这顾同志肯定是怕那些人挤到温习，所以才凑过来。” 温习听着这话，忍不住转头看了眼顾祈北，顾祈北也朝她看过来，她心跳不由漏跳了一拍。 新郎接了人就回了邱家，没想到刚回来，就有人凑过来闹。 安静完全是笑不出来。 顾祈北都把人挡了回去。 接着就是拜堂，邱文泽要和安静跪下来给父母倒茶，邱文泽感触良多的先跪了下来，他看着父母，眼圈都快红了，觉得父母很不容易，养他这么大，现在还帮他娶媳妇。 安静没跪，看着邱文泽跪了下来，她脸色有些黑。 旁边的亲戚邻居看到也是比较惊讶，纷纷劝安静跪下来，因为这是这边的风俗。 邱文泽也看向安静，“安静……” 安静还没听他说完呢，就表明了态度，“我那边没有这样的风俗，我不习惯。” 温习也是不太了解，这明明就是糟粕啊，她就道：“即然新娘家没有这样的习俗，那就不用跪，鞠个躬也行。” 邱父邱母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嘴上说不用跪。 最后是安静站着，邱文泽跪着完成了这个敬茶。 邱母对安静说：“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们最好早点要孩子，趁我现在还能帮忙带，就帮你们带一下。” “你平常在娘家的时候吃的是啥东西，我听说你们那儿吃的都挺油的，这可不成，以后你少吃一些多油的，要不然不容易怀孩子。” 温习惊了惊，这个婆婆这么快就把管起儿媳妇来了。 安静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一时没有说话。 邱母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最后只能摆摆手，“算了算了，我觉得我这个老太婆还挺遭人讨厌的……“ 其他亲戚就帮着邱母说道：“小安你婆婆说得没错的，她也是为了你好……” 温习也是没有忍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习惯，为什么这么要的要求来要求自己呢？至于生孩子的事，就由他们夫妻自己决定好了。” 安静不由看向邱文泽，发现他并没有为自己说话，脸上不由不浮现出了委屈。 温习看着也是叹气，如果不是原生的家庭太差，远嫁真是得不偿失。 完成这个拜堂，然后就到外面去，然后就有人闹着说做些好玩的，就要凑上来……安静脸色一下就黑了，喊了邱文泽一声，“你赶紧把人叫住，我不要玩这些……” 邱文泽就跟那几个人说：“我媳妇脸皮薄，算了……” “文泽这就是你不对了，以前你可是整过我的，现在却是跟我说不能整，你这小子，还真是够意思啊。” “可不就是，有句话说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入乡随俗，都嫁到我们这儿来，以后拿点经验，也可能帮别人办酒席了。” “文泽你也太小气了，我们又不是色狼啥的，就是热闹热闹，随便意思一下，不做啥出格的，你就放心。” “我看这小子想多了。” 邱文泽被兄弟指责就有些脸红，忍不住又看了眼安静，“安静……” 安静整张脸都是黑的，她说：“不行。” 顾祈北盯着那几个要凑上来的人，沉着一张脸，“你们这是想做什么？凑热闹还是趁机耍流氓？如果趁机耍流氓别怪我不客气。” 邱母吃惊道：“你是哪个？” 顾祈北道：“我是京城过来的，算是新娘的娘家人。” 顾祈北和温习今天都穿得比较光鲜，两人站在一块，端的一副金童玉女的模样，这宴席上不少人在偷偷打量他们俩，然后也偷偷讨论，由他们两个人的情况看出，这新娘的家境也不错的。 邱母也不例外，对于家境好的人家，她这个底气就没这么足了。 这婚闹在安静不愿意，顾祈北威胁的情况下，算是没整了。 安静被人安排到了新房，温习也跟了过去，很快，新房里也凑了些人，这些人没有什么边界感，张嘴就打听安静的家境，问她父母是做什么的，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 “小安，你家里不错的话，到时候可得给文泽弟弟妹妹也安排个工作，这对你们夫妻有好处，要是他们能找到工作，你们小两口就轻松很多。” 安静刚恢复没有多久的脸色又黑了下来，“我家没有这具能耐。” “那你说说你父母都是做些啥？” 安静把嘴闭着没有说，听那些人还在说，就打断了她们，温习就直接很多了，“怎么要安静家里帮忙？这不是吃软饭吗？这说出去，还以为文泽是上门的呢。” 把那些怼得没有说话。 然后温习还把人请了出去，“安静打算换套衣服，你们出去一下。” 那些亲戚邻居有些不爽，但还是出了去。 等人都出去了，安静就忍不住道：“之前还真不知道结婚是这样的，要是、要是早知道，我就不嫁了。” 这特别委屈。 温习脸色严肃，跟她道：“安静，你要想清楚，你要是不想再继续的话，现在还能止住。” 她不觉得这邱家是好相处的人家，现在还没有结完婚呢，就忍不住暴露本性了，要是结了婚，等安静生了孩子，还不是更加变本加厉。 安静听她这样说就愣了下，脸上很是犹豫，“温习，其实、其实文泽他有时候挺好的，就是、就是他家里，还有他的一些亲戚不太好，他说了，以后他的单位会给他分房子，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单独搬出去，不用在公婆在这里挤，这样的话，就没那么多事……” 温习问，“那他有没有说什么能分下这房子？这分房子的事是确定能分吗？你有没有跟他同事打听过？” 第129章 暴露 过来邱家这边参加婚宴的其实也没多少人，但却是挺热闹的，温习之所以皱眉是因为有几个年轻男同志凑在一块说等会儿闹新郎亲娘。 她知道有些风俗是闹一闹这样，但是那些多数是增加一些气氛，无伤大雅的玩闹，但这会儿不同，他们竟然商量着让新娘和公公凑一块咬吃食。 这哪里是无伤大雅啊，简直是恶俗。 谁要玩这些恶心的游戏。 虽然温习还不知道安静的想法，但作为女性肯定能感同身受的。 她找到了正在招待客人的邱文泽，叫过他，直接就问道：“你们这儿怎么会有这样的习俗？你觉得安静会高兴吗？” 邱文泽愣了下，看了眼顾祈北，他道：“我等会儿和他们说说，不整这样。” 说完旁边有人叫他，他就赶紧道：“你们先坐一会儿，我一会儿就过来。” 说完就走了，温习想多问两句都没有机会。 顾祈北道：“要不要去看看新娘？” 温习点头，这肯定要去看的。 问了人，知道新娘在一邻居家，借了邻居的房子当出嫁的地方，这邻居家离邱家也就两百多米，近得很。 温习和顾祈北由邻居帮带路找到了安静，安静正在房间里化妆，顾祈北没有进房间，把温习送到房间门口就走了。 安静穿的是一套红色礼服，头发挂上了红色的头饰，化了妆，整个人看起来又温柔又漂亮。 “恭喜你啊。” 温习把礼送到，问道，“这结婚流程你都知道了？” 安静点了点头，“知道，等文泽过来了就跟着她回去，到了他家呢，就得给他父母拜堂，然后就可以和大家一块坐下来吃饭，其实还挺简单的。” 温习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帮她补了下腮红，然后问，“那你知道他们这儿有婚闹吗？” 安静摇了摇头，“是啥意思？” 温习就把刚才看到的说给她听了，安静猛地站了起来，温习忙拉着她，“你要干嘛？” “我去找邱文泽说清楚，要是有这些玩意儿，我立马离开。” 温习没放手，“我已经和他提过了，就是刚才还没到你这边的时候，你丈夫说，他会取消那些活动的。不过你的想法，我等会儿也会转告他的。” 安静才坐了下来，小声和她道：“你那会儿有没有紧张？你父母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温习道：“没有的，我父母没有给我说什么，对了，你娘家那边应该有通知？不过就是这么远，可能不太方便过来。” 也不知道说安静什么好，自己一个人离乡背井的，跑到这么远来嫁人，远离了自己的那个生活圈，也没有了工作，以后只能看男人的良心。 安静神色有些纠结，她小声道：“他们没有过来，也没这么多天假能过来……” 温习也不好再说什么。 新郎过来接新娘了，这会儿的气氛推到了高潮，安静这边象征性来了两个伴娘帮忙，邱文泽挺顺利就把新娘接走了。 这过来接人的那会儿，这人，还有看热闹的孩童挺多的， 温习被安静叫到身边，也算是凑了凑这个热闹。 顾祈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她身后，有人还哎哟了声，“这是新娘的兄弟？” 安静给人解释，“这是我朋友，他们几些天结婚了。” 说完看了两人一眼，又是道：“这顾同志肯定是怕那些人挤到温习，所以才凑过来。” 温习听着这话，忍不住转头看了眼顾祈北，顾祈北也朝她看过来，她心跳不由漏跳了一拍。 新郎接了人就回了邱家，没想到刚回来，就有人凑过来闹。 安静完全是笑不出来。 顾祈北都把人挡了回去。 接着就是拜堂，邱文泽要和安静跪下来给父母倒茶，邱文泽感触良多的先跪了下来，他看着父母，眼圈都快红了，觉得父母很不容易，养他这么大，现在还帮他娶媳妇。 安静没跪，看着邱文泽跪了下来，她脸色有些黑。 旁边的亲戚邻居看到也是比较惊讶，纷纷劝安静跪下来，因为这是这边的风俗。 邱文泽也看向安静，“安静……” 安静还没听他说完呢，就表明了态度，“我那边没有这样的风俗，我不习惯。” 温习也是不太了解，这明明就是糟粕啊，她就道：“即然新娘家没有这样的习俗，那就不用跪，鞠个躬也行。” 邱父邱母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嘴上说不用跪。 最后是安静站着，邱文泽跪着完成了这个敬茶。 邱母对安静说：“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们最好早点要孩子，趁我现在还能帮忙带，就帮你们带一下。” “你平常在娘家的时候吃的是啥东西，我听说你们那儿吃的都挺油的，这可不成，以后你少吃一些多油的，要不然不容易怀孩子。” 温习惊了惊，这个婆婆这么快就把管起儿媳妇来了。 安静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一时没有说话。 邱母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最后只能摆摆手，“算了算了，我觉得我这个老太婆还挺遭人讨厌的……“ 其他亲戚就帮着邱母说道：“小安你婆婆说得没错的，她也是为了你好……” 温习也是没有忍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习惯，为什么这么要的要求来要求自己呢？至于生孩子的事，就由他们夫妻自己决定好了。” 安静不由看向邱文泽，发现他并没有为自己说话，脸上不由不浮现出了委屈。 温习看着也是叹气，如果不是原生的家庭太差，远嫁真是得不偿失。 完成这个拜堂，然后就到外面去，然后就有人闹着说做些好玩的，就要凑上来……安静脸色一下就黑了，喊了邱文泽一声，“你赶紧把人叫住，我不要玩这些……” 邱文泽就跟那几个人说：“我媳妇脸皮薄，算了……” “文泽这就是你不对了，以前你可是整过我的，现在却是跟我说不能整，你这小子，还真是够意思啊。” “可不就是，有句话说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入乡随俗，都嫁到我们这儿来，以后拿点经验，也可能帮别人办酒席了。” “文泽你也太小气了，我们又不是色狼啥的，就是热闹热闹，随便意思一下，不做啥出格的，你就放心。” “我看这小子想多了。” 邱文泽被兄弟指责就有些脸红，忍不住又看了眼安静，“安静……” 安静整张脸都是黑的，她说：“不行。” 顾祈北盯着那几个要凑上来的人，沉着一张脸，“你们这是想做什么？凑热闹还是趁机耍流氓？如果趁机耍流氓别怪我不客气。” 邱母吃惊道：“你是哪个？” 顾祈北道：“我是京城过来的，算是新娘的娘家人。” 顾祈北和温习今天都穿得比较光鲜，两人站在一块，端的一副金童玉女的模样，这宴席上不少人在偷偷打量他们俩，然后也偷偷讨论，由他们两个人的情况看出，这新娘的家境也不错的。 邱母也不例外，对于家境好的人家，她这个底气就没这么足了。 这婚闹在安静不愿意，顾祈北威胁的情况下，算是没整了。 安静被人安排到了新房，温习也跟了过去，很快，新房里也凑了些人，这些人没有什么边界感，张嘴就打听安静的家境，问她父母是做什么的，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 “小安，你家里不错的话，到时候可得给文泽弟弟妹妹也安排个工作，这对你们夫妻有好处，要是他们能找到工作，你们小两口就轻松很多。” 安静刚恢复没有多久的脸色又黑了下来，“我家没有这具能耐。” “那你说说你父母都是做些啥？” 安静把嘴闭着没有说，听那些人还在说，就打断了她们，温习就直接很多了，“怎么要安静家里帮忙？这不是吃软饭吗？这说出去，还以为文泽是上门的呢。” 把那些怼得没有说话。 然后温习还把人请了出去，“安静打算换套衣服，你们出去一下。” 那些亲戚邻居有些不爽，但还是出了去。 等人都出去了，安静就忍不住道：“之前还真不知道结婚是这样的，要是、要是早知道，我就不嫁了。” 这特别委屈。 温习脸色严肃，跟她道：“安静，你要想清楚，你要是不想再继续的话，现在还能止住。” 她不觉得这邱家是好相处的人家，现在还没有结完婚呢，就忍不住暴露本性了，要是结了婚，等安静生了孩子，还不是更加变本加厉。 安静听她这样说就愣了下，脸上很是犹豫，“温习，其实、其实文泽他有时候挺好的，就是、就是他家里，还有他的一些亲戚不太好，他说了，以后他的单位会给他分房子，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单独搬出去，不用在公婆在这里挤，这样的话，就没那么多事……” 温习问，“那他有没有说什么能分下这房子？这分房子的事是确定能分吗？你有没有跟他同事打听过？” 第130章 不结了 邱文泽是一小学老师，他这趟从京城回来才入职的，所以这宿舍还没有分下来。 邱文泽和安静之所以认识，是邱文泽到京城走亲戚，他有个大姐就是随丈夫在京城居住，他这个大姐有四个孩子，带不过来，成绩又差，就叫了邱文泽过去帮忙辅导一下，并打算让他留在京城。 他留在京城的两个方法就是一靠工作二靠结婚，邱文泽外形长得不错，但如果以婚姻留下来，这是不容易的，没有工作，他长得多好看都白瞎。 安静和邱文泽就是他留在京城的垫脚石。 安静的家和邱文泽的姐姐家是同一条街上，邱文泽的姐姐在图书室上班，邱文泽有时候也会过去看书，再帮一下忙什么的，安静也喜欢到那儿看书，一来二去，两人就熟识了。 两人还处起了对象来，这处对象的事后来安静家也知道了，但因为邱文泽老家在宁城，离京城太远了，所以反对得厉害。 然后安静不顾家里反对，一意孤行跟着邱文泽到宁城来。 温习越了解越心惊，真是太冲动了，安静对邱文泽个人及家庭都没有了解清楚，就跟着他来到千里之外的陌生地方，这儿没有亲友，一切人际关系饮食习惯等都要重新开始。 温习问她，“你过来宁城这么多天有没有写信或拍电报回家给父母报平安？她过来宁城他们都知道吗？你结婚他们也知道吗？” 安静脸色发红，摇了摇头。 正说着，正屋里就有人闹了起来，是男方家的一个叔叔，还没开席呢，他就偷着喝了半瓶白酒，然后等了半天还没有开席，他发起了火来，这其中估计带上了酒气。 “咋啦咋啦？这席还开不开了？新娘子不愿意走礼？哪来的资本大小姐？莫不是看不上我们家？大哥你也迁就着她，要我说，要是不愿意，让她回京城好了，惯得她，没得嫁进来，还得在你们头上作威作福呢……” 有人拉着劝，这人把劝的人甩开了，并摇摇晃晃地要去安静面前骂。 安静脸色一变，青红交加，顾祈北走到了温习和安静的面前，看向安静，“这样的婚你还要结吗？” 安静咬了咬下唇，她转头去问跑过来要解释的邱文泽，“你们家的人是什么意思？觉得我高攀不起你们家是？” 邱文泽忙道：“不是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叔叔喝了酒乱说的……” 但他叔叔还在旁边红着脖子喊话，甚至连邱文泽也骂了起来，说他还要娶这个京城女人那就是个傻缺，没种的。 邱文泽也有些生气了，转过头去对他叔叔说：“叔叔，你喝醉了，你先回去。” 然后邱文泽的奶奶就出来向着儿子，说邱文泽不敬长辈。 屋里就乱糟糟了起来，有人劝，有人拱火。 安静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她站在那儿，像是被人抛弃的孩子。 温习问她，“这婚还结吗？你如果结，我们礼到了，就不参与你们家的事了，你如果不结，我们帮你。” 说着她不由看了眼顾祈北，顾祈北朝她点了点头，认同她的话。 温习不由心里安定了下来。 突然发现，她和顾祈北越来越有默契了。 只不过她的话刚说完，屋里就爆发了肢体冲突，邱文泽的叔叔发起了酒疯，要打劝他的人。 然后有人趁机冲到了安静这儿来要指责她，顾祈北一下把人甩开了，虽然他有一条胳膊受伤了，但另一条胳膊还能用。 “走，别结了。”温习说道。 安静这下终于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有顾祈北强势地挡开其他人，出了屋子。 邱文泽过来拦着不让走，他脸上表现出一片深情，“小静，你忘了我们当初是怎么承诺的吗？” 安静看到他那个样子不由停下了脚步。 温习看了安静一眼，“你问清楚，现在怎么处理，他叔叔可以给你道歉吗？那些无理的婚俗可以取消吗？你们结婚后可以搬出去住吗？你家里的关系他会处理好吗？如果你父母还不知道你要结婚，这得让他去一趟京城，见你父母一面，再重新商量婚事。” 安静神色坚定下来，她朝温习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温习，谢谢你。” 然后就问了问邱文泽，邱文泽第一个就做不到，让他叔叔道歉。 他奶奶不让道歉，说是长辈，跟侄媳妇道了歉，那以后还有什么面子，而邱文泽就祈求安静让一步，他叔叔只是喝醉了，并不是有心的，她不要和他计较。 安静这下，没有什么再好犹豫的，坚定地往外走。 邱文泽过来拉人，邱文泽的姐妹嫂子也过来拉人，邱文泽的奶奶大声嚷嚷着，要走也可以，把今天摆宴的钱还了他们家再走。 反正就是有人拦着不给走。 安静张了张嘴，温习和她道：“我怀疑你邱文泽有拐卖你的可能性，我觉得有必要联系你家里，给你报公安。” 安静有些愣，温习朝她挤了挤眼睛。 顾祈北把人挡开，神色冷肃，“你们围着不让走是犯法的，非法拘禁安同志的人身自由，违背妇女意愿，强制结婚。” 他这话出来，要过来接安静的人就愣了下。 邱文泽忙和安静道：“小静……”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让他家里人打断了，他奶奶和母亲一拍大腿就哭了起来，和自己家一心一意准备宴席娶媳妇，临了却是出了这事，家里可是花了不少钱，几乎把家底都掏空了，现在这儿媳妇还要走，那他们家怎么办？ 顾祈北道：“那只能报公安了。” 温习问安静，“安静，你父母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你结婚？” 安静点头。 “你来宁城父母也不知道？” 安静点头。 “那邱文泽是有嫌疑拐卖妇女呢，这事我觉得有必要报公安……” 邱家人的脸一下就变了。 第130章 不结了 邱文泽是一小学老师，他这趟从京城回来才入职的，所以这宿舍还没有分下来。 邱文泽和安静之所以认识，是邱文泽到京城走亲戚，他有个大姐就是随丈夫在京城居住，他这个大姐有四个孩子，带不过来，成绩又差，就叫了邱文泽过去帮忙辅导一下，并打算让他留在京城。 他留在京城的两个方法就是一靠工作二靠结婚，邱文泽外形长得不错，但如果以婚姻留下来，这是不容易的，没有工作，他长得多好看都白瞎。 安静和邱文泽就是他留在京城的垫脚石。 安静的家和邱文泽的姐姐家是同一条街上，邱文泽的姐姐在图书室上班，邱文泽有时候也会过去看书，再帮一下忙什么的，安静也喜欢到那儿看书，一来二去，两人就熟识了。 两人还处起了对象来，这处对象的事后来安静家也知道了，但因为邱文泽老家在宁城，离京城太远了，所以反对得厉害。 然后安静不顾家里反对，一意孤行跟着邱文泽到宁城来。 温习越了解越心惊，真是太冲动了，安静对邱文泽个人及家庭都没有了解清楚，就跟着他来到千里之外的陌生地方，这儿没有亲友，一切人际关系饮食习惯等都要重新开始。 温习问她，“你过来宁城这么多天有没有写信或拍电报回家给父母报平安？她过来宁城他们都知道吗？你结婚他们也知道吗？” 安静脸色发红，摇了摇头。 正说着，正屋里就有人闹了起来，是男方家的一个叔叔，还没开席呢，他就偷着喝了半瓶白酒，然后等了半天还没有开席，他发起了火来，这其中估计带上了酒气。 “咋啦咋啦？这席还开不开了？新娘子不愿意走礼？哪来的资本大小姐？莫不是看不上我们家？大哥你也迁就着她，要我说，要是不愿意，让她回京城好了，惯得她，没得嫁进来，还得在你们头上作威作福呢……” 有人拉着劝，这人把劝的人甩开了，并摇摇晃晃地要去安静面前骂。 安静脸色一变，青红交加，顾祈北走到了温习和安静的面前，看向安静，“这样的婚你还要结吗？” 安静咬了咬下唇，她转头去问跑过来要解释的邱文泽，“你们家的人是什么意思？觉得我高攀不起你们家是？” 邱文泽忙道：“不是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叔叔喝了酒乱说的……” 但他叔叔还在旁边红着脖子喊话，甚至连邱文泽也骂了起来，说他还要娶这个京城女人那就是个傻缺，没种的。 邱文泽也有些生气了，转过头去对他叔叔说：“叔叔，你喝醉了，你先回去。” 然后邱文泽的奶奶就出来向着儿子，说邱文泽不敬长辈。 屋里就乱糟糟了起来，有人劝，有人拱火。 安静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她站在那儿，像是被人抛弃的孩子。 温习问她，“这婚还结吗？你如果结，我们礼到了，就不参与你们家的事了，你如果不结，我们帮你。” 说着她不由看了眼顾祈北，顾祈北朝她点了点头，认同她的话。 温习不由心里安定了下来。 突然发现，她和顾祈北越来越有默契了。 只不过她的话刚说完，屋里就爆发了肢体冲突，邱文泽的叔叔发起了酒疯，要打劝他的人。 然后有人趁机冲到了安静这儿来要指责她，顾祈北一下把人甩开了，虽然他有一条胳膊受伤了，但另一条胳膊还能用。 “走，别结了。”温习说道。 安静这下终于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有顾祈北强势地挡开其他人，出了屋子。 邱文泽过来拦着不让走，他脸上表现出一片深情，“小静，你忘了我们当初是怎么承诺的吗？” 安静看到他那个样子不由停下了脚步。 温习看了安静一眼，“你问清楚，现在怎么处理，他叔叔可以给你道歉吗？那些无理的婚俗可以取消吗？你们结婚后可以搬出去住吗？你家里的关系他会处理好吗？如果你父母还不知道你要结婚，这得让他去一趟京城，见你父母一面，再重新商量婚事。” 安静神色坚定下来，她朝温习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温习，谢谢你。” 然后就问了问邱文泽，邱文泽第一个就做不到，让他叔叔道歉。 他奶奶不让道歉，说是长辈，跟侄媳妇道了歉，那以后还有什么面子，而邱文泽就祈求安静让一步，他叔叔只是喝醉了，并不是有心的，她不要和他计较。 安静这下，没有什么再好犹豫的，坚定地往外走。 邱文泽过来拉人，邱文泽的姐妹嫂子也过来拉人，邱文泽的奶奶大声嚷嚷着，要走也可以，把今天摆宴的钱还了他们家再走。 反正就是有人拦着不给走。 安静张了张嘴，温习和她道：“我怀疑你邱文泽有拐卖你的可能性，我觉得有必要联系你家里，给你报公安。” 安静有些愣，温习朝她挤了挤眼睛。 顾祈北把人挡开，神色冷肃，“你们围着不让走是犯法的，非法拘禁安同志的人身自由，违背妇女意愿，强制结婚。” 他这话出来，要过来接安静的人就愣了下。 邱文泽忙和安静道：“小静……”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让他家里人打断了，他奶奶和母亲一拍大腿就哭了起来，和自己家一心一意准备宴席娶媳妇，临了却是出了这事，家里可是花了不少钱，几乎把家底都掏空了，现在这儿媳妇还要走，那他们家怎么办？ 顾祈北道：“那只能报公安了。” 温习问安静，“安静，你父母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你结婚？” 安静点头。 “你来宁城父母也不知道？” 安静点头。 “那邱文泽是有嫌疑拐卖妇女呢，这事我觉得有必要报公安……” 邱家人的脸一下就变了。 第131章 机灵 如果拐卖妇女的罪名成立，这邱文泽就得蹲牢。 别说是邱家的人，就是看热闹的邻居也脸色变了变。 “这怎么就成拐卖了呢？这不是那女同志自个同意跟着来的吗？” “就是，你胡说啥呢，那安静是自个跟我们文泽回来的，她自己自愿的，她贴着我们家，咋就拐卖了？”这是邱文泽的奶奶。 邱文泽的父亲也开了口，他整张脸都是黑的，看着温习和安静呵斥的语气，“一个姑娘家家就学会说谎……” 顾祈北没让他说完，“是与不是让公安来定夺。” 他态度也坚定，安静看着邱文泽也一副指责她的样子，也点了点头。 三人要往外走，有人来拦，顾祈北把口袋里的一把小刀拿了出来，他身上带着肃杀，“谁不想脸花过来试试？” 过来拦的人就停下了脚步，这下邱家就来软的了，说有话好好说，好好商量。 有亲朋要过来和稀泥。 邱文泽的父亲摆着手，黑着脸，“算了，你要走就走，当初是你自己要来的，现在把一个烂摊子扔给我们，我们虽说不是付不起这酒钱，但……” 温习没等他说完就提醒安静，“我觉得邱家应该给你赔偿，你觉得呢？” 邱父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他生气道：“这同志你胡说什么？哪有这样不讲理的。” “就是，竟然这样不要脸，凭啥给你钱？” 其他人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顾祈北却是赞同地看了温习一眼。 温习好笑道：“把一个出身良好的女同志哄到这儿来，名声都坏了，不应该赔偿吗？” 邱文泽走到安静面前来，“小静，你现在走了有地方去吗？你的东西还在我这儿呢，你要跟他们走，你想清楚了？你知道的，我不会骗你，但他们，你一点儿也不知根知底，把你拐卖了也有可能……” 这提醒了安静，“你把我的东西拿来。” 邱文泽没动，嘴上还在说：“小静，从京城到宁城，吃的喝的买的车票，这几天又添置了这么多东西，准备了这么多东西，所有的亲戚朋友都请来了，家里还借了钱……” 安静突然觉得这样的邱文泽特别地陌生，说起钱的时候，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你把我的东西拿来，我就不要你赔偿。” 安静这会儿也终于没那么痛苦了，剩下的只有生气，想到一些细节，那是越想越觉得自己傻。 像个傻子一样。 她还打算结了婚之后，和邱文泽回京城，然后让家里帮他安排份工作，以后她就在京城住，能常常见到家人了。 不过，她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想法，她和邱文泽跑出来，让家里失望了，肯定不会帮邱文泽安排工作，她也没有那个脸开口。 但是邱文泽一直和她说，血浓于水，亲人之间是没有隔夜仇的。他很担心她在这儿没有亲朋会孤单，所以他希望她能回京城，他也希望，她家里人能接纳他云云。 经常在她耳边说，她心里就动摇了。 现在想起来，未必不是为了利用她，让她家里给他安排工作。 没过来宁城的时候，她以为邱文泽有份稳定的工作，但这两天才知道，他这份工作是个临时工，还是刚找没多久的。 这临时工不管在哪儿都是不稳定的，随时都能被单位辞退。更不用说分房子这些。 “安静你……”邱文泽一副她怎么变成这样的样子，他看向顾祈北再到温习，再和安静说：“小静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你是不是被什么人下蛊了？” 安静冷静道：“我很清醒，把我的东西拿过来，要不然你们家就给我补偿……” 她带过来的有衣服有介绍信化妆品，现在放在邱文泽的亲戚家，这几天她是在邱文泽的姑姑家住的，所以东西也是放她那儿，现在她自己过去拿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为难，最好是让邱文泽拿过来，也可以对个清楚。 “给她，赶紧还给她，东西看着就晦气……”邱文泽的姑姑说道。 邱父也是这样认为的，和儿子坐牢相比，这钱已经不算什么了。 就是邱文泽的奶奶，这肉像是被刀割一样，哭着说倒霉。 其他邱家的那些邻居和亲朋要和稀泥的，你一句我一句地围着三人批，但顾祈北把工作证亮出来，态度很强势，如果他们是非不分，他就去找他们厂里的领导，这些邻居才闭上了嘴，也不好再拦着了。 安静的包袱还是由邱文泽拿了过来，邱文泽又开始说一些有的没的，安静理都没有理他。 出了这家属院，温习也跟着松了口气，安静能全须全尾地出来也不容易，这邱家显然是很不甘心了，甚至还仗着人多想压制他们，不让走，甚至暴力对待，但她和顾祈北都坚持报公安，才把那些人给震慑住。 这家属院住的不仅有普通职工，还有厂里的领导干部呢，闹起来，邱家也得不了什么好，所以才把安静放了出来。 安静一出了来，这眼泪就止不住地掉。 温习能说什么，只能道：“我想你应该是庆幸，你逃过了一劫。” 安静缓过来后点了点头，“温习，我、我想给家里发个电报，今天的事谢谢你们。” 但摸过包袱的时候，脸又有些红。 温习和顾祈北准备和她去邮电局发电报，但安静很是犹豫的样子，温习问，“怎么了这是？你不是说要去发电报吗？” 安静窘迫道：“温习，你能不能先借我两块钱？我回京城后，就邮给你。” 温习这边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帮人帮到底好了。 安静拍完电报，三人就回了顾祈北的宿舍。 顾祈北这儿还有个客服，安静暂时可以住两晚，等她家里有电报回来，她再回京城。” 浩浩看着安静，然后问顾祈北，“那我今天晚上睡哪里？” 安静马上拉着浩浩，“浩浩，阿姨陪你睡好不好？阿姨给你讲故事。” 浩浩摇头，“我舅妈也会讲。” 安静睁眼说着瞎话，“你舅妈没空呢，她要照顾你舅舅，你没看到你舅舅的胳膊受伤了吗？” 安静觉得自己特别机灵，把浩浩带着，那温习和顾祈北就能享受新婚了。 第131章 机灵 如果拐卖妇女的罪名成立，这邱文泽就得蹲牢。 别说是邱家的人，就是看热闹的邻居也脸色变了变。 “这怎么就成拐卖了呢？这不是那女同志自个同意跟着来的吗？” “就是，你胡说啥呢，那安静是自个跟我们文泽回来的，她自己自愿的，她贴着我们家，咋就拐卖了？”这是邱文泽的奶奶。 邱文泽的父亲也开了口，他整张脸都是黑的，看着温习和安静呵斥的语气，“一个姑娘家家就学会说谎……” 顾祈北没让他说完，“是与不是让公安来定夺。” 他态度也坚定，安静看着邱文泽也一副指责她的样子，也点了点头。 三人要往外走，有人来拦，顾祈北把口袋里的一把小刀拿了出来，他身上带着肃杀，“谁不想脸花过来试试？” 过来拦的人就停下了脚步，这下邱家就来软的了，说有话好好说，好好商量。 有亲朋要过来和稀泥。 邱文泽的父亲摆着手，黑着脸，“算了，你要走就走，当初是你自己要来的，现在把一个烂摊子扔给我们，我们虽说不是付不起这酒钱，但……” 温习没等他说完就提醒安静，“我觉得邱家应该给你赔偿，你觉得呢？” 邱父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他生气道：“这同志你胡说什么？哪有这样不讲理的。” “就是，竟然这样不要脸，凭啥给你钱？” 其他人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顾祈北却是赞同地看了温习一眼。 温习好笑道：“把一个出身良好的女同志哄到这儿来，名声都坏了，不应该赔偿吗？” 邱文泽走到安静面前来，“小静，你现在走了有地方去吗？你的东西还在我这儿呢，你要跟他们走，你想清楚了？你知道的，我不会骗你，但他们，你一点儿也不知根知底，把你拐卖了也有可能……” 这提醒了安静，“你把我的东西拿来。” 邱文泽没动，嘴上还在说：“小静，从京城到宁城，吃的喝的买的车票，这几天又添置了这么多东西，准备了这么多东西，所有的亲戚朋友都请来了，家里还借了钱……” 安静突然觉得这样的邱文泽特别地陌生，说起钱的时候，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你把我的东西拿来，我就不要你赔偿。” 安静这会儿也终于没那么痛苦了，剩下的只有生气，想到一些细节，那是越想越觉得自己傻。 像个傻子一样。 她还打算结了婚之后，和邱文泽回京城，然后让家里帮他安排份工作，以后她就在京城住，能常常见到家人了。 不过，她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想法，她和邱文泽跑出来，让家里失望了，肯定不会帮邱文泽安排工作，她也没有那个脸开口。 但是邱文泽一直和她说，血浓于水，亲人之间是没有隔夜仇的。他很担心她在这儿没有亲朋会孤单，所以他希望她能回京城，他也希望，她家里人能接纳他云云。 经常在她耳边说，她心里就动摇了。 现在想起来，未必不是为了利用她，让她家里给他安排工作。 没过来宁城的时候，她以为邱文泽有份稳定的工作，但这两天才知道，他这份工作是个临时工，还是刚找没多久的。 这临时工不管在哪儿都是不稳定的，随时都能被单位辞退。更不用说分房子这些。 “安静你……”邱文泽一副她怎么变成这样的样子，他看向顾祈北再到温习，再和安静说：“小静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你是不是被什么人下蛊了？” 安静冷静道：“我很清醒，把我的东西拿过来，要不然你们家就给我补偿……” 她带过来的有衣服有介绍信化妆品，现在放在邱文泽的亲戚家，这几天她是在邱文泽的姑姑家住的，所以东西也是放她那儿，现在她自己过去拿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为难，最好是让邱文泽拿过来，也可以对个清楚。 “给她，赶紧还给她，东西看着就晦气……”邱文泽的姑姑说道。 邱父也是这样认为的，和儿子坐牢相比，这钱已经不算什么了。 就是邱文泽的奶奶，这肉像是被刀割一样，哭着说倒霉。 其他邱家的那些邻居和亲朋要和稀泥的，你一句我一句地围着三人批，但顾祈北把工作证亮出来，态度很强势，如果他们是非不分，他就去找他们厂里的领导，这些邻居才闭上了嘴，也不好再拦着了。 安静的包袱还是由邱文泽拿了过来，邱文泽又开始说一些有的没的，安静理都没有理他。 出了这家属院，温习也跟着松了口气，安静能全须全尾地出来也不容易，这邱家显然是很不甘心了，甚至还仗着人多想压制他们，不让走，甚至暴力对待，但她和顾祈北都坚持报公安，才把那些人给震慑住。 这家属院住的不仅有普通职工，还有厂里的领导干部呢，闹起来，邱家也得不了什么好，所以才把安静放了出来。 安静一出了来，这眼泪就止不住地掉。 温习能说什么，只能道：“我想你应该是庆幸，你逃过了一劫。” 安静缓过来后点了点头，“温习，我、我想给家里发个电报，今天的事谢谢你们。” 但摸过包袱的时候，脸又有些红。 温习和顾祈北准备和她去邮电局发电报，但安静很是犹豫的样子，温习问，“怎么了这是？你不是说要去发电报吗？” 安静窘迫道：“温习，你能不能先借我两块钱？我回京城后，就邮给你。” 温习这边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帮人帮到底好了。 安静拍完电报，三人就回了顾祈北的宿舍。 顾祈北这儿还有个客服，安静暂时可以住两晚，等她家里有电报回来，她再回京城。” 浩浩看着安静，然后问顾祈北，“那我今天晚上睡哪里？” 安静马上拉着浩浩，“浩浩，阿姨陪你睡好不好？阿姨给你讲故事。” 浩浩摇头，“我舅妈也会讲。” 安静睁眼说着瞎话，“你舅妈没空呢，她要照顾你舅舅，你没看到你舅舅的胳膊受伤了吗？” 安静觉得自己特别机灵，把浩浩带着，那温习和顾祈北就能享受新婚了。 第132章 晚上 安静哄孩子也有一套，王文浩对她不太信任，她就试着给他讲了一个故事，王文浩一下就和她亲近了不少。 安静还和他玩游戏，她教他玩纸牌游戏，跳珠游戏，这是王文浩以前从来没有玩过的，就特别地新奇，然后就缠上了安静。 顾祈北还去邻居家借了张小床过来，放到了客房里，说是给王文浩睡的。 温习也是没有想到，今天晚上这样安排了下来。 洗完澡回到房间，温习把自己的东西又整理了下，不知道怎么的，多少有些不自在起来。 顾祈北进房间拿衣服，温习就问他，“你的胳膊这样，还打算洗澡吗？” 顾祈北道：“没事小习，能洗的。” 温习犹豫了下，“那要不要帮忙？” 当初她在京城扭到脚，他也照顾过她，现在他受伤，轮到她来照顾也很正常。 顾祈北看了她一眼，“不用小习，我自己可以，你先睡，不用等我。” 温习点了点头。 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哪里睡得着。 前世她也和顾祈北同床共枕过，但没有更进一步，两人打算再处处感情再说的。 温习知道夫妻之间要做什么，虽然她没有和徐厚载做过，但也听人描述过。 顾祈北没多久就回来了，他换了身衣服，头发也微湿，往温习身旁躺下来的时候，温习能闻到股香皂的味道，以及他身上的雄性气息。 温习有些紧张。 然后又想着，他胳膊这样，能做什么啊？ “小习？你还没睡吗？” 温习翻了个身，嘴上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晚上吃得有点多。” “胃不舒服？” “有一点点，不过不碍事。” 顾祈北起来要给她找些药，助消化的，这是给王文浩备的药。 温习忙道：“不用了，一会儿就没事了。” 顾祈北看她不让，也只好重新躺了下来。 温习是真睡不着，她看了眼顾祈北，发现他也是睁着眼睛的，于是就道：“我们要不要起来下盘棋？” 顾祈北这儿有围棋，这是给王文浩平常玩的，温习会下这个棋，以前在学校学的，顾祈北欣然同意，起了来，把围棋拿了过来。 两人也不去其他地方了，这房间里烧了暖，直接就在床上下。 温习的水平不如顾祈北，第一盘就输了，第二盘，她就下得谨慎了好些，顾祈北倒是没有催她，而是打和她打算聊一聊天，但她眉头紧急，一副苦恼想着下一步怎么下的样子，就没打扰她。 温习下了两个子，吃了顾祈北的好几个子，她这信心马上上来了，局面也好看了很多。 果然谨慎一点是正确的。 温习再下了一个子，无意中看了眼对面的人，她不由就愣了下。 顾祈北像是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把衣服往下拉了拉，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 温习眸光垂下，嘴里说道：“我困了，明天有时间再下。” 顾祈北嗯了一下，把棋盘收拾了。 温习出去洗了个手，顺便洗了个脸，脑子也清醒了不少，她刚才看到的，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 顾祈北是最正经不过的了，他怎么会起那样的反应？ 今晚上的顾祈北穿的是一条睡裤，这盘腿坐的时候，这裆部就没有那么宽松，然后变化大的话，还是能看到的。 但温习又不确定，她那个，以前在国外看过那种小说。 好像是这样的。 刚才他们在下棋呢，这顾祈北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温习在浴室里磨蹭了会儿才回了房间，这都结婚了，那样不是很正常吗？ 顾祈北收拾好了棋子，她回来的时候，他准备出房，他道：“我去看看煤灶。” 这会儿房间里加了暖，烧的是煤。 温习随意地点了点头。 等顾祈北回来的时候，温习就假装睡着了。 但她又不能坚持一下保持着这个姿势睡，过了会儿，她就忍不住翻了个身，翻身后，又觉得小腿有些痒，她只能伸手去抓。 “怎么了？”顾祈北问。 温习道：“没事。” 感觉小腿被她抓得起了疙瘩，她就起了来，把灯开了，然后去看那小腿。 顾祈北也跟着起了来，看她小腿有几道红痕，就去拿了万金油过来，让她抹一下。 温习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抹了之后，感觉不痒了。 她要把这药放回去，顾祈北睡的是外面，经过他的时候，不小心就撞在了他身上，四目相对，顾祈北把那万金油接了过来，顺手放到了床头柜上。 然后顾祈北握过了她的手，温习这心跳就快了起来。 从高往下看，顾祈北真的长得很好看，感觉和白天时候不一样，这会儿他躺在床上，像是任人……那种感觉，很干净很诱人…… 温习都看愣了，顾祈北把她拉了下来，把唇覆了上来。 温习心头狂跳。 顾祈北一看就是没经验的。 但温习觉得感觉不错。 好一会儿，顾祈北才把她放开。 温习在他放开的时候，就忍不住视线往下，然后她脸色就红了红，发现他这会儿的反应比刚才大多了。 当然，没敢多看，马上回了自己的位置躺下。 顾祈北因为胳膊的原因，也没有再进一步。 温习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望了。 第二天起来，发现顾祈北已经去食堂打了早餐回来了，他什么时候起来的，温习都不知道。 安静还在等电报，暂时在顾祈北这儿住着，其实她打算出去住招待所的，但被温习劝下了，招待所也不是很安全。 也不是一直住，住个几天，还是没有问题的。 顾祈北知道了厂里的谣言，要帮温习解决，温习没用他帮忙，等她回到厂的时候，厂里的调查结婚也出来了，她没有违反规定，不过还是给领导叫去了谈话。 温习在领导这儿，直接就把常敬平给举报了。 现在有想法的不是她，而是常敬平。 她收到木芳给她的传真了。 常敬平回老家的时候，把老家的农产品加工厂给盯上了。 他安排了人在分厂那里使绊子，让分厂在租机械过程中多在条件，多加阻挠，然后又在村里安排了人，给加工厂搞破坏。 第132章 晚上 安静哄孩子也有一套，王文浩对她不太信任，她就试着给他讲了一个故事，王文浩一下就和她亲近了不少。 安静还和他玩游戏，她教他玩纸牌游戏，跳珠游戏，这是王文浩以前从来没有玩过的，就特别地新奇，然后就缠上了安静。 顾祈北还去邻居家借了张小床过来，放到了客房里，说是给王文浩睡的。 温习也是没有想到，今天晚上这样安排了下来。 洗完澡回到房间，温习把自己的东西又整理了下，不知道怎么的，多少有些不自在起来。 顾祈北进房间拿衣服，温习就问他，“你的胳膊这样，还打算洗澡吗？” 顾祈北道：“没事小习，能洗的。” 温习犹豫了下，“那要不要帮忙？” 当初她在京城扭到脚，他也照顾过她，现在他受伤，轮到她来照顾也很正常。 顾祈北看了她一眼，“不用小习，我自己可以，你先睡，不用等我。” 温习点了点头。 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哪里睡得着。 前世她也和顾祈北同床共枕过，但没有更进一步，两人打算再处处感情再说的。 温习知道夫妻之间要做什么，虽然她没有和徐厚载做过，但也听人描述过。 顾祈北没多久就回来了，他换了身衣服，头发也微湿，往温习身旁躺下来的时候，温习能闻到股香皂的味道，以及他身上的雄性气息。 温习有些紧张。 然后又想着，他胳膊这样，能做什么啊？ “小习？你还没睡吗？” 温习翻了个身，嘴上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晚上吃得有点多。” “胃不舒服？” “有一点点，不过不碍事。” 顾祈北起来要给她找些药，助消化的，这是给王文浩备的药。 温习忙道：“不用了，一会儿就没事了。” 顾祈北看她不让，也只好重新躺了下来。 温习是真睡不着，她看了眼顾祈北，发现他也是睁着眼睛的，于是就道：“我们要不要起来下盘棋？” 顾祈北这儿有围棋，这是给王文浩平常玩的，温习会下这个棋，以前在学校学的，顾祈北欣然同意，起了来，把围棋拿了过来。 两人也不去其他地方了，这房间里烧了暖，直接就在床上下。 温习的水平不如顾祈北，第一盘就输了，第二盘，她就下得谨慎了好些，顾祈北倒是没有催她，而是打和她打算聊一聊天，但她眉头紧急，一副苦恼想着下一步怎么下的样子，就没打扰她。 温习下了两个子，吃了顾祈北的好几个子，她这信心马上上来了，局面也好看了很多。 果然谨慎一点是正确的。 温习再下了一个子，无意中看了眼对面的人，她不由就愣了下。 顾祈北像是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把衣服往下拉了拉，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 温习眸光垂下，嘴里说道：“我困了，明天有时间再下。” 顾祈北嗯了一下，把棋盘收拾了。 温习出去洗了个手，顺便洗了个脸，脑子也清醒了不少，她刚才看到的，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 顾祈北是最正经不过的了，他怎么会起那样的反应？ 今晚上的顾祈北穿的是一条睡裤，这盘腿坐的时候，这裆部就没有那么宽松，然后变化大的话，还是能看到的。 但温习又不确定，她那个，以前在国外看过那种小说。 好像是这样的。 刚才他们在下棋呢，这顾祈北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温习在浴室里磨蹭了会儿才回了房间，这都结婚了，那样不是很正常吗？ 顾祈北收拾好了棋子，她回来的时候，他准备出房，他道：“我去看看煤灶。” 这会儿房间里加了暖，烧的是煤。 温习随意地点了点头。 等顾祈北回来的时候，温习就假装睡着了。 但她又不能坚持一下保持着这个姿势睡，过了会儿，她就忍不住翻了个身，翻身后，又觉得小腿有些痒，她只能伸手去抓。 “怎么了？”顾祈北问。 温习道：“没事。” 感觉小腿被她抓得起了疙瘩，她就起了来，把灯开了，然后去看那小腿。 顾祈北也跟着起了来，看她小腿有几道红痕，就去拿了万金油过来，让她抹一下。 温习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抹了之后，感觉不痒了。 她要把这药放回去，顾祈北睡的是外面，经过他的时候，不小心就撞在了他身上，四目相对，顾祈北把那万金油接了过来，顺手放到了床头柜上。 然后顾祈北握过了她的手，温习这心跳就快了起来。 从高往下看，顾祈北真的长得很好看，感觉和白天时候不一样，这会儿他躺在床上，像是任人……那种感觉，很干净很诱人…… 温习都看愣了，顾祈北把她拉了下来，把唇覆了上来。 温习心头狂跳。 顾祈北一看就是没经验的。 但温习觉得感觉不错。 好一会儿，顾祈北才把她放开。 温习在他放开的时候，就忍不住视线往下，然后她脸色就红了红，发现他这会儿的反应比刚才大多了。 当然，没敢多看，马上回了自己的位置躺下。 顾祈北因为胳膊的原因，也没有再进一步。 温习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望了。 第二天起来，发现顾祈北已经去食堂打了早餐回来了，他什么时候起来的，温习都不知道。 安静还在等电报，暂时在顾祈北这儿住着，其实她打算出去住招待所的，但被温习劝下了，招待所也不是很安全。 也不是一直住，住个几天，还是没有问题的。 顾祈北知道了厂里的谣言，要帮温习解决，温习没用他帮忙，等她回到厂的时候，厂里的调查结婚也出来了，她没有违反规定，不过还是给领导叫去了谈话。 温习在领导这儿，直接就把常敬平给举报了。 现在有想法的不是她，而是常敬平。 她收到木芳给她的传真了。 常敬平回老家的时候，把老家的农产品加工厂给盯上了。 他安排了人在分厂那里使绊子，让分厂在租机械过程中多在条件，多加阻挠，然后又在村里安排了人，给加工厂搞破坏。 第133章 辞职 现在常敬平安排搞破坏的人被抓到了，木芳直接是报了公安，这人就把常敬平给供了出来，然后又查到了常敬平的侄子常文明，这常文明是在机械厂分厂上班的，他先是在领导面前说村里加工厂不良使用机械的情况，又偷偷地伪装领导签名，把厂里的两台机械以极低的价格给租了出去，再经一手，租给了别的生产队，他参股和人打算开加工厂。 这会儿被抓到，侵占单位财产的罪名是跑不掉了。 然后常敬平指使他人纵火，是的，常敬平让侄子常文田到村里的加工厂纵火，这罪名很大，不是一句话就能糊过去的。 然后温习，再给常敬平举报重婚，婚内出轨，他和现任妻子处对象，在城里以夫妻形象生活的时候，他和乡下的发妻还没有办离婚手续。 常敬平和温莲的结婚证让温礼拿了去，温习回老家的时候，找到了当时常敬平和温莲结婚的请帖，以及客人送他们的新婚礼物，上面写着有对他们结婚的祝贺词以及时间。 这些可以比对字迹，不是短时间内写得出来的，这字迹新旧能看得出来。 说完这些，在领导一脸沉重的脸色下，温习又辞了工作。 “常敬平是我的父亲，他做出这样的事我特别地心痛，但错了就是错了，我不能知而不报，但是，我走出这一步，想必对我也是有影响的，所以我打算把这份工作给辞了。” 领导就道：“小常同志，你能举报我很高兴，你是有功之人，到时候厂里会给你表彰的，你别担心，这工作不用辞。” “领导，我心意已决，我觉得我有这样的父亲，我还在厂里上班的话，就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 领导让她回去再想想。 温习却是下定了决心，她不打算在厂里做了。 不管厂里有没有给她表彰，她举报常敬平的事，肯定会在厂里传开去的，尽管常敬平做了错事犯了法，但肯定还有一些人觉得，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她爸，她这样做太心狠了些。 在同一个厂里上班，说不定她身边的同事就是这样想的，觉得她心狠，连亲生父亲都举报，于是就对她有所提防，甚至在工作中给她使绊子，把她排挤出去。 常敬平知道自己被举报之后，也很快知道了是温习举报的，他从何厂长那儿知道的，何厂长还对他发了一通火，“你怎么敢？怎么敢做这些违法的事？厂里都知道你和我走得近，现在连我也连累了，你赶紧想办法解决，看这事能不能转个弯，要不，你就找个人把罪顶了，不过你的工作保不住了……” 常敬平阴沉着脸回到家，把家里不顺眼的东西几乎都砸了，三个儿子看他这样，就不敢上前。 而张兰也是吓到了，小声问，“敬平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厂里出了什么事了？ “温习！好一个亲生女儿！”常敬平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 张兰问了情况，恨得眼睛都红了，“她怎么敢！她怎么敢这样对你，敬平，你去找她，找她把这事解决了，要不然、要不然，咱家以后都不认她，再去告她，告她不孝，把她工作给举报掉。” 常敬平想到什么，脸色阴狠了起来。 温习自然知道常敬平有可能过来找自己，她给洪主任递了辞职信之后，就从家属院搬了出来，没有再在家属院呆着了，搬到了顾祈北新买的房子里。 王文浩和安静也搬了出来，顾祈北租的这房子是带院子里的，很宽敞，顾祈北提前请了人过来打扫，温习搬过来的时候，就添些东西就好了，不用重新再打扫。 不用上班，温习把羊毛搬了过来，趁着太阳不算，打算把羊毛洗一洗，再挑一挑，上次加工出来的羊毛线，还没有卖呢，这个第一次做的，品相上还差点，不过她想，应该能卖得出去？ 她整理好就打算去黑市试试，安静看她在整理这些羊毛线，就有些好奇，问了两句。 温习前世不认识安静，说实话，现在也没相处几天，但能看得出来，安静是没什么心机的，人也是正派人，不过，她这是去黑市做买卖的，并不好让她知道。 之所以是黑市，那就是说这是不合法的，被抓到了，后果很严重。 她不想除自己以外的人知道，连顾祈北也没告诉，她怕他反对。 但安静问到，她又不好不说，只道：“打算出去问问人，看有没有人需要，换些东西。” 安静马上就道：“温习，我和你一道去，我姥姥家以前做买卖的，小时候还跟她卖过果子，我知道怎么做这买卖。” 王文浩去了托儿所，家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要是温习出去了，那就剩下安静一个人在家，那如果顾祈北回来，两人怕是会不自在。 温习也知道，安静住在这儿已经让她压力很大了，她平常都尽量和顾祈北避嫌，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温习只好点了点头，她看能不能去一些家属院门口问问人，看有没有人这羊毛线的，黑市就先不去了。 安静还道：“温习，我们要不要把一些毛线染一染颜色，这样子可能好卖一些。” 温习道：“先卖这些原色的看看，染色我没弄过，不过掌握这个技术。” 安静也是随口一说，听她这样说，也觉得有道理。 两人把羊毛线整理成一捆一捆的，一捆一斤这样，价钱定在了十六块钱一斤。 一捆一捆的羊毛线再用布袋装着，小部分的用篮子装着，上面盖上一块布，就看不到下面的羊毛线了，有客人要看的时候再让他看。 两人收拾好，就去了肉联厂家属院，肉联厂的职工待遇不错。 这出来试水的，没拿多少捆羊毛线，两人在家属门口晃了下，就有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姐问她们是不是过来找人的。 温习和她道：“是啊，是我嫂子的弟妹的表姐让我过来的，说是拿肉给我换些羊毛线，这等半天都没见人呢。” 第133章 辞职 现在常敬平安排搞破坏的人被抓到了，木芳直接是报了公安，这人就把常敬平给供了出来，然后又查到了常敬平的侄子常文明，这常文明是在机械厂分厂上班的，他先是在领导面前说村里加工厂不良使用机械的情况，又偷偷地伪装领导签名，把厂里的两台机械以极低的价格给租了出去，再经一手，租给了别的生产队，他参股和人打算开加工厂。 这会儿被抓到，侵占单位财产的罪名是跑不掉了。 然后常敬平指使他人纵火，是的，常敬平让侄子常文田到村里的加工厂纵火，这罪名很大，不是一句话就能糊过去的。 然后温习，再给常敬平举报重婚，婚内出轨，他和现任妻子处对象，在城里以夫妻形象生活的时候，他和乡下的发妻还没有办离婚手续。 常敬平和温莲的结婚证让温礼拿了去，温习回老家的时候，找到了当时常敬平和温莲结婚的请帖，以及客人送他们的新婚礼物，上面写着有对他们结婚的祝贺词以及时间。 这些可以比对字迹，不是短时间内写得出来的，这字迹新旧能看得出来。 说完这些，在领导一脸沉重的脸色下，温习又辞了工作。 “常敬平是我的父亲，他做出这样的事我特别地心痛，但错了就是错了，我不能知而不报，但是，我走出这一步，想必对我也是有影响的，所以我打算把这份工作给辞了。” 领导就道：“小常同志，你能举报我很高兴，你是有功之人，到时候厂里会给你表彰的，你别担心，这工作不用辞。” “领导，我心意已决，我觉得我有这样的父亲，我还在厂里上班的话，就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 领导让她回去再想想。 温习却是下定了决心，她不打算在厂里做了。 不管厂里有没有给她表彰，她举报常敬平的事，肯定会在厂里传开去的，尽管常敬平做了错事犯了法，但肯定还有一些人觉得，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她爸，她这样做太心狠了些。 在同一个厂里上班，说不定她身边的同事就是这样想的，觉得她心狠，连亲生父亲都举报，于是就对她有所提防，甚至在工作中给她使绊子，把她排挤出去。 常敬平知道自己被举报之后，也很快知道了是温习举报的，他从何厂长那儿知道的，何厂长还对他发了一通火，“你怎么敢？怎么敢做这些违法的事？厂里都知道你和我走得近，现在连我也连累了，你赶紧想办法解决，看这事能不能转个弯，要不，你就找个人把罪顶了，不过你的工作保不住了……” 常敬平阴沉着脸回到家，把家里不顺眼的东西几乎都砸了，三个儿子看他这样，就不敢上前。 而张兰也是吓到了，小声问，“敬平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厂里出了什么事了？ “温习！好一个亲生女儿！”常敬平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 张兰问了情况，恨得眼睛都红了，“她怎么敢！她怎么敢这样对你，敬平，你去找她，找她把这事解决了，要不然、要不然，咱家以后都不认她，再去告她，告她不孝，把她工作给举报掉。” 常敬平想到什么，脸色阴狠了起来。 温习自然知道常敬平有可能过来找自己，她给洪主任递了辞职信之后，就从家属院搬了出来，没有再在家属院呆着了，搬到了顾祈北新买的房子里。 王文浩和安静也搬了出来，顾祈北租的这房子是带院子里的，很宽敞，顾祈北提前请了人过来打扫，温习搬过来的时候，就添些东西就好了，不用重新再打扫。 不用上班，温习把羊毛搬了过来，趁着太阳不算，打算把羊毛洗一洗，再挑一挑，上次加工出来的羊毛线，还没有卖呢，这个第一次做的，品相上还差点，不过她想，应该能卖得出去？ 她整理好就打算去黑市试试，安静看她在整理这些羊毛线，就有些好奇，问了两句。 温习前世不认识安静，说实话，现在也没相处几天，但能看得出来，安静是没什么心机的，人也是正派人，不过，她这是去黑市做买卖的，并不好让她知道。 之所以是黑市，那就是说这是不合法的，被抓到了，后果很严重。 她不想除自己以外的人知道，连顾祈北也没告诉，她怕他反对。 但安静问到，她又不好不说，只道：“打算出去问问人，看有没有人需要，换些东西。” 安静马上就道：“温习，我和你一道去，我姥姥家以前做买卖的，小时候还跟她卖过果子，我知道怎么做这买卖。” 王文浩去了托儿所，家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要是温习出去了，那就剩下安静一个人在家，那如果顾祈北回来，两人怕是会不自在。 温习也知道，安静住在这儿已经让她压力很大了，她平常都尽量和顾祈北避嫌，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温习只好点了点头，她看能不能去一些家属院门口问问人，看有没有人这羊毛线的，黑市就先不去了。 安静还道：“温习，我们要不要把一些毛线染一染颜色，这样子可能好卖一些。” 温习道：“先卖这些原色的看看，染色我没弄过，不过掌握这个技术。” 安静也是随口一说，听她这样说，也觉得有道理。 两人把羊毛线整理成一捆一捆的，一捆一斤这样，价钱定在了十六块钱一斤。 一捆一捆的羊毛线再用布袋装着，小部分的用篮子装着，上面盖上一块布，就看不到下面的羊毛线了，有客人要看的时候再让他看。 两人收拾好，就去了肉联厂家属院，肉联厂的职工待遇不错。 这出来试水的，没拿多少捆羊毛线，两人在家属门口晃了下，就有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姐问她们是不是过来找人的。 温习和她道：“是啊，是我嫂子的弟妹的表姐让我过来的，说是拿肉给我换些羊毛线，这等半天都没见人呢。” 第134章 开厂 “羊毛线？”询问的大姐顿时来了兴趣，她眼睛往温习拿着的布袋里瞟。 温习大方地打开布袋给她看，和她说道：“我前段时间去京城出差，在一处大集上买的，看价格不是很贵，比棉花还便宜，就买了一些，想着家里亲戚朋友多，给他们也带了点，这不，听说我嫂子这边的亲戚也要，就拿了些过来。” 大姐就问，“你这亲戚是哪个？要是我认识，我帮你喊她出来。” 温习道：“谢谢大姐，我和她约好了的，我在这儿等她就好。” 大姐点了点头，视线转到了安静身上，嘴上问道：“你们这是一起的？” 安静不由看了温习一眼，对于温习刚才的那一番话，她就挺惊讶的，但又隐隐地品出些什么来。 温习回道：“我们是一起的，这位是我朋友，今天下班早，刚从百货公司那边过来，准备回家的，碰到了我，知道我要过来给亲戚送羊毛线，她就问我，能不能给她匀两斤，我说我这趟过来没带多少，也不知道能不能给她，我就看看我这亲戚要多少，要是要不完，我就给她匀点。” 安静福至心灵地马上就道：“可不是，你这亲戚怎么还不出来啊，我都等好久了，我这等着送人呢，我姥姥过两天生日，我打算给人送件羊毛衫的，又羊毛毛衣暖和得很，一件能顶普通毛衣好几件呢……” 温习默默地给安静竖了个大拇指，太会配合了。 那大姐也跟着点头，本来她的眼睛就粘在那布袋羊毛线上，这会儿更是亮了几分，“闺女，如果你亲戚要不完，还能往外匀？你这打算怎么匀？” 温习看了看天色，脸上有些无奈，“都这么晚了，她要是不来，我就默认她不要了，你们要是要的话，我这儿打算在普通毛线上贵上三块钱一斤，你们可以拿在手上看看值不值，我在京城拿的时候也是这个价……” 大姐接过温习手上的羊毛线，看了看，脸上多了几分肯定，“这倒是不错，你这儿有多少？” 大姐心里面自然有一把秤，外面的普通毛线也要卖到十二三块钱一斤，现在羊毛线也才贵个三块钱，已经是很便宜了，自己去外面找都找不到这个价钱，这羊毛的保暖性她是知道的，家属院里，陈主任的媳妇，前儿可不是整了件羊毛呢件的衣服吗？整个家属院地炫耀，弄得别人好像穿不起似的。 温习看了安静一眼，安静忙道：“我先来的，我要两斤，哦不，三斤，晚些我表姐出嫁，给她送条羊毛围巾……” 温习就道：“这儿有二十斤，给你三斤没有问题的。”然后问那大姐，“大姐你呢？” 大姐道：“我要两斤，你等我一会儿，我得回去拿钱。” 温习笑道：“没问题的。”顿了下又有些不好意思，“大姐，你帮我看看，还有没有人要的，我一起出手了，省得再往回拿，要是我这十斤都能转得出去，我偷偷给你减两块钱，你觉得怎么样？” 大姐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脸上也绽起了光，“我正想说呢，你放心，想买羊毛线的人很多呢，这事包在我身上。” 说完大姐就风风火火进了家属院。 安静看着大姐的背影，就和温习说道：“温习，你说这大姐真能找到人来买吗？” 虽说这羊毛线比普通毛线贵不了多少，但于很多人来说，这一斤羊毛线就去了半个月工资了，应该很多人舍不得花这个钱？ 以前的安静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但跟邱文泽在宁城呆了几天后，被他科普了一些普通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和消费，他总说这普通的老百姓生活过得苦，工资少，舍不得花用，养孩子也压力大等等。 温习笑道：“会的，别看大家平常都不太舍得买肉什么的，但于紧俏货，不知道多舍得呢，错过了我，她很难再买到这么便宜的羊毛线，甚至贵的也比较难买得到。” 就好比，平常百货公司里少见的床单保湿瓶，那也不便宜，但每每一到货，不知道多少人抢呢，天不亮就到百货公司等着，因为那是紧俏货。 买到就是赚到的感觉。 安静也转过弯来，“我知道了，温习，你太厉害了。” 温习失笑，“你刚才反应也挺快的。” 安静脸上也不由失笑，也壮起了胆子，“温习，你要是还有羊毛钱，我给你出手……” 她现在在温习和顾祈北这儿，白吃白住，不帮点忙，哪里过意得去。 温习就道：“做这些事终究不能光明正大，很大风险的，我自己来就好。” 安静还想说什么，温习又是道：“你要是无聊就和我出来走走，别的别想这么多，等家里回了信儿，你就回家，以后我要是去京城，你也接待我好了。” 安静抿了抿唇，重重地点头，“你来京城的话，我一定会好好接待你，你来我家住。” 正说着，那大姐带了几个人过来。 “闺女，我们拿钱过来了。” 温习就问，“你们一共要多少斤呢？我这儿是一捆一斤的。” 大姐也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不能凑在这儿太久，被人发现就不好了，“我们三人一共要十斤，你给我十斤就成。” 温习数了十捆羊毛线过去，然后收了一百五十块钱，其中偷着给了大姐两块。 等路人要凑过来看热闹的时候，温习就带上安静撤了。 路过副粮食店，温习就买了些鸡蛋和豆腐以及一把青菜回去，回到家没多久，顾祈北也回来了，他手上提着一油纸袋，嘴上说道：“街口的饭店卤了肘子，买了半只回来尝尝。” 温习笑道：“闻起来好香啊。” 顾祈北也不由笑了，看着她，“嗯，是挺香的。” 安静转了转头，感觉自己真是个电灯泡。 温习去做饭，顾祈北要过来帮忙，温习让他休息，他手还没有好全，顾祈北就道：“我看火没事的。” 他坚持只好由他了。 “小习，羊毛加工机械放咱这儿你觉得怎么样？” 温习愣了下，“什么意思？” 第134章 开厂 “羊毛线？”询问的大姐顿时来了兴趣，她眼睛往温习拿着的布袋里瞟。 温习大方地打开布袋给她看，和她说道：“我前段时间去京城出差，在一处大集上买的，看价格不是很贵，比棉花还便宜，就买了一些，想着家里亲戚朋友多，给他们也带了点，这不，听说我嫂子这边的亲戚也要，就拿了些过来。” 大姐就问，“你这亲戚是哪个？要是我认识，我帮你喊她出来。” 温习道：“谢谢大姐，我和她约好了的，我在这儿等她就好。” 大姐点了点头，视线转到了安静身上，嘴上问道：“你们这是一起的？” 安静不由看了温习一眼，对于温习刚才的那一番话，她就挺惊讶的，但又隐隐地品出些什么来。 温习回道：“我们是一起的，这位是我朋友，今天下班早，刚从百货公司那边过来，准备回家的，碰到了我，知道我要过来给亲戚送羊毛线，她就问我，能不能给她匀两斤，我说我这趟过来没带多少，也不知道能不能给她，我就看看我这亲戚要多少，要是要不完，我就给她匀点。” 安静福至心灵地马上就道：“可不是，你这亲戚怎么还不出来啊，我都等好久了，我这等着送人呢，我姥姥过两天生日，我打算给人送件羊毛衫的，又羊毛毛衣暖和得很，一件能顶普通毛衣好几件呢……” 温习默默地给安静竖了个大拇指，太会配合了。 那大姐也跟着点头，本来她的眼睛就粘在那布袋羊毛线上，这会儿更是亮了几分，“闺女，如果你亲戚要不完，还能往外匀？你这打算怎么匀？” 温习看了看天色，脸上有些无奈，“都这么晚了，她要是不来，我就默认她不要了，你们要是要的话，我这儿打算在普通毛线上贵上三块钱一斤，你们可以拿在手上看看值不值，我在京城拿的时候也是这个价……” 大姐接过温习手上的羊毛线，看了看，脸上多了几分肯定，“这倒是不错，你这儿有多少？” 大姐心里面自然有一把秤，外面的普通毛线也要卖到十二三块钱一斤，现在羊毛线也才贵个三块钱，已经是很便宜了，自己去外面找都找不到这个价钱，这羊毛的保暖性她是知道的，家属院里，陈主任的媳妇，前儿可不是整了件羊毛呢件的衣服吗？整个家属院地炫耀，弄得别人好像穿不起似的。 温习看了安静一眼，安静忙道：“我先来的，我要两斤，哦不，三斤，晚些我表姐出嫁，给她送条羊毛围巾……” 温习就道：“这儿有二十斤，给你三斤没有问题的。”然后问那大姐，“大姐你呢？” 大姐道：“我要两斤，你等我一会儿，我得回去拿钱。” 温习笑道：“没问题的。”顿了下又有些不好意思，“大姐，你帮我看看，还有没有人要的，我一起出手了，省得再往回拿，要是我这十斤都能转得出去，我偷偷给你减两块钱，你觉得怎么样？” 大姐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脸上也绽起了光，“我正想说呢，你放心，想买羊毛线的人很多呢，这事包在我身上。” 说完大姐就风风火火进了家属院。 安静看着大姐的背影，就和温习说道：“温习，你说这大姐真能找到人来买吗？” 虽说这羊毛线比普通毛线贵不了多少，但于很多人来说，这一斤羊毛线就去了半个月工资了，应该很多人舍不得花这个钱？ 以前的安静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但跟邱文泽在宁城呆了几天后，被他科普了一些普通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和消费，他总说这普通的老百姓生活过得苦，工资少，舍不得花用，养孩子也压力大等等。 温习笑道：“会的，别看大家平常都不太舍得买肉什么的，但于紧俏货，不知道多舍得呢，错过了我，她很难再买到这么便宜的羊毛线，甚至贵的也比较难买得到。” 就好比，平常百货公司里少见的床单保湿瓶，那也不便宜，但每每一到货，不知道多少人抢呢，天不亮就到百货公司等着，因为那是紧俏货。 买到就是赚到的感觉。 安静也转过弯来，“我知道了，温习，你太厉害了。” 温习失笑，“你刚才反应也挺快的。” 安静脸上也不由失笑，也壮起了胆子，“温习，你要是还有羊毛钱，我给你出手……” 她现在在温习和顾祈北这儿，白吃白住，不帮点忙，哪里过意得去。 温习就道：“做这些事终究不能光明正大，很大风险的，我自己来就好。” 安静还想说什么，温习又是道：“你要是无聊就和我出来走走，别的别想这么多，等家里回了信儿，你就回家，以后我要是去京城，你也接待我好了。” 安静抿了抿唇，重重地点头，“你来京城的话，我一定会好好接待你，你来我家住。” 正说着，那大姐带了几个人过来。 “闺女，我们拿钱过来了。” 温习就问，“你们一共要多少斤呢？我这儿是一捆一斤的。” 大姐也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不能凑在这儿太久，被人发现就不好了，“我们三人一共要十斤，你给我十斤就成。” 温习数了十捆羊毛线过去，然后收了一百五十块钱，其中偷着给了大姐两块。 等路人要凑过来看热闹的时候，温习就带上安静撤了。 路过副粮食店，温习就买了些鸡蛋和豆腐以及一把青菜回去，回到家没多久，顾祈北也回来了，他手上提着一油纸袋，嘴上说道：“街口的饭店卤了肘子，买了半只回来尝尝。” 温习笑道：“闻起来好香啊。” 顾祈北也不由笑了，看着她，“嗯，是挺香的。” 安静转了转头，感觉自己真是个电灯泡。 温习去做饭，顾祈北要过来帮忙，温习让他休息，他手还没有好全，顾祈北就道：“我看火没事的。” 他坚持只好由他了。 “小习，羊毛加工机械放咱这儿你觉得怎么样？” 温习愣了下，“什么意思？” 第135章 找人 顾祈北看着她，“我的钱让你拿着，你又觉得责任重大，我反正觉得这钱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买了机械。” 温习愣愣地问，“你买了？” “买了，四千块钱，不贵小习。” 好一个不贵。 不过仔细算，也真的不贵，可以说得上内部价格了。 这机械下午就搬回家了，家里好几个房间，靠近院子里的有一个房间打算做杂物房的，现在可以放这机械。 温习还发现，这羊毛加工机械还是改进过的，在棉花加工机械的基础上，这更加地适用于羊毛，加工出来的羊毛，更加地紧实柔软。 她去问顾祈北，“你是不是早就打算买了？” 顾祈北肯定是早就准备买这机械了，要不然他不会特地叫人改进的。 温习心里面涌起一股暖流，如果以顾祈北个人意愿来说的话，他肯定不会买的，是因为她折腾了这几百斤的羊毛到宁城，所以他才给她折腾这机械。 顾祈北看着她道：“小习，我觉得你可以管一个羊毛加工厂，不用折腾到其他厂，受人管制。” 温习一下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心脏呯呯地直跳，他怎么这么懂她？她心里面就是这么想的，她还想着怎么和他开口呢，没想到他先自己一步说了出来。 顾祈北以为她在犹豫，就给她分析，“小习，没事的，这事我帮你申请，私人开厂没有问题，以后做起来了，你还可以给人解决工作单位呢。” 温习连连点头，挥了挥手，“既然你信得过我，我就尽管试试。” 顾祈北失笑。 这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现在弄小作坊的话，就不好把机械放在家里，这样会影响作息的，特别家里还有个小孩子。 两人商量了下，把机械放到双竹街的那房子，就是顾祈北朋友顶给他的房子，这房子离住处也不算远。 不过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始，那边的房子还要收拾一下，改造一下。 现在家里还剩几百斤羊毛呢，先把这个几百斤羊毛加工完再说。 安静一边等家里的回信，一边帮温习加工这羊毛，两人又洗又晾，然后再加工，再到外面销掉。 跑了几个家属院，一共卖了五十斤，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温习不好再往这些家属院跑。 安静就有些着急，她怕这货砸在手上。 还有几百斤没有卖出去呢。 她不知道这羊毛是多少钱拿的，但她知道如果卖不出去，肯定要亏本的。 其实温习这儿已经把买羊毛的成本赚回来了。 但是，这羊毛的成本是赚回来了，羊毛的加工机械的成本还远着呢。 安静就道：“温习，要不咱们去百货公司问问？看这羊毛线能不能放到他们那儿卖。” 温习摇头，“不行的，我们这个私人小作坊还不是正规的作坊，人家是不认的，这样，我去裁缝店问问。” 裁缝店是帮人做衣服的地方，这其中又会卖一些布料，当然卖布料也不多，不过也不代表没有，可以过去问问，要不要也卖一卖羊毛线。 于是两人就跑了这城区的好几家裁缝店，一共跑了八家，有三家表示愿意拿这羊毛线，其他五家就胆子比较小，不敢弄这些事。 愿意拿羊毛线的三家裁缝店，这愿意拿的量并不多，一家店拿了五斤这样，三家店一起就拿了十五斤，安静嘀咕道：“比个人拿得还要少。” 温习倒是能理解，他们怕砸在手里，也怕她这个不是正规渠道出来的羊毛线有风险。 “没事，蚊子再小也是肉，说不定，他们尝过甜头之后，会再找我加大货量的。” 给裁缝店那边的价格是十四块钱一斤。 卖得越多就赚得越多，这是肯定的，温习相信他们还会过来找她拿货的。 这满打满算才卖了七十来斤的羊毛线，还有四百斤羊毛线没有卖出去呢。 安静就道：“温习，我拿到京城去卖，别说其他人了，就是我亲戚，他们也能买个五六十斤，我再找我爸妈姑姑舅舅他们的同事，肯定能卖一两百斤的。” 温习听着感动，但是倒不用，“不用安静，你拿到京城不好拿的，我有办法销出去的，你知道的，我还打算开羊毛加工厂呢，这么几百斤我都销不出去，这厂就不用开了。” 温习没有很担心。 安静家里过了两天都没有回音，安静整个人有些坐立不安，她脸色发白，跟温习道：“不知道家里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他们索性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温习想了想，“生气是肯定的，但不至于不认你，安静你再给家里发个电报，可能是没收到，或者是有事耽搁了。你别太担心，你以为养大一个孩子这么容易啊？说不认就不认？” 能看得出来，安静被父母养得挺好的，不像是吃苦长大的孩子。 怎么会说不认就不认呢？ 最多是生下气，给她一些教训，让她知道错。 安静听温习这样说，也稍稍放了些心，“行，我再给家里发个电报。” …… 常温礼自从徐厚载给宁城那边打过两通电话之后，她就很勤快地和常敬平联络，写信肯定是太慢的，打电话又要排队，只能发电报。 常敬平最近焦头烂额，被厂里叫了几次问话及批评，但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靠山是谁，在何主任那里吃了瘪，也明确不帮他，让他自己解决，他就想到了自己的老领导，找到了老领导那儿，但是不巧的是，老领导病了，老领导的家里人不让外人前去打扰，他连老领导的面都没有见着。 还能找谁，自然是想到小女儿了。 小女儿可是嫁到了徐家，怎么说，他和徐家也是亲家。 都是一家人，徐家不帮他也说不过去？ 于是他在常温礼发电报过来之前，就给她发了封电报。 常温礼收到电报，一颗心往下坠，这常敬平说什么？说他工作被温习搞掉了，现在只能让她帮忙。 常敬平没有了工作怎么行？ 第135章 找人 顾祈北看着她，“我的钱让你拿着，你又觉得责任重大，我反正觉得这钱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买了机械。” 温习愣愣地问，“你买了？” “买了，四千块钱，不贵小习。” 好一个不贵。 不过仔细算，也真的不贵，可以说得上内部价格了。 这机械下午就搬回家了，家里好几个房间，靠近院子里的有一个房间打算做杂物房的，现在可以放这机械。 温习还发现，这羊毛加工机械还是改进过的，在棉花加工机械的基础上，这更加地适用于羊毛，加工出来的羊毛，更加地紧实柔软。 她去问顾祈北，“你是不是早就打算买了？” 顾祈北肯定是早就准备买这机械了，要不然他不会特地叫人改进的。 温习心里面涌起一股暖流，如果以顾祈北个人意愿来说的话，他肯定不会买的，是因为她折腾了这几百斤的羊毛到宁城，所以他才给她折腾这机械。 顾祈北看着她道：“小习，我觉得你可以管一个羊毛加工厂，不用折腾到其他厂，受人管制。” 温习一下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心脏呯呯地直跳，他怎么这么懂她？她心里面就是这么想的，她还想着怎么和他开口呢，没想到他先自己一步说了出来。 顾祈北以为她在犹豫，就给她分析，“小习，没事的，这事我帮你申请，私人开厂没有问题，以后做起来了，你还可以给人解决工作单位呢。” 温习连连点头，挥了挥手，“既然你信得过我，我就尽管试试。” 顾祈北失笑。 这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现在弄小作坊的话，就不好把机械放在家里，这样会影响作息的，特别家里还有个小孩子。 两人商量了下，把机械放到双竹街的那房子，就是顾祈北朋友顶给他的房子，这房子离住处也不算远。 不过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始，那边的房子还要收拾一下，改造一下。 现在家里还剩几百斤羊毛呢，先把这个几百斤羊毛加工完再说。 安静一边等家里的回信，一边帮温习加工这羊毛，两人又洗又晾，然后再加工，再到外面销掉。 跑了几个家属院，一共卖了五十斤，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温习不好再往这些家属院跑。 安静就有些着急，她怕这货砸在手上。 还有几百斤没有卖出去呢。 她不知道这羊毛是多少钱拿的，但她知道如果卖不出去，肯定要亏本的。 其实温习这儿已经把买羊毛的成本赚回来了。 但是，这羊毛的成本是赚回来了，羊毛的加工机械的成本还远着呢。 安静就道：“温习，要不咱们去百货公司问问？看这羊毛线能不能放到他们那儿卖。” 温习摇头，“不行的，我们这个私人小作坊还不是正规的作坊，人家是不认的，这样，我去裁缝店问问。” 裁缝店是帮人做衣服的地方，这其中又会卖一些布料，当然卖布料也不多，不过也不代表没有，可以过去问问，要不要也卖一卖羊毛线。 于是两人就跑了这城区的好几家裁缝店，一共跑了八家，有三家表示愿意拿这羊毛线，其他五家就胆子比较小，不敢弄这些事。 愿意拿羊毛线的三家裁缝店，这愿意拿的量并不多，一家店拿了五斤这样，三家店一起就拿了十五斤，安静嘀咕道：“比个人拿得还要少。” 温习倒是能理解，他们怕砸在手里，也怕她这个不是正规渠道出来的羊毛线有风险。 “没事，蚊子再小也是肉，说不定，他们尝过甜头之后，会再找我加大货量的。” 给裁缝店那边的价格是十四块钱一斤。 卖得越多就赚得越多，这是肯定的，温习相信他们还会过来找她拿货的。 这满打满算才卖了七十来斤的羊毛线，还有四百斤羊毛线没有卖出去呢。 安静就道：“温习，我拿到京城去卖，别说其他人了，就是我亲戚，他们也能买个五六十斤，我再找我爸妈姑姑舅舅他们的同事，肯定能卖一两百斤的。” 温习听着感动，但是倒不用，“不用安静，你拿到京城不好拿的，我有办法销出去的，你知道的，我还打算开羊毛加工厂呢，这么几百斤我都销不出去，这厂就不用开了。” 温习没有很担心。 安静家里过了两天都没有回音，安静整个人有些坐立不安，她脸色发白，跟温习道：“不知道家里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他们索性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温习想了想，“生气是肯定的，但不至于不认你，安静你再给家里发个电报，可能是没收到，或者是有事耽搁了。你别太担心，你以为养大一个孩子这么容易啊？说不认就不认？” 能看得出来，安静被父母养得挺好的，不像是吃苦长大的孩子。 怎么会说不认就不认呢？ 最多是生下气，给她一些教训，让她知道错。 安静听温习这样说，也稍稍放了些心，“行，我再给家里发个电报。” …… 常温礼自从徐厚载给宁城那边打过两通电话之后，她就很勤快地和常敬平联络，写信肯定是太慢的，打电话又要排队，只能发电报。 常敬平最近焦头烂额，被厂里叫了几次问话及批评，但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靠山是谁，在何主任那里吃了瘪，也明确不帮他，让他自己解决，他就想到了自己的老领导，找到了老领导那儿，但是不巧的是，老领导病了，老领导的家里人不让外人前去打扰，他连老领导的面都没有见着。 还能找谁，自然是想到小女儿了。 小女儿可是嫁到了徐家，怎么说，他和徐家也是亲家。 都是一家人，徐家不帮他也说不过去？ 于是他在常温礼发电报过来之前，就给她发了封电报。 常温礼收到电报，一颗心往下坠，这常敬平说什么？说他工作被温习搞掉了，现在只能让她帮忙。 常敬平没有了工作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