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机器》 第一章 造梦机（上） 时值盛夏，北京怀柔影视城的某个片场，剧组已经杀青，灯光与道具组的员工在场地中收拾着各自的设备，演员已经散去，有的还在卸妆。一边的罗雀在跟几个熟悉的演员告别之后，找了块空地，抽起了烟。 罗雀是这个剧组的执行导演，别看这职位挺唬人，其实这位置弹性很大，很多时候得分情况，若跟上了大组，自然执行导演就相当于总导演具体想法的执行人，场面调度、灯光氛围、场景关系、还有跟演员说戏和剧本的修改完善，事无巨细都会参与其中。 不过这次只是一个拍摄周期大概二十来天的网络大电影的拍摄，所以他的工作除了每天出通告单，拉一拉演员调度，没事的时候帮导演喊一声“Action”几乎就没什么别的事儿了。 倒不是他不想把片子拍好，只是他跟这片子的总导演在创作思路上完全不是一条路子。 片子导演是一个从操着香港口音的东北人，听说是在香港读的书，回来就变这样了，罗雀进组之前还做了一些功课，看过这导演之前拍过几部片儿，不过恶俗与狗血起飞，不提也罢。起初刚开机的时候他还会试图将片子的基调往好的方向去拉一拉，没想到等第一天拍完回到宾馆，他就被导演骂的狗血淋头，说他满身匠气，只懂得用死脑筋拍戏，而且没有幽默感。 简直惊了，我就是改掉了你剧本里的几个从网上硬抄下来的陈年老梗，就证明我没幽默感？ 不过好在罗雀也不是刚从大学毕业的愣头青了，在大大小小的剧组里也得到过不少教训与经验，早收起了自己的棱角，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什么电影理想与情怀，就眼下来看，完全没有挣钱重要。于是从那天起，这个东北导演再也没骂过罗雀，相反还越来越喜欢，原因是这个执行导演，似乎理解了自己的创作风格，且十分配合，合作起来十分流畅。 这就是罗雀甚至是整个影视从业者悲哀，你知道自己在拍一部烂片，而且是那种自己在学生时代非常不屑，发誓自己以后不会拍出这类糟粕的烂片，但现在你确确实实在拍了，而且还得想方设法让它更烂，符合导演与投资人的审美。 没办法，不拍就代表没钱挣，没钱挣就要饿肚子，饿肚子就意味着要换一份工作养活自己，而罗雀喜欢这一行，口头上虽然没说，可心里尚有几分执念与热血，所以他不会转行，他喜欢电影，所以在烂，他也会拍。 “少抽点，年纪轻轻的装什么沧桑。”耳边传来制片邵哥的声音，一个大光头从身后窜到了眼前，身材魁梧的他挡住了阳光，罗雀用手轻轻的将他撇开。 “少废话，来一颗。”他递出了一颗烟，邵哥略显憨厚地“嘿嘿”一笑，接了过去。 邵哥，本名邵忠庭，是这部网大的制片，注意，是制片而不是制片人，外界很容易将这两个职位弄混淆，简单来说制片人也就是俗话说的投资人，也是出品人，是整部电影金字塔最顶端的人物，拥有很大的权限，可以主宰一部影片的生死。制片呢，属于电影制作的中层，负责沟通场地，道具租赁，协调现场的一些繁琐事物，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职位。 不过在中国，制片往往的拥有着一点拉皮条的性质，比如投资人想投钱拍一部戏了，但是手上除了钱什么都没有，这时候，制片会发挥自己的人脉，推荐一些导演、编剧、摄像、演员等给投资人作参考，当然，这也仅限于小成本的制作，一般大成本的电影，都拥有自己的人脉与渠道，这里就不多赘述，而罗雀进入这个剧组，就是受到了邵哥的推荐。 “拍完了，晚上杀青宴好好喝两杯？”邵哥抽着烟，笑嘻嘻的说道，这个行业，无论是哪一方面的工种，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技能，他其实一早就看出罗雀的郁结，只是相信罗雀不会把这种情绪带到工作中，毕竟是自己找的人，知根知底，要不然罗雀也不可能把这份工作干到杀青。 罗雀看了一眼远方跟几个网红女演员拉拉扯扯的导演，轻轻的“啧”了一声，说：“不了，回去还有点事儿，改天有空我请你好好喝！” “行，等下要是问起你，我就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我叫司机送你回去？”两人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邵忠庭知道罗雀的脾性，也不强求。 “行，谢啦。” 言罢，两人抽完烟，邵忠庭吩咐一个剧组的司机将罗雀送回了家，并嘱咐司机晚上的杀青宴早点到，司机点头称是，小面包就这样向市区飞驰而去。 回到家，这是一个一室一厅的屋子，有单独的厨房与卫生间，由于地处东五环与通州的中间地带，所以房租就目前罗雀的收入而言，也是勉强能负担的上的，打开卧室，罗雀顿时疲软的躺在床上，房间里贴满了电影与游戏动漫海报，一旁的书架整齐的排放着各种电影碟片和游戏光盘，其余几排，则摆放了满满当当的漫画书。 罗雀早在大学时代就开始自己赚取生活费了，当时还是学生的他开销并不大，平时打工赚下的钱多半花费到了自己这些爱好上，其实不光是电影，罗雀也很喜欢ACG（动画、漫画、游戏），毕竟作为一名90后，在怎么经历人情世故，身上总会有些时代的印记，所以喜欢上这些东西实在正常不过。 “叮咚”一声门铃，将快要睡去的罗雀吵醒，他迷迷糊糊的起来，打开了房门。 “你好，你的快递。”门外站了一名快递小哥，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我好像没买东西啊，是不是送错了？” “您是罗雀先生吗？” “是我。” “那就没错了，您签收一下吧，没准是您朋友给您寄的。” 在确认过姓名与电话号码后，罗雀接过了那个小盒子，快递小哥嘴角露出一个微笑，道别后离去。 罗雀拿着那个盒子观察起来，盒子表面上就是一般快递的包装，不过上面的快递公司地标识到是他没见过的——未通快递，连接您的现在与未来。 “莫非是新冒出来的一个快递公司？”抱着这样的疑惑，罗雀拆开了包装看到了包裹在内的东西。 这是一个类似魔方的物件，表面一层暗光的材质，摸上去略带弹性，中间有一个充满科技感地三角形按钮，除了东西的本体外，有附带了一封黑色的信纸。 罗雀展信，只见上面用淡金色的字迹写着—— “未来的罗导、监督及我最亲爱的太爷爷，展信安。 下笔时颇为不安，毕竟在我的世界里，您已离世十年余。也许当您读到这句话时，会以为我是个骗子，但请您先静一静，别把这封信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我非常想告诉您未来一百年内发生地故事，因为这是个极辉煌且灿烂地时代，而您就是这个伟大序幕下最耀眼地启明星，可惜由于时空管理局的限制，所以我不能透露太多，这次为了避开他们的追踪我已花费掉了我全部的资源。 我寄给你的，是我所处时代最先进的娱乐机器，名叫“造梦”有了它，您就可以完成自己的梦想，并开启时代的大门，由于您在世时特地吩咐过我想要自己去探索它的奥秘，所以我就不在过多赘述。 纸短情长，这封信纸的容量只允许我写这么多了，希望看到这里，您不要太惊讶。 罗氏后人，您的曾孙女，罗成蹊。 及：信放了几日，我发现还能写几句，其实我非常希望能一睹太爷爷的风采，我想未来太爷爷能多跟我讲一些您的故事，不过那应该是一百年后的事了。 又及：翻查资料时，发现您所处的时代有独有的道别方式，所以我也复古一次，最后，么么哒！” 这是什么跟什么，信上的内容让罗雀一头雾水，在结尾处，还有一个粉色的唇印，应该是写信人吻上去的。 不过就当罗雀疑惑不解时，他手中的信纸正已肉眼能看见的速度一寸一寸的化成了黑色的齑粉，他一惊，连忙将信纸抛向空中，于是，那张纸就这样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这玩意，不会真的是来自未来吧？” 望着手中方方正正的小盒，一个念头从罗雀的脑子里蹦了出来。 第二章 造梦机（下） 拿着这个名叫“造梦”的正方体，罗雀坐在客厅中翻来覆去地打量，这个来自未来的小东西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唯一让人在意的，就是那个三角形的按钮了。罗雀摁下那按钮，只听一声“咔擦”，盒子的内部发出一声响动，将它置于手掌中的罗雀能够十分清晰的感受到它的内部正在发生变化，随着它震动，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正方体的外部开始扭曲，这是一种现实科技无法做到变化，它的变化趋于液态，像是小时候不断都揉捻的橡皮泥，它从罗雀的手中挣脱掉在了地上，内部的震动让它不断地被拉长、解构、变形并伴随着“咔咔”的声响。 这让罗雀想起了电影《变形金刚》里汽车人变形的一幕，他呆坐在沙发上瞠目结舌，一时间不知所措。 如同一滩烂泥的机器此时发出数道耀眼的蓝色光芒，那阵分散在光芒照亮了房间的各个角落，片刻后它开始无规律的旋转，似乎要将整个屋子地每一寸都照耀过一次，最终通过卧室打开的门，所有分散的光芒瞬间集中在了罗雀的电脑上。 罗雀随着光芒望去，那是自己两年前配置的台式电脑，由于工作需要加上自己平时喜欢玩一些4A游戏大作，所以电脑的每个部件都算是发烧友级别，即便的两年之后，这些配件也不算过时。 忽然那些光芒消失了，屋子归于平静，他回头一看，一台与卧室里几乎一模一样的电脑突兀的出现在客厅之中，包括电脑桌椅、鼠标、音响甚至是鼠标垫都毫无差别，而唯一区别是位于显示屏顶部的小LOGO，那是跟之前三角按钮同出一辙的三角形。 “卧槽。” 这是什么情况？自己在梦里？AR技术？3D打印？还是外星文明入侵地球了？ 罗雀揉了揉眼睛，人有些发懵，但回想起之前那封信上的内容，他又镇定下来，莫非这真的来自未来的礼物？那个自称为自己曾孙女的女人，真的没有骗我？如果是恶作剧的话……不，不可能是恶作剧，谁会为自己这个小人物费这么大功夫？ 他抱着种种的疑惑缓步走了过去，摸了摸座椅，又摸摸键盘与鼠标，实物的触感提醒着他一切都真实发生过，摸了摸那个三角标记，屏幕一亮，这个动作好似唤醒了处在睡眠模式的电脑，屏幕里出现了同样的三角形，音响里发出略带机械质感，但十分顺耳的合成音…… “欢迎使用‘造梦’娱乐设备，请静坐于设备前方，为了方便您日后的使用，机器将进行使用者认证。” 随后，造梦机又用了多国语言重复刚才的话。事到如今，罗雀地好奇心已经战胜了之前对未知的恐惧，他依言坐了下来，平时前方，那小小的三角标记又一次发出蓝光开始扫描他的面部，罗雀通过屏幕，看见了自己脸部的数据不断被刷新，一张自己的脸部建模出现在眼前，里面的那个“他”栩栩如生，跟随着罗雀一起呼吸，眨眼，就像是一面镜子，充满了细节。 扫描完毕后，那张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个不断变化的文字，先是“你好”然后变成“Hello”之后又变成其他语言。 “面部扫描完毕，请您使用母语，朗读出屏幕里地词语，以确认操作语境及系统语言。”说完，屏幕的下方出现一个小孔，一支银色的麦克风伸了出来，恰到好处地停在了罗雀嘴巴下方一拳的位置。 “你…你好。” 罗雀有些小心翼翼的说出了这个常见的词汇。 “确认系统语言为汉语，正在进入‘造梦’主程序，等稍后……” “使用者信息确认完毕……” “造梦机载具模型(电脑)确认完毕……” “造梦主程序启动完毕……” “成就解锁系统启动完毕……” “系统无法连接梦网，将自动下行至因特网，部分功能无法使用，请注意。” 在闪过一阵系统提示之后，耳边终于响起了是合成音的欢迎词…… “欢迎来到造梦空间，在这里，您可以独立完成电影、游戏、动漫、音乐等诸多影音娱乐的制作，您也可以登录梦网，观看并畅玩其他使用者制作的作品。 为了让您更快的熟悉本娱乐设备，我们为您安排了一系列成就任务，只有完成指定任务，您才能开启更多的娱乐内容，请勿担心任务的难度，您可以登录梦网，与更多的梦友交流与分享，也可以通过我们的官方平台‘梦工厂’购买未解锁模块。 当然，您也可以通过其他渠道完成任务，只要利用此设备发布作品即可。 最后，尝试制作您的第一部作品吧！” 罗雀认真的听完合成音的讲述，双手微微有点颤抖，在这个时代，无论是电影也好，游戏也罢，你想一个人独立完成这些真的是太难太难了，作为一名影视从业者，罗雀看得很明白，就拿这次拍的网络大电影来说，本身质量就差，网上骂声不断，但还是每天都有新的片子在各大视频网站上上架，越骂越拍，越拍越烂，这是为什么？ 因为赚钱啊，他们心里就想赚一笔快钱，捞完就撤，要是心大的，没准还能给你拍上第二部，电影是什么对于他们而言根本不重要，至于剧情，请几个网红，在开头六分钟多是些色情擦边球的剧情，容易让人产生联想，继续看下去就行，为什么是六分钟？因为各大视频网站如果你不是会员，你就只能看六分钟啊！等你冲了会员，你就会发现，这六分钟之后的剧情，真的是怎么瞎编怎么来，反正你钱都花了，看不看你自便。 你可能就会说，这种玩意，怎么有人去看？告诉你，有的，而且很多，天朝13亿人口，喜欢三俗的人多了去了，你不看只能说明你不是他们的收视群体，这是双向淘汰。 商人逐利，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但长此以往劣币驱逐良币，好的东西反而没人看了，中国的观众，也许是糟粕堆里呆太久，现在稍有的电影或电视剧，用点心就被观众冠以“良心”的美誉，而制作方呢，也沾沾自喜，岂知这无非是矮子堆里拔高个儿的无奈现状，中国电影行业之浮躁，可见一斑。 “归根结底，还是中国观众太善良，而且……” 想着想着，罗雀就开始自言自语。 “也太好糊弄。” 盯着造梦机的提示，罗雀心里想，如果以后自己能拍一部电影，在开头，一定要打上一句话—— 中国的观众们朋友，接下来就让我，给你们补补钙吧。 第三章 制作空间 虽然想法很美好，但光凭一台机器真的能独立制作出那么多东西吗？对此罗雀还是抱有怀疑的态度，动漫游戏也就罢了，毕竟一个人的独立制作也是有先例，如动漫《打、打你个大西瓜》游戏有《Roguelands》都是佳作，而电影……怎么做？自编自导自演？那不成直播了吗！ 造梦机的界面简介明了，带有一种独特的设计美学，光看UI就让人赏心悦目，可能因为刚注册的缘故，内容框里只有“梦工厂”“任务成就”“游戏”这三个选项，其中“梦工厂”的图标有一个小红叉，罗雀想起之前的提示，似乎要什么连接梦网才能登录，不过这设备要是真来自未来，那么这梦网是登不上去了。 罗雀心中抱怨，要是这设备一定要连接梦网才能用，那么自己岂不是坐拥宝山而只能看，不能动！而且上面好像只能制作游戏，至于动漫啊、电影啊并没有出现在界面上，估计是需要购买模块或解锁才能出现。 没敢继续往下想，此刻“任务成就”的图标亮起了一行提示。 “小试牛刀，制作一款文本游戏，并发布到梦网或其他平台，下载量突破三万，即可解锁‘动漫’模块。” 原来如此，造梦机要达成某些成就才能解锁更多的内容，下载量突破三万对于罗雀这个游戏制作的萌新而言，还有点难度的，也不知道这机器做出来的游戏靠不靠谱。 随着任务的公布，“游戏”的图标亮了起来，似乎等待着罗雀的临幸，他操纵鼠标点击，造梦机那原本冒出话筒的旁边又多出了一个空隙，里面弹出两张薄如蝉翼，硬币大小的设备，周围缠绕着两根透明地、类似数据线的玩意，可以看清里面有某种晶莹剔透在流动的液体，它们连接着机器。 罗雀将这两张玩意拿在手中，此时电脑播放起一段示例，是将在它们分别贴在人的左右太阳穴上，上面还有它们的名字——造梦连接器。 他咽了咽口水，先在手上试了试，确认这貌似做电疗的设备真的没有危险后，才贴在了自己头上。 刹那间，眼前的景象一闪，自己置身在一个白色的空间，这个空间似乎模糊了维度的存在，分不清是平面还是立体，这种感觉难以言喻，眼下只有他与造梦机，罗雀惊讶地向周围望了望，正想起身，没想到身体突然一滞，屁股下的座椅似乎有一种吸力，让他离不开。 造梦机冒出了红色的警告，让使用者不要离开座位，罗雀秒怂，生怕自己变成了植物人被永远困在这里，立马端正坐好。 “发挥你的想象力，构想你脑海中的游戏世界，开始一段造梦之旅吧。”合成音提示着。 罗雀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内心，他从拿到造梦机到现在，心情从刚开始的怀疑、惊讶再到激动，情绪一路跌宕让他都没有时间去真正考虑创作上的事，自己虽然没有制作过游戏，但玩过的也不少，创作有很多种，方法各有不同，可回归其本质，无非都是从一个想法、一个突如其来的灵感、一个画面甚至是一段回忆开始的。 罗雀脑中闪过从前玩过的游戏，说到文本类游戏，也可以称之为ADV，是冒险游戏的一个分支，也叫电子小说，这个类型很广泛，其中包含了解密、悬疑、推理、恋爱、恐怖、猎奇等诸多要素，制作成本相对而言也小，就拿一些宅男热衷的GalGame游戏来说，它就属于文本类游戏，较著名的有《秋之回忆》《白色相簿》《CLANNAD》和眼下热门的《巧克力与香兰子》。 甚至是国内橙光游戏网站上的Flas***也属此列，跟上述列举的游戏并无本质上的区别。 这样一想，思路也就明了了。 “难道我要做一款GalGame游戏？” 罗雀暗自发笑，想起了之前玩GalGame的画面。 原本白色的空间变成了另一幅景象，夜晚天空中飘落着的雪花点缀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商城门口的圣诞树一闪一闪，耳边响起地节日歌曲让周遭洋溢着冬季的氛围。 不远处，一对情侣亲吻着彼此，原本应该是幸福的模样，哪知下一秒，女方推开了男子，抬手就是一巴掌拍了过去。 “你为什么那么熟练啊，”女孩哭喊着，继续对着对面的男人喊道：“你跟雪菜到底亲吻了多少次？” 这下，不光是那挨打的男子，就连罗雀也有些懵逼。 由于停止了想象，场景就像按下了暂停，飘落的雪花静止在空中，那对情侣不再言语，表情与动作都停留在了上一秒。 情侣的争吵来自游戏《白色相簿2》其中男女主人公自然北原春希及冬马河纱，这一幕也算该游戏的名场景之一了，那句“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的名台词衍生了无数的梗，散播在网络上，每每听到这句话，每个白学家的嘴角都会微微一笑。 原来想象是这么一回事，造梦设备会根据使用者脑中所想象的画面来建构游戏，罗雀把视线移到显示屏上，上面显示的内容与电脑上的游戏画面一般无二，只是回忆中存在一些记忆模糊的偏差，所以与具体的剧情稍有差别，这时候屏幕上出现了两个选项，分别是—— 1，雪菜是碧池，你误会了 2，打回去 罗雀选择了第二项“打回去”只见场景中的男主人公随手就是一巴掌扇了回去，“啪”的一声脆响，女方楞在当场，场景再次静止。 这自然是罗雀的故意为之，游戏本体并非如此发展，更没有这两个充满恶趣味的选项，说到选项，这算是文本类游戏的一大特色了，玩家可以根据不同的选项发展剧情，选择的不同也会进入不同的故事线，影响游戏的结局，也增加了游戏的可玩性。 罗雀将脑子放空，那些人物与场景如墨水般融化消散，他再次回到了白色空间。 我到底想做一款什么样的游戏呢？ 罗雀咬着手指思索着，并不是GalGame不好，只是单纯的情爱缠绵并非他的心头好，难得自己有机会独立开发游戏，那就一定要做一款与众不同，又带有自己特色的游戏。 既是文本游戏又与众不同，有那么两款让罗雀非常喜爱。 一部是在橙光游戏上的推理谍战作品《潜伏之赤途》它以抗日战争时期的上海滩为背景。玩家扮演的角色方别是一位潜伏日军情报机关的地下党，进行暗杀、窃取情报等一系列活动，游戏剧情中的铺垫、高潮、反转都让罗雀记忆犹新，只是碍于制作成本，所以相对粗糙，就连游戏人物的立绘与背景音乐都是来源自网络，但这并不妨碍它成为一款国产游戏的佳作。 另一款是《蓝调与子弹》内容是玩家将调查这整个城市背后的犯罪故事，游戏的图像制作相当的用心，玩家在游戏中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种电影般的画面场景，游戏的叙述和故事的展开都十分的直观可见，罗雀喜欢它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这个，该作品格调十分不俗，在风格上，它有那么一点电影《罪恶之城》的意思，手法也几乎参考了电影的模式，可以说将文本游戏与电影做了一次新的结合，沉浸感十足，十分新颖。 不过这游戏是按章回体发售的，直到现在就出了3章，由于比较慢热和过于小众，所以销量不是特别理想乃至结局到现在都遥遥无期。 有了！ 忽然地灵光一现，罗雀想到自己该怎么去做一款属于自己的文本游戏了。 第四章 游戏雏形 做一款民国间谍题材的游戏，就以《蓝调与子弹》的手法去制作。 其实文本游戏的可发挥空间并不大，它不像传统的热门游戏类别如RPG（角色扮演）或ACT（动作游戏）一样拥有海量簇拥，尽管文本类游戏本身带有一定的RPG的基因，但它是不具备战斗系统的，更淡不上什么游戏操作的快感，游戏全程仅靠鼠标就可以流畅玩耍，剧情的推动也多是以文字和对话进行，所以一款游戏游玩下来，更多的感觉像是看了一部小说或电视剧，也因这一先天的劣势导致了这一系列的吸引力不足。 文本游戏最大的买点，自然是其游戏的剧情，罗雀选择民国谍战题材是极好的选择，这个时代暗流涌动，各方势力相互交织，明争暗斗不断，在加上“间谍”这一身份本身就是一个可塑性极强职业，所以在文本的创作上，可发挥的余地非常大，而且可以自然地融入探索、解密、推理等要素，以这样的背景做一款文本游戏在合适不过。 既然思路有了，那接下来，就是细化方案了。 一念至此，白色空间中落下了一粒种子，它先是破土，然后发芽长成一株树苗，上面显示了一些文字与画面，正是刚才罗雀的游戏构思。 “这玩意好，自己之前的点子一目了然。” 罗雀慢慢的明白了造梦机的创作原理，这株树苗相当于一副大纲或者思维导图，以后估计还会随着游戏的成熟树苗逐渐壮大。 下一步是角色的塑造，既然是民国间谍，那么罗雀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一个人——袁殊。 此人颇为传奇，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活跃于上海文界、政界，身兼中共、中统、军统、日伪、青红帮五重身份；特工身份活动期间，曾提供德、苏开战部署及日军二战期间的准确战略情报，有“情报大王”之称，其生平经历，也被众多影视剧借鉴。 以他为蓝本来打造游戏的中的主角！ 罗雀脑中灵感激荡，作为一名导演系出身的人，编织剧情、创作人物等基本功自然不在话下，事实上在大学毕业后，他便以编剧的身份，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原因很简单，因为没人愿意将自己投资的片子让一个刚搞毕业的毛头小子去拍，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毕竟编剧这个行当，门槛要低很多，而且对于日后的导演工作也会有很大的帮助。 高晓松拍《大武生》的时候曾在某次采访中说自己为什么要做导演，因为他进入电影行业后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所以只能当导演。 当然，这只是一句玩笑话，但又从侧面说明了外界对于导演这个职业的一些肤浅认知，说来也是，一部电影，剧本有编剧去操控，表演有演员演绎，画面有摄像，后期有剪辑师去完成，似乎导演在普通大众的眼里就是坐在导演椅上喊一声“开始”就够了。 其实真正的职业导演，几乎都要懂的上面的一切东西，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跟这几个部门的人沟通无碍，尽最大的可能去实现你心里的想法，最终完成影片。 游戏也是如此，不同的监督会做出不同风格的游戏，这一点，倒是跟电影一模一样，正如先前所说，尽管制作手法不同，但创作一件东西，都是从想象开始，而造梦机的出现，打消了这几个行业的制作门槛使罗雀成为了打通这几个次元的先行者！ 想象的展开让白色空间变了一副模样，这是华灯初上，十里洋场的上海滩，莺歌燕舞，灯红酒绿，喧嚣声不绝于耳，眺目望去，远方的黄浦江倒映着这华丽城市的影子，波光粼粼之下，似乎只要一道海浪，就能破坏这浮华且脆弱的美景。 一个人影从远方走来，他学生打扮，头上带着一顶黑色的学生帽，走到江边远眺，依着栏杆，似有心事。 学生的模样稍显得有些稚气与单薄，神情犹豫，眉头紧皱，那双眉眼倒是跟罗雀颇为相似。 “游戏的时间跨度包含了主角的学生时代到青年时代，所以学生时代的主角肯定不能太成熟，嗯……” 又对人物的模样稍加修改后，罗雀才满意这个角色的造型，望着自己创作出来的人物，他泛起一丝微笑。 陆离 这是罗雀给自己第一个游戏主角取的名字，也象征着他今后形单影只，众叛亲离的命运，只是他没注意到，那叫陆离的游戏角色，感受到了罗雀地想法，嘴角露出微笑，只是这微笑里，有些苦涩的味道。 创作的过程往往的艰辛的，即便有造梦机的帮忙，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一蹴而就，有的时候罗雀会为了角色口中的一句话反复斟酌许久，而当出现解密或推理的时候，他又不得不搅动自己的脑汁冥思苦想，这还不包括剧情选项导致的不同对话与走向安排。好在每当需要翻阅资料的时候，造梦机都会及时在网上抓取相关信息及素材以供罗雀参考，这帮了他不小的忙。 剧情方面，罗雀准备分为五章讲述，三条线可供选择，分别是卧底线、汉奸线及自救线，有四位妹子可供玩家攻略，这些都已经标记在了思维树上，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因为他现在连第一章之前的序幕都还没做完呢。 “老师，我必须去日本吗？”一栋古色古香的屋子里，陆离跪在一个老人的身边，眼神中充满着不解与不舍。 老人摸了摸陆离的头，缓缓说道：“你的爱国之心我明白，我之所以供你去日本读书，是想让你褪去身上‘左’的痕迹，成为一个‘灰色人物’，等你回国，我会给你更好的安排，当然，如果你不想回来，那就留在日本吧。” 两个选项跳了出来—— 1，老师，我懂了，我去日本。 2，老师，我想留在上海。 这就是序章的最后一个选择了，如果选择第一个的话，陆离会前往日本留学，伪装成亲日派，回来之后在老师的安排下成为一名卧底；如果是第二个，那么他会寻求青红帮的帮助，留在上海，但最后也会成为一名卧底，不同的在于某些人物的出场顺序会不一样，立场也会随之改变，从而影响结局。 “呼~终于把序章做完了。”罗雀松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筋骨，其实序幕的游戏时间并不长，大概二十分钟就能完结，只是文本游戏需要的构思要远超于一般游戏，伏笔有点多，而且完整的剧情他自己都没想好，就趁着热乎劲做了一个开头，所以花费了不少精力。 …… …… 根据提示摘下了头部的连接器，罗雀退出了白色空间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所有的一切来的太突然，本就是刚结束工作回到家，精神疲累，加上造梦机的刺激让情绪一直处在兴奋状态，也不知道在造梦机里呆了多久，他精神有些恍惚，回到卧室，他只想大睡一觉，没曾想，这时候手机铃声大作，原本他是不打算接听的，但响过一次之后就在没停下来，显然是对方反复拨打，他也只好强打精神，按下了接听键。 “呜~~~呜~~~”刚一接听，手里就传来了一阵女人哭泣与浴室莲蓬头水流交杂在一起的声音 “喂？”罗雀精神一震，清醒了不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楚宁。 她是剧组的女演员，之前在拍别的戏时俩人就认识，大学刚毕业不久，由于性格相合，所以两人很快成为朋友，这次剧组女二的角色就是罗雀到剧组之后，给她争取的。 “阿楚你怎么了？别哭啊，慢慢说……” “雀哥……我……我在王府井这边的希尔顿酒店……我在卫生间里……你快过来……呜……” 对方呜咽着，说话断断续续，尽管话没说清楚，可罗雀也是老油条了，不由自主的就猜到了潜规则上面去，想到平时那假香港导演的作风，他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 “房间号是多少？等我，我不到，别开门。” 罗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沉稳些，他呼吸有些沉重，身体也被气的轻微的颤抖，他这人最是仗义，楚宁是自己的朋友，也是自己介绍她进剧组的，如果出了什么事，他会自责一辈子。 丫的畜生，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我他妈废了你。 在得到房间号后又重复的嘱咐了几句，他随手找了件外套，出门而去。 第五章 君子藏器 “师傅，别走辅道了，直接上高速。” “哥们，大半夜的，不堵，没事儿。” “丫叫你上你就上！” “嘿，不知好歹，行！” 出租车里，罗雀催促着司机开快一些，他转头望向窗外，此时已是午夜时分，北京城依旧灯火辉煌。 原来我已经在造梦空间里待这么久了，希望阿楚别出事才好。 罗雀心里祈祷着，住的地方离王府井希尔顿坐地铁也得近一小时才到，这一路上不知道是罗雀的祈祷起了作用还是怎么，竟没怎么遇上红灯与堵车，但到酒店也将近花了三十来分钟。 他妈的，再慢点黄花菜都凉了。 罗雀随手扔下一张百元钞票便夺门而去，司机在车里看着他的背影，把那张钞票对着脸扇了两下，调侃道：“嘿，这是得憋多久才能这么急。” 坐电梯来到之前楚宁告诉他的房间门前，他用力的敲着门，喊道：“阿楚，阿楚，是我，开门！！” 门内无人相应，他又敲了几下，还是没反应。 卧槽，不会来晚了吧？ 不详的念头开始在心中蔓延，罗雀怒火中烧，正准备抬脚踹门时，门突然打开了，只听“啪”的一声，礼花飞溅，洋洋洒洒的落在了罗雀的头上，配合他此刻狰狞的表情，滑稽感十足。 “surprise！！老麻雀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雀哥Happybirthday！！” “你们……” 罗雀楞在当场，他踹门的脚停在半空还没来得及收回来，造型十分怪异，门里的众人对于他这个姿势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头雾水，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别楞着了，进来吧。”楚宁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笑嘻嘻的将罗雀拉了进去。 …… …… 罗雀被按在座椅上，极不情愿地被戴上了纸壳做了生日小帽，屋里的灯已经关闭，楚宁在一旁点好蜡烛，缓缓地端着蛋糕来到他的面前，罗雀看着她，也不知是被是被罗雀直勾勾的眼神盯的，还是蜡烛的火光，她的脸有些微红，一旁的邵哥故意清了清嗓子，然后起头唱起了生日歌，几人原本是想跟着合，但总感觉不对，原来这厮唱了生日歌的歌词，起了个国际歌的调。 “我的生日，你能不能严肃点？”罗雀又好气又好笑。 “国际歌还不够严肃？”邵哥嘿嘿笑着。 终于在哄笑过后，正常版的生日歌唱了起来，罗雀望着众人，楚宁、邵忠庭、还有一个是剧组的摄像徐靖，他是罗雀的老同学，毕业之后常常互相照应，算是铁哥们了。 听着三人的歌声，罗雀莫名有些感动，想到自己这三年来的打拼始终是不上不下，虽是青春尚在，可也收起了大学时当年意气风发的姿态，逐渐变成曾经讨厌的模样，也许真正的收获，就是眼前的几位挚友了。 被亲人与朋友惦记着，也许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情之一了吧。 罗雀许了两个愿，一个是希望自己的朋友与父母健康，第二个，是他从少年时期，就一直怀揣的梦想…… “呼~”他最后吹灭了蜡烛，在接受三人的生日祝福后，开始分发蛋糕。 徐靖一边吃着蛋糕，一边看着罗雀，见他身上穿了件外套，便问道：“老麻雀啊，这大夏天的，晚上这么闷，你穿那么厚不热啊？” 不说还好，一说罗雀就来气，这是他出门前特意拿出来了，他脱下了外套扔在了一边，没好气的说：“还不是因为你们！”说着把头转向楚宁：“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被潜规则了，怕你有个三长两短，就拿了件衣服出来。” “啊？”楚宁当初接受徐靖与邵忠庭的提议，自己也觉得好玩，没想到这出于游戏心态的举动竟换来罗雀的真心相待，她一方面有些惭愧，暗想当初就不应该接受这个馊主意；另一方面，心里又有种知道被人保护后莫名的悸动…… 看着楚宁的忸怩，徐靖一本正经的跟邵忠庭说：“无形撩妹最为致命啊，邵哥，我们赶紧吃完，给他们腾地方吧。” 邵忠庭点了点头，略淫荡的道：“嗯，你说得对，这地方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罗雀都被他们说的有点不好意思，说：“你不提完还忘了，你们弄这么一出就为了给我搞个生日？希尔顿一晚上也不便宜，还不如去我家来的划算。” 邵忠庭道：“不是，这房间本来是准备给投资人的，那牲口看上了楚宁和另外一网红，想在杀青宴上灌她们，趁机约一下，叫我在这订了个房间，没想到中途他老婆来了，所以灰溜溜的回去了。” 罗雀问道：“那导演呢？” 徐靖有些好笑的插了进来，道：“那导演也是绝了，捡了个漏，带着网红去了另一个地方。” “真乱呐。”即便是圈中人，罗雀也不由得感叹道，其实在进入这个圈子后，罗雀见过的这种情况并不多，那种是真拍戏的剧组出现潜规则的情况是非常少的，反而是像网大这种野剧组比较常见，潜规则本来哪个行业都有，只是聚光灯下的娱乐圈更受人瞩目而已，就是因为这些下三滥导致了外界对这个行业的偏见，使得现在整个风气变得污秽不堪。 “哼，那老家伙老是劝我酒，色眯眯的，真恶心！”说着，楚宁真诚的对着罗雀道：“雀哥，谢谢你。” “谢我干嘛，又没我什么事儿。” 楚宁摇了摇头，说出原委：“不是的，宴会上邵哥跟徐哥跟我说过了，我是你推荐来的，不会让我有什么散失，所以在酒桌上一直帮我挡酒。”转头，她又向徐靖与邵忠庭道了谢。 两人一笑，也没再说什么，这样的情况对于他们而言，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罗雀三人都是对电影抱有一腔热血才进入的这一行，眼下也不免有些心灰意冷，气氛开始变的沉默，只有邵忠庭年纪稍长，经历丰富，率先打破了僵局，三两下吃完蛋糕，从冰箱里搬出几件啤酒，对罗雀道。 “你先前还不是说要跟我好好喝吗，咱们开始呗！” 罗雀奇道：“你哪来这么多酒？” 徐靖笑道：“邵哥做制片做的太到位了，这酒是从杀青宴上搬来的，真的是……啧啧，一点都没给人剩下。” 而后，邵忠庭又叫楚宁到楼下附近的烧烤摊买了几大包烧烤回来，几人边吃着烧烤，边喝着酒，述说着近期的打算。 “我最近接到一活，一导演存了七八年的积蓄，打算整一部独立电影，拿到国外去参赛，看看能不能评上什么奖项，现在差一摄像，徐靖你要不要去试试？”邵忠庭对随口对徐靖说着。 “这种导演手头上不都有自己合作过的老摄像嘛，怎么可能轮到我？” 邵忠庭解释道：“这导演脾气挺差的，性格也比较怪，跟他合作过的几个摄像我也认识，拍过几次戏就受不了了。话说回来，独立电影嘛，几乎赚不了什么钱，所以，这职位一直缺着，不过剧本我是看过，挺有想法，没准能出什么成绩，要不你试试？” 独立电影算是目前中国电影最后的良心了，许多怀才不遇的导演在这个圈子里默默无闻，既不肯向商业妥协，也无法挣脱物质的牢笼，但出于热爱又不愿放弃，所以往往会选择放手一搏，将自己所有的精力投入到自己的作品之中，期许着有朝一日，能够通过作品证明自己，比如贾樟柯的《三峡好人》毕赣的《路边野餐》都属此类。 不过独立电影往往缺乏资金投入，有时候甚至连演员都请不起，所以很多都胎死腹中，光罗雀认识的导演，就有十几个，总之，这是一条孤独且艰辛的道路。 “可以，邵哥你找个时间约一下吧，嘶~对了……”徐靖转过头问罗雀：“你那剧本写的怎么样了？从大学毕业到现在都三年了，你的剧本也磨了三年，啥时候拍啊？” 罗雀闻言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耸了耸肩，表情黯然，有些自嘲道：“我？我早就沉迷于物质的泥沼无法自拔，这种精神层面上的追求，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剧本倒是一直再写，可改了又改一直没找到状态，索性就停了。” 徐靖看着他不争气的样子，不乐意了：“别介啊，你忘啦，咱们当时在学校可是说好的，你是导演，我是摄像，咱们还指望凭它去戛纳、去柏林、去威尼斯呢！你现在可不能当逃兵啊我跟你说！” 楚宁也声援着：“对啊，雀哥，等你的电影开机了我肯定来帮你，而且我片酬可便宜了！” 邵忠庭打趣道：“你雀哥哥找你拍戏你还要片酬？你说说，你打算收多少啊？” 楚宁将食指伸到罗雀的眼前晃了晃，又收回到自己眼前，她眉眼如月，可爱地笑道：“我只要一块钱！” “哈哈哈哈……” 三人同时笑了起来，罗雀被他们的一唱一和感染，心情也变得明朗：“这可是你们说的，要是那天我真能开机了，叫你们帮忙，你们可别推脱！” “嗯，肯定不会！” “哎呀，老麻雀啊，咱们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相信我？” 就算是老成的邵忠庭也开口说道：“我就不矫情了，需要帮忙随时找我，来~喝！”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此时无需太对言语。 对啊，有这样一群挚友在背后支持，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矫揉做作，二十郎当岁的年纪，就应该有青春尚健地灵魂，火光四溅地思想，即使在如何收殓，在如何世故，都该有自己的锋芒……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造梦机的出现，不正是为了实现自己的那个梦吗？ 那个从大学就开始写的剧本，罗雀从没告诉任何一个人它的内容，因为作为一部独立电影，作为一部中国电影，它，很可笑—— 因为，它是一部科幻片！ 第六章 神说，要有BGM 第二天从自家床上醒来时已是日过中天，回想今早凌晨，他被徐靖和楚宁架回来吐了一屋子，貌似是楚宁忙前忙后的收拾了一番，如今两人早已离去，只有空气中还残留了一些尚未消散的酒气。 下床，将满是酒味的衣物扔进洗衣机，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带去的那件外套已经不翼而飞。 莫非是落在酒店里没拿回来？ 罗雀暗自纳闷，索性那件外套也穿了两三年，换也该换了，所以他也没去再想，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后想去冰箱里拿点吃的，刚一走近，就看到冰箱上贴了张黄色便利贴。 他拿了下来，上面的落款是楚宁，内容先是抱怨了一番自己多么多么沉，酒后如何如何失态，自己痛哭流涕与精神失常的样子已经被她拍了下来留做案底，好用来今后要挟自己，然后又写着路过楼下便利店的时候给自己买了些速冻食品和水，记得吃诸如此类的话。 “这丫头，还挺会照顾人。”罗雀心里有些感动，将冰箱中的速冻食品放入开水中煮熟，风卷残云的扫荡干净后，他坐在了造梦机前。 由于工作的性质，自己是不用每天坐班的，说直白一点，其实就是平时有活就去干，没活就待在屋里宅，这工作看着清闲，其实不然，因为一个剧组开机，小一点的也需要两三星期的拍摄周期，大一点的估计两三个月或者更久，所以一年下来能待在家的时间非常少，然而刚开始工作那会，罗雀路子不宽，认识的人也很少，常常在家中一歇就是好几个月，吃了上顿没下顿，整天过的提心吊胆，情况也是这两年才有了好转，虽不说一年365天连轴转，但也脱离了最初的窘境。 罗雀现在的目标是在下次开工之前，把自己的间谍游戏的前两章做完。 是的，一开始他就没打算一口气把游戏做完，而是想借鉴《蓝调与子弹》的方式，先发布游戏的前两章，之后的三章在慢慢推出。 原因很简单，因为一款文字量极大，剧情丰富且线索相互纠缠关联的游戏需要很多的时间去构思打磨，短时间内是无法尽善尽美的，罗雀有一种对待自己作品的执拗，一旦开了坑，就必须把这个坑给完完整整的填上，可惜自己想尽快解锁造梦机的其他功能，所以才采取了这个方案。 “还好造梦机的要求是‘发布一款游戏’而不是‘发布一款完整游戏’要不然自己得做到时候去。” 罗雀抖了个机灵，带上了连接器，进入了制作空间。 再一次进入到制作空间，罗雀心中还是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经过上一次的摸索与尝试后，他对造梦机的游戏制作环节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轻车熟路的调出了思维树，回到上次退出的位置，开始继续编想着游戏的剧情。 在这个空间里，罗雀就像一位上帝，他控制着游戏里的所有，设计着人物的悲苦与欢喜，规划着他们的未来，决定他们的命运。他会为了陆离面对昔日同窗的质疑沉默不语而悲伤难过；也会在陆离九死一生之后而高兴喜悦…… 这一刻，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创作之中，仿佛真的是上帝一般。 …… …… “陆离，告诉我，当初真的是你出卖了同学们吗？” 细雨中的小巷，你遇到了自己学生时期的好友宋艺珍，她拦住了你的去路，雨滴打湿了她的头发与衣服，看得出来她是特意在这里等着你，你望着她那张秀丽的脸，觉得这几年她瘦了，是因为自己吗？你莫名有些慌张，视线移向别处，不敢与她对视，听着她略显强硬的质问，你心中叹息了一声，一瞬间想把所有的真相都倾吐出来，但为了她的安全，你不能这么做，所以你—— 1，事情都过去了，是不是我都不重要了 2，是我 “是我。” 你回答的不留一点念想，表情冷静而决绝，但心里却如刀绞般疼痛，你忽然觉得自己真的融入了现在的身份，这两年来的蛰伏让你的内心坚定了不少，可看见宋艺珍的身子慢慢矮了下去，她蹲在雨中，抱着双膝默默呜咽时，你还是很想冲上去抱住她。 生不逢时，有缘无分。 你心里如此想着，给自己的这一段感情下了这样一个结语，你转身离去，留下了还在雨中的宋艺珍，雨水落在了你的脸上，滑进了你的嘴里，原来你才明白，雨滴，也可能是咸的。 …… …… “台词没问题，人物的表情与行动也很完美，但总感觉缺一点东西。” 罗雀咬着手指，刚才这一幕是游戏中感情戏的虐点，也是一个转折点，如果选择第一项回答，那么就会引起宋艺珍的疑心，从而得知陆离的身份，最后身死，导致游戏进入BedEnd，所以这一幕的情绪渲染一定要到位才行。 “两人在序幕时的感情铺垫也算出彩，情绪起伏也合情合理不突兀，究竟是……对了，没有BGM！！”罗雀一拍脑门，这么重要的问题自己现在才想起来，简直该打！ BGM，既背景音乐，常用于调节气氛，插入于对话之中，能够增强情感的表达，一首出色的的背景音乐不仅能够让玩家或观众感同身受，更能让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在音乐响起了一刹那想起该作品。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Space乐队1978年的JustBlue，也许光说名字，可能有人不知道，但它的前奏一响，国人绝对知道它是什么节目的插曲。 罗雀不会作曲，但既然造梦机能够凭借想象制作游戏，那么应该也可以制作音乐才对。 刚一想到这里，一副五线谱凭空出现在罗雀面前，上面还未写上音符，只有几句简短的说明，屏幕上出现了五线谱的各项功能调节，罗雀仔细观看后大致明白了如何使用，这五线谱会根据头上的连接器提取使用者的情绪，从而创造出合适的音乐。 罗雀将游戏时间线往前一推，刚才的剧情有重新的来了一遍。 这次，随着剧情的发展，一段带有淡淡哀愁的音乐响了起来，主乐器是吉他与口琴，配合下雨的滴答声，一股忧伤的情绪弥漫开来，音乐里有一种克制，情绪隐而不发，就像此时的陆离，瞒着所有人，在这个风云飘摇的时代，孑孓独行。 整首曲子下来没有大起大落，只有淡然与落寞。 一段剧情下来，曲子也配合的恰到好处。 “是我想要的音乐，但……还是差了一点感觉。” 罗雀认为，曲子还有发挥的余地，毕竟这一段剧情如果是陆离的独角戏，那么是无可挑剔的，但他想在深入刻画一下宋艺珍这个人物，刚才的音乐虽然很是优秀了，但在罗雀这里，还是差那么点意思。 研究着五线谱的功能，罗雀发现有一项“填词”的选项，他点选了下去，五线谱飞到他的身边，一只羽毛笔出现在手上。 “未来的科技还真是方便啊。”罗雀感叹道，又将时间线推前，一遍又一遍的感受着此时宋艺珍的心情。 等待着你等待你慢慢的靠近我 陪着我长长的夜到尽头 别让我独自守候 …… 等待着你等待你紧紧拥抱着我 告诉我你的心里只有我 除了我别无选择 …… 你知道这一生我只为你执着 不管他喜还是悲苦还是甜对还是错 你知道这一生我只为你守候 我对你情那么深意那么浓爱那么多 …… 罗雀写一句，耳边就有一声低沉又显哀怨的女声唱起，待全词写完，一首歌完整的唱下来，像回到了旧时的上海滩，像那老旧唱片里的歌谣，回肠百转，似愁似悲。 一生守候 将歌曲写下名字的同时，罗雀知道，自己要的曲子，就是它了。 世间红尘万丈，男男女女在命里打滚，似你情我爱，缠绵悱恻。 殊不知再回头时光不再，天涯陌路，看的破，说不得。 这，就是罗雀想要表达的情绪。 第七章 一个工作室的诞生 此后的一个月，罗雀推掉了大部分的工作通告，一直潜心于游戏的制作中，思维树的躯干粗壮了不少，枝丫也逐渐茂密，游戏的文本量也达到了18万字，这也表明着，游戏的完成度即将达到他的预期。 先简单说明，一款正规的AVG的游戏文字量会在50万左右，当然也有超长篇，体量过百万的级别，不过由于题材特殊，他并不想拖得如此冗长，毕竟一部九十分钟的电影，剧本也不过才3万字，一集四十分钟的电视剧，字数也会控制在1万字上下。 游戏不像小说，没有过多的场景与动作描写，所以18万已经是非常多的量了，这还是在造梦机的帮助下完成的。罗雀计划着，自己的这款潜伏游戏，最终的文字体量会在三十七八万左右。 至上次完成了《一生守候》的音乐后，罗雀又一口气的制作了游戏中的各种配乐与音效，光是BGM就有十三首，其中配合着游戏中的剧情穿插，有柔情、诡谲、激昂、绝望等诸如情绪曲目，每一首都十分动听抓耳并且与剧情相得益彰，这使得整个游戏的体验大幅度上升，很容易就能让人沉浸其中。 罗雀再一次感受到了造梦机的强大，因为这些音乐仅是通过他对游戏的理解与感受创造出来的，这也让他下定决心，为了解锁造梦机的其他功能加紧了步伐。 眼下，除了游戏的制作外，罗雀也不得不考虑另外一件十分重要的事，那个就是——发布渠道。 说起发布游戏，因为无法连接上梦网，所以没办法使用造梦机自带的平台发布游戏，罗雀也倒不是没想过找几个国内的知名游戏网站或者论坛免费发布，但好歹也是自己的一个月来的心血，自己为了制作这款游戏，可是推掉了不少活儿，为此钱包也消瘦了不少，加上系统规定的三万下载量，所以找一个既能是自己达到收益目的，又有极高人气的游戏平台发布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儿。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Steam，蒸汽游戏平台。 想必这个平台是个游戏爱好者都不会陌生，因为它目前是全球最大的综合性数字游戏发行平台。玩家可以在该平台购买、下载、讨论、上传和分享游戏软件，罗雀电脑上的所有游戏都是从该平台购买下载而来，而且知名度最高，用户也最多，是独立游戏发行的不二之选。 以罗雀现在的渠道而言，自然不可能通过实物发布的方式去散播自己的游戏，那样太麻烦，而自己也没有那个财力与人脉，所以数字发布成了首选。 造梦机的系统似乎兼容微软的Windows与苹果Os，所以他早前就在机器上下载了一些常用的软件，Steam就是其中之一。 在该平台下发布游戏，难度可大可小，首先就是需要准备游戏的小样，完成度自然越高越好，之后是游戏截图，演示视频等，这些对于罗雀来说问题都不大，最重要的，也是重头戏，你的游戏必须通过一个叫“青睐之光”的项目进行玩家用户投票，当你进入前100，游戏就有机会登陆该平台，排名越高，机会越大。 罗雀阅读起了各项条例及规则，开始着手准备起来。 这些条例都是英文，好在罗雀的英语不错，理解也不存在障碍，他先是将游戏的完成部分导出，见到游戏的容量只有500MB让他吃了一惊，虽说是一款AVG游戏，但由于内容上的突破，建模都是采用3D的，包括CG动画在内，每个细节都足够精细，属于顶尖水准，但这些挤在一起也只有500mb，要知道，一段十分钟的3D视频，都有可能比这个大，造梦机的优化水准，可见一斑。 游戏的演示视频让罗雀发挥了一点自己的专业，作为一名导演，后期剪辑是家常便饭，他截取了游戏中各个环节进行演示，配合游戏自带的BGM，最终完成了一段一分钟左右的片子，毕竟是演示视频不是宣传片，不需要多华丽的包装，所以画面多是游戏的玩法及剧情上实操。 到了片子的定版，画面渐黑，两个红色毛笔大字浮现出来，字体的下方一行英文——沉浮，TheSilencer。 沉浮，就是这款间谍题材游戏，也是他第一款游戏的名字，中文名自然不用过多解释，符合剧情且言简意赅，英文名的灵感则源自他多年前看过的一部电影，中译过来则是“沉默者”的意思。 看着演示的影片，罗雀心底美滋滋的，不管拍电影也好，做游戏也好，都是自己的爱好，能在该领域有所作为，都是一件极有成就感的事儿，何况自己的游戏也不次，甚至可以说是优秀。 “不行不行，还没发呢，不能膨胀，不能膨胀。”罗雀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但嘴上的傻笑一直都没停过。 看着游戏的名字，罗雀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最后的制作者名单怎么出？ 虽然也可以写罗雀自己一个人，但也不是长久之计，自己未来肯定会利用造梦机做出一系列的东西，而以造梦机的制作水平和速度而言，如果只写自己一个人，未免也太惊骇世俗了些，到时候要是有人上门采访制作者，那造梦机的秘密肯定保不住了。 不如……假办一个工作室吧。 尽管这也是谎言泡沫且有种掩耳盗铃之嫌，可总比写一个人来的要好些，自己以后制作的东西，都会用这个工作室的名义进行发布，未来……走一步看一步吧。 打定主意后，罗雀又为工作室想起了名字…… 说到名字，罗雀曾经不止一次向自己的老爹吐槽，别人家的名字取的多好听，陈浮生啊、徐凤年啊什么的，听上去就是小说里的主角，再不济一定要用动物为名，什么张龙赵虎也不是不能接受，至少有气势啊，自己这算什么？罗雀？自己家乡的人管男人下面那家伙叫小雀雀，为此他童年受过不少小伙伴的嘲笑，简直就是童年阴影，直到现在徐靖都会拿这事来打趣他。 老爷子表示，这名在他没出生之前就已经想好了，理由就是想个男孩，简单直白。 有毛病吗？没毛病，这名字的其实跟什么招娣啊，胜男啊是一个性质的！ 长大后，自己还算是争气，虽说也是默默无闻，没闯出什么名堂，但也不至于人如其名，像只麻雀一样虚度光阴，懒散度日。 罗雀想着，作为一只有理想的麻雀，难得好风凭借力，就应该飞上那枝头去瞧一瞧，若是成不了凤凰，干脆就把那凤凰巢捅个通透，如此，才不虚此行。 “话说美国有一家游戏工作室叫顽皮狗，我要不然借鉴一下吧。” 他郑重地打下了三个字—— 玩个求 又想了想，他觉得这样感觉不是太友好，于是把“个”字去掉，这下就只剩下“玩求”了。 从这一刻起，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个名叫“玩求”的工作室，对于这个名字，后世很多种说法与解读，每每有人问及当事人时，那人总是沾沾自喜，顽皮一笑，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他老爹亲生的，至少两父子在取名这种事情上，都他妈跟闹着玩一样。 第八章 潜台词 提交了相关资料与游戏本体后，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这一个月来一直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至于Steam这边能不能通过审核，那就要等段时间才知晓了。 随着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他也开始考虑开工的问题了，这个月一直闲在家中没有任何收入，房租水电一缴，算上平时吃饭的花销，也花不少钱了，虽然存折上有还些积蓄，但总不能成天在家待着挺尸不是，至于指望着《沉浮》在Steam上的收益，嘿，先不说通过审核后在‘青睐之光’上表现如何，就假如说成功了，光是与平台确认上架日期和利益相关的事项，估计都要耗不少时间。 所以，暂时还是别指望了。 罗雀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罗雀啊。”对面传来一位中年妇女的声音。 “是我静姐，好久不见，想我没呀。”罗雀开着玩笑，电话那头的人叫钱静，是自己的学姐也是个女强人，目前是一家影视公司的老板。 “少来，你小子有空了？前段时间邵忠庭可是跟我说了，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像黄花闺女一样，我还想问你呢，你是不是失恋了？” 罗雀哭笑不得，道：“这是哪跟哪啊，像我这种天煞孤星，怎么可能失恋呢，就是忙了这么久，想休息一段时间，这不是休息完了，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您请安了不是。这一个月完休息也休息够了，就想问问有什么需要我帮您的。” “我就知道，你找我肯定没啥好事儿。不过你既然说了，我这边最近到是跟几家公司投了部电视剧，还是个大IP。” 罗雀顿时来了兴趣，追问道：“啥电视剧啊，说来听听，还大IP，啧啧，静姐发达了呀，需要我做什么，您一句话的事儿。” “你呀，要是早半个月打电话给我，我到是可以给你安排到剧组里学习学习，但现在导演组的人员都确定了，你说我总不能把你扔去剧组里打杂工吧。” 罗雀大失所望，钱静固然是自己的学姐，但一个剧组的运作也不是只有她一人说的算，悻悻然道：“那你还故意说出来吊我胃口。” “我这里到是有一件事可以让你帮帮忙，虽然跟你没啥关系。” “什么？” “剧组最近的女一号试了很多人，一直没定下来，你手上要是有什么认识的女演员，可以推荐来试试。” “哦，这样啊，女一号没定下来吗？你说的大IP照理说会请些一线明星来啊，应该轮不到我认识的那些小姑娘吧。” “本来是这样的，但导演的意见是留下足够的预算用在片子的制作上，你也知道你姐，虽说是个老板，但公司创立初期，其实也没多少家底，一线女星的片酬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这次这个导演挺有本事的，已经说服了其他的投资公司，所以这次参演影片的主要演员都是新人。” 罗雀听的羡慕不已，好奇道：“嚯~本事挺大，这导演什么来头？” 不知从何时起，业内掀起了一股小鲜肉的热潮，只要投资稍微大一些，就喜欢请一些演技平平但颜值出众的小鲜肉来担纲主演，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前期就能累计大量的人气，起到不少宣传作用，对收视也颇有帮助；坏处嘛……大家都清楚。 一个导演能够力排众议，大胆启用新人，将大部分资金用于制作上，可见其魄力与信心。 “导演叫蒋家俊……” 那头话还没说完话，这头罗雀就打断道：“前几年拍剧版《神话》那个？” “对，就是他。” “难怪……” 10年的央视开年大戏《神话》改编自成龙大哥的同名电影，自播放之初，收视就一路飘红，好评不断，剧版主角胡歌，也因此收获大量人气，风头一时无两，而导演蒋家骏，凭借此剧，在业内收获颇丰，一举成为香港导演入内地拍剧成功的典型案例，不过这样的成功是难以复制的，从此之后，他拍摄的其他影视剧，便再也无法达到《神话》的高度，但这也是后话了 但话说回来，由于个别港台导演在大陆的成功，那几年许多港台影视圈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加上原本就已经趋于饱和的市场让他们将目光投向了大陆这块大蛋糕上，于是开始纷纷效仿，中国影视圈正式开启了“南人北上”的风潮。 “对了，你说的大IP究竟是个啥？透露一下呗。” 那边也不犹豫，略带自豪的说出了五个字：“射雕英雄传。” …… …… 北京有许多话剧演出的小剧场，柒剧场并不算特别出名的一个，但每天出演话剧的上座率都会到四五成，若是节假日会更高一些，每每有新的剧目推出时，也常常会有满员的状态，所以这家剧场，就在这原本就小众，且竞争激烈的圈子里面勉强维持了下来。 楚宁坐在化妆间里卸着妆，她刚在台上结束了自己的演出，身边的朋友一个个的跟她打了招呼便离去，眼下只有她一人还在兀自回味剧情里留下的情绪。 剧目的是喜剧，但她觉得自己所扮演的角色，结局却是悲的很。 果然每个喜剧的内核，其实都是悲剧啊。 她暗暗的想着，看着镜子里的她皱着的眉头，连忙舒展开来，给自己露了个笑脸，对嘛，这才像自己。 她是很喜欢表演的，是那种很纯粹的喜欢，不管是话剧也好，影视剧也好，每次遇到一个新的角色，她都会全身心的投入进去，去感受角色的喜怒哀乐，体验不一样的人情百态。 有这样的工作，让她十分快乐。 “一个演员，在表演的过程中，一定是感性的。” 这是她老师在学校里对她说过的话，她的天性也是如此，只是现在她变的愈发敏感而已。 比如说，剧本里的一句台词，角色的一个动作，虽然看上去无关紧要，但作为演员的她来说，都应该赋予它们独有的含义，使其有所关联。这样的演员敏感，她还代入了生活中，她很容易被一些细节打动，现实中父母的唠叨，朋友的一个反常举动，其实私地下肯定有它们各自的潜台词，只是常人不会放在心上，或是懒得想罢了。 不知怎的，忽然之间，她想起了一个月前，那人送来的一件外套…… “不知他的潜台词是什么呢……” 楚宁自言自语着，那人已经个把月没联系过自己了，应该是工作忙吧。 她甩了甩小脑袋，想把脑中那胡思乱想的思绪抛开，好不容易不去想了，这时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 有时候生活，还真的同剧本一样呢。 她眯着眼睛笑着。 第九章 俏黄蓉 面试约在第二天下午，等到罗雀来到钱静的公司时，远远地看到楚宁已经在公司楼下等着他了。 她今天化了淡淡的妆容，下身是一条牛仔短裤、白色与胭脂红配色的球鞋，上衣则一件宽松的印字T恤，肩膀上半挎着米白色的背包，一副青春女大学生地打扮站在人群中东张西望，看见罗雀后开心地的招了招手。 罗雀走了过去，笑嘻嘻的说：“啧啧，这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倒是吸引了不少眼球。”他的眼神坦荡的往下移，两条白晃晃的大长腿确实有些晃眼。 楚宁撩了撩耳前的长发，面带微笑，打趣道：“你看什么呢？” “嘿嘿，鞋呀，你以为呢？你这双AJ的胭脂红，我也有一双。”罗雀巧妙的转移了话题，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他这人的确很喜欢球鞋。 “上次送你回家的时候看到了。”楚宁眯着眼睛，这是她的习惯，一遇到有趣的事儿她就喜欢这样。 罗雀看着她那双月牙般的笑眼，这姑娘给人的第一印象总是身上的一股机灵劲儿，用点虚无缥缈的话来说，就是有灵气，罗雀很喜欢她这个样子，这个喜欢无关暧昧，仅仅是单纯的喜欢，看着很舒服。 想起了正事儿，罗雀说：“进去吧，等下可能要化妆定造型试戏，你做好准备。” 说完，率先走进了写字楼，楚宁跟在他身后，问道：“你还没告诉我是什么角色呢，你昨天也没说明白，我就知道是一古装戏。” 两人来到电梯前，罗雀按下楼层，进入了电梯，楚宁紧随其后。 “怎么，怕我卖了你啊，不告诉你是因为怕你有压力。” “嗯~~”她故意拖了个长长的鼻音，眉眼带有七分俏，眼睛一转就没了下文。 这倒让罗雀不好接了，沉默了一会，没忍住：“你真不问了？” 楚宁一副胜利后得意的样子，俏皮道：“不问了，相信你，反正你也不会卖了我。” 这一下，彻底把他给堵死了，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抬眼望向楚宁，这丫头一脸坏笑，还好电梯及时到站，要不然罗雀得难受死。 钱静的公司包下了写字楼的整个十一层，电梯门刚一打开，就看见四个大字——匠心影视。 说起这家公司，罗雀是由衷的佩服钱静这位学姐，毕业之后白手起家，先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七八年，积累到丰富的人脉后，与自己的老公和伙伴创立了这家公司，虽然不大，但也靠着往日的累积逐步发展，目前事业也在蒸蒸日上的阶段，典型的女强人一个。 娱乐圈也是分帮结派的，朋友与朋友，亲戚与亲戚，同学与同学都可以组成一个圈子。罗雀与钱静的关系就属于第三种类型，前辈扶持后辈的习惯在这行是传统，再加上是同一学校毕业，罗雀这几年也颇受钱静的照顾。 二人走出电梯，走廊来来往往穿梭着不少俊男靓女，有的已经化完妆，穿着戏服等待着面试，有的拿着手中薄薄的一页台词，低头默念。 穿过走廊，偶尔有人抬头朝他们瞟了一眼后，又迅速将视线转移到他人身上，罗雀带着楚宁来到公司内部大厅，大厅的装修风格带有浓重的极简主义色彩，色调多为灰与白，建构棱角分明，分为上下两层，楼下的是工作区，工作人员早为今天面试的事儿忙成一团，几个熟人打了个招呼也没顾得上罗雀二人，而他呢，也没把自己当外人，径直上了楼，敲了敲钱静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发现钱静手边一堆的面试简历，她手上拿着笔，正在圈圈画画。 这场面让他想起了小学的时候，老师在课堂上批改作业的情形。 钱静发现罗雀的到来，朝他一笑，示意他坐到对面的沙发上。 罗雀与楚宁坐下，介绍道：“这就是我跟你之前说的小楚，戏很好，跟我合作过几次，不是那种只有脸蛋的演员，缺点就是没什么大戏的经验，去年才毕业，纯粹的新人。” 楚宁站了起来，弯了个腰，礼貌的叫了一声：“钱老师好。” 钱静客气挥了挥手，打量着眼前的楚宁：“不用这么客气，坐下吧，你是小麻雀的朋友，就跟他一样叫我姐好了，嗯~小丫头外形不错，你是那个学校毕业的？多大了？” 尽管钱静已经放了话叫她坐下，但楚宁依然站着，没有坐下的意思，只见她回答道：“我是戏剧学院毕业的，22岁。” 钱静点了点头：“嗯，戏剧学院毕业的学生专业底子是信的过个。” “之前有没有类似的表演经历？”钱静又问。 “在学校的时候拍过一些电视剧和电影，但都不是主要角色，大学毕业之后舞台剧的演出经历比较多。”楚宁如实回答。 罗雀听后故作不乐意的道：“唉姐姐，你这话里的意思，是不相信我咯。” 说完，他拉了拉楚宁的衣服，想拉她坐下，虽然是正式场合，但都是熟人，没必要显得这么拘谨，没想到这手刚碰到她的衣角，这丫头就顺势坐下了，一点反抗意思的都没有，这一系列动作非常自然，仿佛她就等着被罗雀拉着坐下一样，不过从对面的视角看来，的确是罗雀拉了她。 罗雀望了望她，楚宁一脸乖巧，显得人畜无害。 钱静看见这个举动，若有所思。 “这不是例行公事吗，人都带了来，我也要了解了解，这样吧……” 她放下了手中的面试资料，拿起旁边的电话，叫来一个工作人员，不一会，听见敲门声，进来一个年轻小哥。 “小朱，你带小楚去化妆间，顺便把面试的资料填了，弄完之后你找个好一点的时间，带她去见导演试戏。”钱静吩咐道。 “好的，钱总。” 楚宁在一旁给罗雀做了个拜拜的手势，眨了眨眼睛，跟钱静说了一句：“姐，我先过去了。”随后跟着小哥出了门。 罗雀看的莫名其妙，见她走后，转头问钱静：“这就完了？” 钱静轻松道：“完了，最终的决定权在导演那，毕竟这戏的大头不在我这，我的意见只是参考，导演说过才行，之后得靠她自己了。” 罗雀急了：“不是，你也不多问两句呀，这屁股都还没坐热乎呢人就走了。” “不是你说我不相信你吗，你看，这下你放心了吧。” “不，姐，你……”罗雀一时语塞。 钱静颇为有趣的看着罗雀的尴尬样，递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安啦，你带她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啊？这话怎么说？” “你想想，你带她来我办公室，很多人都看到了，我这里，只见主要演员，虽然进来没说两句，但小楚被小朱带了出去，意思就很明显了，小楚是我们这边的人，我交代下去的事儿公司肯定会有安排，至少在我这里，她是不会吃亏的。” 罗雀恍然大悟，拍马屁道：“原来我带她进来只是走走过场啊？姐，你怎么那么牛呢？” “你可别夸我了，你姐夫最近就是因为这个，在跟我闹矛盾呢。”钱静双手一摊，表示很无奈。 想想也是，太精明的女人，确实让男人害怕，不过罗雀肯定不能这么说，只好道：“那是姐夫不知道你的好，姐你那么聪明，你看我，我就喜欢聪明的女人，要是我早生个七八年……” “你要怎样？” “咳……还认你作我姐。” 钱静听了他的话，笑着摇了摇头：“你呀，一天就知道瞎贫，还说喜欢聪明的女人，心思连刚才的小姑娘都不如，被人吃的死死的不知道。” “啊？”罗雀一头雾水：“这话怎么说？” “你知道为什么刚才我叫她坐下，她为什么不坐吗？” “因为礼貌啊……” 钱静失望地叹了口气，开始解释：“没那么简单，凡事不能看表面，一部分固然是出于礼貌；至于另一部分，她借你的手坐下，是想表达一个意思，如果她不坐下还好，这坐下了，就表示你是她的话事人，所以关系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而你跟我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是我带着的，我也自然不会亏待你的人，这小姑娘挺有意思，这一套做落水不漏，要是看不出来的人也会觉得是自然而然的事儿，不会多想什么，嘿，有趣。” 罗雀听完，感觉自己身上的寒毛的竖起来，但还是不肯相信，辩解道：“没准是你多想了呢？” “我也觉的我多想了……” 罗雀松了一口气，又听见钱静说道：“直到刚才的一件事，才让我确认了的确是这么个情况。” “什么？”他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点发颤。 钱静表情有些玩味，说：“你知道她走时，为什么要跟我打招呼，并且叫了一声姐？” “这不是你叫她叫你姐的吗！！！！”罗雀感觉自己就要崩溃了。 钱静语气平静地道：“不，她是叫给一旁的小朱听的。” “卧槽！！”罗雀忍不住爆了个粗口，倒不是楚宁举动让他觉得受到了欺骗而愤怒，不，这可能连欺骗都说不上，因为他压根就不在这两个女人的频率上，所以也谈不上欺骗。 他真正感受到的，是害怕，是自己一直在明面上干着急，而这两个女人已经在暗地里过了几招了，他自己呢，还要等到别人来解释才明白其中的道理。 这种智商与情商的双重压制，就问你怕不怕？！反正罗雀是怕了，他这人不蠢，要不然也不可能做好一款间谍游戏，只是基于对两人的信任完全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而已。 他忽然可以理解姐夫的难处了。 “啧，小楚还真挺合适的。”钱静的一句话打断了罗雀的思绪。 “你是说……” “对，她今天面试的角色——黄蓉。” 第十章 宛如初见 当罗雀来到化妆间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刚才钱静拉着他问了最近一个月的情况，他找了几个理由搪塞过去，突然才想起，自己还没跟楚宁说她今天要面试的角色，所以赶紧跑了过来。 来的时候，化妆师正在给楚宁做头发，此时的她已经身着一袭黄衣，手里拿着等着面试的台词剧本，满脸的认真，就连罗雀来到她的身边都没有察觉，反倒是化妆师老周发现了罗雀，一边做着头发，一边开口：“哟，小麻雀，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楚宁听到动静，抬头一看，果然罗雀站在自己的身边，露出了个甜甜的微笑。 “这不是没事儿过来看看嘛，倒是你，这种造型叫你几个徒弟来就行，亲自出马，少见啊，阿楚你可走运了，老周可是这一行有名的巧手，在他手底下，五十岁的大妈能化十八岁的妆，你敢信？”罗雀溜须拍马。 “嗯，周老师刚才化妆的时候教了我不少技巧，连我都不知道呢。”楚宁附和着。 化妆师老周，男性，在这个本就以女性居多的化妆师行当里，算是有点名气的人物，在他手底下走过的明星大大小小也有百来个，平时化的妆多以古装为主，在这个圈子里，他与另一位擅长现代戏的戏化妆师有对雅号，曰古装周大拿，现代徐本事。 “哟，你们认识啊？” “可不是吗，人我带来的，唉，我差点忘了……”罗雀从旁边搬来椅子，做到了楚宁旁边，道：“你要面试的……” 楚宁晃了晃手中的台词，说：“我知道了，之前在公司的门口就看见了剧组在墙上贴的面试通告还有海报就已经猜到了个大概，后来领我过来的小朱和周老师都直接跟我说了。” “嗨，白担心一场。”罗雀身子向后一仰，双腿一伸，瘫在了椅子上。 “唉哟，你可真行，把别人姑娘带过来还不告诉她面试个啥。” “这不是不想给她太大的压力吗。” 楚宁嘴角挂着微笑，老周也开始专心致志的化起了妆，场面安静了下来，直到门口响起了两个人的对话。 “赵姐，他们这边就只剩下这件白衣符合您的尺码了，您看您先穿上，马上就到您了。” “我面试的是黄蓉，不是小龙女！这个戏对我很重要，最好是不要出什么差错，等下你再去找找。” 说着，门被人给推开，进来两个人影，一男一女，女看上去有些面熟，罗雀一时想不起来，反而是老周抬眼一看，认了出来…… “这不是赵萱吗？今天也过来试戏呢？” 这一下罗雀想起来了，眼前这个已经画好了妆，但还没穿好戏服的女人，正是前几年某部大热偶像剧的女一号赵萱，只不过近几年拍的一些剧都不太出名，曝光度每况日下，渐渐沦为二线，而她身后的小男生，自然就是她的助理了。 “周老师，您也在？”赵萱看着正在化妆的老周，惊喜地走了过来，道：“周老师，是您负责这次的造型吗？” 老周随意到：“不是，我这次只是过来帮忙定个妆，到时候开机是我徒弟在跟，我还有去别的戏。” “哦，是这样啊，还以为能在跟您合作呢……”赵萱先是失望，立马又接着说：“周老师，您看看我这妆，我总觉得差了点，要不您在帮我改改？” 罗雀坐在他们中间，两人隔着他说话让他觉得浑身难受，索性站了起来走到一边，那赵萱也不讲究，见罗雀走了一屁股坐了下去。 别人都坐下了，老周也不好推脱，再不济人家也是个小明星，老师前老师后的叫着，只能先过去，帮她看了看。 楚宁对此丝毫不介意，毕竟离她面试还有段时间，赵萱瞧了她一眼，楚宁点头示意表示问好，便没有在去理会她，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把心思都放在了剧本上，反观赵萱，目光在她的衣服上流连了一阵，侧头向她的小助理眨了眨眼。 小助理心领神会，先假装走到在化妆间的衣架上翻了翻，一脸愁容，抓了抓脑袋，来到楚宁跟前，道：“姐姐，请问你的戏啥时候面啊？” 楚宁看着他，不确定的说：“应该还早，等通知呢，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吧。” 小助理面露喜色，试探性地问：“哦，是这样的，我们萱姐等一下马上就要去试戏了，只是他们这边没有黄蓉的衣服了，就只剩下这身白的，我看您的尺码跟萱姐差不多，能不能先借给我，等弄完了我们马上还给你。” 一边的赵萱佯装怒道：“青子你说什么呢，别人都穿身上了你叫别人脱下来，太没礼貌了！” 那叫青子的小助理赶紧走到赵萱的身边，说：“但是姐，他们这边真没衣服了，实在不行你就只能穿一身白了。” 赵萱道：“穿就穿呗，多大的事儿啊，瞧你这事儿办的。” 他们的一举一动被在身后的罗雀看的一清二楚，这两人一唱一和也是默契十足，其实这事儿说大也不大，无非就是想在面试的时候更加贴合电视剧的形象罢了，自83版射雕开播以来，金庸剧每次翻拍，都逃不过一种定式，那就是小龙女的衣服一定是一身白，而黄蓉，则是黄色衣裳为主，若是黄蓉穿上一身白，那可能观众大多会认为这是小龙女的打扮，剧组不专业，分不清人物，尽管这只是一次面试，但第一观感是非常重要的。 对方是演艺圈的前辈，虽不是什么大咖，可也不是现在楚宁能够应付的，哪怕赵萱并没有说要楚宁这一身的行头，可这软钉子已经丢出来了，有点眼力劲的人都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我不要你的衣服，但你要给我，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当然，这事儿也可以装糊涂，要是心放大点，这事自然就过去了，可这显然是不明智的选择。 娱乐圈还真是一个考验情商的地方，罗雀忽然想着，如果把这一幕换成是自己正在制作空间里的AVG游戏，那么楚宁现在眼前会跳出几个至关重要的选项。 1，……（沉默） 2，我面试还要等一阵，姐姐你拿去就是。 3，（朝罗雀投去求助的目光） 也许是自己在造梦空间里待太久的缘故，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这么想，当想到第三个选项时，他“噗”的一下笑出声了，这笑声不大，但周围的人听的一清二楚，众人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特别是赵萱，认为罗雀是在嘲笑她，面有怒色。 有些窗户纸，即便你没有去捅破它，它也会认为自己破了，惊弓之鸟，无非也就是这个样子。 “你知道我穿黄色不好看，还笑我。”楚宁回过头，一脸嗔怒地对罗雀说着，然后又对赵萱道：“姐姐你别误会，刚才这家伙一直损我，说我穿黄色衣服不好看，我正想换一件，正好你要面试的话，等一下我们换一换。” 真是冤枉，自己是可从来没说楚宁穿黄衣裳不好看这句话，不过罗雀立马就明白了这丫头的用意，就连一边的老周听到后，都不由得咧开了嘴。 赵萱转怒为喜，听楚宁愿意跟自己换衣服，也不去计较了，道：“这样啊……没事，妹妹你穿黄色很好看的，等我面试完了两件衣服你随便换。” “小事情，姐姐不用在意。” 此后的事儿就很简单了，等老周改完赵萱的妆容，几人就出了门，让楚宁和赵萱在里面换衣服，等赵萱出来时，她已经穿上了那件黄衣，只是表情有些不自然，对老周道了声谢后，就带着自己的小助理飘然而去。 罗雀进了门，见楚宁在整理自己的衣服，问了一句：“刚才赵萱表情有些奇怪啊，怎么了？” 楚宁不以为然：“噢，那件衣服我穿都有些小，她穿估计紧的难受，这件白色的刚刚好。”说着，她整理完毕，问：“好不好看？” “咳……还行。”罗雀把眼睛挪开，钱静刚才分析的那些结论出现在脑子里，他不愿细想，岔开话题：“等下你试的是哪场戏？” “黄蓉第一次穿女装见郭靖。”她一双眼睛弯成一轮月牙。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又感觉是故意逃开一般，走到服装架旁边，翻找着一件东西，一边说：“你知道吗，其实在原著里，黄蓉的装扮并不像影视剧里一样，她其实穿的多是白衣……” 那是一个连阳光都慵懒的下午，那时候罗雀还读初二，课堂上数学老师的方程式与粉笔声叽叽喳喳让人昏昏欲睡，教室里已经睡倒了一片，小罗雀埋着脑袋，书箱里是一本厚厚的金庸全集，此时的他正神游物外，读到郭靖第一次见到女装黄蓉。 「郭靖转过头去，水声响动，一叶扁舟从树丛中飘了出来。只见船尾一个女子持桨荡舟，长发披肩，全身白衣，头发上束了条金带，白雪一映，更是灿然生光。郭靖见这少女一身装束犹如仙女一般，不禁看得呆了。那船慢慢荡近，只见那女子方当韶龄，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比，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这一幕在他情窦初开的年纪留下了深深的印象，从此书里的家国大义，快马江湖，都不及这短短的几句描写。 他找到了一条金色的发带，递给了楚宁。 女孩顺从的将发带束在了自己的如墨般的发丝之中，她随意转了个圈，衣裙飘飘，灵动活泼，将散落在肩前的头发用指头绕了几个圈，说出一句台词，语气中略带调皮。 “靖哥哥，你……不认识蓉儿了？” 恍惚刹那间，男孩似又回到了那个下午，一切宛如初见。 第十一章 笑啼皆不敢，方验作人难 正式的面试罗雀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他只是一个小角色，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如果自己是导演的话…… 呵，算了。 楚宁的被小朱带去了面试，走时那页台词被她留在了桌上，上面写满了刚才罗雀为她分析的人物小传及她自己对于这一场戏的理解。 “小楚如果被选上了，估计又要出个小花旦了。”老周整理着自己的化妆箱，在旁说道。 罗雀拿起那张台词纸，静静道：“这种话，还是等结果出来在说吧。” 一个演员的走红，无非就是这么回事，可能是一通电话、某人的一句话一个决定、自己的一张脸亦或者是一家酒店的门牌号码，但机会来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抓得住。演员，归根结底要回归到自己的专业之上，声台形表每一样基本功决定了你能走多远，如果说外形决定了一名演员的下限，那么你的专业，就决定了你的上限。 楚宁是幸运的，老天爷乐意赏这碗饭给她吃，予了她一身的表演天赋及一张美丽动人的脸，而罗雀给了她这次机会，之后的事儿，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啧，这赵萱穿了衣服就没回来。” “老周，你也是老江湖了，这圈里的人讲话说一半信一半，这个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知道，只是有些感慨，前几年赵萱刚拍戏的时候，也是我给她化的妆，她那时跟现在的小楚一样，这才几年啊，这个大染缸还真是名副其实。” 罗雀叹了一口气：“时过境迁，一个人的立场不一样，地位不一样，为人处世的方式自然就变了，这一行也不容易，人还在地上的时候被人说土Low不够洋气，后来飞了又说别人高冷不接地气，不做点改变怎么能活得过去呢，毕竟能够在这个名利场保持初心的人真的不多。” 老周点头：“那你觉得小楚呢？” “她？你怎么对她感兴趣啊？” “这不是随便聊聊嘛，这小丫头不简单……” 这是罗雀今天第二次听见有人说类似的话评价楚宁，心情有些复杂。 明明在我面前只是个美丽温柔的姑娘。 “您说话。”他听出了老周的欲言又止。 老周回忆道：“小楚让我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一个人，那时候是97年，我还是一学徒的时候，跟我师傅在恭王府里跟妆。” “97年？嚯，挺远的，恭王府拍戏，大手笔啊，拍啥啊？像谁？” 老周缓缓吐出七个字，“还珠格格，范冰冰。” 罗雀被他对楚宁的评价给震了一下，吃惊地道：“你这评价很高啊，你跟她就见过一面，这么肯定啊？” 对方摇了摇头，道：“不能说一样吧，至少她俩这方面……”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倒是蛮一致的。” “原来如此。”直到今天，罗雀才见识到楚宁的另一面，他想起第一次见楚宁的场景，那是朋友带他去自己的话剧社参观，恰巧楚宁在排练厅里，当时她们正在排练自己的原创话剧，小姑娘演的满头汗水，脸上洋溢着笑容，而台词却是告诉观众一件悲惨的故事，罗雀就在台下静静的看着。 将一件惨事或丑事包裹在喜剧里，通过滑稽的处理，惹人笑料，这样的创作手法屡见不鲜，像国内的《囧》系列电影亦或是周星驰的电影，都有这种套路，可当时的罗雀在观看时，却看出了另一番滋味，心里浮现出一句话——笑啼皆不敢；方验作人难。 不是她演的不好，而是太好。 或许，她很累吧…… 看完排练，罗雀将心中的感受告诉了朋友，之后某次拍戏缺少演员，朋友就向他推荐了楚宁，于是两人就这么认识了。 他回过了神来，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她像另一个人。” “谁啊？” “郝蕾。” “颐和园啊？” “对。” “讲究。” “承让。” 罗雀灵光一现，突然站起了身，跟老周道了一声：“我回去了。” “啊？怎么了？你不等小楚啊？” “不等了，我跟钱姐说过了，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回家办点事儿。”罗雀匆匆离开，老周看着他的离去，喃喃的说了一句：“这些搞艺术的，全他妈神经病！” …… …… 罗雀回到家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儿，让他获得了极大的灵感，所以很想把楚宁做进自己的《沉浮》里。 游戏里需要这个一个人物，一个矛盾地、扭曲地、单纯地人物来承接接下来的剧情。 其实《沉浮》做到现在，罗雀有一点很纠结，因为接下来的剧情是之前几章埋下草蛇灰线的大起底，但怎么引出来一直让他很头疼。其实他想了许多的方案，但自己都不是很满意。 创作很多时候是疼苦，而像遇到他这样喜欢跟自己死磕的人，更是如此。 剧情的结症之所在，就是关于“陆离”这个主角的人物光环太多明显，说白一点，就是为了爽而爽，虐而虐，只要玩家作出了对的选择，那么主人公都会在危命之际化险为夷，选错了，无非就是读个档那么简单而已，呵，尽管所有的游戏主角都是如此，但在罗雀这，他偏不！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人物孤光”太灰暗。 他虽然不知道游戏行业有没有这种说法，但在电影行业，所谓“人物弧光”就是人物本性的发展轨迹或者变化，无论是变好还是变坏。因此它具备隐蔽性、动态性、对抗性和渐进性等特点，而目前遇到的问题，就是主角光环盖过了角色自身的成长。 其实这个非常好解决，作为一款ADV游戏，只要在角色上重点刻画一下，让玩家觉得理所当然，便足够了。 但真的是这样吗？ 我做的游戏，就一定要按套路出牌吗？ 谁说角色的弧光就在于角色的自身了？ 他决定在游戏的第三章，构建一个新的人物，以这个人物的视角，让玩家进行游玩，期间玩家会重新经历之前的选择，当时的选择是怎样的，游戏就会怎样进行，没有所谓的好与坏，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是换了个视角，一切都会让玩家自己买单，将之前的剧情进行另一番解读，从而了解剧情的表与里，而且从这名新角色开始，新的篇章就正式开启。 陆离会变成怎样的一个人，是由玩家选择的，而游戏里的人物，是怎样看待陆离（玩家）的，这个就交由游戏的人物来定夺了。 罗雀进入制作空间，创造了一个与楚宁有七八分相似的人物，取名为“阿楚”。 她的身份同样是一名间谍，只是站在了陆离的对立面。 在第三章的开头，他打上了这样几行字—— 每个人都有几乎面孔，或者对家人，或对爱人，或对陌生人。 但，那一副是真正的你呢？ 还是，忘了本来的样子？ 君不见，笑啼皆不敢，方验作人难！ 第十二章 两种视角 上海，繁华而虚伪的城市。 你现在的外号是“鸩”不过这对于你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周旋于不同的场合，换过无数的身份，常年的隐姓埋名已经让你对“姓名”这个概念渐渐模糊，上一秒还情意绵绵的爱人，下一秒便会死于你的枪下，你的心变的麻木，有人说人死的时候脑中会闪过走马灯，回忆生前的快乐事，可你相反，你只在杀人时才会这样。 你睁开了双眼，又是陌生的天花板，望了望枕边人，他早已没了气息，昨夜下的药，分量刚刚好。 强压住宿醉后的头晕，支撑着身体从床上起来，被单滑落露出了你大部分的肌肤，可你并不在乎，是啊，谁会在意一个死人呢？ 来到洗手间，用清水拍打这自己的脸庞，你抬起头，镜子上用口红写了两个大字，这肯定是组织交代的最新任务，可你选择了忽视，只是透过字迹的缝隙看着自己的嘴唇，有些苍白…… 你拿起丢在一旁的口红仔细的涂抹了起来，这是多年以来，你为数不多的习惯。 因为作为一个女人，即便是死，你也想让自己死的精致一些。 待收拾完毕，你退了两步，完整地看清了镜子上写的字，那是一个名字，一个你早有耳闻的名字。 《进步日报》的记者，日本特务机关小田切公馆主人的亲信——陆离，上海滩著名的汉奸，日本人的走狗。 …… …… 夜笙歌夜总会，你在远处眺望着坐在吧台旁的陆离，此时他的身边还坐了另一个人，那是他的老师，宋仁清。 根据组织传来的线报，宋仁清是地下党员的身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如今你见他俩走到一起，一个地下党，一个汉奸，这种微妙的师徒关系让你有些好奇，你开始怀疑他们彼此的关联，在打发掉几个邀你共舞的男人后，你朝他们走了过去。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你看见那宋仁清开始对陆离大喊大叫，汉奸走狗之语不绝于耳，整个夜总会的人群被他们的吵闹吸引去了目光，陆离不疾不徐，喝干酒杯中的酒，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 “砰！” 一声枪响，宋仁清应声而倒，飞溅的鲜血滴滴点点的撒到了你的衣裙与脸上。 纵使见证过无数死亡场面的你，也不由得乱了一下自己的心神。 你知道，一个连自己恩师都能不眨眼睛杀害的人，他的心肠要比自己恨太多。 宋仁清的死亡导致了一阵女人的尖叫，之前邀你男人都开始瑟瑟发抖，乐队停了下来，人群如蚂蚁，乱成一团，场面眼看就快要控制不住…… “啪啪啪……” 你的耳边响起了突兀的掌声，你循声望去，那是小田切公馆的主人，小田切雄三。 他走到陆离的身边，亲切的拍了拍陆离的肩膀，而那人的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令人作呕。 在小田切雄三的命令下，许多日本士兵进入夜总会，抬走了宋仁清的尸体，只是人们还处于刚才的恐惧之中，许多人都充满恶意地看着那个人面兽心的人物，他就好像舞会上的焦点，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擦掉脸上的血渍，换上了一副妖媚的面容，走到那人跟前。 “陆先生，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他上下打量了你，露出一副急色的目光，日本人用日语大笑了一句，即便你听不懂，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当然可以。” 你俩走到舞池的中央，没有人愿意跟你们一起共舞，乐队迟迟不肯响起伴奏，但随即几个日本兵跑了过去，用枪抵着他们的脑袋，音乐这才想起。 这是一阵妖异而美妙的音乐，你从没听过，只是觉得很符合眼下的心境，你俩踩着鼓点，动作配合的天衣无缝，仿佛多年的搭档。 这样的感觉让你觉得可耻，或许是心中的反感，让你装作害羞，没去看他一眼。 一曲终了，人群里仅有小田切雄三及他的日本兵鼓起了掌，吹起了口哨。 “你叫什么名字？” “……” “嗯？” “你可以叫我阿楚……” 不知为何，你说出了自己旧时的小名。 突然，他抬起了你的下巴，向你吻了下来，你看着他，好像他的眼眶中，有莹光闪动。 …… …… 你知道，像夜笙歌这样的吵闹的地方并不适合宋老师的休养，而且现在，夜笙歌是小田切交给你打理的场所，所以身边满是日本人的眼线，但没办法，这是对方的要求。 “我的身份暴露了。” 宋老师双眼看着你，古井无波，似乎只说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怎么会这样？！” 你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为了放松自己的情绪，你佯装镇定地点了一杯鸡尾酒。 “接下来就要靠你了。” 宋老师语气里还是那样慈祥，就像你遇到一道难题，他帮你理清了大部分思绪，而到了最后的结果，才说出如此一句。 “老师，我不懂你的意思……” “这几年辛苦你了，为了跟你保持距离，我刻意的疏远你，同学们也对你白眼相向，世人误你，谤你，而你却不管不顾，将交代给你的任务做的很好，只是我看在眼中，疼在心里，希望……你不要记恨我才好……” “当然不会，老师，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小田切雄三已经怀疑到我，而你是我的学生，自然也会引起他的疑心，现在，我想给你下达我最后一项任务。” “什……么？” 什么叫最后一项任务？ “杀，了，我。” 突然，你耳中响起一阵耳鸣，周围的莺歌燕舞，纷纷扰扰似乎都停止了，时间好似放慢了它的流转…… “小田切过来了，快，陆离，不要在这个时刻妇人之仁！” 在你的印象中，宋老师还是第一次露出这样急切的表情，小田切？小田切为什么会这个时候过来？即便是他的耳目得到线报，也不可能来的如此快速，难道…… “老师，你为了保全我……” 你很快的得出了一条恐怖地结论，这一切好似一条闪电，撕裂了你整个身体，为什么小田切最近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反常，青帮的许先生总是投来异样的目光，所有的思绪都明了了，就好似曾经那样。 原来，他一直都关注着你。 生而为师，不外如是。 “快！在迟就来不及了。” 你听出了宋老师的刻意压低却愈渐急迫的嘶吼。 “你这个汉奸，走狗，我宋仁清不屑与你为伍！！” 他突然站了起来，对你破口大骂，这一举动吸引了整个夜总会的目光。 你颤抖着身子，转了过去，拿起了那杯鸡尾酒，通过余光，你看见了身在暗处，默默观察你们的小田切雄三，此时你的选择是…… 1，……（沉默） 2，带着老师杀出重围 3，遵从老师的意志 …… 你没办法向老师开枪，小田切雄三身边开始聚集了不少日本士兵，虽然你一直开解自己一定有别的方法，但你也清楚，这是一个死局，无论如何也插翅难飞，身边宋老师的叫骂络绎不绝，酒杯的酒也已经被你喝干了，面对开始向你走来的小田切，你不得不面对现实…… 1，……（沉默） 2，饮弹自尽 3，遵从老师的意志 遵从老师的意志。 你从怀里掏出手枪，手上的汗水让你差点将它滑落，你对准了宋老师的额头，但还是下不去这个手，他是你的恩师，更是你的亲人，你看见那双眼睛，里面没有愤恨，没有不甘，有的只是释然与解脱。 宋老师的表情变的柔和，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舒展开了，他还是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样看着你，再让他这样多看你一秒，你的泪水马上就要溢出，但是不行，你能感觉到小田切就在不远处，必须马上做出决断，你…… 1，开枪 2，开枪 3，开枪 …… “砰。” 一切都结束了…… 小田切来到你的身边，亲密地拍了拍你的肩膀。 “陆君，我今早收到了你的消息，说晚上你要给我一份惊喜，没想到是这样，哈哈哈哈哈，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你扭过头，不敢去看宋老师的尸体，对着小田切强颜欢笑，你没有发出什么消息，这一切都是老师的安排，你现在只想逃离，逃离这个日本人，逃离上海，但你的内心，你的悲伤，你的命运，又该何去何从呢？ 小田切命人将宋老师的遗体抬走，并想邀你喝上两杯，这时身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陆先生，我能邀你跳支舞吗？” 你看着这个女人，你看她的眼神就好像看见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是她在你快要自我毁灭的时刻将你拉了回来。 “我说什么来着，陆君，像你这样大日本帝国的功臣，就应该配上一个美女，哈哈，去吧，去吧。”一边的小田切愉悦地笑道。 “当然可以。” 你接受了她的邀请。 你跟她来到舞池，乐队凑响了一阵悲伤而凄美的音乐，你跟随着自己的心境而舞蹈，对方似乎同样如此，你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与自己相同的气息。 “怎么可能有人会与我一样呢？” 你自嘲地想着。 一曲终了，你突然很想知道她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 她的沉默让你有些愤怒。 “嗯？” “你可以叫我阿楚。” 阿楚吗？这个莫名出现的女人让你内心开始莫名躁动，你抬起了她的下巴，她淡淡的口红就好像红色的毒药，充满了吸引力。 “如果是毒药，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不知是为了宣泄还是情不自禁，你深深地吻了下去。 （舞池音乐：July——Cut.in.love） 第十三章 试玩版发布 以上情节在游戏中还有许多，这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值得一提的是，在制作陆离与阿楚双人共舞的CG动画时，他忽然意识到，既然游戏里可以直接制作CG动画，那么是不是可以脱离游戏本体，直接制作一部动画呢？ 正当他以为找到了造梦机的BUG时，系统的提示给他扑了一盆冷水，动画的内容只能辅助游戏进行制作，若系统检测到使用者一有脱离游戏，另有图谋的想法时，制作就会中断，并被告知现在没有这个权限，使用者需购买或解锁动漫模块。 真是不友好啊。 不过不久后，他郁闷的心情被一封几天前发来的邮件冲到了九霄云外。 那是一封英文邮件，上面写着自己的《沉浮》已经获得登录青睐之光资格，近日便会出现在社区中。 这意味着什么罗雀很明白，但高兴之余他又不免有些担心，光凭几张游戏截图与试玩视频，真的可以吸引到玩家给自己投票吗？固然，造梦机所制造的游戏品质是无可挑剔的，但要知道，自己身处在天朝，这是一个页游的宣传视频都能给你搞得像3A游戏大作一样神奇国度，在这种大氛围的前提下，即便你真有本事，在没有真正亮相之前，大部分玩家想必都会持将信将疑的态度。 莫说天朝了，就拿steam上的游戏来说，许多在青睐之光时表现极好的游戏，待到正式上架，玩家购买下载后才发现，这只是一个BUG满天飞，优化极其堪忧的半成品，就好像旅馆门缝里塞进的寂寞女学生卡片，照片很好看，实际打电话叫过来，完全是两个人。罗雀就吃过这样的亏，当然，他的意思是游戏。 所以，下次碰到这种事，你还回去做吗？国区单机玩家的的素质相较于前几年已经好太多了，只是其中还有一部分玩家……只玩免费，嗯，各种意义上的免费。 在各种debuff的加持下，《沉浮》要突破重围，想脱颖而出，其实很简单，就两个字——宣传！ 可这宣传，正是独立游戏在游戏性之外，最大的短板。 宣传需要钱，可谁会花重金去宣传一款名不见经传的独立游戏？ 其实若是「玩求」这个工作室真实的存在，他大可以把自己的游戏拿到各大游戏公司让他们进行评测，万一突然有个爸爸对自己的游戏青睐有加，把自己收购了，这还差钱宣传吗？但问题是这工作室压根就不存在…… 头疼的问题留到以后去考虑，眼下自己要做的，就是先打消玩家认为这是虚假游戏的念头。 要解决这个就简单多了，只要推出「试玩版」即可。 试玩版这个概念在游戏领域并不陌生，也是第一时间拉近游戏与玩家之间距离的最好方式。 为此，罗雀决定导出了《沉浮》的序章作为试玩版的全部内容，俗话说“虎头猪独凤尾”这一幕序章是罗雀花了许多心思的，它的剧情虽是到关键处戛然而止，可已经有了让人玩下去的欲望与期待，这就试玩版的目的，加上游戏本身的画面与罗雀电影般的叙事手法，肯定能让人耳目一新。 他先将试玩版的《沉浮》上传到网络，然后登录了steam，虽然邮件上说是近日登录，但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他现在已经能够找到自己的游戏了。 效率真是快的。 罗雀感叹着，点开了青睐之光上自己的游戏页面，最上方的官方的标语——帮助这款游戏登录steam！ 再往下，则是自己的游戏——沉浮TheSilencer 游戏的详情页有中英文简介及特色玩法介绍，虽然发布没几天，但已经被最新提交的游戏挤到了五页之后，看着往后还有整整一百多页等待被青睐的游戏，他暗暗咋舌。 罗雀又看了看数据—— 现在排名#2201，现青睐之光上有2570款游戏。 造访人次157 赞成票数17 关注者11 这个数据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罗雀没眼看下去，又往下翻了翻留言，同样少的可怜，只有三条—— RayHiwatari：Goodgeme! Jaxe：太假了，又拿别的游戏引擎改一下模型来做宣传，老套路了，国人丢脸丢到steam上来了。 Lalala333：我对这游戏的题材还是挺感兴趣的，希望正式版能够想试玩视频里的一样。 好吧，这就是游戏发布以来的全部收获。 其实罗雀没觉得多有打击，因为他相信自己的作品，只是短短的几句误解，实在让他心里不舒服，在他将试玩版的下载地址贴到了简介的下方后，觉得自己有些累，这几天都没合过眼，于是离开了机器，回到了床上，他真的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 …… 深夜，某南方城市。 李谋剪辑着今天打出的游戏素材，虽然在现实生活中他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可在著名的弹幕网站A站与B站上，他可是拥有将近百万簇拥的著名游戏UP主，他的视频每一个的播放量平均在25万上下，积年累月的积累，全部视频的播放数即将破亿，这段时间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不知道即将让自己点击数破亿的游戏会是哪一款大作。 剪完最后一期《生化危机7》的视频攻略后，他伸了伸僵直的腰板，打开了steam。 “育碧最新的《刺客信条》还要等上一段时间，《质量效应——仙女座》也是一样，这个月没什么好的游戏啊。”他飞速浏览着社区推荐的游戏及一些热门大作，可惜没一款让他心动。 他点击进入了青睐之光，这是他的一个习惯，若是看到好的国产游戏，他都会支持一把，有时候甚至还会为它制作视频，向更多的网友推荐国产游戏，不过就青睐之光上的国产游戏而言，能让他做到这一步的少之又少，记得之前，能让他这样做的，只有两款游戏，它们分别是河洛工作室的《侠客风云传》和来自宝岛台湾的恐怖游戏《返校》。 无聊的翻动着页面，看了几款游戏都不是太尽如人意，其中的国产游戏要么是像素风，要么就是太过简单，创意也不够新颖，对比青睐之光上其他国家的游戏，这让他深刻的认识到了不光是国内的游戏市场与国外的差距，在制作和创意方面也差强人意。 李谋打了个哈欠，又翻到了下一页，目光停留在了一款名为《沉浮》的游戏上。 “嗯，挺有趣的，这种手法的AVG游戏到是少见，不过……就这么一段吧。” 他看完短短的试玩视频，又往下翻，竟然发现了制作者留下的试玩版下载连接，他一下来的兴致。 点击下载，李谋扳了扳手指，晃了晃脑袋，身体发出“咔咔”的声响。 “是骡子是马让我好好看看。” 他睡意全无，为了方便自己游戏，家里拉了一条100M的宽带，而试玩版的大小仅有100多MB，半分钟不到就被下载到了他的电脑里。 “他不会是把试玩视频当试玩版游戏发上来了吧？”抱着这样的疑问，李谋解压缩了游戏包，幸好是游戏的运行程序，不过看着这小小的游戏体积，怎么可能跟视频上的游戏一样呢？ 他的期待值降低了大半，满脸沮丧地进入了游戏。 半个小时后…… 夜深人静的夜晚，某男性的一声“卧槽”响彻了整个小区。 第十四章 新活与旧事 清早罗雀就被钱静的一通电话叫醒，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她的办公室。 刚一打开门，发现楚宁也在，只是没等他打一声招呼，钱静就劈头盖脸的一阵责备：“你也太不靠谱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就扔别人小楚一个人过来？” “啊？”罗雀满脸的问号，一时间云里雾里。 钱静看出他的疑惑，看了看一边的楚宁，问：“你没跟他说？” 楚宁摊了摊手，道：“我想说，可他电话打不通，微信也不回，我也没办法。”然后无辜地看着罗雀。 还处于懵逼状态的某人这才想起来，今早翻手机的时候，发现楚宁的确打过几通电话，不过她打电话来的时候自己一直在制作空间里，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几乎无暇顾及其他，若不是今早被钱静的连环夺命Call吵醒，估计他现在还在床上。 “啊，有事呢，今天找我来干嘛？”罗雀有些天真的发问，他现在显然还没完全醒过来。 楚宁被他憨憨的表情逗得一笑，钱静扶着额头，一副要命的样子。 “这两个人真是绝了。”钱静心里对两人下了这样一个定论。 小姑娘起身，给罗雀倒了一杯水，他一饮而尽，精神缓了过来，望着小姑娘，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试探性地问：“你……”然后又望向钱静。 “嗯，导演相中了阿楚，现在正在跟我们谈呢。”钱静道出了上次面试的结果。 “嚯~~” 不得不说，罗雀还是有些意外，作为楚宁的朋友，自然是希望她面试成功，但这可是《射雕》啊！国民级大IP啊！而且她饰演的还是肯定要备受争议地女一号黄蓉，正如之前老周所言，不管此剧拍的如何，成功与否，至少对楚宁来说已经是成名在望了。 “可以啊阿楚，想不到你这么出息，以后要是请你拍戏，现在的片酬可请不了了。”罗雀发自内心地为楚宁感到高兴，可他一提这个，钱静就来气，“这就是找你来的原因。” “怎么了？”罗雀奇怪的问道。 “静姐，我来解释吧。”楚宁这时轻言一句，让两人都坐下，才继续，“你知道，我现在没公司，静姐想签我，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罗雀听见这话后沉默了，如果换做别人，那么他可能就会直接叫人家答应，固然「匠心」目前只是家小公司，可发展前景一片明朗，钱静手里有多少资源他心里跟明镜似得，一个新人若能抓住机会，大的不敢说，至少星途顺风顺水是没什么问题。 可对方是楚宁啊…… “从我个人而言觉得……还是……不签吧。”罗雀有些犹豫，心中思绪万千，但最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姑娘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什么？！”钱静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她实在搞不明白，之前谈及自己要将楚宁收到麾下时对方就迟疑不决，钱静认为这是她年纪尚轻，拿不定主意，待楚宁说想听听罗雀的意见后，钱静顿时十拿九稳，可没想到这小子，胳膊肘往外拐，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咳……”罗雀的目光从楚宁身上收了回来，并解释：“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静姐你要签下阿楚肯定是件大好事儿。” “你知道你说了什么吗……”钱静努力平复着情绪：“这部戏虽然我们给予导演的权力很大，但毕竟作为合伙投资的项目，每个公司都想把自己的人放进这部戏里，楚宁我一直对外宣称是我旗下的艺人，而且她面试的时候大家都在，她争取到这个角色是她的本事，可你们觉得真的这么简单？要是别人知道她完全是一个素人，公司都没签，一点背景都没有，肯定不出两天，导演就会顶不住其他投资方的压力而换人！！你刚才那句话，是想毁了她的前途？！” 罗雀当然明白其中的门道，导演的权力在大，你没钱有个屁用，你不用明星就算了，连你投资方爸爸的人都不用？一部大IP投了这么多钱，让自己的人上去混个脸熟都不行？没这样的道理！ 其实这事儿说白了跟他一分钱关系都没有，他无非就是遵从自己的内心，将实际的想法说出来而已，何况他也不认为楚宁会面对这种抉择时拎不清方向。 “姐，您别生气，最后做决定的人是我呀。”楚宁跑了过去，给钱静揉了揉肩，劝慰道。 “那你的意思呢？”钱静侧过头，拍了拍她的手。 “我？”楚宁笑靥如花，“我肯定希望跟着姐姐了。” 钱静大喜，若是将这个新的金庸女郎签下来，那么对公司未来的发展也是一大助力！ “但姐，我这有个小小的要求。”楚宁手下动作不停，眯着眼睛，细雨春风般说了一句。 钱静的拇指细微地搓揉着食指第二关节，笑道：“说来听听。” “我想让雀哥当我的经纪人。” “就这样？” “就这样。” 罗雀在这炎热的夏天里打了个寒颤。 “雀啊~”钱静的语气就像是老佛爷，短短两个字，语调绕了三个弯。 “嗳。” “你最近不是没事吗，要不就这样呗？” 罗雀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道：“就哪样啊，姐，你别开玩笑了，我手上啥资源都没有，还经纪人呢，上炕都费劲，还有你阿楚，别乱开玩笑。” 楚宁笑而不语，钱静道：“这个不重要，公司这边来安排，以后你只要负责小楚就好了，是这样吧，小楚？” “嗯。”楚宁愉快的点点头。 罗雀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钱静这么说了，自己当然不会拒绝，毕竟这活轻松，还能拿艺人的抽成（虽然现在就楚宁一个，而且他也不好意思拿）。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吧。”钱静见罗雀没说话，就当他默认了这件事，“反正今年你找个时间考个经纪人的资格证书，你这边我先给你挂个闲职。” “行吧。”思索再三，罗雀还是答应了下来，反正对自己也没什么坏处。 “那个……”这时，楚宁开口了，“经纪人还要考啊？” 两人：“……” 之后钱静谈起了与楚宁签约的相关事宜，本来作为经纪人，罗雀应该参与其中的，可两边都是自己人，他实在不好插手，只能独自走出了办公室，留下两个女人让她们慢慢商量。 这事儿闹得…… 来到电梯旁的楼梯间，拿出烟盒抖出一颗叼在嘴上，正想从包里拿打火机，一束火苗在自己嘴边燃起，他侧头一看…… 是那张自己这辈子都没法忘记的脸。 “从欧洲回来了？”罗雀用嘴伸着烟借火点燃，深吸了一口。 “嗯，本来想过两天打电话给你的。”那人一头利落的短发，身上穿着一件棕红皮衣，稍显紧身的黑色内衬包裹住了上半身姣好的曲线，她扔掉手上烧光的火柴，从罗雀的烟盒里也拿出了一支放入嘴中，手上火柴一划，低头的一瞬，头发遮住了她半张脸，她点完烟，仰着头，吐出了一缕白色的烟雾，将自己的头发往脑后一抚。 “都分手这么久了，还不忘给我打电话，我是该谢谢你呢，还是谢谢你？” 那人将香烟夹在手指中，用舌头抿了抿嘴唇，对着罗雀自然地说：“都多久了，你还这么小肚鸡肠，要谢我？你抽烟都是我教的，要说谢我，你要谢我的多着呢。” “啧~” 果然，自己每次跟这女人斗嘴都没有好果子吃。 “这次回来干什么来了？”罗雀岔开了话题。 她看了罗雀一眼，“这次拍的纪录片在欧洲拿了奖，静姐投了钱，给她报报个喜。” 两人默默抽着烟，一时没人在言语。 楼梯间很安静，安静到能够听见两人每次吸烟时，火苗燃烧烟草所发出的“嘶嘶”声。 “这几年……过的还好吧？”良久，罗雀问出一句，任由着火星燃至香烟的烟嘴。 女人用手指弹飞香烟，转身离去。 “还好，就是有时候感觉，世界很空，生活很咸。” 你倒是比我洒脱。 罗雀又燃起一支香烟。 第十五章 我睡过他 罗雀发现其实楚宁是一个很好懂的人。 公司楼下的小饭馆，女孩看着菜单，男孩看着她。 “锅包肉？”罗雀坐在她对面，视线在菜单与楚宁之间来回切换。 “嗯。”她又翻了一页。 “毛血旺？” “嗳？嗯！我们最后点一个素的吧。” “番茄鸡蛋？” “咦？！”楚宁眼睛睁的大大的，满脸惊讶，问：“你怎么我想点什么？” 罗雀耸耸肩，“秘密，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他不会什么读心术，也不是楚宁肚子里的蛔虫，只是这丫头一遇到喜欢的东西就喜欢半眯着眼睛，他只是观察到她不经意间作出的那个动作后，报出了那个菜名，没想到还真被他猜准了。 楚宁对他这个回答显然不是很满意，将菜单推到他跟前，一双月牙晶莹剔透“那你猜猜，我还想吃什么？” 罗雀将菜单拿到自己眼前，遮挡住了对方的目光“咳……我们来个汤吧。” 果然自己还是太腼腆了。 饭馆上菜的速度挺快，可能是还没到饭点儿，人也不多，两人还没聊上两句，除了汤，其他菜都上齐了。 “你老板刚把你签下也没说请你吃个饭啥的，直接把你打发给我，也太寒碜了吧。” 楚宁解释道：“本来是想中午一起吃个饭的，但后来进来一个姐姐，就要谈事儿，就改天……”她有忽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我出门的时候，静姐还追上来，说叫你带我出来逛一会，暂时别去打扰她。” 嗨，不就是前女友吗，搞得跟仇人见面似得，不至于。 想是这么想，不过罗雀也不想碰这茬儿，于是道：“谈的怎么样啊？” “挺好的，反正我一个小演员，静姐开出的条件也丰厚，而且合同就三年，比我现在好多了。” “那就好，对了，《射雕》的片酬有没有跟你谈过？” 楚宁点点头，“谈了。”她竖起两根筷子，挥舞着比划了两下。 “上次你收我一块，现在涨到两块？”罗雀想起上次生日发生的事儿，开起玩笑。 “我才不傻呢，明明是二十万！！”楚宁不满的叫道。 “剧本给你了吗？多少集啊？” 楚宁拍了拍自己的包，“给我了，我大概瞄了一眼，大概40多接近50集的样子。” 罗雀在心里算了一下，“那你这个一集下来平均也就4000多块钱，感觉有些亏，不过你接到这种戏，钱已经不是第一位了，即便是一集一千你也得去啊。” 剧组为什么要请新人就是因为这个，毕竟是新人演员，从片酬上就能节约不少钱，相比起眼下的当红明星，一开口就是一集七八万、上十万甚至更高的叫价，像楚宁这样虽什么知名度，但跟剧中角色相当契合的演员，性价比简直不要太高。 何况国民IP的价值摆在这，也不愁没有观众。 “嗯，嘿嘿~”楚宁一边刨着碗里的饭，一边开始傻笑。 “瞧把你乐的。”罗雀递上去一张纸巾。 “不是因为这个，我问你……”她欲言又止。 “你说。” “为什么你心里不想我签公司啊？” “嗨，这个啊……”罗雀往自己碗里夹了块毛肚，吃完，说：“签了公司，你就没什么时间去演话剧了，有时候可能还要接一些自己不是太喜欢的戏，还得整天跑通告，我想你可能会不习惯。” 之前的楚宁待在话剧社里，工作就是排练、上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演喜欢的剧，闲下来的时候偶尔跑跑剧组，自给自足，罗雀看得出来，她是很喜欢这样生活的，可一旦签了公司，就不得不去完成一些指标，等她拍完《射雕》之后，人气肯定会水涨船高，到时候一年拍多少戏，接多少通告都会有明确的数目，绝对是闲不下了。 而几年之后，那个小剧场中里挥洒汗水的女孩，不知还在不在…… 这就是罗雀的担忧，可能会点自私，但他确实不想看到，所以，当楚宁征求他的意见时，他如实地说不想让她签，可之后也没有强求，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 “跟我想的一样呢。”楚宁放下手中的筷子，表情温柔“现在你可是我的经纪人了，以后你可要对我好一点，可不能不接我电话了。” 她伸出了一只手。 这丫头，合着一开始就把自己算进去了，嘿。 罗雀刚想伸出一只手跟她握一握，没想到两只手要碰到一起的时候，对方突然收了回去。 “算了，感觉怪怪的，我还是喜欢现在这种感觉。” 他被逗笑了，“现在？你跟我解释解释，现在是那种感觉？” 楚宁刚想回答，可眼神越过了罗雀向他身后望去，罗雀也发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 门口进来的是钱静和那个自己不太想见人，显然她俩也第一时间发现了楚宁他们。 小姑娘高兴地招了招手，“静姐，这边！” 钱静面上略显尴尬，倒是那人极大方地拉着她的手，走过来挪过旁边桌的椅子坐了下来。 “咳，介绍一下。”钱静没办法，只能坐下，故意不去看罗雀的表情“小楚，这位是我的学妹，也是个导演，刚从欧洲回来，叫越冬青。小青，这就是我刚从跟你说的，公司新签的艺人，楚宁。” 那叫越冬青的女子仔细地打量起了楚宁，道：“黄蓉？” “嗯。”楚宁点点头。 “挺对他胃口。” “啊？”楚宁一时搞不清眼前这位小姐姐话里的意思，不过不到一会她就明白了，因为那人说完这句话后，就看向了罗雀。 “多了两个人，再来几个菜吧，服务员，点菜……”为了不显场面更尴尬，罗雀叫来服务员：“来个狮子头，之前没上的汤换成紫菜蛋花汤。” “你也不问问人家吃什么，怎么自己就点了？”楚宁有些好奇。 这叫罗雀怎么回答，难道说我跟她在一起好几年，她喜欢吃什么，我比她都清楚？ 明显不能这么说，反观越冬青，她说道：“没事，这两个菜都是我喜欢吃的。”她又对着罗雀“你记性不错，上一次跟你吃饭，是一年前的事儿了吧？” “还说我，你自己不也记得也挺清楚的吗。”罗雀反呛着。 楚宁看着两人这一来一去，问道：“青姐，你跟雀哥是朋友关系？” 越冬青回头，对她笑了一下才缓缓道：“我睡过他好几年，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 “大家吃饭吃饭，哎呀，我突然好饿了。”钱静圆场，罗雀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第十六章 网上的自来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这场饭局众人各怀心思的同时，在网上一位名叫“纯白仙人”的游戏解说UP主上传了这样一则游戏试玩解说视频。 「震惊！国产游戏潜伏大作，游戏质量吓懵英俊解说！！！」 这是昨夜李谋通宵为《沉浮》赶制的试玩解说，说到起标题，他自认可与著名的UC震惊部一较高下，该视频一并附着他自己《生化危机7》视频攻略上传，早上起来时看了下点击量，出乎意料的是那款国产游戏的点击量竟然超过了生化7，达到了十万，由于上传时间不长，所以这个点击量已经算是十分高了，要知道，弹幕网站的点击规则是以IP计算，所以相比较一些视频站点，这个数字要真实不少，而且观看他视频的人都是一些核心向玩家，垂直率不可小觑，所以比起那些水分虚高百万的点击率，其实还不如这十万来的有效直观，况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它还会不断的上涨。 视频长度有半个小时，李谋先是通关了一次序章，期间插播了一些他自己对游戏的感想与理解，在最后，还有一段游戏总结。 “说实话，这款游戏玩下来都让我恍如梦中，无论是剧情、音乐、人设都非常精良，值得一提的是制作者另辟蹊径，利用电影般叙事手法制作的游戏分镜，使得整个游戏玩下来，沉侵感十足，让人欲罢不能，很难让人相信它仅是一款以剧情为主的文本游戏。 我们都知道，虽然近几年国产游戏慢慢复兴，不像从前只有大宇双剑在不停的啃老本，但真正能与国外大厂向抗衡的寥寥无几，如果把「情怀」这个因素排除，甚至可以说，没有。直到这款ADV游戏不，叫它AVG（冒险游戏）更合适，它的出现让我不得不再次审视国内游戏大厂的诚意。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独立工作室，能做出如此精良的游戏，实在是非常难得，更难能可贵的是，它还是中文游戏！！不是汉化！是原生中文！ 说到制作游戏的工作室「玩求」噗，不好意思，我先笑一会…… 咳，说到制作游戏的工作室「玩求」我不知道它的创办人究竟怀着怎样的恶趣味取的这个名字，我在网上搜索了他们的资料，竟然一点都没有，可见《沉浮》是他们的第一款游戏，但不可否认，他们未来将成为中国游戏行业的一颗明星，至少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最后，我十分，我十分希望能玩到《沉浮》的正式版，因为它实在太吸引我了，目前它在steam青睐之光上的排名很靠后，希望看到该视频的玩家能够前去支持一次国产游戏，就当是仙人恳求各位了！ 如果想玩试玩版朋友，可以戳下方的下载地址，第二个地址是《沉浮》在steam上的页面。” 这是视频最后，纯白仙人所说的一段话，熟悉他的水友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为一款游戏背书，虽然视频里的游戏看上去确实很有意思，但说它是未来的明星是不是太过了？于是一部分好奇的水友点击了游戏试玩的下载地址，另一部分的人则更直接的点击进了steam的页面。 「纯白也接广告了啊，唉，不过表示理解。」 「楼上的，这游戏我刚玩过了，出乎意料的好玩！！就是太短了！但即便是广告，这发安利我也吃了！」 「视频里纯白“哇”了十七次，“卧槽”十一次，足够证明这款游戏的水准！相信纯白！」 「这题材还真是吸引人呢，让我想起几年前大热的的电视剧《潜伏》不过看游戏序章，这个尺度会不会有点大？不怕被禁掉吗？」 「游戏里面的BGM还挺带感的，我还看见陆离听见要去日本前的表情，卧槽了，那小眼神！简直了！可见制作组真的是用心在做。」 「是啊，不知道这工作室时候会不会出动漫，就这3D水准而言，真是一流的！」 「我怎么感觉跟看电影一样？」 「这游戏真的绝的，我家老爷机都跑得动，而且体积超小！真是神优化！」 以上，就是部分网友们对《沉浮》的评价，由于试玩版的内容不多，所以大多数都是围绕游戏制作的场面展开，议论最多的是画面及人物的精致和独特的叙事手法。 通过纯白仙人的传播，许多游戏UP开始闻风而动，纷纷开始制作《沉浮》的试玩视频，一款好的游戏不止就一个UP主会做，因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风格，有的善于幽默，游戏的同时吐槽不断；有的会从专业的角度，讲解游戏涉及的历史，讨论剧情是否合理，引出另一番趣味。 一时间B站的游戏区，总有那么一两则《沉浮》的游戏解说视频出现，也算是在小众圈里传播开了。 而这一切，我们的主角罗雀，还尚不知晓。 这一顿饭，吃的他提心吊胆，生怕越冬青在说出之前那种“豪放不羁”的言论，这娘们还跟以前一样我行我素。 “小楚，你明天可能要来公司一趟，导演、编剧及其他主要演员都会来，在开拍之前会给你们安排了很多功课，估计你这个月会很忙，剧场那边你就先放一放吧。”饭间，钱静说道。 楚宁应道：“嗯，好的静姐，我会安排好的。” “对了，”钱静想起了什么，“罗雀啊，你现在既然是小楚的经纪人，等开拍的时候跟她去剧组好了，就当去学习，反正也轻松，平时兼一下她的助理，照顾照顾小姑娘，比你现在在家闲着好多了。” 越冬青一听乐了，“静姐你开玩笑呢？就他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别到时候到了剧组换别人小姑娘照顾他，他反而成大爷了。” “你嘴下积点德会死啊？不是，合着我在你心里就这印象？”罗雀忍不住了。 “我只是不明白，”越冬青语气放缓，却掷地有声：“你究竟还要迷茫到什么时候？” “什么？”罗雀一怔。 “跑剧组，拍烂片，整天想着如何应付投资人，就这样将将就就地过接下来的一天，一月，一年，好嘛，现在经纪人的活儿也接了，那接下来你是不是打算继续傍着静姐的大腿，悠哉地过一辈子……” “小青，好了。”钱静皱着眉，制止了越冬青。 “你以为我他妈是你？从来不考虑钱的事儿，想拍什么家里就给什么，是，我承认你比我天赋，但像你这样的是少数。我光是活着就已经很累，我不想这些，我吃什么？住什么？” 她的话，就好像揭开了罗雀心上的疤痕，赤裸裸地撒上了一层盐霜，这无非是关乎现实与理想两个方面的抉择，但有时候，人，真的不能去比。 越比，只会越看清现实的残酷。 “雀哥不是你说的这样。” 此时，一直在旁的楚宁说出了这样一句，声音虽淡，可满是坚定。 越冬青没有去理会她，只是说出了一句话， “下星期我去香港，你去不去……自己决定。” 第十七章 在舞台的中央 一顿饭不欢而散，钱静带着越冬青走了，留下了楚宁跟神情怅然的罗雀。 “雀哥……” 罗雀露出了个说不上悲伤还是别扭的微笑，道：“我没事。” 楚宁望着罗雀，一时不知该如何开解，脑中泛起了那个在生日上已经算不上青春年少，但依旧怀揣几分执念，微醺后愈倾吐抱负，可终究倒咽回去，神情热血如少年的人；那个为自己打扮造型，口中将小说原著倒背如流，乐此不疲给自己讲戏，表情专一且眼里含光的人。 她不认为这样的人是迷茫的，即便是时运不济也好，缘木求鱼也好…… 这又怎样呢？ 楚宁问道：“刚才那个姐姐说让你去香港，你什么打算啊，雀哥？” “去了香港又怎么样呢，还不是给人打工，何况我现在是你的经纪人，那有时间陪她疯。” 越冬青的话让罗雀有些心神不宁，这时说出的话难免带有些情绪，其实越冬青开口叫他跟自己去香港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机会，虽没有细说，但以越冬青的条件，至少能让罗雀在香港做上自己喜欢的事儿，不至于在北京每天浑浑噩噩，忙碌于生计，虽算得上体面，可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举一个例子，当你面临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窘境时，有一个人出现给你一万块钱，让你跟一个男人的床，你干不干？ 你可能会想，吃了上顿没下顿忍一下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于是刚开始你选择了不。待你冷静了可能你又一寻思，嘶，这一万块钱说多也不多，但也可以让自己美滋滋的过上两三个月也不错，于是直到你真没吃到下顿时，你就开始思考了，这无非就是关上灯，菊花一紧的事儿，没准三分钟不到就过去了呢？ 这个例子虽然有些庸俗，但现实就是如此。 生活就是如此的恶心，让你在自尊与物质之间反复纠结，先是恶心你，等把你恶心透了，然后嗑着瓜子坐在前排，看你最后怎么折腾你自己。 而罗雀，就处在上述例子的第二步，也是为什么越冬青说他要迷茫到什么时候这句话的初衷，直指他的本心。 当然，他现在有了造梦机，不可能堕落到第三步去，可万一没有造梦机呢？ 人，终究是复杂的动物，就连作出“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如此慷慨激昂诗句的作者汪精卫，在现实面前也无力回天，投靠了日本政府，被后世定为了汉奸。像罗雀这样在滚滚浪潮中连小浪花都算不上的人物，又能如何呢？ 罗雀与游戏《沉浮》中的陆离是有几分相似的，同样处在一个矛盾、纠结、现实与理想背道而驰的时期，想来也是，一个作家（制作人）去塑造一个人物，多多少少都会掺杂些许自己的影子，要是没有这些经历，当他做到类似的经历时，也不知如何去处理，结果也只能是似是而非。。 我们从小听着故事长大，真励志也好、假鸡汤也罢、就像电影里的一句台词，我们懂得许多道理，可仍然过不好这一生，说通透点，无非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你不用这样说，我现在还没什么名气，就算有也要等到《射雕》拍完正式播出以后了，而这一段时间也得小一年呢，所以雀哥你现在没有那么多事，不妨考虑一下嘛。”楚宁中肯的给出建议。 “不说这个了，”罗雀顿了顿“接下来你想去哪？” 看着他气馁的模样，楚宁计上心头。 “陪我去趟剧场吧。” 二人离开了饭店，在街边打了辆出租来到了楚宁工作的剧场，今天正好剧场休息，所以仅有几个幕后人员在舞台上维修着设备。 罗雀不知道为何楚宁会在这个时间点来剧场，望着空空的小剧场，罗雀走到角落的一个座位上，说道：“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这个位置上。” 楚宁在她身边坐下，嘚瑟道：“林哥跟我说过了，还说你对我的评价很走心，要不然你以为他会叫我去上你的戏呀？我可是咱们剧场的台柱呢！” 台上的工作人员发现了楚宁，大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起身挥舞着双手开心地回应了一下。 “是吗？老林之前怎么没对我说过？改天我们找个机会灌他一顿！” 楚宁侧过身调侃：“你的酒量我可是知道的，要是等会他知道我这个台柱子被你挖走了，估计不知道是谁灌谁呢。” 说完，她停下了动作，看着罗雀。 罗雀被她看的有些莫名其妙，坚持与她对视了一会，败下阵来，道：“我知道我长得不错，但你这样一直瞧着，过分了吧？” 只听楚宁缓缓的说道：“雀哥……” “啊？” “我希望你去香港。” “啥？” 哪知楚宁笑了一下，道：“你等我一会。” 说完，啪嗒啪嗒地跑上的舞台，留下了发愣的罗雀，也不知她跟工作人员说了些什么，那人往罗雀这边瞧了瞧，又跟楚宁打趣了会，惹的小丫头顿足不已，随后，工作人员退了下去，而楚宁也进入了后台，不见身影。 “这丫头，是要搞哪一出？”罗雀摸了摸鼻子，随着一声“咔哒”舞台上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原本敞开地幕布也缓缓的拉上，剧场陷入了暂时的黑暗。 他看了看四周，一片沉寂。 “啪”莫约十分钟后，幕内响起了一声掌声，这是演员准备好的信号，幕布拉开，漆黑的舞台中央，亮起了一束追光，楚宁就站在那，她换上了一身红色的球服，身前摆着麦克风的架子，她还穿着那双罗雀很喜欢的球鞋…… 剧场音响响起了钢琴的几个悠扬音符，追光打在楚宁与空旷的舞台相比略显娇小的身躯上，随后音乐渐大，她张开了嘴，唱出了一句日文歌，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响彻了整个剧场，也填满了罗雀的整颗心，这是一首罗雀，甚至是同龄男生都非常熟悉的日文歌。 灌篮高手的主题曲《直到世界尽头》 “大都会に僕はもう一人で（这都市里我孤独一个人），投げ捨てられた空きカンのようだ（就像是被丢弃的空罐子）……” 罗雀听见歌声，站了起来，可不知为何，又坐了回去。 与原版摇滚的曲风不同，优美的钢琴旋律配合楚宁的低吟浅唱，更像是一涓静谧的河流，缓缓流向人的心田。 “世界が終わるまでは離れる事もない（直到世界的尽头也不愿与你分离），そう願っていた幾千の夜と（曾在千百个夜晚许下心愿），戻らない時だけが何故輝いては（一去不回的时光，何故如此耀眼）。” 罗雀看着那个站在台上发着光芒的女孩，耳边回荡着她的歌声，一时呼吸有些哽咽，自己地情绪酸涩难明…… 台上的楚宁看着身在暗处的男孩，他总是这样，会去理解别人，而对于自己，就不知该如何表达，看上去很开朗，其实很内向…… “希望你能一直在舞台的中央……” “希望你能奔赴到世界的尽头……” 两人默默地为着彼此，互相祝福。 台上歌声依旧，台下热泪盈眶。 第十八章 水户洋平与黄蓉 楚宁从台上走了下来，一步步地来到罗雀身边，弯着腰，双手背在身后，罗雀的视线从一开始就跟随着她的身影，只是当她来到跟前，自己又别过了头去，不敢去看。 “我唱的怎么样？”她问着，尽管没有去看，但听的出她离自己很近。 “你的日语发音我都懒的吐槽，不过……还不错。”罗雀说出的话，鼻音有些重。 她坐在他的身边，深吸了一口气，吐了出来“没办法嘛，我又没学过日语，都是自己听多了照着唱而已，对了……”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才道：“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嘿~我现在的样子……有些难看。” 楚宁笑了笑，也不介意，伸了个懒腰说：“你啊，才发现你有这么不坦率的一面。” “你……为什么想着会想这首歌？” 由于看不到楚宁的样子，所以罗雀只能听着她的声音，想象着她的模样，耳边听到她说：“宣泄情感的方式有很多种嘛，上次送你回家的时候，看见你卧室书架上都是漫画书，墙上还贴有灌篮高手的海报，我就想着唱这首歌应该能鼓励一下你。” “真是矫情……” 这丫头，不知说她心细如丝好，还是善解人意好。 她抱怨道：“哎呀，你别这样，你不看我，感觉跟你说话好费劲啊……”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地声响，估计她在调整着姿势“我把头扭过去了，你回头吧，我不看你好了。” 罗雀闻言，转过头去，这刚一扭头，就看见那张美丽的面孔离自己的脸不过一拳的距离，对方笑眼盈盈，一时间他不知该作何表情，回过神来，身子往后一退。 他嘴张开，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你撩我？” 楚宁看着罗雀有些害羞的模样，听着他说出的话，强忍笑意，右手举着三根手指，作发誓状，“我发誓，我没有。” 罗雀被楚宁躁的红了脸，嘴里蹦出三个字儿，“你放屁！” 女孩脸上终于绷不住了，双手捂着自己的肚子，躺在座椅上大笑，罗雀无可奈何，只见她忽地直起了身，正经道：“有件事你说对了。” “什么？” 楚宁一字一顿，“你哭起来的样子，真的，好！难！看！” …… “你这样说话，很容易被我打死，知道吗？” 于是，两人就这样打闹起来，直到都笑也笑够，闹也闹够，才瘫在座椅上，罗雀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宣泄自己的情绪了，不管是上次生日，还是平时朋友聚会，成年人的世界太多规矩，太多的条条框框，人也渐渐变的笼统，上一次像孩童一般的嬉戏打闹是在什么时候？ 罗雀想对楚宁说声谢谢，作为朋友，或者说现在可以上升到知己的层面，因为她的关系，自己原本布满阴霾的内心仿佛投射下了一缕阳光，人也豁然开朗，可当他侧过头，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看着自己，还是那种眼神，嘴边笑意犹存，颇有些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感觉。 “那什么……”他还在逃避着，“我们说点什么吧。” “嗯……让我想想，”女孩思索了一会，语气玩味的问道：“之前那个小姐姐说什么黄蓉挺对你的胃口，是什么意思？” 得，他越是逃避，就越来什么。 怎么说？如实回答呗，面对楚宁，罗雀实在没什么套路去对付，这丫头太灵光了。 “以前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讨论过理想型这个问题，我就告诉她，如果用小说中的人物来比喻的话，我更喜欢像黄蓉、赵敏这样的女性，聪明且独立，敢爱敢恨，不去依附，有自己的主见，这种感觉……嘶……就像猫挠你一样，你知道吗，男人是又爱又怕，呃，我这么说会不会有点贱？” 楚宁边笑边吐槽：“难道不是因为她们长得漂亮吗？你这哪是贱啊，简直贱透了。” 罗雀破罐破摔：“漂亮是肯定要的呀，男人嘛，视觉动物。” “那你怎么和那个小姐姐分手了？她也很漂亮啊。” 罗雀心里顿时警惕起来，自己虽不是情场高手，但也不是什么雏儿，默默在把这句话划上了重点，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避重就轻用幽默的方式回答道：“张无忌与周芷若成亲，赵敏来闹，最后还是没有选择对他有一饭之恩且两情相悦的周芷若，他内心是怎么想的你知道吗？” “怎么想的？”楚宁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 罗雀仰天长叹，道：“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你够了！”一个玩笑，惹得自己又被楚宁打了两下，不过还好，一个危机就这么被他扼杀在摇篮里。 “现在到我来问问你了，灌篮高手你最喜欢谁？仙道彰还是流川枫？”罗雀顺势岔开话题。 哪知楚宁摇了摇头，说：“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嘛，对运动本来就不是特别感兴趣，不过当初看动画片的时候，有一个角色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谁啊？樱木花道啊？” “不是，是他的朋友，水户洋平，就是那个樱木军团里长的最正常的那个。” 罗雀回忆起那个在一部运动题材动漫里，跟运动完全沾不上边的角色，对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 她低垂着眉眼，回想着剧情，“我觉得他很亲切，尽管没有去打篮球，戏份也不多，可还是能全心全意的为自己朋友付出，每次出场总让人感觉是个很温柔，很可靠的人，明明是个不良少年竟然会因为担心伤到一只猫而任由自己摔在地上，任由打工的钱让修车场吞掉……”她抬起了双眼，直视着罗雀：“所以比起漫画，他更像一个现实里的人……” 罗雀静静的听着，她继续说，“静姐和导演都跟我说过，我的形象很像黄蓉，可我何德何能，我只是个演员罢了……反而在我身边喃，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着这样一个水户洋平的。” 面对楚宁的娓娓道来，这是两人谁都没有逃避自己内心的一次对视，她那双对于喜欢的事物才会露出的眼神，罗雀能很清楚的感受到—— 自己，就住在里面。 第十九章 憋着的一口气，总会吐出来 当罗雀回到家时已经接近傍晚，对于楚宁之前表示支持他去香港的态度，他的答复是会认真考虑，而且这件事他也会事先跟越冬青通个气，尽管他还有些拉不下这个脸。 回到家，登录了造梦机，没想到一打开，就被Steam上《沉浮》的成绩吓了一跳—— 现在排名#117，现青睐之光上有2581款游戏。 造访人次14320 赞成票数9758 关注者8745 对于一款独立且小众游戏来说是非常不错的成绩了，而且马上就要冲破百名的大关，上架指日可待，这短短时间，游戏的排名就能上升到这个位置，就连游戏的制作人罗雀都感到十分的讶异，自己还没开始做任何的宣传工作，怎么就一夜之间就获得了这么多簇拥？他翻看着留言，并很快的找到了答案。 「B站来的，试玩版也玩过了，十分不错啊，希望制作组加把劲，早日推出正式版」 「自高考恋爱100天之后，又一款国人自制的AVG，不过这游戏包含的元素好多啊，还是3D的，过场动画简直不能在精致，还真是少见，期待。」 「试玩版太短了，不过瘾啊，赶紧上架，我已经内定喜+1了！」 「被仙人安利过来的，真没想到这游戏是国人做的。」 「B站来的小伙伴举个手！」 诸如此类的评论还有很多，原本仅有几个回复的留言区热闹了不少。 B站？仙人？罗雀登录B站首页，来到游戏区板块，果然在热门视频排行里面找到了这次惊喜的源头，那是一位名叫纯白仙人的游戏UP主为自己游戏录制的试玩解说，罗雀认真的看完视频，心中感叹，自己真的是走了大运，碰上这么一个大佬相中了自己做的游戏，若不是这样，估计自己的游戏还就真的就埋没在了青睐之光的游戏大潮中，那时候《沉浮》就真的成沉浮了。 其实这次《沉浮》的期待值爆发，不止是罗雀想的这么简单，固然纯白仙人的解说功不可没，但如果换做一款国外的独立游戏，那是绝对达不到这样的效果的。 以前的游戏玩家，由于消息闭塞，游戏动漫资讯大多依靠纸质媒体传播，接受度较窄，家长对此也怀着看洪水猛兽的态度，所以国内环境不尽如人意。而近几年，由于网络的发达，那帮子背着父母玩盗版游戏的孩子也长大了，有了消费能力，获得了更多的发言权，国内的ACG产业这才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进而到了目前一个相对繁荣的地步。 环境有了，但是国内的刚需没跟上啊，小时候玩魂斗罗，双截龙，长大了玩GTA5，巫师3，这些出名的大作哪一款是国内的？以前好歹也有仙剑奇侠传，金庸群侠传这些蕴藏着在中国特色，脍炙人口的国产单机可以当谈资，可现在呢？除了打打怀旧牌，还有什么值得让人称道的呢？ 一款游戏，不是你把人物建模做的多么美型，画面技能多么炫酷，就是一款好游戏。 然而，国内玩家对国产游戏的态度是十分宽容的，这种宽容在世界范围内都十分罕见，因为什么？因为他们一直憋着口气！这就好像对待国足一样，每次输了骂归骂，失望归失望，但他们哪怕踢赢一场球，都有人欢欣雀跃，重拾信心。 不过它们同样的，一次次的希望换来的是一次次的失望，我待国游如初恋，可它要去做手游。 想来也是无奈，国产单机游戏不挣钱是个大家都知道的秘密，现在一款手机游戏的制作成本比一款单机游戏都要高出几倍不止，可国内厂商还是络绎不绝的开发新的手游，就是因为它能变的花样让玩家氪金，并且传播快，便携度高，适合二次消费；而单机游戏呢，大多是一锤子买卖，做起来还费时费力，不出个把月网上就有了破解版。 但国内玩家，还是想玩自己国家的游戏大作啊，他们都想拥有自己的《鬼泣》《刺客信条》《巫师》《上古卷轴》。 这些游戏就好比超级英雄一样，国外一大堆，国内你把孙悟空去掉，你还能举出几个响彻海外的呢？ 憋着的一口气，总会吐出来。 《沉浮》就是这样的受益者，就像之前说的，玩家的宽容与期待，让它变得瞩目，它不是什么大作，也不是什么大众题材，更谈不上大IP，可就是如此，当它被打上“国产游戏”的那一刻开始，它就注定与国外的游戏不一样了。 艺术是无国界的，但人，是有国籍的。 通过站内的私信，罗雀给那位名叫纯白仙人的UP发了一封消息，内容就是感谢他制作的视频，让《沉浮》在Steam的排名上升了不少，而且如果游戏能通过青睐之光上架，那么他会拿出一部分的收益，回报在网上无偿帮他宣传游戏的UP们，最后罗雀还细心的贴上了试玩版之后尚未公布的游戏截图，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没想到没过几分钟，对方就发来了回复。 「你真是“玩求”工作室的？」对方显然还不是太确信罗雀的身份。 「对啊，如果那几张截图还让你无法相信的话，你稍等……」 罗雀直接进入了Steam的后台，将只有在该账户下才能看到的《沉浮》数据发给了他。 「卧槽？怎么还没挤进前一百？等下我在微博上在帮你们宣传一下！」 对方的热情罗雀有些措手不及。 「对了，还未请教？」 「啊，用游戏行业的话来说，我就是《沉浮》的监督兼制作人。」打出这句话的时候，罗雀自己心里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自豪，自己的作品得到认可，这对于创作者而言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儿。 「卧槽，原来你是监督啊？感谢你和你的团队做是这么出色的游戏，你们太屌了，你们做这游戏花了多久？」 看着对方的回复，罗雀有些苦恼，怎么说？一个月吗？这不是摆明了逗人玩嘛。 「呃，这个还真没仔细算过，我们团队的人都有正式的工作，只是为了爱好，私底下抽出的时间做的这款游戏，做的反正也挺久了。」 罗雀打了个马虎眼，对方好像有事，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而是等了七八分钟，对方才回复了一句话。 「一切都是为了热爱啊……」 看着这句话，罗雀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只是一句简短的话，可瞬间触碰到了他的内心，身体就像过了一阵微酥的电流，双手有些颤抖。 「对，一切都是为了热爱。」 「只要你们把游戏做好，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们玩家，好东西，不会被埋没的……」 这，可能就是当下中国玩家的心声吧。 「好！！！」 就在罗雀感动之际，对方发来了最后一个疑问。 「对了，你们工作室为什么要叫“玩求”啊？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因为这两个字反过来就是“求玩”的意思，你们是怕做出来的东西没人玩吗？」 罗雀抓了抓后脑勺，还是说出了真相。 「呃……没什么故事，就是瞎J8取的。」 网络的另一边，李谋喝了口可乐，感叹于中国还有这样一群热爱游戏的制作人，并准备将他们的对话截图放上微博上进行宣传，可看到对方如此回复，一口可乐喷到了电脑屏幕上。 第二十章 震惊！为了掩埋事实，他决定成为网红 「为什么会选择AVG（探险游戏）而不是ACT（动作游戏）或者RPG（角色扮演）这样的类型来进行创作？」 「我们也考虑过，但现实情况不予许，作为游戏的制作人，我不可能不去考虑成本上的问题，所以AVG是当前最好的选择，而且它也很适合《沉浮》在创作上的定位。」 「下一个问题是关于游戏的引擎，我玩试玩版的时候就察觉出了，比起日式游戏，《沉浮》的整体风格更偏向欧美，对机器的配置要求也很低，不知用的是什么引擎？」 「这个问题怎么说呢，因为我们团队实在是囊中羞涩，没办法去购买别家引擎的授权，所以游戏的引擎都是我们自己做的，可能是因为题材的关系，在画面上我们做了很大的优化，但是还处于一个非常初始的版本，所以《沉浮》没有战斗系统或者类似需要极大运算量的场景，当然，现在的游戏引擎也负担不起这些，我们也正好藏拙了，哈哈。」 为了一个慌，去撒无数个谎，罗雀深感焦虑。 「原来如此，引擎有名字吗？」 「造梦1.0」 「最后一个问题，比较私人，你之前说玩求工作室的员工平时都有正式工作，也谈到了你们在制作成本上面临的窘境，我想问一下，工作室的制作人员们做游戏有工资吗？」 「大家都是因为爱好凑到一起，有些甚至是在网上认识的，所以刚开始都是无偿的，可久了之后也不是个办法，这个局呢是我起的头，也算半个老板了，所以每隔几个月我就会拿出一部分自己的积蓄，发给他们，虽然不是很多。」 「他们要吗？」 「不管他们要不要我都会给的，在我看来，不给员工发工资的老板，这跟犯罪没什么两样。」 好嘛，一不小心罗雀把自己塑造成了典型创业励志故事里的主人公，这回答，满满的鸡汤味。 「……你能把你们的支付宝给我吗？」 「什么？」 「我号召网友给你们打钱，就当资助你们。」 罗雀慌了，这不成诈骗了吗！ 「别别别，你已经帮我们很多了，现在游戏做出来了，等上架后自然就有回报，而且我也说了，他们都有自己的正式工作，能做出这种水准游戏的人才，在现实中工资也不会低，你放心好了。」 上面，就是纯白仙人对罗雀的网络采访，按照他的意思，是想通过这样的形式编一篇长微博，让玩家们更能了解游戏《沉浮》的幕后故事以及玩求工作室的现状，面对这样的宣传机会，罗雀肯定不会放过。 造梦机的秘密是绝对不能暴露出去的，之前自己一拍脑袋想出用工作室的名义发布游戏正是为了应付这种情况，尽管现实要复杂的多，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但在初期确实不失为一种掩人耳目的法子，何况就他一个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这一夜，罗雀与纯白仙人聊了很多，对方也从专业玩家的角度给出了许多建议，比方说这类剧情为主的游戏是否应该找一些声优来进行角色配音的工作，如果需要的话，他几个配音社的朋友，要价都是友情价，十分低廉。 这个建议到让罗雀泛起了兴趣，自己在制作游戏的时候，由于是想象构成的画面，所以会脑补他们的对话，再加上制作空间的场景过于真实，导致了他一直都认为“角色是有配音的”这样的错觉。 可当游戏导出到PC端上时，游戏抽离了造梦机那个奇异的维度空间，除了配乐及音效以为，游戏角色的对白就只能用文字来呈现了。 “他可能是想着自己没钱请声优才会如此说吧。” 罗雀心里想着，回复道：「谢谢你的好意，配音的工作已经做好了，正式版游戏就会加入进去」 他想起了造梦机的那支话筒，如果说歌曲都可以借想象来完成，那么配音的工作对于造梦机而言，应该不在话下。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了，对了，工作室有微博吗？等我写好今天的稿子，圈你们一下，让更多人知道。」 「没有，大家都很低调。」 罗雀想了想，这网络上的人气不能白白流失啊，工作室是假的，但自己人是真的呀，自己完全可以经营一个个人账号，塑造一个游戏监督的形象，吸纳这些人气，这种时候个人就要比团队来的好使了。 团队的好，在于弥补个体上的不足，掩盖造梦机，用于应付正式场面。不好在于有一天做大了，总会被揭穿，到时候自己难免会做出解散工作室之类的决定，这对罗雀没有任何损失，但对玩求工作室来说，之前累计的人气就是竹篮打水，一切都要从头做起。 这笔买卖可就不划算了。 「不过我有自己的微博，名字叫学徒阿雀，到时候你圈我就是。」 「嗯，好的，那我先整理一下今天我们聊天的内容，弄好了你直接上微博看就是。」 「好勒。」 这个微博罗雀一直没有发布跟自己日常有关的任何内容，平时拿来就看看八卦与新闻，身边的人都没有关注，也没人知道，他之所以公布出来，无非就一点原因。 他要把“自己”推出去。 当然，这个“自己”指的是玩求工作室监督的这个身份，现在的网络营销跟之前已经不同了，之前营销推广的主要是团队，人们认准这个团队或者品牌从而积累人气；但现在已经略有差别，关注这方面的朋友可能会了解的更深一些，现在是一个提倡个性，独立的时代，营销更偏向个人了，比如说眼下很流行的一个身份——网红。 拿微博上的著名网红papi酱来说吧，她就是一个很典型的案例，她的作品的非常个人，且只有她，网友看了哈哈大笑后记住的，也仅是她，但多少人会去了解她的稿子是谁写的，视频是谁剪的，画面是谁拍的这些问题呢？ 她的微博，阅读量过亿，从她这一个点，就能养活下面的一群人，哪怕今后她跟自己的团队闹掰了，她还是能依靠自己的人气在起来，而不像之前，一个团队倒下来，很难在东山再起。 所以罗雀要做的，就是经营一个以游戏监督为身份的人，当然，以后可能会有更多身份。 等到哪一天，时机合适了，他会跳出来，而不是一个团队跳出来。 嗯，简单来说，就是为了掩埋事实，他决定成为网红。 第二十一章 只想让各位睁开眼 结束了与纯白的聊天，罗雀听取了他的意见，尝试着给游戏加上配音，没曾想，他翻遍了整个游戏模块里的设置都没有「配音」这个选项，于是他研究起了造梦机自带的那支话筒，照理说这么先进的设备，这玩意不可能就只起到开机确认语音的功能，所以他照着之前自己想的台词说了一句对白。 果然，游戏中的陆离这次是真的开口了，只是声音不在是罗雀自己的本音，而是更加低沉圆润，符合陆离这名角色的人设，而且机器似乎还能自动的做调整，让声音中的情绪更加饱满，即便不是专业配音人员的罗雀，配出来的角色声音也呈现出了专业的水准。 当配过一句或一段话后，造梦机会自动跳出配音设置的面板，上面可以调整语气中地快乐、悲伤、愤怒等情绪，也可以让角色改变口音，如上海话、粤语、四川话等等全国各地方言都有，当然了，除此之外还包含了还有英语，日语与一些他听都没听过的语言。 这个就厉害，罗雀当即用小田切雄三这个角色做了下尝试，自己口中所说的汉语到人物嘴里就成了一段流利的日语，其中还带有大阪口音，虽然罗雀也听不出来，但设置上是这么写的，应该就是如此了。 遇到女性角色的配音，罗雀的声音则会变成女声，虽然声音十分悦耳，可这一改变还是让他自己都起鸡皮疙瘩，想着以后上个YY或者游戏开麦，把话筒一开，装个**萌妹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但好在他没无聊到这个地步。 “想来也奇怪，为什么音乐会自动带有演唱者的声音，而游戏里的人物却不不行，非得让制作者亲自配上呢？” 罗雀心中的疑问很快被造梦机察觉到，并跳出了个答复窗口。 原来人是不可能三心两意地去完成全部工作的，当使用者在创作游戏时，造梦机接受信号的机制只会抓取人在脑海中所构想的画面，而使用者在创造时，人物的对白或声音里情绪都会或多或少会缺失一部分，特别是剧情舒缓的情况下，即便是能够抓取台词，使用者的想象也不足以去构成人物的所有情绪对白。 然而制作音乐时不同，罗雀在填词的过程中，脑中都是这方面的想法，所以造梦机足够去创造一段让他满意的声音融入进歌曲中。 这个原理让罗雀恍然大如，原来造梦机也非全能，有它自己的缺陷，但也是瑕不掩瑜了。 经过造梦机的改造，游戏中每个角色的声音中都富有了自己的特色，就像不同的声优配上去的一样，再加上适当的微调，游戏的配音工作就这样有条不紊的进行开来。 游戏的制作直至凌晨，到了次日下午罗雀才昏昏沉沉的起来，眼下游戏第三章的内容仅剩下了最后一个情节，估计这两天就能够做完，昨夜的配音工作让他有些口干舌燥，先是灌了一大杯凉白开，抓起手机看了下消息。 楚宁发了一条微信，说今天见过了导演及其他演员，因为片子里有大量的武打戏，所以剧组开拍前需要集训一段时间，也许接下来个把月都不能见面了。 现在的古装片，能在开拍前主动让演员花时间去练习的确实不多了，罗雀嘱咐着让她好好学习，在表演上遇到不懂的问题多请教导演。 楚宁那边回复也快，先是抱怨为什么早上发的消息，下午才回复她，然后询问罗雀去香港的事是否定下。 罗雀就喜欢跟楚宁这种喜欢秒回的人聊天，尽管他自己发个消息都拖得要死。 他的回复是还要考虑两天，并打趣皇帝不急太监急，对方回复了个生气的表情，罗雀放下了手机，用造梦机登录了微博网页。 果然，自己的那个微博小号刚一登录，一大推新增粉丝及私信的推送纷至沓来，原本仅有是几个僵尸粉的微博账号，粉丝瞬间到达了六千多，私信也有百余封，多是一些游戏玩家发来询问《沉浮》的近况与正式版推出的时间及一些鼓励的话。 罗雀找到了纯白仙人在微博上的账号，他最新发布的帖子就是昨夜纯白采访他的记录，转发过了四千多。 诚然，这个数量不是很多，纯白的粉丝也才三十几万，平常的微博回复数也就几百，自然比不上那些微博大V，一张自拍轻轻松松转发过万，尽管他是弹幕网上游戏圈大佬，可人气也仅限于这一隅之地。 即便如此，罗雀也心满意足了，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这群最初关注自己，转发他们的访谈并想了解游戏的粉丝，正是那群真正热爱游戏的玩家啊。 罗雀相信，这个粉丝数绝对不会止步于此，未来自己绝对会给他们送上一个又一个的惊喜！ 「监督大人，赶紧发点干货啊！急死我了！微博上怎么什么都没有？」 「试玩版已中毒，啥时候能玩到？我已经叫身边的小伙伴都上青睐之光投票了！」 「纯路过，看见你们的访谈，觉得目前国内还有你们这样一群人真是感动，希望游戏不要让人失望」 「是不是制作组的各位过的很拮据？是否需要我们玩家众筹？我钱不多，一两百还是能拿出来的，国产游戏嘛，能支持肯定会支持。」 …… 面对一封封网友的回复及私信，罗雀情绪激动，原本打算洋洋洒洒的写点什么，关于游戏、关于记忆、关于初心、但写到一半又觉得非常之鸡汤，自己啥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 一款好的作品，从不会依靠卖惨，卖情怀去博取任何的同情。 游戏如是、电影如是、歌曲如是、文章如是、做人，亦如是。 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认真地完成游戏如此而已，这也是唯一能回报对《沉浮》抱有期待的玩家们最好的结果了。 许多人做的东西，往往到最后也无非是自己感动了自己，而罗雀要做的，绝不是如此。 他敲打着键盘，在微博里发了这样一段文字，配合着他刚从造梦机里做出来的九张《沉浮》人物海报。 「我们是玩求工作室，玩是“岂唯‘玩’景物，亦欲摅心素”之玩；求乃“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之求。 或许我们改变不了现在环境的畸形，但我们或许能做到，让国人玩家——睁开眼。」 内容口气很大，现在光凭《沉浮》一款游戏还做不到，但未来，一定会。 发完这条微博的同时，一封邮件的来到恰是时候。 《沉浮》挤入了百名榜单，Steam已经关注到了这款游戏，希望相关负责人尽快联系他们。 第二十二章 六四 「国产AVG《沉浮》即将登录登陆Steam平台销售」 「神速！国产游戏上架一周不到既通过青睐之光」 「国产单机崛起？！游戏《沉浮》试玩版好评如潮！」 这几天，国内各大游戏门户网站不约而同的出现了有关游戏《沉浮》的相关新闻，随着纯白仙人等游戏UP的扩散，游戏热度进一步的得到了升级，所以《沉浮》近期也颇受关注。 与Steam官方人员的沟通很顺利，当天罗雀就与对方进行了视频通话，虽然说Steam的国区游戏大部分服务器在国内，但他们在中国没有办事处，一切海外事务的处理要么是用过电话视频或邮件，要么就是自己亲自跑一趟，当然，如果是大厂，对方也会派人过来沟通，但显然罗雀这个小工作室是轮不上这种待遇的，况且游戏大厂都有自己的发行渠道，也不可能去青睐之光上争抢排名。 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款独立游戏而已，这种游戏在平台上，成千上万。 不过罗雀反而松了口气，如果对方要来人当面沟通，自己岂不是抓瞎了。 游戏进行验证的方式比较繁琐，罗雀需要给对方一份游戏开发者日志，正式版游戏本体一份，其中还有些让罗雀不明就里的游戏数据材料，毕竟不是专业人士，他只能一边百度，一边捣鼓着造梦机，将所需要的东西导了出来，由于游戏的第三章还没做完，所以他让对方在等两天。 显然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视频里的白人耸了耸肩，说了句“OK”，随后嘱咐罗雀在游戏正式上架前发过来就是。 之后就是重头戏，游戏的分成。 视频那边之前验证游戏的人员在收到所有材料后，便撤了下去，换上另一个人，专门来跟罗雀谈这件事。 对方也一样是个中国人，专门负责国区游戏上架的事宜。 “你们的游戏我玩过的，不是试玩版，是之前你发在平台上供我们考评的那一版，就是游戏的前两章加序章，剧情非常精彩！Steam总部的中国人都十分看好你们的游戏。”对方开门见山，表情有些眉飞色舞，时不时扶了扶自己的眼镜。 “谢谢，那老外怎么看？”听到对方的话，罗雀十分开心，并有些好奇外国人对于这款带有中国二战历史特色游戏的看法。 “呃……”对方表情有些无奈，整理了一下措辞：“你知道，外国人不一定了解中国，所以……不过他们肯定了游戏上玩法的创新和画面的水准，而且解密推理部分确实吸引到了他们，只是在剧情方面，感触没有我们那么深。” “这样啊，没关系，反正这款游戏也是面向国人的。”面对老外的这种态度，罗雀早就有心理准备，Steam是个国际平台，《沉浮》上架后迟早是要面向这些国外玩家的，可由于题材的特殊，导致没有一定中国历史积累的国外玩家，没办法完全体验到游戏剧情带来的矛盾与纠葛，即便是游戏被造梦机翻译成了英文。 国人可以无障碍的看完一部以美国西部牛仔为背景的小说，并且津津有味；但你要叫一个外国人读一本讲中国民国时期的小说，这他就不一定能理解了。 还是文化的传播力度不够。 “我们接下来谈一下正事吧。”对方用食指顶了下眼镜，“我就用国内通俗点的话跟你说了，根据这次我们给出的游戏评估，上架后，游戏收益分成最终结果是六四。” “我6你们4？” “不，是平台占六成，工作室四成。” 罗雀想了一下，道：“税呢？” 对方道：“如果是个人独立的游戏，我们这边可以帮你代缴，但你们是工作室，如果有自己的会计，也可以你们自己做账，不过来来去去比较麻烦。” 罗雀沉思着。 “其实你们的游戏如果有自己的渠道，可以自己发行，Steam只拥有网络发行权，而游戏的版权都在你们这里。”这哥们貌似真的为罗雀考虑，但事实上则是在给他施加压力。 罗雀心里也清楚，现在这个处境根本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自己没有这个本钱，如果拒绝，对于Steam无非就是损失一款游戏，而这样的游戏在平台上还有千千万万个，但对于罗雀，意味着唯一的一条发行渠道就没了。 “游戏的定价是我们协商着来？”罗雀说道。 “主要还是你这边为主，我们会给出意见，当然，如果太离谱我们也会采取措施，可这样的情况很少出现。” “可以。” “你不用这么早给答复，可以跟你们的团队商量一下。” “不用了，这事儿我能做主，对了，问你个事儿。” “什么？” “你们对所有独立游戏都是六四分吗？” 对方摇摇头，道：“NO，主要还是看游戏的质量，一般是七三会比较多，也有八二的，五五分的独立游戏几乎没有。” 六四分成这个结果罗雀是接受的，一个大平台能给开发者让四成利已经算是非常良心了，而且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赚钱，而是通过《沉浮》来积累人气，等人气有了，才有资本与这些商人平等对话。 喜欢归喜欢，生意归生意，四海皆准。 “对了哥们，你叫什么名字？”罗雀问道。 “啊，忘了介绍，我中文名叫商若安，你叫我Ady也行，负责国区游戏发行这一块。”对方一愣，但很快就报上了自己大名。 “喔，我叫罗雀，今后就有劳你费心了。” “没有……”对方应该是在国外待久了，不太适应国内的一些客套话，一本正经的说：“接下来，我们讨论一些合同的一些细则吧。” 罗雀还是第一次跟别人签署这类合同，而且是跟Valve这么大的一个游戏公司，所以合同上的每一条规定都问的很清楚，虽说隔着网络，合同寄过来需要一些时间，也不用马上就做决定，但他还另有目的。 “Ady啊。” “这一条是说……啊？你叫我？” “呃，有没有考虑过兼职，挣点外快？”罗雀一脸真诚地发问。 未来的一些事情，是时候要部署了。 第二十三章 开出繁花一片 “砰！” 突如其来的一声枪响让你如惊弓之鸟，浑身是血的身体紧贴着墙壁，刚才的一场鏖战让你筋疲力尽，可现在的处境让你的精神不得不高度集中，你小心地探出双眼，朝小巷的深处望去，阿楚，不，或许现在应该叫她“鸩”。 她无力的跪坐在血泊之中，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有一种凄惨的美感，可你现在无暇顾及这些，如果刚才率先走出去谈判的人是你，那么现在在那的，也会是你。 小巷的深处，走来一男一女，待看清来人的相貌，你内心无比震惊。 女人是组织上派来伪装成自己妻子这几个月同你相濡以沫的王兰芝，男人则是仅与你只有数面之缘的周兴。 “小芝啊，你的枪法还是一如既往的精准啊。”周兴看着地上的女人，赞叹着。 “现在怎么办？杀了她吗？”王兰芝语气里透露冷漠，就像你第一次见到她一样。 “我们现在还不能杀她，而且她或许知道陆离的真实身份。” “对不起，是我无能，陆离这个人做事滴水不漏，我实在不能确定他是卧底，还真的是我们这边的人，但是他……”提到你，王兰芝的情绪里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慌乱，只是没等她说完，就被周兴挥手打断。 “自从‘暗蚁’的联络人宋老死后，组织一直都没有找到任何与他相关的信息，他也从来没有联络过我们，陆离身份实在太过矛盾，组织一下也难以分明，更何况是你？所以你不必自责。” 听见他们的话，让你深深的陷入的愤怒之中，原来从来没人信任过你，而你，背负着所谓的大义，奉献着自己的青春，忍受千万人的唾骂，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或者有人信你，你脑中出现了小田切雄三的身影，那个一直被自己欺骗，但一直都对自己视如己出的日本人。 真是讽刺啊。 看着他们一步步向“鸩”走了过来，你决定…… 1，射杀两人 2，举手出去 你选择了举手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愤怒没有冲淡你的理智，两人见到你的出现，反倒觉得意外。 你走到“鸩”的身边，蹲下了身子察看着她的伤势，只见她奄奄一息，如果在不接受治疗，恐怕不消片刻就会香消玉殒。 “陆离？！”王兰芝低声叫了出来。 “原来你也在。”周兴看着你，面无表情。 “我就是‘暗蚁’为什么你们不相信我？我可以把我所有的经历都说出来。” “包括你杀了自己的老师？那个唯一知道你身份的人？”周兴眼神阴冷。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那是老师为了保全我，他自己做的决定！” “是吗？”周兴朝你的身后大喊一声，“出来吧。” 就在刚才自己躲藏的小巷里的阴影中，又是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你暗叹一声好险，如果刚才准备向这二人开枪，那么自己可能就会在没扣动扳机之前先被这人杀死。 竹田英雄，如果你的小田切的左膀，那么这人就是他的右臂，即便是你也断然没想到，此刻出现的会是他！ “那天小田切确实收到了陆先生的亲笔信，时间、地点都十分详细，至于那封信嘛~”竹田英雄从口袋中掏出一封信纸，扔在你的面前，“恰好我带来了。” 你拿起那封信，上面确实是自己的笔迹。 怎么会这样？是哪里出了问题？你瞬间思想万千，抬头看着三人，周兴犹如看着一头受伤的流浪狗，怜悯而……得意！ 他躬下身，一脸微笑。 “那么陆先生……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为了保命你拼命的思索，回想到两人之前的话，周兴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组织真的不相信你？这封信从哪来？竹田英雄与周兴到底是什么关系？一丝线索从脑中炸开，你如坠冰窟，或者这样回答会让你有一线生机—— 1，兰芝可以证明我的清白，她看过我的秘密日记 2，我是小田切先生的人 3，我是“鸩” “我是‘鸩’。”你抱起了血泊中的阿楚，这个你一直都不知道她真正名字的女人，她虚弱的在你怀里靠了靠，对于你的回答，她回光返照似得对了笑了笑，这个笑容宛如暴雨瓢泼中倔强立着百合。 “呵~那你怀中这个女人是谁？” 你直视着他的双眼，如果谎言能够成全自己的人生，那何不让这个人生更荒唐一些呢？ 而且，这不是你擅长的吗？ “谁跟你说‘鸩’就只有一个人？”你的语气有些讥讽与绝望。 周兴陷入了深思，看来你赌对了。 「我们现在还不能杀她……」这句话里周兴一定隐瞒了你不知道的隐情，所以千钧一发之际你抓住了这一点救了自己。 为什么不能杀？周兴又是什么身份？ “不！我不相信！”王兰芝听见你的回答情绪激动，举起了手枪对准了你们。 欺骗别人的感觉你不是第一次品尝了，即便是对你已经敞开心扉的王兰芝，你对她是什么感情呢？事到如今的你是否还能对她好言相劝呢？ “兰芝，你真的不适合做这一行。”你就像说着这临终遗言般的在她心上撒了一把盐。 “陆离……你……你……我！杀！了！你！”她嘶吼起来，人陷入了癫狂。 砰~ 砰~ 砰~ 一阵阵的枪声回荡在这个阴冷潮湿的小巷之中，良久后，风停雨歇。 “有趣，现在的‘鸩’，就真的只有一个人了……” 周兴抽出一只手安抚着王兰芝，对着“你”笑着。 …… 模糊的泪眼之中 他还有最后的梦 后来又为了什么 所以落空，已说不清始末 怕失去最爱的人 他曾经固执的等 谁知道浮浮沉沉只剩一个 受损的人生 …… 今生的约，欠一个再见 伤痕从此不肯复原 如果思念能回收眼泪 时间会不会治愈从前 但愿曾经荒芜的心田 还能开出繁花一片 …… …… 李谋怔怔的听完最后的这首歌，游戏也缓缓打出了“敬请期待后续剧情”这样的字样，他现在的情绪还陷在刚才的剧情里没有抽离出来，半晌后他摘掉了待在头上的耳机。 “操！”他使劲一扔，耳机拖着线在半空中划了个弧线，被他抛到老远。 不知不觉，他胸中淤积了一股难言的悲伤，他只能利用这句脏话发泄出来，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这剧情真他妈……唉……他妈的。” 《沉浮》目前已经在Steam上销售一段时间了，他自然是第一时间购买下来游玩，随着剧情的慢慢深入，他也深陷于游戏的情节里，在知道游戏目前只推出三章后，他反反复复的玩出了各种剧情线与感情线，唯独这一条“自救线”让他放在了最后。 其实网上玩过这条线的玩家早已哀鸿遍野，天天在罗雀的微博下面请愿，希望让接下来的几章剧情往好的方向发展，不要这么虐了，李谋作为这款游戏的“推广人”自然是早有耳闻，只是他迟迟不肯选择那短短只有三个字的选择，已经他太不舍得了…… 如果说之前试玩版，玩家看到的游戏卖点是画面、创新、音乐，那么现在这款游戏的剧情已经完全凌驾这些之上，即便没有之前的那些，光是剧情，它也能成为一款优秀的游戏！ “牛逼！”李谋冷静了下来，摇头晃脑，最后对于《沉浮》吐出了这样两个字评价。 他登录了微博，看了下罗监督的微博，那条最新的「但愿曾经荒芜的心田，还能开出繁花一片」原来是这个意思，下面的评论竟然超过了八千条，全是一些游戏玩家的回复—— 「监督，你这样做游戏，很容易出事的知道吗？」 「你们到是把游戏做完了在推出来啊，我玩完之后整天想着游戏接下来的剧情，别人以为我在追剧呢，神TM知道我为一款游戏会变成这样。」 「这可能是国产游戏里配音最带感的了吧，声优们都好棒，好想知道他们是谁。」 「楼上的，你不觉得BGM也超级好听吗！《一生守候》和《心术》简直跟剧情不能在搭！」 「我就想知道，自救线里的周兴对着的那个“你”究竟是阿楚还是陆离，这线埋的，我都被吊好几天了，前三章玩了好几遍，想找出些蛛丝马迹，谁死都舍不得了！」 「能别说了吗？“鸩”党一生推！」 「还推呢，别奶了，都快被你们奶死了！能不立这种Flag了吗？最后我都哭了好吗！」 「希望能出真人版！这剧情改变成电影或电视剧是绝对要火的节奏啊！」 「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射雕》发的演员海报，里面扮演黄蓉的演员跟“鸩”好像啊！简直就是从游戏里走出来的，而且也叫阿楚！」 「真的？《射雕》又要出新版了？我怎么不知道？」 李谋一条一条的翻看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点击了转发按钮。 「大家放心，上次采访后，我要到了罗监督的联系方式，要是他们突然撂摊子不做了，我肯定帮你们寄刀片！实在不行我飞去北京找他们！」 …… …… 此时的罗雀，站在香港的街头，打了个喷嚏。 （第一卷完） 第一卷结束，尾语。 本书第一卷《青睐之光》已经结束了，不知道大家的观感如何？可以在本章说下面评论或者在评论区留言。 坦白讲本书从刚动笔时，我自己是颇为不安的，不知道读者能不能接受这种风格，所以我刻意缩减了游戏里剧情的描写，原本的打算是游戏与现实各占一半的，现在被我缩减到了三章半，想想还真是对不起游戏中的那个“你”啊，但毕竟本书的主角是罗雀是不？嘿嘿。 当然，如果你喜欢这部分的描写，请务必、一定、必须跟阿摩说，毕竟这也是书里很重要的一部分，因为在后面，书里现实的电影或游戏会越来越少，更多的是阿摩自己写的剧情，之前有网友建议过，这样写代入感会少很多，可我还是希望做出自己的原创剧本，娱乐小说也可以不靠现实中的素材玩出新花样，且这部分只属于阿摩，别人拿不走，也拿不动。 这些小章节，阿摩的将来的设想是即便它们脱离了本书，依然是可以阅读而且精彩的短篇故事。 这一卷着重描写了罗雀这位主人公和几个主要角色的性格与处境，可能在别人的书里只需要几章就能解释的剧情，但在阿摩这里，不行。 因为这真很重要，即便是有些磨叽，哈哈。 对不住各位呐，谢谢您能耐着性子观看到这里。 但如果您看完第一卷您还没放弃本书，甚至还觉得还有些意思，那阿摩希望您继续看下去，因为下一卷会比第一卷更加精彩数倍！ 大戏将正式拉开帷幕，敬请期待娱乐机器第二卷—— 名声雀起！ 第一章 等你找我 香港，观塘 “啊~嘁”星巴克里，罗雀喷嚏连连。 “感冒了？这一路你打了不少喷嚏。” 一旁的越冬青递过来一张纸巾，罗雀接过，喝了一口自己的热可可，道：“水土不服，香港这地儿跟我犯冲，每次过来都要难受上几天。” “是啊，上次跟你过来，我俩还是学生。”越冬青一只手搅拌着自己的美式咖啡，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侧脸望向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香港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在经过无数镜头与光影的洗礼后，总有那么些景物让你似曾相识，回忆起记忆之中一些昏黄的片段。 看着越冬青的样子，罗雀有些触景伤情，那还是几年前，自己跟越冬青受到老师的推荐，跟着一队电影剧组来香港取景拍戏，当初自己跟她都只是在剧组里打打杂，做做导演助理，这一转眼时过境迁，自己在电影这个行当一事无成，而对方却已经成了影视文艺圈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给你安排的住处还满意吗？”越冬青回过头问道。 “还行，就是我一个人住……有点儿大。”罗雀有些不好意思。 几天前，罗雀刚一到香港就被她带去了一所位于观塘附近的公寓里，她也是放心，随手把钥匙扔给了罗雀就外出了好几天，直到今天越冬青才把罗雀约出来。 “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你就住着好了。”她不以为然。 罗雀想着两人刚毕业那阵挤在小小的隔断间里相互扶持，每天跑剧组做着一些微末的工作，虽然辛苦，但也乐在其中，他还想象着等将来功成名就，能买一所大房子，可以让一条金毛在家里的肆意玩耍的那种，不过现在看来是一厢情愿了。 一朵人间富贵花，始终要回到它所在的土壤里。 最后，男人还是过上了想要的生活，在空空如也的家里肆意玩耍，单身狗嘛，也就不讲究了。 “你叫我来香港，不会是只想让我换个地方住吧？” “你还是老样子，想跟你怀怀旧都不行。”越冬青将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起身道：“走了。” “去哪啊？”罗雀也连忙跟了上去。 “到了你就知道。” 二人来到店外的停车场，一辆黑色的JEEP停放在那，越冬青开了锁，罗雀来到副驾驶的位置，这刚一坐下就发现一个问题。 越冬青单手靠着车门，居高临下的看着罗雀：“不习惯吧，香港跟大陆的驾驶位的反的。”随后将手里的钥匙递给他，“你开吧。” 罗雀摸着方向盘，嘴里啧啧道：“大切诺基啊，你怎么会想着买这款？” 越冬青也从另一边的车门里进来，系好了安全带，说：“以前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不一直念叨想买这车吗，我耳朵都听出茧了，后来到了香港，索性也就买了。” “……” 通过越冬青的口述，车在市区里兜兜转转了半个小时，罗雀都快熟悉这一片的地形，一种陌生又熟悉的征兆涌上心头…… “前面红绿灯右转。” 罗雀没有继续听从她的意见，找到路口一个比较宽敞的地方停下了车，打着双闪，摇下车窗，从包里拿出烟，自己先点上，又递了一颗给她。 “怎么不走了？”越冬青有些疑惑的接过了烟，罗雀的打火机就送了上去，让她自己点上。 她不喜欢别人给她打火，怕被烧着头发。 “前面那个红绿灯，我起码看见了三次。”罗雀幽幽着继续道：“你这路痴的毛病也一点没改。” 越冬青望着烟头的袅袅青烟，没有说话。 “以前也是，你走丢了我从通州一路找到石景山……”他抽烟的手在空中比划着，“整整半天的时间找的我汗流浃背，没想到你就在家门口的公园里，还有一次……” “但你每次最后都能找到我。”她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 罗雀一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两人就这样默默抽着烟，直到吸完，他才道：“要去哪？” “往前开吧。” 罗雀将缓缓启动汽车：“不转了？” “不转了，我找的到路。” 听了她的话，心中无名火起：“我来香港不是陪你玩的。” “我知道，我只是……” 后面那句话，不知是开了窗风声太大，还是她故意没说，罗雀没有听清楚，只是这一次她指的方位都很精确，在路上跑了不久，就进入了一片工业区，一栋由工厂大厦改造的建筑映入眼帘—— 银河映像控股集团 车停放妥当，罗雀站在公司的大门前，他望着这栋不算高的大楼，心潮澎湃。 “银河映像啊~”一如向着布达拉宫一路朝圣的苦行僧，他也怀着同样的心情，说出了这几个字。 都说香港电影已死，但没有人能否认，港片还有最后的那么一块阵地，或者说还有那么一群守墓人，它就是银河映像。 越冬青走到他的身边，看着他的模样，嘴角挂上了一丝微笑，仿佛忘记了之前两人在车里的对话。 “现在相信我不是在逗你玩了吧。” “你……唉，算了。”罗雀欲言又止，他其实很想问为什么越冬青不早点跟他说今天要来到这家他一直憧憬的公司，如果自己早点知道，那肯定要换一身衣服。 越冬青道：“你将来面临的工作，可能会很难，这里不比内地。” 罗雀摇摇头，“如果能在这里工作，拍上一部片子，我即便被导演骂死也值。” 他现在的样子，越冬青看在眼里。 这个他，才是真正的他。 “那我们进去吧。”越冬青向前走去，准备进入大楼，只听身后罗雀叫道：“等一下……” 她转身，听他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我……我……我等下……咳……能见到杜琪峰吗？” 看着他拘谨不安的样子，越冬青笑了，笑的很开心。 知道你喜欢大切诺基，所以我买了你最喜欢的车；知道你喜欢银河映像，所以我找到了你最中意的工作。 你把我弄丢了，我不怪你，只是希望你能再一次找到我，因为未来的电影，我想跟你一起拍。 第二章 一只麻雀，飞入铁笼 进入银河映像总部，由于是工厂改造，二层改为一层，所以楼底很高，也非常宽敞。罗雀跟着越冬青穿过了工作区，看到一队外出拍摄归来的工作人员归整着机器与设备，公司内随处可见银河映像之前拍摄的各种电影海报与剧照，他们的内部装修很有意思，每一片工作区都被钢筋编织成的“牢笼”隔开，工作人员如同犯人，被“关”在了里面，充满了Cult电影里的风格。 整个公司的色调被灰与黑笼罩，刻意剥落的墙皮露出了里面黄色的砖块，角落的阴暗处长着一大块青苔，墙壁上的窗户修得很高，阳光透过玻璃斜射下来，空气中飞舞的尘埃被照的无所遁形。 透过牢笼的铁栏，罗雀看到了里面的“犯人”在墙上随意着贴着他们的一些新企划，有storyboard与人物关系图，更多的只是一些无意义的画面草稿，看起来十分的混乱无序。 其中一人看见罗雀往这边看，眉头一皱，“盯咩呀，扑街仔。” 即便罗雀不懂粤语，但看过这么多香港电影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于是他走近那所牢笼，与那人隔着铁笼，用大陆的方言回了一句同样的话…… “瞅你咋？” 罗雀隐藏在衣服下的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这不是怕…… 是兴奋与激动，是男性分泌出的兽性荷尔蒙。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上一句嘴，自己也没有被惹恼，只是身体不由自主的想这样去做。 那人似乎真的不能走出这所牢笼，尽管它的铁门大大地敞开着。 他看着罗雀，狠狠地一撇头，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这就是像是个信号，狱房里的其余人等几乎是同一时间朝罗雀看了过来。 冷、狠、黑…… 罗雀背后的寒毛都立了起来，一阵凉意从脚后跟直冒到天灵盖，自己宛如被一群野兽盯上，生死一线。 这分明就是一所监狱，银河映像一如他们的电影，就是这么一群人，在监牢般的环境里，贯彻着自己的黑暗之道。 幸好在前领路的越冬青一把拉过罗雀，刚开始她还颇为有趣的看着事态的发展，只是在事态将要爆发时及时的制止了他们。 “走吧。” “嗯。” 罗雀一边走着，一边侧过头看着牢房里的众人，只见其余几人也走上前，来到那人身边，他们的眼珠子随着自己的脚步移动，目送着“食物”的离开。 “他们是创作部的人，杜Sir（杜琪峰）发了话，没想到好故事之前，他们不能离开铁笼，估计他们也是憋了好几天了。”越冬青解释着。 罗雀将自己的袖子拉了上来，露出了自己的手臂说：“理解，不过你看，刚才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越冬青一看，果真如此，道：“那你还没事找事儿的上去怼别人，偷看别人的企划本来就不对。” “我当然知道，不过……嗯。”他放下袖子。 “可能是什么？” 他吐出一口浊气，说出了八个字。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你们男人真是……呵，神经病。”越冬青笑着摇头。 罗雀没有去理会越冬青，也不想试图去解释什么。男人有时候是幼稚且冲动的，这种天性充满着原始的兽性，深植在基因之中，只是随着教育、规矩、责任等诸多后天因素规范着人类的行为，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文明社会。 只是在那么一刹那，罗雀回归到了自己的天性。 刘慈欣在《三体》中有一句话说的很好—— 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无疑杜琪峰是深谙此道的人，他将银河打造的如同监狱，但却给了来到这里的人一方小小的天与地，与此同时不断施压，让他们回归天性。 愈原始，愈纯粹。 愈堕落，愈快乐。 自私、残暴、贪婪、怠惰、傲慢、悲伤这些阴暗面也会被无限放大，正因此，银河的电影大部分的黑暗的，也是独树一帜的。 两人来到一间明显与其他工作区不同的牢房前，他的主人在周边种上了许多花草，红红绿绿的点缀让这处所在别具一格，随着越冬青敲了敲门，罗雀的心脏也开始砰砰直跳。 “女婿第一次见丈母娘也不过如此了。”罗雀暗自想着，只听门内一声“进来”，越冬青打开了门。 那是一个平头，戴着眼镜，穿着一件天蓝色衬衫的人。 他不是杜琪峰，但这个人，也让罗雀没法放下那颗悬着的心。 眼前这个人，就是“银河铁三角”之一，编剧奇才游乃海。 《黑社会》《暗战》《枪火》这些曾在香港影史上点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影片，皆有他的非凡功劳，此人曾一度摘下金像奖最佳编剧奖，他的剧本里往往充满了奇巧的构思和灵感的细节，奇诡的转折、拍案叫绝的悬疑，迷离诡异的气氛和轻狂张扬的非凡个性。 妖异，这是对于他最贴切的一个词。 但又谁曾想到，这只是一个能在自己办公室种上各种花花草草，真人其貌不扬的，甚至可以说是低调的过分的男子呢？ 游乃海见到越冬青，满脸微笑，用粤语说道：“小越，你过嚟啦。” 越冬青亲切的道：“系丫，游哥，嚟睇下你架嘛。”然后，她又拉着罗雀，介绍道：“佢系我同你讲嘅罗雀啦。” 他挑了挑眉：“你前度咯？” 越冬青难得一见的脸上一红，道：“游哥啊~” 罗雀其实在一旁是听懂了的，就算没听懂，猜也能才出来两人说的是什么，只是有些尴尬，见游乃海站了起来对自己伸出了手，“你好啊。” 他赶紧在衣服上擦了擦自己的已经发汗的双手伸了过去，用半生不熟的粤语应道：“你好你好，狗样（久仰）大名，狗样大名。” “噗”越冬青被罗雀的粤语逗得捂住了嘴，游乃海也一脸憋笑，这才示意两人坐下。 自己离沙发也就两米距离，这短短的两米，罗雀差点没走成同手同脚，游乃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知道罗雀不会粤语，所以操起了港普：“你的情况小越同我和杜Sir都说过了，但银河有银河的规矩……” 越冬青一听，急道：“游哥……” 游乃海抬一只起手，让她先别说话，他继续道：“银河不是想进就能进的，我们需要你有这个……” 他抬起的那只手移到自己的头边，绕着圈转了两下，然后伸出来，窝着拳。 “Boooooom！”随着他突然发出的拟声词，握紧的手指作出炸开的手势。 罗雀看得出他眼中的狂热。 “I.need.a.story，给我一个故事。”上一秒还文质彬彬的男人，此刻看上去，有些阴冷与疯狂。 罗雀没有开口，游乃海收回了自己的手。 “如果不行，请你出去。” 他看了看身旁略显紧张与担忧的越冬青，又看了看表情疯魔般的游乃海。 一只麻雀，飞入铁笼。 第三章 笼中对 罗雀眼前的景象变得粘稠，时间像是被丢到了满是泡沫的洗衣机里，开始不断的搅拌，翻滚。他回顾起自己的经历，那些画面以第三人称的视角被回放，走进游乃海的办公室，来到银河，做完《沉浮》的那一刹，坐在舞台下听见楚宁唱的歌，越冬青说的那句我睡过他好几年，接到来自未来的造梦机，大学毕业，高中时的逃课，小时候喝橘子汽水时蠕动喉结…… 直至他尚在襁褓中，看着父母的微笑。 可这一切，为什么都是以第三人称的视角展开的呢？ 如果自己就在回忆里，那么一直旁观着自己的“人”又是谁？ 我的记忆究竟是谁的记忆？我，又是谁？ 普通人认为这是一个细思恐极的问题，但罗雀将这一切视作灵感降临的先兆。 牢笼、自我、恐惧、旁观。 在越冬青与游乃海的注视之下，他缓缓开了口。 “游老师有没有曾经设想过，如果我们所处的世界，其实就是一本小说，我们的意志与生活轨迹是根据作者的笔下的剧情进行运转的？” 游乃海一怔，道：“当然，不仅想过，韦家辉还拍过一部电影叫《再生号》主演是Sean（刘青云）说的就是这个。” 罗雀：“那么我说的故事可能有些不同……” …… …… 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存在着这样一个牢房，房中囚禁着一个“人”，房中只有一扇窗户，甚至连门都没有，由于从小在牢房里长大，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甚至连“人”这个概念都没有，所以我们称呼“他”为“它”更合适一些。 直到有一天，窗外有人教它说话，教它思考方式，教它了一些“生而为人”的道理，这才算开启了它的灵智。 它学的很快，也很快的学会了发问，一开始它有些费解，于是它问着窗外的那个人：“我学这些有什么用呢？” 窗外人道：“让你更像一个人。” 它道：“人究竟是什么？” 窗外人思考了一下，道：“你应该看看你的影子。”窗户边露出了阳光。 在阳光的照射下，它看见了自己的影子，那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一会像是蜷缩着四肢狮子，一会又是一条吐露着信子的蟒蛇，千奇百怪，万物即可。 “这就是人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都是人。” “我还是不明白。”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于是，它学会了想象与伪装。 时光飞逝，它开始想象着窗外人的模样，学习着他的语气，并常常率先的说出一些有意思的话：“我养了一只猫。” “猫？你牢房里不可能有猫！”窗外人先是疑惑，但立即否认了它说的话。 “你怎么知道，你从没朝我房里看过一眼！”它对窗外人的回答感到一丝莫名的情绪，也许这就是他说的“愤怒”吧。 窗外人：“呵，那你倒是形容一下你那只猫长什么样子？” 它思索了一会：“它身上长满了鳞片，头上有个肉瘤，对了，它还有双翅膀，现在它就在窗边，你看一眼就知道了！” 窗外人：“可笑，你以为我会被你编造的谎话骗到吗？猫根本不会飞！” 半晌，它开了口：“原来，你也不是人。” 窗外人：“你……你有什么证据？” 它：“因为你还没有学会想象。”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窗外人：“我学这个有什么用？” 它走到窗边：“让你……更像一个人。” …… …… 游乃海听完，不屑一顾：“这就完了？” 罗雀摇了摇头，“是我想问一句，游老师有没有听过‘图灵测试’？” “当然听过，这是用于测试人工智能的一种方法，一个人和一台机器在隔开的情况下，通过一些装置向被测试者随意提问。进行多次测试后，如果测试者不能确定出被测试者是人还是机器，那么这台机器就通过了测试，并被认为具有人类智能。”他如数家珍。 “那么好，请带着这种思维，听我接下来的故事。” …… …… 我看着两个电脑的互怼，心里笑开了花，旁边的同事伸过了头，问：“你在笑什么呢？” 我指着屏幕里的对话，笑着跟他解释道：“我设置了一个虚拟情景，让两个电脑AI互相进行图灵测试，本来是想可能那个稍微成熟一点的AI会取胜，没想到它反而被一个新来的给揪出了错误，现在已经无法进行测试了，哈哈，看他们的对话，笑死我了……” 同事凑近，一看果然如此，不过他并没像我一样被它们之间幼稚的对话逗笑，转过头，一脸认真地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我不解。 他用手指了指：“这个AI，学会了想象……” “这有什么，现在高级一点的AI几乎都具备学习的能力。” 我不以为然，但同事却一脸严肃，他走了过来，又看了一遍刚才AI之间的记录，“这不一样，这不是学习，是想象！” 我被他的正经地语气吓了一跳，人也跟着开始冷静下来。 “你是说……” “它在进化！” 同事的斩钉截铁让我心慌意乱。 “怎么可能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它就是一个AI……” “猿人看见天上的雷电点燃了枯木，于是他们开始仰望星空，从这一刻起，他们注定成为我们。” “可猿人进化到人类花费了300多万年！”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里也“咯噔”一下，同事也明白了我的意思，我俩同时看向对方。 “你将里面的时间调快一万倍，不，一百万倍！将AI增加到一亿个，让他们互相测试与学习！” 我手指如飞，“不行，机器承载不了这么大的数据，我只能设定在可控的范围内。” 最终，我将时间的流逝速度增加到了十万倍，AI的数量设置在了一万个，这已经是极限了。 我俩睁大了双眼，看着AI之间的发问，学习，生怕漏掉一丝信息。 奇迹的是他们的成长速度要比我们想象的快，在他们之间甚至出现了互相蚕食的情况，一些弱小的AI被淘汰，强大AI彼此之间互相牵制，出现了一种类似“同盟”的情况，他们开始分帮结派，但平衡不可能永远存在，当一个AI发生变化，这种微妙的局势就会被打破。 分分合合，一如历史长河。 此时的我有一种造物主的感觉，正在亲眼见证着什么。 一万个AI由于不似人类具有繁殖系统，所以数量在不断减少，我跟同事两人一直熬到了深夜，都想知道最后的那个AI能够进化到什么样的地步。 一百个、八十个、三十个、十、四、二！ 数据一下停了，那两个AI也没有了动静。 同事盯着电脑，默不作声，我打着哈欠，精神疲惫。 “别看了，我们根本模拟不出另外一个世界。”我开始打退堂鼓。 他从包里拿出香烟，公司的同事都走光了，所以也不在乎能不能在工作区域吸烟了。 只不过我不习惯烟味，一阵烟雾弥漫过来，把我呛得不行，我扇开，咳嗽着道：“也不知道你们这群吸烟的出于什么心理，明明知道是自杀还去抽。” 他的头转向了我，知道我在抽二手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解释。 “不好意思啊，因为这样，更像一个人。” …… …… 游乃海从柜子里拿出一支雪茄，递了过去，罗雀摇摇头，说：“我不习惯这个，我抽我自己的。” 他点燃自己的一根烟，一旁的游乃海也没强求，一只手里拿雪茄，一只手拿着点燃的火柴，雪茄随着他的手缓缓转动，让火柴预热好之后，先是让雪茄闷烧了一会，随后剪掉了茄帽。 “还有吗？”游乃海问着。 “当然，你怎么知道？”罗雀说是这么说，但脸上没有一丝惊讶，就像他知道游乃海会这么问。 “因为换成我的话，不可能让故事发展到最精彩的时候结束掉。”他吐出了一口烟。 “至少在这一点上，我们还蛮一致的……” …… …… 「我写不下去了」我看着自己的Word文档，敲下了这样几个字。 第四章 纸上兵 「我写不下去了」我看着自己的Word文档，敲下了这样几个字。 我是一名科幻小说作家，虽然自己的小说不算畅销，但也算能够勉强维持着自己的温饱，所以工作也算勤恳，可眼下我遇到一个大麻烦！ 我失去了创作的灵感，故事不知该如何进行下去。 关于这篇人工智能的故事当我写到最后那一句“因为这样，更像一个人。”时，我仿佛坠入了思维的黑洞，再也写不出一个字。 一名科幻作家，没了灵感，这比没有双手还要严重得多！ 为此，我翻遍了许多中外的著作，希望由此吸取灵感，但可惜的是我一无所获，他们所描写的内容固然精彩万分，但我知道，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为此，我特意去求助了我在杂志社的编辑朋友，想从他那里获取一些建议。 “你也知道，地球存在大约46亿年，人类的历史也就300万年，人类文明只有5000年，而科技迅猛发展才200年，这200年在亿年面前只是须臾一瞬，但却给人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人的新陈代谢每7年更新一次，所以说现在的人无时无刻不在进化，你也不要把这事儿看的太重，没准休息两天就好了。” 编辑给出的这个答复自然无法让我满意，他还没意识到我现在处于何种状态！ “这个宇宙本不存在时间这个概念，只是人类为了记录而创造出来的，所以你的话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他犹豫了一下，无奈道：“你们这些科幻作家，写书都写魔怔了。” “我需要些有用的建议，好，那我直白一些，你觉得人类未来会进化成什么样子？” “呃~”他思考着，“我觉得‘时间’肯定是存在的，只是人类目前的认知还无法去完全参透，比较科学的解释是人类将从低维展开到高维，因为我们是三维生物，如果进化成四维生命，那么就可以触摸自己的‘时间轴’，回到过去与未来，到时候所谓的‘命运’就不再是一条直线，而是成为一条放射线，你可以看见自己不同的可能。” 旋既，他又补充：“所以说，现在很多人在现实中很多时候看见一些场景觉得特别熟悉，貌似以前来过，这种‘既视感’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摇了摇头，失望道：“这些也是老生常谈，有没有点新花样？” “那你就用逆向思维推一下咯，这不是你们作家经常干的事儿吗。” 我笑了，“逆向思维，人又退化成猴子？” “当然不是，比如说……呃……从三维进化到二维什么。” 这个说法虽然可笑，但激起了我一丝兴趣。 “你继续说。” “就拿你故事中的人物来说吧，他们拥有自己的世界，各自不同的性格，说的话、做的事、都出于自己的意志……” “不对，是出于我的意志！”我插话道。 “但是他们不知道啊，你想，他们不知道将来要面临何种剧情，遇到什么样的人，能成就一番什么样的事儿，就像你这篇《笼中对》里写的两个电脑AI，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只是AI，那两个程序员，如果你不这样写，他们可能也只是过着平凡的生活，所以这跟现实不是一模一样吗？” “你的意思是，我笔下的人物，其实比我们在现实里要来的高级？” 他打了个哈哈，“你也可以这么想，我也是提供一种思路，你想啊，现在的一些小说，什么修仙啊、重生穿越啊、带系统啊、什么没有，从侧面意义上来说，他们的确比我们高级些。” “但也只是在一张纸上而已。” “你怎么知道我们生活的世界不是在一张纸上呢？而且他们的生活更接近第四维度，‘纸上谈兵’这个词儿你听说过吧？” “但也没你这种用法呀。” “怎么个用法不重要，重要的是纸上进行的一张战争，的的确确在它们那里是真实的。” 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问道：“那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每个维度都能无限的展开？就两面镜子对立而放，延伸出无限的镜子，随着深度的增加，每个空间里的都会自由一点，或者说是进化一点，当我们站在镜子面前，视线触及不到的深处，一定有一面镜子上空无一人。” “有意思，你看，你不是挺有灵感的吗？” 我恍然大悟，提出了一种设想：“我想做个试验。” “什么实验？” “我想用自己的角色来解决这个问题。” “我不是太明白。” “就是用角色笔下的角色来回答。” …… …… “于是，作家回到了家，编写了一个又一个故事，每个故事中都会更深一些，借着里面不同身份的人，问出一些问题，刚开始的提问是「怎么看起来像个人」再到「你有没有意识到这个世界是假的」，他能清晰的感受到笔下的人物拼命的进化着，一层套一层，就像俄罗斯套娃一样，但即便是这样，也始终没有解决他最初的问题，这些循环没有尽头，人力不可及，他无力了，也绝望了。于是乎，他不在期望笔下的人物解决他这个造物主都无法解决的问题，所以他正视了自己的不足，借用笔下人物之口，让所有的一切回到原点，写下了最后的一句话……” 越冬青与游乃海正听的聚精会神，罗雀故意的一顿，引来越冬青的催促，“他到底写了什么，不，或者说他笔下的人物说了什么？” “这句话你也听过。”罗雀卖着关子。 “我也听过？” “对，他笔下的人物说……” 罗雀用手掌在自己的脑袋边转了两圈，握成拳伸了出来。 “Booooom!”拳头五指分散炸开，“我，需要一个故事。” 他对着游乃海，将最初的问题，抛了回去。 佛经有云—— 一切皆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