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记》 第一章 江两岸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午后像傍晚。 陆逊之子、镇军大将军陆抗呆在窗前看雨。此处名为荆州,旧事良多,不知道他忆起了哪一桩。 有副将推门进来,站在门边跟他说: “将军,江北送回牡牛两头,马三匹。” 陆抗转过身来看了看他,细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查清失主,送还民家。” 南边的牲口要比北边的牲口笨……笨多了——这是陆抗驻守荆州与羊叔子对峙多时以来感觉出的规律。陆抗抱着兜鍪发呆:为甚敌人地盘上的牲畜从不曾误入吴国,我们这边的牛马就频频迷路越境——白让对面那老腐儒捡着机会骗取人心: “——报,将军,江北送还驴一头,柴草一车……” “将军,江北送还芦花鸡三只……以及在其境内所下的一窝鸡蛋……” “……江北送还迷途孩童两名……” “……江北送还黑锅一口……” “……江北送还将军亵衣一套……” “神马?!”陆抗一巴掌按在矮几上忿然起身,差点把剥漆的案角掰下来,“我几时丢过内衣在那边!” 副将早熟识了自家将军谦冲隐忍的性子,面对难得失态了片刻的陆抗,这位副将镇定自若并且振振有辞:“近日天气变幻莫定,前夜狂风骤生、卷地扑天,而将军衣物浣洗后正在晾挂……” “……” 真是够了,羊叔子你用不用这么夸张啊,这日子没法过啦。陆抗绝望而委屈地想。 随后捧着一摞摞竹简的人鱼贯而入,所督各地来的军政,都城来的消息,把他连同那愤懑无奈一道活埋。 陆抗从堆积如山的军情政务里拣出张纸来,是建邺来的家书。他换了个坐姿,慢慢看完。陆机陆云这两个小子已经会像模像样地给他写信了,想必是他们母亲特意让他们执笔。前面是陆机写的,有心向父亲显摆读书习文的成果,芝麻绿豆大的事,他能写个重章叠句、一唱三叹。哥哥陆机写完了,陆云才在后面也写了一小段,还有些怯怯的,内容无非是他哥哥的应声虫。一封平常家信硬是被这俩十来岁的小娃儿写得引经用典龙章凤句。陆抗心里欢喜,觉得这两个小幺儿的文采已经把他给超过了。 陆抗自己也是饱读诗书的,会弹琴舞剑。尤其是父亲陆逊在世时,父亲儒雅恭谨,一身很浓的书卷气,总敦促他多研经读史。后来出了太子鲁王的事,那时候父亲每每深夜伏案写奏表,写成的时候差不多已是黎明,父亲把写好的东西就在灯下翻来覆去地看几遍,抬头发现他也没睡就悄悄陪在角落,便叫他:“抗儿,你来,你帮我看看,就这样写好不好?” 其实每次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些话,父亲写奏表劝谏其实没有什么技巧性,都是最实在的话,很容易让君主感到对着满篇大道理而厌倦。未及弱冠的陆抗不停地答:“很好的,父亲,已经够好了。”陆逊便欣慰一笑,等着它被送到至尊眼前。 陆抗跟他父亲是蛮像的,各方面都是。 陆抗还有一部分孙策的血统。但他像陆逊更多。他的面孔已经没有孙策那种张扬外露的带有侵略性的俊美,但是也很清秀耐看,睫毛很长这一点也加分不少。好看得不太有冲击力,跟陆逊挺像。 性格似乎和孙策更不像,陆逊去世时,这位按年龄来说叫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没有任何让人操心的举动,独自面见大帝时不卑不亢,但也没有任何过激话语,让人觉得很温驯隐忍甚至有点逆来顺受,很多人在心里挺同情这年轻人。后来这些心怀同情的吴臣惊叹:哇塞,这娃打起仗来怎么介么猛啊!——倒是跟陆逊也挺像的。 陆抗跟孙策和陆逊都不像的是他身体不好,比陆逊差很多,跟他外公孙策更是不能比,从年轻时起就总是生病。现下他从午后开始看那堆竹简看到了晚上,夜里吭吭地直咳嗽,他觉得不能太缺德吵得别人睡不着觉,就轻轻咬着手腕咳。这一般是他又要生点什么病的前兆。他的副将见了,于是又提起前次那话来: “将军,我上次说的那位专治这种病的神医,是真的很神,您看……” 陆抗说:“可是那位神医身在敌境啊。而且你上次说又不能把他请来。” 副将说:“是没错……就是这个问题,那神医年事已高,走不动的,得您过去……” 陆抗微微垂着眼说那就算了,我怎么可能过去呢。 长年在他们国家边境与他们交锋的敌国军事指挥官,怎么可能跑到对方境中去呢。怎么去?带齐了人马立着旗帜去?只怕还没渡江荆州战争就又打响了。孤身一人深入敌境?会死得很快…… 副将说:“那将军的病总得治……其实……说不定可以冒险试试,荆州军官百姓都对您和羊祜颇为敬重,您与羊祜又算是忘年交,说不定……” 于是陆抗第不知多少次耐心地纠正:“我与羊祜不是‘忘年交’——他就比我大几岁而已。” 羊祜面相长得老,陆抗面相长得嫩。所以人民总有些想当然。况且…… “况且,”副将说,“羊祜姓羊,字什么?” 陆抗说:“叔子。” 副将说:“听着就很老。将军您又字什么?” 陆抗说:“幼节。”陆抗说完就消沉了。 “总之,求医这事休要再提了,我与羊祜其实也并未有多少私交,而且尚未谋面,不过都是过失所迫,收拢民心而已。” 那副将想了想给陆抗出了个特馊的主意:“将军!要不——我们游过去?一两个人游过江去是不容易被发现的,而且,认识您的也不多。” 陆抗抬起眼来看着他,大概是这主意实在太馊了陆抗一时无话可说。 那副将尴尬地说:“可是将军……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您的身体每况愈下,一定得想办法,您可不能……可不能有事,要是您有什么事,那、那……” 陆抗默然。他能感到吴国的生命力正在流逝衰退,已近无人可用。他设想过自己消失以后的吴国企图找出出路,但是结果不容乐观。 但是……游过大江去什么的真是好脱线的感脚。 第二章 陆抗站在江边,江风将他的衣袍吹得直贴躯干。他能在这大江上指挥百千艘大船一齐进攻,这浩浩天堑常是他的演兵场。 但是想着现在自己要从这儿游过去潜到敌国境内,陆抗不禁有些被江水晃得头晕。现在的天气正阴冷,他又刚刚开始进入生病的前兆,等游到对岸估计也够他苟延残喘地缓半天了。 然而他必须去,求医问药。过去曾经觉得“为国保重”这种说法有些虚伪,但现在却是自己体会到那种感觉。 陆抗看了看那满汪汪浩荡荡的无边江水,眼一闭,牙一咬,硬着头皮跳了下去。 陆抗攥着岸边的野草爬上岸的时候觉得自己累得像条狗,而且是条浑身湿透冷得发抖的落水狗。 给了他这个馊主意并且信誓旦旦英勇无畏跟着他一起游过来的副将在还不到一半的时候就惨淡地挥着手说我不行了我实在坚持不住了祝大人武运昌隆……然后就回头往南岸游了回去。陆抗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当然也是十分文明的,一个人继续往前。 陆抗抓着岸上的草根,借力慢慢把自己还浸在水里的下半身也拖到了岸上,然后躺在地上苟延残喘,冰凉的江水不动声色地把寒意渗到他骨髓里,陆抗心里一时迷惑自己这是求医来了还是求病来了。 天可怜见,一直阴笃笃的天色这时居然温吞地洒下一些淡淡的阳光,陆抗瘫了一会儿感觉血液又开始流动,给四肢带回了温度和力气,湿贴在身上的衣物开始慢慢干燥。他慢慢控制身体站起来,踩着脚下的落叶环顾四周:沿岸是又杂又莽郁的树林子,高的树低的木还有杂草野蒿都无规律的挤在一起,常青的,在这寒凉的季节还是满眼暗绿。 林里哗啦哗啦地飞起一阵鸟,然后又只有风吹叶动的细碎声音。 此边境地,战事连年,巡防必不疏忽,陆抗怕被发现,决定先进山林中,穿林而行。 陆抗趟着长长的野草,靠近树林子,野草在身边唰唰唰,落叶在脚下沙沙沙。陆抗正要往林子里钻,正在这节骨点上,咣,林子里猛的钻出一个人来,几乎和陆抗面对面眼对眼。 陆抗一个激灵,差点没先下手为强当场把对方砍了——如果他的兵器还在的话。他第一反应探手到腰间,却摸了个空,他的佩剑和佩刀都不在身上——他要游过大江,不方便带着这些东西。 于是他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以便看清对方。 对面站着的是个看起来中年以上老年未满的人,轻裘缓带颇有气度,就是灰头土脸,好像还有点酒糟鼻。面貌清癯就是皱纹多了点。以及手上那是…………鱼竿?? 这人眼皮耷拉着,好像眼睛永远没有完全睁开的样子。他钻出树林骤然碰上陆抗,好像也愣住了,但是他耷拉着的半开不开的眼皮让他看起来永远无比淡定和浮云,他用这样的眼神波澜不惊地看着陆抗:\/_\\ 陆抗也看着他。 他们看了很久。这人忽然对陆抗长长长长做了一揖,口中道:“啊——陆将军。” 竟然这么快就被人认出!陆抗心中一紧,不知他待要如何。“你…………”陆抗忽然心中一动,“羊叔子?” 那人礼貌地做了一个更大的揖,道:“正是。仆仰慕吴陆将军高义,虽有幸得与陆将军书信相通,恨不曾亲睹陆将军风姿。今日天随我愿,幸甚,幸甚。” 陆抗迟疑了一下,还礼于他:“羊车骑。” “现在不是喽。”羊祜摸着颔下几缕山羊须微微笑道。就在前不久的交锋中,羊祜败于陆抗,受贬为平南将军。 “抗一时忘形,失礼了。”陆抗江东陆门子弟,礼教绝不逊于羊祜,但眼中戒备之色不稍减,毕竟,他现在孤身踏入敌国重兵布防之地,还与对方的都督打了照面。 他这时甚至升起了一些内心斗争——他观察了周围,并无其他人影,羊祜和他一样,也是孤身。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山野无人之处。 他现在其实可以杀死羊祜。 羊祜并非武人。而陆抗虽出于书香门第、家学渊博,但他却是自二十岁起就常驻军营。虽然他身体不好,但他习武,而且不曾荒废。加之他比羊祜年轻。这段时间以来他与羊祜相互尊敬又相互惜重,但根本上各事其主,事到临头敌是敌,战争是战争,十分清楚。况且,这样也是一对一公平的决斗,不算胜之不武。 虽然陆抗身上没带刀剑,但他还是自信有能力经过一番搏斗后把羊祜按在地上掐死,或者干脆咔嚓拧断他的脖子,又或者捡块石头照脑袋乎,再或者先以老拳打晕再想办法找兵器取命…… 陆抗内心的念头似乎带点儿血腥暴力色彩,但他的面庞依旧是谦冲的淡淡的,可没有半丝狰狞。陆抗一直都是这样,从陆逊过世起到现在,陆抗待人总是很谦冲很客气,说话时眼睑总是微微垂下,睫毛的阴影落在脸颊上,说话的语速也不快,好像他永远是那个刚满二十的后辈,让人觉得很是温文隐忍的。唯一一点美中不足的是陆抗总是不笑的,就算笑也是出于礼貌的那种,当然不笑并没有使他看起来严厉,他对待除了敌人的人时很温和,柔柔的,眉宇间结着淡淡的忧意。有人发现陆抗一直不太笑时还讨论过,结论是兴许他真的笑不出来。前一段日子可能是因为家,他看着如同一株参天神木一般的父亲深深无奈着倒下了,后一段日子可能是因为国,他发现吴国的精力就像失去了树木的沙土,在不断流失着。兴许这片土地还剩下最后一棵树,就是他。 羊祜刚才蓦然与陆抗打了照面时,骤觉得哎呀怎么会天上掉下个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妹妹。不!弟弟。 他同时也看到陆抗做了一个把手探到腰间的动作,但动作僵住了。他当然明白这个动作的含义,这是拔剑的动作。 于是羊祜这时候关切地问:“将军方才是否需要这个?”他回身一拔,居然抽出了自己的佩刀,横刀平举,耷拉着眼皮说,“将军若有用处,仆有驽刀一柄,可为将军所用。”然后短刀被双手递到陆抗跟前。刀身明如秋水,刀刃精寒四射。 这不正好是陆抗行凶的好凶器。 陆抗微微蹙了蹙眉尖,抬眼看向羊祜。 羊祜把刀又往陆抗眼前送了送。 刀尖在淡淡的阳光下发出反光,扎着陆抗的眼,陆抗不舒服地退了一步。 陆抗站着的地方,其实是一个斜坡。陆抗不知是怎的给忘了,脚下没掂量好轻重,踩了个空。羊祜只看见这个天上掉下来的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弟弟双手在空中一阵乱舞,然后仰天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羊祜探头往下看了一会儿,然后快步走到摔得一时爬不起来的陆抗身边,蹲下来依旧把刀往陆抗面前送了送:“将军休要客气。”眼神看起来似乎好像非常诚恳。 非常诚恳。 陆抗抚着后腰撑着自己慢慢坐了起来,然后站了起来。 蹲在旁边的羊祜也跟着站了起来,刀依旧递出。 陆抗握住了刀柄,将刀取了过来,垂眼凝视着道:“羊公真坦荡之人。敌首当前,慷慨借刀,实乃非凡气度——羊公就不怕抗执此刀为国诛敌吗?” 羊祜唧了一下嘴,拢起手作了一揖:“仆天资驽钝惫懒,每误国事。我朝英贤汇集,四方麟才络绎来投,纵仆身填沟壑,亦不过万里长城掉落一星石屑,万顷良田少去一株病秧,自有接替之人,权可当让位于贤者,于国事无损。故仆虽死无憾。倒是陆将军您……”羊祜抬眼看了看陆抗,不紧不慢地说,“合当为国保重身体,万不可有失。否则——大厦倾矣。” 陆抗默然不语。 这尽是实话。 纵然他今日杀死羊祜,取首级而归,可于势有补?反更失民心。 他把刀交还给羊祜。 第三章 羊祜看了眼天空,便说道,“陆将军,天色不早了,前方有处旅店,你我不妨去此处歇息,明日本将军亲自送你回去” “那就有劳羊将军了!” 《易》,“需”卦:“有孚,光亨,贞吉。利涉大川。” 十月将尽,万物萧瑟。孟津渡口,两叶小舟缓缓划入黄河,迎着波涛,向对岸奋力划去。陆抗坐于当先的小舟,衣带临风,全身滚烫,以至于不得不将双手浸于河水之中,寻求冰凉。手如刀,割开河水,分而辄合。 快乐,无与伦比的快乐,几乎超越了他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要将他炸为碎片。 换一个人和陆抗易地而处,非但不会快乐,反而完全有理由感到沮丧。 “都督,吴军俘虏邓香带到” “你退下。” “都督,末将留下好保您安全。” “不必,素闻邓将军仁厚,绝无害人之心。” “可是……末将告退。” 羊祜给邓香松绑后,便说“邓将军辛苦了” “我既被俘,便随你处置。装好人招降这套,还是免了!” “邓将军误会了,我是要为邓将军送行。” “你要放我回去?” “正是!” “哼!怕是想让我做内应。” “邓将军,我奉命镇守襄阳,只为保百姓安危,绝无征战之心。” “没有晋兵,襄阳百姓自然安全” 羊祜笑了笑,便说,“若真能如此,羊祜第一个离开襄阳。可惜各为其主,襄阳绝不能弃。”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只想托您给陆大人带句话。” “此次两军交战劳民伤财,若能相约停战,也算是为民造福啊。” “羊将军此言当真?” “事关百姓安危,不敢有假。” “好!如果你心里真有百姓,这话我就替你带给都督。” “多谢邓将军!” “羊将军不杀之恩,邓香记下了,就此别过。” 第四章 羊祜与陆抗相约停战已过数日。 “报都督,公子昂将军带伤回营,正等着见您呢” 羊祜回营后,便问道,“这伤怎么回事” “末将带兵巡逻,吴将胡乐暗放冷箭,还拿打猎误伤这种话糊弄人。” “那胡乐现在何处?” “都督放心,末将当时便带着弟兄们把他打跑了” “胡乐带了多少人马?” “也就十人左右。都督,说好了停战,他吴国竟然来偷袭!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要我说呀” “你真是糊涂啊!要真是袭营怎么只会带十个人,想必打猎之言不假,若此事令两军交恶,襄阳难保太平。” 此时,副将宁牧,白泽来到大营, “昂将军,伤势如何?” “无碍,只是皮肉伤” “都督,吴军偷袭可有此事?”“都督,您下令,我带兵打头阵” “两位将军,事情已经弄清楚了,吴军只是打猎误伤了昂将军” “敢问都督作何打算?” “我会写信给陆抗告知详情,化解此次纠纷” “倒不如咱们以查实为由,暗自出兵,攻陷敌营。” “几位肯定也口渴了,我这里有当地百姓新送的好酒,不如一起尝一尝。” “都督,战况紧急,不能耽搁呀!” “请!” “这谢都督” “百姓待我不薄,若害襄阳连年战乱,又有何颜面留在这里。昂将军,待我写好书信,你立刻派人送给陆抗。” “遵命!” “都督,末将告退!” 午后。 “不知都督叫我们来有何用意” “兴许都督睡了一觉,就改主意了” “昂将军,劳你随我去一趟吴营” “都督,你去吴营做什么?” “陆抗回信,称头疾不能视事,我这里有新配的安神药,送去给他。” “此时头疼,也太巧了”“都督!去不得呀!” “此次纷争让陆抗也很难做,我得亲自去解释清楚。” “还请都督三思呀!” “两位将军,这军营就靠你们守护了!传令下去,没有本都督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妄动!” “都督” “都督心意已决,我公子昂向你们保证,定会保护都督安全回营!” “都督,既然你执意要去,我们兄弟便为你守这军营” 羊祜作揖说道,“有劳二位了。” 第五章 翌日,吴营。 “我深受头疾困扰,还望两位帮我严肃军纪,以免再出差错”陆抗捂着头说道。 “都督,这事就算了?” “停战协议已经打破了,我将头疾之事告诉羊祜也是为了拖延时间排兵布阵。” “敢问都督,非打不可么?” “不打恐怕对上无法交代” “报都督!羊祜在帐外求见。” “羊祜来了,快带我去!” “不知羊大人要来,有失远迎!” “这安神药是我新配的,知道陆大人头疾,先送给陆大人” “多谢羊大人惦记!”“胡将军,这是羊大人特意为我带来的药,你帮我拿给郎中。” 公子昂说到,“末将鲁莽,与胡将军误起冲突,还望陆大人见谅!” 羊祜礼貌地做了一个更大的揖,道:“陆大人,还望此事不要影响停战协议,” “此事我已知道,羊大人远道而来,先到营中休息一下。” “有劳陆大人款待了!” “羊大人宅心仁厚,为在下送药,以此薄酒略表心意” “我家都督不胜酒力,末将替他来喝!” “我家都督敬酒,哪轮得到你来替呀” 羊祜接过酒樽,说道“我虽不胜酒力,但这一杯酒还不足为惧。”说完便一饮而尽。 “都督,汤药煮好了” “羊大人,胡将军只是太谨慎了,无礼之举还望海涵!” “无碍的,这草药是我亲自所配,若陆大人不放心我可以为陆大人试药。” “羊大人这是在折我的寿呀,哪里会有毒害人的羊叔子呢。”说完也是一饮而尽。 “都督,您没事” “羊大人,这可真是一副良药啊!您别见笑,这几天我难得像今日一般轻松。” “时间紧急,我手上只有这一包药,待我将药方写好,陆大人每日服用,相信可以治好头疾。” 胡乐见此情形便开口说,“既然这草药是羊大人亲自配制的,末将斗胆请羊大人多留几日,也好方便配药啊。” 邓香见胡将军不怀好意,向陆抗说,“都督,羊大人军务缠身,恐怕无法就留呀。” “都督,我是怕咱们自己配药出差错。” “陆大人,胡将军所言有几分道理,若能为陆大人配齐药方,我也能安心回营了。” “那只好劳烦羊大人了!邓将军,劳烦你送羊大人去营帐歇息。” “是!羊大人,请!” “以配药为由,留羊祜在军中,你这计也太险了。” “都督,羊祜在我军中,还有什么危险。” “羊祜颇负盛名,若是在我军中出了什么差错,这罪名我可担当不起啊。” “那我还是把他送回去。” “都督,这陆抗明摆着是不让咱们走啊。” “邓将军,我有一事相求” “羊大人有恩于我,若是您想回营,邓香自会舍命相送。” “我只想请将军帮我按药方备齐药材,我好为陆大人配药。” “都督,咱们命都保不住了,还是先想办法出去。” “你我安危,襄阳太平,都在这药方上。还请邓将军相助。” “羊大人请放心,我这就去办!” 第六章 吴营,陆抗处。 “都督,我军已在东西两处都督,您头疾又犯了。” “这场仗打完,不知道又有多少妻离子散” “都督,战场上的事,咱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唉我出去透透气。” 营帐外———— “昂将军,帮我拿下那边的枣仁” “哎呀都督,这不每颗都一样嘛。要我说,咱们还是赶快弄完这些药材,也好早点回去呀。” “汤药可以救人,也可以害人,不能有半点马虎。” “都督,陆抗不提此次纠纷,您就一点不担心吗?” “晋吴两军对峙襄阳,就像这草药,若两军交好可保十年太平。稍有差池,便是生灵涂炭。” “药材是救人还是害人,往往不是你我能够做得了主的。”陆抗说道。 “但有一事,你我可以做主” “敢问何事?” “两军交战之前,互发战书,战必克期。” “羊大人这是何意?” “羊某自知大战难免,但若能战必克期,也好保襄阳百姓太平。” “好!羊大人行君子之事,陆某甘愿奉陪,战必克期!” 夜间 “都督,羊祜主动约战,这里面会不会有诈?” “羊祜知道大战难免,约战是为保百姓安危。” “都督,御史大人来了。” “不知御史大人为何事来营?” “谁让你和羊祜停战的?” “羊祜坐镇襄阳,屯田兴学,以德怀柔,深得军民之心,我与他停战,全是为保襄阳民心。” “难道就眼看着我军将士被人欺负不成?” “大人放心,停战协议既然打破,我已经布好了兵力。” “都说那羊祜深谙兵法,可不能小觑啊。” 胡乐见此便说,“羊祜就在军营中,把他除掉,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胡说什么!”陆抗愤怒的说到。 “胡将军说的可是实情?” “大人,羊祜是在营中,但若伤他性命,民心尽失。这襄阳可就不好守啦。” “袒护敌将,可不是都督所为。” “羊祜若死,襄阳百姓必投诚晋国,晋国上下也会倾力复仇,敢问大人,是想连这半个襄阳都不要了吗?” “我怎么会是这个意思” “我留羊祜在营中,也是为保周全,令晋军不敢乱动。” “嗯,好!就依你所言。不过,敌方大将也不能留在军营中,等仗打完了,羊祜就由我押去见主上。” 第七章 深夜,在羊祜营帐中 “羊大人,我国御史要抓您,我家都督命我带您出营!” “陆大人呢?”“都督正在御史那里呢” “都督让我转告您,御史要亲自督战,请您赶快回去准备。” “御史亲自督战,那战书之事” “羊大人,您还是先保住自己的性命!” “都督,我们快走。” 前方一阵人马赶来,为首大将喊道,“羊祜何在?” 正在掩护羊祜撤退的吴将邓香便说“不知道!” “不知道?那都督的命可就保不住啦。” “羊祜在此!” “都督您快走,这里有我挡着。” “若陆抗有失,襄阳也难保太平,我得回去救他。” “都督,您这是何苦呢。” “我只想让襄阳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 “都给我带回去!” 陆抗营帐中 “好你个陆抗!竟敢私放羊祜!” “大人,人给您带回来了,羊祜是自己跑的,跟都督毫无关系。” “哼,就算你没有私放,也是办事不利!押回去一块治罪!” “都督要是不在,谁带我们打仗啊” “笑话!我大吴兵强马壮,英雄辈出,还找不到一个能带兵的人吗?” 此时,羊祜说到“带兵打仗的人虽多,但能守住襄阳的只有陆抗。” “谁让你说话了” “当地百姓虽有战乱之忧,受陆抗庇佑,才能安居乐业,为吴国纳税供粮。御史要将陆抗带走,还不如将襄阳拱手相送,也好免去一场战乱。” “羊祜!这可不是你的军营,容不得你放肆!” “要保襄阳太平,陆抗必须留下,见吴主,带我羊祜一人足矣。” “大人,军中将士们少不了都督啊。” “罢了罢了,陆抗,你就戴罪立功,打好这一仗,明日我就押送羊祜回朝,若再有人逃跑,一律按军法处置。” “羊祜,你回来做什么?” “陆大人,你我还有战书相约,我怎能独自苟活。” “来人,送羊大人回营帐,安排士兵守在帐外。” “遵命!” “羊祜,战必克期,恐怕不是你我想象的那么容易。” “古今以来,世间君子之事皆非易事,但都并非不能。” 翌日清晨,城外。 御史的马车突然停下来了。 “谁让你们停下的?” 邓香说道,“来人,把御史给我拿下!” “你们是谁?敢抓本官??你们。。。” “羊大人,请下车。” “邓将军冒险救我二人,又该如何交待呀。” “羊大人,我敬佩您的大仁大义,也想为襄阳百姓做件好事。” 此时一阵人马赶来,“都督!您没受伤!末将来迟了!” “无妨。” “多谢邓将军舍命相助!” “昂将军快请起,羊大人在吴营能保平安全是靠昂将军舍命护主呀。” “都督,他怎么办?” “既是吴国官员,便要以礼相待。你去派人将御史送回吴营。” “都督,他可是要害您的。” 话音未落,赶来一队人马,为首的便是陆抗。 “来的正好,都督,请下令!” “羊大人,还请放回我国御史,” “都督,我去为您拿下陆抗!” 羊祜急忙摆手,大喊“不可” “都督,这场仗已经开始了。” “陆大人,可否单独说几句。” “陆大人,今日之事,绝非羊祜有意安排,多有得罪,还请您带着御史和将士们回去。” “羊大人,事到如今,我不能就这么带兵回去。” “两军现在开战,襄阳城中的百姓难逃战火,若陆大人遵循战必克期之约,也好有时间让百姓避难。” “羊大人,你我身后站着的可都是要来打仗的士兵,你要保护襄阳百姓,我也不能不顾手下的安危。” “若陆大人心有顾虑,我便先你一步,下令撤兵,保证不会趁机偷袭。” “羊大人的话,陆抗不敢不信,但此事我一人无法做主。” 羊祜转头便向御史说道,“御史大人,襄阳对晋吴两国都是军事重镇,但天下百姓才是一国根基,还望您能成全。” “羊祜,战必克期,难道你就不怕战败吗?” “胜败乃兵家常事,但若因此牺牲全城百姓的性命,恐怕是两败俱伤啊。” “好哇好哇,我总算知道邓香为什么会叛变了,陆抗,下令回营,我亲自写这封战书。” “多谢大人!” “我还要多谢羊大人不杀之恩呢!” 陆抗说道,“羊祜,若没有这场仗,你我能否成为知己?” 羊祜答道,“战书往来,你我便是知己。” 羊祜营帐中 “大人,邓香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邓将军快请起,有邓将军相助,是我的福分。” “都督,您受了那么多委屈,这口气我咽不下!” “这帐中的美酒你都拿去,准能咽的下。” “传我军令,严肃军纪,战必克期!” “遵命!” 第八章 陆机登场 大街上,陆抗之子陆机正蹲在路边,观看着对面青楼来来往往的客人。身边还有两个看起来比他小一两岁的少年也依葫芦画瓢的蹲在陆机身边。 “陆老大,你说咱们就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办法啊,你看那个刚刚出来的胖子,一看就知道是个有钱的肥主,要不我们去试试?”其中一个少年试探性地问道。 陆机看了看那个说话的少年,道“等等,你叫什么来着?” “我叫牛昂,他叫颜涛,我们俩是王老大介绍来……” 少年还没有说完,陆机直接打断道,“好好好,牛昂啊,你小子第一天出来混的吗!向青楼这种场所,里边的姑娘不把你的钱包掏空是不会放人出来的!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怎么在这条街立足!” 牛昂一愣,接着说道,“老大,我和颜涛的确是第一天出来……” “闭嘴!”陆机气急败坏道。 接着继续道,“真不知道王莽这个家伙怎么搞的,每次都弄几个活宝来气我!”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颜涛听到陆机的话后竟然破天荒的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哎哎,小昂你听到没有,原来我们以前的老大叫王莽!这可是个诛九族的名字啊!” 牛昂装作大惊失色的样子道,“我滴个乖乖!那咱俩还等什么!跑路啊!” 陆机终于忍无可忍,咆哮道,“你们两个给老子闭嘴!” 果然,陆机这么一说,牛昂颜涛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陆机不住地扫描着来往的人群,眼神终于定格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那人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衣冠不整一看便知道是个纨绔子弟,但是吸引陆机注意力的却是他腰上挂着的鼓鼓的钱袋。 “哈哈,午饭有着落了!给你们俩开阔开阔眼界,仔细看啊,我只示范一次!”说罢陆机站起来径直走向那少年。 就在陆机靠近那公子的一刹那,陆机的手如一道闪电般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迅速探上了那公子的钱袋。 二人分开的时候,那公子还浑然不觉地走进了青楼。 陆机朝牛昂颜涛打了个手势,二人会意跟了上去。 直到转到一个隐蔽巷子里,陆机才回过头来炫耀式的摇了摇刚刚到手的钱袋。 牛昂惊道,“嘶……老大你这手速也太快了些,我和老颜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儿,你就给拿到手了。” 陆机笑道,“这本事刚基本功就得练上个一年半载,都说了我这是示范,开阔一下你们俩的眼见。现在听清楚了,要诀来了。” “首先,得尊重行规,不然就是你们的王老大也救不了你们,其次,二人一定要团结,一个望风,一个动手,这样的话就算被发现也能把钱袋丢给另一个人,而你,就自求多福……” 牛昂打断道,“老大啊,咱们捡要紧的讲好吗?那不知道哪个古人说了,‘时间就是银两’……” “闭嘴!这不是要讲了么!这个手法上呢……” 陆机还没有说完,突然巷口一个做道士打扮的老人直接横掠进来以肉眼难以看清楚的速度往陆机这边跑来。 当道士越过陆机身后的时候,陆机惊奇地发现自己的怀里多了一件物品。 正在陆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老道士直接丢下一句话,“把它藏好了,被人发现了会要命的!” 接着便跃上屋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陆机看着老道士消失的地方首次生出这一切都是个梦的感觉。 但是摸了摸怀内的东西,随即又推翻了这个想法。 就在陆机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巷口又一个道士向他们这边追来。 到了陆机身边,道士停下来道,“你们刚才有没有见过一个老道士往这里来啊?” “没见过。”陆机答道。 “你撒谎!”那道士双目杀机大盛,一道凌厉的目光射向陆机。 陆机登时遍体生寒,感觉自己仿佛被牢牢地锁在了这里动弹不得。 牛昂颜涛也是从帮派里出来的人物,见情况不对二人互使眼色,绕到了那道士的身后,一言不合随时动手。 那人显然察觉到了牛昂颜涛的小动作,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就凭你们几个?” 三人中只有陆机能体会到眼前这家伙的厉害之处。 要知道陆机也是在这荆州摸爬滚打过来的人物,本来就身负武功,但是眼前这个家伙却让他生出深不可测的感觉。同时也感觉到自己和他的武功差的绝对不止一筹。 陆机心念电闪,撮掌成刀往那道士疾攻过去,同时大吼一声,“你们俩快跑!” 那人还是一副不屑的神色,厉声道“找死!”瞬间闪电般轰出一拳与陆机的掌刀碰个正着。 嘭的一声,陆机应声倒飞出去,撞到了身后的墙上,嘴里喷出一道血箭,颓然倒地。 就在那人准备给陆机补上一掌,了结了他小命的时候,看到了陆机怀里露出的类似一本书的拐角,身体剧震双目射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原来那老东西将这东西给了你!给我拿来!”那道士是双掌瞬间灌满真气隔空向陆机抓去。 牛昂颜涛想去阻止,却根本来不及。 眼看着陆机就要被那道士手上生出的强大吸力吸到身边时,陆机突然感觉到另一股劲道突然出现,却是把他朝反方向拉扯。 牛昂颜涛同时剧震,定睛一看却是刚刚已经离开的老道士去而复返,抓住了陆机的双脚。 年轻道士发出鬼哭狼嚎般的笑声道,“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哈,你这老东西果然没有走!不过明年的今天,一定是你的忌辰!” 二人同时加劲,一时间僵持不下。 而此时的陆机,则陷入了水深火热的境地,这一老一少俩个道士的真气根本不是一个路子,老道士走的是阳刚的路子,而年轻道士则是阴寒。 两股真气同时肆虐着陆机的奇经八脉,在陆机的丹田处相遇,瞬间斗争起来,浑然不理会陆机的感受。 当阴气占上风的时候,陆机感觉到仿佛置身于雪山之巅。阳气占上风时,却仿佛被烈日灼心。其中滋味,用尽笔墨不能形容其万分之一。 第九章 道家丹经 就在陆机还处于水深火热时,心中一个声音响起。 “不能坐以待毙!” 求生的欲望瞬间充满了陆机的内心,陆机开始强行运转体内原有的真气,汇聚丹田,想利用自己的真气将两股真气融合,之后排出体外。 却不知他此时的行为,造就了一个日后的武学宗师。 突然间,一老一少两个道士均感觉到了情况了不对,想要撤走真气,却已经来不及了。 本来还僵持不下的俩个道士突然发现自己的真气竟然在以难以理解的速度向陆机的丹田涌去,心中同时叫了一声“糟糕!” 此时的陆机也不好受,这等数量的真气已经超出了陆机的理解范围,此时的他只感觉浑身经脉如同针扎,生不如死。 牛昂颜涛见陆机面部痉挛,立感事情不妙,同时向一老一少两个道士轰了一拳。 嘭! 劲气相交的声音充斥全场,强大的反震力直接将牛昂颜涛震出了三丈开外,由巷尾直接震到了巷口! 二人均告受伤,各自喷出一口鲜血后勉强站了起来。 而那一老一少两个道士,也被震开,终于脱离了陆机的吸气大法。 陆机从半空中落下,抬头看了眼情况,眼前一黑,就此失去了知觉。 “老大!” 牛昂颜涛见陆机昏倒,赶忙上前搀扶,刚要碰到陆机的时候,老道士大喝一声“住手!” 二人没有理会,继续刚才的动作。 “这个时候不可轻举妄动,你们俩这样会害死他的!”老道士厉声道。 不知为什么,此时二人突然感觉老道士的话可能不是空穴来风,因为直觉告诉他们有危险降临! 就在这时,年轻道士趁老道士不注意鬼魅般地到了他的身后,接着用尽全力朝老道士背上狂攻五掌! 老道士登时喷出一口鲜血,强行压下伤势转身以牙还牙式的疾攻对方三掌,年轻道士以轻松接住开始的两掌,出乎意料地并没有接住最后一掌,接着便如断线风筝般飞到了后方。 年轻道士强行收住后撤之势,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道“左慈老儿,你还是用了炎日无极这招!哈哈哈,你大限之日已到,我留着也没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告辞!” 紧接着便如一开始进来般,迅速离开了巷子,做到了所谓的来无影去无踪。 “噗!” 左慈终于压不住伤势,再一次口喷鲜血,这次喷血后直接颓然倒地,脸无人色。 “快走!离开这里!” ………… 左慈稍作调息,脸色好了一些,但是却叹了口气。 牛昂颜涛刚要询问,便直接被左慈打断,“你们的老大暂时已经稳住了伤势,一时无性命之忧,老夫见你二人刚刚配合的天衣无缝,这显然不是一朝一夕练成的。” 听到陆机无事,二人也算放下心来,投入了聊天,虽然不知道左慈为什么会突然扯到了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上,但是还是回答道,“我和老文自幼便在这里流浪,经常打架,久而久之也就培养了这异于常人的默契。” 左慈听罢,欣慰地点了点头,“咳咳!”接着又咳出一口血来。 颤声道:“如果我还可以…多活两年!我…我…一定收…你们为徒!” 接着又从怀内找出了另一本书递给二人,道“这是一套合击枪法,名曰《惊雷枪法》练习后会使你们纵横天下!尤其是二人合用!必定天下无敌!” 说完这一番话,脸上显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牛昂接过那本由特殊材料制成的宝书,露出欣喜之色。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脸上的喜色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牛昂用他感觉平静道声音问道,“刚刚那妖人说什么你的大限之日已到,这是不是真的?” “哈哈,妖人,这个外号很适合那家伙!”左慈故意岔开话题。 不怎么说话的颜涛也嘴唇颤抖道,“我们想知道真象!” “这不是你们该问的!我现在已将内伤尽量压下!十天之内我要你们尽快练成上边的枪法,当然内功的修炼也要跟得上!咳咳!” “师傅!”牛昂颜涛二人齐刷刷的跪倒地上,一向不怎么流泪的两个混混,已经哭的涕泗横流。 左慈露出慈祥的笑容,双目射出缅怀的神色,回想当年为窥大道,放弃的种种,曾几何时也有位漂亮的伊人每天黄昏都要到村口去坐上一个时辰,只为等着他的那一个诺言“我尽快回来!” 如果当初选择的是她,我们的孙子也估计这么大了! 接着按下情绪道:“不用担心,那妖人也被我所伤,没个两三月恢复不过来。你们要利用这段时间尽快拥有自保的能力,否则日后必遭横祸!” “可是…” 左慈沉声道,“没有可是!你们俩去旁边屋子里给我立刻闭关!一天时间弄清楚这本书的法决!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打发了牛昂颜涛二人后,左慈立即运功压下了将要喷出的鲜血,还要极力保持安静,生怕被牛昂颜涛二人发现。 这时,陆机也渐渐回复了知觉,呻吟着吃力地立起身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那人走了吗?” 左慈回想当时情况露出嘲弄的神色,道“只要他加把力便会发现我已经全无反抗之力,但是他亦受了严重的内伤故不敢冒险。” 毕竟大多数人面对死亡还是心存恐惧的,尤其是有一定实力的人,他们绝不会像一开始一样,随便拿生命去冒险。 陆机从怀里取出那本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宝书,将它递向左慈道,“你和那妖人一定大有来历,否则不会有这么强的实力,你说是。” 左慈笑了笑,接过陆机递上的宝书,目光扫视陆机,“哈哈哈,告诉你又何妨,他就是名将羊祜的侄孙羊曼,对了,你难道对我们俩拼死拼活抢的东西没有一点兴趣吗?” 陆机双目射出复杂的神色道:“知道与否对我来说有那么重要吗?不过,如果你想说,那么陆机也洗耳恭听!” “哈哈,陆小兄弟果然是坦陈之人,确实,这本书便是我道家的重宝——《九鼎丹经》”左慈压低声音说道。 第十章 失之淡然 翌日,清晨 陆机的伤势好了大半,但却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自己竟然不能凝聚真气了! 一旦尝试凝聚,丹田内便会突然生出寒热两股不受控制的真气将自己凝聚好的真气蚕食殆尽。 终于,陆机还是捧起了那来自左慈的道门至宝《九鼎丹经》。 陆机双目射出复杂的神色,看着那道家丹经的封面,便入了神,接着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当昨天左慈给自己把完脉之后,脸色便不大正常,接着大呼一声“天意!”便将《九鼎丹经》交到了自己手中,之后不论自己怎么死缠烂打地问,左慈总是笑而不语。 难不成,这书里有能治好我的方法? 陆机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恢复自己原先的武功。 ………… 襄阳城,一座府邸中。 “陆老五!你给我滚出来!” 声音的源头是一个女子,大概十八九岁的年龄,身形苗条,大眼睛,皮肤如雪,脑后露出一头乌云般的秀发。 此时那美女正在追赶着一位少年。 少年只是往花园方向奔跑,见一贵妇从门洞中走出,立马像看见救星一般赶快躲到那贵妇身后,大呼“母亲救我!” 少女还是不依不饶,想要绕过贵妇去抓少年,却被贵妇拦住。 贵妇用略带责怪的眼神看着少女,又看了看身后的少年,眉头轻皱道,“月儿!都这么大人了,还欺负弟弟。” “就是!母亲说得对,我不就是揍了那个小白脸一顿么,我也不知道他那么不经打啊!况且我也道歉了。”少年有了母亲壮胆,立马口若悬河。 被称作月儿的少女听罢怒道,“你还敢说!我不打死你!你明明知道你二姐我对他有点意思,你还去找他比武!你……” 贵妇见陆老五并不占理但是也不想让老五吃亏,旋即道,“来人!去以我的名义准备一份大礼送到张公子府上,就当是我替老五赔个不是。” 身后自有女婢答应,接着便找人准备去了。 人走后,贵妇对着陆月儿道:“这下子满意了吗?” “这次算你走运!下次再敢这样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说罢,携着一股香风而去。 ………… 襄阳城街头, 此时两个少年正坐在酒馆对面的茶楼里,好像在商议什么,其中一个赫然是刚刚被其二姐追打的陆老五。这陆老五便是东吴丞相陆逊之孙,大司马陆抗第五子,陆云。 只见陆老五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滔滔不绝地讲着一些东西,突然一拍桌子大声道,“那小白脸欺人太甚!” 这一举动引起了茶楼内其他人的侧目,见众人都在看自己,陆云也不好意思地放低了声音。 跟前的少年露出一个无奈的神色道,“这好像和那姓张的没什么关系,好像是你二姐……” 陆云打断道,“算了算了,此事休提!老李,平时就你小子鬼点子多,不好好教训教训张洋那小子,我寝食难安。” 李庆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几圈,接着双目放光,显然是有了好的主意,“老大,我们这样……” “哈哈哈!果然好计!这次还不让你阴沟里翻船。”说罢向李庆竖起了大拇指。 ………… 陆机独坐在房间里,翻来覆去的翻看《九鼎丹经》,思考着对付寒热真气的方法。 奈何自己本就识字不多,而此书上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甲骨文,这更让陆机头大,生出入宝山空手而归的感觉。 忽生感触,目光落到了自己的丹田处,叹道:“我还这么年轻,难道就不行了吗。” 此情此景,被进门的颜涛看了个正着,脸上显出尴尬的神情,道:“老大,你的伤可好些了吗?嘿!我就是…就是路过,看看你。” 看到颜涛的表情,还有他那语无伦次的语气,陆机清楚的明白了颜涛可能对自己的某些功能产生了误解。 刚要解释,颜涛便直接拉起了自己,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能软能硬。你这一会儿屈了,没准过几天就伸了也不一定啊!” “不是!我……” 陆机还要解释,却又被颜涛打断。 “嘿!咱们弟兄谁跟谁啊!我一定守口如瓶,连小昂也不告诉!对了,听说东门那边有个老神医,对那方面挺有研究的……” “我没有……” 颜涛又一次打断道:“没事!大不了兄弟我以后多生几个儿子过继给你,也好让你延续香火……” 颜涛好像并没有注意到陆机逐渐变黑的脸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与刚刚类似的话。 “啊!老大!你!救命啊!”颜涛鬼哭狼嚎的声音传遍了整个院子,却没有一个人来理他。 院外的牛昂默默的叹了口气,道:“老颜要凉凉了,愿他吉人自有天相。” ………… 酒馆内,靠窗一桌坐着一个面相儒雅的少年,加上一袭书生打扮,像足了一些名士。 只有李庆知道,这家伙并不只是一个书呆子,而且可能是一位高手。 这并不是空穴来风,当天他与陆云比武竟然能在三十招内不露下风,与陆云对攻至四十七招时才落败。 要知道曾经陆家也聘请过不少武师来教陆云武技,却没有一个能在陆云手下走十招的,那可是荆州最好的武师啊,就只挡了七招。 打小李庆便没少吃陆云的苦头,这家伙好像天生就是来打架的,寻常招式只要演示一遍他便可以过目不忘。 这还不算,在内功修炼的速度上,这家伙便像开挂般一路青云直上。实力已经隐隐赶上被誉为荆州第一高手,已经是陆云的父亲陆抗! 号称打遍荆州无敌手。 陆云凑到李庆身边问道:“办妥了吗?” 李庆点了点头。 “这个药应该没问题?” 李庆笑道:“就看好了!这次还不让他晚节不保的话,我就……我就…十天不去青楼!” 陆云笑道:“让我们的李公子十天不去青楼那可比杀他头还要难,有你这句话我心安矣!” 二人见到酒楼的小厮对着要给张洋上酒的坛子口用中指轻轻弹了两下后,露出了不厚道的笑容。 ………… 第十一章 得之坦然 陆云李庆二人到楼上雅间乔装打扮一番后又下楼坐到了刚刚的位置。 这个位置选的特别刁钻,不论张洋那边有什么动静,这边都听的一清二楚。 陆云挥手招来小厮后,将一袋银两放到小厮手中道:“去陆府找二小姐,就说张公子请她吃饭。” 目送小厮离去后,陆云李庆皆生出阴谋得逞的痛快感觉。 看着喝酒的张洋,陆云心想:这次还不让你在我二姐心里高大的形象崩溃才怪! 果然张洋的脸越喝越红,而且红的诡异,开始将他那长袍的领口不断拉扯,似要扔掉一般。 没一会儿功夫陆月儿就随小厮到了张洋桌前,看着张洋奇怪的样子,陆月儿露出诧异的表情。 这家伙…吃错药了吗? 张洋那血红的双眼也看到了陆月儿的到来,接着冒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嘿嘿,这位小姐…我…想和你睡觉!” 陆云心里暗笑,心想这次还不让我二姐打死你个憋孙儿! 陆月儿显示身体剧震,显然也被这话给吓到了,貌似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脸上出现一抹潮红,声若蚊蝇道:“好啊!” “噗!” 陆云直接喷出了刚刚喝到嘴里的烈酒,二话不说转过头来大喊道:“不可以!” “张洋!你你你…禽兽!”陆云也不管会不会暴露身份的问题直接大吼道。 张洋看到陆云在场哪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瞬间运功压下了药性。脸色逐渐恢复正常。 听到陆云的喊声,陆月儿羞得想找个地缝进去,想到刚刚自己说的话全部被陆云听到,又羞又怒。 陆月儿一声娇叱道:“好啊陆老五!原来都是你出的主意!讨打!” 陆云也是首次见到陆月儿还有此态,震惊之余也想起了自己好像处于不利的境地,一溜烟跑下了楼梯,临走时不忘大喊一声:“老李!贼势浩大,莫逞愚勇!撤呼!” 李庆听罢知道自己也不能继续看好戏了,赶忙追陆云去了。 陆月儿当然没有真的去追陆云,佯追几步后又回到了张洋身边。 二人对视苦笑。 …………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三天已经过去,这三天中由于左慈的倾囊相授,牛昂颜涛不论内功外功都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已非一般庸手可比。 而陆机,依旧对丹田内的两股外来真气无计可施。 “左老,你说这么多天了,那妖人还没有动静,该不会是走了?”陆机问道。 此时的陆机并不知道左慈命不久矣,因为左慈曾经让牛昂颜涛二人发誓不告诉陆机。 左慈笑道:“如果他走了,就不会是羊曼了!上次他之所以走,是因为他也受了不轻的内伤,已他这种实力的人断然不会那自己的生命打赌,可是一旦有了卷土重来的实力,便会以雷霆万钧之势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我猜这几天他必有大动作引我们主动找他!” 话音刚落,牛昂颜涛二人的脚步声便传入了陆机的耳内。 现在的陆机已经几乎武功全失,能让他听到脚步声可见牛昂颜涛是何等慌张,以至于忘了提轻步子。 牛昂颜涛刚入院子看到陆机便再也忍不住同时热泪涌出。 陆机登时生出不详的感觉,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牛昂擦了擦眼泪,呜咽道:“帮会完了!王老大和其他几个帮内好手都惨死在总堂之内了!” 陆机瞬间一动不动,有如被五雷轰顶,心中生出万念俱灰的感觉。 王蟒乃是他的把兄弟,大陆机几岁,自小便特别照顾陆机,有时甚至自己都吃不上饭也要让陆机吃饱,在陆机心中一直把他当亲大哥对待,如今听到的却只是他的噩耗! “啊!”陆机狂吼一声,双目血红,露出了要大开杀戒的神态,喝道:“哪个王八旦干的!我杀了他!” 现时陆机此状便如从修罗地狱中杀出的嗜血魔君,大有一股杀尽天下人的感觉。 令左慈这道法高深的人也不禁打了个冷战。 颜涛继续道,“王老大和其他几个弟兄的尸体都只有脖子一处伤口,显然是被强行扭断了脖子!要做到这一点的,放眼荆州估计也找不出一人!” “一定是那羊曼妖道!对!就是他!只有他才有那个实力!”说罢,陆机的双目再也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仿佛已经给那位妖道判了死刑。 接着颓然道:“有时候,我就是这么的没用!” ………… 入夜, 陆云双手提着酒袋,站在街道中央仿佛在专程等待着某人,眼中射出的神色也予人一种极度自信的感觉。 他一定会走这条路的。 这是一个武士的本能知觉,远处走来一个模糊的人影,陆云嘴角弯起一个弧度露出自信的笑容。 人影越来越清晰,仔细一看正是张洋。 张洋也看到了似在拦路的陆云,笑道:“怎么?还想比武啊!” 陆云顺手将酒袋扔向张洋,老张也不负众望地接住了它。 “怎么还给我送酒啊!”张洋笑道。 “敬你是条好汉!” “哈哈哈哈!” 二人齐声大笑。 张洋拿起酒袋,将里边的酒饮去大半,大声说道:“好酒!” 随即又将剩下的酒扔给了陆云,陆云将之一饮而尽。 接着对准迎面走来的张洋的胸膛打了一拳,笑道:“小子好酒量!” “你也不赖!” “哈哈哈哈!” 二人再次大笑 “我一开始还以为你小子吃错药了,竟然来找我不是为了比武!” 陆云欣然道:“哈!现如今情况不同了,首先是你小子的武功确实不错!其次乃是我二姐已对你情根深种!尤其这一点,最让我意想不到!” 张洋道:“你来找我也让我意想不到啊!” “哈哈哈哈!” 二人再次大笑。 “张兄果然乃我辈性情中人!不像其他的书呆子似的。”旋即又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道:“你和我二姐是啥时候……” 张洋大囧,道:“去去去,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一边玩去!” “我可不是小孩子!不服比划比划?”陆云笑道。 “哈哈哈哈!” 二人再次大笑。 ………… 第十二章 肃清内奸 翌日,清晨。 牛昂颜涛在陆机屋子门口不停徘徊着,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陆机。 忽然屋门打开,陆机还像往常一样出门呼吸新鲜空气,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见牛昂颜涛也在,向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二人过来。 牛昂开口道:“老大……” “不用说了,该流的泪昨天已经流完了,以后看到那妖人决不手下留情!”陆机平静的说道。 “老大,你……” “你们俩今天怎么这么啰嗦,毕竟生活还要继续,我们不能总活在悲伤里啊。你们俩收拾收拾,一会儿跟我走!”陆机说完话后便又回了屋内。 ………… 陆机一行三人正在往铁鹤帮总坛方向走去。 铁鹤帮乃陆机出道的帮派,是襄阳城除荆州帮外最大的帮派。虽说王蟒已死,但是大多数骨干还在,只是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 陆机虽然平时不怎么到帮内,但是在帮内的威望却仅次于王蟒。 总坛之中,王蟒几人的尸首已经被妥善安放,大堂内左右各坐六人,乃是铁鹤帮各个生意的骨干,也是不可多得的好手。 但是有一个特点,这群人无一例外都很年轻,几乎都是和陆机王蟒一同长大的一群人。 陆机走到平时王蟒的座位处,转身面对左右一十二人,平静的道:“现在形式复杂,王老大被歹人暗杀,这件事我一定会给王老大报仇雪恨,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防备荆州帮的那帮孙子背地里暗算我们,所以我建议重选龙头!谁有好的人选?” 众人都露出深思的表情,谁也没有先开口,显然人人心中都有人选,只是怕提早说出来成为众矢之的。 直到坐在左边第一个的年轻汉子起身喝道:“铁鹤帮是王老大和陆老大一手建立起来的,虽说陆老大平时不怎么过问帮中情况,但是现在帮内我庄鸿就服你陆机一人!你们说对不对?” “对!我也支持陆老大当龙头!” “我也是!” 很快众人达成了共识。 陆机高举左手,众人瞬间禁声,只看陆机会说什么话。 陆机大喝道:“来人!上酒!” 很快便有其他帮众端上了十五只盛满酒的碗,包括牛昂颜涛,众人都接过碗等待陆机讲话。 陆机端起碗来,大声说道:“我陆机无功不受禄!既然当了这个龙头就要为帮中做事!眼下最要紧的便是三件事!完成了这三件事我才是你们的帮主,在此期间只当代任,如果谁能在陆某之前完成这三件事,帮主之位就是谁的!到时谁也不可有二话!” 陆机说罢,众人齐声称“好”虽然这里有好奇心的人不少,却没有人问是哪三件事,只等陆机指示。 “这第一件事,就是为王帮主报仇,找出凶手!第二件事,便是扫除外患!第三件事,找出叛徒!” 第三件事一出,顿时引起轩然大波,众人议论纷纷。所以没有想到这以少壮派组成的铁鹤帮竟然有叛徒,一时间众人都眼光纷纷看往自己所怀疑的对象。 大多数人都表现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恨不得找出叛徒来寝皮食骨,只有一个长着一双鼠目的瘦小汉子的神情大不自然。 陆机双目电射,狠瞪那汉子,厉声道:“吴尚!你给老子滚出来!” 那鼠目汉子登时如遭雷击,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 好一会儿在恢复过来。 吴尚战战兢兢地走到两排人的中间,眼神中净是恐慌之色。 陆机喝道:“前天晚上你在何方!” 吴尚身体剧震,显然这句话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颤声道:“我…前天一直在家啊!那个我手下的兄弟可以作证的…真的,陆老大我没撒谎……我…” 陆机双目杀机大盛,强忍着想立刻杀死吴尚的冲动,厉声道:“小颜带人来!” “得嘞!”颜涛听罢,直接走出门外打出手势,另有两人将一个年轻汉子带到颜涛跟前,颜涛像抓小鸡似的将那人一把提起带到吴尚身边。 吴尚瞬间脸无血色,双腿不住发抖,因为他看清楚了那人的脸,正是他的心腹! 颜涛对那人道:“说说,把你昨天说过的话再对着各位堂主骨干说一遍听听!” 那人一听到颜涛的声音,瞬间露出恐惧的神色,显然在颜涛手下没少吃苦头。 指着吴尚道:“就是他!是他出卖了陆老大和王老大!否则王老大也不会被妖人所害!那妖人给了他十两黄金!” 吴尚大惊失色,大吼道:“你含血喷人!你是谁!老子不认识你!” 说罢手中一道寒光闪烁,目标正是陆机。 此时陆机已经武功全失哪还能抵挡,说时迟那时快,牛昂手中瞬间多了把长剑,挡往陆机前方。 叮! 牛昂的剑正中吴尚的暗器,将暗器带到没有人的方向,接着闪电般连出两掌打到吴尚胸口! 一道血箭从吴尚嘴里射出,吴尚立告重伤,如断线风筝般飞到后方,直到撞到石柱上,方才止住后撤之势。 庄鸿大怒,暴喝一声:“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拔出佩刀,斩下了吴尚的人头。 接着吩咐道:“来人!将这王八旦的尸首拉到门口示众,入夜了将堂内的狗放出来,我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 与此同时,陆府。 陆云故作一脸谄媚的样子站在陆月儿跟前,欣然道:“二姐,您看小弟这件事情办的怎么样?” 陆月儿“噗呲”娇笑道:“你小子啥时候学会这么一套奉承人的样子?搞的不伦不类的,好了,这件事情我很满意,你总算是干了件好事。” 陆云继续以刚才的神态道:“二姐满意就好,能为您办事儿,是小弟三世修来的福分……” “说人话!”陆月儿打断道。 陆云大感尴尬,说道:“那…二姐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撤了啊。” 接着龙行虎步地走出了属于陆月儿的院子。 刚一出门便看到了笑作一团的李庆,登时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老子至于这样四处装孙子吗!还有脸给老子笑! 想到这里更是感觉手痒,紧接着便传来了李庆杀猪一般的声音。 “啊!” “还给老子啊!我让你啊!” “老大我错了!” “我让你错!你还给老子笑!让你笑!” “出人命了!” ………… 第十三章 九鼎丹经 陆机回到房间后,对今天发生的事情依然心有余悸。 没有武功就成这副弱鸡样子,哪天碰到羊曼那王八旦还怎么报仇!不给他宰掉就谢天谢地了。 陆机还是拿出了那本得自左慈又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九鼎丹经》。 郑重地将其翻开,盼望这能有奇迹发生,不要什么大的本领能恢复武功就好。 可是结果还是那么不尽人意,那些甲骨文有没有像预期的那样变成可以认识的文字。 “破书!”陆机一气之下将《九鼎丹经》扔到了桌上,偏偏不离奇,《九鼎丹经》正好碰到了早先陆机放在桌上的一大碗酒。 “我滴个乖乖!完犊子了!”陆机大惊失色,赶忙拿起九鼎丹经查看,发现里边没有一页幸免全部湿透。 陆机本想用袖子擦干上边的水分但是又怕将古书损坏,于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还是找个支架放火烤! 上次看到王老夫子那老书呆子就是这样把书弄干的,他的方法应该还是有一点文化底蕴的。 ………… 在陆机的不懈努力下,很快便生了一把火,支架也架在了跳跃的火焰上,就像平时烧烤一样。 陆机小心翼翼地将《九鼎丹经》放到支架上,看到火焰并没有烧到宝书,登时放心了不少。 就在此时,异变横生。 本来还没有一点反常之处的《九鼎丹经》竟然发出了奇异夺目的光芒,宛如神迹。 陆机瞬间感觉到了此事的不同寻常之处,直接将《九鼎丹经》取下,带回了房间。 紧接着,《九鼎丹经》上突然出现一个蓝色的小人,似乎在做着一些动作,陆机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小人经脉内的真气流动。 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千古难遇的机遇,或许《九鼎丹经》几千年来的没有解决的谜团会被他给解开。 于是开始凝聚真气模仿小人真气流动的方向,这是一种没有见过的法门。 而且更让陆机惊讶的是,这一次运转真气,以往会作怪的寒热两股真气此时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动静,像一个乖宝宝一样就那么一动不动的。 这让陆机更加坚信这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机遇! 渐渐的,陆机已经跟随这个小人,将体内的真气运转了两个周天,本以为会恢复武功的他瞬间感觉身处冰窖。 丹田内的寒冷真气像是有人引导似的脱离了与热真气的纠缠,也开始随着陆机的经脉运行。 陆机的上下两排牙齿不住的打架,身上竟然结出了一身薄霜! 这在还处于盛夏的襄阳城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但是眼前的案例却是真实发生的。 “你果然是本妖书!竟然也要害主人!” 话毕,《九鼎丹经》像是通人性似的,自动翻到了下一页,蓝色的小人消失,随之出现的是一个红色的小人。 陆机默念一声苍天有眼,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随着红色小人又开始运行真气。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运行功法,不仅运行的路线天马行空,且两种极端相反的真气运行路子也完全相反。 稍有不慎,轻则身受重伤,重则直接归天,走火入魔的概率是特别大的。 但是陆机已经别无选择,因为此时一旦停止运功与走火入魔无异。 当陆机跟随红色小人将真气运行两个周天以后,类似于蓝色小人的情况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此时陆机感觉全身经脉犹如火燎,自己仿佛化身成一个充满巨大能量的火球,汗水如黄河决堤般从他身体留下,但是焚经之苦却一点也没有减少。 此时体内温度已经上升到了一个不能再高的温度,但是该来的平静此时却根本没有出现。 焚经之痛有增无减,陆机甚至感觉到全身的经脉就要炸开! 此时左慈曾经的一句话冒上陆机心头:阳极阴生,阴极阳生。阴中有阳,阳中有阴。方为太极之道。 陆机嘴上也跟着念了起来:“阴极阳生,阳极阴生!” 对啊!现在正值阳极的时候,难道就是阴生之时吗? 对,冒险也要试试,哪怕身死道消! 陆机开始随刚刚蓝色小人的运功方式开始调动身上的寒冷真气,一瞬间陆机的身体感到无比的滋润,就像在大漠里快要渴死的人喝道了救命的甘泉一般。 紧接着熟悉的冰冻感又一次席卷了周身的经脉。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办事已经方便多了。 陆机像刚刚运行寒冷真气一般,运行炎热真气,一个周天后成功镇压了席卷全身的寒气。 就这样周而复始,反反复复的运转阴极阳生,阳极阴生的法决,半个时辰后寒冷和炎热这俩种感觉终于离开了陆机的身上。 而且,此时的陆机倍感精神大振,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恨不得立马找羊曼斗上个三百回合。 此时陆机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真气的变化,有原来的单一变为了可分阴阳的道家先天真气! 而且自己的感官上也有了很大的提升,原先感觉不到的细微之处现在完全可以洞察无疑。 激动之余,陆机大喊一声:“我成功了!哈哈哈哈!” “老左!老左!我发现《九鼎丹经》的秘密了!”陆机狂跳不止地往左慈房间跳去。 将还处于一脸懵逼的左慈拥了个满怀,笑道:“老左,你那个东西属实不错!我感觉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虐羊曼十几条街了!” 左慈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也在为陆机的成功而高兴,看着陆机三人因为自己在一天天的变强,左慈老心大慰,感觉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这几个人果然都是可造之材! “老左,我还没告诉你具体的情况呢,是这样的……啊!老左你受重伤了!”陆机正准备长篇大论之时,看向左慈突然身体剧震! 这句话将左慈也吓了个不小,他本以为陆机的实力该不会强横如斯,但是他还是低估了《九鼎丹经》的威力。 陆机一把抓住了左慈的手腕,三指搭上了左慈的脉搏,虽然他不会诊断病情但是要探测伤势却是轻而易举的。 正当陆机往左慈经脉输入真气的时候,左慈突然身体剧震,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 第十四章 平复如旧 左慈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陆机,难以置信道:“竟然是道家先天真气!还这么精纯!《九鼎丹经》果然是我道门第一圣书。” 陆机反而没有那么高兴,而是露出了十分沉重的神色道:“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这可是会要命的!” 左慈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道:“没什么的,如果不这样也没法弄伤羊曼那妖道啊!” 陆机欲言又止道:“不过……” 左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心境道:“不过什么?你也知道了,老头子我没有多少日子了,我还有什么怕的。” 陆机终于鼓足勇气,道:“或许我有办法可以让你彻底恢复功力,而且还能更进一步,可以让你在至阳的基础上生出至阴!得到阴阳共济的境界。” 陆机早先不说也是有原因的,毕竟《九鼎丹经》的真气玄之又玄但是左慈修炼的虽然是道家真气却与《九鼎丹经》真气还有一部分区别,所以他也没有把握可以让左慈达到阳极阴生,阴极阳生的地步。 不过转念一想,左慈的情况却是只有这一个方法或许可以救左慈一命其他的方法对于眼前的情况只是杯水车薪。遂横下心说出了口。 左慈再一次剧震,用仿佛看到了神迹的表情看着陆机,连忙道:“什么办法?” 人尤其在垂死阶段,求生欲望是最大的,毕竟可以活的好好的谁又愿意去死呢? 这也便是一直以来人们无法超脱生死的原因。 陆机道:“办法便是我先用《九鼎丹经》的特殊真气吸走你体内残余的阴寒真气让你达至阳极的状态,接着将我体内的至阴真气全力送入你的丹田,从而辅助你达到阳极阴生的境界,接着如法炮制帮你达到阴极阳生。那样你便可以随便控制阴阳两股真气,从而恢复功力。” 左慈笑了笑道:“《九鼎丹经》果然名不虚传,但是更令我钦佩的是陆小兄弟的悟性,的确这个方法不仅可行,还可以一举解决困扰我多年的难题,使我离至道又更进一步。” 顿了顿继续道:“趁老夫还可以多说几句话,就让我告诉你道家得道成仙的不二法门。道家的飞升之法不外乎白日飞升,但是真正可以掌握这一方法的人却为数不多,说白了不外乎是练就三魂七魄。” 陆机意外道:“甚么!三魂七魄竟然还有如此功效?” 左慈不紧不慢道:“三魂归阳,七魄归阴,阴阳共济方可证道!只不过道家的绝大多数功法都不外乎是只练三魂,又或只练七魄,这样的功法练到最高境界也打不破这个世界的禁锢终究无法证道,除非阴阳相合成太极之象方可有一线希望。” 陆机回想自己的情况,那不正是阴阳共济的情况吗?虽说还没有调动自然之力的任何征兆,却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接着问道:“老左,你看我这情况……” 左慈道:“据你的情况,宝典上说过,这是初窥大道的痕迹换句话说你的功力还只在开始间断,需不断的历练与沉淀方有希望证道。” 陆机听罢,非但没有感觉到好奇心的满足反而想知道更多的事情,接着道:“我们这片天地外真的还有其他的天地吗?” 左慈道:“这就不得而知了?且据我所知,道家的一千年来便只有一个人才将道家武功练至炉火纯青并且成功飞升。” “谁啊?”陆机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左慈露出崇拜的神色道:“那人便是你手中《九鼎丹经》的作者——黄帝!” “甚么!”陆机剧震。 还是左慈的道行最高,脸色恢复的快,以新的话题盖过了这个三天三夜都聊不完的话题。 道:“陆小兄弟还不快给老夫试试?” “可是…行功危险啊!动辄走火入魔!” 左慈轻松道:“没事,与其当个废物,还不如轰轰烈烈去试他一回!” 陆机拿左慈没辙,只好行功往左慈身上移去,体内的真气此时仿佛龙卷风般吸走了左慈体内原有的阴寒真气。 左慈瞬间感觉自己的实力恢复了不少,但是突如其来的烈火灼烧的感觉却如附骨之蛆便久散不去。 左慈的情况一度到了陆机刚刚的情况,正直星火燎原之势,梵经之痛竟然是久久不散。 陆机三指搭上左慈手腕,大喊一声:“是时候了!” 接着纯阴真气疾速运转,以黄河决堤的速度流向左慈的的奇经八脉。 左慈感觉丹田一阵清凉,接着便是结霜。 陆机再次向左慈输入至阳真气,刚一接触左慈道:“我自己来!” 接着便开始艰难的凝聚着自己的炎阳真气,抗衡这至阴的真气。 左慈虽然身受重伤,但是却不似陆机般武功全失,所以还可以勉强运行自己的真气。 情况很快便又朝着一边倒的现象走去当丹田内烈火焚烧的感觉不断扩大之时,左慈果断减少炎阳真气的凝聚程度。 渐渐的,左慈体内的真气又回到了阴阳相峙的情况。 虽然他不可以直接使用至阴真气却可以极力保持阴阳平衡,试图将这股阴阳真气一步步地据为己有。 ………… 襄阳城,陆府 几个家丁在聚在一起讨论。 “哎,你们几个听说了没有?据说城外的大山里出现了一匹绝世宝马!” 另一个人应和道:“听说了,据说此马通体上下一色雪白,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而且据说跑的特别快,刚是咱们城的捕马高手齐出,也没能抓住那家伙半根毫毛!” 几个人越说越邪乎,甚至将那匹马说成是天神转世。 “你们刚刚再说什么?”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众人听到声音后,宛若惊弓之鸟慌忙道:“五公子…我们…没…没说什么。” 陆云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道:“没事,我又不找你们比武!我就是问问关于那个宝马的事情。” 众人听到这句话,如蒙皇恩,争先恐后的向陆云解释宝马的原由。 陆云欣然道:“那这么说,那可是一匹绝世宝马了?” 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机灵的家丁说道:“可不是嘛,要我说整个荆州就只有公子你能降服那匹宝马。” 陆云笑道:“哈哈哈!你可别拍我马屁啊,我这个人最讨厌溜须拍马!不过念在你肯说实话的份上,去账房领赏!” 那人道:“谢公子!” ………… 第十五章 神驹现世 翌日,清晨 陆云一早便去了李府,不顾李庆一脸埋怨的表情就把他拽了出来。 李庆皱眉道:“老大啊,您老人家这是要整哪出啊?兄弟我这觉还没有睡好呢。” 陆云抓着李庆的肩头神情激动地说道:“你知不知道襄阳城东的大山中最近出现了一匹宝马?” 李庆平淡地说道:“听说了啊,据说此马通体白毛神骏异常,有不少驯马高手都曾来碰过运气,却都铩羽而归。” “对对对!就是那匹!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抓住它?”陆云道。 李庆谨慎地说道:“但是打这匹马主意的不乏一些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我觉得还是不要去招惹不必要了麻烦了。” 陆云笑道:“那就更好了,你老大我乃是襄阳第一高手,如果找到一个更好的对手岂不是正合我意吗?” 接着问道:“最近襄阳城没什么特殊的事情?” 李庆露出思索的神态,接着道:“最近襄阳城倒是没什么事情,只是铁鹤帮帮主最近突然遭人暗杀,帮内现在处于群龙无首的阶段,据说他们要推举陆机当他们的帮主。” 陆云道:“陆机?” “对!就是他,据传王蟒是被一个外来高手一招致命,但也可能是谣言。”李庆道。 陆云道:“不过这名字倒是与我四哥的相同…莫非真的是他……先不管了,待我收拾了那匹马儿再说。” 左慈开始运转真气,将昨天勉强吸收的阴阳两股真气再次凝聚,阴阳交替,开始渐渐熟悉这股来自羊曼和陆机的纯阴真气。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恢复了功力,且脱离了生命危险。 回想昨天自己足足运转了四个时辰的真气,感觉自己的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当他将注意力转到窗外的一草一木之时,瞬间感觉到了这些植物好像和平时不一样。 自从恢复功力后,左慈发现了平时被自己忽略了的自然内竟然充满了特殊的能量,虽然不能被自己吸收,但是直觉告诉他这股力量是超脱于自己真气之上的。 此时陆机正好进入了他的房间,一脸蒙圈地看着左慈,笑道:“左老恢复的挺快啊。” 左慈还是盯着窗外,一动不动的似乎深受其吸引。 陆机也随左慈的目光的往窗外望去,却感觉与平常也没有什么两样,遂露出诧异的表情。 左慈终于察觉到了陆机的到来,又见到了陆机诧异的表情,笑道:“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吗?” 陆机摸着左慈的额头道:“没发烧啊,左老您该不会是走火入魔了?” 左慈听到这两个字瞬间暴怒,大喊道:“你才走火入魔了,你全家都走火入魔了!” 陆机也不知道自己那里得罪了这个暴躁的老头子,于是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 不管怎么说这招对他以前的老大的确很有用。 左慈以仅能供自己听到的声音说道:“看了这小伙子的功力还是差老夫几筹啊。” 接着以正常大小的声音说道:“有对付羊曼那妖道的办法吗?” 陆机故作高深道:“就四个字,引蛇出洞!”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一老一少同时露出了不厚道的笑容。 ………… 陆云和李庆进了山中的树林里前者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意图会尽天下英雄。 而后者则这是小心谨慎,尤其是他观测地形的神色,像极了当过多年的捕快一样。 所幸的是,今天的树林格外安静,似乎与外边的世界全无联系。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入陆云耳朵内,陆云大震,大喊一声:“那里!” 随即便展开身法追了上去。 事实证明高手的听觉真的可以被训练出来,仅仅凭借着蹄声的声音大小,便可以分辨出目标在什么方向,可贵的是陆云的分析误差是特别小的,宛如神迹。 陆云随着自己听到的方向疯狂追去,半天却不见道任何踪影。 或许……是自己搞错了?不可能!这个想法很快便对陆云强压了下去。 继续追了大概几里路,陆云终于发现了五十步外有一个白色的影子! 陆云欢呼道:“就是这里!老李快来!” 李庆见陆云已经堵死了宝马的后撤之路,遂采取手段务必将宝马的所有路全部堵死。 宝马见到前方兀的出现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也是吓了一跳,慌忙的往后撤退却发现后边的另一个“怪物”也追了上来。 瞬间停了下来。 陆云见宝马停下赶忙伸手去搂宝马的脖子。 宝马突然前提猛地一蹬,竟然避过了陆云那凝聚了真气的一扑。 陆云又连使几个身法,企图翻到马背上,却都被马儿以大巧若拙招式轻易化解。 接着竟然从容不迫的走出了离陆云二十步远的距离。 摇了摇马头,似乎是在嘲笑陆云不自量力。 ………… 陆机刚刚踏出自己这所宅子的大门,瞬间浑身上下传来一股极其不自然的感觉仿佛被人面对面死死的盯着。 陆机却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完美的展开了第一步,只要不被揭穿,那么妖道羊曼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束手就擒。 陆机装作拦下一个路人,佯做询问路人,以及宝马的具体情况。以转移跟踪者的注意力。 那位跟踪者似乎也对马有着疯狂的热爱所以也在仔细聆听。 陆机纷纷身边随从道:“去给我把牛昂颜涛找来。就说我在酒馆中等他们俩。” ………… 牛昂看着陆机激动道:“老大啊,是不是有仗干了?这几天可算是闷死我了没一个可以做对练的。” 陆机道:“如果给你们找到了好的对练呢?” “那还等什么!上啊!”二人齐道。 陆机不厚道地笑了笑道:“如果那个人是羊曼呢?” 牛昂道:“上啊!正求王老大的仇没地方报他倒是自己送上门了!那就得好好招待招待他了!” 颜涛续道:“对!让他也明白我们的待客之道!” ………… 第十六章 途遇仙人 陆云正对这匹宝马无计可施之时,突然身后传来一老者的声音:“小伙子!” 陆云回头,只见一白胡子老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和李庆的身后,二人竟然对他的到来没有一丁点察觉。 陆云大惊道:“你……你是何人!” 李庆也摆开阵势,一副一言不合便要干仗的样子,虽然他知道自己并不是这老头的对手。 老者看了看陆云,有转头瞅了一眼李庆道:“这位小兄弟为何对老夫抱这么大的敌意?” 老者的语调很奇特,二人听了竟然在不经意的情况下已经对老者放下了戒备之心。 这是一种特别奇怪和难以解释的感觉,也就是人们一直说的直觉。 且老头的气质也十分特别,本来左慈看上去已经算是仙风道骨了,但是与老者比起来似乎还要差上不少。 李庆连忙站直身体,放下戒备的状态,冲老者微笑表示自己已经没有了敌意。 老者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有看向陆云道:“抓不到它吗?” 陆云点头。 老者再没有多说话,脚踩奇步,瞬间移动了起来,陆云二人只感觉眼前的老者化作黑白一片,竟不能捕捉老者的身影。 下一刻,老者已经到了陆云跟前,停了下来,他停的没有半点征兆,似乎一开始便在陆云跟前没有移动过一般。 李庆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道:“难道您就是传说中的神仙不成?” 陆云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表情已经显示出和李庆一样的意思。 其实二人以往并不相信所谓的神仙一说,但是今天的所见所闻皆是用常理无法解释通的,所以人们一般会将这无法解释的事件归结到神迹之上。 老者没有肯定,却也没有否认,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道:“二位小兄弟如果认为老夫是神仙,那么老夫便是。如果认为老夫不是神仙,老夫便不是!世间万物皆是如此,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可以说个明白呢?” 随即又将自己刚刚使用的步法放慢了数十倍,重新踏了一遍,陆云二人这才算是勉强看个清楚。 但是这对于二人以后的武艺都会有很大的裨益。 老者道:“这次看清楚了吗?” 二人同时点头。 老者向陆云说道:“现在用我刚刚的那套步法去试试看。” 陆云会意,踏着从老者那里学来的残缺不全的步法,全力掠向那匹白马。 眼看这陆云的手便要抱住马脖子,那匹马竟突然前蹄腾空,长嘶一声,前蹄向反方向落下,竟然再次避开了陆云。 不过陆云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失落的神色,双目精芒大盛,再次踏出奇步朝宝马的落脚点移去。 这家伙的操作显然大出宝马的意料之外,马脖子给陆云搂了个结实,双脚一发力竟然越上了马背。 宝马对这家伙的开挂行为大为不满,高跳纵跃企图将这不速之客摔下自己高傲的背部。 陆云自幼和马打交道,或多或少学了些驯马之法,虽然此马极其不老实但是陆云稳如泰山的坐着它。 不知过了多久,这不知疲倦的宝马终于也开始大喘气,反抗的也不怎么激烈了,似乎也承认了背上的这个家伙。下一刻竟然安静了下来。 陆云看着老者和李庆激动地久久不能平复自己心中的喜悦,激动地说道:“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 在树林的另一边,陆机等人也进入了事先预定好的最佳设伏地点,只陆机一人站在那里,看起来像是在探查地上的马蹄印。 “哈哈哈哈!想不到你小子竟然如此盼望着死亡,孤身一人便敢到这荒郊野外来给我设下这么一个小孩子也能看穿的圈套!”阴测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羊曼那妖道已经驾到。 羊曼面无表情,用像是看死尸的眼神看着陆机,接着露出不屑的神色道:“让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子也出来!哦,好像不只是两个!” 陆机剧震,心中翻起滔天巨浪,暗责自己粗心大意,竟然将羊曼想象的这样简单。 却忽略了一个道理,能练就他这么一身惊天动地武功的人,哪个又是真正简单的! 但是牛昂颜涛以及左慈三人并没有应声出现,毕竟羊曼只是这么一说如果是存心试探,他们岂不是自乱阵脚。 羊曼的声音再次响起:“西北方向的小子和东北方向的那个!哦,忽略了身后三丈开外树上的老家伙!” 陆机再次剧震,羊曼竟然可以轻松发现己方的布置且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显然是拥有将他们三人留在这里的信心和实力。心中对羊曼的恐惧又上升了几分。 牛昂颜涛三人见已经没有躲下去的必要纷纷现身,站在不同的位置对羊曼形成包围之势。 羊曼看向左慈,脸现得意道神色道:“左慈你大限以至,竟然还敢妄动内力,小道十分佩服。今日战后小道一定将你们几个厚葬,免得你们被野兽吃掉。” 陆机恍然大悟,从羊曼这几句话中,便可推测他根本不知道左慈的伤势已经完全复原且功力更进一步。 更想明白了这是左慈的诱敌之计,心中不禁暗叹,姜还是老的辣。 左慈反击道:“你难道不是强压伤势吗?否则怎能在我的炎阳无极下这么快恢复!” 羊曼露出狰狞残忍的表情道:“收拾你们几个足矣!” ………… 老者见陆云降服了宝马,露出了赞赏的神色,道:“还有件宝贝送你,能不能得到就看你的本事了。” 接着带头向山腰方向掠去。 陆云二人也毫不怀疑地跟了上去,到了山腰一块大石旁,老者早已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陆云二人初到此处还没来得及欣赏眼前的美景,便被一把插到巨石中的宝刀所吸引。 那龙雀宝刀显然是上等玄铁打造,刀把上镀有鎏金瞬间将龙雀宝刀提示了一个档次,锋利程度更是令人瞠目结舌。 竟已到了吹发即断的境界,显然不是凡品! 陆云看着这宝刀是打心眼里喜欢,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 第十七章 龙雀宝刀 老者挥手示意陆云可以前去一试,陆云当然也没有客气直接走到了龙雀宝刀面前一把握住那鎏金的刀柄。 清凉的感觉由手传至全身,陆云顿时感觉浑身真气都在沸腾,此时他仿佛感觉自己和这眼前的神兵合二为一,不分彼此。 陆云用力一拔,龙雀宝刀破石而出完全被陆云掌控,持刀而立的陆云一时间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 李庆目不转睛地看着陆云显然是被陆云一身打扮所吸引。 老者再次露出满意的神色,道:“怎么样?还顺手吗?” 陆云挥舞着龙雀宝刀,越舞越感觉得心应手,听到老者询问赶忙点头。 老者再次笑道:“果然不错,据老夫掐指一算,你们陆家的家传兵器也是刀?” 陆云现在更相信这老者是神仙无疑赶忙道:“没错,正是!” 老者叹了口气道:“那便最好了,老夫要走了!记住急流勇退四字可保你一生平安。” 说罢化作一缕青烟瞬间消失在了二人面前,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陆云李庆二人你眼望我眼,均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但是李庆牵着的宝马与陆云手中的龙雀宝刀却清楚的告诉二人这不是一场梦。 ………… 羊曼猛地挥出一拳,携着骇人的真气向陆机攻来。这一拳是羊曼全身真气的凝聚,务求在一开始便弄伤一个,来减弱自己的压力,他选择陆机的原因正是他感觉到了陆机的功力大有长进。 阴寒的真气铺天盖地地卷来,使陆机感觉仿佛坠入冰窖。但是最让陆机感到恐惧的是,当羊曼的真气锁定他时,他竟然生出一种难以活动的感觉。 眼看羊曼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拳马上就要临近陆机赶忙收摄心神,将杂念排出脑际,同样以炎热的真气一拳轰向羊曼的胸口。 那是与敌皆亡的招式,当羊曼一拳打实陆机后,陆机随后的一拳也会打中羊曼的心脏,绝对不会有任何意外。除非羊曼是抱着与陆机同归于尽的心,否则必定得变招。 后边的左慈见陆机如此应付,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 在他看来,如果他是陆机会将与羊曼相反的纯阳真气全部凝聚与足借此使用身法避开羊曼凌厉的一拳,但是这么做难免会负伤。 羊曼见陆机使用此招,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但是很快又被另一种残酷的神色代替,不得不减缓拳势,换另一只手去拦截陆机那与他同归于尽一拳。 刚刚封死陆机的进攻路线,陆机也来了个临时变招突然提脚踢向羊曼的膝盖。 这些平时街斗的流氓手段,此事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一时间让羊曼难以预估自己的下一个招式。 见陆机以脱离危险,左慈也不闲着,撮指成刀疾刺羊曼,不断发出嗤嗤的指风。 羊曼见状赶忙收起攻势,回掌封挡左慈的攻击,同时不忘向陆机劈出一掌,迎战二人看起来没有丝毫吃力地表现。 牛昂颜涛也不闲着,趁左慈与羊曼硬拼一记真气后,大喊一声“老左闪开”两杆银枪分别刺向羊曼的左右肩膀。 当羊曼凝聚掌力准备硬接二人的枪时,两杆银枪便如灵活的泥鳅般滑出了羊曼的攻击范围,转而刺向羊曼的两条大腿。 羊曼喝道:“好枪法!” 接着一跃而起,在半空中连续翻了几个空翻,堪堪避过了二人绽放着寒光的枪尖。 还没等羊曼落地,陆机施展身法直接到了羊曼下落的地点轰出一拳,如果羊曼继续下落,必然会被陆机打个结实。 羊曼猛提一口真气,右手朝一棵大树的方向一挥,强行收住下坠之势再次跃起,目标竟然是刚刚右手对准的大树。 眼里高明的左慈瞬间看清楚了羊曼袖子中的一根几乎看不到的天蚕丝,天蚕丝的另一端一个小钩已经死死的钩到了树干上。 刹那间,左慈双掌穿花蝴蝶般攻向羊曼,这几掌乃是左慈最近结合阴阳两种真气而领悟出来的,威力当然大于纯阳或者纯阴单一力量的掌力。 羊曼避无可避,只得凝聚全身真气硬生生与左慈的手掌碰了个结实。 “噗!”羊曼口中喷出一道血雾,一时间失去了平衡,身体开始向下跌落,接着强行压下新旧内伤,稳住了身形。 左慈也不好受,体内一阵气血翻涌,羊曼阴寒的真气已经侵入经脉,显是吃了暗亏。 赶忙运转真气化去羊曼的入侵真气。 羊曼露出一个残忍的表情冷笑道:“虽然你们可以打败我!但是却休想杀了我!最多不过是两败俱伤,真的要这样吗?” 左慈笑道:“你现在泥菩萨过河已经自身难保!如果三个时辰内你还不疗伤你的功力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恢复道如今的地步了!” 左慈是故意刺激羊曼,好乱其心神趁势而上造成更大的战果。 羊曼当然明白左慈的用意,奈何退路已经被那两位使枪的家伙挡住,所以只能这样僵持下去。 但是羊曼明白,这样的状态不会坚持多久了。 果然,陆机这是刚好瞅准机会赶忙疾攻过来,拳脚结合毫不留情,招招都朝着羊曼身上的致命穴位。 ………… 陆云李庆二人一人牵马,一人执刀正在往返回襄阳城的路上悠哉悠哉地走着,忽然陆云一震,露出个激动地神色。 看向李庆道:“老李!听到没有,前边有打斗声!这么热闹怎么能少了我这襄阳第一高手呢!” 李庆无语,看着这个和常人不一样的老大,心中不禁想着为什么自己可以忍受这个家伙这么多年。 人家一般都是讲以和为贵,和气生财,可是这个家伙不一样,打小便唯恐天下不乱,酷爱打架,十二岁那年硬是将一位号称襄阳第一的狠人打到服气,亲自登门道歉,这才罢休。 没办法,摊上这么个家伙,只能跟着他朝那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心中却不断乞求苍天不要让他看到有打斗的人。 ………… 第十八章 外生枝 陆云还没走多远,前面的场景赫然入目,只见一老三少四个人竟然围着一个中年道士好一阵穷追猛打,且中年道士还有招架之力。 这让陆云很是好奇中年道士的身份,以他的眼力看来,那四个围攻他的家伙没有一个是低于寻常二流高手的实力,尤其是那个老头,自己竟然有很难看出他的深浅。 能在这四人手下还如此从容的绝对不是无名之辈。 只见那被围攻的中年道士从容的说道:“没想到你左老儿也练成了三魂七魄,只不过这道行可不高啊!” 左慈面露异色,随即又被他掩盖下去也来不及回应直接一拳轰向羊曼露出的空门。 陆机也赶忙进攻来分散羊曼的注意力,牛昂颜涛则是负责用层出不穷的怪招来乱羊曼的心神。 陆云一看,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以多欺少,这还了得赶忙大喝一声“住手!”提起龙雀宝刀砍向了离他最近的陆机。 陆机本来将注意力全部放到了羊曼身上,忽感后方有异,也不回头直接侧身避过了陆云的突然袭击。 陆云一看,这家伙有点意思,手上却也不闲着有使出一路家传的刀法砍向陆机左臂。 陆机还没来得及自报家门,这家伙就不给一刻喘息机会穷追猛打,这让陆机心中燃起好一阵怒火。 老子与你往日无怨继日无仇,你不分青红皂白偷袭在先也就算了还不给我自报家门的机会,欺人太甚! 陆机侧身闪过陆云一刀,脚踏奇步直接欺入陆云身前与他做近身搏斗,一时间陆机连出九拳分别攻向陆云不同的部位,打的陆云苦于防守失去了开始的气势。 李庆见老大被动挨打怎还了得,也不管对方是谁直接掠到陆机跟前一套组合拳法直接送给了陆机。 陆机回防李庆,却被陆云瞅准机会拉开了和陆机的距离,一时间刀法得以施展如一条云中龙使人弄不清楚它的踪迹。 陆云挥舞龙雀宝刀如一阵龙卷风般向陆机席卷而来,李庆趁机闪出战圈,一副看好戏的神态。 完全施展开来的陆云岂是此时的陆机可以抵挡,立马落入下风,随时便有可能饮恨刀下。 二人都打出了真火,招式开始变得杀气腾腾,再没有半分让步。 牛昂颜涛见状也停止了对羊曼的穷追猛打而是来以长对长解陆机的燃眉之急。 二人的合击枪法配合起来天衣无缝,一攻一守,使得陆云不得不稳扎稳打,还要防备随时伺机而动的陆机,压力是不言而喻的。 刚刚避过牛昂刺向肩膀的一枪,紧接着又迎上了颜涛这刺向面门的一枪,刀身一抖,震开了颜涛的夺命一枪,脚踏着从老神仙那里领悟来的步法,不断变换位置。 慢慢的陆机感觉陆云的存在感越来越低,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以他的灵觉竟然无法捕捉陆云的存在,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在牛昂颜涛二人眼里,陆云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这究竟是什么身法!竟然如此巧夺天工! 这边的战斗还没完,那边却只剩下了左慈一人应付这道门里百年难遇的奇才。 羊曼大笑道:“哈哈哈,这叫得道者多助!左慈小儿即使你练成了三魂七魄我也要拼着重伤送你归西!” 并不是羊曼不能逃跑,而是事实告诉他,如果让左慈在这一役中活下来,对他的威胁不比远在巴蜀的张琪瑛要小。 要知道,道门于八十年前在张琪瑛和于吉这一辈开始四分五裂,修炼的功法也被强行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主修三魂,属阳在张琪瑛手中。另一部分主修七魄,属阴,却是在羊曼之师于吉的手中。这就导致了道门最高深莫测的三魂七魄一时间竟然无人可以全功! 今次竟然发现了左慈这种情况,哪还能不大吃一惊。 更让他吃惊的那个叫陆机的小子,真气诡异让人叹为观止,隐隐约约也可以察觉到一些左慈身上的影子。难道自己几年不出世真的老了吗? 三魂七魄修炼全功的人竟然比大白菜还要好找?那还修个什么仙!集体上吊得了! 不容羊曼继续想下去,左慈的声音已经传来“妖道,若你有这个本事便使出来!老夫不怕!” 羊曼刚要动手,却发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陆机接了陆云全力一刀后正在试图稳住身形,这正是陆机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时候,这个时候最适合偷袭! 羊曼五指做抓势,暗中凝聚真气只等陆机再费力稳住身形的时候,那个时候杀他都是易如反掌。 表面上却是大喝一声“左慈老儿受死!” 真气携着一股恐怖的气势席卷左慈,死死的将左慈锁定,一瞬间劲气相交之声不断响起。 在这仅容人呼吸的时间,二人就已经对了不下十掌,完全一副打消耗战的样子。 当羊曼的一掌要落往左慈肩头时,突然又改掌为拳,顺着掌路打向左慈胸口。 左慈避无可避凝聚真气硬是接下了羊曼全力的一掌,登时立告受伤,气血翻涌。 羊曼瞅准这一时机大喝一声“受死!”脚踏奇步瞬间便到了陆机背后,对准陆机背后连劈三掌。 陆机的反应也快,自己的手掌刚碰上羊曼的手便使了个卸劲的手法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闪避了开来。 剩下的两掌却是结结实实的落到了和陆机对峙的龙雀宝刀上。 阴寒的真气由刀身传入陆云经脉,陆云瞬间感觉经脉如同被冻结一般,真气的运转速度也慢了数倍。 “好胆!竟敢暗箭伤人!”陆云大喝道。 羊曼保持着高手气度并没有理会陆云,转身跃往右边一处空地,由于刚刚几个人的包围圈被陆云破坏,羊曼现在的位置便成了他最安全的地方。 “哈哈哈!说到底好要感谢这位小道友呢!如果不是你可能老夫早已经埋骨于此了!哈哈哈哈!但是我还要告诉你,你救错人了!” 羊曼在咆哮着。 ………… 第十九章 克敌制胜 陆云暗中运转真气化去了入侵体内的阴寒真气心中不由一凛,这家伙的真气真浑厚已经已经可以跃升超一流高手的境界! 羊曼狞笑着道:“没想到这小子几天不见实力竟然涨到如此地步,好好好!只要你肯说出《九鼎丹经》的秘密,我发誓以后都不会再来为难你们!” 陆机听罢不由一怒,道:“难道我铁鹤帮帮主就白死了吗!你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说罢化掌为刀分两路砍向羊曼,一路对准羊曼的锁骨,另一路则是羊曼的小腹! 一阴一阳两种极端的真气,分别凝聚于陆机的左右手,给这一致命的杀招更添加了几分威力! 羊曼虽然受伤但是多年的功底使他还没有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见陆机来攻已经想好了对策。 只见羊曼变掌为指,分别点向陆机疾攻来的双掌,砰砰砰!劲气相交之声不断随着二人的接触而增加。 看着不断打斗的二人,陆云心中有些矛盾不知道该帮谁,帮老的,那是个只懂偷袭伎俩的卑鄙小人。帮小的,又怕因为刚刚的事情人家不领情。 而牛昂颜涛二人也满怀戒备地看着陆云二人一副随时就可以干仗的局面。 左慈还在争分夺秒的运功疗伤着,显然刚刚羊曼那一下子挨得并不容易。 算了!跟着感觉走!陆云暗道。 接着对李庆说道:“帮小的!” 还没等牛昂颜涛二人反应过来,陆云李庆已经分别从不同方向去进攻羊曼了! 此时的陆机,正处于下风忽然感觉压力大减哪还不懂得是有人来帮忙了,赶忙退下运转真气来恢复自己的体力。 牛昂颜涛见状互换了个颜色,两杆银枪再次扫向羊曼下盘。 羊曼还没来得及喘气漫天飞舞的龙雀宝刀就已经朝着他罩了下来。 还有一个拿刀的家伙挥刀砍向了自己的左臂。 羊曼没有慌张,飞起一脚正中龙雀宝刀,宝刀被由脚传来的巨力震偏了角度,羊曼侧身堪堪避过了龙雀宝刀。 紧接着又一爪抓向李庆,看似平淡的一爪竟然让李庆生出了无法确定方向的感觉,可见他的实力离羊曼还有一段距离。 下一秒,巨大的力量由刀身传来,李庆砍向羊曼的一刀竟然被羊曼牢牢抓到了手内! 真正做到了空手接白刃。 接着由刀身借力,两脚向后凌空而起从容地避过了牛昂颜涛扫来的两枪。 这一刻陆机也已经恢复过来,大喝一声“妖道受死!”挥掌劈向半空中的羊曼。 羊曼腰部一发力带动着那抓着刀的手扯向陆机。 李庆瞬间失重,不由自主地竟然朝着陆机进攻的方向撞了过去! 陆机明白如果再不收手眼前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家伙就要葬送在自己的掌下,赶忙收掉掌势接住了飞来的李庆,往反方向退下。 陆云这才明白,在围攻这样恐怖的高手时,李庆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变成一个弱点,使羊曼有机可乘。赶忙大喝一声:老李退下!这个人交给我! 李庆听到后也没有反驳直接退了下去,他知道陆云不会害他。牛昂颜涛见状也不在勉强与李庆一起封死了羊曼的退路。 羊曼终于得到了喘气的机会,看到只剩下了陆机和陆云目露嘲讽道:“二打一吗?” 陆机道:“和你这种卑鄙小人不用讲什么道义!” 陆云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陆机。 “受死!”陆机再次出手,换了一种以快打快的战术,不计后果地连劈十八掌,掌掌都对着羊曼的要穴。 羊曼对于这种打法基本上无计可施,只得和陆机一起对掌。 陆云也不放过这个机会,执刀刺向羊曼的下阴,羊曼胯下一凉也不顾还有一个不断进攻的陆机,腾出一只手挥向陆云袭来的一刀。 灌满真气的手瞬间便接触到了陆云的龙雀宝刀,眼看着羊曼便要将宝刀抓个结实的时候,龙雀宝刀倏的紫芒剧盛,直接破开了羊曼的护体真气,穿过了羊曼的手。 一阵剧痛由羊曼的手上传来,只见羊曼的手竟然化作了一团血雾,向四周炸开。 “啊!”剧痛的感觉使羊曼失去了理智,像一只疯狗般挥着剩下的那只手对着陆云隔空打出三掌。 陆云硬接一掌,再也压不住翻腾的气血直接喷出一口鲜血。 这才是羊曼真正的实力! 还有两道掌气依然不改方向的朝陆云攻来。 “闪开!”一个老者的声音传来,左慈已经掠到了陆云跟前,推开陆云,阴阳两股真气瞬间凝聚双手,左慈的道行就要高出陆机不少了,他的手掌上竟然可以同时发出阴阳掌力! 砰砰! 劲气相交之声传入众人耳中,众人瞬间感觉像是一道惊雷在自己耳内打响一般。 由于真气扬起的风沙逐渐消失,左慈清楚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只是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羊曼看向脸色苍白的左慈一动不动,牛昂颜涛和李庆却知道机不可失。 三人二话不说直接拿兵器招呼羊曼,羊曼还是一副一动不动的样子,任由两枪一刀插进了自己的体内! 一代枭雄,终于陨落于此! 陆机和左慈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显然伤的很重。 几人打坐疗伤了半个时辰后,陆机起身走向陆云和李庆二人。 “陆某人多谢两位兄台救命之恩!”陆机对陆云二人说道。 陆云笑道:“不用客气!开始我还险些伤到了你们!不过…这家伙谁呀!这么这么恐怖!” 陆机平静地说道:“太平教主——羊曼!” “甚么!”陆云倒吸一口凉气,自己竟然宰掉了两大道门之一的太平教的头头! 陆机继续道:“还不知道二位兄弟尊姓大名?” 陆云和沉浸在斩杀羊曼的震惊之中。 李庆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道:“这位是襄阳陆家的五公子陆云,我是李家的李庆。” 这时只见牛昂大声说道:“原来他就是勇冠襄阳的陆云啊!我和老颜前些日子还想去找你切磋来着,不过现在看来我和老颜还不是你的对手。” “哈哈哈哈!”众人都被牛昂的直率给逗乐了,纷纷放声大笑。 …………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某处。 密室中,一个正在运功的中年男子突然口喷鲜血,运转的真气瞬间逆行,竟突然走火入魔了! 还有二人闻声而入,向那男子输入自己的真气,助其稳住伤势。 其中一个男子对受伤的男子道:“大哥,发生什么事情了?” 受伤男子只说了句“替身死了!”便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 第二十章 兄弟相认 一间装饰华丽的房间内,两个中年男子守在床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躺着的,脸色苍白的男子。 这两个人,无论哪一个,放到江湖上都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但是此时他们已经全无外边的霸道,剩下的只是一脸焦虑之色。 “二哥,你说大哥这时怎么了?突然走火入魔,以大哥的实力,这是没有可能的啊。”羊贲向羊聃问道。 羊聃一脸凝重的神色,道:“大哥这次受伤,很大原因是大哥尝试了一个道门数百年来无人敢尝试的修炼方法,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大哥知道我们兄弟里就你最多愁善感。” 羊贲听到这话,顿时感觉心里咯噔一下,焦急地问道:“那…那还有办法吗?” 羊聃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毕竟前无古人,真正的情况还得等大哥醒来在做打算。” 羊贲双目射出一道凌厉之色,冷然道:“知道是谁杀了替身吗?” 羊聃道:“替身最后一次出去是为了去襄阳追杀已经被师傅打伤的左慈!现在替身已死,只能说明我们远远低估了左慈的实力!” 羊贲听罢怒道:“不管怎么说,这个仇我报定了!左慈!下次见到你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咳咳咳咳!” 咳嗽之声从床上的羊曼出传来,羊曼渐渐睁开双目道:“杀替身的不是左慈!” “什么!”羊聃羊贲同时震惊。 羊曼虚弱的声音再次传来:“当我运功之时,突然眼前出现一道凌厉的紫芒,当时我感觉那紫芒仿佛可以穿透我的三魂!” “还有这种东西?”羊贲惊道。 “可是以大哥现在的修为,能伤到大哥只有……” “神器!”羊聃沉声道。 “这或许很难接受,但却是对目前情况最好的解释,这个世界上我们认识到的东西太少了。”羊曼语重心长道。此时的羊曼脸上全是更多的是绝望与沧桑。 “难道……真的可以白日飞升吗?”羊贲问道。 羊曼笑了笑,没有说话,但是这个笑多了的只有无奈。 接着羊曼仿佛想通了什么,又或者放下了什么,突然冒出一句话来“看来,那件事得提前了。” ………… 陆机陆云一行人回襄阳以后,在陆云的极力邀请下众人都到了陆府,让陆云当了个小东道。 除了一起回襄阳的众人,陆云还邀请来了张洋,这可让陆云的二姐好一阵高兴。 左慈因为要疗伤所以没去,这让陆云好一阵失望。 陆云向众人介绍家人过后,这场接风宴便开始了。 “在下陆机,字士衡,吴郡吴县人……”话音未落,陆云就抱住了他,“四哥!我是小五啊!”兄弟两人分开十年,今天终于相见,陆机却已认不出自己的五弟。 酒过三巡,牛昂左手抱着个酒坛子右手搂着喝的七荤八素的李庆,嘴里还不停地说道着:“够兄弟!是个爽快人,喝酒一点也不含糊,交了老李你这个兄弟我牛昂也算撞了大运了!” “哈哈哈哈!来来来继续划!这次非喝的你站不起来!”李庆酒劲上来了也就没有了平时的沉稳,不住地拉着牛昂划拳,虽然自己输的多但还是乐此不疲。 相对这二人,颜涛和张洋就文雅多了,平时不怎么说话的颜涛今天倒是打开了话匣子和张洋讨论了好几个时辰的理想与追求,说的张洋直呼知己。 不过最热闹的当属陆机与陆云了,这俩兄弟似乎都或多或少对武艺这方面有着与众不同的兴趣。 二人轮番耍着兵器架上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众人都大声呼好! 紧接着这俩人竟然开始比拼起内力来了,什么玩法呢?找一碗酒,二人同时对着这碗酒发出内力。 就这么僵持起来了。 开始还是陆云稍占上风,碗口朝着陆机的方向倾斜,仿佛碗中的酒马上就要倒出来了一般。 到了后来,陆云就开始感觉到有些吃力了,倒不是因为气力不济,而是陆机的真气一会儿阴寒一会儿炎热,一会儿带着放射的力量一会儿却又带着难以解释的吸扯力量。 最主要的是陆机体内的真气仿佛无穷无尽一般,真气每运行一个周天对碗上施的力也重一分。 关于这个真气古怪的四哥,饶是陆云真气如何浑厚也拿他没有办法,最终碗中有几滴酒溅到了陆云的方向,这场比拼才以陆机的胜出而告一段落。 ………… 次日清晨。 铁鹤帮总坛。 陆机从房间中出来,呼吸着清晨略带寒冷的空气,感觉瞬间提神了不少。头还因为昨天的酒微微疼痛。 “来人,找牛昂颜涛来。”陆机对着门口说道。 “是。”有人答道,紧接着便朝着牛昂颜涛的房间去了。 陆机走到房间外的小院落中,抚摸着花瓣上的露珠,叹了口气。 此时牛昂颜涛已经到了陆机院里,前者道:“大哥找我们可有什么事情?” 陆机道:“左老怎么样了?” “挺好的,伤已经差不多全好了,但是我看左老好像有了去意。”颜涛道。 陆机仿佛看的很开:“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左老志不在此,强留也不会有用如果左老要走记得通知我一声,我们好去送送他。对了,荆州帮现在是什么情况。” 牛昂道:“还就那个样子,自从老大你当上龙头以铁血手段宰掉了吴尚以后,他们就没有什么动静了!” 陆机嘴角上扬,道:“找几个信得过的兄弟,今天晚上咱们干票大的。” 牛昂颜涛虽然猜到了什么,却也不怎么确定,于是问道:“老大晚上要干什么大的呢?” 陆机开始没有说话,紧接着才说道“夜访谢老三!” ………… 陆云回府后倒也闲了不少,襄阳里现在也没什么架可以打了,二姐再也不会因为张洋每天追打自己了,只是这样的环境让陆云这战斗狠人大感孤独。 这时,李庆满脸猥琐地走到了陆云的跟前。 “老大啊,就上次那姑娘的事情有着落了!哈哈哈,你肯定猜不到是谁!”李庆笑道。 “少卖关子!快说!”陆云故作生气道。 李庆还是那一副猥琐的表情道:“是城北秦家的大小姐秦梦瑶!那姑娘我见过一次那可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是个百年难遇的极品……” 说罢李庆还擦了擦流到嘴边的口水。 “瞧你那德行!和老大一起会会她去!”陆云笑道。 …… 第二十一章 十面埋伏设圈套,龙吟虎啸皆笼罩 城北秦家,在襄阳的地头上也算得上只手遮天的大家族,与陆家、李家、张家并称襄阳四大家族。 但论其建筑的华丽程度,因为秦家生意居多,乃襄阳的商业巨头,所以当属襄阳之首。 此时,秦府门外就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陆云正催促着旁边的李庆道:“走走走,进去看看去我倒要见识见识那美女的沉鱼落雁之容。” 李庆抹了把汗,一脸无奈的看着求美心切的陆云道:“老大,你不是不懂规矩,进秦府要下拜帖的,你又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就这么直冲冲进去不被乱棍打出才怪呢。” 陆云道:“他敢!好歹我也算襄阳第一高手我陆家也是襄阳第一军事大族,怎么着也得给我点面子。” 李庆道:“他秦家可也掌握着着襄阳的大多数商号,真要是耗起来,就是加上我们李家都未必耗得过。” 李庆的家族虽说较之陆家和秦家差了一线,但是却也举足轻重,李家主要经营这农场和牧场是襄阳粮食和战马的提供商。 听起来这几个家族似乎都可以独当一面成为鼎力一洲的大家族,实则不然这几位虽说五脏俱全,但终归是麻雀,一些资源始终是要靠大家族提供的。 而襄阳四大家族末尾的张家……那纯粹是走了运,因为襄阳县令张翼是张洋的三叔,所以才勉强获得了四大家族的称呼,如果真的比起来,张家还真上不得四大家族的榜。 陆云这才开始沉思起来,然后道:“既然如此……那么咱们俩就在这里等!我就不信她还不出来了。” 七个时辰过后…… 李庆也对美女失去了信心,垂头丧气的道:“老大啊,干脆咱们撤!这叫什么回事嘛!她大小姐好像从来不出门似的!” 陆云看着已经黑了的天空,叹了口气道:“再等等,说不定呢……” 李庆撂挑子了道:“要等你等!我不干了。” 正好这时一个小贩挑着担子在路上叫卖着“熊氏烧饼!好吃不贵!” 那小贩长得与平常商贩别无二致,只是那魁梧的身形格外的引人注目。 这可让饥饿的李庆找到了救星,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跑到小贩跟前,“老板来俩烧饼,大个的,抗饿。” 那魁梧的小贩笑了笑,伸手取出两个大个的烧饼递给李庆道:“公子,一共两文钱。” 李庆正要给钱是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这种五大三粗汉子不论放到什么地方也都应该是一号狠人,不应该这么老实巴交啊。 将钱递给汉子后,李庆道:“兄弟以你的条件,怎么混都不至于到街头叫卖?” 那汉子也不生气,继续笑着道:“我感觉这样也挺好的。” 说罢也不理会李庆,继续吆喝着向前走了。 李庆道:“兄弟可否留下姓名!” 那汉子道:“家里没有识字的,自小便没有名字,不过大家因为我排行老大所以也就叫我熊大。” 说罢继续开始了他的卖饼生涯。 李庆看着还在目不转睛盯着秦府门口的陆云,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嘿!饿坏了,给,烧饼,大个的。” 陆云接过烧饼瞬间狼吞虎咽起来,这时他看到了秦府的家丁已经开始在门口挂灯笼了。 “老大,我们走。”李庆道。 ………… 荆州总坛。 今天的荆州帮似乎还是和平时一样防备松散,丝毫没有意识到门口已经多了一批不速之客。 陆机正在侦查着荆州帮的一举一动,一旁的牛昂道:“老大,干脆直接打进去算了,我打赌不出半个时辰,荆州帮在襄阳除名!” 颜涛道:“谢老三那家伙素来阴险狡诈,说不定此时就有一大帮荆州帮的人在里边守着咱们呢。” 陆机还是风轻云淡的样子,从表面根本看不出来他此时的想法。突然开口道:“这次带了多少兄弟?” 牛昂稍稍思索,道:“带我俩一共一十九人,不过对付荆州帮这些酒囊饭袋就足够了!” 陆机摇头不语,牛昂这家伙虽然武艺还说得过去但是始终欠缺沉稳,且大意轻敌,这样下去迟早得吃亏,反倒是颜涛比牛昂肯动脑筋一些。 刚刚还在想颜涛,颜涛就说上话了:“荆州帮今天看样子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调动,但是谨慎考虑我绝的还是派个人进去侦查为妙。” 陆机点头,示意将这件事交给颜涛来办。 颜涛慢慢靠近荆州帮的墙角,纵身一跃,成功的到了墙头,仔细望去院内除了一下来回走动的下人竟然没有一个暗哨之类的,不由得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回到陆机身边,颜涛道:“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处,只是,我觉得这荆州帮总坛静的有点可怕。” “嗯。”陆机考虑到这一点不由得为身边这一十七为兄弟的安危担心,自己和牛昂颜涛二人遇到埋伏完全可以靠强横的武力突围出来,但是眼前这十七人却是凶多吉少。 考虑到此,陆机猛下决心道:“一会儿我和牛昂颜涛进去,你们几个负责埋伏防止谢老三趁乱逃跑,一旦我们一去不回切记不可硬拼,速回总坛找左老,明白了吗?” 众人点头,正在陆机等人准备行动时,突然有人说道:“里边情况不明,我们兄弟放心不下,这里留几个人就够了让我们也进去。” 此言一出,立刻有兄弟附和。 说话的人陆机认识,就是诛杀吴尚当天声援过陆机的庄鸿,不由得对这个人重新估量了一番。 陆机道:“区区一个谢老三还犯不着这样大动干戈,你们放心。” 庄鸿道:“我知道老大你是怕我们身入险境,但是我们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你们去受险!” 陆机心中升起一阵感动,道:“没多大事情,就这么定了,什么都不要说了!” 说罢带头跃进了院子里,紧接着牛昂颜涛也跟了上去。 陆机刚落地,没来由的感觉到了这院子中有一股肃杀之气,这是一种特别的感觉,自从无意中练成九鼎丹经真气之后,这种感觉便一天比一天强烈。 嗖! 一道劲箭由院中一个角落射出,目标正是院中的陆机。 陆机赶忙收摄心神,晋入心如止水的至境,一个侧身避过了那穿心的一箭。 这时牛昂颜涛也已经落地,黑暗中又出现了十几名手持弓箭的黑衣人,黑衣人配合极好,瞬间形成合围之势将陆机三人围在了院子中央。 啪啪! 清脆的鼓掌声传来,谢老三拍着手渐渐从房中走出,看着被黑衣人围困的陆机三人,脸上显出笑意沉声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想着杀你你到自己送上门了!” ………… 第二十二章 时机已到,今日起兵 陆机心道“中了这奸人的计了!”表面上却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谢老三见陆机如此,一时间也没了将几人彻底拿下的把握,狞笑道:“我给你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只要你陆机可以胜我,我就放你们几个走,反之便要留下如何!” 牛昂怒目圆睁对谢老三吐了口痰道:“你这小人肚子里准没好水,要打便打!少给老子耍这些阴谋诡计!” 谢老三听罢却一反常态的没有生气反而对陆机微微一笑,道:“陆老大意下如何?” 叫“陆老大”时,谢老三颜色中闪过了不屑的神色,却被陆机完全捕捉到了。 心忖“难道这家伙真的有胜我的实力?” 陆机沉声道:“谢帮主说话可算数否!” 谢老三道:“谢某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过你今天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胜我的!” 说罢脚踩奇步,一拳向陆机轰来。拳劲虎虎生风,好像要撕裂空气一般。 陆机大喝一声“你们闪开!”立即灌满真气迎上了谢老三那威力不小的一拳。 嘭! 拳掌相交,陆机不由得向后退了三步,出奇的是谢老三竟然只退了一步,但是脸上却显出震惊之色。 陆机也顾不得看那么多,争分夺秒般化去了谢老三入侵的真气,心中突然闪过一声不祥。 谢老三的真气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那是一种阴寒至极的感觉!回想这几日交手的高手中,有这样特点真气的只有一人! 太平教主——羊曼! “你是太平教的人!”陆机惊道。 谢老三面部狰狞,道:“现在才知道不觉得太晚了吗!” 陆机剧震,这些天一直想不通的问题此时突然守得云开见月明,这几日陆机一直在思考究竟是为什么羊曼能将陆机的底在短时间内查的一清二楚,且很快就找到了吴尚这个内奸。 得知谢老三乃太平教的人后,答案便浮出了水面。 可以这样说,王蟒的死与谢老三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陆机看向谢老三,双目皆是杀意! “本不打算杀你,但是今天注定是你的死期!”陆机狂喝一声,道家至纯真气疯狂运转到陆机的奇经八脉。 接着一拳轰出,目标直指对面的谢老三,这一拳生出的劲风吹的谢老三身上的衣服猎猎作响。 谢老三没有闪避,而是直接挡了上来,右掌和陆机的拳结结实实地碰到了一起。 嘭! 陆机退后两步,谢老三却只是身体微微颤了一颤。 “有点意思!”谢老三眼神中多了几分暴虐,眼前的人让他再一次升起了想杀人的冲动。 陆机看到谢老三只是微微一颤的时候,暗呼不妙。这个家伙的实力大大超乎了自己的想象,已经到了二流高手的巅峰无限地接近一流高手。 而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还不是这种人的对手,但是他估计如果是单独遇到谢老三,自己应该有逃跑的实力。 然而看了看四周的黑衣弓箭手,这个想法又被推翻了。 此时的陆机已经明白,谢老三是他目前为止遇到的最大的挑战! 毕竟对上羊曼还有左慈这样一个高手助阵,而且自己几乎是全占上风。然而对上眼前这厮……处于绝对下风不说在个人实力上,也远远比不过这个人。 成败在此一举!打败他自己将可在武道上迈出举足轻重的一步,在这之前,没有人能够帮到自己。 “小子受死!”谢老三低吼一声,一挥手,一支短镖嗖的一声飞出谢老三的袖子,射向了陆机。 陆机稍一侧身,避过了这光明正大而来的暗器。 谢老三志不在此,只为分散陆机的注意力,见状双掌连续拍出,凌厉的招式罩住了陆机身上的多处要害。 可想而知一旦被打中,将是埋骨于此的结果,陆机将精神力提升至极限,再没有半刻松懈。 眼看谢老三的双掌便要将陆机打个结实,陆机变招了,左手撮指成刀滑向谢老三双目,另一只手化掌为指点向谢老三胸口,竟然是毫无防备与敌皆亡的招式。 谢老三当然不愿意与他同归于尽,赶忙变招防守,仓促之下,气势又弱了几分。 谢老三回防的双掌对上了陆机一划一刺的双指,这次便不是一边倒的优势了,谢老三和陆机同时后退了一步。 谢老三还没来得及回气,陆机却又攻了上来,这次的攻势竟与刚刚谢老三攻击陆机的招式一模一样,连续出掌,掌掌对准要害。 修炼九鼎丹经就这么点好处,回气的速度是常人的几倍,这个现象在上次对上羊曼自己就隐隐感觉到了。 这次只不过是一个实践证明。 谢老三可没有陆机那与敌皆亡的心,只得苦苦防守,在不断的真气碰撞中谢老三已经开始处于下风了。 此时,还守在总坛之外的庄鸿,也感觉到事情似乎有什么不对之处,总坛之外现在已经空无一人。 偌大的街道,静得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庄鸿心道:我的进去看看。 接着纵身跃到墙头,入目的情景便是陆机三人被一群黑衣人包围,紧接着便是陆机与那荆州帮的帮主谢老三的打斗。 庄鸿大感不妙,又跃回墙外,对着藏身之处打了个手势,藏着的几名弟兄很快便全部聚到了庄鸿跟前。 “一会儿你们几个随我翻进去,最左边那俩个交给我,其余的就都交给你们了,注意配合,黑衣人不多,你们可以二对一。”庄鸿道。 接着纵身便跳入了院内,身后的人也跟着跃入院子中,行动正式开始。 嗖嗖! 两支飞镖从庄鸿手中飞出,穿过了两名黑衣人的咽喉,当黑衣人察觉还有敌人的时候,铁鹤帮的人也到了他们的跟前。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此时的陆机还在狂轰滥炸般对谢老三展开无休止的攻击。 牛昂颜涛互换一个眼色,一左一右,分别偷袭向谢老三的后背。 谢老三的反应极快,先后回掌挡住了牛昂颜涛偷袭而来的一击。 前面却空门大露被陆机结结实实打了六掌。 噗! 一口鲜血从谢老三口中喷出,随着陆机掌力的惯性,谢老三赶忙后掠数步却又被牛昂颜涛追上,硬拼一记,荡开了二人冲向了黑暗之中。 就在众人以为谢老三逃走的一刻,倏的劲气相交之声传来,紧接着又是谢老三的一声惨叫。 双手捂喉的谢老三又回到了众人视线,鲜血从他的双手不断渗出,紧接着谢老三便倒了下去。 黑暗中,刚刚压下气血翻涌的庄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陆机大喝一声,“从今天开始,荆州帮除名!” 第二十三章 名花倾国两相欢 翌日清晨。 陆机已经派人接收了荆州帮所有的生意场子,也接收了一大批原先在荆州帮的帮众。 都是些底层人,谁也不在乎主子是荆州帮还是铁鹤帮,只要有钱跟谁不是卖命。 而荆州帮的高层人物,跑的跑死的死,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就在陆云与李庆苦守府门未果的三日后,这家伙还是这样的坚持不懈,接连等了三天。 最后,竟然连在这条路买烧饼的熊大也和这俩混熟了,每天都有固定的生意,俩烧饼,大个的…… 对于这种情况,秦府看门的家丁还真是闻所未闻,不过由于对方身份特殊,也就没有强行干预。 其实陆云也是十分无奈,三天前满怀信心地问了其母关于秦家小姐的事情,但是却只得到四个字“静观其变” 意思就是,人家没有嫁女的意思你就老老实实待着。对于猴急的陆云来说这怎么行,于是乎就继续这么守下去了。 同样也苦了陆云的好兄弟李庆,对此,李大少就一句话“谁让这家伙是我兄弟呢,兄弟有难,两肋插刀。” 或许是他们的坚持感动了上苍,终于在这一天,秦府的大门敞开了,走出来的不是平时负责采购的家丁,而是秦家小姐秦梦瑶的贴身丫鬟小莲。 紧接着出来的正是陆云朝思暮想的秦家小姐秦梦瑶! 陆云赶忙向身后的李庆问道:“老李,这是啥情况?秦小姐打算去哪里?打听清楚没有?” 李庆抹了把汗,道:“老大,您老人家稍安勿躁啊,可别急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这还没去打听呢。” “那你还不去!” 秦梦瑶走远后,李庆来到了秦府门口,对于打探小道消息,李大少自有一套方法,手掌一翻,几两银子便到了手上。 对于这些外快,秦府的家丁们自然乐意去挣,这年头谁和钱有仇,对不对? 于是乎,你赚你的钱,我问我的事。皆大欢喜。 李庆从秦府门口回来,脸上带着笑意对陆云说道:“老大,打听清楚了!秦小姐要去要去买胭脂水粉。” 陆云一听就乐了,忙道:“没有听错!” “怎么可能,老大你得相信兄弟我啊!”李庆道。 “打听清楚去哪里买了吗?” “嘿嘿,早给你准备好了,靠北门那家,他们自己家的场子。”李庆道。 陆云沉思一阵后,似乎下了什么决心直接朝着城北去了。 李庆也跟在后边。 ………… 城北商铺中,白衣白裙的秦梦瑶正在仔细挑着柜台上的胭脂,还时不时地和身边的小莲讨论哪一个更好。 就在此时,陆云到了,满怀信心的陆云刚走到门口,看到了挑选胭脂的秦梦瑶之后瞬间立在了商铺门口,一动不动。 秦梦瑶似乎也发现有人在看她,一抬头正好看到了陆云那一动不动的模样,忍不住挥袖掩盖自己的笑意。 谁知此情此景在陆云眼中却又是一番风景。看罢呆立当场。 躲在暗处的李庆好一阵捶胸顿足,道:“老大这是怎么了,上啊!魔怔了?” 秦梦瑶轻轻一笑,对陆云道:“公子来买胭脂的吗?” 陆云这才反应过来,一下子从幻想回到了现实,“啊…啊是!对对对!就是这样。” 秦梦瑶浅笑道:“那么公子请。” 陆云突然问道:“秦小姐还记得我吗?” 秦梦瑶道:“眼熟,但是…又好像没什么大印象…” 听到这话,陆云可急了,忙道:“秦小姐忘记我了吗?七岁那年我们在秦府见过的…嗯,那个时候你六岁……” 说着说着,陆云又陷入了无限的回忆之中。 秦梦瑶似乎想起了什么,道:“你就是那陆家的小公子,陆云?” “对对对,正是在下。”陆云道。 那副唯恐说错话惹佳人生气的样子着实让秦梦瑶二人忍俊不禁。 一旁的小莲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我知道你,这几天一直都在府门口蹲着,非要嚷嚷着找秦小姐的那个陆公子。” 陆云尴尬一笑,略过了这个话题,对秦梦瑶说道:“秦小姐三日之后可有空否?” 秦梦瑶轻轻点头,思绪万千,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对眼前这个家伙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本不想回答他的,却又鬼使神差地点头了。 “哈,这就好,三日后我打算在城外狩猎,秦小姐务必赏光,陆云感激不尽。”陆云还是那副呆头呆脑的样子,用已经难以组织的语言道。 紧接着,也没管秦梦瑶是否答应,直接溜岀了店门。 只留下秦梦瑶一个人,心中还在想一个问题,去?还是不去? ………… 路上,陆云恢复了以往滔滔不绝的演讲,开始给李庆讲述自己这么一步步俘获秦小姐的芳心,一步步让她对自己依依不舍。 对此李庆只是笑而不语,不揭穿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你讲述属于自己的天方夜谭。 “老李,你说这秦小姐会不会到时候不来啊?”陆云开始担忧这个问题了,心中也不住地后悔,为什么自己不能多等他个一时半刻呢? 李庆道:“根据你刚刚讲的来看,她不来的可能性极大。” “你……话可不能乱说啊!”陆云急了。 ………… 第二十四章 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 三天转瞬即逝,陆云此时也在准备着什么。 “老李,记得弓,还有箭,一定带齐。对了,吃的和水可不能少,仔细准备准备。”陆云一边自己收拾,一边还在指使着李庆。 “这些东西我昨天就准备好了,好像现在就剩你了,老大,不是我说你,你这叫关心则乱,放松一点。”李庆道。 陆云道:“嘿!几天不收拾你了?还劝开我了。你老大我纵横情场这么多年,真还就没有失误过。” 李庆一听这话,心道:我还是去收拾收拾,我感觉继续听下去会出问题。 同时,李庆心里也有这么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秦小姐会来吗? …………收拾好一切后,陆云李庆二人并肩站在北门除了两把刀以外就是背上背着的两张弓,当然还有那匹白马。 “老大,你说咱都等快半个时辰了,咋还没动静,会不会人家压根就不想来,那天只不过是随口答应……”李庆擦了把汗道。 陆云对这件事情的耐心就要远远超过李庆了,还是那么站着,动作几乎都没有发生变化,见李庆说到这里赶忙打断他:“别胡说!秦小姐是不会骗我的,你小子一天到晚尽想那没有用的!” 李庆摸了摸自己的马,道:“得嘞,您老人家继续等,我得茶楼找杯水去了,大热天的可苦了我的马了,还有你这白马。” 说罢,李庆拉着两匹马便走到了茶楼门口。 这时,自有店小二给李庆安置马,李庆将马交给小二后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这时小二又走到李庆跟前道:“这位客官想要点什么?呦!是李公子啊!公子想要点什么呢?” 李庆懒洋洋道:“水,三大碗!再来壶酒,要带走的。” “得嘞!”店小二退了下去。 当李庆喝饱了水,再次走出来时,发现平时坐不住的老大今天竟然一反常态生生站了这么长时间,这让李庆直呼神迹。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一袭红色劲装的秦梦瑶骑着枣红马已经出了城门,旁边还跟着骑棕马的小莲。 秦梦瑶到了陆云跟前对陆云微微一笑道:“好不容易说服大哥和爹爹,费了些时间,让公子久等了。” 陆云憨憨地笑了笑道:“嗨,其实…也没等多长时间。” 李庆忍着笑意,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生怕自己突然忍不住就给笑出来那就糟糕了。 ………… “驾!”陆云骑着白马在草原上与秦梦瑶并排奔腾着,李庆则和小莲一起。 相对陆云二人,李庆和小莲就属于那种自来熟了,二人一路上有说有笑,李庆疯狂爆料弟兄们平时的趣事,小莲则是与李庆讨论秦府的家常。 到了猎场,就相当于到了陆云自己的领域之中,在这里陆云就没有刚刚那么腼腆了,看到一只掉队的鹿陆云兴奋的弯弓搭箭,还不忘和秦梦瑶说话:“秦小姐看好了!” 嗖! 一支箭从陆云弓上飞出,正中那只可怜的鹿的颈部,那鹿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滚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好箭法!”秦梦瑶欢呼道,还不忘给陆云鼓掌。 陆云得到美人鼓掌,登时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开始大肆夸耀自己的箭术如何。 突然秦梦瑶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打断了陆云的夸耀,“我想…我也是可以的…” “什么!”陆云一听这话,差点儿没从马上掉下来,白马回头给了陆云一个鄙夷的眼神似乎再说陆云看到美女便忘了自己叫啥。 秦梦瑶轻道:“我以前也习过一些武功和箭术,应该是可以的。” 陆云笑道:“你还是先拉开这弓再说,这可是精铁打造的神臂弓,一百多斤的力量……这样,如果你可以拉开它,这弓便送给小姐了。” “真的吗!”秦梦瑶道,“爹爹和大哥始终反对我习武,所以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把像样的兵器。” 说罢接过陆云递来的神臂弓,搭上一支箭,气运丹田一运劲居然将神臂弓拉了个满月。 “我的妈呀!”陆云惊呼,心中还在不住的暗示着自己,这不是真的,对!这绝对不是真的。 “小女子笑纳了!”秦梦瑶毫不客气的将神臂弓挂到了自己的马上。 陆云当然乐意将宝弓赠予佳人,看着秦梦瑶,又开始笑了。 李庆看到老大吃亏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但是依然被秦梦瑶这一手给震惊到了,旁边的小莲道:“我家小姐五岁开始习武,到现在十二年了,要说这武打真说不上,但是这力气却是不缺的。” 李庆缓缓点头,不过那副震惊之色还是有增无减。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发生变化,兀的出现两个黑点,似乎在展开追逐之势。 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只秃鹫正追着一只半大的鹰,那鹰此时没有半分胜算,看起来要维持飞行就已经很吃力了。 秦梦瑶同情心大生,对陆云道:“你可以救救它吗?” 看着美人的眼神,陆云似乎已经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虽然弱肉强食这是自然规律,但是人是超脱于规律的。 “那便要秦小姐借弓一用了。”陆云笑道。 接过神臂弓,陆云直接取出三支箭一起放到弓上,三支闪着寒光的箭头对着那秃鹫。 嗖嗖嗖! 三支箭便飞速穿过了秃鹫和小鹰之间的空间,虽然没有射中那只秃鹫,但是却给小鹰争来了逃命的时间,那小鹰也似乎是有灵智一般向陆云飞来。 秃鹫见情况如此这般,只得放弃了这只可怜的小鹰,从反方向飞走了。 陆云慢慢伸出胳膊,小鹰也停在了那里。 这只通体黑色羽毛家伙直接停在了陆云的手腕上,咕咕的叫个不停,似乎是在感谢陆云的救命之恩。 “哇!好可爱的小家伙!”秦梦瑶看着陆云手腕上停着的鹰,心中别提有多喜欢,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鹰的头,生怕会弄伤它的样子。 小鹰虽然没有反抗,但是陆云却能直接感觉到它的戒备之意,或许它只对陆云没有戒备。 “小家伙,该回家了!你属于这片广阔的天空。”陆云摇了摇胳膊道。 小鹰既然直接人性化的摇着头叫着:咕咕咕! “你该不会是想跟我回去?”陆云问道。 “咕咕!”小鹰点头。 陆云大惊,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这个家伙道:“你能听懂我说话?” “咕咕!”小鹰再次点头。 小鹰的这个反应让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李庆直呼“老大赚了。”小莲则是张大嘴说不出话。 “我可以养它一阵子吗?”秦梦瑶看着小鹰道。 陆云笑道:“这得看这个小家伙的意见了,我肯定是同意的。” 这次出奇的,小鹰竟然没有按照陆云的思路走,不住的摇头,似乎除了陆云其他的人类不会让他有信任感。 直到陆云对着小鹰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小鹰突然改变态度,飞到了秦梦瑶手腕上,小心翼翼地抓着秦梦瑶的手腕,生怕弄伤这美人。 对此众人接目瞪口呆,包括秦梦瑶,大家心中同时涌现出一个问题,陆云到底对他说了什么? ………… 第二十五章 利治小之宜,秉居静之理 陆云和小鹰这一出弄的大家一头雾水,于是李庆率先提问道:“老大,你到底说了什么啊?” 陆云笑而不语。 “告诉我好吗?”秦梦瑶轻道。 “天机不可泄露……”陆云一副神棍模样道。 “得了,准没好事。”秦梦瑶没好气道。 陆云笑而不语。 李庆见气氛有些尴尬,于是指着那只鹿道:“已经快午时了,要不咱们吃点东西?” 小莲赶忙答道:“好呀好呀!好久没有吃烤鹿肉了,正好解解馋。” 陆云点头,示意他也同意这个提议。 秦梦瑶也没有拒绝。 于是乎,陆云到白马前,从一个袋子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木炭,用几根绳子和箭搭了个简易的支架。 李庆也帮着搭把手,将那只短命的鹿固定到了架上。 “哈,这东西好吃又大补,曾经我和老大一去完妓……”李庆自知漏嘴,赶忙停了下来。 “嗯?记什么呀?”小莲问道。 “嘿!没什么的,就是个可以消遣一下的地方。”陆云支支吾吾道。 “对,就是这样。老大你有带打火石了吗?”李庆赶忙岔开话题道。 “哦!对在马上的袋子里,我去找找……”说罢陆云逃命似的起身往马前去了。 “老大等等我,我也去!”李庆也赶了上去。 看着二人慌乱离去的背影,秦梦瑶主仆二人对视而笑。 ………… 许久之后,肉终于烤好。 几个人就这样拿着小刀,一点点切割着肉块。 李庆手快,率先切了块肉递给了小莲,小莲含笑接过,这一动作却看呆了李庆。 这一边,陆云也颇为绅士地地切了块肉递给了秦梦瑶,秦梦瑶同样报以微笑,陆云心花怒放。 几人吃着正香,李庆开口道:“好肉就得有好酒衬托,我这里正好有两壶不错的酒。” 说罢李庆走到自己马跟前,取下了事先准备好的酒,拿到了众人面前:“这酒是城门口老张的限量老酒,一个月只产三十壶,亏我是熟人,不然还弄不到。” 接着又将酒倒好给了三人,那就刚一入口绵柔的感觉就已经传到了舌尖,咽下去略显烧喉。 陆云笑道:“好酒!痛快!” 而两位美人就不同了,秦梦瑶眉头轻皱显然没想到这酒竟然有这么辣,小莲则是直接吐出了舌头不住的呼吸,直呼辣人。 这一场景又惹得两位大少侧目。 ………… 铁鹤帮总坛 陆机此时已经走到了左慈住的小院门口,却停了下来。 想进去,又不想进去。 他已经看出了左慈的去意,却还想多让他留一阵子。 这些天左慈每天都会指点牛昂颜涛的枪法和真气,有时甚至会指点庄鸿这样的铁鹤帮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对于陆机,左慈只是指出他修炼真气多走的弯路,对于刀法甚至于真气修炼的捷径却只字不提。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左慈本来就打算在甩掉羊曼后去巴蜀拜访自己的老友张琪瑛,然后继续他的云游日子,这才是他所追求的。 指点陆机等人,只不过是想留下衣钵,也不至于断了传承。 对于这种关系,左慈这样经历过风风雨雨的老人已经可以完全看开。 或许,我不去他就不会向我辞行。陆机想道。 他就那么一直站着,一动不动。 这时,院里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我知道你在外边。” 陆机没有说什么,推门,入院。 “我知道你一定不会主动进来的。”左慈道。 陆机道:“左老可以多呆一阵子吗?” 左慈露出个苦涩的微笑道:“我已经老了,如果再年轻几十年就是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可是……” 左慈打断了他,“将来天下是属于你们的,好好奋斗,封妻荫子不在话下。” 陆机道:“左老,你这是……” 左慈突然严肃了许多,道:“大乱将至,很快就到了你们建功立业的时候了,你不可能永远只想着呆在襄阳这个地方!” “可是……” “相信我,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我去意已决,不要劝我了,离开以后我会在巴郡呆很长一阵子,如果有机会的话记得来看我,到了巴郡找天师道总坛。”左慈已经开始下逐客令了。 陆机道:“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明日卯时,不要来送我,要不要告诉牛昂颜涛那两个小子。”左慈对陆机挥了挥手,转过了身。 陆机离开了小院,两滴热泪化入土中。 ……… 夜了,陆云一行人此时也已经到了城门口,和守城的士兵打好招呼后,二人先将秦梦瑶和小莲送回了秦府。 路上,李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终于再次向陆云问起了那个问题。 “老大,现在也没人了,该告诉我了?”李庆道。 陆云再次露出招牌式笑容,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告诉小鹰,这娘们儿迟早是我的人……然后,很庆幸它听懂了。” 李庆大失所望道:“原来就这么一句话,我当时什么金言玉语呢!” ………… 第二十六章 武林大会 翌日清晨, 没到卯时,陆机再次站在了小院门口,好像前方有堵墙一般,是他不能前行一步。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或许已经到卯时了,陆机没有看到左慈的身影。 屋内也没有亮灯的迹象,陆机下意识运转真气查探屋内情况。 没人! 陆机推开门,大步跑入左慈屋内却发现早已人去屋空。 桌子上还留下了一张纸。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到时候看到你小子我怕我又改变主意,先走了。”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陆机将那张纸仔细收好,悄悄退出了门外,一切都好像一开始的样子,一直都没有人来过。 ………… 陆府一个院子中,陆云正拿着龙雀宝刀练习招式,刀身抖动化作一阵旋风,四周“呼呼”的声音不绝于耳。 此时,一位看起来三十左右的男子推门而入,就那么一直看着,还时不时捋捋胡须露出得意道神色。 连绵不断的招数最后在一个刺的动作上终止,只见刀尖刺向了一根树枝,霎时间树枝上的叶子竟全部落了下来碎成两半。 “哈哈哈,我五弟武艺精进,着实让为兄高兴,不过这一招,穿心,它的威力在于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与刀尖,而你刚刚的招式却将这力给分散掉了。”陆景指着一地的碎叶道。 “这有什么不一样吗?或许分散了可以更好地发挥威力呢?”陆云道。 陆景笑道:“在对手只穿袍子的情况下,你的招式或许可以令对手收到更大的伤害,不过如果对手身披重甲的话,这就无异于挠痒痒了。” 接着低吼一声“看好了!”接过陆云的龙雀宝刀,使出了刚刚那一招穿心,这次没有过多的“呼呼”声修饰,却可以让站在一旁的陆云感受到阵阵寒意。 最后同样刺向了树枝,奇迹的事情发生了,整个树枝上的叶子只有刀尖对准的那片碎成了六瓣,慢慢飘落,其他的树叶竟然纹丝不动! 看着陆云一脸震惊的表情,陆景笑道:“这才是真正的穿心!” 陆云看着陆景笑道:“二哥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指点武技。” 陆景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小滑头开始和你二哥玩这套了,明天叫上小李和张洋与我一同去那白虎寺玩玩。” 陆云面露喜色道:“是不是又要举行比武大会了?” 陆景笑道:“就知道你会这样问,这次是五溪蛮人和武陵蛮人一同组织的,邀请我们这附近的部落和大族,别看平日里这些个胡虏打的血海深仇,一到了这一天都化敌为友,同聚白虎寺比武。一来是因为传统。二来也想看看其他人的实力,好伺机吞之。” 陆云道:“那这么说,这也算是一个圈套?” “哈哈!”陆景笑道:“你不是就乐得往进钻吗?好不容易大比武,能少了你?” 陆云听罢,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 铁鹤帮,总坛。 此时大堂中坐满了铁鹤帮的大小头目,众人都在看着大堂中间站着的那个胡人打扮的青年。 这么大的阵仗也着实让那青年紧张了半天,豆大的汗不断地从他的脸上落下,不过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紧张的神色。 “说,你是来干什么的?如果是刺探襄阳的机密那就免了,爷不受你们的钱。”陆机道。 那青年摇头示意不是,接着用不怎么流畅的汉语道:“我们的族主邀请铁鹤帮的英雄好汉明日到白虎寺参加我们的比武大会。” “比武大会?”众人异口同声道。 众人都惊讶完全可以理解,只因为原来的荆州帮根本就没有被邀请的资格。 见众人有如此提问,青年放松了不少,至少这帮人还是有一点理智的,不像前年那个使者被打的鼻青脸肿给送回去了。 青年道:“没错,比武大会主要是比弓马骑射和摔跤,当然其他的兵器也是比的,然后分胜负夺第一。” 铁鹤帮中一个身如铁塔的壮汉吼道:“原来是这样!哈哈,帮主你怎么看?” 陆机道:“应了!反正也没什么坏处,弟兄们去练练手也不错。” 那大汉对青年道:“我们老大说了,应了!请帖留下,去账房领赏钱!” 或许是因为体格的原因,少年见到这样的大汉突然生出一种没来由的亲切感,点了点头,退下了。 陆机看着众人道:“大牛,阿虎,庄鸿还有牛昂颜涛,你们和我一起去会会他们去,其余的弟兄守家各发五十两银子!众兄弟意下如何?” “同意!”众人齐呼。 这条件不管是对于哪个兄弟都算得上是一笔小富,虽然平时都挣些,但是毕竟这是不出力就白来的银两何乐而不为,这样一些原本想去的兄弟心中也就没有那种愤愤不平的感觉了。 众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堂口后,牛昂颜涛同时向陆机提出一个问题“左老是不是已经走了?” 陆机点头,“那天左老不让我告诉你们,就是怕离开的时候会舍不得,毕竟左老不属于这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完成。” 牛昂耐不住性子道:“可是,他也走的太急了些!怎么着也得我和老颜去送送他,这这这,不行,下次见着了得说他两句。” 颜涛还是平时的那副沉默模样,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陆机拉着二人道:“走!一起到酒楼喝个痛快!就当是给左老送行了!” 说罢,便拉着二人到了最近的酒楼中要了二十坛烈酒,那晚三人都喝的淋叮大醉,也忘记了到底要过多少次酒。 ………… 第二十七章 弓马骑射洒热血,比武夺魁显英豪 白虎寺位于襄阳城东七十里处,建造者不详,早已破败不堪,现在多为象征。 寺外一大片空地上,此时光马车就停了百十辆,马匹更是不计其数,有专门的人负责看管。 场地四周早已被围上了各种颜色的彩绸,半空中大晋的龙旗在空中不断飞舞,形成一副壮观景象。 场地很大,方圆十几里都是,且场地中还有许多被人分成大大小小的许多小场地用来当做擂台,至于赛马骑射之类则另有地方。 场外就更热闹了,除了停车的地方以外,四周几乎都会来自各个部落的商人摆摊贩卖特色小吃和一些他们制作小物件。当然在这方面汉人也有不少。 每到这个时候也是一些牲口贩子活动的高峰期,比如李庆的家族这个时候就一定有人游走于众商贩之间。 陆机率众到来之时场内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放眼望去人山人海车水马龙,做到了真正的翻手为云,挥汗为雨。 “老大你看!陆云那小子也来了!”牛昂提醒着陆机。 前方不远处的人群中四个华服中年男子并排走着,时不时谈笑几句,一派大家风范不用看便知道是襄阳只手遮天的四大家主。 往后一些则是几个晚辈后生和一些女眷,陆云等人赫然在内,此时的陆云正在和秦梦瑶谈笑着,看那样子好不意气风发。 陆机等人迎了上去率先抱拳:“铁鹤帮陆机拜见四位家主,四位家主最近可好?” 秦家家主道:“托陆帮主的福,最近生意不错。” 众人寒暄几句后陆机告辞,来到了年轻一辈的人群中。 “四哥好久不见,上次一别可是想煞兄弟我了!”陆云道。 陆机笑道:“五弟和我还整这套啊!把我当外人呢?” 陆云赶忙赔罪道:“不敢不敢,这不最近这应酬太多一时间改不过来,四哥何时归……” 这时陆月儿突然走到陆机跟前道:“四弟!一直在外边闲逛,也不回家看看!这么多年变化可真大,瞧你这小脸蛋,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说罢竟真的拿手掐了起来,陆机显然没有料到,被掐了个正着,脸上酝酿起一丝无奈。 牛昂赶忙解围道:“二小姐,我们老大这不忙着帮会的事情嘛,忙里忙外的也没顾得上回家啊” 说罢几人继续往场内走去,一路上李庆与牛昂颜涛庄鸿等人也聊的十分投机张洋也时不时地进来聊几句,短短几句话众人便打的火热了起来。 就在众人到了场内的时候,本来嘈杂的环境突然静了下来,主持大会的老人率先将右手握拳放到了左边胸口,紧接着其他部落的人纷纷效仿。 在场的一些汉人虽然不知道要干什么,但是却也没有一个人说话,默默的注视着。 紧接着场内出现几个喇嘛,念着咒语做着一些奇怪的动作。 此时一些稍微懂规矩的汉人也开始像其他蛮人一样,右手握拳放到左边胸口,虔诚的祈祷着什么。 陆机很好奇,却也没有再此时发问,也如其他人一样,入乡随俗。 后来才得知,这便是他们的祈神仪式,祈求神明的保佑。 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祈神仪式才圆满结束,主持老人再次朝着远方一拜之后道:“本届圣会正式开始!” 台下欢呼声一片,不少人甚至开始甩起了自己的坎肩增添气氛。 紧接着老人道:“弓,马,骑射,首先比弓,除了本族内定的人员其他汉人兄弟若想参与随时可以报名。” 紧接着有人场地内拉出一条线,两百步开外便是箭靶,这个场地足可以让十个人同时开弓,也算壮观。 为了比赛的公平性,赛场所用的道具均由主办方提供。 首先出场的十个人里竟然没有一个汉人,或许是众人打算试试五溪蛮人的深浅,也或是怕率先出场输了会失面子,总之都在等。 每人五支箭,以射中红星的次数论输赢,很显然,第一队并没有太扎眼的成绩,这些塞外的汉子从小便开始接触弓马骑射,所以成绩基本上旗鼓相当,大多数人都可以射中红星三次,其余的虽不中亦不远。 牛昂一看到这样的场面便有了种莫名的兴奋,“老大你看!这些人的箭法竟然都达到了这样的实力,怪不得老一辈的士兵回来后讲起战场的事情都谈虎色变!这些人都放到战场那得有多少英雄好汉饮恨于箭下啊!” 颜涛道:“其实我感觉也没有那么困难。” “啥!没那么困难!你上去试试,虽然我也有信心赢他们但是也只是比他们强那么一点而已。”牛昂道。 颜涛笑道:“试试就试试!小昂咱们打个赌,若我能赢了比赛,赌注便是你牛家在襄阳城的一处房产怎么样?” 牛昂露出个不厚道的笑容道:“这我可做不了主,你也知道我家那老爷子。” 颜涛打断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出来的时候你们家就放话了!五年内若能不靠家族学艺有成,你们牛家的田宅任你挑来娶老婆!还敢哄我?” 牛昂道:“嘿,这你都知道,得了就赌这个!将门之后,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颜涛说完,便去了场内报名,主持老人见有汉人报名便将他和其他几个汉人安排到了下一场。 很快第二场比赛就开始了,颜涛这一场有五个胡人五个汉人,众人见有汉人上场纷纷欢呼。 颜涛接过弓箭眨眼间便拉了个满月,嗖!一支利箭射出,颜涛没等第一支箭射中红心便又发了一支,紧接着又是一支。惹得四周的人纷纷侧目。 但是他们很快便知道这只是基本操作,跟让他们吃惊的还在后面,只见颜涛同时搭上了两支箭再次拉弓…… 此时,赛场外一个蛮人打扮的少年正饶有兴趣地看着颜涛,这少年与其他蛮人的不同之处便是他肤色要白的许多,且他的书生气质也极其浓厚,此时他的嘴角渐渐弯起了弧度道:“看来是遇到高手了。” ………… 第二十八章 烈弓之下,片甲不存 嗖!嗖! 颜涛的两支箭再次离弦,流星般划过了他与靶子之间的空间。 不出所料,两支箭同时命中红心,引来了不少人的欢呼。 台下不少五溪蛮的姑娘都给这小子抛来了一记媚眼,惹得牛昂好不眼红。 在场的汉人都认为颜涛给汉人争了一光,喊的自然卖力。 “瞧那得意的样儿!真想揍他一顿!”牛昂酸酸的道。 陆机听出来弦外之音道:“某人好像要输房子喽!” “老大,你也幸灾乐祸!太不讲义气了,亏我老大前老大后的叫着。”牛昂道。 此时陆云不知道从哪里过来对牛昂说道:“要不我帮你把那处宅子给赢回来?” 牛昂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拉住了陆云的手道:“如果你能赢了那小子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老大,上刀山下火海我牛昂在所不辞!” 陆机道:“呦,这代价可不小啊。” 牛昂不屑道:“切~你能赢了他你就是我亲哥。” 陆机笑而不语。 紧接着主持老人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们的这位汉人勇士箭法高超,看来这次比赛的第一好像要诞生了,还有三支队伍有谁现在要报名的就抓紧了!” 陆云跨步上台找到了老者,请他将自己安排到了最后,便有站到了原来的位置静观其变。 那位蛮人打扮的少年也没有要上去的意思好像和陆云目的一样,只不过此时他却将目光投向了陆云。 暗道:“此人步伐沉稳有力,举手投足间那种豪雄气质一览无余,是位劲敌啊!” 少年来自五溪蛮部,是五溪蛮首领沙摩柯的义子叫席子政,此次本是拜见武陵蛮夷首领的,正赶上此次大会一时手痒便报了名,当发现颜涛陆云二人时更觉得不虚此行。 三场比赛,来的快结束的也快,很快便到了最后一场弓箭较量,席子政最先上场到了指定位置,紧接着陆云便上场了,巧合的是陆云的位置紧挨着席子政。 比赛随着老者的喊叫声拉开了帷幕,不过陆云并没有率先开弓,而是盯着跟前这位长相奇特的蛮人少年。 席子政也没有介意直接拉开了弓箭,同时搭上了三支。对准靶子,只听嗖的一声三支箭毫无悬念地射中了那最红的一点。 四周蛮人的欢呼声响成一片,台下不少箭手都向其投来了崇拜的目光,这是箭手对比他技术高明之人的一种尊重,也是一种仰视。 轮到陆云了。 席子政的操作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震撼,只是略微惊讶罢了,弯弓搭箭动作行云流水,不过与席子政不同,他只搭了一支。 嗖! 箭到了红心上,速度要远远超过其他选手,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更让人意外的操作还在后边,陆云再次一惊人的速度发出一箭,箭头直接撞破了上一支箭的箭尾! 完全取代了上一支箭。 接着一连三支,皆是如此。 台下不少箭手已经忘记了欢呼,刚刚下场的颜涛不停地琢磨着陆云刚才的一举一动,想从这些动作中寻得蛛丝马迹。 这个气氛最后被主持老人打破,“看来我们弓术比赛已经有了第一!快请神弓!” 已经分出第一,接下来自然便是授奖仪式。 场外已经有人将一支通体精铁打造的神臂弓送到了老人手中,老人将弓放到台上,对着北方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似在祝福或是祈祷。 接着,老人的表情变得庄重,将弓双手递给了陆云,陆云双手接下后老人将左手握拳放至右胸,行了一个他们特有的礼。 陆云赶忙回礼,接受祝福以后便下了台。 弓马骑射的弓正式结束。 整个仪式里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庄重,即使是汉人也同样如此,因为这是一个值得尊重的仪式! 陆云刚一下台,正在接受众人的祝贺,席子政也赶了上来道:“恭喜这位兄弟了!在下五溪蛮席子政,见兄弟身怀此等箭法想必令师也是威震一方的人物,兄弟可否与某交个朋友?” 陆云笑道:“其实我很喜欢和没有武器的蛮人交朋友,当然你也属于这样的人。” “没有武器的蛮人,兄弟你的话别有深意啊。”席子政道。 陆云道:“当然,虽然近几年汉蛮相处还算融洽,不过我觉得这样的和平维持不了多久了?” 席子政面露讶色,不过很快又被敛去。 接着席子政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接下来比马术,兄弟要上去吗?” 陆云不答反问:“你呢?” 席子政笑道:“马术本就是我的拿手本领我又怎么会不去呢。” 陆云道:“但愿日后我们骑马相遇的地方不是战场,对了我叫陆云。” 席子政笑道:“爽快!陆云这个名字我记下了,日后兄弟若到五溪蛮报出名号自会有人带你来见我。” 说罢,回到了族人之中,自始至终二人的对话都让其他人不解,不过他们自己却知道刚刚已经于对方较量过了。 “此人十年以后必会是我国的劲敌!”陆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来。 陆云微笑,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第二十九章 驭马前行,弓急弦发 随着马术比赛主持老人的宣布,马术大赛也正式开始,这场比赛并不是之赛马那么简单。 懂得挑马,也是一个合格的骑手所需要的必备技能,这里头的学问更大,什么马爆发力强,什么马耐力好,或是身体素质的强弱又或也没有暗伤,都是可以从马的一些细节上发现的。 最早将此发展成为一门学问的是一位叫伯乐的汉子。只不过他不知道,他的这套学问在塞外多受欢迎,牧马人都将其奉为天书。 还有一点,便是赛马之时,所有的马都是要取下马鞍的,这样才能考验骑手们真正的骑术。 对此陆云自是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挑了匹黑色的战马后陆云率先到了赛场,摸了摸马头,用陆云的话来说,此时他正在和马儿建立交流。 其他的选手也自有一套和马套近乎的秘诀,在场众人各显神通,都希望这位马兄在关键时刻不要发脾气或是掉链子。 紧接着纷纷上马,马儿很乖,至少现在给足了众骑手的面子。 “开始!”老人一声令下,自有人吹起了号角,这场角逐也就如此展开了。 此时,一些奸商已经有了用武之地,纷纷开坛押宝,一些草原上的知名骑手赔率都是一赔一几乎毫无悬念,当然这毕竟是一个玩刺激的地方必然有刺激的赔率。 弓法第一的陆云赔率一赔二,相貌不凡的席子政一赔二,名不见经传的陆机牛昂颜涛等人的赔率奇高,一赔九! 不过战况还是可入眼的,陆云毫无悬念在第一个,接着是席子政,然后才是一些蛮人和陆机牛昂颜涛等一些人。 结果自然毫无悬念,陆云强势发挥,胯下宝马异常配合,这样的组合很快便越过了终点。 骑射方面也是如此,随着陆云一波神操作,五支箭同时发出,均中红心以后,立马将一些其他的高手比了下去。 主持老人完成了三次重复的颁奖后道:“最后一场比兵器!本次比赛使用兵器不限,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都可以,不可伤人性命,不可暗箭伤人!” 这些规矩相对来说还是很好的,如果是汉人摆擂,估计多半便是刀剑无眼拳脚无情了。 牛昂拍了拍颜涛的肩膀道:“哈哈哈,依我看这些个歪瓜裂枣除了陆云和老大都不是咱的对手。” 颜涛道:“还是莫要轻敌,那个叫席子政的小子估计有两下子,你一会儿可得小心!” 随着号角声的响起,比赛也拉开了帷幕。 一个蛮人汉子手持羊头铁杖率先上台,紧随其后的是另一位蛮人汉子,那人使得弯刀。 只见拿铁杖的汉子道:“兀那拿刀的武陵蛮子,我看咱们还是不要比了,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赶快回去喂羊的好!” 武陵蛮汉子大怒:“你这是找死!” 武陵蛮汉子二话不说挥刀便上,一瞬间拿铁杖的大汉身边便布满了刀影。 “都说了,你不是我的对手!”拿铁杖的大汉并没有做什么招式变化,挥舞铁杖朝着一处刀影砸了上去。 当! 金属交击的声音从场内传出,拿刀的汉子登时吐血,一个跟头翻出了场外。 一招! 只是一招便秒杀了一个人。 台下不少人打了退堂鼓,拿拿刀汉子有多少实力他们还是可以看出来的,如果将那个拿刀的换成自己,估计也是同样下场。 席子政没有上场,他在等待机会。 陆云也没有动。 只有牛昂一人似乎有些按耐不住,不过还是被颜涛拦下了。 只见一个武师打扮的汉人上场,抱拳后抽出了自己的刀。 “承让了!”汉人武师道。 说罢手中的刀已经随着他的步法移到了那蛮人大汉跟前,如闪电般劈出,取的是大汉的胸口。 大汉无动于衷,甚至放开了铁杖,双手合十竟然接住了武师的刀。 一股强大的内力沿着刀身而入,武师赶忙运气抵挡,再去抽刀刀却纹丝不动。 武师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心中暗呼糟糕。 紧接着他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震荡之力从自己小腹传来。 大汉疾速踢出的一脚正中他的小腹! 武师脑子一片空白。 当武师再次有了意识到时候,却发现自己此时正在倒飞,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 武师重重地跌到了地上,努力抬起头想要说什么,却突然眼前一黑。 武师昏倒前的最后一眼死死的瞪着那大汉,眼神中是熊熊燃烧的怒火和一丝难以名状的悲痛! 他知道,自己的武功已经没了。小腹处正是练功之人的丹田所在,真气全部都是贮存在那里的。 这一脚踢裂了他的丹田! 紧接着大汉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道:“学艺不精怪得了谁,我没有伤他性命只不过废了他的武功,现在还有谁要上来挑战!” 主持老人眼神中闪过一丝悲痛,朝着北方不住的行礼,祈祷。这样的仪式一般点到为止,是不可以见血的,但是他不敢去管!他知道那个大汉是谁! “欺人太甚!”牛昂大怒,不顾颜涛拦着他的手,直接跃入场内。 大汉的行为已经彻底惹起了在场汉人的真火! 牛昂手持白银枪,枪头直指那汉子。 陆云咬着牙硬从嘴里蹦出一句话:“他在找死!” 席子政走来,道:“知道那个武陵蛮人是谁吗?” 陆云道:“一个死人。” 席子政道:“或许可以这样说,不过他活着时候的身份可是大了去了。他是武陵蛮首领韦凯锋的弟弟,武陵蛮武圣单驰的弟子韦道渊。” 陆云道:“那又怎样?” 席子政道:“我只是提醒一下你们,你们或许可以打败他,但是是杀不了他的。” 陆机走来,稍作思考道:“哦?是吗!” 席子政笑了笑,便又回到了他们族人那里。 陆机道:“你觉得小昂可以赢他吗?” 陆云道:“如果他还是上次的实力,估计只有招架之功。” 陆机抬头,目光移到了场内。 韦道渊见又上来一个汉人眼神中净是不屑,接着道:“你觉得自己可以撑几招?” 牛昂道:“杀你足矣!” ………… 第三十章 枪出如龙,索命夺魂 牛昂率先出手提枪刺向韦道渊面门,这一枪集中他所有的内力,即使被躲过后边的一系列招式也可以压的韦道渊喘不过气。 一出手便是巅峰! 韦道渊露出略微惊讶的表情,提起铁杖同样做这刺的动作,与牛昂的枪头碰到了一起。 当! 金铁交鸣的声音仿佛可以刺穿众人都耳膜,使得众人纷纷运功抵抗。 那些没有武功的人,则纷纷取出棉花之类的东西塞到耳朵里。 金铁交鸣后牛昂后退两步稳住身形,却发现韦道渊竟然纹丝不动,依旧是刚刚那个刺的动作,只不过现在定格了罢了。 韦道渊露出棋逢对手的笑容:“还好你没有那么弱,勉强可以和我对上几招。” 牛昂咬着牙,声音从牙缝里一声一声的迸出:“那我便要讨教高明了!” 接着枪随身动,如出海蛟龙一般蹿升到韦道渊面前,抖出几朵枪花。 韦道渊的脸上甚至可以感觉到刺痛感,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韦道渊后掠一步,挥舞起了铁杖,过百斤的铁杖到了他的手中便好像挥舞着树枝那么简单,将自己身上的防御的水泄不通。 牛昂的枪有几次便要刺到韦道渊时,总会被铁杖碰到,每一次的碰撞都是一场内力的比拼。 纯粹的硬碰硬! 场外陆机开始着急了起来,虽然他也希望牛昂可以获胜,但是实力悬殊太大,内力上的差距不是一时半会便可以弥补的。 “小昂的情况很不妙啊。”陆机叹道。 颜涛道:“我还是觉得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他不会不懂得扬长避短的。” 陆云笑道:“牛昂这小子很不简单啊!连我都差点被他忽悠过去了。” 李庆道:“难道这里边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陆云道:“往下看不就知道了吗。” 此时的张洋也已经被牛昂二人的比赛所吸引,呆看着牛昂的招式自言自语道:“扫,刺,挑!好枪法!” 果然,陆云看的没错,牛昂的目的并非如此,收住被挡开的枪势时,牛昂的枪又对着韦道渊刺了出去。 这次的目标是丹田,如果被刺中那后果将会是武者的噩梦。 不过韦道渊似乎早有准备,朝着枪的走势斜挑上去荡开了枪尖。 牛昂见大事不妙竟掉头往场外跑去。 “想跑?晚了!”韦道渊低吼一声挥舞铁杖砸向了牛昂的后心窝。 牛昂好像脑后长着眼睛一般向前爬了下来,就在快要接触地面的一刹那,牛昂猛地转身提枪再次刺向韦道渊面门。 所有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这一枪如果换到其他人身上注定是小命不保,陆机自认为接不住牛昂这夺命的一枪。 韦道渊毕竟是武圣亲手训练出来的苗子,反应速度远远超的过常人,猛地一个侧身,枪尖与脸几乎贴到了一起。 二人同时穿过了自己所属的那片空间,此时二人的位置已经换了过来。 牛昂握枪的手开始抖动,不知道是刚刚用力过度的原因,还是因为内心的惊惧。 脸上的血滴滴答答地从脸上滑落,滴到了地上。 韦道渊摸了一把脸,看了看手上的血迹,沉声道:“好久没有人让我受伤了!你今天的辉煌该止步于此了!” 说罢,闪电般踏出三步,便已经到了牛昂跟前,也是韦道渊的最佳攻击范围。 韦道渊一招力劈华山,将铁杖当做刀砸向了牛昂,没有任何招式,却让人生出了无法躲避和抗衡的感觉。 难道,这便是大巧若拙?牛昂心中暗道。 手上的动作几乎本能地用枪杆挡道了跟前。 当! 韦道渊强大的真气黄河决堤般涌向了牛昂的经脉,反震之力使得牛昂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几乎要碎掉一般。 牛昂勉强稳住了身形,吐出了一口淤血。 韦道渊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被自己打伤的对手,眼神中残暴之色愈加浓烈。 自小到大,能够打伤我的人,最后都死在了我的杖下! 愤怒,使他的真气运行速度比平时快了几倍,离打伤牛昂只有一个呼吸的时间韦道渊的第二杖再次砸了过来。 他知道牛昂是不可能再次硬挨自己的一击了,出于对牛昂的尊重,想留他个全尸,所以出手时便没有使出全力。 当! 意料之中的声音响起,但是对手没有倒下,只是吐出了一口鲜血便稳住了身形,同样的情况出现了两次!他有些后悔没有用全力了。 不对!当砸出最后一杖的时候,愤怒也消失了,理智逐渐回归大脑。眼前的这个人不是牛昂! 不过却是和牛昂一样,也使一杆银枪,相对牛昂较瘦小一些。 颜涛在最后一刻挡在了牛昂跟前,除了牛昂没有人注意到他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只有牛昂在感觉自己将要死去的一刻看向了颜涛,那个时候颜涛的身影已经模糊了起来,下一秒便到了牛昂跟前。 韦道渊大笑道:“想不到这么个小地方短短一天之内竟然出现了两个可以挡我几乎全力一击还不死的人!好啊!不过,下一刻这两个人也许就没了!” 韦道渊收起了招式,看着牛昂颜涛二人。眼神中有很多复杂的成分,几分欣赏,几分惋惜,又或…几分残忍! 陆机纵身一跃,到了场内,拔出了自己的佩刀,和平时不同的是,他的背上多了几把飞刀。 是庄鸿的。 “你也想打?”韦道渊问道。 “他们是我的兄弟!”陆机答道,看似答案与问题毫无关系,不过却已经决定了陆机的立场。 “那好!希望和你打的过瘾。我比较渴望有实力的对手,打败他,杀了他!”韦道渊道。 “你除了打架和杀人便什么都不会吗?”陆机问道。 韦道渊答道:“武功便是我的全部,我就是它,它就是我。” “你是个疯子!”陆机道。 “难道你不是吗?”韦道渊笑了。 ………… 第三十一章 刃过风声起,如虎踏山来 韦道渊在不断打量着眼前这个对手,眼前这个人似乎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但是他知道小看对手是失败的开始。 “你先出招还是我先?”陆机问道。 韦道渊做沉思状,试图分析陆机的意图,还没有想出什么,陆机手中的一点寒光已经朝他飞来。 陆机大吼一声:“看飞刀!” 韦道渊赶忙挥杖扫开袭来的飞刀大喊道:“你不守规矩!” 陆机充满敌意的声音传来道:“你守规矩了吗!对你不需要讲规矩!” 韦道渊道:“你这是找死!” 一点寒光再次出现到陆机手上,陆机大吼一声:“看飞刀!” 韦道渊下意识的向一旁闪去,谁知陆机并没有发刀,另一只手上的长刀已经朝他砍来,陆机那气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假的!” 韦道渊躲闪不及,忙的提起铁杖挡住了陆机攻到半路的刀。 这时韦道渊脸色骤变,一股极其阴寒的真气从陆机的刀身上沿着铁杖传来,他的反应不由自主的慢了几分,阴寒真气已经侵入了他的奇经八脉。 “好诡异的真气!”韦道渊惊道。 “好戏还在后头!”陆机冷冷的说道。 接着陆机的手中再次飞出一点寒光。 韦道渊化去了入侵真气,但是已经来不及再做抵挡,只能使出一招懒驴打滚堪堪避过陆机的夺命一刀。 韦道渊还没有喘口气,陆机刀就已经快要劈到他的头顶了,他只能硬着头皮挥杖接下。 一时间战况成一边倒的局势,陆机从一开始便压着韦道渊打,已经占了上风。 场外的陆云露出笑容道:“他很聪明,知道不论如何他也伤不了韦道渊,所以便想到了这招。” 李庆不解道:“伤不了韦道渊吗?我看照这么发展下去,不到一刻的功夫韦道渊必定得血溅当场。” 此时,席子政闻声再次过来说道:“他这是何苦呢?要这么拼命。” 李庆道:“你说什么?” 席子政道:“他根本打不过韦道渊,若不是靠这几招先发制人他早就步了那二人的后尘。” 陆云道:“你永远也不会懂的。” 席子政道:“为什么?” 陆云下意识看了眼李庆接着道:“因为他们是兄弟。” 有时候的兄弟情义便是如此,没有太多华丽的辞藻修饰,但却高过任何事物。 另一处,牛昂颜涛一个拼命疗伤,一个死死的盯着场内的情况,不用怀疑,只要陆机有事他们一定会率先到达现场。 场内,陆机刀势忽变,将下砍改为横削目标是韦道渊的咽喉。 虽然有规则限定,但是韦道渊还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毕竟他刚刚就直接无视了规则。 韦道渊一扎马步,铁杖朝右挥舞,直指陆机削来的一刀,若陆机的刀被打中韦道渊的真气便会铺天盖地的涌来,这便无异于二人硬拼真气了。 谁知陆机刀势再变,化削为挑,挑向韦道渊左肩,脚踏奇步身子也出了韦道渊的攻击范围。 动作行云流水,即使场外的席子政也不得不佩服陆机的反应速度。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这便是陆机数年来赖以吃饭的技术。 韦道渊避闪不及左肩处已经被陆机挑出一道口子。 这也是陆机真气不如人的后果,若二人真气浑厚程度旗鼓相当,这一挑至少得伤筋动骨。 “你找死!”韦道渊如一头受伤的野兽咆哮着,手中的铁杖被舞的如风车一般看不清踪影,下一秒铺天盖地的铁杖残影已经朝陆机这边靠近。 这一招封死了陆机的所有退路,他除了硬拼别无选择。 但是硬拼只有一个结果,陆机最轻也是重伤,场面完全失控。 “不好!”牛昂颜涛李庆陆云四人齐声喊道。 牛昂颜涛已经抄起了银枪奔向场内,陆云也拿起了龙雀宝刀接应陆机。 这时陆机却做了个让所有人的感到意外的动作,他扔掉了刀。 瞬间陆机手上寒光四射,七支飞刀从同一方向飞向韦道渊,另外两支一支取韦道渊面部,还有一支取的是韦道渊的肚子。 叮叮叮叮! 随着每一支飞刀与铁杖的碰撞,铁杖的攻势也在减弱,毕竟每一刀都是蕴含陆机的九鼎丹经真气的。 “噗!”陆机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已经跌出场外,落地时眼前一黑,韦道渊的铁杖最后打到了他的胸口。 韦道渊的另一只手已经接住了陆机飞到他面部的飞刀,不过肚子上的他却没有接住。 韦道渊赶忙运气疗伤,四周的护卫也结成战阵,将韦道渊死死的护在里边。 大会再也没有什么喜庆的感觉,主持老者一声长叹,不管是谁的错,这梁子已经结下来了。 就在这时,韦道渊阵营中一个武陵蛮兵拿出怀中牛角便吹了起来。 席子政脸色大变,道:“你们快跑!” “怎么回事!”陆云问道。 “这是他们的集结号!他们一定还有伏兵!”席子政道。 周围的各族百姓纷纷呼朋引伴,四散奔逃,都用自己的语言交流着,人群中也有不少人知道这个号角意味着什么。 战阵中的韦道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意道:“现在知道已经晚了!我们想进攻荆州很久了,哦对了,席子政也知道啊!他这次来部落就是商量这件事情的。” 众人将目光投向席子政,不过全都是敌意的目光。 席子政解释道:“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进攻!” 韦道渊看了眼席子政道:“没你事,快回部落通知你父亲,接下来就是我们的事情了!” 席子政没有说话,带着护卫朝着东南方向返回了。 这边四个家主纷纷将自己家族的人召集回来合兵一处组成一个方阵,牛昂背起昏迷的陆机,颜涛将庄鸿张洋大牛阿虎四人召集起来也组成一个小方阵,大战一触即发。 韦道渊看到这阵势竟笑了起来,“就凭你们这四五十人?告诉你们,老子这次带了二百轻骑,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 第三十二章 戮力一心,共抗外敌 眼前这个形式,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本以为在这个节日蛮人会因为对神明的敬畏而在这一天不大动干戈。 韦凯锋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打了个出其不意,先让兄弟韦道渊探路顺便看看汉人还有什么高手,事实证明他很成功。 现在离攻入襄阳只有一步之遥,江陵已经到手大半,只要攻下襄阳便可进军新野将长江以北的领土尽收于手完成祖宗的梦想。 为了这次的进攻,韦凯锋已经做了三年的打算,可谓用心良苦。 大帐中,这位与寻常蛮族汉子并没有太大区别的武陵蛮首领韦凯锋正在看着眼前地图。 一刻钟后,韦凯锋随口问道:“离襄阳还有多远?” 旁边护卫道:“天黑之前便可以兵临襄阳城下!” ………… 远方的烟尘越来越重,陆云知道是韦道渊的轻骑快要到了,如果还不能想出办法,那么他们今天只能埋骨于此。 这时,疗伤的韦道渊进入了陆云的视线,陆云心道,这是个机会,趁他疗伤之际擒贼先擒王,将他捉住到时候便可挟着他从容退回襄阳了。 陆云给李庆使了个眼色,李庆会意提起了刀。 “杀!”陆云大吼一声,李庆率众家丁杀入了韦道渊的战阵,牛昂见状也带着仅有的几个人杀了进去,颜涛留下来照顾陆机。 不得不说训练有素的士兵配上一套战阵的威力确实大过一群江湖豪客,李庆刚刚打开一个缺口,立刻便有其他武陵蛮兵补上,防御力无懈可击。 一干家丁顿时便有了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这边刚和那个士兵硬拼一记,转眼间士兵便换人了,接着又是一记。 彼盈我竭,这怎么能打赢,一时间三十多人竟然连一个二十多人的战阵都突破不开,反而还有几个兄弟受了伤。 战阵中的武陵蛮兵每一个人的眼神都是一样的锋利,没有什么能够让他们动容,这便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士兵该有的样子。 精锐!陆云心中瞬间想到了这两个字。 眼看着滚滚的黄尘越来越近,如果再擒不住韦道渊那就是陆云一行人的末日。 眼珠子一转,一个阵法出现在陆云心中,锥形之阵! 虽然陆云平时不怎么看书,可也在小时候也被陆抗逼着读过几天兵书,也和一些阵法混了个脸熟。 “老李!锥形阵!”陆云低吼一声。 李庆赶忙组织家丁胡乱拼凑成一个简陋的阵法,陆云正是这个阵法的尖头! “杀!”陆云一声狂吼,持刀往韦道渊的战阵里刺去,龙雀宝刀紫芒大盛,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接将战阵撕开一个口子。 陆云知道机不可失,直接冲进了那个缺口中,后边的人也如潮水般涌了进去,这个战阵顿时便失去了作用。 没有了战阵的武陵蛮兵自然不是这群在人数上胜过他们的家丁的对手,仅仅一个照面就有六七个人倒了下去。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人已经没有了阵法可言,陷入了混战当中。 陆云一眼便看到了还在疗伤的韦道渊,挑开了两个武陵蛮兵后一个箭步冲到了韦道渊身后。 龙雀宝刀架在了韦道渊的咽喉之上,陆云道:“韦道渊已经被擒,还不住手!” 这时,滚滚黄尘已经将众人包围,是韦道渊的二百轻骑到了! 众武陵蛮兵见韦道渊被擒,一时间没有人轻举妄动。 陆云大吼道:“退出一条路来!” 武陵蛮兵显然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没有人动。 “不退我就杀了他!”陆云的龙雀宝刀刀尖已经指到了韦道渊的咽喉上。 韦道渊还在闭目疗伤,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情况,但是此时正是行功的关键时刻,是不可以出任何差错的。 不知道是谁先退了一步,紧接着二百骑兵都开始向后退却,让出了一条十丈宽的路。 陆云将韦道渊一下子提了起来,放到了马车上,待众人走出几里路他才开始驾着马车往襄阳方向追去。 二百多骑兵紧随其后,乍一看就像是陆云的护卫骑兵一般,训练有素地跟在马车后边。 ………… 张洋一行人走在最前面,到了襄阳城门口张洋率先冲到城门口对城楼上的士兵喊道:“准备关城门!武陵蛮人来了!” 张洋的一句话瞬间在襄阳城外的人群中爆炸开来,众人纷纷收拾东西逃命似的往城中跑去。 城外的那家茶楼老板也只是粗略的收拾了一下行李,带了些值钱的东西,也携着一家老小进了襄阳城。 由于靠近边境的原因,早在几十年前陆机陆云的祖父陆逊就亲自将此城重新翻修了一遍,所以这里的城墙也要比中原其他地方的县城坚固许多。 一旦有战事来临,这里自然是最理想的避难所。 接着等百姓都进去时,四大家族的人才开始进入城门。 陆云守在最后离城一里的地方,就在此时异变横生。 一直在疗伤的韦道渊突然暴起,一点寒光从他手中飞出,直奔陆云面门。 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陆云自知躲闪不及,挥刀扫开了那威力并不大的飞刀,直到此时他才明白怎么回事,暗呼不好。 不过已经晚了,韦道渊趁着这个机会,纵身越出车门往武陵蛮兵处掠去,武陵蛮兵瞬间传出一阵欢呼声。 陆云知道再不撤这些人一定会一哄而上,到时候饶是天神下凡也只能饮恨当场。 于是一吹口哨,随着一阵马蹄声,白马已经到了陆云跟前,陆云纵身上马,向着襄阳奔驰而去。 回到城中,四大家族的家主纷纷召集自己的私兵,现在也顾不上什么了,全部派到了城墙上。 陆家将这个季度产的所有兵器贡献了出来,一共可以装备一个千人队伍,这已经是极限了。 而秦家的家主则拿出了不少家产当做士兵的军饷以及杀敌的赏赐。 李家家主甚至将库内的存粮直接拿出了八成!这对于李家来说已经伤筋动骨了,不过李庆的父亲却是连眼皮子的没动一下,在面对襄阳存亡的问题上,所有的人都一致对外的。 第三十三章 筹定规划,片刻即定 襄阳,太守府邸 此时四大家族的家主围着一张桌子坐着,都在盯着一张地图,没人说话。 太守钟离牧打破了沉默道:“咱们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首先咱们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其次咱们的人并不多,加上守城士兵一共九千,还不到一万人。得赶快打定主意啊。” 陆景道:“不如派兵出去侦查一番,若敌人不多,我们便死守襄阳,若敌人数量太多,那我也有法子。” 其他人知道陆景还要说下去,都看向了他。 陆景又道:“江夏太守诸葛羽曾是我陆家旧部,若蛮人太多,我可以向他求援。”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才松了口气,钟离牧道:“这便最好不过了。只不过……” 秦家老爷子道:“只不过怎么了?” “只不过城外现在还有韦道渊虎视眈眈,即使出城侦查也避不开他!” 李老爷子道:“他也不过二百来人,找些兄弟动手收了他不就得了!你别说我发现我们家小庆就可以干这事儿。他自幼研习兵书虽说武艺上落下了些,不过应该不成问题。” 秦老爷子不服气道:“那照你这么说我儿子秦征也可以了!” 李老爷子道:“可以啊!那你派出去试试啊!” 秦老爷子顿时没话说了,若真是只派秦征出去,他是万万不敢的,毕竟战争可不是闹着玩的,是要死人的。 钟离牧这个和事佬微笑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你们俩老头子加起来都快八十岁了咋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呢?” 见二人不吵了,钟离牧接着又道:“这样,我呢膝下无子,只有一个义子在张家,就让张家的张洋也一起去,几个孩子也好有个照应,你说呢小陆。” 陆景接茬了,笑道:“这便再好不过了,那便也让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弟出去见见世面,毕竟人多也有个照应不是。” 李老爷子道:“那便最好了!哈哈,平时我就看陆机陆云这俩小子气度不凡,能干大事。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家小庆时常就在陆云这小子身旁,将来啊也指定是个将军。” 这下子众人都听出来了,这老家伙是在借着陆机陆云则面夸自家孩子,可不是嘛,天下所有父母都望子成龙。 不过这一行为还是让一众人直呼这老头无耻。 紧接着钟离牧一锤定音道:“那便这样定了,明天早晨准时动手!” 此时的阳光格外的红,太阳在落山之前总会发出最后的也是最闪亮的光芒试图在人心中留下深刻的回忆。 突然,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道:“大……大事不好了!” 钟离牧道:“不要慌张,慢慢道来。” 士兵咽了口吐沫道:“武陵蛮人来了!城外黑压压的全是人!至少也有五万大军!” 钟离牧脸色骤变,惊道:“什么!” 众人也顾不得震惊了,纷纷起身往城墙上赶去。 襄阳城外 此时,武陵蛮人已经开始安营扎寨,搭起了一个个简易的营帐,营地最中间,最大的便是武陵蛮人的牙帐了。 此时牙帐中,韦凯锋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兄弟,心里不由升起一丝关心之意轻道:“伤怎么样了?” 韦道渊此时也没有那咄咄逼人的气势,笑道:“已经差不多快好了,不过那小子的飞刀属实毒辣,这是个很好的对手,而且他的真气也十分怪异,那是一种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真气,抛开这些不论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韦凯锋笑道:“哦?是吗,好久没有听到你夸人了。” 韦道渊道:“你当时不在场所以你根本无法体会,当他受伤之时却有人不顾自己的伤势也要拼命救他,这种人若说他平时不是以同样的方式对待身边的人,是换不来别人这么对他的。” 韦凯锋似乎没有听进去这些话,突然道:“你好像已经忘记了这次出山的使命。” 韦道渊道:“我记得,是为了扩张部落的地盘,让族人过上更好的日子。” 韦凯锋道:“知道便好,一个人若想要活到最后,便不可以对敌人有任何感情,甚至包括愤怒!你知道吗!” 韦道渊垂头说道:“明白了,多谢大哥指教。” 韦凯锋道:“滚,别给我来这套文邹邹的东西,你这些年跟着武圣怎么就一点长进也没有呢?” 见韦道渊没有说话,韦凯锋又道:“算了,回帐休息,这些天辛苦你了。” 韦道渊行了个礼后便告辞了。 ………… 襄阳城中,太守府邸 众人从城墙上回来,表情都十分凝重,就好像在那里连空气都是死的一样。 陆景道:“不能等下去了我必须连夜突围,用最快速度赶到江夏去,咱们这些人根本不是那几万武陵蛮人的对手。” 钟离牧道:“可是…这些武陵蛮人指定要围城啊!襄阳只是一个跳板,他们不可能在这里僵持太长时间的,他们此行的目的绝对是长江以外的所有土地!” 李老爷子道:“所以现在就得有人出城趁他们包围圈没有形成时阻击他们,掩护小陆突围!” 秦老爷子道:“这仗可比消灭韦道渊要难打的多了。” 言外之意很明显,不愿意让小一辈出战,直白一些便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出战。 钟离牧似乎听开了他的话,又或者早有此意接着话茬道:“所以这一战我打算就我们几个老头子出战!” 李老爷子用一种无所谓的表情道:“好啊!不管老的小的我们李家有的是爷们儿。” 秦老爷子怒了:“你什么意思!” 李老爷子道:“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是想证明我们李家没有孬种。” 秦老爷子怒道:“怎么!想打架啊!我就在这里候着!” 两个老爷子眼看便要一言不合就动手,就在这时和事佬钟离牧又出现了:“你们两个消停消停,还没打仗呢就这样这打起仗来还了得!” 这下子二老才纷纷调转了头,脸都紫了,谁也不理谁。 气氛稍稍缓和了一点,钟离牧道:“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们三个带两千人夜袭韦凯锋营地,打他个措手不及,接着小陆你趁机突围。” 说罢钟离牧拍了拍陆景肩头,他知道今晚最危险不是他们,而是这个突围的人。 由于怕目标太大,计划里,陆景只能单骑突围,稍有不慎便可能饮恨沙场。 陆景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道:“没事的,这些还不值得我放在心上,只是我走了以后照顾好我的弟弟妹妹们,陆机陆云还小以后就有劳你多多费心了。” 陆景的一番话,更像是交代后事,事实上对于今天晚上的突围,陆景自己的心里也是十分没底,但是即使如此他也必须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 第三十四章 披坚执锐,所向披靡 铁鹤帮总坛 直至此时,陆机在从昏迷中醒来,一睁开眼就问这是哪里。 牛昂道:“老大啊,你可吓死我们了,还以为你醒不来了,我们在这边找那韦道渊拼命,不过老大,你没事?” 陆机道:“就凭韦道渊那小子?不过那家伙的内力也是深厚!” 众人仔细的瞅了瞅,也没有看出陆机像是受伤的样子,于是便有牛昂如此问道:“老大,你怎么看起来好像没受伤啊?” 陆机表情瞬间凝固了起来,这小子竟然盼望受伤?不对呀,怎么我也看不出自己像是受过伤啊! 牛昂见陆机如此表情,心中盘算估计是自己说错话了,忙道:“嘿嘿,老大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您这么玉树临风,一看便知这是吉人自有天相……那个……” 谁知陆机竟还没有反应,牛昂大惊道:“老大啊!你不会是被我吓傻了!可不能啊!” 陆机这才会过神来,仔细想了想前因后果,不知不觉突然想到了九鼎丹经真气上,这奇怪的东西给他带来的震惊越来越多了。 可随后也不由得自问了一句“这真的是九鼎丹经真气的功劳?” 想着想着便听到了牛昂这么一句话“老大啊!你不会是被我吓傻了!”登时心中生出一种无奈的感觉。 给了牛昂一巴掌,陆机慢慢的走到了院内看着天空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牛昂挨了一巴掌还在傻笑,庆幸老大没傻,自然没有空回答。 颜涛道:“武陵蛮人打过来了,他们要收复长江以外的所有土地,首当其冲的便是襄阳。” 陆机望着残阳叹了口气道:“来了多少人?” 颜涛道:“据说有好几万人,四大家族的人此时正在太守府邸商讨对策,这会儿估计也差不多了。” 陆机的表情没有变化,直接说道:“准备准备,和我回趟陆府。” 颜涛道:“四大家族的人在太守府邸。” 陆机道:“找他们没用,那些人只会把咱们看成晚辈,根本不会听咱们的意见。” “那你这是……” 陆机露出一个笑容,道:“当然是去找年轻的了。” ………… 入夜了,四大家族的老头子们又照了个面,确定了一下计划,之后陆景便骑上了快马向着南门走去。 就在众人也准备就绪时,谁也没有发现一只信鸽此时正在向着城外飞去。 ………… 陆府,陆云书房 此时,书房中五个人正在商量着他们的对策,李庆主张严防死守找人伺机突围去求援兵。 与四个老家伙的想法不谋而合。 张洋道:“不如我们趁着夜色不断派出轻骑骚扰他们,使他们在劳师远征后得不到休整,那么这样他们的战斗力便会下降一个层次。” 陆云道:“或许我们可以假戏真做,同样派出骑兵,不过不是骚扰,而是决战!趁敌军立足未稳给予迎头痛击!” 陆机最后一个才说话,所有人自然都看着他有什么高明的意见,陆机道:“或许我们也可以静观其变,先等等,他们老一辈的人也一定有他们的策略,若到二更天后他们还没动静我们再作打算也不迟啊。” 颜涛道:“我老大言之有理。” 颜涛一句话,做到了真正的一鸣惊人。 李庆:…… 陆云:…… 张洋:…… 就在这时,好久没有出现的小鹰突然从门口飞了进来,围着陆云“咕咕”地叫个不停,陆云开始以为只是小鹰撒娇,便没有过多理会。 陆机眼尖,看到了小鹰的不同之处道:“你们仔细看,小鹰的嘴里有东西!” 说罢小心地将东西从小鹰嘴上取下,定睛一看惊道:“这是信鸽腿上绑的小筒!” 陆云笑道:“兴许是这小家伙心血来潮想当只信鸽,打开看看。” 陆机仔细打开,从里边抽出了一个被纸卷成小圆柱的信,这一刻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了那里。 陆机在众人都目光下慢慢拆开小圆柱读道:“今夜有人袭营制造混乱,帮助陆景突围求援!”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在众人心里掀起轩然大波,这么重要的行动知道的人一定有限! 那么是谁泄露了行动呢? 没想到襄阳的人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铁板一块,而且在四大家族中一定有叛徒!太守府中谈过话的每个人都有嫌疑! 不过这些问题,陆云等人现在已经无暇顾及,心中唯一祈祷的,就是希望这场行动还没有发生! ………… 襄阳城,西门 众人已经蓄势待发,战士们纷纷擦亮了刀剑,就等着鼓声的响起了。 几个老头子也披挂上马,李老爷子使槊其他二人使枪,铁盔铁甲,好不威风。 一炷香,已经燃尽,钟离牧见时候也差不多了,一挥手大喊一声:“擂鼓!” 顿时鼓声如雷,杀声漫天。 几个士兵打开了城门,众人便冲杀了出去。 武陵蛮兵由于长途跋涉,本就疲惫不堪,所以夜里的防卫已经松散了许多,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敌袭。 偌大个寨门此时只有五名武陵蛮兵把守,襄阳勇士毫不费力便冲了进去,进了营寨的襄阳士兵便如狼入羊群一般疯狂地收割着慌忙逃出的武陵蛮兵。 此时的武陵蛮营地已经乱了套,其他地方设有的驻兵的注意力也被分散到了这里。 襄阳城,北门 月光下,陆景悄悄地牵着马走出了城门,过了吊桥,纵身上马,眨眼睛便走了半里多地。 陆景回头,最后望了一眼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襄阳,便绝尘而去。 此时,他的心中只想着搬兵。 ………… 就在陆云等人准备前去告诉各位家主有内奸的事情时,擂鼓声,已经传入了众人都耳朵里。 众人都心中不约而同地出现了两个字:完了! 不过陆云并没有放弃,对李庆说道:“老李!快叫人,把能叫的都叫上!府内的私兵或者是平时圈养的游侠都可以!” 张洋大步跨出,朝着张府的方向走了,显然也是去找人了。 陆机道:“小涛回去通知小昂,召集铁鹤帮所有帮众带好家伙,一刻钟内必须赶到西门!” 颜涛也没有耽搁,当即拔腿便走。 ………… 第三十五章 孤注一掷,殊死一搏 就在众人以为武陵蛮人已经没有还手之力的时候,一阵号角声响起,常年身处边境的勇士们都知道,这时武陵蛮人冲锋的号角声。 这时,众人才意识到上当,因为他们发现了另一个问题,偌大的武陵蛮营帐却只有几百人驻守,而且还和襄阳军队打起了巷战。 钟离牧此时心中只有两个字,撤军! “不好!快撤!”钟离牧喊道。 此时,襄阳的士兵早已经红了眼,哪还管什么撤不撤的,疯狂的追杀着还在逃命的武陵蛮士兵。 雷鸣般的马蹄声传到了众人都耳中,越来越近,接着便是一轮箭雨,不少士兵纷纷中箭倒下,包括逃命的武陵蛮士兵! 这时,众人才明白,这些士兵从一开始便是要牺牲的,用这些士兵消耗掉襄阳不就不多的军力,对于不善攻城的武陵蛮士兵来说还是很划算的。 紧接着,又是马蹄急促的声音,越来越近,李老爷子大喊一声:“快躲起来!” 话音刚落,第二轮箭雨也倾洒到了襄阳士兵中去了。 “浑旦!”李老爷子骂到,此时他的双眼已经血红。 钟离牧道:“这样的箭雨最多再发一轮他们便要进营了。” 李老爷子不停的仿佛士兵找地方躲起来,同时也在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毕竟武陵蛮人生产力远远敌不上大晋,平时的铁除了铸造兵器便都用去做马蹄铁了,留着做箭头的铁并不多,所以对于这方面除非到了大战役否则还是十分节俭的。 踏踏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过却远远比不上之前的响亮,李老爷子探出头仔细看着大营的门口。 冲进来的是步军! 武陵蛮首领韦凯锋也是很无奈的,本来部落的产马量还可以,可是每年得抽出两千匹骏马来上贡大晋,加之近几年部落的兼并战争,使得战马变得极其宝贵。 就拿这次来说,如果这次的数万人全是骑兵,那么也就不至于被韦道渊领先半天的路程了。 而且若这次都是骑兵的话,那么这次武陵蛮就属于倾尽国力来打仗了。 钟离牧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老李聚一聚人看看还有多少可战之士!” 一番报数后,李老爷子叹了口气道:“只剩一千多一点了。” 钟离牧道:“弟兄们!弯弓搭箭给他们还回去!” 众人早就想这么做了,这次得了命令更是如打了鸡血一般,飞快地拉上了弓箭。 “放!” 钟离牧一声令下,一千只箭飞蝗般飞到了武陵蛮士兵一方的人群中,几百人中间倒下,造成了客观的杀伤力。 可即便如此,武陵蛮士兵也没有一个退缩的不要命似的向前冲锋。 “放!” 又一轮箭雨飞到了武陵蛮人战阵中,偌大的战阵瞬间又缩水了一层。 “放!” 第三轮箭雨造成的效果便没有前两轮客观了,毕竟一些武陵蛮士兵已经冲到了近处,襄阳的士兵也有一部分拔刀迎战了。 钟离牧看着李老爷子,竟然笑了出来道:“今天我们也要战死襄阳了!像我们的先祖一样!” 他的眼神是那么坚决,没有丝毫的畏惧。 李老爷子道:“即使阵亡也不能让他们攻进襄阳!李家的儿郎何曾惧怕过!我们拼了!” 话毕,李老爷子率先冲了出去,挥刀砍去,一个武陵蛮士兵倒在了他的前面。 “兄弟们!冲啊!”钟离牧喊道,也跟着冲了出去。 “对!和他们拼了!”一个士兵也冲了出去。 “拼了!”众人齐道。 此时的士兵早已将自己的安慰置之度外,他们的心中只知道若是让这群武陵蛮人攻入襄阳便会造成更多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惨剧! 此时,剩下的这一千出头的士兵都冲了出去,与进入营地的武陵蛮士兵厮杀了起来。 虽然在个人身体素质上来讲,襄阳的士兵并不是这些武陵蛮子的对手,但是此时他们的心境却截然不同。 一方只是为了军功,而另一方却只是为了守护! 也正是如此,这群人发挥的战斗力也是惊人的! 战阵中,李老爷子已经负伤几处,却依旧如打了鸡血似的不知疲倦的冲杀,四周倒下的武陵蛮士兵便是他战绩的最好证明。 秦老爷子也不例外,也是一样的冲杀着,战绩却是一般。 钟离牧道体力渐渐有些不支了,一阵疲倦感席卷而来,他的眼睛此时多么想合上,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 战争此时也已经毫无悬念,呈一边倒的局势。 就在这时,一声炮响,喊杀声再次传来,是来自襄阳方向的。 陆云陆机临时组织起的一直千人队此时也已经赶来,与外围的武陵蛮士兵杀到了一处,形成里应外合之势。 不过这股势头因为人数上的原因,杀进营门已经基本被武陵蛮士兵稳住,双方都寸步难行。 陆云这一方战阵中,李庆砍翻一个敌人,对陆云说道:“老大,你马快!带着我们杀进去接引他们!” 陆云道:“好!四哥接下来便拜托你稳住阵型了!” 陆机豪气大生,道:“交给我!你们尽快出来!” 陆云点头,白马一骑当先,带着李庆张洋三人杀了进去。 陆云仗着马速挥刀,左劈右砍,龙雀宝刀所到之处都有武陵蛮士兵惨叫倒下,很快便杀出了一条血路! 李庆,张洋二人在陆云身后,三人形成一个三角阵法,互成犄角之势,陆云需要回气时,或是李庆,或是张洋便来到最前方,继续开路。 李老爷子现在明显气力不支,猛地一挥刀竟然劈了个空,差点便倒了下去。 但是他还是可以清楚听见,外围的喊杀声离自己竟然越来越近。 难道是襄阳的士兵倾巢而出了?否则不至于这么快。 下一秒,李老爷子已经被钟离牧和两名士兵救下,抬头一看,竟然是陆云三人孤军杀了进来。 李老爷子看到此状,心中不由地感动了起来,但是随之而来的也有一种其他的情绪。 眼看着陆云等人与他们这方的人越来越近,李老爷子和钟离牧的脸色却也越来越难看了。 “谁让你们来的!滚回去!”李老爷子大吼道。 “张洋!快带着你的兄弟跑!”钟离牧也大吼道。 陆云三人此时已经赶来,李庆翻身下马,一把扶住了李老爷子,“爹!和我们走!撤!” 李老爷子却是回手一巴掌道:“你快走!别管我!我们这样只会是你们的累赘!快走!” 此时,他和钟离牧,已经看出了不同寻常之处,自打进攻开始韦凯锋就只派了一小部分士兵前来围攻他们,而且直到此时,韦凯锋也没有再多派一个人进入战斗。 不然陆云等人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便到了这里。可是,现在的醒悟似乎已经晚了。 更大的问题浮现在了他的心头,陆云这些人还回的了襄阳城吗? ………… 第三十六章 兵困绝地,将至如归 “我们不走!要走一起走!”三人齐道。 李老爷子怒道:“混账东西!快滚!这里不是你们该呆着的地方!” 秦老爷子道:“这是个陷阱,你们快走!” 李庆道:“要走便一起走!谁也不能阻挡我们荆州的勇士!” 接着陆云带头将白马让给了秦老爷子,李庆将坐骑让给了父亲,张洋将坐骑让给了义父钟离牧。 没等几个家主再说什么,陆云大吼道:“弟兄们!跟着我杀出去!” 吼罢,龙雀宝刀游龙般挑飞了两个敌人,率先往外冲去,李庆张洋也在后边跟着,继续着三角阵型。 李老爷子心一横道:“弟兄们快撤!” 接着拉起虚弱的钟离牧上马,自己也跨上了李庆的坐骑。 有了陆云等人的开路,剩下的襄阳士兵顿时压力大减,开始向还在大营门口奋战的陆机部汇合。 陆机这边的战况也是惨烈,这一仗数他杀的最狠,此时已经差不多消灭了两百多敌人,体力已经降到了冰点,真气几乎已经枯竭。 一些士兵的刀钝了便直接抱住了敌人,任由敌人的弯刀砍在身上,也要找到机会人战友砍他们一刀。 陆机挥刀再次砍翻一个武陵蛮士兵时,枯竭的真气竟然开始慢慢的恢复,此时陆机这才意识到九鼎丹经真气的好处,每当陆机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真气变会开始慢慢的恢复过来。 一部九鼎丹经功法将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句话发挥的淋漓尽致。 见陆云等人正在向这个方向杀来,陆机再次暴走,刀势猛涨,依旧毫无章法只是劈砍两个动作不断重复,却在此时有万夫不当之勇。 此时的武陵蛮士兵见到陆机仿佛是看见了远古的神魔,根本提不起勇气和他对战,竟然开始向营寨外边逃去。 这时,众人也终于和兵一处。 陆云道:“看来,这次真的是有来无回了,这些士兵本来就是一个诱饵,现在我们这些大鱼都已经上钩了。” 陆机看着眼前横尸遍野的景象,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战栗。 这些人本来与他无冤无仇,也许前几天他们还在牧马放羊,过着令人向往的生活。 而襄阳的战士们也或许在过着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 可就是因为战争,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冰冷的尸体。人的贪婪,是触发战争的导火索,而这种贪婪也是永无止境的。 或许只有一次战争过后,才能迎来短暂的和平。 最后,无数的感想都化作一声叹息,接着道:“让兄弟们都休息一阵,武陵蛮人一时半会不会打进来了,受伤严重的来找我疗伤。” 李庆纵身而起,走到营寨门口,放下木闸,竟然来了个鸠占鹊巢,自己倒成了营寨的主人。 紧接着,陆机没有浪费一点时间,便开始给众人疗伤了。 不得不说,九鼎丹经真气当真是十分精妙,几个老爷子首先受到了疗伤待遇,身上的真气瞬间感觉恢复了大半,一些内伤也不翼而飞了。 这一现象惹来了各位老爷子的好一阵夸赞。 只有秦老爷子似是若有所思。 张洋站在士兵群中,道:“我们的身后便是妻儿老小,我想在坐的许多人或许都已经看出来了,我们今天能活着回襄阳的希望很渺茫,但是我们的牺牲绝对不是没有意义的!” 众士兵都想看看这个比他们还小几岁的少主葫芦里能卖些什么药,便没有一个人说话。 张洋接着道:“陆家主已经向江夏求援,援军不日即可到达!所以我们只要多托一刻钟,那么城内的妻儿老小便多了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听到这里,每一个士兵的表情几乎都是不同的,有惆怅的,有决然的,有彻悟的,甚至也有默默流泪的。 短短的几句话竟然在众人心中起了截然不同的作用。 “少主!我们杀回去!”有一个士兵带头道。 不少久经战阵的士兵都知道,一旦到了天亮,他们的优势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到那个时候,便就是真正的一场屠杀了。 有一个人带头,众人也纷纷应和,一时间战意高昂。 李庆豪气大生道:“好!便让我们为了身后要守护的家人们战个痛快!” “杀!杀!杀!”众人齐道。 此时的战意,已经攀登到了巅峰。 陆云率先冲出,挑开木闸已经冲了出去,陆机等人紧随其后,接着便是士兵们了。 冲在最前方的陆云向襄阳方向一看,远处的星星灯火,还在发亮。 众人都猜测果然没错,武陵蛮人还是在回襄阳的必经之处设下了阻击。 再靠近一些,陆云可以清楚的看到,拦在前方的武陵蛮士兵大致估计有五千人!而且都是骑兵! 这时,武陵蛮一方阵营里的士兵也看到了这群冲杀过来的襄阳士兵,这群让他们也感到尊重的对手! 不过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武陵蛮的士兵并没有冲锋,这个时候是骑兵冲锋的最好时机,此时冲锋便可发挥将战马的冲击力发挥至巅峰! 但是他们没有动!又近了二十丈,他们还是没有动! 若是再让襄阳的士兵靠近几十丈,那么这些骑兵的优势也就大大减少了。 可是又靠近了几十丈,他们还是不动。 这一现象,也让最前方的陆云感到一丝不同寻常,于是他率先停下,并且打手势让自己这一方的人也停了下来。 此时,对面战阵中,几人孤骑而出,朝着陆云的方向驰来。 奔驰在最前方的武陵蛮将军的面孔也越来越清楚,也正是如此,陆云的震惊之色也也越来越明显。 这个人他认识,陆机李庆等人也认识! 不过还是令人不敢相信,来者竟然是韦道渊!而且看起来此时的韦道渊对他们并没有太大的敌意。 陆云敛去震惊的表情,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韦道渊道:“因为你们是值得尊敬的对手。” 陆云道:“那你的意思是?” 韦道渊道:“我要放你们回城,因为那天你没有一刀杀了我。放走你们以后,咱们也就两清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欠你们什么,以后战场上相遇我韦道渊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这时,听到韦道渊这话的襄阳士兵都呆立在了那里,可见韦道渊的话带给他们的震惊是十分大的。 也是,有机会活着谁还会去赴死呢?这也是人性使然罢了。 他们也不怀疑韦道渊会变卦,因为武陵蛮汉子最重承诺,若他食言会被整个部族的人看不起。 果然,当他们走到武陵蛮士兵战阵前的时候,战阵动了,武陵蛮士兵主动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就这样,在众武陵蛮士兵的目送下,他们终于回到了襄阳。 ………… 第三十七章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武陵蛮牙帐中, 韦道渊站在韦凯锋对面,等着他这位哥哥的斥责,可是韦凯锋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微微叹了口气道:“看来跟武圣在一起时间长了身上的江湖习气也越来越重了,竟也快意恩仇起来了。” 韦道渊道:“大哥……武圣是位令人尊敬的长者。” 韦凯锋打断道:“我没有说他不好!也不是说这种武德不好!上道些好吗!这是战争!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争!这里讲究不择手段来获取胜利!” 韦道渊道:“可是……” “没有可是!大哥!您是我哥行!下次能不能做事过过脑子,本来他们一死襄阳唾手可得,你这样放虎归山我们得牺牲多少儿郎才能夺下襄阳!”韦凯锋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韦道渊道:“好,你自小读书多,我说不过你。” 韦凯锋登时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怒火,抄起一卷书便往地下扔去,大吼道:“你给我滚出去!” “好。”韦道渊这才如释重负地走了出去,他知道大哥的脾气,发过火以后事情就基本算是解决了。 韦道渊走后,韦凯锋慢慢走到韦道渊刚刚站着的位置,捡起了书,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事情竟然已经发生,再生气也无济于事,韦凯锋仔细地看着荆州的地图,渐渐的出了神。 ………… 第一道曙光由天际出现,照亮了陆景策马的身影。 昨夜出城门后,果然没有遭遇大批的武陵蛮兵,只是几个零散巡逻的人,陆景自然将他们送上了西天。 按照计划,为了防止韦凯锋派兵把守南门官道,陆景反其道而行地走了北门,绕一个大圈最后沿官道南下江夏。 此时他已经出了韦凯锋大军的控制范围,继续朝着目的地进发。 ………… 再说陆云,昨夜回城后,陆云便派人严防死守,以防武陵蛮人的夜袭,不过这一夜却平安无事,这让陆云有种不详的预感。 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也是万里无云的。 不过此时的襄阳城准备也十分充足,擂木滚石摆满了城墙上的每一片空地,足以应付敌人的各种进攻。 攻城战,也是武陵蛮人最头疼的战役了,武陵蛮人的战斗力主要在骑兵上,遇到据城而守的敌人,那么骑兵的作用也就几乎没有了,在加上武陵蛮人的生产力要远远低于大晋所以也没法制造攻城器械。 那么他们除了往上堆人,也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从这些情况便可以看出他们的攻城实力如何,连这次自诩准备充足的韦凯锋也仅仅是准备了一些云梯罢了。 有此可见,昨天韦道渊放走陆云等人的决定是多么不智。 呜呜呜! 武陵蛮族的号角再次响起,这场旷日持久的攻城战正式拉开帷幕。 武陵蛮士兵在号角声中,拼命冲锋过来,后边一排的人已经带好了云梯,跟在了冲锋队伍的后边。 “强弩!”陆云大喝道。 城墙上立刻出现了一批手持强弩的士兵,装填好弩箭后便已经瞄准了冲锋的武陵蛮士兵。 “放!” 随着陆云一声令下,几百士兵一齐放箭,飞蝗般的弩箭瞬间带走了一批冲锋的武陵蛮士兵。 紧接着放箭的这一批便朝后撤去,另一批持弩的士兵补上了他们的位置,强弩虽然射程远伤害高,可它也有致命的弱点便是填充极慢,需要两批人轮流攻击。 这个弱点也让指挥作战的陆云不得不考虑人员的问题,四个城门的弓弩手便用去了三千多士兵。 而且不光是人员问题,襄阳的弓箭贮藏量也不是很多,饶是当初陆逊留下的家底也被陆云几波箭雨射去了小半。 武陵蛮人也料到会遭到弓弩手的阻击,最前排的士兵也举起了巨盾一步步的向襄阳推进,有了巨盾的武陵蛮兵减员现象也没那么严重了。 看到这个战果,陆云不敢轻易使用弓弩手了。 也没有那个机会了,第一批武陵蛮士兵已经到了城墙下,搭上了云梯,开始了第二次前仆后继的冲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了这关头,不用下命令士兵们也纷纷开始将擂木滚石顺着云梯砸向了武陵蛮士兵。 不少正在攀爬的武陵蛮士兵刚爬了一半,便被擂木或者滚石砸到,滚落到了地上,一些不走运的士兵甚至会被自己这一方的士兵践踏而死。 一时间,哀嚎声与喊杀声响成一片,襄阳城外也似变成了尸山血海的人间炼狱。 陆云张洋李庆陆机各守一门,至于牛昂颜涛庄鸿则是流动守城,哪里吃紧帮哪里。 这边,陆云提起龙雀宝刀朝着一个搭在城墙的云梯猛地一刺,连着云梯上的十几个武陵蛮士兵,都掉了下去,发出一声声惨呼。 对于这种情况,韦凯锋也有办法,号角一吹,一支千人的骑兵队朝着城墙疾速奔驰,刚到城下一轮箭雨便射到了城墙上边,不少人中箭倒下。 武陵蛮士兵也趁着这个机会攀上了城墙与城墙上的士兵厮杀了起来。 “不好了!西门的武陵蛮人已经登上城墙和李公子杀起来了!”一个士兵急匆匆地道着。 “小涛小昂,快去支援李庆!”陆机道。 牛昂颜涛也不含糊,提枪便去了。 这边陆机的情况更为吃紧,轮番的箭雨使得北门的士兵几乎喘不过气来,大多数士兵都不敢露头,这也给了武陵蛮士兵机会,趁着这个时候纷纷往城墙处爬着。 虽然被流矢射中的武陵蛮士兵也不在少数,但却要比先前的损失少了许多。 慢慢的,北门城墙上也出现了武陵蛮士兵的身影。 陆机大吼一声,手中宝刀早已出鞘,与登上城墙的武陵蛮士兵展开了肉搏。 看着越来越多的武陵蛮士兵,陆机猛地运转真气隔空一掌直接震飞了云梯,紧接着又是一掌……战况这才得到控制。 而士兵损失最重的却是张洋守的南门一方了,这方的士兵也是反抗最激烈的,根本不在乎什么乱箭,见到有武陵蛮士兵爬云梯,举起滚石就往下扔。 当然这样的作战方式也使得不少士兵被流矢射中,但是除了这样别无他法。 四个城门对比起来竟然数陆云的东门战况理想,原因无他,主要是有陆云这号狠人,遇到云梯直接仗着神力挑开,遇到流矢便集体躲到城墙后边,虽然陆云很累,但是损失却不大。 渐渐的,当落日的余晖发出最后的也是最红的光芒之后天色暗了下来,此时的襄阳城墙内外便如刚刚的残阳一般的红! 紧接着,又是一声号角声,却是武陵蛮人鸣金收兵了,襄阳众将这才松了口气。 ………… 第三十八章 秣马厉兵,枕戈待旦 天色已经完全漆黑,这场攻城战整整打了一个白天,双方都损失惨中,襄阳这一方甚至可以用伤筋动骨来形容也不为过。 本来加上铁鹤帮才刚刚凑够万人的军队现在可战之兵只剩下不到六千,诸葛羽的援军迟迟不到,这让一众人的士气急剧下降。 “再这么下去这城便要破了,弟兄们士气很低,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打法。”陆机对于白天的守城战还是心有余悸。就差那么一点,如果不是他不惜代价的拍出那两掌也许现在的襄阳城就没有大晋的旗帜了。 陆云没有接这个话茬,问道:“四哥你的内伤怎么样了?” 陆机长出一口气道:“还好我这半吊子的道家真气疗伤的速度惊人,否则这会儿还不能这么流利的说话。” 那两掌是在电光火石间发出的,疾速的运转真气和打中云梯的反震之力也使陆机受了内伤。 陆云道:“没有事便是最好了,四哥觉得襄阳还可以守多少时日?” 此时就他们两个人,说话也方便,陆机道:“我觉得最多还可以守五天。” 陆云此时的表情十分复杂,道:“此去江夏日夜兼程也得五天,若是骑兵七天便可到达,若是步兵的话……他们便只能来给我们收尸了。” 陆机色变道:“那我们根本没有希望啊!” 陆云道:“也不全是,城内的粮食还可以供我们吃一个月,只要我们能够坚持下来等到援军的机会还是有的。” 接着,陆云又道:“这件事情可就你知我知啊,千万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要出乱子的。” 陆机重重的点了点头。 此时的襄阳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座孤城,没有人知道下一刻它的命运又将会如何,所幸的是这一夜太平无事,武陵蛮人晚上并没有夜袭。 ………… 牙帐中,此时的韦凯锋已经和当初刚到襄阳时的他完全不同,脸色苍白,双眼血红,没人知道他有多少天没合眼。 此时的韦凯锋,眼睛还在死死的盯着地图,似乎除了地图以外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吸引他的注意力。 牙帐中陷入了诡异安静,韦道渊也在一旁看着,却始终不说一句话。 “多少天了?”韦凯锋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气氛。 韦道渊道:“我们已经连攻四天了。” 韦凯锋道:“他们的反抗还是那么激烈吗?” 韦道渊道:“比前些天更激烈,他们的阵亡人数也并不少,只不过襄阳的百姓能打仗都上了城墙,你知道吗,今天他们竟然开始直接往下泼烧的滚烫的热油,接着又点了把火,烧死我们不少人。” 韦凯锋叹了口气,眼神中充满了愧疚的神色道:“这些人都是我带出部落的,我没有给他们承诺的好处,却让他们大部分人把命都丢在了这里,是不是我真的错了?” 韦道渊道:“一开始我只知道练武,也根本不理解你,直到现在我才想明白这个问题,荆州水草丰富,且气候要远远比咱们那边要好,部落若想扩张长江以外的这块领土非取不可!这关乎部落百年大计你这么做也是为了部落。” 韦凯锋道:“可是……我真的对吗?” 韦道渊道:“武圣说过,世上没有绝对的好坏与对错,分歧只是出发点不同罢了。大哥你需要振作!让韦凯锋的名字传遍整个荆州!” 话毕,韦凯锋紧锁的眉头展开了不少,看着地图上的襄阳,心中又在寻思着什么,此时他的斗志再次回归到体内。 紧接着露出一个笑容道:“传令下去今天便让勇士们休整一天。” 韦道渊道:“可是襄阳的人说不定也会……” 韦凯锋笑道:“我就是要让他们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他们的战斗力便会下降,毕竟把他们逼急了万一烧掉了城内的所有东西,那我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 官道上, 陆景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群,心中已经暗下结论,到了这里便快到江夏了。 到了江夏求完援兵后得去看看自己那两个早已经嫁出去的女儿静婉和昕妍。 想着想着,自己竟然看到了远处的城池,陆景精神一震策马飞奔而去。 到了城门口,陆景翻身下马亮出令牌后,便有人直接将他送到了太守府。 出来迎接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副儒生打扮,下巴上留着显眼的长胡子。 这便是江夏太守诸葛羽了。 陆景一见到多年不见的诸葛羽便激动地握着他的手道:“上次与大哥一别没想到竟过了这么多年才得以再次相见,小景惭愧啊。” 诸葛羽也握着陆景道手道:“不打紧,不打紧,小景有这份心意我这个当大哥的便十分高兴了,对了小景你一定是为襄阳被困的事情来的?” 陆景露出惊讶的表情道:“大哥是从何得知的?” 诸葛羽道:“早在他们攻打江陵时便有八百里加急来报了,我便开始清点兵马没想到这帮武陵蛮人动作这么快。” 陆景道:“那便真的是太好了,只不过什么时候才可以启程出发?” 诸葛羽笑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急,军队明日便可以开拔,这次给你的一万人全是精锐骑兵,保证可解襄阳之围。” 接着诸葛羽笑着将陆景请入府中道:“来来来,今天我们兄弟重聚,你可得好好陪我喝一顿!不醉不归啊!” 陆景当即谢绝了诸葛羽道:“大哥,情况紧急我想现在便启程回襄阳告诉守城的将士们,好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待到战胜了武陵蛮人再来向大哥赔罪。” 诸葛羽道脸上一变,不过刹那间又恢复了笑意道:“应该的,应该的,那兄弟你到时候可不许食言啊!” 陆景笑道:“那是必须的,那小弟便先去了啊!” 说罢,在诸葛羽的目送下,陆景离开了太守府,向着大女儿静婉的府邸走去。 诸葛羽看着陆景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陆兄,如今您的弟弟有难,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帮他!” ………… 第三十九章 龙雀扫沙场,无双立万世 从二女儿昕妍的府邸出来后,便已经是黄昏了,陆景抬头看了眼天上的火烧云叹了口气,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也不知道襄阳现在怎么样了。” 说罢,跨上了马,检查了一下水和干粮便又出了城门,向北而去了。 出城没走几里地,便听到后边有人在呼唤,起先还没有理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清楚陆景这才回过了头,可眼前的景象却着实让陆景吃了一惊。 只见两位女儿竟穿着甲胄手提兵器,追在后方。 陆景没好气道:“你们俩来凑什么热闹!快回家去!” 大女儿没有说话,二女儿昕妍说道:“我们也是陆家的一份子,家族有难怎能不挺身而出!” 陆景当即被这话气的七窍生烟道:“胡闹!你们以为战场和打猎一样啊!会死人的!你们两个姑娘家的……” 陆昕妍打断道:“姑娘家怎么了!我们的武艺也是经过你老人家提点的,难道说我们的武艺便不够资格打仗吗?” 陆静婉也跟着道:“是啊,我们也是担心家里的安危,正好我们也会些武艺也好帮帮忙,再说了这次诸葛伯伯派的可是我们俩的夫婿,在战场上也有个照应。” 陆景的手不住的颤抖着,“你你你……你们太过分了!” 见陆景还是不同意陆昕妍只好使出小时候的拿手本领,策马上去抱着陆景的胳膊做撒娇状道:“爹,就让我们去,我们保证不给爹爹添乱。” 陆景挣出了胳膊道:“都嫁人了还像小时候一样。” 陆昕妍道:“那爹爹你……” 陆景无奈道:“好,你们可以跟着,但是路上得听我的,不能莽撞行事。” 二女点头答应。 ………… 翌日清晨,陆云还在城墙巡视,忽然城下鼓声大作,喊杀之声不绝于耳。 陆云看着城下韦道渊骑着战马单人独骑在那里叫阵,心道:这韦凯锋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只见韦道渊大喊道:“襄阳的人听着,哪个有胆敢和我决一死战!若是没有便开门投降,我做主让大哥留你们一命!” 陆云明白了,原来这是韦凯锋觉得攻城打不过又开始斗将了。 这会儿陆云还没有什么举动,陆机便开城门冲了出去,策马到了韦道渊对面道:“便是你来送死吗?” 韦道渊见来者是陆机,笑道:“你身上有几两肉我还是知道的,让那个拿龙雀宝刀的下来,我要和他打。” 陆机抽出了刀,道:“你这是看不起我是!老子今天偏要和你打!看刀!” 说罢刀随马动,砍向了韦道渊,刀上带着的依然是那让韦道渊动容的真气。 韦道渊见陆机已到,不得不打了拿起铁杖灌满真气便朝陆机劈去。 二马相交,刀杖也碰在了一起,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陆机瞬间感觉自己的真气碰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将自己的真气全部弹了回来,真气倒冲使得陆机一阵气血翻涌。 一个回合过了,陆机此时已经到了韦道渊刚刚的位置,韦道渊也到了陆机刚刚的位置。 陆机小声道:“好浑厚的真气!竟然让我吃了暗亏。” 韦道渊道:“怎么?还想打啊?” 陆机道:“今天算你走运!老子不奉陪了,一会儿让我小弟和你耍耍。” 就在陆机进城门的一刻,陆云正好赶了出来,龙雀宝刀指着韦道渊道:“便是你找我比试吗?” 韦道渊笑道:“就是我,怎么?怕了吗?” 陆云道:“少废话,看刀!” 说罢,龙雀宝刀早已刺出直取韦道渊咽喉。 韦道渊赶忙挥杖格开刀,二人在这一刻真气上也做了一番较量。 陆云道:“不愧是武圣的弟子,好雄厚的真气。” 韦道渊大笑道:“痛快!虽然你还差我一线但是这个实力已经十分了得,好久没有碰到这个实力的对手了,让我不由得手痒了起来。” 陆云道:“看你这次怎么笑得出来!” 说话间龙雀宝刀被舞的几乎失去了踪影,四处只能看到一些残影。 韦道渊看向那漫天残影时,却发现此时残影正在向着他这个方向笼罩而来,空气中此时也全是肃杀的气氛,韦道渊甚至可以感觉到身上有种刀割的感觉。 这便足以见得陆云的实力。 转眼间,韦道渊也动了,他的动作似乎快过了陆云,一支羊头拐杖每次总能在龙雀宝刀快要攻击到他时准确击中宝刀。 这让陆云倍感诧异,倏的陆云龙雀宝刀紫芒大盛,再次变招攻向韦道渊小腹。 这是韦道渊的惯用伎俩,陆云这便算是以牙还牙,小腹处是丹田的所在,本就是习武之人严防的部位,此时见龙雀宝刀朝着这个刺来,韦道渊本能地收回拐杖挥杖砸向正在攻来的龙雀宝刀。 当! 熟悉的兵器相交之声再次传来,两人各退一步在稳住了身形。 韦道渊这才发现,原来这个汉子道武器一发光,他的攻击就变得凌厉了起来,就像这次他便差点撑不住了。 接着陆云的龙雀宝刀便又如附骨之蛆般又向着韦道渊扫来,携着紫光的一扫威力自然惊人,韦道渊此时竟然一个翻身藏到了马肚子上,龙雀宝刀扫过后又翻身上马,直接来了一铁杖。 当!当! 又一次被陆云挡下,陆云此时觉得现在的紫光相对上次杀羊曼的来说简直便是小儿科,若非如此武圣这位便宜徒弟便要去见长生天了。 韦道渊见一招没有得手,瞬间行云流水的使出了第二招,主动权这会儿落到了韦道渊的手中。 当当当! 在不断的兵器碰撞声中,二人的兵器相交了不下二三十次,双方的真气也较量了多次,不过韦道渊始终要高出一线。 这场武将之间的战斗看的陆机不住咋舌,还是得武圣徒弟啊!几十招过去愣是没有露出半点破绽,愣是压着眼前这位襄阳第一高手打。 就在此时,韦道渊或许是轻敌,竟然稍微松懈了一刹那,破绽立马出来了,陆云抓住了机会龙雀宝刀往外一格,硬生生格开了韦道渊的铁杖。 紧接着凝聚真气朝着韦道渊猛地刺出一刀,这招式赫然是前些天陆景给他演示过的穿心! ………… 第四十章 龙战沙场,吟破敌胆 此时,韦道渊的表情已经变了个模样,强大的气劲刮在脸上犹如刀割,但是他不能退,他知道若这么一退必然会引来陆云无数后手,但是不退他也没有信心挡住这极度密集的真气。 龙雀宝刀越来越近,韦道渊的瞳孔下意识地收缩了起来,关键时刻韦道渊拿起羊头铁杖也做了个刺的动作迎上了龙雀宝刀。 叮! 二人兵器相交发出清脆的响声,又接着又是一声爆炸的声音,二人各退一步。 韦道渊的嘴里渗出了鲜血,惊讶的看着陆云道:“好密集的真气!你究竟师承何人?” 陆云道:“我的师承?武功都是我哥教的,刚刚那套刀法也是祖传的。” 韦道渊瞪着眼睛道:“不可能!不可能!一个小小的家族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武功!” 陆云道:“爱信不信,敢下马吗?我们步战!还有好招!” 韦道渊一听还有好招,也忘了自己此时已经受伤,直接跳下马来,双手持杖摆开架势等着陆云。 陆云道:“果然是个武痴!” 说罢也下了马,脚踏奇步眨眼间便到了韦道渊跟前。 韦道渊登时吸了口冷气道:“这是什么步法!” 陆云道:“这便是好招!” 话音刚落,再次施展身法,施展开了龙雀宝刀。 陆云进攻的每一个角度都变得特别刁钻,这也使得韦道渊一时间疲于应付。 城墙上,陆机问这李庆:“这是什么身法?你可曾见过?” 李庆道:“这个身法……嘶…我想起来了,这是上次一个老神仙在给老大龙雀宝刀和白马之时教给我二人的。” 陆机又惊讶了,“神仙?怎么可能会有那些人!” 李庆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这个世界上出现神仙是很正常的现象一般。 这边,陆云越战越勇,韦道渊却越来越疲于应付了,陆云每次出手的角度都十分刁钻,非得大幅度扭转身躯才能躲开或是防住,这便使得韦道渊的灵活性下降了不少。 陆云再次快速刺出一刀,韦道渊这次竟然没有避开,龙雀宝刀的刀尖直接划破了韦道渊衣服下的肌肤。 韦道渊虽然受伤也没有乱了步子,改为左手持杖,紧接着又是一杖挥向陆云的左臂,就在陆云挥刀格挡之时,韦道渊右手闪电般劈出一掌,目标竟然是陆云的左肩。 陆云也腾出一只手封住了韦道渊掌法的进攻,霎那间二掌相交。 陆云后退了一步,强大的劲气由陆云的手掌传到了整条胳膊,陆云赶忙运气将这股外来真气化解。 还好,没有攻入其他经脉。陆云暗自庆幸,不过这条手臂已经发麻,短时间内肯定无力拿起了。 韦道渊看到这个情况,仿佛也弄懂了什么,笑道:“原来你那高度凝聚真气的武功只能使在兵器上!” 陆云道:“那有如何?照样能弄伤你!” 韦道渊道:“哈哈,今天打的十分过瘾,就不和你玩了。” 说罢骑马回到了武陵蛮阵营,紧接着武陵蛮人号角再次响起,一众武陵蛮士兵竟然又回营地去了。 陆云也骑马回了城,却对于今天的事情十分诧异。 可是更让他诧异的事情还在后边,这一天下来武陵蛮人除了象征的骚扰一下襄阳的军队竟然没有作出任何攻城的举动。 天色已经暗了下去,陆云陆机聚到了一起开始讨论这件奇怪的事情。 陆机道:“说来也怪,今天竟然这么太平,这武陵蛮人不会有什么阴谋?” 陆云道:“他们定是要等到咱们放松的时候伺机攻城!最近让弟兄们多注意尤其是晚上。对了今天晚上谁当值?” 陆机道:“是秦叔和李叔,钟离叔自从上次回来便一直重伤在床不能行动。” 陆云道:“那便放心了,有他们在武陵蛮人不足为虑。” 说罢二人便各自回营了,临走时双方都互道了一声小心。 ………… 一伦明月,正在无私的释放着他的光芒把整个襄阳城照的雪亮,此时已经是三更天了,大部分士兵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李老爷子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切对着身边的老秦说道:“你先替我看会儿,我去方便一下。” 秦老爷子自然是没好气的点头算是答应了。 李老爷子慢慢地下了城楼,随便找了棵大树便开始放起了水来,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李老爷子身后闪过,方向竟然是北门的城墙。 李老爷子自然也感觉到了,赶忙甩了甩家伙,施展身法便追了上去。 追到北门,之间那黑影在城墙上站着,好像在吃力地拉着什么,一点寒光隐隐约约映入了他的眼帘。 李老爷子暗呼不好,他在放箭!箭上一定有信,这个人是内奸! 刹那间李老爷子心念电转,低吼一声:“住手!” 那黑影颤抖了一下,拉开的箭还是放了出去。 “浑旦!”李老爷子大怒,拔出佩刀一个箭步冲向了那人,手中的刀也跟了上去。 黑衣人似乎已经料到李老爷子会有这一手,左臂猛地一抬在刀与胳膊碰撞的时候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成功挡住了李老爷子一刀,紧接着右手轰出一拳,击中了李老爷子的空门! 这也正是李老爷子的破绽所在,在有心算无心下,仅仅一招,李老爷子便已经着道,喷出一口鲜血。 李老爷子此时眼神中全是震惊之色,李老爷子的知觉告诉他,眼前这个黑衣人使出的一招至少琢磨了好几个年头,否则不可能一招便打到他的破绽。 这一定是个十分了解他的人,甚至就是他身边的人! 黑衣人伤了李老爷子便要逃跑,李老爷子一咬牙,强压下了伤势,朝那人又是一刀劈下,黑衣人同样又是用左臂格挡,右手这个时候竟然抓住了李老爷子的刀。 紧接着另一只手也抓住了刀,双手一用力,李老爷子的刀便改变了方向,竟然朝着他自己的肚中穿了过去! 李老爷子也趁着这时候用尽最后一口气拉下了黑衣人脸上的黑布。 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不过李老爷子并没有抓住内奸的喜悦,相反眼神中全是震惊! 那人突然加力,刀插的更深了,李老爷子也倒了下去,眼神中的那份震惊始终都没有消失。 ………… 第四十一章 亡者伴风去,孤友雨中嗟 陆云得到消息后,已经赶到了现场,此时围观的人都让出一条道来,陆云清楚地看见李庆正跪在那里,对着地上躺着的人哭泣。 这让陆云本来还心存侥幸的心里再也没有了侥幸可言。 陆云的脑子嗡了一下,他始终不敢相信会有人在城墙边竟然能杀了李老爷子,而且还能逃出生天! 此时,秦征正在疏散人群,秦老爷子拍了拍李庆的肩膀道:“小庆,节哀顺变,还是尽快让老爷子入土为安。” 李庆瞪着血红的双目看着秦老爷子怒道:“滚开!我爹平常便说你们秦家没一个好东西!说不定就是你故意等刺客杀了我爹才出来装好人的!” 秦征听到这话也怒了,吼道:“你什么意思!想打架啊!” 李庆喝道:“来啊!老子弄死你!” 此时秦老爷子站到中间分开了二人,对着秦征斥道:“放肆!你给我退下!” 秦征急了,道着:“爹,可是……” 秦老爷子怒吼一声:“滚!” 秦征退了下去,临走时还不忘瞪李庆一眼。 紧接着秦老爷子转过李庆这边道:“小庆,你先冷静冷静,需要帮忙来找秦叔啊。” 说罢,便带着几个手下回到自己的岗位了。 陆云慢慢走到了李庆跟前,道:“小庆,节哀。” 李庆转过头,双目无神地道着:“我爹……死了。” “小庆!” 李庆的反应激烈了起来,“我爹死了!你们知道吗,那个我闯祸了帮我摆平的,养育了我十几年的爹,死了!” 紧接着,缓步到了尸体的跟前,将他抱起,带着哭腔道着:“爹,孩儿知道,你是睡着了对,一定是这样的!咱们回家,回家睡。” 说罢,便朝着李府方向走了,在场的每个人当时都可以感觉到李庆走的每一步是那么的沉重,那么的凄凉。 ………… 城楼的临时指挥部中,陆云站在地图前边询问着眼前这个仵作“李叔的致命伤是在什么地方?” 仵作小心地道着:“李老爷的致命伤是在肚子上的那一刀,另外肋下也有被人重拳击中的痕迹,除此之外便再没有任何伤口了。” 陆云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去陆府找管家领赏。” 仵作便恭敬地退下了。 陆云仔细地分析着李老爷子的伤口,能在两招之内取李老爷子性命的人不是没有,只是在襄阳这个小地方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那么便只剩下一种人了,那便是了解李老爷子武功套路的人,一瞬间四大家族的人嫌疑立马上升了好几倍。 ………… 武陵蛮牙帐中 此时,整个牙帐里只有韦道渊和韦凯锋二人,韦凯锋拿着一封信看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韦道渊道:“又是襄阳那个人传来的消息?” 韦凯锋笑着点了点头。 韦道渊道:“这个人可靠吗?” 韦凯锋道:“绝对可靠,而且所有人都不会想到这个人是谁。” 韦道渊的兴趣起来了,道:“真的吗?” 韦凯锋道:“你附耳过来。” 紧接着对着韦道渊的耳朵说了些什么话之后,韦道渊也笑了。 “看来这次襄阳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韦凯锋道:“不可大意,越是到了这一刻,越是得小心,一步走错便会万劫不复。” ………… 入夜了,陆云出了门,悄悄埋伏在北门旁一个角落中,等待着机会,他知道自己是在打赌,若那个内奸从此放弃给武陵蛮人送信那么再抓住他便难上加难了。 转眼间便是三更天了,陆云打了个哈欠,视线顿时变得水汪汪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顺手擦了擦眼睛,就在这时衣袂破空之声传入陆云耳膜,陆云下意识瞪大眼睛,一个黑影从他眼前闪过。 陆云本能地提起了龙雀宝刀,朝着黑影掠过的方向一扔,那黑影竟然被钉在了城墙上。 陆云快步跑去,点燃火把照亮了那个黑影。 一身夜行衣,脸上蒙着块黑布。 动静大了,城卫军纷纷围到了那里,却没有一个人敢伸手揭下那黑衣人脸上的黑布,这时陆云上前取下了龙雀宝刀,那人也跟着掉了下来。 陆云一把抓住了那黑衣人脸上的布使劲一扯,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城卫军们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议论起这个黑衣人的身份了。 “这个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啊!以前我在襄阳都没有见过他。” “这好像是个生人啊。” 平时由于很多商人来襄阳做买卖,导致这里的人都对来往生人司空见惯了,自然也就无人注意他们的身份。 下一刻,人群安静了不少,渐渐的让开一个供人通过的通道,陆云朝着通道望去,却是李庆到了。 李庆看了看地上的黑衣人,又仔细观察了那个人的拳峰,斩钉截铁道:“如果是这个人杀了我爹,以后我的李字倒着写。” 陆云也发现了不寻常之处,这个人的武艺实在是太弱,就那么一下子就被钉墙里了这样的武功怎么可能是李老爷子的对手。 正思考着李庆走到了陆云跟前道:“老大,你的心意我领了,每天这样守着,抓到的只会是小鱼小虾,等我们赶跑了武陵蛮人在仔细查,三更天了让不夜值的弟兄们睡一觉,明天说不定还得打仗。” 说罢拍了拍陆云的肩膀,转身回家去了。 陆云看着地上的尸体,沉思了一会儿便让士兵们都去睡觉了。 这场抓内奸的行动也至此破产,在也没有人提起过。 ………… 陆景和两个女儿三人骑马在官道上飞驰着,三人的脸上都印着焦急的神色。 离襄阳就只剩下半天的路程了,救援部队还在后方,陆景的任务就是早一步回到襄阳观察好情况再回来告诉援兵,以便更好的救援。 这时,陆景的马兀的停了下来,显得十分焦躁,上蹿下跳提示着主人前方有情况。 陆景打了个手势,二位女儿也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陆景的马更暴躁了,直接自作主张掉过了头,陆景色变道:“快走!” 没等二位女儿问清原由,一个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 第四十二章 料敌之计,明敌之意 五更天已经过了大半,这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也是最佳的偷袭时间,此时襄阳的大部分士兵都还在梦乡。 北城墙上,一个黑衣人点燃了一只火把朝着武陵蛮大营的方向不停地晃动了几下,将火把扔下了城墙。 一个士兵恰好在此时睁开了双眼,看到眼前的一幕,刚要大吼一声,突然喉咙一紧,声音竟然怎么也发不出来。 一把飞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插进了他的喉咙,士兵的双手捂着喉咙,倒了下去眼神中净是不甘和恐惧。 做完了这一切,黑衣人还跟个没事儿人似的,下了城墙,不紧不慢地打开了城门,接着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此时的武陵蛮大营中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早有眼尖的人看到了城墙上的火光,便去报告了韦凯锋。 韦凯锋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赶忙吩咐护卫通知各个营帐,准备了这么长时间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武陵蛮士兵的集合速度比平时要快了两倍,韦凯锋披挂上马后,许多武陵蛮士兵都已经出了营帐,有的甚至也已经跨上了战马,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武陵蛮士兵就已经都集合完毕,列成了队形。 到了这个时候连韦凯锋也不怎么沉得住气了,脸上开始露出喜色,命令道:“进攻!” 不过命令却止步于此,没有号角声,更没有喊杀声,武陵蛮士兵都十分默契地悄悄向襄阳走去。 ………… 襄阳城,临时指挥部 消失了许多天小鹰出现在了门口,翅膀一抖,箭一般穿进房间,见陆云还睡着赶忙停在陆云肩膀上,啄着陆云的头。 话说这小鹰虽然被陆云驯服,可毕竟曾经也是野兽,骨子里的野性是难以磨灭的,所以和秦梦瑶没待几天便又回到了草原,不过小鹰也懂得报恩,隔三差五总会回来看看陆云。 这一天,当小鹰准备回来看陆云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了武陵蛮人的大动员,虽然它是一头牲畜,可却也知道这两群人在打仗,而且主人可能要吃亏。 于是它无师自通地来到陆云的房间给他报信。 陆云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是小鹰,笑了笑道着:“你这家伙还记得我啊!” 小鹰这个时候可没功夫和他开玩笑,不停地啄着他,然后往外边飞去,见陆云没跟来,它便继续重复刚刚的动作,这会儿陆云也有点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于是问道:“你是想让我出去看看情况吗?” “咕咕!”小鹰点了点可爱的小脑袋。 紧接着小鹰又飞了出去,陆云拿起龙雀宝刀紧随其后便到了北城门口,此时的武陵蛮人已经杀了进来,襄阳的士兵们也被惊醒,匆忙地拿起兵器于敌人杀到了一处。 陆云也闯进了战圈,龙雀宝刀如蛟龙如海般收割掉了两个武陵蛮士兵,紧接着又冲到了另一个小战圈中连杀十几个武陵蛮士兵这才稳住了些场面。 这时,从襄阳街上又杀来了一对人马,仔细一看领头的手持一杆长枪,率先冲入了武陵蛮人的阵营中,长枪抖出数个枪花,笼罩了几个武陵蛮士兵,那动作行云流水不是张洋又是何人。 几番拼杀后二人终于碰头,张洋先道:“我那边城门也破了!” 陆云道:“看来内奸果然另有其人!我估计其他两个城门也凶多吉少了!” 张洋道:“那我们便退入巷子里拖他们一会儿!但愿援军现在已经到了襄阳境内,否则便完了!” 陆云道:“也只能如此了!” 二人同时转身,长枪宝刀同时刺出,如镰刀般收割着前方的武陵蛮士兵们。 就在这时,另一个方向陆机李庆也且战且退来到了这里,陆机道:“我们俩的城门也被人打开了!” 陆云猛地一跺脚低骂一句,对着陆机等人喊道:“快进巷子!拖延时间,告诉襄阳的百姓们都锁好门窗!” 陆机等人得到指令,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牛昂颜涛被留下来断后,一众武陵蛮士兵都被这两个大汉不要命的打法给吓住了,二人大喊一声,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待到陆机等人进了巷子,牛昂颜涛二人才跟着撤了进去。 此时,襄阳的四个城门中,满满的都是往城里冲杀的武陵蛮士兵,在城里打巷战,武陵蛮的骑兵便完全失去了作用,韦凯锋也就将骑兵大部分都撤了出来玩,现在的襄阳才是真正的步兵的天下! 此外我,韦凯锋兄弟二人此时正在一群骑兵的簇拥下看着城中的情况,也是怕襄阳的人垂死挣扎般的突围。 韦凯锋拦住了一位刚从城里回来的士兵问道:“城中现在是什么情况?” 那士兵道:“此时陆云等人已经完全放弃了城墙,所有的人全部都到了巷内,这样打我们很吃亏,总是集中不起来优势的兵力来对付他们。” 韦凯锋脸上显出了忿色道:“几万人连不到一万人的杂牌军队给挡在了巷子中,这样将这里的骑兵也派出去大部分去支援城中的勇士们!” 韦道渊道:“大哥这可万万不可啊!如果敌人的援军来临那我们将没有还手之力,对于战争来说这时十分致命的!” 韦凯锋道:“听我的!我意已决,就算他们真的可以请来援兵也是无济于事了!哈哈哈哈!” 那士兵只得照办,一声吆喝大部分骑兵也骑上了一些劣质的马,这种情况下骑好马便是存心糟蹋马了。 ………… 襄阳城,太守府 钟离牧还在床上让着我,突然听到府中变得十分嘈杂,再也没有人顾及家务,纷纷收拾行李一副要远行逃命的样子。 钟离牧见状喊道:“来人!有人吗!” 一个人应声推门而入,仔细一看却是自己的管家,钟离牧问道:“外边是什么情况?为何如此吵闹!” 管家道:“老爷你不会是还不知道!武陵蛮人已经攻进来了,现在的襄阳也算是全方面的沦陷了。” 钟离牧登时色变,脸色变得更加的苍白,口中不断的念着三个字“城…破了!” 不知道喊了多少声以后,声音消失了,钟离牧的眼睛也瞪着外边,刚抬起来的胳膊此时也垂了下去。 至此,襄阳的第二位家主也步上了李老爷子的后尘。 ………… 第四十三章 置于死地,方能后生 襄阳城中 陆云一路且战且退躲进了一家百姓的院子中,几个武陵蛮士兵也追到了那里,为首的士兵踹开了院门箭步冲到院子中,后边几个士兵也跟了上来。 就在这时,门刷的一下子便关住了,武陵蛮士兵猛地回头一看,陆云的龙雀宝刀已经刺了过来。 龙雀宝刀刺入了那士兵的胸膛,瞬间又被陆云抽出,又朝着另一个武陵蛮士兵劈了过去。 那士兵双手各执枪杆的一端,将枪杆举过头顶想要防御,却不料龙雀宝刀摧枯拉朽般劈断了枪杆,劈中了那士兵的头颅。 又一个士兵倒了下去,三个士兵见陆云如此勇猛互换了眼色,三个人一齐举枪刺向陆云,这功夫陆云也拿出了真本事,龙雀宝刀化作一道紫色的龙卷风向着那三人罩去转眼间三人的咽喉都喷出了鲜血。 还有两个武陵蛮士兵要逃,陆云鼓足真气将龙雀宝刀掷向了两个士兵,两个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被洞穿。 一队武陵蛮士兵就这样被消灭了。 与此同时,这样的情况也发生在了襄阳其他几个院子当中,陆机、李庆、牛昂、颜涛、张洋、庄鸿等人也同样在院子中消灭了不少。 襄阳的士兵们更是拼命,因为这里就是他们的家,身后的院子里说不定住的便是自己的家人,将武陵蛮人引到这里后他们也三个一群五个一队,用尽了一切可用的手段,只图消灭敌人。 襄阳城外, 韦凯锋看着眼前这座城池,想着的却是他的收复失地大业,此时他大吼一声:“来人!” 卫兵立马到了他的跟前,韦凯锋道:“快去探探襄阳的情况!” 探子策马而出,进了襄阳过了一刻钟时间再次返回。 韦凯锋问道:“城内什么情况?” 探子道:“那帮汉人太难打了!不和我们正面交锋,只是偷袭我们的小股部队,不过我们也以杀了他们过半的人马,两个时辰以内襄阳便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韦凯锋笑了:“这是汉人们的垂死挣扎!他们已经无力回天了,让士兵在城里放出消息,只要投降的都不杀!” 韦道渊也看着襄阳城,脸上的不安之色越来越浓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当自己的族人进了襄阳城之后,他的眼皮子便一直跳个不停,而且没来由地会有一阵子心慌,来自他骨子里远古的基因告诉他,这是危险来临之前的感觉。 韦道渊道:“大哥,不知道为什么我怎么老有种不详的预感,要不我们撤出一部分士兵来,对付那些人有步兵就够了。” 韦凯锋道:“这就是你的胆小了!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武功越来越高这胆子却越来越小了?” 韦道渊急了,解释道:“这不是胆小!这是一个武者的直觉,武圣说过,有时候一个武者的直觉是可以救命的!” 韦凯锋没有听进去,看着眼前的襄阳城墙想到了什么有唤来了自己的护卫道:“找两个人将这破城楼子上挂上我们武陵蛮的狼旗!” 那护卫刚要答应,一只箭却不知道已经从什么地方射了过来。 韦凯锋转身一看,东门和西门方向,不少大晋的骑兵正在向着他们奔来! 韦凯锋脸色倏的转白,怒道:“这千刀杀的羊曼!他不是说牵制诸葛羽的援军吗!混账东西!快!快吹号角退兵!” 晋军这边,领头的两位将军双目都是血红色的,见到襄阳城外的一支武陵蛮军队毫不犹豫地冲杀了过来,其中一个将军打着手势,一万士兵瞬间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继续向韦凯锋处杀去,另一部分则埋伏在北城门口。 城内武陵蛮士兵听到号角声井然有序地开始撤离,骑兵步兵分别从四个门同时如潮水般撤退了。 武陵蛮士兵一退,晋军压力大减,也纷纷出了院落,聚集到了一起。 牛昂见状大呼:“弟兄们!援军来了我们也杀出去!” 说罢带着铁鹤帮的兄弟们,朝着北门追去了,颜涛和陆机生怕牛昂有失也追了上去。 李庆上前便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李庆大喊道:“穷寇莫追!要出事啊!” 陆云对左右道:“你们几个带人去东西南三个城门,一旦武陵蛮人退出便立刻关门不得有误!” 几个人纷纷领走了一支队伍,往三个城门去了。 陆云带着剩下的襄阳士兵朝着北门方向去了。 武陵蛮大军虽然是撤退,但是他们的阵法却并没有乱,反而像是提前排练好的一般,甚至他们偶尔还会向后射出一轮箭雨,也给铁鹤帮的人也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北门的武陵蛮士兵刚撤出城门,一轮箭雨已经向他们袭来,武陵蛮士兵的阵型瞬间被削了一大片,但是这并没有阻挡住撤退的武陵蛮大军。 这时,负责埋伏的晋军中一位青年小将提枪大吼道:“冲阵!” 一声令下,晋军放下了弓箭,提起了长枪人,如一支离弦的利箭迅速插入了敌人的战阵中。 在这样的情况下,除了一些武陵蛮骑兵尚有一拼的实力外,其余的步兵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晋军一个冲锋便收割了从北门撤退的大半武陵蛮步兵。 北门的晋军与撤出来的武陵蛮士兵厮杀到了一起,久战的武陵蛮士兵自然不是在城外以逸待劳的晋军的对手,这场阻击战此时已经成了歼灭战。 再说另一边,两位领头将军正是陆机陆云的两个姐夫,二人此时已经追到了里韦凯锋不到半里地了,这样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眼瞅着两个晋将便要追上来了,韦道渊一拉缰绳,战马猛地回过了头,韦道渊手持铁杖大喝道:“来将何人?我杖下不杀无名之辈!” 走在走前面的武将道:“你还不配知道,受死!” 说罢持枪刺向韦道渊面门,韦道渊挥杖隔开,顺势劈回一杖,那武将回枪挡住了劈来的铁杖,二人便战在了一起。 韦道渊虽然武功高超,可那位武将的枪法也没有丝毫破绽,一时间韦道渊想要速战速决的想法破灭了。 不过看到大哥已经逃出了几里地,韦道渊也松了口气,就在他准备格开那武将的枪夺路而逃之时,那武将的枪法忽然一滞,韦道渊看到了机会,放弃了先前的一招,挥杖扫中了那武将的肩膀,武将便从马上栽了下去。 韦道渊这才从容撤退,众人本想去追,奈何韦道渊的马也是一匹日行千里的良驹,很快便和追兵拉开了距离。 ………… 第四十四章 休养生息,备战待敌 后边的另一位将军见韦道渊斩杀一将,策马到了军队的最前方,拉开了弓,搭上了箭,他对自己的箭法十分自信,只要箭离弦而去,必会射中目标。 就在这时,他的左臂突然发麻,拿着的弓从他的手上掉了下去。 不好!他心里暗呼一声,右手快速点中了左臂上的几个穴位,抬手阻止住了还要追武陵蛮人的晋军。 从其他城门撤出的武陵蛮士兵也都朝着不同的方向撤退,晋军根本不能全部将其歼灭。 受伤的将军召集了所有的士兵,打算进驻襄阳,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胳膊上的毒已经不再受控制,一瞬间便流过了他的奇经八脉。 “来……”那将军还没有说完话,便栽下了马,身边护卫赶忙搀扶,一个护卫伸手去探其鼻息,却发现他已经断了气。 护卫倒吸了一口冷气,暗道:什么毒竟然如此生猛! 当陆云等人出来之时,战阵中的军士都脱下了头盔,围着两位将军的尸体默哀着。 陆云慢慢走进了人群中央,死死的瞪着地上的两具尸体。 陆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负责埋伏的小将道:“二位将军一位是被一个手持羊头铁杖的武陵蛮将军杀的另一位是被淬毒的暗器所伤……” 这位小将名叫史昊,是诸葛羽的心腹,此时的晋军阵营中就数他的官职最高。 陆云脸如死灰,看着尸体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们有没有看见我二哥?他应该先你们一步回襄阳的。” 史昊道:“这也是我要告诉你的另一件事情,但是少主你听了千万要控制自己……”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陆云打断了他的话。 史昊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昨天,我们在到襄阳的必经之地发现了二家主的尸体,根据现场的痕迹来看,他是遭遇了一大批武功高强的武士寡不敌众才战死的。” 陆云失去了理智大吼道:“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传的很远,余音好久都没有散去,他的声音里有无尽的愤怒与无尽的悲伤。 ………… 战争结束了,武陵蛮人被打跑了,这个点是整个襄阳大洗牌的时间。 由于不少人战死,利益便需要重新瓜分了,在陆机的带领下,铁鹤帮乘势崛起成为了襄阳第一大帮,也是唯一一个帮派,收拢了三千多弟兄,比之巅峰时期还要强大不少。 除此之外,张家这些天也没有歇着,张洋组织着城卫军日夜不停地修筑城墙,顺带修补襄阳县城内被武陵蛮人破坏的房屋。 陆家由于这次战争损失最重,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不断召集人手准备着的丧事。 李家也暂时停止了所有的营业,开始休养生息。 只有秦家跟个没事人是的,疯狂的夺取利益,与铁鹤帮火并也是常有的事情,若不是陆机念及情面,秦家早就该伤筋动骨了。 ………… 武陵蛮人撤退后的第三天。 这一天是襄阳最有意义的一天,襄阳四大家族其中的三大家同时办丧事,这一天襄阳几乎人尽缟素。 有的只是为了祭奠三大家族的,还有的是为了祭奠阵亡的亲属。 ………… 一个月后… 秦府,秦老爷子的书房中,此时秦征正站在秦老爷子跟前看着眉头紧皱的父亲道:“父亲可有什么心事?” 秦老爷子叹道:“虽然说我们做的事情够隐蔽,但是天下无不透风的墙,若被他们察觉,我们秦家就真的完了。” 秦征道:“可这也不能怪我们啊!谁知道他们可以守住襄阳的!明明就快攻破了,诸葛羽的人还偏偏就来了。” 秦征抱怨着,但是当他看到秦老爷子的眉头越来越紧时,秦征赶忙改口道:“那爹可有什么办法?” 秦老爷子这才叹了口气道:“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只是苦了你的妹妹了!” 秦征色变道:“什么意思!爹你要做什么!” 秦老爷子道:“结亲!” 秦征道:“什么!不行,绝对不行!我秦家的女儿怎么能嫁给陆云或者李庆那种人!” 秦老爷子怒了,一拍桌子道:“若你的武艺在他们之上或许我还不用担心,更何况他们二人虽然贪玩平时却也没有坏名声,再加上陆云的四哥便是铁鹤帮那个陆机,这一切都不是好兆头啊!” 秦征道:“可是……” 秦老爷子道:“没有可是,就这么定了,对了这次我们不仅仅是和陆云结亲,而且还要和李庆结。” 秦征道:“可是我没有那么多妹妹啊!” 秦老爷子捋了捋胡子道:“谁说没有的,我决定了将无双身边的小莲收为义女,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母亲了,你呢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准备该准备的便好,其他的不得过问,听到了吗?” 秦征道:“听到了,爹还有没有其他的吩咐?” 秦老爷子呼了口气道:“暂时便没有了,哦对了,派人给陆机送份礼就说前些日子多有得罪,请他见谅之类的便好了。” 秦征道:“这是为何?” 秦老爷子道:“糊涂!这些天虽然每天和他打,却都没有动了根基,人家是在给咱们留面子呢,这次正好一起将襄阳的势力都交好一下。” 秦征没有说的了,行礼后便退下了。 ………… 秦府的某个院落中 此时因为贵妇正端坐在秦梦瑶跟前,小莲也在秦梦瑶身边恭立着。 那贵妇指了指秦梦瑶旁边的石凳道:“小莲,你也坐。” 小莲稍作犹豫,秦梦瑶便一把将她拉到了石凳上。 那贵妇笑了笑,看着小莲道:“小莲你也跟了梦瑶这么多年了,这十几年来我和老爷也是将你当做亲闺女的,现在我和老爷给你瞅了个夫婿,不知小莲你意下如何。” 小莲惊地站了起来道:“不不不,夫人我只想一直伺候小姐,没有想过要离开。” 秦老夫人笑出了声道:“哈哈哈,小莲你误会了,这次我和老爷是要将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我和老爷也决定将你认作我们的干女儿。” 小莲更慌张了,自小生活在这样的大家族里她清楚的知道从来就没有白占的便宜,突然来临的好事可能就是你噩梦的开始。 秦老夫人看到小莲这个样子赶忙解释道:“瞧把你给吓的,你觉得李家的公子怎么样呢?” 小莲听到李家公子四个字,语无伦次道:“李…李公子挺好的……” 秦老夫人笑了,道:“那你是同意了?” 小莲点了点头,她知道如果自己再推托便显得自己不识好歹了。 秦老夫人脸上绽放出了笑容,站了起来,上前抓住了小莲的手道:“我的乖女儿,你先去准备一下,我和你姐姐还有些话说。” 小莲知道自己此时不宜留下,便恭敬地退下了。 ………… 第四十五章 彩袖双剑鸾凤鸣,良缘牵线醉黛眉 待小莲走后,秦老夫人才收起了笑容,看着秦梦瑶露出了慈爱的神色道:“这次你那个没本事的爹打算将你与小莲一同嫁出去,不过若你不同意为娘的说什么也会找那老家伙理论理论。” 秦梦瑶道:“那爹的意思是让我嫁给陆云?” 秦老夫人道:“可不是嘛,你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要将小莲许配给李庆我无话可说,可是他这么能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出去呢!” 秦梦瑶稍作思考,一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道:“这次我听爹的!我想爹这么做也一定有他的道理,更何况若我不去对小莲也不公平。” 秦老夫人道:“可小莲她毕竟是个丫头啊!她的命运从来便由不得她自己。” 秦梦瑶道:“她难道不是您的干女儿吗?难道您刚刚的话只是为了哄小莲上当吗?” 秦老夫人道:“那好,可你一定要想好,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秦梦瑶道:“女儿知道了。” ………… 铁鹤帮总坛 陆机不止一次地拿出数量稀缺的地图看着巴郡这块土地,自从打退武陵蛮人之后便有了去意,他依然很清楚的记着左慈告诉他的地址,巴郡天师道总坛。 这时,一个铁鹤帮的兄弟进了陆机的书房道:“老大,秦家的秦征正在咱们总坛的门口,说是要见你,对了他带着礼物的,要不要赶走他?” 陆机道:“既来之则安之,更何况这家伙还带着礼物,走,带我出去见识见识这个秦家是少主。” 帮中的兄弟将陆机领到门口,便退了下去。 陆机走到了秦征跟前笑道:“久闻秦公子英俊潇洒,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知秦公子这次前来有何贵干,我可不相信秦公子只是来给我陆机送点东西的。” 秦征笑道:“陆帮主过奖了,这次小弟前来是为前些天的事情给陆帮主陪个不是,还望陆帮主海涵,带上来。” 说罢,便立刻有人将带来的箱子摆到了陆机跟前,慢慢地打开了箱子。 里边赫然是一箱子的官银,陆机大致看了一眼,已经超过了一千两。 陆机道:“这我可承受不起,貌似我们的损失也没有超过这个数!” 秦征笑道:“没超过的部分就当是我们陪给你的,超过的部分就当是给兄弟们的酒钱了。” 陆机挥了挥手,便有两个弟兄过来将秦征送来的东西抬走了。 陆机道:“那我便收下了,改天一定上秦家登门道谢。” 陆机这样说便已经是在下逐客令了。 秦征道:“也不用改天了,我们还会再见的。” 陆机道:“什么意思?” 秦征笑道:“三天以后便是我们秦家与李家和陆家的大喜之日,到时候我想陆帮主一定会去捧场的。” 陆机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啊,到时候一定去。”紧接着又道:“那个,若秦公子还有空闲不如到我铁鹤帮一坐,你看如何。” 秦征道:“就不打扰你了,我这边还有点事儿,三天后我们一醉方休。” 说罢秦征便告辞了,陆机也尽了地主之谊,目送了他一段路后才回了铁鹤帮。 一个秦征便将他所有的计划都给大乱了,陆机心中暗道:看来要去巴郡还得等几天啊。 陆机转身进了门,牛昂也追了上来道:“刚刚那秦家小子来事什么情况?好像老大你和他很聊得来。” 陆机道:“他是来给我们送钱的,不过也带来了一个有用的消息,那便是三天之后陆云和李庆便要大婚。” 牛昂一听大婚,来劲了,道:“和谁?那姑娘相貌可好?” 陆机道:“相貌自然是万里挑一的,你也见过,便是秦家小姐那对主仆二人。我早看出来了陆云和李庆惦记人家姑娘是有些时日了。” 牛昂道:“看来我和老颜走的时间应该往后推几天了,本来这次来是向你辞行的。” 陆机看了看牛昂跟前的颜涛,颜涛点头,证明牛昂的话是真的。这二人平时便形影不离,所以他们对对方的了解也要远远超过对自己的了解了。 陆机问道:“你们要去哪里?我还可以找到你们吗?” 颜涛道:“我和小昂本来便是扬州大族的后代,这也快到成人礼了,我们回去不仅要加冠,也是为了和扬州的那群纨绔子弟比一比武艺,来争取一下家族的排名。” 牛昂道:“以后来扬州找我们,保证伺候的你流连忘返。” 说罢,牛昂有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 ………… 三天后 大婚的日子终于来临,这一天秦老爷子一早便让家丁开始打扫准备,比自己结亲还要着急。 这次陆云和李庆都没有大办,除了一些必要的亲属和朋友之外便在没请其他的人。 地点便在襄阳最大的酒楼隆顺居,这一天陆机牛昂颜涛等人都去捧场了,或许是自己快要走的缘故,牛昂颜涛和陆机三个人一上来便疯狂的敬酒,没一会儿便喝的酩酊大醉。 秦府中,此时秦梦瑶与小莲二人皆穿凤冠霞帔,盖着红盖头一齐等着他们的新郎,出奇的是整个过程中二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街道上,陆云李庆二人身着红衣,胸口戴着红花,骑着高头大马在鞭炮声中朝着秦府走去。 陆云曾经不止一次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便是这样,骑着高头大马去秦府接亲,可是真到了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陆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神经大条的李庆就比陆云好多了,一路上都挂着招牌式的笑容,还不停的对着路上的人抱拳回礼。 过了半个时辰,隆顺居门口,两抬大轿子落在了隆顺居门口,陆云李庆翻身下马,都到了自己的轿子口上扶下了自己的新娘,朝着里边走来。 两对新人先跨过了朱漆做的马鞍子又跨过了火盆,射了箭。 终于到了二老跟前。 赞礼官道:“一拜天地。” 两对新人转身,对着天地一跪一叩,便算是拜过了。 赞礼官道:“二拜高堂。” 两对新人朝着陆老夫人李老夫人和秦家的老爷子老夫人一跪一叩。 几位长辈笑着给新人递上了红包。 接着赞礼官又道:“夫妻对拜!” 两对新人都转过了身对着自己的另一半又是一拜。 众人沸腾了,尤其牛昂吼的声音最大,不停地道着:“入洞房!入洞房!” 这时,赞礼官才不紧不慢地道着:“送入洞房!” 陆云李庆便拉着绣球绸带引着新人往洞房去了。 ………… 第四十六章 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 陆云将新娘送入洞房后便出来与众人喝酒,牛昂颜涛一看见陆云便冲了上来要找陆云拼酒,陆云大笑,叫人拿了五大坛子烈酒,随便找了张空桌便和二人拼了起来。 不一会儿李庆也从洞房出来,陆机庄鸿也冲了上去,李庆正求之不得,也找来了几坛子酒喝了起来。 他们这个喝法不一会儿便成功吸引了满座的宾客,本来大家喝酒是用大碗,这几个怪胎觉得不过瘾,直接抄起了坛子往嘴里直灌,那还能不吸引人。 陆老夫人上前阻止住了这股势头,道:“光你们喝可不行啊,还有客人呢,尤其是你们两个新郎官,这里的每一桌你们都得敬酒。” 陆云站了起来道:“那我便先敬酒,暂时饶过你们俩!一会儿回来接着喝!” 牛昂颜涛齐声答应。 这边,李庆也起身跟随陆云去敬宾客了,陆机和庄鸿起身来到了牛昂颜涛那一桌。 陆机道:“他们不在我们和你俩喝!” 牛昂颜涛从来没见过陆机喝酒,一听陆机要和他们拼,来了兴致,牛昂道:“好!但是老大啊,可别几坛子就把你灌醉啊!” 陆机道:“谁倒还不一定!” 然后直接抄起一坛子酒开始灌了,牛昂颜涛庄鸿自然也不落后,纷纷抄起坛子。 几个回合下来,四个人周围便堆了一人高的空坛子,可四个人却越喝越精神。 牛昂招呼小二将这里的坛子收拾下去顺便再拿二十坛酒来,小二点头答应将眼前这几位视为天人。 又过了一会儿,陆云李庆二人已经将宾客敬了个遍,这才提着酒坛子来到了四人那一桌,六个人开始了纯实力的比拼。 没有划拳,只拼酒,你一坛我一坛谁也不能少。 陆老夫人还要上前阻拦,李老夫人却拦住了她道:“别去管他们了,好不容易大喜的日子也让孩子们好好玩玩,以后就不能这样敞开喝了。” 陆老夫人只能作罢,继续吃菜。 又几个回合下来,这六个人愣是没有一个离桌的,这倒让小二好一阵诧异暗道:“这几个家伙的尿泡是铁做的吗?喝了这么多酒咋愣是没有反应。” 这不,小二的内心独白还没过去多久,陆机先撑不住了,站起了身直奔茅厕,这倒让小二松了口气。 还好,还有一个正常人。 今天的天过的特别快,转眼间便暗了下来,二位老夫人张罗着送各位客人,秦老爷子两口子今天也挺高兴,和二位老夫人有说有笑的。 而秦征却早就不知所终,陆老夫人问起,秦老爷子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当在场的客人基本都勾肩搭背地回了府邸之时,这六个怪胎还喝着呢,不过这个时候六个人都有了醉意,喝酒的速度也慢了不少。 由于今天是陆家李家和秦家三家共同包下了酒楼,到了这个点老板也没有说什么便回自己府邸了,偌大个酒楼只留给了五六个小厮看守。 小厮们见这里只剩下了六个人便开始收拾这里的桌子,清扫这这里的垃圾。 这一会儿,六个人也意识到了天色不早,陆机率先起身道:“现在天色已晚,就不便打扰二位兄弟洞房了啊,这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们可得珍惜。” 牛昂也立马说道:“对对对,该走了,老颜,别喝了来回铁鹤帮了。” 庄鸿也自觉地站了起来告辞了一句。 四个人便朝着街上走去了。 他们走后,小厮关上了门,陆云李庆二人也朝着洞房走去。 走着,陆云和不忘了道一句:“一会儿过了…廊道…你…朝东…我…朝西,可别走错了。” ………… 路上,牛昂搂着庄鸿的肩膀道:“老庄啊!没看出来你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竟然也有这样的酒量!佩服…佩服。” 庄鸿的酒劲上来了道:“其实…我…还能喝!这点…小酒根本就喝不醉我!” 颜涛说着醉话道:“好汉子!不愧是我铁鹤帮的堂主!” 陆机道:“你们几个消停点啊!大半夜的,这四周的百姓都睡了,若不是我们脸熟,估计得被抓起来!” 说罢,四个人齐声笑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这一场酒将几个人关系又拉近了一步。 ………… 翌日清晨, 牛昂爬起了身,灌了口水,宿醉之后的头痛感依旧挥之不去。 往身边一看,颜涛那张床上已经空了,走出去一看,却发现颜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坐到了门口的台阶上了。 牛昂笑道:“你倒起了个早!” 颜涛道:“若不是家族急着召我们回去,我还真不想这么早便回那个勾心斗角的家。” 牛昂道:“谁说不是呢,在这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仗便一齐披挂上马,这不正是我们曾经幻想的日子吗。” 颜涛叹了口气,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就这样呆着,谁也没有说话。 又过了一刻钟,颜涛打破了平静道:“走,去和老大告个别。” 说罢起身走向了陆机的房间,推开了门。 牛昂快步跟了上来。 陆机还在睡着,庄鸿也刚好进来。 颜涛赶忙做了个“嘘”的手势,牛昂带上门一起到了外边,道:“老庄啊,替我们向老大告个别,就告诉他若是想到扬州来玩,我们随时等着他。” 颜涛也诚恳地道:“拜托了!” 说罢,二人便离开了。 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陆机这才睁开了眼睛。 庄鸿道:“他们开门的时候你就醒了。” 陆机道:“你怎么知道?” 庄鸿道:“好歹咱也跟着老大这么多年了,那些个小动作怎么可能瞒的过我。” 陆机叹了口气。 庄鸿道:“真不知道老大你是怎么回事,本来特别想道别,可是人家来了你却又装着睡着了。” 陆机道:“世人喜聚不喜离,但是毕竟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怕我见到他们会忍不住开口让他们留下,那样徒增他们的为难,更何况即使他们不走,过几天我也要走了。” 庄鸿道:“老大去哪啊?” 陆机看着西南边道:“巴郡!” ………… 第四十七章 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 次日陆机便在帮会上说明自己将要远行的目的,本想将铁鹤帮帮主之位让给庄鸿,庄鸿却再三推辞,帮主之位让给了帮会的堂主白泽。 与此同时,襄阳城门口此时也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一个身着红色袍子的男子骑着马便要进城。 城卫军赶忙拦下,道:“什么人!城内不准策马!” 那人拿出一面令牌大喊道:“大胆!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城卫军一看到襄阳令三个字后赶忙让开,疏散这其他的平民,同时心中暗道:襄阳又要变天了。 那红袍人一直到了张府门口才勒住了马,那人看了看张府的大门,翻身下马对着门口的一位家丁道:“快叫你们这里主事的来见我!就说诸葛使君派人来了!” 家丁见来人称是使君派来的便知道来头不小,赶忙回去报告张洋了。 此时张洋正在书房写东西,一听使君派人来找他,放下了笔跟着家丁走出了家门。 那人见是一个年轻小伙子除了迎接,心中有股不平之意道:“钟离牧呢?怎么不是他除了迎接我?” 张洋道:“我义父已经在襄阳保卫战中阵亡了,现在襄阳城没有太守,我现在便是这张家身份最高的人。” 那使者恍然大悟,眉头也展开不少,道:“既然如此,那以后便由你世袭你义父的职位,这件事情我会上报诸葛使君的,对了襄阳是不是有个陆家?” 张洋略做思考,却也没有猜透使者的用意,便道:“是有这么一家的,只不过他们家在襄阳保卫战中也阵亡了不少人,就连丁使君派来救援的两位将军都被那蛮人给斩了。” 使者可没有管那么多,开门见山道:“快带我去陆家,我找一个叫陆云的少年。” 张洋道:“您找他干什么?” 那使者脸色再变,道:“这是机密!” 张洋再没有说话,直接带着那使者来到了陆府。 到了陆府门口,张洋刚要通知家丁,那使者却将他拦下道:“我直接进去便好了,你便先回去,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张洋道:“我是张洋。” 那使者点了点头道:“嗯,我记住你了,回头一定在使君面前多给你美言几句。” 张洋看着使者,皮笑肉不笑地道:“那便万分感激了。” 说罢转身便走了。 那使者也没有在意,直接到了陆府门口,对着家丁道:“快开门,带我去见陆云,贻误了军情,你们都得斩首!” 家丁们一时间都被吓住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不过转念一想这人既然是张洋送来的,想必来头不小,便直接带着他来到了陆云的院子。 陆云的感觉何其敏锐,早就发现了外边的情况,拉开门道:“有什么情况?” 这一举动却将家丁和使者都吓了一跳,使者现在再也不敢小觑陆云了。 陆云见家丁带了个生面孔进来便知道此事绝对非同寻常,不过他还是假装没有察觉出什么,指着使者道:“这个家伙是谁?” 那使者一挥手,是示意家丁可以离开了,那家丁看了陆云一眼,直到陆云微微点头之后,那家丁才离开了。 红袍使者道:“我便是诸葛使君派来的使者,这次来是丁使君的意思,最近荆州蛮贼正在势头上,天下已经大乱,使君便要招你抵御荆州蛮贼,顺便让你建功立业。” 陆云暗道这人说话直接,不过也不好拒绝,便道:“那使君是何时让陆云过去呢?” 那使者见陆云主动过问,便觉得有戏,道:“使君的意思是越快越好。” 陆云道:“那好,先让我准备几天,你先回去复命,放心我一定会去的。” 使者看了看陆云,见此人也不像是那种出尔反尔的无赖,便道:“那样便最好不过了,对了还有一件事,使君的意思是,来的时候顺便将那支援的一万大军带上。” 陆云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无名火道:“好,我一定办到。” 这时,使者才识趣的走开,道客栈去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作威作福惯了,今天见到这么一个没有实权的小子心中却升起一股恐惧感。 使者走后,陆云便回了府中,吩咐众人收拾该拿的东西,顺便派人去通知了李庆。 本来他也是想要带着张洋的,可使者却说张洋走了襄阳便没有了太守,这让陆云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一切准备就绪后,陆云知道自己该去通知陆机他们了,即是通知也是告别。 可世界上就偏偏有这样的巧合,陆云在往铁鹤帮总坛走的过程中,陆机也正在往陆府走着。 也不知道是谁先看见了谁,二人互相打过招呼便并排走到了一起。 陆云道:“四哥,你这是……” 陆机道:“我可能要离开襄阳一段时间了,所以想着来找你告个别。” 陆云道:“什么?你要去哪里?” 陆机道:“我想去巴郡找左老了解一些事情,顺便也叙叙旧。” 陆云点了点头,道:“你说巧不巧,我这次来也是要向四哥告别的,诸葛羽突然派人来说是什么荆州蛮民起义,势头挺大的想我去帮忙,所以我和老李就得走了。” 陆机一听荆州蛮民四个字脸色骤变,道:“太平教果然行动了!若他们早起义一个月襄阳城便被武陵蛮人攻破了。” 陆云道:“太平教?这和起义有什么关系?” 陆机道:“五弟你有所不知,当初左老告诉我说,太平教是一百年前张角创立,打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四处发展门徒,被镇压后羊曼的师父就带着余部去了南方。” 说罢又接着道:“你此去一定要小心,毕竟羊曼是我们几个合力杀死的,若太平教的人知道你在诸葛羽身边恐怕会对你不利。” 陆云笑了,道:“那件事情做的很隐蔽,方圆十几里都没有人烟,想查到我们头上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到了这个点陆机也不便在说些什么,只是提醒陆云万事小心,接着便提议道酒楼好好喝上一次,就当是为彼此送行。 这正中陆云下怀,陆云还说要带着李庆,便去找李庆了,约定还在前天的酒楼。 陆机也掉头回了铁鹤帮,去找庄鸿去了。 ………… 第四十八章 水急客舟疾,山花拂面香 陆机带着庄鸿来到酒楼时,陆云李庆早已等候多时,见陆机只带了庄鸿一个人来,李庆便向陆机打听牛昂颜涛。 陆机道明原由后,李庆直呼那二人不讲义气。 接着李庆又将胳膊搭到庄鸿的肩膀上道:“既然牛昂颜涛那两个小子走了,今天你就走不了了,不醉不归啊!” 庄鸿豪爽地答应了,直接叫了几大坛好酒。 看到这阵势,陆机便知道今天又走不了了。 ………… 夜里,陆机睁开了双眼,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只是依稀记得几个人连续喝了几大坛子后便神志不清了,先是庄鸿倒在了桌子上,接着便是自己,这次铁鹤帮没有了牛昂颜涛这两个酒坛子可算是完败。 陆机起身穿好了鞋,走到桌前看了看窗台旁的庄鸿,便打开了窗户。 月光照在了他的脸上显得他的脸更加的苍白,抬头望着月亮一时间他心生迷茫,自己今后何去何从,本来刚开始他的目标只是当个混混一辈子也就这样过去了,可自从王蟒死后,他不得不继承帮主之位,他便开始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生活。 开始还觉得很刺激,权力带给了他从来没有过的体验,可刺激过后便是乏味,尤其是襄阳保卫战之后,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快便去巴郡找左慈。 这时,庄鸿拍了拍了他的肩头。 庄鸿道:“大半夜不睡觉的,又在想什么呢?不会是想那个老头?” 陆机笑了笑,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来越厌倦这里的生活,这里充满了勾心斗角,每天都要防备着各种各样的人,甚至是你身边的几个人你也不能保证他是不是别人派来监视你的。那是一种天下之大无我容身之处的感觉,嗨,我怎么会和你说这些。” 出奇的,庄鸿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陆机。 陆机道:“等看过左老后,我便要找个深山归隐,再也不理会这世事了。将来若是觉得无聊便出来找陆云李庆张洋牛昂颜涛这些个兄弟痛快地喝上一场,也是一大乐事啊。” 庄鸿道:“你倒是会给自己找好日子过,不过这样的日子也是我需要的,待我潜心修炼个几年,配合上你的九鼎丹经真气,我一定能成为武学宗师的。” 接着庄鸿又道:“不过你的情况确实很奇怪,自从我认识你开始,你每天都在变,越来越像一个隐居深山的老道了!是不是你那诡异的《九鼎丹经》导致的?” 陆机道:“这我怎么知道,听左老说像《九鼎丹经》这种武功,自开天辟地以来只出了这么一本,而且千年以来除了黄帝也就我练成了,前路如何还得我自己走下去。” 庄鸿听的似懂非懂,也就不说话了,望向了月亮,好像要从中悟出什么至理一样。 ………… 天渐渐由纯黑变成了深蓝,大地上的事物现在也可以勉强看个清楚,陆机和庄鸿背着包袱,骑上了快马,像左慈一样走的时候没有打任何招呼。 城卫军都认识陆机,见他来了也没有说什么直接开了城门放陆机离去了。 纵马狂奔几十步后,他回过了头最后看了眼身后的襄阳城,便催马向着远方去了。 ………… 次日卯时末,陆云和李庆带着剩下的九千精锐骑兵火速朝着江夏赶去了。 临走时,太守张洋亲自出来给他们送行,新任帮主白泽也带着铁鹤帮的兄弟目送他们离去,人群中还有秦老爷子也到了。 现在这里的人中,最高兴的恐怕就是他了,望着陆云等人离开的背影,秦老爷子松了口气,又朝着自己府邸去了。 过了一会儿,陆云等人消失在了地平线上,此时送行的人群也散完了,只有几个人还在看着南方。 一个胳膊搂上了张洋的脖子,接着悦耳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膜“都走远了,又不是不回来了,不用这么着。” 不用转头张洋也知道是陆月儿来了,自从陆云李庆大婚以后,陆老夫人也不过问她和自己的事情了,这也直接导致了这妮子的动作越来越过线,弄的张洋好不习惯。 虽然不习惯,可男人的本能也没有让他抗拒,张洋道:“以前总是和这两个小子斗来斗去的,谁也不服谁,可是当他们两个小子走了以后还挺不习惯的,如果不是有要职在身我也会跟他们走的。” 陆月儿听罢,大嗔道:“那我怎么办?你不要我了?” 张洋立马觉得说错了话,赶忙补救道:“怎么会呢,我是想如果走也得带着你走,这么大个美人我可不舍得留你一个人在这儿。” 陆月儿笑道:“这还差不多。” ………… 再说陆机,这个时候陆机已经到了长江边,而这时的他有得作出选择了。 一则等船只,从中庐港坐着船顺流而上到达上庸在图到巴郡。 二则直接绕道江津港,然后一路走陆路,不过这也的话相对来说较费时间。 陆机看了看了平静的长江,又看了看那条发黄的大道,叹了口气。 为什么每次都要做这么艰难的选择。 庄鸿不逢时的来了一句:“老大,这还用想么,你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蛮荒之地,除了一些渔民和客商谁还走,所以咱趁早打消了坐船的念头。” 陆机看了看北方,果然没有一艘船,当他准备认命的时候,远方的一个大黑影让他精神大振,得意的说道:“谁说就得认命!你自己看。” 说罢指着远处的黑影。 庄鸿看着那个能够在水中移动的黑影,心里直呼陆机是走了大运,这里靠近边境,多蛮贼土匪且人烟稀少,河面上经常有连续几个月看不到船影的现象,当然得除了本地的渔民。 但是看到陆机得意的样子,庄鸿还是不忘了说上一句:“当心遇到黑船。” 陆机也没有计较,继续着一副得意忘形的样子。 此时的黑影越来越大,离他们也越来越近了。 ………… 第四十九章 跨江西行,波涛起伏 见船影越来越近,陆机运足真气大吼一声:“船家!还搭客吗?” 船上没有回应,只是船离他越来越近了。 这是一艘巨大的楼船,船上的楼足有三层高,四周还有大大小小几艘船护卫在左右,一看便知道这帮人的身份不俗。 甲板上站着数十个劲装汉子手持兵器护在左右,一个年龄四十左右的汉子站在船头看着河边的二人二马。 船靠的里河岸很近的时候停了下来,船上那位四十左右的汉子对陆机说道:“我乃长江帮舵主叶良辰,你是何人?登船何事?” 陆机对此问话十分无语,登船除了坐船还能有什么事! 不过毕竟有求于人也不好说什么,便道:“我是荆州襄阳的陆机,只是想搭个顺风船没有其他意思!还望叶舵主通融一二。” 在这荒郊野外搭顺风船?叶良辰倒是头一次见,换做平时叶良辰或许会毫不犹豫地让他登船,可是如今有要事在身叶良辰就不得不多个心眼了。 叶良辰道:“换做平时我们一定会载你一程,只不过如今在下有要事在身,还是请陆兄弟再等等。” 陆机心道,若能找到其他的船还用得着和你这么多费口舌吗。不过表面上他还是一副笑容,道:“竟然如此,那陆某人便不打扰叶兄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船舱中传了出来“既然我们碰到了这位兄弟,便是缘分老叶何不行个方便呢?” 叶良辰听到船舱中的人这样说,便换了个态度,笑道:“既是如此,陆兄便上来。” 陆机本想纵身跃上去,低头一看,又想起了什么,道:“叶兄,船上能否容下战马?” 叶良辰还没有说话,船舱内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就让陆兄弟的坐骑与我的坐骑放到一块。” 叶良辰弯腰对着船舱内道:“是。” 陆机调转马头,向后跑了几步后又转回了马头,一夹马腹胯下宝马箭一般冲了出去,冲到河边猛地跃起在半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了甲板上。 叶良辰鼓掌道:“陆兄真是好马技。” 陆机笑道:“过奖过奖。” 下马后,自有人接下了缰绳将马牵到其他地方了。 陆机给叶良辰交了一定费用后,便悄悄向叶良辰打听船上的事情。 叶良辰顿时警惕了起来,盯着陆机看了一会儿才道:“陆兄最好还是知道的少一些,这样对你我都好。” 陆机知道这里边肯定有事,不过却也不好继续问下去了,随便和叶良辰聊了几句便回到了叶良辰给他指定的房间。 四周转了一圈才知道,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从中原到南方收购布料的商人。 这条楼船足有三层高,下一层中设有船桨,是为了加快船的速度,也用来储藏一些货物或是其他东西。第一层是供人吃饭喝酒的地方。第二层便是陆机等人住的地方,至于第三层,没有人知道上边是什么。 知道当天晚上,陆机才从谈话中知道今天帮了他一把的神秘人便是住在第三层的! ………… 晚饭后,陆机信步走到甲板上,吹着风看着河上的夜景。 一位蓝袍男子也到了甲板,故意走到了陆机身边。 陆机仔细一看,那男子三十左右的年纪,面如冠玉,鹰钩鼻,一双眼睛不停的发出摄人的光芒。 那男子见陆机在打量他,他也在打量陆机,虽然眼前这位少年看着似乎没有武功,却总是能让他升起一种危险的感觉。 二人倒也默契,只是互相打量,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大约过了一刻钟,终于,那男子先开口道:“听说陆兄是襄阳人士?” 陆机道:“除了登船时,陆某人再没有报过名号,若我猜的不错今天便是你帮我成功登船的。” 那男子丝毫没有因为陆机转换话题而生气,道:“若陆兄认为是我,那便是我。” 陆机却又转了话题,道:“陆某人确实襄阳人士,不知兄弟你问这个做什么?” 男子又看了看陆机手中的刀,道:“兄弟在襄阳可曾听说有使用龙雀宝刀的高手?” 陆机一听到龙雀宝刀心中暗呼不好,找用龙雀宝刀的除了报恩便是报仇了,可陆机也没有听说陆家还授予过谁恩惠,那么便是来报仇的了! 不过陆机的脸色没有一点变化,道:“襄阳…龙雀宝刀…好像没听说过,这龙雀宝刀这样的兵器在襄阳用的人还真不少,你看这个……” 男子笑了笑,道:“想不起来便不要勉强了,只是突然想起一位故人打听一下罢了。” 陆机笑了,那人也笑了,好像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陆机又忍不住好奇问道:“敢问…你们这是……” 那人道:“小事,只不过是长江帮帮主与家父颇有渊源,所以才这么照顾我。” 陆机笑了笑道:“原来如此。” 同时心中也在说另一句话“老子相信你才是怪事!”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道:“陆兄不简单啊,但愿未来我们再次见面还是朋友。” 陆机道:“但愿如此。” 这时,二人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沉默。 互相试探以后,二人越发觉得对方不简单了。 陆机回了房间,喝了杯茶便躺到了床上。 现在他已经确认那蓝袍男子绝对是太平道的人,不管他隐藏的多么深,陆机总能感觉到他身上有着和自己同源的真气,来自道门又打听龙雀宝刀这件事的,只能是太平道。 只不过陆机一直想不通,他们是怎么知道羊曼败在一把龙雀宝刀上的。 陆机现在越发的觉着,自己上了一条贼船。 叹了口气后,陆机自言自语道:“能否挺过这几天就看我的造化了。” ………… 与此同时,第三层的房间中,蓝袍男子看着门口恭立的教徒,道:“二层那个叫陆机的,你给盯紧了他,一有情况立即向我报告。” 那人应了一声后,便退下了。 这时蓝袍男子自言自语道:“陆机啊陆机,但愿你不是来破坏我们计划的,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 第五十章 轻身洒脱,飘逸自在 次日,陆机刚从睡梦中醒来,庄鸿便到了甲板上。 小声的说道:“我昨天听到你和那家伙的对话了,这小子一定有问题,你就不想知道他的真面目吗?” 陆机道:“我已经猜出他是太平道的人了,而且身份绝对不低,不过只要不是来找我们的我管他那么多做什么。” 庄鸿道:“可太平教现在已经与朝廷势成水火,那永安现在可还是朝廷的地盘啊!” 陆机道:“那又如何?” 庄鸿急了,大声道:“肯定没有好事!” 陆机见庄鸿这个样子,笑出了声,道:“我就知道你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不过恰巧我也和你一样,尤其不能让太平道的阴谋得逞。” 庄鸿正要说话,突然被陆机捂住了嘴,陆机小声道:“嘘,外边有人!” 庄鸿会意,立马说道:“今天这天气可真不错啊!只不过有的人却没有机会看喽!” 门口偷听的太平教教徒,心里一凛暗呼不好。 不过已经晚了,陆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了门,快速点中了那教徒的几处穴道,将人拉了回来。 那人此时已经不能动弹,恐惧的表情还清楚的显示在脸上。 陆机抽出一把小刀架到了那教徒的脖子上,道:“说!你是什么人!不说我便杀了你!” 那人还是那副恐惧的表情,一句话也没有说。 陆机又问了一遍,那人还是不说一句话。 这可让陆机好不诧异,现在的人就这么视死如归吗?这也太狠了。陆机刚要说一番佩服的话然后送他上路,就在这时庄鸿的声音传来过来。 “诶,你好像还没有解这个人的哑穴。” 陆机仔细一想,好像也是笑道:“嘿,不好意思啊!” 说话的同时解开了那人的哑穴,一解穴那人的话便冲口而出了“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陆机心道,这才对嘛,终于像个人了。 那人道:“我是太平教的一个小喽啰,杀了我对您也没有好处,您说对不对?再者说我刚才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看到,这里一切正常!一切正常!” 陆机厉声道:“是不是楼上那个人派你来的!” 那人赶忙道:“是是是,我是他派来的!” 陆机道:“那劳烦兄弟你告诉我楼上的人是谁!” 那人一听到这个问题,像是中邪了一般不停地说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大爷您还是杀了我!我真的不知道!” 陆机一听这话,更觉得这个人在太平教的身份绝对不低,甚至可能就是太平三贼之一! 所谓的太平三贼,便是:大当家天下无贼羊曼,二当家乱臣贼子羊聃和三当家贼眉鼠眼羊贲了。 陆机一看诈唬不住他了便下重了几分手,那人的脖子上已经渗出了血迹,可那人非但没有怂,还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让陆机动作快些。 陆机见这招不管用,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下一招,于是将刀放下,道:“我不杀你了!杀了你还成就你的名声,我直接去找三楼那家伙,就说你已经出卖了他了,我想那样一定特别精彩。” 那人一听这话却慌了神,道:“大爷啊!我和你没仇!为什么要害我!” 陆机道:“我只想知道我要知道的东西,你告诉我我就可以让你活下去而且不受那人怀疑!” 那教徒似乎动心了,不过想了一想又开始摇头了,道:“不会瞒过他的,他可是无所不知的人……” 说道这里,那人一滞,再也不说话了。 陆机道:“这样,既然你想当个壮士,那我便成全你!我这位兄弟喜欢生吃活人,让他把你吃的连渣都不剩!” 说罢,陆机指向了庄鸿。 庄鸿暗骂陆机一声,又不得不把戏做足,直接道:“信不信老子吃了你!” “别别别…别吃我!我什么都说!但是你得保证他们不怀疑我!”那人慌慌张张地道着。 陆机道:“他们保证不怀疑你!” 那人这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楼上那位便是我们太平教的三把手,贼眉鼠眼羊贲!” 即使已经做好了准备,可这个回答还是让陆机无比震惊,他竟然也出来了! 看来这次他们的行动对于晋军一定是致命的。 陆机道:“那你可知道你们这次的行动是什么吗?” 那人直摇头,道:“这个真的不知道!我们只是临时受命被安排道船上来的。” 陆机道:“好了,你的任务完成了,我答应你的也会做到。” 那人松了口气,就在这时陆机撮掌成刀快速砍到了那人的下颚下方。 那人便昏了过去。 陆机将那人拖到自己的床上,用被子将其蒙住,道:“这样他们便不会怀疑你了。” 接着,拿了坛酒便下了一楼大厅。 陆机随便找了些吃的,看见叶良辰正在和羊贲小声说话,叶良辰还时不时地看向陆机,陆机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陆机硬着头皮走到了那两个人的跟前道:“二位今天起来的很早啊。” 叶良辰皮笑肉不笑地道着:“陆帮主也起的不晚啊!” 一听到陆帮主三个字,陆机暗呼不好。 “你查我!” 叶良辰道:“谁让我们以前不认识呢?不过这也怪小弟眼拙,连打败武陵蛮的陆帮主都认不出!” 陆机道:“你什么意思!” 叶良辰厉声道:“谁派你来的!” 陆机道:“我说我是路过你信我吗。” 这时,羊贲也开始移动了,站到了一个攻击陆机的最佳角度。 陆机这时明白了,对方现在根本就是想置他于死地。 陆机灌足真气,将手中的酒坛扔向叶良辰道面门,大喝道:“看刀!” 叶良辰本能地躲过了酒坛,酒坛由于惯性直接进了水中,这却给了陆机攻击的时间,陆机抽出长刀斩向了叶良辰的脖子。 叶良辰只得慌忙躲过,陆机也不冒进直接夺路到了靠海的那一边,正在陆机向前的一瞬间羊贲也动了,凝聚了阴寒真气的一拳击向了陆机的后背。 陆机还没有转头,却也感觉到了后边的情况,赶忙向左躲闪,堪堪避过了这一拳。 双脚刚落地,陆机再次跃起,跳到了河中。 ………… 第五十一章 德无单行,福必双至 陆机一入江便潜了下去,庄鸿也一起跳了下去。 船上羊贲指挥着长江帮的帮众向陆机落水的位置不停放箭,一连五波箭雨后见水面上没有动静这才罢休。 叶良辰走到羊贲身边道:“射死这俩家伙没有?” 羊贲摇了摇头道:“估计让他给逃了,不过他迟早会载到我的手里。” 此时,陆机和庄鸿正在往离此处最近的岸边潜去。 他们不敢将头探出水面,因为这是白天,一探出头便有被发现的危险。 陆机正潜着,忽然感觉一阵眩晕的感觉,紧接着四肢也渐渐没有了力气。 陆机心中大呼苍天待我不公,想我还这么年轻便要葬送在这长江之中。 陆机暗呼“吾命休矣!” 慢慢的陆机的脑子里也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自己现在身处何方。 就在这时,陆机忽然丹田一热,一股真气顺着经脉由丹田处开始游走周身,一个周天以后陆机有了意识,紧接着越来越清醒。 眩晕的感觉也消失了,此时的四肢仿佛又使不完的力气。 再次探出头来时,陆机已经到了岸上,猛地吸了口气后陆机又对九鼎丹经的评价上升了一个档次。 在水中潜了小半个时辰,即使陆机没有换气也没有一丁点气闷的感觉,甚至觉得还可以这样潜上半个时辰。 而且这次潜水也意外的让他的内力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陆机和庄鸿一起上了岸。 庄鸿道:“真没想到你的水性也这么好,小半个时辰竟然也没有换气。” 陆机道:“哈!这便是《九鼎丹经》的功劳了,看来这武功练到最后真的有可能破碎虚空!” 庄鸿道:“你还是先考虑一下怎么找回你的马,那匹马可是李庆的爹从大草原上用五十匹优良战马和一个武陵蛮商人换的,李庆这小子倒也大方送给了你,下次见到他你总不能告诉他马丢了?” 陆机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前方的路,对庄鸿说道:“这个我早就便想到了,昨天向一个商人打听过,他们到了江夏后会找一个渡口休养一日,现在只要我们找到一户人家买匹马便可以追上他们。” 庄鸿看了看前面的地形,没好气道:“找户人家,亏你想的出来!来,你看看这里,平原和树林!走哪条道?” 陆机摸了摸肚子道:“走!进林子打点野味去!” 庄鸿似乎也想到了饥饿的问题,便点头答应了。 于是这两人就进了林子里去了。 这片林子很大,密密麻麻的几乎全部都是参天大树,可以想象到没有人烟的地方风景有多好。 一进树林一股凉意扑面而来,陆机大大的吸了一口远比外边新鲜的空气,豪气大生,道:“这里才是人间仙境!若他日有机会定要隐居于此!” 庄鸿道:“是啊!你隐居在这里也好,将来我还是去那长江边上,当个渔夫,每天捕捕鱼就好了。” 就在这时,草丛中发出了莎莎的声音,那一片草也在不断颤抖。 有猎物! 这个念头第一时间闪过了陆机的内心。 他赶忙打手势让庄鸿闭嘴,自己也隐蔽到了另一丛草中。 他们刚刚躲进草丛,一个白影便从刚刚那片草丛中蹿了出来,陆机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只雪白的野兔,不过这只兔子明显要比平时见到的野兔大一倍。 陆机看着这大白兔子,轻声道:“哎,可惜了,没准备弓箭,不然今天就能吃顿好的。” 话音刚落,陆机便听到“嗖”的一声,紧接着便是那只大白兔子倒在了地上,蹬着蹄子。 仔细一看,那兔子颈部正插着一支箭。 陆机立马聚功于双耳,一串脚步声传入了他的耳膜。 一个猎户打扮的中年男子,手持弓箭出现在了陆机面前。 那人见陆机在此,便说道:“本以为这片区域是不会来人的,不过既然被兄弟撞见了,这猎物就该分你一半,这样我们便在此烤了吃算了。” 说罢,那人上去提起了兔子,将箭拔出,抽出了一个精致的小刀,便要去皮。 陆机赶忙拦下,道:“兄弟且慢,若因为陆某人便让兄弟的妻儿饿肚子,那陆某便过意不去了。” 那人听到后,笑了笑道:“难道兄弟你看不出来我是个光棍吗,这么大一片林子中只有我这一户人家,哪里来的妻儿。” 陆机听到这样的解释还是感到十分诧异,便道:“既是如此,兄弟为何不到镇上去呢?” 那人脸色一变,收起了笑容,冷然道:“你是谁!” 陆机心中一凛,暗道:“莫非是我无意中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那人见陆机一副思索状,脸色再变,扔下了弓,解下了背后背着的三截枪身,将其组成了一杆长枪,摆出一副迎战的样子。 陆机见眼前这人如此激动,生怕惹出什么误会,忙道:“我是襄阳铁鹤帮帮主陆机,由于被太平道的人追杀,才来的这里!” 那人听到陆机的话,放松了许多,但是若此时陆机暴起发难,那人也能接下去。 那人道:“那你怎么会惹上太平道的人?” 陆机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因为我在无意中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便成这样了。” 那人也在思考陆机的话是真是假,陆机又道:“我对你是没有敌意的,若不欢迎我,陆某走便是了!” 说罢,陆机转过了身,便要朝林子的出口走去,那里也是他进林子的地方。 那人见陆机走的时候连想都没想一下,便推测陆机该不是那个神秘门派的人,于是喊道:“兄弟留步!吃完这只兔子还请到寒舍一叙。” 陆机道:“我想兄弟也有难言之隐,这种情况陆某还是告辞的好。” 那人道:“不必了,因为我已经看出陆兄此行的目的不是我,而且直觉告诉我,你是一个好人。” 陆机转过了身,看着这个男子。 ………… 第五十二章 云中碧潭水,路遇桃花源 午时的阳光十分刺眼,树林外边的大地上甚至都可以看到有热气在向空中上升。不过此时的树林中却是另一番光景。 树林的一片空地上,庄鸿离开了这里去寻找一些猎物,陆机与那打猎汉子席地而坐,面前是一个临时搭起的烤架,那只大白兔子此时早已经变成了红色还在忍受着烈火的煎熬。 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他们俩这块地方格外凉快,刺眼的阳光都被一层层的树叶挡到了外边,有时一阵微风吹过二人还能感觉到阵阵凉意。 猎户将自己的水袋递给陆机道:“这地方人烟稀少,酒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来喝上两口解解暑。” 陆机也不客气,接过了水袋便打开塞子拼命往自己的嘴里灌酒,灼烧的感觉由喉咙传到胸口又到肚中。 陆机这才放下水袋,咽下了最后一口烈酒,豪气大生,道:“好酒!” 那人道:“好酒量!这么多年来你还是头一个敢这样喝老蓝酒的外人!光是这一项,那家伙肯定愿意和你交朋友!” 陆机道:“老蓝是谁?” 那人口快,没过脑子直接道:“老蓝啊!就是山中那村子里酿酒的家伙……” 说道这里那人突然停了下来,懊悔道:“不该说这么多的。” 陆机好奇心大生,问道:“山中的村子?这里不就你一个人吗?” 猎户表情复杂地看着陆机,因为他并不想骗他,只不过他还在犹豫一件事,村子里的人曾经告诉他,这个村子不足为外人道,除非是遇到武功与他们同源的人。 他虽然感觉到陆机的真气似乎与众不同,不过却不敢确定是否就是和那些人同源。 猎户看了看陆机,道:“向我打一掌来。” 陆机诧异地看着那猎户,道:“我为什么要打你?” 那人道:“打了你就知道了!快朝我打一掌,我一定能接住的,不用担心我。” 陆机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再次问道:“你确定吗?” 猎户道:“快点!别磨蹭!” “好。”陆机无奈,只得使出不到平时两成的内力,向那猎户打了一掌。 谁知猎户一动不动,道:“就这么点真气?加大力度给我来一掌!” 陆机:…… 不过陆机还是听了他的,聚起平时六成功力再次攻出一掌,他不敢全力以赴因为他怕失手打死眼前这个家伙。 猎户看着陆机的攻势,道:“这还算有点样子。”说罢举起右掌,迎上了陆机的一掌。 双掌相交发出“嘭”的一声,陆机被震得退后两步,出奇的猎户竟然纹丝不动。 此时猎户的脸色露出兴奋的神色道:“就是这个!虽然和他们的真气略有不同,不过一定是出于同源!这下子我可以告诉你村子的事情了!” 听到这句话,陆机也是色变道:“真气同源!他们练的也是九鼎丹经?” 猎户道:“《九鼎丹经》?就是那个被誉为道家第一奇书的九鼎丹经?” 陆机道:“你知道它?” 猎户道:“知道,却没有见过,这还是小的时候我爹告诉我的。” “你爹?”陆机问道。 猎户道:“就是我爹啊!哦对了,我爹曾经说他是叫什么西域毒门这个门派里的人,不过最后在练功时被人暗算这才到了这片地方。” 陆机道:“原来如此。” 猎户见陆机没有继续追问其他的事情,对其好感大增,道:“也就是在这地方,我爹遇到了我娘……不过那都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猎户接着道:“不说那么多了,来来来,吃!” 一只大白兔子,在顷刻之间便被两个饥饿的汉子,吃了个精光。 陆机满意地抹了抹嘴道:“兄弟你真是好手艺!嗨!你看我这么长时间了竟然没有问兄弟的姓名。” 猎户尴尬一笑道:“这是我的过失,兄弟,我叫冉阳。” 紧接着冉阳拉着陆机道:“走,带你去村子里,他们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对了那里有快马,若得到他们的认可马的问题就解决了。” ………… 二人并排走进了树林深处,前面便是那座大山,已经无路可走。 陆机觉得奇怪,便问道:“这里没有路了,是不是走错了。” 冉阳露出神秘的笑容,得意道:“你就看着,待会儿准能有路。” 冉阳不紧不慢地走到一块大石头前,将大石头转了一圈。 机关发动的声音从地底下传了出来,紧接着前面挡路的山竟然开始动了,分别朝左右移去,愣是让出一条路来。 陆机看到这夺天造化的工程,感叹道:“是什么样的人才能造出这样的机关,它已经超出了人力所能及的范围了!” 冉阳道:“别感叹了,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比你还惊讶,不过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这个机关。” 说罢率先朝里边走去了。 陆机也跟了上去,当二人已经走到山的另一边时,机关又突然自己发动,将山移回了远处。 这下子陆机更惊讶了。 冉阳笑道:“不要大惊小怪,这里边是有人控制的,不然你以为什么机关能够这么神!走,这会儿村长应该已经在前面接应我们了。” 陆机见冉阳这么说,也暂时放下了感叹的心情,跟着冉阳走了进去。 这是一条长长的小路,路边便是一块块的耕地,还有一些陆机看不懂的装置将山间的泉水引到了这里。 村子四面环山,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山里的鸟儿时不时地发出清脆的歌声,一只松鼠见有人来也好奇地站在树梢看着二人,周围一片安宁祥和,所谓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此。 陆机忍不住又感叹了一句,道:“这里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到了村口,陆机果然看到了一个老者和几个年轻人在村口朝他们这个方向看着,看样子已经等了一些时候了。 冉阳走到老者面前,先是行礼问好,接着对老者说道:“这是我的朋友叫陆机,我知道规矩的,只因为我的确发现他的真气好像和你们的很像,这才擅自将他带到这来,还请村长见谅。” 老者还是一副笑面,柔声道:“不妨不妨,能让你带到这里的应该也不会让我失望。” 说罢老者也不在理会冉阳,而是一步走到了陆机的面前。 对!就一步! 要知道此时他与冉阳的距离就算是一个成年人迈开大步也得走三步多才能到,可这老者看起来似乎只走了一步,便到了陆机跟前。 陆机暗道:莫不是他会什么移山缩地? 老者:“陆小兄弟可否伸出左手让老夫把把脉?” 陆机毫不犹豫地将手伸到了老者面前。 直至此时,陆机在冉阳心目中的形象又高大了不少。 要知道身上的经脉也就是武者的命脉,若经脉被制,那么他便毫无反击之力了。 这时,老者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将三根手指搭到了陆机的脉搏上,输入一道真气,真气在陆机体内游走一番后又回到了老者的指内,这时老者放下了手。 安静了一小会儿后,老者开口道:“小伙子,跟我来。” 第五十三章 大道无形,点化无为 陆机跟着老者一直走进了一个二层的大楼,高大的楼门上边挂着一块紫檀木做的大匾,上书:“琅琊阁”三个大字。 刚走进去,陆机便被里边古朴的陈设所吸引,一楼的布置与贵族们的藏书阁基本相同,一排排看起来有几百年历史的书架上摆着各类的秘籍,供人取读。书架群另一边的空地上摆着几张大石桌,其中最靠里边的那张发紫的石桌次时看却最为显眼。 而石桌旁此时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 那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沧桑的脸锐利的眼神。见老者带人进来,赶忙上前迎接。 中年男子,看向了陆机道:“村长,他是?” 老者笑道:“是和我们有渊源的人,这些天我便把他交给你了,你务必要指导这位小伙子学会他想学的东西。” 袁坤道:“放心,都交给我。” 袁坤微微一笑对陆机道:“这里就是我们的藏经阁了,根据祖训这里的秘籍经典你可以随意翻阅,但是你一定要看好了,因为出去以后便再也不能回来了。” 陆机道:“那我现在走,以后来了还可以进来吗?” 袁坤笑道:“自打你踏进门的一刻你就已经算是用了这次机会。” 老者听着二人的对话,慢慢的退了出去,此时偌大个藏经阁只有此二人。 陆机看着眼前的书籍,自知一时半会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向袁坤问道:“这里有没有记载飞升的书?” 袁坤也没有问什么,直接道:“有啊。”于是走到了一列书架前,随手找出一本书递给了陆机。 陆机接到手里,首先《飞升摘要》四个字映入眼帘。 陆机好奇地问道:“以前真的有那么多道家高手白日飞升了吗?” 袁坤笑道:“这本书自我们祖上迁移道这里时便是经典着作,竟然它这么多年还留存于世必然有它留着的道理,所以你不必纠结这些。” “哦”陆机应了一声。 袁坤道:“那你先看着,有问题叫我,我还在那张桌子上读书。” 陆机道:“好的。” 临走时,袁坤不忘提醒道:“一楼的书只是皮毛,真正的好书基本都在上一层楼,建议你多去那里。” 陆机还是只答应一声,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本书。 他的目光完全被书中的内容吸引,他敢保证这样的书即使在天师道或者太平道的藏书阁也不会有。 里边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 ………… 这一日,陆云带着九千精锐骑兵披星戴月地赶了一夜的路以后,此时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 陆云打着哈切问道:“老李,现在离江夏还有多远,我记得按照计划今天就应该到了。” 李庆道:“刚刚斥候说了,再过一百里便到了,最多一个时辰我们就能道江夏城门下!” 陆云还是一副疲倦的样子道:“再等半个时辰便派人骑快马赶到江夏,通知诸葛叔派人迎接一下。” 紧接着勉强振了振精神,高声道:“都精神点!快到江夏了,到了江夏一人一两银子的酒钱,老诸葛出!” 一听到一两酒钱,九千多颓废的士兵瞬间振起了精神,又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 陆云看着这样的军容,心中暗自得意道:这还差不多。 …… 此时,江夏太守府中 诸葛羽看着陆云派来打招呼的使者,表情却是复杂的。 这么多年来,他首次有了进退两难的感觉,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报信的人见诸葛羽沉思的样子,也不敢打扰便恭立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诸葛羽道:“好,那你先下去领赏。” 这时那人才慢慢退了下去。 诸葛羽看着屋内的一片被阴影笼罩的地方,道:“老伙计,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好像在询问,又好像不想让他回答。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道:“静观其变,如果你还想要那东西的话就最好先老实点!” ………… 江夏城门口。 一队官员打扮的人,拿着美酒正在等着什么,像是在迎接凯旋而归的军队。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群人中竟然有诸葛羽。 陆云遥看着江夏城,对身边的李庆道:“这下子我们建功立业的时候终于到了!这可是我们的父亲共同的愿望,我们一定得干一番大事业!” 李庆道:“虽然话是如此,可是我们还是得万事小心,毕竟在人家的地界上。” 就说两句话功夫,队伍就已经到了江夏城门口,陆云李庆翻身下马,走到队伍跟前。 陆云眼尖,看出了这群人中数诸葛羽的衣服最华丽,便给李庆使了个眼色,二人拜见了诸葛太守。 诸葛羽自然也是一副高兴的样子,问了几句后,众人一齐进了江夏城。 ………… 陆机从二楼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月光斜射进屋中给地上铺了一层雪白。 袁坤还在一楼,那张属于他的桌子上。 他究竟有没有离开,又或者有没有休息,没有人能够知道。 “看来楼上的东西更吸引你。”袁坤突然说道。 陆机微微一笑,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袁坤又道:“能够被村长看重的外乡人,九鼎丹经修为定是了得,不知道小兄弟你练到什么程度了。” 陆机将真气凝聚到手中,将手掌伸到袁坤面前道:“你觉得呢?” 袁坤将手靠近了陆机的手掌,脸上的表情复杂了起来,却没有任何惊讶之色,道:“原来是水火同修,这样的天赋虽然是百里挑一,却也不至于被村长看重!” 陆机笑而不语。 就在这时,袁坤突然脸色骤变,靠近陆机的那只手颤抖了起来,颤声道:“这…这不是水火!是……是…阴阳!” ………… 第五十四章 奋强突固,无坚不摧 接下来的几天里,在袁坤的带领下,陆机走遍了村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相比之下,陆机发现这个村子里的人不管男女老少,待人都相当热情,而且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思想,不会受到丝毫的禁锢。 这与外边简直是天壤之别。 在这里,陆机也学会了许多曾经闻所未闻的东西,尤其在吃这一方面的造诣可谓是登峰造极。 最让他印象深刻的便是一种被称为糖葫芦的美食,陆机对这种用加热成糊状的糖裹起来的野果格外的喜欢,遂缠着一个老农请教了好几天才学会了这门手艺。 此时,陆机正对着一株花发呆,这是一株格外鲜红的花,红的像血,散发的奇特的魅力。一时间陆机沉醉在了这种魅力之中,这一幕正好被袁坤看在了眼里。 袁坤笑道:“想不到陆小兄弟竟然也有对着花发呆的一天。” 陆机看着这朵格外鲜红的花,一时间竟没有理会袁坤的话。 袁坤走道陆机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陆机这才反应过来,冲袁坤笑了笑。 “这是什么花啊?怎么我从来没有见过?”陆机问道。 袁坤笑道:“这花的名字是什么以无从考究了,相传我们的祖先刚到这里时这种花便已经在这里了,到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成了爱情的象征,村子里那些懵懂少年们一旦遇到心仪的女子便将其采下送给女子。” 陆机听着兴趣大生,伸手便要去触碰那花,袁坤赶忙拦下,道:“这花碰不得。” 陆机感觉有些奇怪,便问道:“为何那些个少年碰得,我就碰不得?老袁,你这是何意!” 袁坤见陆机这个样子,不由一笑,道:“此花虽美,却也有毒,若是触碰到它便要忍受七日噬心之痛,任你武功再高也无济于事。” 陆机问道:“没有解药吗?” 袁坤道:“此花虽毒,却也不会致人死亡,所以历代先人并没有花功夫研究。” 陆机奇道:“那怎么还把它看作什么爱情的象征?怎么还有那么多的少年缺心眼似的宁愿忍受七天噬心之痛也要将它摘来送给心仪女子?” 袁坤又笑了,道:“我想你一定没有拥有过爱情。” 陆机争辩道:“何以见得!想当年兄弟我在襄阳的时候也去过几趟青楼,也和姑娘们花前月下过怎么能说我没拥有过爱情!” 袁坤道:“你那根本就不是爱情。” 陆机也不在意,道:“管他呢,反正我就觉得这些少年脑子里缺点东西,这样的爱情不要也罢。” 袁坤仿佛又陷入了回忆,片刻后回过神来,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 官道上,陆云和李庆骑着马提着兵器走在前边看着远处的地形。 在他们身后,还有一支五千人的骑兵队伍,是诸葛羽派给他们剿贼的。 李庆道:“等这场仗打赢了咱们回趟襄阳,一来是看看张洋那小子,二来呢……”说到这里,李庆老脸一红,笑了起来。 陆云笑道:“咱们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转转眼珠子我就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等剿灭了荆州蛮贼我们就向老诸葛说一声直接回襄阳就是了。” 李庆笑了,对此二人心照不宣。 陆云回头对斥候使了个眼色,斥候便加快马速来到了陆云跟前。 陆云问道:“这是什么地界,离那荆蛮贼军还有多远?” 斥候道:“咱们现在已经过柴桑了,再往前四百里便是武陵了,一路荆蛮贼军号称九寨联军,乃是武陵山中九个土匪山头联合的乌合之众,这群土匪平日里欺压百姓,如今听说荆蛮贼军贼势浩大也开始跟着举黄旗倒也成了英雄!” 斥候的眼中尽是杀意,尤其是在说英雄二字时杀意最重。 陆云点点头挥手示意斥候退下,紧接着对李庆说道:“这诸葛老头好生狡猾!这里离江夏十万八千里就算荆蛮贼军打上个一年半载也不可能打到那里,这老家伙竟然说已经打到家门口了!” 李庆道:“或许这老家伙,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把我们都给收编了!” 陆云点头,道:“极有可能!算了,不管他所为何事,我们都应该防着他!” 李庆点头,示意同意这个想法。 ………… 天色暗了下来,慢慢的一轮明亮的圆月,取代了白天里炎热的太阳,将它那微弱的光照到大地上,给大地铺了层白霜。 陆云等人此时也到了所谓的九个土匪头子联合的山寨附近。 山寨就在前面这是一个临时盖起来的大寨子,从上边的木头上就可以看出来。 李庆从草丛中探出头对陆云说道:“看来这群蟊贼又新选了个贼窝,估计几个渠帅都在里边,这是个机会啊!” 陆云看着山寨门口的两个简易的了望塔和一队巡逻队道:“防备倒是挺森严,不过弄掉他应该不成问题。” 李庆道:“这就交给我,了望塔上那两人就交给你了。” 陆云点头答应,同时叮嘱道:“带几个身手好的弟兄。” 李庆应了一声便开始叫人了,很快被李庆挑选出的几个士兵纷纷卸下铠甲,换上了夜行衣,手持短刀几个人摸了上去。 陆云见时机已到,弯弓搭箭瞄准了塔上一个士兵。 嗖! 一支箭划过了黑暗的夜空,刺穿了一个士兵的咽喉,另一个士兵见状大惊,便要出声,一支箭却先他一步再次破空而至,他的声音被锁到了喉咙中。 李庆见到一个山贼从了望塔上掉了下来,便知道时机已到,没等那几个巡逻队伍反应几个人闪电般从草丛中冲出,几个人同时找到了自己的目标,短刀割破了他们的咽喉。 等做完这一切李庆直接打开了山寨的大门,陆云大吼一声:“杀!” 士兵们听到命令纷纷喊了起来,一时间喊杀声遍地都是,荆州的士兵们已经冲进了山寨。 陆云提气轻身,跃到了山寨墙上,一把拔掉了黄旗,插上了荆州军的旗帜。 ………… 第五十五章 一返桃源路,别后难追寻 清晨的露水从战士们的盔甲上落下,战斗也已经胜负已分。 陆云指挥着一队四百人组成的队伍追击逃亡的荆蛮贼军,李庆则带着剩下的人打扫战场。 李庆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又想起了昨天的战争。 昨天他们一冲进去便如狼入羊群一发不可收拾,荆蛮贼军仓促迎战,来得及拿起兵器的也只有两成,九个土匪头子,当场便被陆云与李庆斩了七人,另一个则死于乱军之中,只有最后一个渠帅领着几百残兵沿着山路逃掉了。 不一会儿陆云就就带着人回来了,李庆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了陆云手中的头颅便知道有所斩获。 陆云走进寨子,将那颗头随手抛到了处理尸体的堆上,走到了李庆跟前。 陆云对士兵们吩咐道:“赶快打扫战场,把能烧的都烧了,人都埋了别弄出瘟疫来!” 众人齐声答应。 陆云看向了李庆,道:“信使已经在路上了,十天之内诸葛羽应该就知道了,打扫完战场我们便启程,回襄阳!” 李庆道:“不用和诸葛羽请示吗?私自领兵可是要犯军法的啊!” 陆云笑道:“我想诸葛叔是不会计较这些的,大不了待会派信使便是了。” ………… 这一天,山中的某处。 大山突然动了起来,让开一条小路,接着便有三人一马从里边走出。 就像刚来时那样,陆机还是看着这人造出来的奇迹久久不能从感叹中走出来。 送行的是村长和袁坤,老村长早已习惯了悲欢离合,陆机要走也只不过是叮嘱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 袁坤就不同了,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有个外人来给他讲外边的故事,陆机要走他还一时半会儿不能适应,和陆机说了好多话才答应放陆机离去。 陆机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村庄,一切都好像是梦一般,直到看到了送他的人才找到了一点真实的感觉。 陆机还是转过了头,向前方走去,他没有上马。 突然一个声音从后边传来,陆机回头一看,却是袁坤又跑了过来。 此时的袁坤一点也不像一个练功的人,气喘吁吁地道着:“兄弟,拜托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尽管说罢。”陆机道。 袁坤道:“若以后还能遇到琅琊阁的人便将他带到这里来,当年琅琊阁的阁主公子毅退隐江湖后,丢了很多传承,我不想琅琊阁的传承毁在我的手里。” 陆机没有犹豫,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袁坤最后检查了一遍马鞍是否牢固,拍了拍陆机的肩膀道:“路上小心!” 陆机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终于还是转过了身去,这次他骑上了马。 “驾!”陆机一夹马腹低吼一声。 马儿听到了指令,朝着前方狂奔出去,很快便留下了一地尘埃。 袁坤和老人望着尘埃看了一眼,二人心中各有想法。 不久,袁坤开口问道:“他真的可以帮助我们躲过这次灾祸吗?” 村长笑了笑,道:“他的天赋你是看到的,这小家伙几年以后说不定就超过你了,再说卦象上说有一个练成阴阳二气的小伙子会帮助我们度过劫难,现在已经应验了一半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袁坤自言自语道:“九鼎出,灾劫破。没想到区区一本《九鼎丹经》不仅救了我们的祖先可能还会救我们于水火,这便是宿命吗?” 说罢,二人再没有说话,直接回到了村子里,只留下了一大堆疑问等待着人们的发掘。 ………… 江夏,太守府 诸葛羽手中拿着那份陆云派人带来的辞呈,拍案骂道:“竖子尔敢!违反军令老子斩了他!” 黑暗中一个声音再次传来:“好大的火气,这可不像是当年陆抗跟前的那个小护卫了。” 诸葛羽似是气急败坏,有好像无动于衷道:“陆抗都被我下毒杀了,我还会顾念那些旧日的情谊?” 黑暗中的声音忽然变了语气,冰冷的声音传来道:“你若想得到那东西现在就不应该动陆云!更何况我可是听说了,这陆云的武艺也不错若调教到位也是你的得力鹰犬!” 诸葛羽道:“你觉得可能吗?” 那个声音道:“我话已至此,剩下的你自己掂量!” 说罢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四周再也没有出现他的声音,诸葛羽聚功于耳费劲力气也没能找到。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过了这么多年依旧不是他的对手,就像十八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 入夜了,今天的乌云遮住了月亮,此时的江夏比平时要暗上不少。 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陆家的旧宅院内。 此人穿着一身夜行衣,很明显便是要做见不得光的事情。 只见他熟练地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推开了门,里边是一个书房,由于经常打扫的缘故这里几乎一尘不染。 但是陆家旧宅已经十八年没有住人了。 那人走进了书房,摘下了面罩长叹一声。 虽然此时没有月光,但是如果有人在这里一定可以认出这个人是谁,诸葛羽! 诸葛羽看着眼前的书桌,仿佛陷入了回忆当中,良久才轻声道:“陆抗啊,你会把东西藏到哪里去呢?” ………… 半个月后,陆机终于到了繁华的永安城,这半个月里任陆机如何纵马狂奔却始终没有找到羊贲他们的踪迹。 到了最后,连自己都找的倦了,若果不是马对他来说很重要他也不至于找这么长时间了。 陆机骂了一声,却没有办法只能缴税进城,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 这家客栈地处永安城繁华地段,生意不错,陆机多给了些钱才弄了这么一个最里边的房间,不过陆机已经满足了。 到了永安城陆机当然得四处转转毕竟头一回来好多地方都没有见识过的,所以得去增长一下见识。 将行李放下后,陆机走出了客栈上了大街,街上商铺林立,街上的各种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人群络绎不绝,一副繁华景象。 这里的商铺货物来自全国各地,甚至西羌的不少货物在这里也能找到,许多与中土人长相不一样的西羌人给这个繁华的都市带来了另一番风景。 陆机此时才感觉两个眼球有些看不过来,看完这个赶忙转头去看看那个,刚买了些特色小吃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他的余光瞟到了一个身影。 陆机赶忙放下了眼中的景象,朝着那个身影追去,他认识这个人,他也明白此时这个人出现在这里绝对没有什么好事情。 ………… 第五十六章 思时变通,以此纵横 无巧不成书,陆机追着追着竟然又回到了刚刚走出的客栈里,那人上了楼在左转第三个房间门口停了下来,轻轻敲了敲门。 陆机仔细去听了听,敲门的声音三长两短应该是某种特殊的暗号。 果不其然,里边很快便传出了一个声音“有人跟来吗?” 那人似乎十分自信,道:“没有,我路上十分小心。” 门打开了,陆机没有看到里边的人,只看到那人走了进去。 那人是谁呢?正是当天那艘贼船上主事的那个叫叶良辰的人。 叶良辰进去以后,一个脑袋探出来四处张望,见没有人追来慢慢退了进去,关上了门。 出于保险起见陆机并没有直接上前去偷听,而是继续等着。 果然,不一会儿陆机便又听到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从门口传来,越来越轻,这时陆机才松了口气,门口的人终于走了。 陆机潜行到门口,将耳朵慢慢贴到门上,里边的声音也开始断断续续地传到了陆机的耳朵里。 “找到了没有?” “那老贼倒也奸猾,差点着了他的道,府里的那个根本就不是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另有藏处!” 一个惊讶中略带几分轻蔑的声音传来,“哦?有点意思,那你找到了吗?” 另一个声音变得猥琐且自得起来,“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属下,他儿子就在城西一处民居里,我已经留下了人手,随时可以将那小子抓来献给贲将军。” 外边的陆机听到“贲将军”三个字后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他已经知道了里边的人是谁了! ………… 房间中,陆机躺在床上仔细回想着今天听到的每一句话,努力的分析着里边存在的信息。 虽然他知道这件事情完全与自己无关,但是却与荆蛮贼军有着莫大的关系,他一定要管。 很快他想到了今天听到的局势,荆蛮贼军此时已经被陶丹和刘弘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已经开始向豫州败退。 这不由得又让陆机联想到了很多东西,儿子……扭转战局。 陆机瞬间从床上起身,来到了窗前,他大概知道了,他们要找的不是刘弘的儿子就是陶丹的! 陆机选的客房地理位置很有讲究,可以清楚看到客栈门口的情况,或许这时多年混迹襄阳留下的毛病。 他死死的盯着客栈的门口,只要羊贲一行人再次出现,就是他行动的时间了。 ………… 一束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穿进了房间,使得原本黑暗的房间也亮了起来。 陆机躺在床上,凝望着窗外的景象,他在等待。 然而这一晚上羊贲那一队荆蛮贼军似乎十分老实,并没有任何动静,这一现象给这个看似平常的晚上增添了几分不寻常。 或许……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难道说那群人从别的地方出去吗? 陆机瞳孔猛地收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起身朝着叶良辰今天去的那个房间走去了,临走时他还不忘把自己的门轻轻的关上。 陆机走到了那个房间门口,屏住呼吸悄悄潜到窗子下,聚功双耳听着里边的动静。 里边十分安静,没有一丁点声音,似乎连睡觉时该有的呼吸声也没有,陆机心中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 与此同时,城西的某处宅院外,七个黑衣人正在一棵大树下小声的说着什么事情。 其中一个黑衣人一抬手,所有的的声音便都消失了。 见已经没有人说话那黑衣人才缓缓开口:“这次的行动事关重大,本座觉得亲自出手,一会儿你们几个机灵点,先进去看看也没有其他高手,我在后边接应你们。” “是!”几个黑衣人齐声道。 紧接着刚刚说话的黑衣人打了个手势,其他几个人瞬间分散开来,各自到了最佳的位置。 那黑衣人四处看了看,觉得没有什么异样,他的手重重地挥了一下。 紧接着那群黑衣人动了,有的还在屋顶守着,有的已经进了院子。 ………… 陆机将食指放到嘴里一会儿,又将它放到了窗户纸上,慢慢的戳了下去,纸糊的窗纸也开了个小洞,而且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陆机将眼睛慢慢的靠近了那个小洞,这一刻他也看清楚了里边的景象,屋内的东西都很整齐,几乎没有碰过的痕迹,连被子都整整齐齐的叠着,显然这里并没有人住过! 一种被骗的感觉涌上了陆机的心头,那一刻陆机感觉自己所谓的谋略都被那一屋子的荆蛮贼军扔到了地上狠狠的摩擦了一番。 拍了一下大腿之后,陆机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将一棵稻草放到了门框上,从窗子上跳了下去。 这时客栈内,某个房间的窗户边,一双眼睛盯着陆机的背影看了好久,叹了口气轻声道:“他又是谁呢?” 看着陆机渐渐远去的背影,他关上了窗户,无尽的黑暗瞬间将他包裹起来,使人看不清楚他此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 陆机此时已经到了城西,找了一处屋顶坐下后便开始向四处张望。 此时的永安城虽说还有很多人是不睡觉的,但是在这样的居民区,道路上的行人几乎是没有的,因为那些晚上不睡觉的人更喜欢灯红酒绿的地方。 陆机朝着那片依然亮着各色花灯的地方看了一眼后,正要赞叹一番,突然传来的衣袂破空声将陆机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 只见前方大概十几丈处的屋顶,一个黑衣人正在潜行着,还不时地四处张望着什么。 这是个探路的,陆机本能地认为。 于是将自己藏的更严实,甚至屏住了呼吸。 慢慢的,随着那个黑衣人离他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些其他的声音,似乎就是从房屋旁的道路上传来的。 那种声音里,似乎有人在挣扎,而另外的几个人则拼命地想让他的声音消失。 陆机的神经再次紧绷,因为他感觉到了此时此刻,那个黑衣人就要到达他这片屋顶上了。 ………… 第五十七章 寻其软肋,一击制敌 陆机已经可以明显感觉到那个人已经到了屋顶,此时他的真气已经灌满全身,双掌猛地攻出,瞬间击中了那人的胸口。 这一掌十分霸道,在接触到那人的时候真气就已经完全入侵那个人的经脉,加上是偷袭的原因,瞬间便震断了那人的心脉。 黑衣人双眼瞪得很大,嘴角慢慢的渗出了鲜血,倒了下去,所幸陆机及时接住了他,没有发出什么动静,这所有的一切动作都是在瞬间完成,加之对方注意力都在那个被抓的年轻男子身上,也没有人注意屋顶的伙伴。 陆机拔出了刀,就在这时,人群中的黑衣人突然低吼一声“你是谁!” 四周所有的黑衣人便都看向了陆机。 借助月光,羊贲认出了这个男子,那个襄阳铁鹤帮的帮主。 “又是你!没想到你还活着。”羊贲冷冷地说道。 陆机笑了笑,道:“荆蛮贼不死我陆机岂敢先下黄泉,常言道祸不及妻儿,你们这样不觉得有违道义吗?” “道义吗,呵呵,你今晚有命离开再和我说道义!”羊贲冷冷的说道。 陆机仔细查看一遍周围的情况,见一年轻男子被几个人挟持着正准备离开,而羊贲则一动不动,死死的盯着陆机。 陆机看到这种情况便知道如果此时不动手,等他们将人转走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羊贲并不着急,只是盯着陆机,只要让那几个人走了今晚的任务也就大功告成了。 陆机的手不由的紧了几分,手中隐隐有汗流出。 眼看着几个黑衣人已经离羊贲有了一点距离时,陆机终于动了。 手中长刀化作一道寒光向地上的羊贲劈去,由于陆机在屋顶之上,借着向下的冲击力使他的刀势更强劲了。 此时的羊贲看到陆机这一刀下来,首次动容,闪身离开了刚刚站着的地方,双手捏着印诀,朝陆机侧边露出的破绽处攻来。 陆机见羊贲离开,猛提一口真气,身子在半空中突然一个旋转,手中的刀改变了方向迎上了羊贲攻来的双掌。 嘭! 刀与掌相交发出一声闷响。 羊贲朝后退了一步,稳住了身形面露讶色。 而陆机则是向后退了数步,才稳住了身形。 “没想到几天不见,功力倒是涨了不少,看来今天晚上我又多了一个非杀你不可的理由!”羊贲道。 另一边的人也越走越远,陆机心一横对着羊贲一挥胳膊,一股烟雾瞬间从陆机袖子中快速蔓延出来,包围住了羊贲。 这一刻,陆机不敢有丝毫马虎,快步朝那几个黑衣人追去。 黑衣人中一个人使了个眼色,两个黑衣人停了下来,转身前来阻挡陆机。 此时陆机的手中却突然多了两把飞刀,下一秒刀飞了出去,两个黑衣人倒了下去。 这一切都没有用太长的时间,那边的黑衣人因为有那个少年而不能使出全力逃跑,于是很快便被陆机追上。 陆机一甩袖子,又一股浓烟从陆机袖子中散开,再次包围众人,电光火石间陆机上前朝着一面黑衣人砍出夺命一刀。 那黑衣人不敢阻挡,闪身躲避,陆机找到空隙一把抓住被挟持的少年又朝着剩下两名黑衣人劈出一刀,黑衣人彻底与少年分开了。 陆机用刀划开了少年身上的绳子,将一股九鼎丹经真气输送到少年体内助他冲开了穴道。 互使了个眼色后,二人朝着一个方向离开了。 等到羊贲追来时,陆机二人已经跑出了很长一段距离。 …… 小巷中 陆机一直跟着前边的那位少年在这复杂的迷宫中找着一户院子。 自从刚刚脱险时那人朝陆机使了个眼色告诉陆机,他知道一处秘密的宅院,陆机见事已至此只得放慢速度,让那位不明身份的少年带路。 ………… 再次停下时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少年和陆机纵身从墙角边跃了进去。 一进屋,那少年便要拜倒在地,激动地说道:“在下陶侃不知恩公尊姓大名,今日大恩陶侃来日必会报答!” 陶侃……陆机心中将这个名字默念了一遍后才突然想到了还在前线的陶丹,暗道:原来他是陶将军的儿子。 但表面上依旧是一副区区小事不足挂齿的模样,道:“陶将军为大晋做了那么多,我做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是应该的,陶兄弟不必多礼。” 说罢陆机赶快阻止了陶侃客套的动作。 陆机说道:“陶将军在城里可还有亲属?” 陶侃深深地看了陆机一眼,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相信他,不过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道:“没了,家里就我一个,剩下的人都死了。” 陆机也似乎明白了什么,赶忙赔礼道:“对不起啊。” 陶侃还在看着陆机,且眼神里的疑惑之色越来越重,终于他又开口问道:“我的行踪一向隐秘,可为何突然会有这么多人找到我,而且还能恰好被兄台你给撞到,不会这么巧?” 陆机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这才是正常现象,换做是他也一定会怀疑,但是会不会当面问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随即道:“那伙人是荆蛮贼军,说实话我是跟着他们来的,根本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只是觉得和他们扯上关系的都不会是什么好事,这样说你明白了么?” 陶侃松了口气,看样子轻松了不少,露出了一些笑意,道:“对了,恩公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哦对,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陆机尴尬的笑了笑,道:“我叫陆机,襄阳人士。” 得知陆机姓名后,经过一番客套,二人对彼此的称呼也变了,这时只见陶侃道:“不知陆兄今后可有什么计划,又或是想为朝廷效劳,我可以让家父代你写一封荐书。” 陆机笑了笑,道:“我就是个不求上进的家伙,习惯了自由,也没有什么大志所以暂时便先谢过陶兄弟的好意了,我下一站的目标是巴郡,去找我的一位前辈,不知陶兄弟有什么打算?” 陶侃并没有回答,此时仿佛陷入了沉思状态,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 第五十八章 一路西行,所向无前 “巴郡吗……”陶侃沉吟着。 陆机仔细观察着陶侃的表情变化,并没有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陶侃叹了口气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虽说你我兄弟首次见面,可我却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若不是此处无酒今日定当与陆兄弟一醉方休。” 陆机笑了笑,答道:“不必了,天亮以后我便要走了,若日后有缘我们还会相见,今晚我睡旁边的屋子,有事叫我就好。” 说罢,陆机也没有再等陶侃说话的意思,打开门,走进了院子,打开了旁边那间屋子的门。 屋子布置的与寻常人家无异,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和一张床便是这屋子里的所有家具了,陆机摸了摸桌子,手上沾了些许灰尘。 陆机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狡兔三窟,姜还是老的辣啊。” 说罢,笑了笑,走到床边抖了抖被子便睡到了床上。 ………… 陆机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月光正亮,穿过窗户,照到了地上,地上本来是一片白色。 一阵脚步声传来后,白色的地面变黑了,那形状像一个人形。 陆机早已察觉,却一动不动,时不时还发出一阵规律的呼吸声。 他丝毫不担心那人会突然发难,偷袭于他,他已经从脚步声中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果然,黑影只是停留了一会儿便消失了。陆机看着地上的消失的黑影笑了笑,继续规律的呼吸着。 果然,没过多久地面上的黑影再次出现,这次等的时间稍长,然后,黑影消失。 一刻钟后,陆机坐起身来,看着窗户的方向,嘴角弯起了诡异的弧度,自言自语道:“不简单啊!” 说罢,又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躺了回去。 翌日清晨。 陆机打开门,走到了那间陶侃的屋子门口,他没有立即开门证实自己的推测,而是先敲门询问道:“陶兄弟还在吗?” 里边无人应答,甚至连一丁点声音都没有。 陆机笑了笑,推开了门,果然里边空空如也,只有桌面上的一封还未开封的信。 陆机撕开信封,从里边取出了信,果然,上边只有几行短短的字:陆机兄弟,事出仓促,吾需速返庐江,未能与兄弟告别实属抱歉,请君勿怪。 陆机冷笑道:“好一个请君勿怪,可惜了陶将军啊,你教会了他防人之法,可却没教会他识人之术。” 说罢陆机运转真气,那封信瞬间便化作一个火球。片刻后又化作了灰烬。 陆机轻轻一吹,灰烬随风飘走,一切恢复了正常,那封信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 襄阳城门口。 张洋和秦老爷子带着手下一些护卫在城门口站定,凝视着南方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信使是昨天夜里来的,骑着快马一见到张洋便说明了陆云等人要回来的消息。 张洋自然得准备一番,第二日便安排了酒席,自己带着秦老爷子在城门口等候,张洋等的自然是陆云,秦老爷子则在等儿子。 一众人等了不知道多久,远方终于有尘土扬起。 一个护卫激动地喊道:“来了!来了!” 张洋望了望尘土的方向果然,一队人马出现在了尘土中,为首一匹雪白的宝马张洋认得,是陆云的白马。 秦老爷子看着远处的队伍,露出了笑容,仿佛看到了归来的儿子。 不过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爱捉弄人,你越想着一件事,那么这件事就越难达成。 队伍越来越近,秦老爷子没有看到期待的儿子,却看到了他那便宜女婿陆云与他的老对头李老爷子的儿子李庆。这把他的大喜之色一下子冲淡了不少。 直到陆云李庆来到了跟前,秦老爷子才不冷不热的打了个招呼,交给陆云一封写给秦续道亲笔信后便匆匆离开了。 陆云李庆也不介意,上前去一把拉住张洋的袖子要拉他喝酒,在张洋诉说着“公务在身,待到晚上亲自设宴赔罪”的百般推辞下二人才放过了他。 此时不知部队里的哪位兄弟突然提起回家看看,二人这才想起要干什么,匆匆与张洋告别后解散了队伍各自带着几名府兵回到了各自的府邸。 身为襄阳四大家族的李家,在经历了家主去世的事件后,中落了不少,许多生意都被秦老爷子取代,不过所幸李老夫人还在,还能勉强打理一番。 相比李家,陆家格外的冷,陆云刚到家门口,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家是灰色的,什么都没有。 据说家丁都已经跑光了,临走时还带走了家里不少值钱东西,虽然张洋时常派人来收拾,却难以掩盖其破败之象。 陆云叹了口气,随即却又笑出了声,道:“现在的襄阳,就他秦家一家独大了!” 身边一位府兵道:“可不咋地,小姐整日呆在张府,陆家的买卖早被秦家接受了,据说前几天铁鹤帮的帮主都别人做掉了。” 即使如此陆云依然不敢相信秦家会如此明目张胆,赶忙问道:“铁鹤帮帮主是怎么死的?” 那府兵答道:“据说是被人一掌碎心……嘶,那场面老恐怖了,这样的武师我们襄阳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 陆云强压下内心的震惊,毕竟铁鹤帮的新帮主他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能一招打死他的,在襄阳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但是他自己是不会做的,那么是谁呢?想归想,陆云表面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嗯,我知道了,改道今天去李府。” ………… 与此同时,陆机经过了一阵子的奔波也来到了一个山谷口边,擦了擦头上的汗,望向了山顶上飞旋的几只大雁。 这座山谷他是打听过的,据砍柴的老农的说,这地方叫子午谷,谷内地势险要,多狼虫虎豹,一般人根本不敢轻易到里边去,只有一些附近村落胆大的猎户才敢结伴深入打些猎物,乃是这里的一块凶地。 陆机虽然不怕那些野兽,却也决计不想遇到它们,奈何若要绕路有得多几个月路程,于是思索再三终于还是踏进了谷内。 第五十九章 虎啸之威,凌风逐敌 陆机信步走进谷内,里边却是与外人描述的并不一样,没有遇到外界说的什么狼虫虎豹,甚至连稍微大一些的动物都没有。 只是一些松鼠山雀什么的,站在枝头好奇地看着这位不知什么来路的入侵者。 陆机松了口气,暗道:也没有那么恐怖,看来这消息只是外边以讹传讹,不足为虑。 于是继续前进,偌大的山谷中除了动物的叫声便只剩下了他脚踩碎树叶的声音。 就在陆机已经确信这地方没有猛兽的时候,一声虎啸从不远处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位少年的大喝声与打斗的声音。 陆机被勾起了兴致,悄悄的潜到了前方。 果然不出所料,陆机刚到便看到了一个少年此时与一只老虎撕扯在了一起。 “好大虫!果然有点本事!”那少年一把抓住老虎后颈皮大喊道。 接着便是一拳,打到了老虎的头上,老虎吃痛,呲牙咧嘴,不断发出咆哮之声,猛地一跃而起企图将那少年甩开。 那少年却乘势死死抱住老虎脖子,骑到了老虎背上,任老虎如何跳跃少年都稳如泰山。 陆机在一旁看着,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整个过程少年没有用一点真气,全靠自身本来的力量坚持着。 正当陆机心里暗夸少年了得之时,老虎却纵身向后一跃,用自己的后背撞向一颗粗壮的大树。 这一反应让少年大吃一惊,赶忙放开老虎的脖子,跳下了老虎的背部,几个翻滚才稳住身形。 老虎结结实实地撞到了树上,反弹之力又使它很快落到了地上,紧接着后腿猛蹬,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少年扑来。 “好大虫!本事不小啊!但是小爷没兴趣陪你玩了!” 话音刚落,少年的身体模糊了起来,竟然也是朝着老虎扑来的方向去了。 他终于动用了真气。 在他将要与老虎接触的一刹那,少年握掌成拳,真气疾速运转一拳击中了老虎的胸口。 这一系列动作都是在瞬间完成,行云流水,没有半点拖沓。 老虎向前的势头便被阻止住了,此时的老虎像是撞到了一堵墙,直接又弹回了后方,滚了几圈后竟然还能挣扎着站起来。 少年看着眼前这个顽强的生命,道:“既然可以吃我全力一击而不死,说明我功夫还没到家,按规矩我是要放你走的。” 说罢也不去理会那只老虎,直接坐到了地上,简单地包扎着伤口。 啪啪啪! 鼓掌声从高草丛中传来,同时还伴随着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实力,将来定是一员虎将!” 穆昭一个激灵,立马一跃而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因为自始至终他竟然没有发现身边有人存在,可见来人武功远在自己之上。 不过他还是保持住了少年武士的气概,压下内心惊讶,问道:“你是何人,可否出来相见!” 陆机缓缓从草丛中走出,边走边说道:“虽然内功修炼不到家,但是这外功足以媲美一流高手,假以时日汝定当闻名于天下。” 穆昭笑了笑,道:“看你的样子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咋说话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陆机笑道:“只是觉得你年纪轻轻便练成这样的武功,应该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可否告知你的师门呢?” 穆昭道:“我?没师傅,武功是我爹教的,他是这谷中为数不多的猎户。倒是你这家伙,竟然敢一个人进谷,想必也有俩下子,要不我们俩比比。” 陆机摆了摆手道:“不比了,我比不过你的,另外我还有要事在身,可否告知出谷的近路?” 穆昭脸色一变,道:“比都不比,岂有认输的道理!我偏要试试你的实力,至于出谷的路,打赢我就告诉你!” 说罢穆昭一个箭步到了陆机跟前,双拳如两条毒蛇般缠上了陆机。 陆机还没来得及多想穆昭的拳头已经快碰到自己了,只得抬手封住穆昭的拳路,自己则闪身离开了刚刚的地方。 穆昭笑道:“过瘾!再来!” 说罢纵身一跃到了陆机跟前又是一拳,朝着陆机的丹田处袭来。 陆机凝聚真气,左手迅速搭到了穆昭的胳膊,强行将他的拳路压低了几分,右手握拳攻向了穆昭胸口。 此时的穆昭拳势以尽,又感觉到胸口有阵拳风袭来,心中大惊,另一只手赶忙回防。 一瞬间,两拳相交,真气碰撞之声不绝于耳,穆昭的真气终究没有陆机浑厚,两回合后竟然直接向后退了几步,陆机依旧稳如泰山。 穆昭稳住身形道:“你的内力果然高明,若是在战场我便死在了你的拳下,穆昭服了!” 陆机抱拳说道:“承让了,我不过内功胜你半筹而已,若是单凭外功,谁胜谁负还真说不准。” 听到陆机这么说,在加之自己刚刚还咄咄逼人,人家赢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光凭这些便让陆机的形象在这少年的心里高大了不少。 而陆机也同样感觉到这少年虽然好勇斗狠,却愿赌服输,坦率待人,是个可交之人。 于是二人相见恨晚,纷纷向对方自我介绍,没过多长时间二人便已经以兄弟论交了。 “陆机兄弟,这子午谷地势险要,树多林深,极易迷路,你只要跟着一路上我们独有的记号,便可以找到最近的路。” 说罢,穆昭便将寻找标记的方法如实告知陆机,并挽留陆机到自己家小住几日。因为着急赶路去巴蜀,于是陆机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 穆昭也没有强行挽留,在送了陆机很长一段距离后,陆机停了下来,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穆兄弟,你我今日在此别过他日你若有难尽管到襄阳打听我陆机的大名,打听不到便打听陆云就好,我收到消息后一定会鼎力相助。” 穆昭挥舞拳头,在陆机胸口锤了两下道:“又和我整这些没用的!你若是有心将来我找上你了,我们就应该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陆机顿时来感觉了,激动地说道:“好!不醉不归!” 说罢二人竟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第六十章 抵达巴郡,瘟疫来临 平静的水面被一艘船弄起了些许波纹,老船夫拿着一根长杆插进水里,一会儿又收起,船便向前走了一丈多。 “这里离巴郡还有多远?”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水路,陆机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换船了,现在他只想知道何时才能抵达巴郡。 老人笑了笑,道:“快了快了,看到前方那个码头了吗?那里就是!” 陆机放眼望去,前方的确有一个很大的码头,码头边船来船往,看样子起码有几十艘之多。 “这次很走运,船不多,我们半个时辰后便靠岸了。”老人擦了把汗,继续划着船。 陆机看着码头,不知不觉竟然出了神。 他不知道左慈会不会还在巴郡,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左慈,不过心中却总有个声音让他坚持。 陆机又想到自己到巴郡人生地不熟,这样贸然前去说不定会坏事,眼前这位老者划了这么多年船巴郡的事情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于是便问道:“大爷,在巴郡怎么找天师道呢?” 听到天师道三个字,老人原本放松的脸紧绷了起来,沉声道:“看你也不像我们蜀地的人,问天师道作甚?” “实不相瞒,在下的一位前辈便是在这天师道之中,这次前来也是来找他的,若您可以告知,我一定感激不尽。”说罢又从怀中取出十两银子,递给了老人。 老人并没有接下,正色道:“我不收你的钱,不过若你的长辈真的在天师道,上岸后直接打听天师道总坛便好了。” 陆机也不好再问下去,道谢后便不说话了。 ……… 上岸后,听到左慈一声呼喊,陆机心里咯噔一下,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开始沸腾起来。 “陆小兄弟,久别重逢,老夫甚是想念啊!” 陆机欢喜的答道:“左老,确实好久不见了,今日……”话音未落,左慈插嘴道:“此地非交谈之地,你我去前方的院子里叙旧。” 公元291年,惠帝司马衷永平元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迟迟不来,气候反常的热,这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庄鸿给陆机写信了,信是通过商队带过来的,巴郡天师府左慈收,很好找的地址。 庄鸿在信里埋怨陆机在自己打猎的时候先离开了桃花源,烦请左老遇到陆机的时候把这封信交给他。信的最后,庄鸿说到一个信息,荆州爆发了瘟疫。 瘟疫?陆机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是瘟疫! 朝代的灭亡,除了皇帝昏庸,吏治腐败,土地兼并严重,之外,天灾也是很大一方面的原因。太平道的发展就是借着民间大疫流行,以妖术教授,咒符水以为人疗病,民众神信之。 三年一小疫,十年一大疫,就是西晋初期瘟疫盛行的真实写照。 着名气象学家竺可桢在揭示中国古代气候变迁波动状况的研究中发现,西晋初年恰好处于第三个气候大波动期。反常的气候条件,是造成当时也是历史上自然灾害频繁发生的主要原因。 看来今年的暖冬不单单是发生在荆州,整个大晋朝的南部和中部都受到了影响。而荆州,是第一个因此而爆发瘟疫的州郡。 防疫!刻不容缓! 但是,荆州离巴郡尚有数百里之地,况且现在是冬天,巴郡太守会相信瘟疫之说,在全郡范围内开展全民防疫工作吗?毕竟这种动员性质的行动牵扯到太多人,一个不好,就会被言官弹劾,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看来,只能曲线救国了。 “什么?瘟疫?”听到陆机的提议,左慈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阴沉的极为可怕,“陆小兄弟有几成把握?” “没有把握,但预感非常强烈!入冬以来的天气太反常了!温热的气候太适合疫病的流行了!” 疫病,是中国历史上对流行性传染病的统称,包括因病毒、细菌、寄生虫和其它微生物引起的多种疾病。而以发热为主要症状的疫病则称为瘟疫。二十一世纪初流行的sars就是一次现代的瘟疫,被公认为是一次世界性灾难性传染病,带来的社会和经济了损失尚难以估计。 “如何防疫,可有对策?”左慈脸色数变,问道。 “我这里有几条措施可是执行,起码可以防范于未然。但需要您说服这里的太守。” “这巴郡太守不用说服,他会支持你的!”左慈笃定道。 第六十一章 咒宝符命,速显威灵 答案是,太守家里的其他人都死在了上一次的巴郡瘟疫。 在上次来袭的巴郡瘟疫中,太守王濬失去了二十七个亲人。王濬直系亲属祖母、母亲,三个姨娘,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两个堂兄均死在了那场瘟疫之中,最后顽强活下了的,只剩下祖孙三代四口人。 这件事情对太守王濬打击很大,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再娶妻妾的原因。失去挚爱,让这个大男人至今没有从痛苦中回味过来。没有人知道,下一场瘟疫将在什么时候降临。 有了这样一个惨痛的教训,这次预防瘟疫侵袭巴郡,成功的把握已经更加大了。 《防疫八策》: 其一,在通往荆州的各条道路设置路卡,建造隔离坊。欲进入荆州的百姓商队,必须在隔离坊待满七日,每日对其人身、乘车和马具用艾蒿等药物火燎烟熏以消毒防疫。七日之后,无病症者方准许进入巴郡地域。擅闯者,以悍匪罪,格杀勿论。 其二,建立防疫管理体系,一经发现有感染者,现场人员立组织人员将病人送“病迁坊”隔离,置医药,并逐级报告传染病和对可疑病例的调查,不得延误。 其三,各县统计空置民房,以为“病迁坊”,严格隔离,切断瘟疫的传染源,阻止疾病的传播。 其四,郡内医者全部登记造策,关于瘟疫的药方搜集研制,一旦瘟疫爆发,就近出诊治疗,所有医药费用由朝廷支出。 其五,凡井水有远从地脉来者为上,有从近处江湖渗来者次之,其城市近沟渠污水杂入者成碱,用须煮滚。勿食用变质的菜饭,勿食生冷食物,不要食生鱼。鼠涉饭中,一律捐而不食。不管吏、民五日必须一洗浴,保持个人卫生。 其六,组织专门人员,督促百姓改善卫生条件,尤其是贫民区的卫生条件。生活垃圾一律集中清理,凡“弃灰于道着”,罚铜币。“都厕”,也就是当时城市里还设有公共厕所,和村间的茅坑,一律铺撒生石灰,消毒灭蝇灭鼠。 其七,疫区一律施财赈灾,来年免税减租。妥善安葬亡者,救济抚养遗孤。死于瘟疫者,必须深埋或者火化,以免危害家人。患瘟疫家庭留下来的遗孤,如不满十二岁,由同族亲属负责养育,官府提供两个月的口粮救济,孤儿名单要上报官府。无亲属者,朝廷统一设立孤儿所进行抚养。疫区百姓万勿惊慌,不要离开故乡,以免瘟疫传播。 其八,将瘟疫的预防知识和简单的药方刻录在石板上,每县、每乡、每村发放,置于病坊、村坊和路边,以示民众,供紧急情况时使用。 郡守府的政令已经发布下去,巴郡城中防疫除四害,打扫卫生死角,共建大晋文明城市的运动在左慈、陆机同志的带领之下,轰轰烈烈地展开。 ············ “天师显灵了!天师显灵了!”巴郡城东的闹市街区,几个亢奋的民众大声叫嚷着,把周边走过路过的百姓都吸引了过去。 “小道乃是太平道羊曼的弟子,今日路过贵宝地,听闻瘟疫肆虐,不忍苍生受害,拼了多年的道行,也要准备一场法事,替我巴郡的百姓去秽。可有勇敢之人,愿意配合小道一试?”说话的是一名年轻的道士,二十多岁,一脸的悲天悯人。 “我愿意!求天师为我去污秽,保平安!”说话的是一名四十多位的中年男子,看着模样,好像就是方才叫嚷着吸引众人的男子之一。 “好!有勇气!瘟疫,就是阎王殿逃出来的小鬼,附着在我们的身上,吸取我们的阳气,才会害我们的性命。在给你去秽之前,我首先要确定你是否被瘟疫上身。”说着,道士给了中年男子一张黄纸,一碗清水,“这是显灵符,你先拿好!过会儿我让你扔水里,你就扔!有没有上身,显灵符一看便知。” 说完,道士操起一把桃木剑,挥天斩地,口中念念有词。最后,桃木剑一指中年男子,大喊一声:“上清老祖在上,小鬼还不快快现身!” 中年男子顺势将黄纸扔进了碗里。 清水将黄纸慢慢浸湿之后,竟然显现出来一个蓝色的鬼头。 “哗!”围观的百姓一阵哗然。 “天师救我!“中年男子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实不相瞒,小人本是南边逃过来的流民,妻儿皆死于瘟疫之祸。最近,小人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原来是这瘟疫早已上身!天师若不救我,小人必死无疑啊!“中年男子磕头哀求道。 “唔~壮士快快请起!小道今天开坛,本就是为了除魔。只是这驱魔灵符本是灵物。制作不易……” “小人愿意散尽家财,求天师赐符救命!” “此事万万不可!小道除魔乃是为了维护天道,怎能收钱!更何况钱财于我如粪土一般,要之何用。是这样的,小道下山之前,得师傅叮嘱,灵符非本门中人用,可能会不灵!小道可不想浪费这珍贵的灵符……” “小人明白了!小人愿意加入道门,不知该如何办理手续?” “去旁边找师兄登记造册,花十个五铢钱,买一注香,向大贤良师的像画进香叩拜之后,就是我太平道的兄弟姐妹。以后若有疾病,尽可向天师求助,包治百病,且分文不取!今天的祛灵符只有十个,先到先得!” “哗!”人群再次哗然。 “只要花十个五铢钱,成为太平道弟子,将来生病,妈妈再也不用为我担心了!” “听说,城西也有道士在卖百病符,要100个五铢钱一个呢!” 也不知道是谁在传递这些消息,总之,在场的百姓都蠢蠢欲动,想冲抢这十个名额。 中年男子依照道士说的话执行完毕回来。 道士又取出另一张称之为祛灵符的黄纸,戳在桃木剑上,用火烛烧之。本来空无一字的黄纸上面竟然浮现出来“太平”二字! 道士将符灰放到另一只碗中,用清水化开,让中年男子服下。 然后将方才的通灵符从清水中取出来,放置在中年男子手中。光天化日之下,蓝色的鬼头竟然慢慢开始消散,最后消失不见! “哗!鬼头消失了!鬼头消失了!“中年男子开心大笑道,”我的瘟疫好了!我身上的瘟疫好了!哈哈哈“ 围观之人愈盛,群情开始躁动。 “天师,请收我为弟子!”不知是那位发烧友喊了一嗓子,激动的人群开始反应过来。 “天师,收我!” “天师,我要成为太平道的弟子!” 围观的百姓纷纷跑到侧旁的台子处登记造册,购买香火,想抢前十名的祛灵符。 “不要挤,大家不要挤!排好队!一个一个登记!你,姓名,住址,职业,家中人口……” “大疫,大疫才是传道的最佳时节啊!“看着这空前的盛况,方才驱魔的道士得意的笑了。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某人看在了眼中。 第六十二章 如真似幻,扑朔迷离 “老大,这些道士的灵符真的可以祛瘟疫吗?”庄鸿好奇地问道。 “祛个屁!要是画个符就能祛除瘟疫,我们现在忙死忙活的在干吗?襄阳、江夏、江陵还要死那么多人?不过是江湖把戏而已!” “我就说嘛,可是,那鬼头真的显现,然后消失了?”读书少的人总是容易相信鬼神之说,庄鸿心中的怀疑还是没有完全消除。 同样的疑问也存在后面跟着的一堆郡兵心中。 陆机一看,不露一手不行了。这些郡兵显然是对能够祛除瘟疫的天师心生畏惧了,这可不好。 “跟我来!”说着,陆机大步挤入了人群。 “这位公子,请这边排队!”看着陆机带着呼啦啦一帮壮丁过来,被称为“天师”的道士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一倍。看着陆机的眼神和看肥猪的眼神几乎没有两样。 “我不是来求符的!”陆机拒绝道。 “哦?公子不来求符?那所为何事”道士楞了一下,问道。 “听闻天师有通天彻地的本领,本公子特地赶来求教天师,天,何时下雪?” “下雪?”道士愣住了,有些尴尬地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小道法力有限,现在不过懂得驱鬼除魔一途。” “哦?驱鬼?这就是显灵符吗?”陆机从旁边的中年汉子手中,取过了方才用过的那张显灵符。不等道士回答,直接将它扔进了装有清水的碗中,蓝色的鬼头再次清晰出现。 “看样子,我也瘟疫缠身喽?”陆机笑问道。 道士的神色有些变得难看。 陆机也不理会,将鬼头从清水中捞出来,对着太阳沥干。蓝色的鬼头又慢慢消失。 “咦?鬼头又消失了?不用服用祛灵符鬼头就会自动消失?” “刚才鬼头出现的时候,也没有看到天师发功啊?” 身后的郡兵看得最为清楚,纷纷议论。 陆机把显灵符和清水拿给庄鸿,“小庄,你也可以试试。每个人都可以试试!显鬼,祛鬼,你们都可以的!” 道士的脸色已经阴沉欲滴了。 旁边排队登记造册的百姓也安静了下来,其余的道士看情况不对,纷纷围了上来。 “天师可否拿一枚祛灵符看看啊?”陆机玩笑似的看着眼前的道士。 道士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握着桃木剑的右手甚至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庄鸿一步近身,野蛮地从道士的宽衣袖里面拿出了一沓的黄纸,“是这个吗?” 陆机取过来一张,拿火烛熏烤,黄纸之上的“灵”字清晰浮现。把火烛拿开,将黄纸晾凉,“灵”字又慢慢消失。 看到这里,周围的百姓也都明白过来,所谓的显灵符合祛灵符不过都是事先写在黄纸上的,虽然不知原因何在,但肯定和天师的发功没有任何关系。 群情激奋,已经交了入道费用的则纷纷要求退钱。 “装神弄鬼!全部带走!关进郡牢,听候发落!”巴郡太守王濬说道。 “诺!”郡兵如狼似虎般冲进人群,将在场的道士一个个按倒捆绑起来。 “王太守,这几个也不能放了!”陆机指着刚刚围上来的几个穿着百姓打扮的中年汉子,包括第一个师范祛鬼,报名加入太平道的托儿。 这帮涉嫌诈骗钱财,骗人入道的贼人被郡兵带走了,有些彪悍的百姓依旧在不依不饶地扔臭鸡蛋和烂菜叶叶,也不知道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神速找到这些东西的。 “诸位,诸位!瘟疫不同于儿戏,不是鬼怪作祟,就是一种疾病,一种会传染的疾病!治病的医者和汤药,郡府一直在搜寻,现在已经有点眉目了。望诸位耐心等待,莫要再相信这些妖道的言论。踏踏实实落实防疫八策中的相关要求,做好个人和公共的卫生,才是真正避免感染的瘟疫的关键!”说完,陆机跟着郡兵回府而去。 “刚才那位小哥儿是谁?竟然能够揭穿那些妖道的把戏?” “他你都不认识啊?初到我们巴郡的陆机陆公子啊!荆州襄阳的铁鹤帮有没有听过?帮主就是这位公子!” “原来是他啊!后生可畏啊!” 第六十三章 暂退三舍,再做计议 陆机走了后,郡守府的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你们知不知道,刚才这位陆公子,可真厉害啊!一眼就能看出那群妖道的把戏。“ “对!陆公子可不是普通人!听说陆公子是襄阳陆氏嫡系子弟,身份贵重无比,是荆州的大家族!“ “哎呀!怪不得陆公子如此厉害,他是真正的世家子弟呢!“ “你这话就说错了?据我所知,那陆公子的父亲可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陆公子也只是襄阳的一户平民百姓罢了,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大家族子弟的身份呢?“ “可是,那陆公子也说了他的父亲是襄阳城陆家之子,这样的人家,怎么会平凡?“ “那陆公子说得没错,那陆公子虽然身份卑微,但却是真正的世家子弟!“ 听着四面八方的议论声,陆机的内心十分激荡,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仅仅将这些妖道的把戏揭露出来便引起如此轰动,陆机也是一愣神。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帮主,我们现在该去哪儿啊?“马车上,庄鸿看着陆机问道。 “我想先休息一会儿!“ “是!“ 庄鸿和马夫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露出无奈的表情,陆机不说出去,那他们只能跟着陆机走,他们也只能陪着他走。 “庄鸿,庄鸿,帮主怎么不说话?“庄鸿的副手叫住了他。 “没什么。只是帮主累坏了!“庄鸿笑了笑说道。 “哦,我还以为帮主要找我们商量事情呢!“那副手有些失落的说道。 “帮主不愿意出去,我们也不敢擅自离去,只能在这里等候帮主吩咐!“庄鸿笑着解释道,他现在也很期盼陆机的吩咐呢! “恩恩,那就好。“那副手说道。 另外一边,陆机和庄鸿回到客栈之后,他便一直躺在床上睡觉,这几天他可是忙坏了。一刻也没有休息过。 陆机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很担心瘟疫会传播到其他地方,毕竟自己在襄阳的势力范围内也不算太大。 他很怕瘟疫会蔓延到整个江南。但是现在瘟疫已经爆发。他现在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唯一的办法就是静观其变了! 陆机睡了很久,直到黄昏时分,他才缓缓醒来,然后起身走进浴房洗澡,洗澡后,他换了身衣服,悄悄溜走了。 一天后,陆机来到了一家酒楼。 “掌柜,来五坛好酒!“陆机进入了一间雅室之后,对着站立在窗口旁边的老板喊道。 “哎哟喂!您来啦!快坐,快坐,酒马上送来!您稍等啊!“ “好!“ 陆机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不久,一名伙计就端着一个大碗,还有几瓶酒,走了进来,放在了桌子上,说道:“公子,这是您要的酒,还有菜!您慢用,您慢用啊!“说完后他就退下了。 陆机点了点头,然后将那碗酒打开,拿起一个酒杯,倒入了三碗酒。 “咕咚,咕咚,咕咚!“三碗酒下肚后,陆机的脸色红润起来,他看着这满桌的美味佳肴,嘴角露出了笑容。 “好!好久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了!不枉费我辛苦一趟!哈哈哈“ 巴郡,陆机所住的酒馆。 “陆公子,今日您怎么突然想到要喝酒呢?“一名侍童看着正在喝酒的陆机,有些不理解的问道。 “怎么了?难道我就不能喝酒吗?“陆机看向侍童反问道。 “额,不,不是的,陆公子,小的是想问您,您今日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是吗?“ “嗯,是的,您现在的心情似乎非常的愉悦,而且似乎还有点兴奋呢!“ “哈哈,是吗?本公子现在确实很高兴。“ “陆公子,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您这般高兴呢?“ “我高兴?哈哈,我为什么高兴?“陆机反问道。 “这个“侍童不禁有些尴尬,“这个“ “行了,你出去,我想一个人安静的静一静!“ “是!”侍童恭敬地答应了一声,然后退出了房间,轻轻地带上了门。 侍童走后,陆机便放下了酒杯,眼神变得迷茫了起来。 第六十四章 初到蜀郡,胜任掌门 翌日,左慈交给陆机一个任务,就是去蜀郡寻找剩余的道家丹经。交代完事情,左慈便去云游了。 陆机到达蜀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找到了一间客栈住下。他先吃了点东西,喝了杯酒。这种酒叫做“醉卧沙场“。喝了这种酒后,可以暂缓疲劳和饥饿,使得身体处于一种兴奋的状态之中。 这个时候他正准备休息,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惨叫声,紧接着便有几人闯进房间。这些人手持武器,看着自己。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跑到这里了?“ “你是何许人也?竟敢闯入我们的地盘。“ “哼,不管你是何许人也,胆敢打扰我等的雅兴,今天就要将你拿下。“ “兄弟们,动手。“ “兄弟们,杀啊。“ ““ 这些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冲向陆机。他们手里的长剑直刺而去,剑尖直逼陆机的心脏处,如果被击中,必死无疑。 陆机见此情形,急忙躲过这一剑,同时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石板,用力一扔,砸中了最前面的那个人。 只听见“噗嗤“一声响,石板落到对方胸口上,将其击飞出去,重重摔倒地上。陆机见此情景,急忙从床上跳起来。这时候那些人已经攻了过来,剑尖直刺他的心脏,眼看就要命丧当场,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只听见“叮叮叮“数声脆响,几把长剑全部插在陆机前面的墙壁上,剑锋还在微微颤抖,显示出它们主人的恐惧和害怕。 “什么人?“ 这些人一边喊一边向四周张望,看有没有什么高手隐藏其中。但是四周除了空荡荡的一片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就连空气都没有。陆机见状,急忙从床底钻了出去,快速逃走,他知道对方一定不会放过自己,所以急忙逃走,绝对不能留下来。 那些黑衣人见此情景,也立即追赶而去,他们要抓活的。 陆机刚刚出了屋子,便看到有一群黑衣人从另一个巷子里跑了出来,领头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穿着华丽锦服的少年,身材修长,五官俊美,面容白皙,身材挺拔。看着他,陆机便认出他是谁了,正是当初他在路上救的那个人——陶侃! 他的实力很强,已是蜀郡的高手,这些年陶侃一直在寻找陆机,但是都没有线索。 “陶侃!“陆机急忙呼唤了一声。 陶侃听到声音后转头一瞧,发现陆机站在旁边。他急忙加快脚步跑过来,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来……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陶侃点了点头,两人一起离开了巷子。陶侃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你可以称呼我为“侠客”。“陆机笑着说。 “侠客?“陶侃皱了皱眉,说:“我记得蜀郡并没有什么侠客啊!“ “蜀郡有侠士吗?“陆机反问。 陶侃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陆机继续说:“那你应该清楚侠客是哪些人!“ 陶侃点头,说:“你说的这个侠客应该是指武功高强的人。“ “对!我们就是武功高强的人。“ “你们难道是江湖中人?“ “对,我就是江湖中人,而且是江湖第三大门派逍遥派的掌门人。“陆机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我的武功比你高!“ 陶侃惊呆了,逍遥派,他是听说过的,但是却没有见过,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就是逍遥派的人!他惊讶地问:“我不相信,你看上去只有二十岁,你的武功能够超越我,这绝对不可能。“ 陆机嘿嘿一笑,说:“你不相信的话,大可试一试。“ 陶侃摇头:“我不相信!“ “既然不相信,你为什么又要跟踪我呢?“陆机问道。 陶侃一怔,说:“是你先跟踪我的。“ “呵呵,我跟踪你干嘛?“陆机说:“我是因为好奇而已。“ 陶侃闻言,顿时有些尴尬,说:“那好!你的实力确实不错,而且看样子也不像是坏人,所以我决定跟你混了!我们现在就一起闯荡江湖,我们一起建立自己的势力,怎么样?“ “好!“ 陆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哈哈哈,好!我陶侃果然没有看错人,我们现在就走,我们现在就一起去创建属于自己的门派,以后我们的名字就叫''逍遥''。“陶侃兴奋地喊道。 “逍遥派!不错,很霸气。“ “你呢?“ “我也很厉害。“ “好,那我们现在就回山庄,我们马上组织人手去招收弟子!“ 陶侃和陆机回到山庄之后,召集了所有人手,开始组建“逍遥门“。他们招收弟子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武功高强,而且还需要有一定的智慧。 “我们招收弟子只有一条要求,那就是实力要强,而且武功必须要高!“ 陶侃的话音刚刚落下,就有人提出质疑,说:“我们这些人虽然实力都不低,但都是平庸之辈,没有什么特别的,怎么会符合要求呢?“ “是呀!我们都是普通百姓,武功也不算高,怎么会符合要求?“ “这这不是开玩笑嘛!“ 众人议论纷纷,但都表示怀疑。 陶侃见状,说:“我说的话绝对真实。“他顿了一顿,又说:“这次来招收弟子的人,是我和他。我们的武功虽然不算太厉害,但是都有着自保能力,所以你们完全不需要担忧,也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们这样做,只是希望大家能够帮助我们,为我们打探消息。当然,你们不需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也不会伤及人命,你们只需要告诉我们关于陆机和他的情报就可以了。“ 众人听到陶侃的话后,都觉得陶侃的话很有道理,但是还是有人质疑,他说:“你凭什么让我们去冒险?“ “就凭我们两个都是武林中的人,如果你们不信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去江南。“ 陶侃的话说完之后,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你们说这个陶侃是不是在骗我们?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话,他为什么要骗我们,难道我们都是傻瓜吗?“ “我觉得陶侃说的有道理,我们应该跟随他一起去江南。“ “我觉得他没有骗我们。“ “他没有骗我们,那你们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我们“众人面面相觑。 陆机在一旁看着他们,心想:“这些人真的都很愚蠢,不过他们愚蠢的原因都是因为他们是江湖人。不过,这个江湖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众人讨论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大伙儿,大伙儿不用吵了,今天就由我来宣布一件事情,我就是逍遥派的掌门。“说话的人正是陆机。 众人一愣,纷纷扭头朝他看去。 “你你不是一个江湖人吗?你你到底是谁?“ “我当然是江湖人,不过我是你们的逍遥掌门,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成为我的弟子?“ “你说真的吗?“有人不敢置信地看着陆机,问道。 “当然是真的!“陆机一脸严肃地说:“你们想想看,现在江湖乱糟糟的,我们如果不团结在一起,迟早会被那些宵小之徒给灭掉,你们说对吗?“ “我同意陆机掌门的话!“ “我也同意。“ ““ 很快的,众人纷纷表态支持陆机成为新门派的首领,他们都知道,如果不选择陆机成为新门派的首领,他们都会死在这里,所以他们才不顾一切的支持陆机,希望自己的选择能够带来好运。 见众人都表示同意,陶侃非常高兴,笑道:“好!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准备,争取早日把逍遥派建立起来。“ “没问题,没问题。“陆机笑了笑,说:“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干些什么?我现在要去买粮食,你们也一起跟我去,免得到时候没粮食吃。“ “嗯,好。“陶侃点点头。 陆机说完之后,带着众人离开酒馆,骑上马朝城北的集市赶去。 他们刚离开酒馆,街道两侧突然冲出数百名手拿刀枪的黑衣人,将整座酒馆围了起来。 “什么人?“ “竟然敢围攻我们逍遥派的酒馆!“ “你们这是在找死!“ 陆机看到周围的情况之后,立刻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陶兄弟,看来我们遇到麻烦了。“ “是的。“陶侃点点头,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陆机冷冷一笑,说:“你们不用紧张,我来解决他们。“ 陶侃闻言,点了点头,说:“好。“ 陆机说完之后,拔剑冲进了人群,一边战斗,一边大声喊道:“各位乡亲父老们,请大家赶紧躲避,不要靠近。我是逍遥派掌门陆机,请大家不要受到误伤,我们的任务是阻止那些黑衣人,如果大家被误杀就不好了。“ “我们不会误杀乡邻的!“黑衣人大声回答道。 陆机说:“可你们会误伤我们。“ “我不管!“ “我们就是要阻止他们。“ “你们真是无法无天了。“陆机冷哼一声,说:“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先杀了你们!“ 陆机说完之后,便朝最前排的黑衣人刺去,黑衣人连忙举起长刀迎了上来,双方展开激烈的战斗。 不过,这些人的实力并不是很高,陆机虽然有些吃力,但他也勉强应付过来了。 很快的,黑衣人被他斩杀殆尽。 陶侃见状,大喜,说:“好,好!“ 陆机见他大喜,便笑道:“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不用谢我。我最痛恨的就是江湖人仗势欺人,我当然要除恶扬善,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 陆机说完之后,身形一闪,朝前面扑去,眨眼间就到了一个黑衣人的面前,挥舞长剑猛砍。 那个黑衣人显然没有料到他竟然有胆量主动挑衅自己,于是连忙挥舞起长刀,朝他劈了下去,试图挡住陆机。 但很可惜的是,他却不是陆机的对手,陆机只用三招便将他击败,将他斩杀。 “好,干的漂亮。“陶侃拍掌称赞。 陆机闻言,笑呵呵地看着陶侃说:“谢谢夸奖。“ 这时候,酒馆中的人见黑衣人都被陆机打跑了,于是纷纷跑了出来,朝陆机和陶侃投来敬畏的目光。 “多谢二位大侠。“ “多谢二位大侠!“ ““ 陶侃摆了摆手,说:“好了,你们不用客气了,我们都是朋友,你们不用谢我们。“ “对,对,对,我们是朋友。“ 第六十五章 啸引九霄伏龙起,愁披天地剑霜吟 陆机到了蜀地后,每天都在勤练《九鼎丹经》,真气大有长进。 陆机已经是武士境二重天修为,距离武师境也只剩下最后的半步,如果再加上他的功法,说不定能够达到武士三重天的水准,不过这种事情不好强求,毕竟他也只有一本《九鼎丹经》,而且只是初期修炼,想要达到后期修炼的境界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这天清晨,陆机正在院子里练拳,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喊叫声。 陆机心中暗想:这里可是蜀郡,谁敢跑这里来闹事? 随即就走出去查看。 这一看却发现自己的院子门口站着一群人,其中有一个身材魁梧,脸庞黝黑的青年,此人正用一双虎视眈眈的目光看着院子里的众人,而在他的旁边,还站着三个人,一个人穿着一件红色的衣衫,另一个人穿着白色的衣衫,还有一个人穿着绿色的衣衫,这四个人站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字,那就是壮!壮到极点的壮汉,身高差不多在两米左右,体形魁梧健硕,手臂粗壮有力,全身肌肉虬扎盘根错节,看起来像是一个健美先生,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让人不寒而栗。 陆机走上前去问道:“诸位,不知找在下何事啊?“ 为首的魁梧男子瓮声瓮气的答道:“小子,我们是来抓你的!“ 陆机一听顿时愣住了,心中疑惑万千,抓我?我什么时候惹你们了?怎么就被人抓了呢? “你们为什么要抓我?“陆机不解的反问道。 魁梧男子道:“这个你不用管,总之你现在跟我们回衙门一趟,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至于是谁要抓你,我们也不太清楚,你跟我们回去就知道了。“ 陆机听了心中不由苦笑,自己又没有做什么犯法的事,干嘛要回去,这是典型的绑架,而且看对方的装扮,绝对是某一个势力派来抓自己的。 陆机不愿意跟他们回去,便道:“既然是奉命抓我,那就请你们回去告诉他们,我不想回去。“ 魁梧男子闻言勃然大怒,道:“小子,你找死是!“说着挥起右手向陆机的脖子抓来。 陆机早有防备,见他的右手袭来连忙躲闪,同时右脚一蹬,将地板上的石砖踹飞,然后飞快的向对方冲了上去。 魁梧男子见状大惊失色,想不到陆机这个少年居然有这般身手,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手,他连忙向后退去。 魁梧男子的身体向后面退着,他的速度非常之快,一转眼的时间便退了足足有五六米远,而陆机却并未追赶,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对方。 陆机心中暗道:“虽然不知道是哪一位神秘人物要抓我,不过对方显然不简单,恐怕我不是对手,而且这里也是人生地不熟的,我必须得保存实力,不能贸然动手,只能智取!“ 魁梧男子看到对方站在原地没有继续追上来,他心中松了一口气,心道:“这小子还算识趣,没有继续纠缠,如果继续纠缠下去,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魁梧男子心里刚刚安稳下来,便看到对面的陆机突然冲向了自己。 魁梧男子一惊,没有想到陆机会主动进攻,但是自己现在想逃走也晚了。 魁梧男子连忙向后退,但是还是慢了些,陆机在靠近的过程中已经将真气提聚在右掌之上,猛的拍了过去。 “嘭!“ 魁梧男子被陆机打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墙角的地上。 “噗!“ 魁梧男子张嘴吐出一口鲜血,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想不到自己堂堂武师三重天高手居然连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都打不赢,他感觉丢人极了。 “你,你居然敢伤我,我,我要报官!“魁梧男子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陆机,怒吼着说道。 陆机微微一笑:“呵呵,如果你想要告我,你尽管去告,不过我劝你还是乖乖的跟着我走。“ “你!你威胁我?“魁梧男子气的浑身哆嗦。 “不错,我就是在威胁你。“ 魁梧男子听了陆机的话后,气得浑身直发抖,想不到这次居然遇到个硬茬,自己一个武师三重天的高手居然奈何不了这么个乳臭味干的小子。 魁梧男子不甘心,又想再次冲上去,却被另外三人拦住,其中那名身穿白袍,相貌英俊,留着络腮胡,皮肤白皙的男子冷喝一声:“你还嫌不够丢人吗,你不是想把那个少年带回去见县令吗?现在人家不愿意跟你走了,你难道还想再丢一次吗?“ 魁梧男子听了白袍男子的话后顿时停下了脚步,他现在确实想要把那个少年带走,因为他感觉这个少年很有可能是武王强者的徒弟,自己一介散修,要是能收这么一个徒弟,那可是莫大的荣幸。 不过,想想自己的师父,魁梧男子的心里有些犹豫了。 魁梧男子虽然是散修,但是他的师父也是一位武王强者,自己的武学天赋也算是一等一,只可惜自己资质愚钝,一直不能突破到武尊境,而师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帮助自己。 现在听师父说,武王强者的徒弟,自己要是把他带回去的话,恐怕师父一定很高兴。 不过,他心中仍旧有顾虑,毕竟武王强者可是武林中数得着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如果自己得罪了,恐怕就算自己是武皇,对方也照样可以弄死自己。 就在这时,魁梧男子突然感受到身后有人向自己逼近,魁梧男子大吃一惊,连忙扭头向身后望去,发现居然是陆机向自己追来了。 “混蛋!小畜牲!“魁梧男子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想不到自己居然被眼前的少年摆了一道。 魁梧男子愤恨的瞪了陆机一眼,然后转身欲逃。 陆机冷哼一声,快速的追了上去,不一会儿就追上了对方,然后再一次将对方踢飞出去。 “噗通!“ 魁梧男子再一次跌落在地,陆机又补了一脚,这一脚比先前更狠,直接将魁梧男子踢晕过去了。 周围观战的百姓们见到这一幕,纷纷惊讶的瞪大了双眼,这少年也太霸道了! 陆机并没有理会周围的百姓,他一把抓起魁梧男子,然后迅速离开了蜀地。 “喂,这位兄台,等等,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一名身穿蓝布短褂,身体略显瘦弱的年轻人追了上来。 陆机回头看了一眼,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蓝布短褂男子连忙拱手说道:“这位兄台,你能否把他交给我处置,我保证不会让他活命,如果你担心他报复你,你尽管放心,我保证不会让他活命的,只要我把他交给了我师傅,师傅一定会替他教训他的!“蓝布短褂男子满脸坚定的对陆机说道。 陆机听到蓝布短褂男子的话后,沉思了一下,他不怕别人来找麻烦,自己最担心的就是有人来找自己师傅的麻烦。 陆机思考了片刻,终究还是决定把魁梧男子交给蓝布短褂男子,毕竟他也是个人才,自己没必要为了这种人渣和他拼命,再说了,自己现在的实力已经超越了一般的武师,就算对方再有背景,自己也无所谓。 “好,我答应你,但是希望你不要食言,如果你敢食言的话,那我会亲手杀了他!“陆机语气冰冷的对蓝布短褂男子说道。 蓝布短褂男子听了心头一紧,连忙点头称是:“兄台放心,在下说到做到,只要你不杀他,那在下一定不会杀了他!“ 陆机淡淡一笑,然后便将魁梧男子扔到了蓝布短褂男子的怀抱中,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出蜀山派的范围。 蓝布短褂男子将魁梧男子塞入怀中后,连忙向陆机施了一礼,恭敬的说道:“多谢兄台救命之恩,在下叫吴昊,是吴家村的人,还不知道兄台尊姓大名?“ 陆机看了看眼前的吴昊,心中微微有些惊讶,他想不到这小小的吴家村竟然还有人会使用内功,而且功夫还不低,他连忙拱手还礼道:“在下陆机,见过吴公子。“ 吴昊见陆机还礼了,连忙伸手扶住陆机,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陆兄弟叫我吴昊或者昊子便可,不要再叫吴公子吴公子的叫我了,听着怪别扭的。“ 陆机微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昊子带路!“ “好!请!“ 第六十六章 今朝鹏翼盖古今,一论侠刀蜀道行 两人走在前往吴家村的路上,陆机看向吴昊问道:“吴公子,听你刚才的话,似乎吴家村出了什么事情啊?“ 吴昊叹息一声:“唉!我也不瞒你,我吴家村的确出了一点事情,而且是一件大事。“ “哦?“陆机闻言眉毛一挑:“是吗?不知道是什么大事情?“ 吴昊苦恼的说道:“是关于我们家族的一件大事情,这件大事情牵扯到了我们吴家村的祖宗,是我们吴家村的先辈们发掘的,据说这个祖墓是上古的一座大门派遗址,我们家族的先辈们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最后才找到了这个祖墓,而且在祖墓里找到了一枚玉佩,这枚玉佩代表着我们吴家村的先辈们的身份,也正是因为有了这块玉佩,所以,我们吴家村的人在江湖上才能够拥有一席之地,不至于沦落为一流家族。“ “哦?原来这块玉佩还有这么大的作用?那我还真是期待了。“陆机笑着说道。 吴昊听了陆机的话,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道:“不仅如此,这块玉佩里面还隐藏着一部分先辈们的记忆传承,虽然我们吴家村现在已经没落了,但是这玉佩对我们吴家村依然还是非常重要的,而我也不希望我们吴家村在我的手中断送掉它!“ “好了!既然是你们吴家村的先辈们留下的东西,那就应该好好保护好,切莫丢失了!“陆机提醒道。 “是是,是是!我会好好的保存这块玉佩的,不会丢失的!“吴昊连连点头,生怕陆机反悔。 陆机笑了笑,也没在说什么。 两人一边谈论着,一边朝着蜀地的南城赶去。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蜀山派附近,这时,吴昊停了下来,看着远处的蜀山派说道:“陆大哥,这座蜀山派是属于武圣宫管辖的,所以我也不敢贸然进去,不然的话,我师傅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而且,陆大哥,你的伤势还需要静养几天,我看还是改日再去蜀山派探寻宝藏!“ 陆机笑了笑:“吴公子客气了,在下这点伤不碍事,只不过是一点内伤而已,用不了多久就能够恢复的,倒是吴公子,你的伤势比较严重,你就在这里疗伤,等你疗伤痊愈,我们再一起前往蜀山派,如何?“ 陆机之所以愿意带着这个魁梧男子前往蜀山派,一则是看在魁梧男子是武王级别的高手,他可以借助魁梧男子的力量,帮助自己对付太平教的那些人。二则是,他对蜀山派的宝藏非常感兴趣,所以他才决定前去探查一番,看看到底是什么宝物,值得太平教的那些老贼们如此惦记。 吴昊闻言,也没有推辞,他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我在这里等候陆大哥几日,不过陆大哥,你的伤势不能耽搁太长时间,不然的话,我怕到时候会影响到你修炼的进度,毕竟陆大哥是第一次进入修仙界,如果因为伤势耽误了修炼,那就不好了。“ “好,那我们先去吴家村!“陆机点了点头,说道。 “陆大哥请随我来!“ 吴昊领着陆机一起向着吴家村方向走去,吴家村距离蜀山派并不远,一个多时辰之后,陆机和吴昊便到达了吴家村的外围。 吴家村外围,有一个大水潭,水潭四周有许多村民正在修筑工地,水潭里面有很多的鱼儿在游动着,吴家村的村民们正在忙碌着修建一栋栋木楼房屋。 吴昊指着前方不远处一排排建造的高高的茅草房,对陆机介绍道:“陆大哥,那就是吴家村的祠堂了,吴家村的祠堂占地十余亩,全都是由一块块巨石打磨成的,每一个祠堂都是由一条条的铁链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圆形的大圈,这些大圈连接的地方就是祠堂的大门,这些大门上面雕刻着吴家村的先辈们的名字,还有他们留下的各种符咒。“ “嗯!“陆机看了一眼这些祠堂,然后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陆机和吴昊一直向前走了一百多米,陆机这才看到一个极其雄伟壮观的建筑物坐落在一个湖泊旁,而这个湖泊的岸上,居然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树林,树木参天蔽日,遮住了太阳光线,使得整个天空显得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楚天上的星星,而且这里的温度明显比蜀山镇外面低了很多,陆机站在这里,感觉浑身上下凉飕飕的,感觉特别不舒服,这里的温度简直比南极差多了。 陆机抬头望去,只见一颗颗硕大的夜明珠镶嵌在湖面上,散发出淡淡的光芒,照亮着四周,使得四周的景象变得异常迷幻起来。 陆机不禁赞叹道:“好漂亮的夜明珠呀!这里的夜明珠比南极市区的更加耀眼!“ 第六十七章 猩鬼啸篁竹,玉帐夜分弓 吴昊闻言,脸上露出一丝骄傲的神色,开口说道:“是的,这是我们吴家村的镇村之宝,也是我们吴家村的财富,我们吴家村的先辈们为了保护这颗夜明珠,耗尽了自己的性命,才把这颗夜明珠移植到吴家村的,而且还将吴家村的先辈们的尸体挖了出来安葬在这颗夜明珠的旁边,使得吴家村的先辈们可以永世不腐。“ 陆机听完吴昊的话之后,忍不住暗暗吃了一惊,吴昊的父亲和吴昊的爷爷为了守卫这颗夜明珠,居然不惜耗尽自己的性命来守护这颗夜明珠,实在是令人感慨万千呀。 “哎!我的命运比你的父母和爷爷更为悲惨。我父亲和爷爷他们在死亡之前,为了让我能够安全的活下去,他们拼命的给我争取到了一具新鲜的尸体供我吸食鲜血,使得我可以快速的长大,这样才能够活着回到家乡,我父亲和爷爷为了保护我的性命,他们甚至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吴昊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息道,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是沉痛,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 “好了!别哭了!“陆机看着吴昊的模样,连忙劝解道:“吴公子,节哀顺变!“ “谢谢陆大哥!“ “不用谢!我们一起去看看你爷爷!“ 吴昊点了点头。 两人向着吴家村的祠堂走去,路上,吴昊给陆机讲述了很多吴家村的事情,当然了,有很多事情都是他胡编乱造的,只不过,陆机却相信了,而且,听了吴昊的故事之后,陆机对吴家村充满了同情和敬佩。 吴昊的爷爷是吴家村的第一任村长,当年吴昊的爷爷为了保护吴家村,在吴家村的祠堂外面放置了一颗夜明珠,以便于吴家村的先人们能够通过夜明珠的光线来判断先人们的位置,这些先人们也都知道,吴家村的村长和村民们都很疼爱自己的孙子,所以,每年都会给他们的孙子准备很多好东西,而这些好东西里面,就包括夜明珠。 吴昊的父亲是吴家村第二任村长,是吴家村最强大的战士,也是一位先天高手,只不过,在数年前,吴昊的父亲和爷爷都因病逝世了。 在吴家村里,只有族长吴昊一人是先天境界的高手,但是吴昊却很少参与吴家村的事务,只有在必要的场合才会出来露露面。 吴昊一行人穿过了几条蜿蜒曲折的小径,终于来到了一片巨大的广场之上。 广场之上有很多高高耸立的柱子和木桩,每一个柱子都有米高,而且这些柱子都是木制的,在上面刻画着奇怪的图案,在柱子之上还刻画着各种凶兽、猛禽的图案,让人看上去感觉非常的诡异恐怖。 在广场的中央,摆设着一个巨大的香炉,烟雾缭绕,香炉里面插着一炷香,袅袅青烟从烟雾里面冒了出来。而在香炉的旁边,摆放着很多蒲团,有的蒲团上坐着吴家村的先辈,而有的则是吴家村的村民们。 在香炉的旁边,还摆放着一尊佛像,佛像是一尊巨大的罗汉金身,双掌合十,仰头看向上空,似乎在向佛祖祈祷。在佛像的左右两侧,还分别有十八层罗汉金刚,而且每一尊罗汉金刚的背上都有一副佛祖的金身画像,看上去栩栩如生,威风凛凛。 吴昊看到这座巨大的法坛,眼睛里面流露出浓烈的崇拜之色,他对这座巨大的法坛敬畏有佳,仿佛这座法坛的主人是一尊无敌存在,拥有着毁灭一切的恐怖实力。 陆机和吴昊走到法坛前面的广场中央停了下来,陆机仔细的打量着这尊法坛,法坛之上的那些金身画像栩栩如生,似乎随时都要破空飞升一般,而法坛的最顶端则是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白光,使得夜晚的时候,可以照耀得四周一片通明。 看到这一幕,陆机心中一阵惊讶,心里暗道,真想不到吴家村的这些先辈们都是如此的勇猛善战,不仅仅将吴家村建成了一个铜墙铁壁的堡垒,而且他们居然还能够做到守卫吴家村,这份功劳足矣称得上是一件旷世奇迹了。 在吴家村祠堂的周围有很多吴家村的村民,吴昊的父亲和爷爷都已经死了,但是,村民们却并没有离开,他们都守护在祠堂的周围,守护着吴家村的安危。 吴家村的祠堂周围是用青石板铺垫的台阶,台阶一共有五层,而且台阶的中间是凹槽,凹槽的中央是一块巨大的红砖,这块红砖呈现半透明状态,能够看到红砖下面是一块巨大的土壤。 陆机和吴昊沿着石梯向上走去,来到了吴昊的爷爷吴天的灵柩前面。 此时此刻,吴昊的爷爷吴天正躺在棺材里面,吴昊看到吴天的灵柩已经被厚厚的黄纸包裹了起来,他的目光里面流露出一丝伤感和悲戚,嘴巴张开,似乎正在念叨着什么? 突然! 吴昊的爷爷睁开眼睛,朝着吴昊看了过来。 陆机看着吴昊的爷爷看向自己,心中一紧,心想,糟糕,难道吴昊的爷爷已经醒来了吗?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看向吴昊。 就在这时,吴昊的爷爷吴天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震耳欲聋,响彻了整座吴家村。 诈尸了? 听到吴天的笑声,陆机和吴昊都吓了一跳,两人不约而同的倒退了一步,脸上都写满了害怕。 “哈哈哈哈哈哈“吴天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就好像疯掉了一般。 吴昊的奶奶和其他的吴家村的村民们听到吴天的笑声,顿时脸色大变,连忙向着祠堂的门口跑去,想要逃走。 然而,就在这时,吴天的身形动了,一闪而逝,瞬间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伸出手,抓住了他们的衣领,一提,就把他们给提了起来,扔在地上,狠狠的摔了几个狗啃泥。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在祠堂里面响起。 “砰砰砰“一声又一声的闷哼声接连不断地传入众人的耳朵里面。 陆机和吴昊的脸上流露出恐惧之色,看着被丢在地上的众人,两个人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惊骇之色,吴昊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对陆机说道:“陆机老弟,这次,恐怕你我是凶多吉少了!“ 陆机看着地上一脸恐慌之色的吴家村的村民们,大喊一声,快去请天师府的道士。 吴昊的爷爷吴天听到陆机说天师府的道士,顿时笑得更加大声了起来,笑声在祠堂里面回荡,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脑海里面。 听到这样的笑声,陆机和吴昊心中都是一颤,脸上流露出惊恐和绝望之色。 道士们来了! 陆机和吴昊听到道士们来了,心中都是一喜,他们相信,只要有天师府的人赶来,就算是再厉害的邪物,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要有天师府的人在,吴家村就可以平安度日,而且,他们的爷爷吴天,也会有救。 陆机和吴昊的脸上都露出了希冀之色,他们都期待着陆机的话语能够成真,期盼着陆机能够找到天师府的道士。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音从祠堂外面传了进来,紧接着就见几个道士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这些道士走了进来,陆机和吴昊的脸色都是大变。 因为,这几个道士全部都穿着黑色的袍服,胸口上面绣着一个紫色的''天''字,他们胸前的''天''字上面,绣着三朵金花,而且,每朵金花上面都写着三个大字: ''天玄子。'' 这些道士一看就是天玄子道士们。 “天玄子道长,您来的真及时呀,如果再晚来一点,只怕就要遭殃啦!“ 陆机和吴昊看到道士们的时候,立刻恭维的对天玄子道士们说道,脸上流露出一副献媚的表情。 “是吗?那还真要谢谢你们两位了!不过,我们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呢?如果不是我们来得早了点,只怕你们已经被邪魔鬼怪吃掉啦!“ 站在前面的道士冷笑着说道。 “这怎么能呢?你们来的真是太及时了,要不是你们来得早的话,我们恐怕都要被这恶毒的僵尸给咬死了呢?天玄子道长,你们快帮我们除去这恶魔!“ 陆机听到道士的话,急忙说道。 站在天玄子后面的道士听到陆机的话,转过头看向天玄子,说道:“师兄,你觉得呢?我觉得这两个家伙肯定是受到这个僵尸的迷惑了,所以,我们应该除掉这两个妖孽!“ “不错,我们必须除掉这两个祸患!“天玄子点头赞成道。 听到这句话,陆机和吴昊两个人的脸色都是大变。 “道长,这两个小子不能留,如果留他们在吴家村的话,只怕会带坏整个吴家村,所以,还请道长除掉这两个妖孽!“站在天玄子身后的那个道士看向陆机和吴昊说道。 “对,我赞成,他们根本不配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这个吴家村,只适合普通人生活。“另一个道士跟着附和道。 陆机和吴昊两人的神情越来越不对劲儿了,“快跑!” 陆机和吴昊两个人的嘴里面同时喊道,说完,两个人快速的冲向祠堂的大门口,一溜烟跑了出去。 陆机和吴昊终于脱险了,而祠堂里面的那些吴家村的村民们却被天玄子给抓住了,这些村民们纷纷跪倒在地上,求天玄子饶恕他们。 陆机和吴昊两人一口气跑出了吴家村,站在村口,两个人大口喘息着粗气,额头上面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身体微微的颤抖着。 刚才他们差一点就被吴天给杀死,两个人心中的害怕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两人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山坡,只见,山坡上面,一群身穿天蓝色道袍,手拿桃木剑的道士正在山坡上面巡逻着。 当看到这些天玄子的道士们,陆机和吴昊两人脸上露出一抹惊恐之色,脸上露出了一抹后悔和懊恼的神情,他们的肠子都快要悔青了。 刚才的那一瞬间,他们只顾着害怕和惊恐,竟然忘记了逃跑。 现在,吴家村的村民已经被吴天的阴魂给控制住了,他们两个想要逃走已经是不可能了,除非能够逃出吴家村,但是,吴家村已经被邪物占据,他们又怎么可能逃的出去呢? “道长,吴家村已经不安全了,我们还是赶快逃命!“陆机和吴昊两个人看着那些天玄子道士们,心中暗暗祈祷,希望道士们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 “你们想要去哪里呢?“就在这个时候,从吴天的房屋中走出来一名道士,冷笑着对陆机和吴昊两个人说道。 第六十八章 忘心无我欲沈醉,情游天涯笑苍穹 “你你是谁?“陆机和吴昊两个人看到走出来的道士,脸色顿时一变,心中涌起了强烈的不安。 “我叫王天福!“王天福看着陆机和吴昊两个人冷笑着说道。 “原来,王道长就是王天福啊!“ 听到王天福的名号,吴昊和陆机两人脸色一变。 “既然你知道我是王天福,那你们两个人还不赶紧离开吴家村,否则的话,等一下我可就不客气了。“王天福看着陆机和吴昊两个人,冷笑着说道。 听到王天福的话,陆机和吴昊两个人心中都充满了怒火,他们两个人的目光在王天福的身上停留了几秒钟,然后转身向吴家村外走去。 吴天福看着吴昊和陆机两个人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冷酷的笑意。 “天玄子师兄,你们来的可真是及时啊!不过,吴家村现在已经被吴昊和陆机那两个混蛋搞得乌烟瘴气,我们是否要除掉他们呢?“ 这时,王天福身后的一个道士开口问道,他们是吴昊和陆机的人,刚才就躲藏在树丛中,看到天玄子带着一群道士出现,他们两个人便马上向山下飞奔而去,把消息告诉了天玄子和其他的道士。 天玄子闻言,沉吟片刻之后,看着王天福等道士说道:“这件事情不是你们可以做主的,你们还是不要管了,你们先行回到蜀山,等我们处理完了这里的事情之后,再来处理吴家村的事情。“ “天玄子道长,我们听你的吩咐。“天玄子的这句话一出,王天福和其他的道士们都齐声说道。 “好了,大家各自散了!“王天福挥了挥手说道。 很快,道士们就都纷纷离开了。 这些道士们走了,吴天福也带着他的弟子离开了。 吴家村再次陷入了安静之中。 这时,一个道士从吴家村的祠堂之中走出来,看着周围的景象,嘴角勾勒出了一丝笑意,说道:“这两个傻x,还以为自己能够逃过一劫,哼,他们两个人还真是蠢到极致了啊,我就不信,没有了这群村民的阻拦,这两个人能够活着逃出吴家村?“ 这个道士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曾经和吴家村村民发生争执的道士。 当时道士在吴家村里面闹得厉害,吴家村的村民对他恨之入骨,所以,吴家村的村民们就在吴家村的村委会召集起了村民们,然后将这个道士给团团包围,村民们将道士给围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难道想要打我?我可是茅山派的高徒,你们谁敢动我?“看到吴家村的村民将自己给团团围住,这个道士立即嚣张地说道。 “你算老几,还敢在我面前说茅山派的名字,你这个骗子,我看你是不知好歹啊!“吴家村的村民们纷纷说道。 “你们你们简直太放肆了,我是道士,你们竟然骂我是骗子,你们难道就不怕天谴吗?“这个道士看到村民们竟然骂自己,立即愤怒的吼道。 “哼,我呸,就你们茅山派,还天谴,你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听到道士的话,村民们立即说道。 “你们“看到村民们竟然不买账,道士气的咬牙切齿。 “怎么样,是你打算和我们拼命呢,还是让我们打晕你,然后送你离开呢?“吴家村的村民们冷笑着说道。 “你们哼,你们等着瞧!“道士看到吴家村的村民们如此嚣张,心中怒气冲天,狠狠的瞪了吴家村的村民们一眼,随后便转身离开了吴家村。 看到道士离开,吴家村的村民们都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们并没有就此放弃找道士报仇,他们继续找道士的麻烦,而且还是越来越严重。 这天晚上,天空突然飘下了毛毛细雨,整座城市都笼罩在朦胧的月色中。 陆机和吴昊逃出了吴家村,两个人立即朝着城镇的方向飞奔而去。 他们心里很清楚,如果被天玄子的人给抓住了,肯定没有好日子过了。 在路上遇到了几辆车,陆机和吴昊两个人上了车,然后迅速地朝着郊区的方向驶去。 这时,天上突然飘起了一朵朵的白云,将月亮的光芒挡在了云层之后,整个世界变得更加漆黑了起来,而且还伴随着电闪雷鸣。 “轰隆隆“ 突然,一阵响雷声在漆黑的夜晚中响起,吓得陆机和吴昊两个人差点没有从车上跳下去。 两人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这种感觉让两人感觉非常不舒服,但是,他们却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他们的身体根本就不受他们控制了,只能够任凭自己的身体摆布了。 “轰隆隆轰隆隆“ 雷声依旧在不断的响起,陆机和吴昊两个人的身体都在颤抖着。 “砰“ 突然,陆机和吴昊两个人的身体同时落在了一旁的草坪上,摔倒在了地上。 “哎呦,痛死我了,痛死我了,这些该死的天罚。“陆机捂着自己的屁股,一脸不爽地骂道。 “吴昊,你没事儿!“听到陆机的话,吴昊抬头看着陆机问道。 “我没事儿,你呢?你还能站起来吗?“陆机看着吴昊问道。 “嗯,我可以,我能够站起来,可是你你还是坐一会儿,要不然的话,你的屁股肯定又要肿起来了。“吴昊看着陆机说道。 “我擦,吴昊,你说我的屁股要是被这天雷给劈坏了,以后怎么办?“听到吴昊的话,陆机一脸苦恼地问道。 “哈哈哈“听到陆机的话,吴昊顿时笑了起来。 “笑你妹啊,有你这么幸灾乐祸的嘛!“陆机听到吴昊的话,顿时不满的说道。 “我哈哈哈“听到陆机的话,吴昊立即笑了起来。 “行了,别笑了,赶紧想想办法,该怎么脱困!“陆机看着吴昊说道。 “嗯,现在我们应该先去找一家客栈,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等待天明再作打算。“吴昊点了点头说道。 “行,我赞成你的提议。“陆机点了点头说道。 于是,两个人又找到了一辆马车,然后让那个小伙计把车给停下,两个人准备上车。 “两位大哥,我看你们两个也挺辛苦的,你们就上我的马车,反正我的马车也比较大,你们就挤挤!“小伙计看着陆机和吴昊两个人笑着说道。 “多谢小兄弟了” 两个人到了一家客栈,点了一桌酒菜吃了起来。 第六十九章 潮浪不识刀中趣,卧看浊世现云踪 “两位,今天我请你们喝酒。“小伙计看到陆机和吴昊两个人已经喝的七荤八素了,于是端着杯子对他们说道。 “好啊!“听到小伙计的话,两个人立即答应了下来。 “来,来,来,干杯!“ 小伙计端着酒杯,三个人碰了一下,仰脖一饮而尽。 “好,痛快,我喜欢你们的这种豪气!“小伙计看着陆机和吴昊大声喊道,随后也把杯中的酒全部喝完了。 “来,再来!“小伙计拿起酒壶,给陆机和吴昊两个人又倒了一碗酒,三个人一连喝了几碗酒,这才放下酒杯。 “两位,你们慢慢享用饭菜,我走了,祝你们早点康复。“小伙计看着陆机和吴昊说道。 “好好好你放心好了,我们两个人一定会很快恢复的!“陆机看着小伙计笑着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有空再见。“小伙计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唉,这年头,好人难做啊!“陆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小伙计的背影说道。 “行了,陆机,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吃饱喝足了,就赶紧睡觉!“吴昊看着陆机说道。 “嗯,我看行,“ 两人吃完饭之后,便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陆机和吴昊两个人就醒了过来,他们起床之后,穿戴整齐后,便朝着城门口走去。 来到城门口,陆机和吴昊两个人便拦住一辆马车,上了马车,然后告诉他去城东的青峰寺。 很快,马车便来到了城西的青峰寺,在这里有许多卖各种药材的铺子。 陆机和吴昊两个人进入了一间药材铺子,找了一个柜台前面的凳子坐了下来。 “老板,你看我们需要什么药材?“陆机看着柜台内的掌柜的问道。 “客官,我们店铺里面什么药材都有,只是数量不是太多,所以价格也是贵一点,不知道您要买什么药材呢?“掌柜的笑眯眯地看着陆机和吴昊两个人问道。 “嗯,我们需要一些疗伤的草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陆机看着掌柜的说道。 “客观,您是外地人!我劝您最好不要去那些地方寻找草药,因为那些地方的草药价钱可不低,而且还是无价之宝呢!“掌柜的看着陆机和吴昊两个人劝解道。 “哦?那有多贵啊?“陆机听到掌柜的话,好奇地问道。 “我们这个店铺的治病的草药都是我们自己种植的,所以价钱自然就不低了,而且还有一些是珍稀品种呢,就算是金钱也难以买到。“ 掌柜的看着陆机,一脸认真地说道。 “这么贵啊?你这个店铺还真厉害!“吴昊看着掌柜的笑着说道。 “那是,这个店铺虽然不大,可是却是我们镇里面唯一的一家,生意自然就好了,而且这里的药材价格也很便宜,所以我们自然是生意兴隆啦!“掌柜的看着吴昊笑着说道。 “那你们的药草多少钱一斤啊?“陆机看着掌柜的问道。 “不好意思啊,客官,我们店铺里面的药草都是我们自己培育出来的,价格当然是不便宜了,如果你愿意付钱买我们店铺里面的药草的话,那么我就送你们两颗药丸。“ “好啊!“陆机听了掌柜的话,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去买两份,你先帮我准备一份,另外再给我准备一副药材。“陆机看着掌柜的笑着说道。 “好的,您稍等片刻。“ 掌柜的说完,便转身去准备药材了。 过了半个多小时,掌柜的将药材准备好了,并亲自将药丸放到了陆机和吴昊两个人的面前。 “两位,您先服下一颗药丸!“ “嗯。“陆机和吴昊两个人点了点头,然后拿起一粒药丸吞到嘴巴里面。 “好了,我现在就带你们去看药材。“掌柜的笑呵呵地说道,然后领着陆机和吴昊两个人往后山走去。 后山是一处高山,上面郁郁葱葱,看起来十分漂亮。 来到后山后,陆机和吴昊两个人发现,在后山的山脚下,有几棵大树,大树下面都有一块很大的平坦土地,这几棵大树的枝叶茂盛,树木繁密,在阳光下显得十分的翠绿。 “这几棵树看起来不错啊!“吴昊看着这几棵大树笑着说道。 “是啊!这几棵大树是我们镇子上的特产,是镇子里面很多人的朋友送来的礼物。这几棵大树都是我们村子里面很多人种植下来的,这些年来,大树都长得很旺盛,一直都是我们镇上很多百姓的保护伞啊!“ “嗯,这样看来,我们还真是要去采摘一下了。“ 陆机点了点头,然后和吴昊两个人朝着那几棵树走去,来到树底下,陆机拿起一根粗壮的树枝,然后对吴昊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一起朝着上边攀爬去。 陆机和吴昊两个人顺着大树往上爬,很快便爬到了大树的顶端,陆机和吴昊两个人看着大树上面那些茂密的枝桠,然后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陆机和吴昊两个人互相点了点头,然后两个人同时从大树上面跳了下去,两个人落到地面之后,然后快速的跑到了大树下面的平坦地段,陆机和吴昊两个人将地上的草药一株株的捡了起来。 “哎,这么多草药啊!“吴昊看着陆机手上满满一堆药材,感叹道。 “是啊,这里的草药可真是丰富呢!“陆机看着药材说道。 “对了,我怎么把我来这里的目的忘记了,我是来找一株药材的。“陆机拍了拍脑袋,然后自言自语道。 “你要找药材,你要找什么药材?“吴昊看着陆机问道。 “是这样的,这些草药里面都含有剧毒,所以我要找一味解药,只有这样才能够彻底的治愈我身体里面的毒素。“ 陆机想到自己身体里面的毒素,心里面十分担忧,毕竟自己已经中了很久了,要是再这样拖延下去的话,那自己肯定会没命的。 “你是说,这些草药里面都蕴含了剧毒?“ 吴昊听了陆机的话,感到十分惊讶,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些草药,也没有闻过这些草药里面散发出来的药香味。 “对啊,我就是为了找这样的一种草药而来的,这种药叫做千灵花,是我在《九鼎丹经》上面看到的,能够治愈内伤,而且还是极其罕见的。“ “原来如此,那我就陪你四处逛一逛,看看有没有这种药材。“ “那我们走,去看看这里到底存在不存在这种草药?“ 陆机和吴昊两个人来到镇子外面,陆机指了指周围的景象说道。 吴昊和陆机两个人一边欣赏周围的风景一边沿着镇子慢悠悠的向前走去。 “你们快看,前面有人,好像有人在打架啊!“ 陆机和吴昊刚走了没多远,就听到前方传来了吵闹声,陆机和吴昊两个人连忙停住了脚步,仔细的观察起来,只见前方的街上有七八个穿着黑衣服戴着斗笠的男子正围成一圈在对峙着,陆机仔细观察了一下他们,发现这些人的实力都不是很强。 “陆机,你说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为什么会打起来了呢!“吴昊看了看对峙着的几个人,疑惑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啊?可能是因为谁看不惯别人的装束,所以打起来了。“ 陆机看了看围着的几个人,然后摇了摇头说道。 “嗯。“ 吴昊和陆机在路边休息了一阵子,吃饱喝足后,两个人便继续朝着前方行进着。 第七十章 征衣红尘化云烟,江湖落拓不知年 这几天,镇子里面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陆机有些疲于奔波,于是两个人就决定先在附近随便逛逛,看看能不能碰到哪种草药,然后在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寻找。 两个人走了几条小巷子之后,两个人来到一间客栈门口,客栈的门口坐着两个人,看起来十分威严,陆机和吴昊两个人不敢轻举妄动,悄悄的躲在旁边的一个角落,仔细的观察着客栈里面。 这家客栈的生意非常好,大堂里面有不少的客人,但是每个桌子前面却没有人,大部分都是空的。 陆机和吴昊两个人悄悄的朝着大厅走去,然后找到了一张靠窗户的桌子,两个人找了一个靠窗户的座位坐了下来。 陆机和吴昊刚坐下来没有多久,便有几个伙计端着菜肴来到了陆机他们两个人的桌子旁边,然后将菜肴放在桌子上面后,又快速的退了出去。 陆机和吴昊两个人看着眼前丰盛的菜肴,心里面十分喜欢,不过两个人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猫腻。 于是,两个人就静静的坐在这里等待着,希望能够看出来一些蛛丝马迹。 陆机和吴昊两个人等待了一段时间后,陆机觉得时候差不多了,然后站起身来,对吴昊使了一个眼色,吴昊会意,然后就跟着陆机朝着后厨走去。 吴昊走到后厨的时候,陆机正好看到一个伙计正在给另外一个伙计帮忙打水、倒茶。吴昊立刻走到了那个伙计的身边,然后拍了拍那个伙计的肩膀。 那个伙计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看了看吴昊,看到是一个陌生的人,那个伙计立刻紧张起来。 “你,你是干什么的啊?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是来找人的。“ “你来找什么人?“ “自然是找该找的人“ 陆机和吴昊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然后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们认识我?“那个伙计听了两个人的话,心里面有些吃惊的问道。 “当然,我是陆机,他是吴昊,你应该就是这家店的老板!“ “哦,原来是陆机公子,你好,吴昊兄弟好,我就是这家店的老板,你们两个人来的正好啊!“老板听了陆机的话之后,立刻笑脸盈盈的对陆机和吴昊两个人说道。 “哦,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这里的客人突然都不见了呢?“吴昊看着老板,开始询问他的事情。 “是这样的,这件事情是因为昨天晚上有一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土匪偷袭了我这家店,结果被我们店里面的一个伙计给抓住了,然后他就把那些土匪的事情告诉我们了。“老板看着吴昊说道。 “哦,你说的这些人是不是一直蒙着面的,穿着黑衣服,手中拿着长剑的?“吴昊看着老板问道。 “没错啊,就是那群不知死活的土匪。“ 老板点了点头。 “那他们有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啊?“吴昊接着追问道。 “没有,他们说他们是山贼,他们说自己是山贼,但是我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老板摇了摇头说道。 “这就奇怪了,他们怎么会是山贼呢?难道是因为你们的这些食物的问题吗?“ 陆机看着老板问道。 “没有啊!这些东西都是正宗的野鸡蛋,根本就没有问题啊!“ “既然这样,为什么那群土匪会来到这里抢劫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昨天才听店里面的人说的。“ “那你说说,你们平时有没有什么仇家啊?“吴昊接着问道。 “没有啊!平时我都在这里帮助那些村民,根本就没有什么仇家的。“ “既然你们店里面都没有仇家,你怎么会让他们到你这里抢劫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那你知道你们这个饭馆是从什么时候开的吗?“ “从我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开饭馆了,一直到今天,我这里一共也做了十多年了,我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起来的。“ “既然这样,那你知道这个饭馆有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你知道这里的生意是怎么样的吗?“ “这个饭馆的生意一直都很好,一直都是这一带最火爆的一家酒楼。“ “这样啊!我们想知道你们这家饭馆是怎么样营业的。“ “是这样的,这家饭馆的规模很大,我们的伙计和厨师也很齐全,所以,这家饭馆一般都只接待一些比较重要的顾客。“ “那么,你们的生意有这么火爆,是因为什么原因啊?“ “我也不知道。“ “你们的生意怎么会这么红火的呢?“ “这个,其实我们也不知道。“ “那好,如果没有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陆机看着那个伙计说道。 “好的,你请便!“ 陆机说完之后就朝着外面走去了。 吴昊也跟着陆机朝外面走了出去。 两个人来到门口的时候,发现周围有许多人都在指指点点的,而且还议论纷纷,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 吴昊和陆机看着周围这么热闹的场景,两个人相视了一眼,然后便慢慢的向着前面走了过去。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听,很快就来到了人群的面前,此时,他们发现这些人都是来看热闹的,大家似乎在看什么热闹。 两个人看了看,发现人群里面的那群土匪还在,而那些土匪的头目就在那里站着。 陆机和吴昊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便慢慢的向着那群人群走了过去,两个人走近了之后,才发现那群人的领头的竟然是——————陆云! “五弟!你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陆机来到陆云的身边,然后轻声的问道。 “四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啊!“陆云无奈的说道。 “这样!我们去旁边谈谈!“陆机看着陆云,然后提议到。 “好的。“ 说完,陆云和陆机两个人就走到了旁边,陆云和陆机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五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襄阳那边的状况如何?还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的龙雀宝刀呢?为什么没有拿在你的手里面?“陆机看着陆云,一连串的疑惑的问题从陆云的嘴巴里面冒了出来。 “四哥!襄阳失守了,诸葛羽那老贼突然谋反,杀了我们很多兄弟李庆兄弟也被他” “你说什么?诸葛羽这个老贼谋反?这是怎么回事?“陆机看着陆云,急忙问道。 “我们走了以后,诸葛羽率领江夏的官兵杀进了襄阳城,还有我知道李庆的父亲是谁害死的了,就是秦家老爷子,还有我们的二哥也是诸葛羽老贼所害“ 陆机听到陆云的话以后,非常震撼,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件事会是诸葛羽所为,这实在是太让他感觉到震惊了。 “五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可不要骗我啊!“陆机看着陆云,紧张的问道。 “四哥,这个我也是刚刚得知的事情,我本来也没有想到这一次诸葛羽居然会突然谋反,纵使我的武功再高强,单枪匹马也是敌不过他的十几万大军,我就一路西行,终于到了这里。” “那你到底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啊?“陆机看着陆云,担心的问道。 “是这样的四哥,这次诸葛羽这老贼突然发动谋逆,并且将襄阳夺取了,我本来想要趁机攻打襄阳的,但是,襄阳城里面守卫森严,我根本就没有办法下手,现在襄阳里面的百姓都已经被诸葛羽控制了,现在诸葛羽的兵马正在城外扎营等着我们呢!所以,我现在必须赶紧找到解救大家的办法,否则的话,大家都会丧命在这里的。“陆云看着陆机说道。 “这个事情你放心!四哥肯定会帮你的,这段时间,四哥也是在找各种办法,希望能够把大家从那个鬼地方给救出来。“陆机说道。 “嗯。“ “对了,五弟,我看你的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受伤了,还有,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陆机看着陆云关切的问道。 “四哥,我没事的,这一切都是小事,你不用担心,我的脸色也没有什么问题,就是这几天休息不好,有些疲惫而已,所以才会这个样子的。“ “那你好好的照顾自己!“ “我知道了四哥,那我先回去了,我要抓紧时间调养自己的身体,否则的话,这一战我是必输无疑啊!“陆云看着陆机说道。 “五弟,你放心!这一战你绝对不会输的!我也一定会保护好我们自己,绝对不会让自己有任何的闪失的!“陆机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对着陆云说道。 “那我就先告辞了,四哥。“陆云对着陆机拱了拱手,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陆机看着陆云远去的背影,心里面也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就在陆云离开的那一刻,突然一群人跑了过来,看着陆云问道:“这个人是谁啊?怎么会从你的队伍中走出来的啊?“ 那些人问完这句话以后,便仔细的看起了陆机。 “这位是我四哥,你们不需要认识他,你们现在只管做你们自己的事情,不要打扰到他们就行了,否则的话,到时候我也不会饶了你们的。“陆云看着那群人冷冷的说道。 “你这是威胁我们吗?“ “我这是警告你们,如果你们不想死的话,就赶紧离开我四哥他们。“ “哼!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这样跟我们说话!“其中一个人看着陆云嚣张的说道。 “呵呵那就试试!“ “好啊!我倒是想要试试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厉害呢!“说完这个人,便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匕首,向陆云冲了过来。 陆云看到这个人朝自己扑了过来,也毫不示弱,他的拳脚并用,很快便将这个人给放倒在了地上。 看到自己带来的人居然被陆云一招打倒在地上,他们立刻冲了上去,对着陆云一顿暴打。 陆云见状,便将他们一个个放倒在地上。 “你们还有谁敢跟我打架的!你们要是再敢向我发起挑战,我就废掉你们的双腿!“陆云站在人群中看着那些躺在地上的人恶狠狠的说道。 这时,一个人站了起来,然后向着陆云冲了过去。 陆云看着这个人向自己扑来,便抬脚踢了过去。 这个人被陆云一脚踢翻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 陆云又走了上去,一拳头打到了他的肚子上面,将他的整颗牙齿都给打落在地上,随后,陆云的另外一条腿踢在了这个人的胸口。 “啊!!“这个人惨叫一声,然后就昏迷过去了,陆云又走上去踢了他两脚,他便彻底的晕倒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你怎么怎么这么厉害!“其他人看着陆云吃惊的问道。 “哼!我不想跟你们说废话了,今天晚上我就会将所有的士兵全部集合起来,到时候我们就一举拿下襄阳,你们最好现在就滚,否则的话,等一会儿,我可是不会留情面的!“陆云看着这群人威胁的说道。 “哼!你别太嚣张了,我们是不会怕你的,今天晚上,我们就在襄阳城下和你决一死战,到时候,你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其中一个人指着陆云大吼道。 “是吗?我倒想要看看,你们有多少的本事。“ 陆云说完,转身离开了这里。 第七十一章 剑痴刀狂世纷云,今将衣钵卸双肩 历经半个月的路程,陆机陆云兄弟已经抵达了襄阳城下,此刻,陆机拿着刀冲向了敌军大营。 在他看来,眼前的敌人已经被他全部杀死了,所以现在的他只需要冲入敌军阵中,就能将眼前的敌人斩尽杀绝,到时候他们也就再也不用担心任何威胁了。 陆机的速度快如闪电,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冲到了敌军大帐的外围。 他停止了自己的脚步,静静的等待着敌方将领的命令,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只需要听从命令就可以了。 果然,敌军大将听到他的到来之后,就命令士兵准备战斗。 江夏太守诸葛羽,是一位圣域强者,而且他手下还有一些高手,他的部下的整体战斗力要远远超过普通的地方军队,而且部族人数庞大,足足十数万之众,是这江南地区里面唯一一个拥有着圣域级别强者坐镇的地方,而他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陆机的目光在四周扫视一圈,发现四周并没有什么埋伏或者敌人在四周活动,他便决定直接攻击那里,他要趁着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将这里占领。 他身子猛的一跃而起,瞬间跳过了两米高的围墙。 “轰隆隆“ 随着一声巨响,陆机冲进了那座城堡。 城堡内部,正在举行着盛大的宴席,而这次宴席的主角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江夏的太守诸葛羽。 此刻的诸葛羽正在与几位部下商讨着什么,在他看来,只要攻破了这个地方,那么他的部落就会成为这片地区的霸主。 他的目光突然看到了从围墙飞奔进来的陆机,他顿时皱起眉头。 “你们先退下,今晚的宴会我就不参加了。“诸葛羽挥挥手,示意其余人退去,他要跟眼前的这个男人好好谈一谈。 “是,太守!“众人齐声回答。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家伙是谁?为什么会从围墙跑进来?“诸葛羽的心里充满了疑惑。 “太守,我们去查看一番,或许就知道这个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其中一个部下站起身来。 “好,我也正好去看一看。“ 随着诸葛羽的一声命令,其余的人纷纷离去。 此时的大厅里只剩下了诸葛羽、陆机和他的贴身侍卫。 这时,陆机的目光从四周的环境上移开,转而盯向了诸葛羽。 陆机看了诸葛羽一会儿之后,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太守,你是在逗我玩吗?“ “什么?“诸葛羽一脸的茫然。 “哈哈,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陆机一边笑着,一边走到了诸葛羽的近前,将手搭在了诸葛羽的肩膀上。 诸葛羽看着陆机的动作,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你认识我?“ “我当然认识你了,难道你忘记了吗?我们可是相遇过呢,我的二哥叫陆景,五弟叫陆云。“ 听到陆机的话,诸葛羽突然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你啊,没错,我确实忘了,你叫陆机,襄阳铁鹤帮帮主。“诸葛羽点点头。 “嗯!“陆机轻轻的哼了一声。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是奉圣上之命,来征服这片土地的,难道你认为我不会出现吗?“ “征服这片土地,你凭什么?“诸葛羽冷笑着问道。 “你们不用怀疑我的实力,现在我才是这片土地的王,只要我愿意,我甚至可以将这片土地变成我的国度。“陆机一副傲慢的样子说道。 “哼哼,真是狂妄。“诸葛羽冷哼了两声。 “难道不是吗?“陆机淡淡的说道:“我们该谈谈条件了。“ “条件,什么条件?“诸葛羽一愣。 “条件嘛,很简单。“陆机微微的一笑,随即说道:“现在我要求你立即撤退,你的部下就归属于我,这样的话我才会考虑放过你,并且还会给你留下一笔财富。“ “什么?我的部下就要归属你?“诸葛羽大吃一惊。 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的部落的人数足足达到了二十万人,而对方只有几千人,他们根本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他怎么可能甘心让自己的部下归属于对方呢? “怎么?你不同意吗?“陆机挑了挑眉毛。 “我当然不同意。“诸葛羽坚定的摇了摇头,随即又说道:“既然你不肯放我们离开,那我就杀了你,然后我们再夺回土地。“ “你敢吗?“陆机冷笑。 “我当然敢,只要我的部下还有人在这里,那么就算你杀光所有人,我们依然会回来的。“诸葛羽毫不畏惧。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既然我们之间注定有一方要死去,那么就先把你干掉再说。“ 说着,陆机身上猛然爆发出一股杀气,他手掌一握,一杆金色的长枪瞬间出现在手中,长枪的枪头直指诸葛羽。 陆机一枪刺出。 顿时,一道凌厉的枪芒射向诸葛羽,这枪芒的速度非常的快,一般的修炼者,恐怕连躲避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击中了。 而在枪芒即将碰触到诸葛羽的时候,诸葛羽的手上猛然亮起一层黑光,他将手中的长枪横档于胸前,挡住了陆机的攻击。 “叮!“的一声脆响传出,黑色的长枪在空中被弹飞。 “哼!“诸葛羽冷笑。 他刚刚已经尝试过了,自己这套武技,在面对陆机的长枪时,居然没有丝毫作用,反倒是陆机手中的金色长枪,却将他手中的武器给震荡飞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说我的武技已经退化了吗?“诸葛羽一脸的郁闷。 陆机也没想到自己手中的长枪居然如此的厉害,居然轻易的将他的武技给震飞了,这让陆机感觉有些丢脸。 他一脸怒色的望向诸葛羽:“哼,我看是你的武技已经退化了,居然连一柄金色的武器都拿不稳,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诸葛羽听到陆机的嘲讽,顿时勃然大怒,他猛然大吼一声,将体内的灵气调集起来,全部灌入了手中的长枪当中,顿时,长枪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红光。 一阵阵的龙吟声从长枪中传递而出,只见在诸葛羽的背后,居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白虎虚影。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陆机也不禁瞪大了双眼。 这是白虎枪特殊的武技,名为白虎神枪诀,这门功法是由北地枪神张绣亲自创造,威力无穷。 当年张绣曾经亲临过青丘山,将自己的武技传授给了自己的部下,实力强大无比。 白虎族的武技一共有三重境界,第一重境界是初级武士阶段,第二重境界是大师阶段,第三重境界是武宗阶段。 每一重境界又分为初级、中级和高级三种境界,这三个阶段又被称为大武师,大武师以下皆为武徒。 陆机之前也没想到,诸葛羽居然能够练到大武师阶段,这让他非常的吃惊。 “没想到你竟然练到了大武师阶段,难怪你能够与我交锋,但是,你的实力还远远不够看!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大武师的厉害之处。“陆机冷喝一声,随即举起手中的金色长枪朝着诸葛羽刺去。 “破!“诸葛羽冷哼一声,同样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朝着陆机迎接了上去。 一时间,两个人便战斗在了一起。 一招一式,皆是蕴含了强大的力量,两个人的力量碰撞在一起,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吹得草木哗啦啦的响。 两个人的身影不停的闪烁在原地,拳来脚往。 陆机手中的金色长枪,不断地刺向诸葛羽。 诸葛羽的武器被震得嗡嗡直响。 而诸葛羽的身体也被震得连连倒退。 “怎么可能,你竟然练到了大武师巅峰,不应该呀,我武技是不会这么差的呀!“诸葛羽满脸的不解之色。 陆机看到诸葛羽满脸的疑惑,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武技不差吗?哼!那我今天就告诉你,武技也有好坏,只有修炼好武技的人,才是真正的大武师,我就不信,你的武技比我厉害。“ “不错!“ 诸葛羽听了陆机的话,顿时一脸自信的点了点头,说道:“我也不妨告诉你,虽然我的武技不怎么厉害,但是我也练到了高级大武师的境界,这样的实力,我相信在整个荆州都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够打败我。“ “既然这样的话,我今天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陆机冷哼一声,身上的气势陡然暴涨起来,一股庞大的压迫感,从他的身体中散发出来。 感受到陆机散发出来的气息,诸葛羽也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这小子到底是谁,竟然拥有这么强大的实力,而且还隐藏在了暗处。“诸葛羽心里面想到,“不行,他的修为太低了,要是被他逃跑了的话,恐怕会对荆州造成巨大的损伤。“ “哼!“ 诸葛羽冷哼一声,紧接着,他猛然大喝一声,双腿一蹬,整个人化作了一道流光,朝着陆机冲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陆机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冷酷的笑容,手中的金色长枪再次挥舞起来,直接迎了上去。 “轰隆!“ 两人的兵器狠狠的撞击在一起。 一阵轰鸣声传出,两人纷纷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会这样,你的武技怎么这么强,难道这是你的秘籍《九鼎丹经》“诸葛羽满脸惊骇的看着陆机。 “没错,这就是我的秘籍《九鼎丹经》,怎么样?你还想跟我一决胜负吗?“陆机冷声道。 “你休想!“诸葛羽怒吼道。 “休想?哈哈,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你的武技不是很厉害嘛,怎么现在变成废物了,难道就这点本事吗?你的武技再厉害又如何,我照样能够战胜你!“陆机大声的喊道,一脸鄙夷的看着诸葛羽。 诸葛羽闻言,顿时脸色变得阴沉了下来,但是,他并不服输,他的性格非常的骄傲,他绝对不允许别人瞧不起他。 “哼,那你就试试看,看看究竟鹿死谁手!“诸葛羽怒喝道。 话音刚落,他便再次朝着陆机杀了过去。 一道金黄色的刀芒闪过,刀芒宛若流星坠落,直奔陆机斩来,一股凌厉的气势从刀芒之上涌动出来。 “雕虫小技!“ 陆机看到诸葛羽的攻击,不屑一笑。 “唰!“的一声,陆机将金色长枪一挥,枪尖上面顿时绽放出一朵朵灿烂的火莲花。 “噗!“ 火莲花飞射而出,朝着刀芒呼啸而来。 “砰砰砰“ 火莲花不断地撞击在刀芒之上,发出一阵剧烈的响声。 不过,那道刀芒虽然被挡住了,但是,火莲花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不停地将刀芒消耗掉,片刻之后,火莲花的速度渐渐减慢了下来。 “咔嚓!“ 忽然,刀芒崩溃开来,化作一团碎片,朝着四周飘洒而去。 这时,诸葛羽的攻击也到了陆机的面前。 陆机一枪横扫而过,直取诸葛羽的脑袋。 诸葛羽见状,急忙挥刀格挡,两把长剑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砰!“ “轰!“ 又是一声巨响,刀剑再次分离。 两个人同时被震得倒退了几步。 “咦?“ 陆机惊讶的看了一眼诸葛羽,他没有想到,诸葛羽的武技虽然很垃圾,但是,他的力量却是十分的强悍,比起他的修为也差不了多少,看来他也是有所依仗,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面修炼到高级大武师的境界。 想到这里,陆机再次举起金色长枪朝着诸葛羽冲了过去。 看到陆机再次冲过来,诸葛羽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已经看清楚了陆机的修为,竟然是一名二品武圣,他可没有这么轻松的就能够打败二品武圣。 想到这里,诸葛羽急忙抽出腰间的一柄匕首,朝着陆机快速冲去,准备用匕首将他斩杀。 “砰砰砰“ 一道道兵刃撞击的声音响起,一道道残影在半空中闪掠。 两人一边战斗,一边朝着山林深处飞掠而去。 “砰砰砰!“ 陆机的速度非常的快,每当诸葛羽的刀锋砍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总能躲避开来,不但没有给他造成任何的伤害,反而还让他的实力更进了一步。 不过,诸葛羽的武技也是非常的厉害,每次都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候阻拦下陆机的攻击。 就这样,陆机和诸葛羽在山林之中不断的厮杀,每当两人的武技相撞的时候,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 在不知不觉之中,两人的战斗持续了五六分钟。 “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这才有点意思,你以为你的实力很厉害,其实不过如此嘛,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陆机大声笑道,眼神中充满了狂热。 “哼!不要得意忘形,我还有更厉害的武技没有施展出来呢!“诸葛羽怒喝一声。 “哼!就凭借你也能够施展出更加厉害的武技,简直是天方夜谭,我劝你还是趁早认输!“陆机冷哼了一声,语气非常的不屑。 听到陆机的话,诸葛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恼羞成怒之色。 “哼!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赢,你等着!我这一次一定要将你打败,我要亲手杀了你!“诸葛羽冷冷的盯着陆机说道。 “你还没有这个资格!“陆机冷哼道。 “哼!“ 诸葛羽听到陆机嚣张无理的话,顿时脸色大变,愤怒不已。 “找死!“ 诸葛羽怒喝一声,双手握紧手中的弯刀,再次挥刀斩向了陆机。 “嗖嗖嗖!“ 弯刀划破虚空,带着呼啸声,带着刺鼻的寒风,朝着陆机劈杀了过去。 陆机冷笑了一声,举起手中的金色长枪,朝着刀芒刺了过去。 两者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爆炸出一团耀眼的火花。 “砰!“ 又是一声剧烈的响声响起。 两人再次被震退了好几米。 看到这样的一幕,诸葛羽眼睛微眯。 他发现,陆机的攻击实在是太诡异了,他的攻击根本伤害不到陆机,但是,陆机却一直都可以躲开他的攻击。 就在诸葛羽发呆的瞬间,陆机的长枪再次朝着诸葛羽攻击过去。 诸葛羽看到自己被陆机追得满山乱窜,顿时怒火滔天。 “可恶,可恶!“ 一边逃命,诸葛羽一边大叫着,一张老脸也是涨红了起来。 “唰!“ 就在这时候,陆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背后,挥枪朝着诸葛羽的后背刺去,速度快如闪电。 这一枪,速度奇快无比,快到了极致。 “啊!“ 诸葛羽惨叫一声,转身挥刀格挡。 “铛!“ “噗嗤!“ 一声闷响,诸葛羽的刀锋被金色长枪给磕飞出去,随即,金色长枪继续朝着他的脖颈刺去。 诸葛羽的脸色大变,立刻扭头望向了身后,但是,还是迟了。 金色长枪一刺,直接将他的脖子刺穿。 “噗通!“ 一声闷响,诸葛羽的身体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鲜血不断的从他的脖颈处喷溅而出,染红了一片土壤。 “噗通!“ 诸葛羽的尸体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诸葛羽被杀了!“ “天呐,诸葛羽竟然死了!他竟然被陆机杀死了!“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这怎么可能,诸葛羽可是武尊巅峰啊!“ “没错,他是武尊巅峰啊!可是,他还是被陆机给杀死了,这怎么可能?!“ ““ 围观的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嘴巴微张,不断的惊呼出声。 诸葛羽的战力很强,在整个荆州都算的上是赫赫有名的,是一位顶级强者,但是,他却死在了一个毛头小伙子的手中,这怎么能让他们不感觉到震撼,不感觉到难以置信呢? “这怎么可能!诸葛羽怎么会这么容易的被杀死呢?这个家伙究竟是谁?“ “我怎么觉得他像是陆氏一族的人?“ “这个不可能?陆氏一族的那些人怎么会跟诸葛羽一起行走在森林里面呢?“ ““ 众人纷纷猜测陆机的身份。 其它一些势力的武者们,听到了众人的话,心里面也产生了疑惑。 第七十二章 壮志雄才意傲然,血尘万里靖狼烟 陆机斩了诸葛羽后前往江夏。 路上遇到几次劫杀。 他一路披荆斩棘终于来到了江夏,此时已经是傍晚。 陆机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心中涌现出一种莫名的激情。 他的双脚在地面上猛烈地一踏,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冲向前方的建筑物。 “砰砰砰砰。。。“陆机连续踢飞三个挡路的石子。 “谁?“一声暴喝传出,一个黑衣人冲了过来,挥舞着刀朝陆机劈砍而下。 陆机右手猛然探出抓住那人的脖子,然后用力将其摔倒在地。 “啪嗒!“ 那个黑衣人重重地砸落在地上。 “啊!“另一边传来惨叫。 陆机顺势一跃,落在一个房间之内。 “什么人?居然敢袭击秦某。。。“一声怒吼传入耳朵,随即便听见“哐啷“一声,门被撞碎。 陆机抬起头来,只见一名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手握一把大刀站在门口。 中年男子正是杀害李老爷子的凶手,秦家的老家主。 秦老爷子身高近八尺,一张脸上横肉密布,眼神凶恶,此刻他满脸愤怒地盯着屋中的少年,双目喷火。 “秦老爷子,你是自己束手就擒还是我送你去见阎王爷?“陆机冷笑一声问道。 “哈哈哈哈!“秦老爷子突然放肆地狂笑起来。 “小娃娃,口气倒是不小,就凭你一个小毛孩儿还想送我去见阎王爷,真是好大的口气。“ 陆机淡淡一笑,“那我们走。“ 话音刚落,他的双手猛然一甩,秦老爷子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瞬间将他甩飞了出去。他重重地撞击在墙壁之上,顿时鲜血狂吐。 陆机轻蔑地看了秦老爷子一眼,转身离去。 秦老爷子艰难地爬起身,一瘸一拐地跟着他走向楼梯。 陆机走到二楼的窗户边,俯瞰着秦府,嘴角微扬,露出一丝笑容。 此刻的秦府已经变得一片狼藉,许多建筑物被摧毁,许多人死亡或伤残。 一群身穿铠甲的士兵在府中搜索着,许多秦家人在逃跑。 陆机走出府外。 秦家人纷纷停止逃命,停在街上等待着陆机。 “老爷,快点逃,再不逃就没命了。“有一名年纪稍长的老管家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 “老夫纵横江湖数十载,何曾怕过,你这是想拖累我吗?“秦老爷子愤怒地吼道。 “我不是这意思,但是,您真的要跟着这个小子走吗?“老管家哭丧着脸问道。 “废话!“ 老管家叹了口气,从地上缓缓起身,“老爷,既然你想要去送死,我就拦不住您,那你就去!但愿我们俩来生再见。“ 说完,他便转身往秦府的深处而去。 “老东西,给我回来!“秦老爷子怒吼一声。 秦管家却不理会他,继续向前走去。 老爷子看到老管家这幅态度,怒火更盛,恨不得冲上去将老管家撕成碎片,但是一想到老管家对秦府的贡献,又将到嘴的怒火吞进肚里。 老管家走了几步,发现老爷子没有跟上来,转过身来,发现老爷子竟然站在原地发呆,眼睛红肿,显然哭泣过的痕迹。 “老爷,我已经尽力了,你也别怪我,我实在没办法帮助你了。“老管家悲痛地道。 “你,你,我。。。。。“秦老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老爷,别再耽误时间了,赶紧走。“老管家催促道。 “好!“ 秦老爷子点点头,他也知道自己必须快些离开秦府,要是再留在这里,恐怕自己也没命活着离开了。 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带着几名侍卫离开了秦府。 陆机骑着马在官道上疾驰,马蹄声在青石板路上不断地回荡着,发出阵阵“哒哒哒“声,让整条路充满着一股豪迈之气。 陆机骑着马一路前行,直至走到一座山谷之中,才缓缓停了下来。 “陆帮主“旁边响起一个声音。 “谁?“陆机大吃一惊。 “呵呵呵。“旁边的黑影慢慢显现出一副狰狞的面孔。 “是你?” “嗯,是我。“秦征点点头,“我知道你的目标是我们秦家,所以我亲自出手了,你的目的达到了。“ “是啊,我的目的就是将你和你爹除掉,你们死了,秦家就再也翻不起浪花了。“陆机点点头。 “哼,你以为这些天我就没有派人监视你吗?” “哦?“陆机皱了皱眉,“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派人来对付我?” “哼!那是因为我想要亲手杀了你,所以我一直忍着没有出手。“秦征冷哼道。 陆机拿着剑,向前冲去,秦征挥舞着巨斧,不断的劈砍,一道道光芒四射,在半空中飞快的闪过,而且时不时地传来轰鸣声。 陆机一手持剑,一手持盾,在半空中飞快的穿梭着。 这时的陆机仿佛化身成为了一只巨鹰,翱翔天际,在天上翱翔自由,仿佛天底下再没有人是他的敌手。 而这时候,那些士兵,也已经将陆机围起来了。 “哈哈哈哈!“秦征大笑几声,大吼一声,“小子,给老子滚!“ 说着就抡起巨斧,向陆机砸去,巨斧带着风雷声响,狠狠的砸落而来。 “来得好!“陆机猛喝一声,手中的长剑猛的刺出,直刺而去,与那柄巨斧撞击在一起。 “哐当!“的一声巨响,巨斧竟然被陆机刺破。 秦征大惊,心想:“此子好强悍的实力,竟然连我的巨斧都刺穿!“ 秦征一咬牙,再次挥舞着巨斧,继续向着陆机砸去,而且速度比刚才还快了许多。 陆机眼睛微眯,手腕轻抖,长剑一转,剑锋一扫,一道剑气便横斩而出,直接划破虚空,朝着秦征而去,秦征见状,赶紧举起巨斧,想要阻挡这道剑气。 “叮!“ 剑气与巨斧相碰,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但是巨斧却没有丝毫损伤,而剑气也随之消失了。 陆机心中一凛,知道自己这次遇到高手了,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抽回长剑,快速向远处逃跑。 陆机一边向远方逃跑,一边暗想:“这次遇到硬茬子了,看来我必须使出全力了,否则很难打赢对方,而我的实力虽然强悍,但是还远未到达一敌千万的地步,现在对方的人数众多,我还是先走为妙!“ 陆机刚想逃跑,就听到了身后传来呼啸的风声。 陆机赶紧停止脚步,向后看去,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他看到秦征的巨斧已经追来。 陆机心想:“糟糕,对方这次是拼命了!我现在该怎么办?“ “唰唰!“ 陆机想到这里,身体急忙向后退去,想要躲避开对方的攻击。 “嗖!“ 忽然间,陆机的背后竟然出现了一把短剑,直直的刺向了陆机的后背。 “噗嗤!“ 一阵剧痛传来,陆机的右肩膀直接被穿透,鲜血喷涌而出。 陆机忍住疼痛,赶紧翻身跃起,躲开了秦征的攻击。 陆机看了看自己左肩膀上被刺中的地方,已经被刺透了皮肤,露出了森森白骨,鲜红色的鲜血顺着伤口流淌而下,显得十分触目惊心。 “好恐怖的剑!“陆机心中想到,心中一片惊骇。 秦征大喊一声:“给我追杀此贼!“ 说完,又挥舞着巨斧向陆机杀来。 陆机大吃一惊,知道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恐怕自己会死于非命,他想到这里,也不敢再躲避了,而是迎了上去。 “叮叮叮!“ 两把长剑在半空中相互碰撞,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铛!“ “哐啷!“ 长剑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金属般的声音。 “啊!!!!!“ 陆机惨叫一声,整个身躯被震得倒飞出去,一路上洒下了一片血花。 “小子,你去死!“ 秦征再次抡起巨斧向陆机砍去。 陆机看着秦征,眼神中满是凝重之色,他知道,自己这次遇到强敌了,而且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强敌,他心里很清楚,如果这次他不能够躲避开秦征的攻击,他就必死无疑了,而且对方的力量非常强大,他根本不是对手。 “拼了!“ 陆机大喊一声,双手握住长剑,奋勇冲锋。 “叮叮叮叮!“ “砰砰砰砰!“ 两人的速度非常快,转眼之间已经对战了上百招。 两人你来我往,打的是昏天黑地,地动山摇。 周围的士兵们都傻了,他们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有人竟然能够和秦征这么强悍的存在抗衡。 而秦征的脸色越发凝重了起来,因为他感觉到了眼前这人的力量,比起他想象中要强悍得多,这种强悍,让他都感觉到恐惧,但是他又非常渴望这种强大,渴望这种力量,他想要变得更加强悍,想要征服这个世界。 陆机心中也暗暗叫苦,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强悍,自己的力量竟然完全不是其对手,现在,陆机只希望对方能够尽早解决掉自己,自己就能够安全的离开了。 陆机知道,如果自己拖延太久,等到对方反应过来,自己就死定了。 “小子,我劝你还是投降算了,免得遭受这么多罪!“秦征大喝道,声若洪钟,让人听得清晰无比。 “呵呵,想要我投降?休想,今日,你必死!“陆机冷哼一声,长剑一挥,一道道剑气,直奔秦征而去。 陆机的实力,本来就比秦征要高一阶,再加上陆机手中的长剑,威力更胜,而且这些剑气都带有强大的威势,这让秦征心中大吃一惊。 “小子,你的实力很强,但是,我的力量可不是你能够抵挡的!“秦征冷哼一声,手中的巨斧,猛烈的向陆机劈来,这巨斧,足有十余米,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刀痕,而且,每个刀痕都散发着寒芒,看着,就知道非同凡响。 这巨斧,正是当年零陵上将军邢道荣用的大斧头,后来被秦征改造了一番,变成了现在的模样,秦征现在手中拿的巨斧,可以媲美大晋最好的神兵利器之一,绝对不差。 “轰隆!“ “咔嚓!“ 两者再次碰撞在一起,顿时发出一声轰响,接着一声巨响传来,两股强大的力量瞬间爆炸开来。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直接把四周的树木给摧毁,一些大树直接拦腰折断,地面也出现了一条深深地沟壑。 两人的力量实在太强了,这么强大的力量,就算是普通的一拳,恐怕就能够将一块巨石给轰碎。 爆炸过后,陆机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的可怕,身体向后飞退了好几丈,他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心中暗叹一声:“好强的力量,好霸道的力量!“ “好强大的力量!“秦征看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巨斧,脸上也闪过一抹震撼,这把巨斧,虽然只是一件残次品,但是它的材质非常坚固,非常适合用来作战,所以秦征非常喜欢。 “好家伙,你真是个劲敌!“秦征大笑着说道,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哼!那是自然!“陆机冷哼一声,说完,再次挥舞着长剑向秦征杀来。 “哼,既然你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秦征说完,举起手中的巨斧,狠狠的向陆机劈来。 “叮叮叮叮叮!“ “铿锵!“ 两人再次展开了激烈的对攻,一次次强悍的对拼,一次次强大的力量冲击波,都在不停的席卷着周围的草木,让周围的一切变得更加萧索。 周围的士兵们都看呆了,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这么厉害,打的是难舍难分,这让他们非常佩服两人的实力。 “哈哈,没想到这两人打得如此激烈啊!“一名士兵看着激烈的对战,大喊一声说道。 “是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谁能够把我们将军逼迫到这种程度!“另外一名士兵附和着说道。 “你们看,这个人好像是陆机!“就在这时,一名士兵看到了陆机,立即说道。 “哦?这个人竟然是陆机?他不是刚才被我们将军打败了吗?怎么会突然间跑来攻击我们将军呢?“一名士兵疑惑的问道。 “我看这个陆机很有可能使诈啊!他的实力肯定还是没有恢复!“又一个士兵说道。 “没错!我也觉得是!“一名士兵点头称赞道,“要是我们将军的实力能够恢复到以前,那么,陆机哪里还是我们将军的对手啊!“ “是啊!现在看来,他们两个还是打得难解难分啊!我看,将军很可能会赢啊!“一名士兵大声呼喊道。 众人闻言,立即大声呐喊起来。 “陆机加油!陆机加油!“ “将军万岁!将军万岁!“ “将军万岁!将军万岁!“ 士兵们齐声大喊起来,气氛非常热闹。 “嗯?你们这帮家伙,竟然敢背叛我,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秦征冷冷的说道。 他没有想到,这些士兵竟然会站到陆机那边去,而且还齐声喊着让他加油。 “哈哈,秦征,我看你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的命!“陆机冷笑着说道。 “你你这个混蛋!“ 秦征怒骂了一句,举起手中的巨斧,向陆机劈去。 陆机也不甘示弱,手持宝剑向秦征斩去。 “铛!“ “哐当!“ 两把巨斧再次相互劈砍在了一起,发出一阵剧烈的撞击声,火花四溅。 “砰!“ “噗哧!“ 两人的身体再次倒退出数步,秦征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的脸上充满了痛苦之色,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竟然伤到了我?“秦征瞪着陆机,脸上满是震惊之色,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输给陆机。 “哈哈哈哈!“陆机放声狂笑起来,大声道,“没错!我确实伤到了你!怎么样?现在你认栽了吗?你是打不过我的!“ “你别得意!我一定能够杀了你!“秦征咬牙切齿的说道。 “好大的口气!“陆机冷冷的说道,“我看你是没什么希望了!“说完,再次冲了上去,一副要置秦征于死地的架势。 “今天我就替天行道,除暴安良!“陆机大吼一声,提起手中长剑,向秦征冲来。 “轰隆隆!“ “轰隆隆!“ “咔嚓!“ “咔嚓!“ 随着两人的战斗越来越激烈,一个个巨大的坑洞出现在了大地上,尘土飞扬,草叶纷飞,周围的树木都被连根拔起,被两人的战斗给摧毁。 “轰!“ “砰砰砰!“ 陆机和秦征又是一阵激烈的战斗,两人的速度快的吓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根本看不清他们二人的动作,只能看到他们两个不停的交锋在一起,两把巨大的武器不停的相撞,发出一声声剧烈的响声,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到都是心惊肉跳。 “嘭嘭嘭!“ 随着两人的战斗,他们的身上也受了不轻的伤,身上都留下了无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红的鲜血顺着衣服滴落下来,让他们看起来非常的吓人。 不过两人却毫不在乎,依旧战斗着,他们已经忘记疼痛了,也忘记了自己是人类,他们只知道自己的脑子里面只剩下了战斗两个字,不管不顾的进行战斗。 陆机的攻击越来越猛,越来越快,每一剑劈下去都带有毁灭性的能量,秦征的攻击也是凌厉的不像话,不管是从力量还是技巧,都是非常的厉害,不愧为将军的儿子,实力确实不同凡响。 看着秦征的攻击,陆机眼睛里面冒出了一丝精光,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他的嘴巴微微张开,一口毒液从他的嘴里吐出,向秦征的胸膛扑去。 “哼!“ 秦征看着迎面而来的毒药,眼神中闪烁着一股寒芒,身体迅速向旁边躲避,同时双手紧握住手中的巨斧,向毒药劈去。 “轰!“ 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传来,巨大的斧刃直接劈在了毒雾上面,把那层毒雾劈成了两半,消失在了空中。 “哈哈!你终于死了!“陆机哈哈大笑着说道,“秦征,你就等着去阎王爷那里报到!“ “呵呵!“秦征冷笑着说道,“你休想伤到我!就算死,我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哼!既然你找死,我就成全你!“陆机大喝一声,手持长剑,再次向秦征冲了过去。 秦征被他的这几剑刺中了,而且还中了他的毒,此刻已经奄奄一息了,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在挣扎着。 陆机冷笑着走到秦征的身边,伸出右脚狠狠的踩在了秦征的胸膛上,用力的向外碾压着,一道道黑气从他的脚底下涌出来,进入到了秦征的体内,不断的侵蚀着秦征的生命力。 秦征脸色苍白,浑身无力,双眸无神,只能任凭陆机折磨着自己,他不甘心,他很想反抗,但是他的身体却已经被毒药控制住了,使不出半分的劲儿。 看到秦征这副样子,陆机心里非常的畅快,挥剑结果了秦征的性命,仰天长啸到,“二哥,老李,襄阳的百姓们,恶贼终于死了。”陆机说完,便晕厥了过去。 ························· 第七十三章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 陆机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间茅舍里。 “唰唰唰” 茅舍外传来了练剑的声音,听着这些声音,陆机心中升起一阵疑惑:这是练剑的声音这声音,很熟悉 “嗖!“就在陆机还处于迷糊状态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从茅舍门外掠过,快速的消失了踪迹。 陆机冲了出去,发现前面这个人的背影竟是如此的熟悉,仔细看去,赫然是一个黑衣老者,老者缓缓回过头来,露出一张老练却不失俊美的脸庞。 “左老?!怎么会是您?!“陆机大吃一惊,赶紧跑上前去。 左慈见到陆机,显得很高兴:“呵呵呵终于见到你了陆小兄弟,这么长时间不见,你长得越来越帅了啊!“ 陆机笑道:“哪里哪里,还好!“ 左慈看向陆机的目光充满欣赏之意,问道:“怎么,你这段时间都躲到哪里去了,怎么连你的行踪也找不到了呢?“ 陆机说:“我最近有点私事,所以就没有跟左老打招呼!“ 左慈微微皱眉:“什么私事,竟然比跟我见面还重要?“ 陆机摇了摇头:“没什么啦,只是有一点小麻烦而已!“ 左慈说道:“好了,既然你不想告诉我,那我也就不问了,对了,下午我带你去见一位剑术高手,你以后就跟着他学习剑法,陆机听到后,心中“咯噔”一下,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开始沸腾起来! “此乃陈安将军。南阳王司马模麾下的剑术高手,也是老夫的好朋友。普天之下,论剑术之道,以陈安为最!还不快快拜见陈将军!” 陈安,西晋至十六国名将、凉国建立者。原为西晋南阳王司马模帐下都尉,勇猛异常,作战时左手持七尺大刀,右手拿丈八蛇矛,司马模死后,陈安投奔司马模之子司马保,受到司马保的宠幸,后遭司马保部将张春等派刺客刺杀,陈安受伤逃回陇城。之后又投降前赵、成汉。 永昌元年(322年),陈安攻打成汉,攻克汧城。陇上氐族、羌族部落都归附陈安,陈安拥兵十多万,自称大都督、大将军,雍凉秦梁四州州牧、凉王。 当然,这是后话。现在还是惠帝司马衷永平三年,南阳王司马模还在。陈安将来能否成为“凉王”,陆机已经不敢确定。但是陆机可以确定的是,这位陈大人,即将成为自己的武学导师,心中澎湃不能自己! “且慢!”就当陆机以为,左慈已经把事情全部安排妥当,自己只需要跪拜之后,拿起长剑,学习绝世剑法的时候,陈安伸手制止了陆机! 陆机满脸诧异地看向左慈,左慈一脸的风谈云清,仿佛早就料到陈安会添加条件! “世兄对陈安有活命之恩,这个人情,安粉身碎骨,自当报答!但是武学之道,讲究的是传承!陆小兄弟若要拜入我门,必当通过蔽门的认可。世兄觉得可有道理?”陈安并不理会陆机,一脸认真地询问左慈道。 “我了个去!这是什么节奏,煮熟的鸭子难道要飞?”陆机内心暗自惊叹。 “这是自然!”左慈笃定回道,“只是,这认可一事,当如何测验?” “不难!只要陆小兄弟,回答我几个问题即可!有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志不同不相为友。反之,道理也是一样!” “请!”左慈也不废话,左手虚伸,引向陆机,示意陈安,大可以尽情询问!左慈对陆机有百分百的信心! 陆机也不知道左慈的信心从何而来,无奈一拱手,先给陈安行了一个晚辈礼,然后静待陈安出题考问。 “人生而有贵贱、高低、贫富之别,然否?”陈安问道。 陆机一愣! 陈安问出的这个问题,直指人权!在这个天赋君权,人分三六九等的年代,这可是相当先进,也相当叛逆的想法啊!是违心附和皇权第一,还是直面表达自己作为后世人的观点:人,生而平等?陆机又点把握不准。 “直言心中所想即可!”左慈在旁边轻声提醒道。 陆机闻言,顿时有了决断,管他那么多,就按照自己的真实想法就好:“否,人生而平等。何来高低贵贱之分。”。 “然帝王将相之子与贩夫走卒之子如何能相提并论?”陈安似乎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继续问道。 “帝王将相与贩夫走卒从人这个概念上来说是没有区别的。只不过因为人与人之间的能力有差别,有些人能力强能够做帝王,有些人能力弱,只能做小贩。但他们没有高低贵贱的差别。朝代在更迭,帝王将相也不是永世流传的。” 陈安点点头,眼神之中流露出来一丝赞赏。 “天下大势你怎么看?”陈安又抛出了一个更大的论题。 这回陆机倒是不再犹豫,也不怕语不惊人死不休,直言道:“大乱世将至!百姓苦不堪言!” 汉朝末年,群雄逐鹿,三国争霸,乃至归晋,乱世一百多年。晋之后的五胡乱华,更是黑暗血腥的时代。 “好一句百姓苦不堪言!”陈安击掌叫好道,“只是你既然能够体会乱世百姓之困苦,如何破局,可有良策?” “唯以武止武尔!乱世一旦降临,牛鬼蛇神必然野心四起,争地盘、争名声、争财富,谁还会顾得了百姓的生死。以绝对的武力以最快的速度一统乱世,百姓受到的创伤才会越小!”或许是被老人的情绪的感染,陆机的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会有多大的损伤?” “十不存一。”陆机苦涩回答道。 “可有阻止乱世降临的良策?”陈安或许早已经预料到,只不过由陆机的口说出来,还是被震撼到了。便又急切问道。 “在乱世未起之时,或许能凭借智慧,自帝王至百姓,从上而下进行改良,平息社会矛盾。但是……”陆机说不下去了,这虽然是个办法,但想要实施,却比登天还难。不能实施的方法还能叫做方法吗? 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陈安陷入到长久的思索。 第七十四章 世路茫然听剑吟,坐看云深不知处 “陈贤弟,可还满意我这陆小兄弟的回答?”左慈打断陈安的悲哀,试探性地询问道。 “满意!世兄诚不欺我!我墨……我这墨子剑法,陆小兄弟自当继承!”陈安对左慈佩服地拱拱手! “可以拜师了吗?” “不必拜师!本门之传承讲究缘分!陆小兄弟年纪轻轻,志向高远!且与我门极为有缘,自当继承这套剑法!”陈安再次拒绝左慈的拜师要求。左慈竟然也不以为怒,潇洒地耸耸肩膀,示意“你说了算!” “陆机,你可愿随本将军学习剑法?”陈安郑重问道! “固所愿,请陈将军教导!”陆机再次躬身! “好!俗话说,武有武德,剑有剑道!我这一套剑法,名曰墨子剑!顾名思义,乃传承自墨家!讲究的兼爱,非攻。加之以剑道,则是要用手中长剑,平天下不平之事,止天下不义之争斗!要记住你方才说过的话:为百姓苍生,以武止武的理念!” “诺!小子铭记于心!” “剑,乃天下百兵之首,器之君子。寻常剑法讲究的是轻灵迅捷,但墨子剑法不然!墨子剑法属于重剑剑法,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讲究的是大巧若拙,藏变化万千于无形之中!全部一十七式,分提剑、刺剑、劈剑、挂剑、撩剑、抹剑、带剑、崩剑、绞剑、截剑、抽剑、穿剑、扫剑、斩剑、点剑、拦剑、削剑……” 就在陈安开始给陆机讲解剑法,开启陆机的剑道之路之时,左慈已经在悄然之间,离开了厅院,不知所踪。 ····························· 第七十五章 陆机退场 陆机习得剑法后,配合《九鼎丹经》的内功心法,数年内纵横天下,多年后被任命为后将军、河北大都督,率军讨伐长沙王司马乂,却大败于七里涧,最终遭谗遇害,被夷三族。 【附:陆机生平】 太康十年(289年),陆机与弟弟陆云一同来到京师洛阳,初入洛阳时,二人志气高昂,自认为是江南名族,不重视中原人士,只拜访当时的名士、太常张华。 张华一向重视陆机的名声,陆机与张华相见便感到一面如故,他钦佩张华的德望风范,以师长的礼仪对待他(后张华遇害,陆机为他作了诔文,又创作《咏德赋》来悼念他)。张华说:“伐吴之战,获得了两个俊士。”并把他们推荐给诸公,使得二陆名气大振。 时有“二陆入洛,三张减价”之说(“三张”指张载、张协和张亢)。 太熙元年(290年),太傅杨骏征召陆机任祭酒。 元康元年(291年),晋惠帝皇后贾南风发动政变,诛杀杨骏。 元康二年(292年),陆机接连担任太子洗马、着作郎。他喜欢交游权贵门第,与外戚贾谧亲善,为“金谷二十四友”(一作鲁公二十四友)之一,因而遭到讥讽。 元康四年(294年),吴王司马晏出京镇守淮南,任命陆机为吴国郎中令。 元康六年(296年),随吴王游梁、陈之地,其冬,转任尚书中兵郎。 元康七年(297年),转为殿中郎。 元康八年(298年),陆机出补着作郎。 永康元年(300年),赵王司马伦发动政变,诛杀贾后并辅政后,陆机被请为相国(司马伦)参军。因参与诛讨贾谧有功,赐爵关中侯,不久,司马伦将要篡位,任命他为中书郎。 永宁元年(301年),三王(齐王司马冏、河间王司马颙、成都王司马颖)举义,诛杀篡位的司马伦,齐王司马冏认为陆机任中书之职,怀疑加司马伦九锡以及惠帝禅诏之文陆机有参与,于是收捕陆机等九人交付廷尉治罪。仰赖成都王司马颖、吴王司马晏一齐救援疏理,陆机才得以减免死刑,被流放边地,遇到大赦才没去。当时中原多难,与陆机交好的江南名士顾荣、戴渊等都劝陆机回到江南,陆机仗着才能声望,志在匡正世难,所以不从。司马冏主政后,恃功自夸,受爵位不礼让,陆机厌恶他,便作了《豪士赋》来讽刺司马冏。司马冏仍未觉悟,而最终失败被杀。陆机在政治上主张实行分封制,曾着《五等论》以说明。 当时,成都王司马颖推让功劳而不自居,慰劳下士。陆机既感谢他救过自己的恩德,又见朝廷屡有变异祸难,认为司马颖必定能使晋室兴隆,于是委身于他。司马颖让陆机参大将军军事,任平原内史,后世遂称其为“陆平原”。 太安二年(303年),司马颖与河间王司马颙起兵讨伐长沙王司马乂,让陆机代理后将军、河北大都督,率领北中郎将王粹、冠军将军牵秀等各军共二十多万人。陆机因家中三代为将,是道家所忌讳的,外加客居他乡做官,位居群士之上,王粹、牵秀等都有怨恨之心,所以陆机坚决请求辞去都督之职。司马颖不同意。陆机同乡人孙惠也劝陆机把都督之职让给王粹,陆机说:“你是说我要踌躇躲避贼子,正好会招致灾祸。”于是就任。司马颖对陆机说:“如果事情成功,封你为郡公,任台司之职,将军你要努力啊!”陆机说:“从前齐桓公因信任管夷吾而建立九合诸侯之功,燕惠王因怀疑乐毅而失去将要成功之业,今天的事,在您不在我啊!”司马颖的左长史卢志内心嫉恨陆机得宠,对司马颖进言道:“陆机自比于管子、乐毅,把您比作昏君,自古以来命将派兵,没有臣子欺凌国君而可以成事的。”司马颖沉默不语。 陆机开始治军时,军旗折断,他内心很是厌恶。军队列阵出发,从朝歌至河桥,鼓声传数百里,自从汉魏以来,还不曾有过这样盛大的出兵场面,长沙王司马乂挟持惠帝与陆机在鹿苑交战,陆机军大败,赴七里涧而死的士兵如同积薪,涧水为此不流,将军贾棱也战死。 当初,宦官孟玖及其弟孟超一并被司马颖宠幸。孟超率领一万人任小都督,还未交战,就放纵士兵掳掠,陆机逮捕了主凶。孟超带铁骑百余人,径直到陆机麾下抢人,回头对陆机说:“貉奴(北人对南人的蔑称)能作都督吗?”陆机的司马孙拯劝陆机杀了他,陆机不同意。孟超公开对众人说:“陆机将要谋反。”并向孟玖去信,诬陷陆机怀有二心,不愿尽快决战。后在作战时,孟超又不愿受陆机管辖,轻易率兵独自进军而覆没。孟玖却怀疑是陆机杀了他,便向司马颖进谗言,说陆机有异志。将军王阐、郝昌、公师藩等都被孟玖利用,与牵秀等共同证明。司马颖大怒,让牵秀秘密逮捕陆机。 当晚,陆机梦见黑车帷缠住车子,手撕扯不开,天亮后牵秀的部队就到了。陆机脱下戎装,穿上白帢,与牵秀相见,神态自若,对牵秀说:“自从吴国覆灭,我兄弟宗族蒙受大晋重恩,入朝陪侍帷幄,剖符带兵。成都王把重任交给我,我推辞却没有获准。今日被杀,难道不是命吗!”便给司马颖写了一封信,言辞非常凄恻。临刑时,陆机感叹道:“华亭的鹤鸣声,哪能再听到呢?”于是在军中遇害,时年四十三岁。他的两个儿子陆蔚、陆夏也一同被害,其弟陆云、陆耽随后也遇害。陆机死不当其罪,将士深感痛惜,无不为之流泪。据说此日在白天大雾弥合,大风折树,平地积雪一尺厚,议论的人认为是陆机冤死的象征。 陆机遇害后,还葬云间,今其墓周河套尚存遗址,仍可辨认。 第七十六章 北伐遗恨 公元279年,晋武帝司马炎以镇南大将军杜预为大都督,率六路大军南下伐吴,水陆精兵二十余万,战船数万艘,水陆并进、直逼建康。次年三月,吴主孙皓率文武百官出城投降,从而结束了长达近百年的分裂局面,轰轰烈烈的三国时代自此结束。 一统天下的大晋王朝,长戟百万、威震九州,放眼天下无人可与之争雄,然而仅仅持续了十年,公元290年,晋武帝司马炎病逝。继位的晋惠帝司马衷昏庸无能,无力掌握政权,不久便爆发了长达十六年的“八王之乱”。 中原各路精兵互相攻伐实力大损,匈奴首领刘渊趁机入主中原,羯、氐、羌、鲜卑各族纷纷效仿,一时间,中原胡虏横行,大肆屠杀汉人,中原汉人十不存一,衣冠士族纷纷渡江南迁。 公元316年,琅琊王司马睿在建康称帝,史称东晋。自此进入了中国历史上最黑暗的五胡十六国时代…… 公元321年,黄河南岸的虎牢城锦旗猎猎、鼓声震天,镇西将军、豫州刺史祖逖一身戎装,威风凛凛的站在点将台上,祖约、韩潜、卫策、冯铁、董昭等一干部将侍立两侧,台下数万精兵手持兵器排成一个巨大的方阵。 “祖约,战船准备的怎么样了。”祖逖微微侧身淡淡的问道。 “大哥放心,大小战船近万艘已经准备妥当,十万大军随时可以渡河。”祖约中气十足的答道。 “恩,韩潜,士兵的武器是否有缺损的,箭支准备的充足吗?”祖逖轻声问道。 韩潜颔首恭敬的答道:“回将军,所有士兵手中都是完好的兵器,另外还有三成的多余兵器,随时可供替换,箭支近三百万,战马的缰绳、马鞍、马镫已全部整修完毕。” “很好,很好,”祖逖满意的点了点头悠悠说道:“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卫策,粮草可供大军支用多久。” “回将军,各军大营尚有三个月的余粮,雍丘粮仓粮草已堆积如山,足够十万大军三年支用。”卫策朗声答道。 “苍天有眼啊!我大晋南渡数十年,致使中原陆沉,百姓罹难,今日有望收复中原,还归故乡,此皆诸位将士之功,诸将士当受本将一拜。”祖逖双眼微微泛红,双手抱拳躬身深深一揖。 “将军,使不得啊!” “将军,折煞末将了。” “此皆将军之功,” 祖约、韩潜、冯铁、卫策、董昭等一干部将纷纷上前扶起祖狄。此刻诸将的心里也是感慨万千,多年的戎马生涯为的不就是光复中原吗?眼下成功就在眼前,收复中原只是时间的问题,一旦中原光复他们就是民族英雄,都是国家的功臣,中原的汉家百姓也可以过上太平的日子了。 祖逖轻轻推开众将,向前走了几步,面向台下的数万将士伸出右手指向北方朗声说道:“将士们,前方就是黄河,那是我们华夏人的母亲河,黄河两岸一直是我们华夏子民的故乡,如今胡虏不仅占我家园,毁我故乡,而且随意杀我百姓,是可忍孰不可忍,杀过黄河就可收复我们的家园,将士们让我们戮力同心,驱除胡虏,光复中原。” “驱除胡虏,光复中原。” “驱除胡虏,光复中原。” 台下数万将士举起手中的兵器群情激昂的高声呼喊。 祖逖双手向两边平举,数万将士立即鸦雀无声, “诸将上前听令,”祖逖微微侧转朗声说道。 “末将在” 祖约,韩潜等一干部将向前一步异口同声的答道。 “祖约、冯铁、你二人率一万骑兵,两万步兵向西会和洛阳守备李矩由孟津渡河,沿河内、山阳、汲郡直逼荡阴。” “末将得令”祖约、冯铁抱拳答道。 “韩潜,卫策,你二人率两万步兵由延津渡河,沿枋头、朝歌与祖约、冯铁会师荡阴,尔后沿安阳、邺城、临水、邯郸直逼襄国。” “末将得令”韩潜、卫策朗声答道。 “董昭,你率一万轻骑向东由白马渡口过河,沿顿丘、阳平、清河进入巨鹿渤海一带,骚扰牵制敌北方的各路军团。 “末将得令”董昭应道。 “本将亲率四万步骑主力与后方粮草策应各方。”祖逖说着拔出随身佩戴的宝剑指向苍穹大声吼道:“将士们,我大晋收复中原就在此一战了。” “吼!吼!吼! “吼!吼!吼! 台下数万将士再一次举起手中的兵器纵情的呼喊。每一个在场的士兵都热血澎湃,只等主帅一声令下便可奔赴沙场。 “大军出征”祖逖将手中的宝剑向前一挥大声吼道。 “咚咚咚咚………………” 几百面大鼓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在鼓声隆隆中骑兵已经跨上战马,最外层的步兵开始缓步离开奔赴战场。 看着大军士气如虹,祖逖欣慰的笑了。多年的戎马生涯就是为了这一天,如今垂暮之年终于等到了,还有什么能比实现自己的理想更让人兴奋的呢? “报……” 远处一个背插小旗的骑兵绝尘而来,下马跪奏道:“报将军,皇上有令,将军不得擅自调动大军渡河。朝廷使者已在二十里外,将军准备迎接。” “什么,不让过河,” “怎么回事,眼下正是出兵良机” “将军,大军还按时出发吗?” 祖约、韩潜一干部将议论纷纷。 “大军暂缓出征,诸位随我迎接使者大人。”祖狄淡淡说道。 此刻祖逖等一干人都忧心忡忡,关键时刻,朝廷横加干涉,究竟是什么原因谁也不清楚。 “报……” 不多时,又一个背插小旗的骑兵绝尘而来,下马奏道:“启禀将军,皇上有令,将军不得擅自调动大军渡河,使者大人已到十里之外。” 祖逖眺目望去,不远处尘烟滚滚,显然是使者大人的车队。此刻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转眼使者已到眼前,祖逖率一干部将抱拳施礼朗声道:“末将祖逖参见上使大人。” 使者“恩”了一声,右手轻轻一抬,马车继续向前,祖逖等一干人只得退让路边,待马车过后方随着马车向中军营帐走去。 使者如此无礼,诸将均有愤愤不平之色,只是在祖逖面前不好发作。 中军帐中,使者坐在尊位,祖狄等一干人侍立两侧。 “皇上口谕,以戴渊为征西将军,都督司、兖、豫、并、雍、冀六州诸军事、司州刺史,诸位以后都归戴渊将军统率,没有戴渊将军的命令谁也不许私自用兵,否则以谋反罪论处。”使者阴阳怪气的说道。 “什么,戴渊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听他的。”祖约愤愤不平的吼道。 使者举起左手的“持节”嚣张的斥道:“放肆,这是皇上的圣意,谁敢不服,你想造反不成。” 祖逖瞪了一眼祖约,上前一步轻声问道:“上使大人,不知戴渊将军何时到任。” “圣旨刚下不久,如今朝中的大人们正轮流请戴将军吃酒呢?京城距此路途遥远,少说也得个月!”使者漫不经心的说道。 “个月,这么久,眼下羯酋石勒正忙着和北方的鲜卑,丁玲征战,此刻正是北伐良机。”祖逖忧心的叹道。 使者摇头噫吁道:“祖将军啊!此刻即使戴将军在此也不会北伐的,朝廷不让将军渡河北伐,自然有朝廷的打算,将军不也乐得清闲么。” “哈哈!好一个乐得清闲,眼下中原的百姓正被胡人蹂躏,身为朝廷大臣不思百姓疾苦,居然说出如此恬不知耻的混帐话。”祖约恨恨的骂道。 “你你你,你藐视本官就是藐视朝廷,来人把他拖出去重打一百大板,以示惩戒。”使者大声的咆哮着。 祖约刷的拔出佩剑,满眼怒火的瞪着使者斥道:“无耻狗官,今日本将替天行道,斩下你的狗头为民除害。” “你,你,你想造反吗?来人啊!”使者哆哆嗦嗦的喊道。 “祖约,闹够了没有,出去。”祖逖厉声斥道。 “大哥,我……”祖约欲言又止,瞪了一眼使者,转身走出营帐。 “原来是祖大将军的弟弟啊!难怪这么嚣张跋扈,一身的土匪气。”使者怒道。 “上使大人,如今圣意已经传达,军营简陋没什么可招待的,末将这就让亲兵护送大人回京复命。”祖逖强压怒火冷冷说道。 使者还想发飙,抬头见祖逖身后诸将均有怒色,起身轻笑道:“如此,就有劳祖将军了,告辞。” 使者走后,祖约回到中军大帐,怒道:“朝廷如此不分轻重,在这紧要关头夺了大哥的兵权,难道这千载难逢的北伐良机就这样错过了吗?” “是啊!将军,将士们还在等着将军挥师北伐呢?”韩潜忧心的叹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况且我大军兵粮齐备,何须处处受朝廷的节制。”祖约高声叫嚷。 “是啊!将军,出师北伐!我等只听将军的号令。”诸将异口同声。 祖逖瞪了众将一眼大声喝道:“都给我闭嘴,本将身为大晋的将领岂能行谋逆之事,让将士们都散了。” “哎!” 祖约、冯铁等诸将愤愤不平的走出中军营帐去遣散各自的队伍。 “韩潜,你怎么还不走,去让你的部下都回营!”祖逖缓缓坐下轻声说道。 韩潜苦笑道:“诸位将军的士兵都回营帐了,末将的兵马还会傻傻的等着末将吗?” “恩,韩潜,你是我最得意的部下,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末将以为是皇上不信任将军了,一旦将军收复河北,威望将远远超过皇上,所谓功高震主,皇上担忧将军日后有异心!”韩潜答道。 “不不不,不会的,一定是朝中有奸臣蛊惑,不少士族一心偏安江南,是他们蒙蔽了圣听,奸臣误国、奸臣误国啊!”祖逖眉头紧锁。 韩潜叹了口气道:“将军说的也对,当今的皇上就是在这臣的拥戴下才顺利登基的,奸臣们不愿北伐中原,皇上又能如何,况且我大晋以我北伐军和荆州刺史王敦的荆州军最为精锐,王敦此人素有反心,一旦我北伐军渡河远征,荆州军就无人可制了。 祖逖猛击大腿扬天长叹:“我大晋何日可收复中原啊!” 一个月后,雍丘大营一片寂静,天空乌云滚滚,只有几只呱噪的乌鸦在辕门外叫个不停。 “咳咳咳……” 韩潜还没走进中军大帐就听到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噗” “将军,你吐血了,军医、军医。”韩潜大声喊道。 “不要喊了,没用的,本将大限已到,神仙也救不活的。”祖逖无力的摇了摇头。 “将军……”韩潜双眼泛红呜咽道。 祖逖缓缓坐起身来,喘着粗气悠悠说道:“韩将军,你是我最得意的部将,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本将死不足惜,只是心愿未了!中原自古乃我华夏土地,不收回中原本将死不瞑目。咳咳咳!” “将军,你不会有事的,将士们还等着你出师北伐呢?”韩潜跪在祖逖身侧安慰道。 祖逖从怀中颤颤巍巍地摸出两本书,交给韩潜轻声说道:“这是我戎马一生从实战中总结的一套兵法和平胡十策,日后你要好好研读,将来北伐中原的重任就拜托足下了。” “将军,末将何德何能,如何能担此大任,祖约将军是将军的亲兄弟,比末将更适合担此大任。”韩潜谦让道。 “吾弟祖约是员猛将,但冲动易怒不是大将之才。况且常怀忿忿不平之心,本将担心他日后会因为愤恨而作乱。其他诸将都是平庸之辈,就更加难当大任了。” 祖逖顿了顿又说道:“羯酋石勒本是奴隶出身却能成为一代帝王自有其过人之处。本将死后我大晋只怕无人可与之抗衡,若石勒渡河南下,切不可与之正面对抗,只要退到淮河以南,凭借江南水网和我大晋傲视天下的水军,石勒便再难前进一步,切记、切记、咳咳咳……噗! “将军,将军……”韩潜含泪将兵书揣在怀中泣道。 祖约、冯铁、卫策、董昭等诸将闻讯奔至中军大帐。诸将一齐跪在祖逖身旁颔首垂泪。 “大军出征、渡河……” 祖逖猛地伸出右手大喝一声便溘然长逝。 中军大帐顿时哭声一片…… 祖逖死后,诸将推举祖约为大将军,祖约没有遵守祖逖临终遗言,在黄河南岸与石勒大战,十战十败,狼狈退回寿春。 公元二十一世纪,在国庆小长假的最后一天,鸟语花香的江南小城吸引了全国各地的游客,人们尽情地欣赏小城的美景,陶醉在这个幸福的时光里。 魏安是这个小城的市民,大学毕业后回到家乡,在郊区的一家纺织厂打工。因为性格比较害羞,所以一直没有女朋友,这可急坏了双亲。 在家人的介绍下,魏安一次次地相亲,却又一次次的失败,不是女孩子嫌他没车没房没地位,就是他嫌弃人家长得丑不够温柔。 别人都说“你一个工人随便找个女人就行了,漂亮、温柔的女人你养的起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可魏安心里有自己的标准,他从小就喜欢看古装电视剧,古代女子那温柔美丽的形象深深的烙在了他的心里,不经意间便让那他如痴如醉。 今天厂里破天荒的放了一天假,一大早,魏安独自一人来到了小城最热闹的“鹊桥”。 “鹊桥两岸已经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桥上一对对幸福的情侣手拉着手诉说着各自的海誓山盟。 “有人掉到河里去了,快救人啊!”桥上突然传来了呼救声,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河面,只见河的中心一位年轻的女子痛苦的挣扎着。 “快救人啊!快救人啊!有人掉到河里了”一时间鹊桥两岸传来了无数的呼救声。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大伙儿伸长了脖子努力地向前挤,生怕错过了一丝细节, “快救人啊!救人啊!” “这么多人光看着,咋没人下去救人呢?” “是啊!都站着不动……赶紧救人啊!” 一群围观的“热心人”站在道德的高峰不断地谴责其他围观的人。直到河中的女子只露出两只手臂,众人仍是围观。 “救还是不救,救人有可能把自己的小命搭上,不救良心不安。”魏安心里矛盾着。 “救!”魏安对自己的水性还是相当自信。 “扑通” 魏安一头扎进了河里,游到那女子落水的位置,左手抓起女子的后背向岸边游去,刚游了一会儿,那女子突然剧烈的挣扎着,双手紧紧地抱住魏安的头部, 魏安的口鼻被紧紧的贴在女子的胸口,一时喘不过气来,想挣脱,但女子在求生的本能驱使下抱得很紧,不一会儿,魏安便感觉胸口闷的难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身体渐渐的沉到了水底…… 第七十七章 寒门子弟 魏安朦朦胧胧的睁开眼,…怎么会这样,魏安赶紧挣扎着起来。 “小宝贝、别闹” “小宝贝,还真肉麻哎!”魏安浑身一阵鸡皮疙瘩,抬头一看一位年轻的女子正热情地看着自己,虽然不是绝顶漂亮,但也颇有姿色,让人看了心里很舒服。 这会不会是刚才落水的女子呢?魏安实在想不出这人是谁。 “小宝贝,来亲一个”年轻女子揪着小嘴向魏安吻来。那热情的目光是那样的火辣。 “不用这样!就算救过你,也不用这么报答!”魏安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女子的怀抱。 “贵哥,瞧你这儿子,吃饱了就闹,你来哄哄!”年轻女子突然开口说道。 儿子,我是谁儿子,魏安闻言一愣,低头一看自己的双手双脚是那么的娇小,天哪!我怎么变成婴儿了,这是那里啊! 魏安仔细一看,屋子里都是只有电视剧上才能看到的古典家具,年轻女子的衣服和头饰也都是古代的,顿时他明白自己穿越了,而且穿越到了一个婴儿的身体。 “小乖乖,让爹抱抱,嘿嘿嘿!”一位满脸大胡子的男人傻笑着从女子的怀里接过魏安。 “小乖乖,不闹、让爹亲一下,嘿嘿嘿!” “大叔,不要啊!” 魏安无奈地让这个满嘴酒味的大叔亲了个够。 真是倒霉啊!为了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居然穿越了,穿越也就算了,以前小说看了不少,人家主角一穿越就是贵族子弟,到了古代妻妾成群,左搂右抱。 看这屋子里的摆设,只有几件陈旧的桌子、椅子等常用家具,一看就是寒门。不是自己嫌贫爱富,上辈子经验表明没钱就会被人看不起,没钱就没人喜欢自己,没钱就娶不到自己想要的老婆。 生在寒门也就算了,可以努力奋斗嘛!最坑爹的是居然是个小婴儿,一个小娃娃除了吃奶还能怎么努力。 其实最最坑爹的是自己不是穿越到了汉唐盛世,而是比三国还乱的五胡十六国时代。 当然,这一切对于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来说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吃饱喝足后睡大觉,等长大了再考虑其他的事。 “贵哥,给小宝贝起个名字!”年轻女子说道。 “嘿嘿嘿!起啥名字……针娘啊!你说起啥名字就起啥名字。嘿嘿嘿!” “瞧你那笨样,连给自己的儿子起名字都不会。”年轻女子瞪了大胡子一眼说道:“咱也不图这孩子将来有多大出息,只要能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就好,就叫魏安!好不好” “嘿嘿嘿,魏安,魏安,好好好”大胡子傻笑着。 “天哪!居然和我前世的名字一样,”魏安心道:“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难道我只配平平安安的做个草民,苟且一生吗?就不能有所作为济世安天下么” “咦,针娘,你看我们的“安儿”皱着眉头在想什么呢?嘿嘿嘿!”魏贵疑惑道。 “净瞎说,吃奶的孩子还能想什么,给我看看。”针娘从魏贵手中接过魏安顿时一愣:“我的天啊!这孩子眉头皱着这么紧,好像真的有心事。” “安儿,安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娘给你起的名字不好。爹和娘都没读过书,也没什么本事,只希望我的小安儿能平平安安的快乐一生,乖宝贝,娘的乖宝贝。”针娘用手轻轻的抚摸魏安的小脑袋温情的说道。 魏安的眼镜湿润了,他被这天底下最至善至真的浓浓母爱感动了,他终于明白原来在父母的眼中子女的平安快乐是最让他们欣慰的,父母对孩子的爱不会因为孩子能力的优劣而有所减少,他甚至开始担忧失去了自己这个独子父母该有多伤心,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就这么走了,正步入老年的父母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后半生。 “孩儿不孝,愧对父母的养育之恩。”魏安愧疚地流下了两行热泪。 “咚咚咚……” “安儿不哭、不哭、看看这是什么。”针娘一边转动拨浪鼓一边安慰道:“这是你爹给你做的拨浪鼓,咚咚咚……好玩吗?” “这儿还有好多呢?嘿嘿嘿!”魏贵说着从柜子里搬出来一箱子一模一样的拨浪鼓。 “大叔,你还真傻啊!同样的玩具不用做这么多!” 魏安看着满满的一箱拨浪鼓,诧异的同时似乎也看到了一位父亲的爱,那一个个不起眼的拨浪鼓,每一个都包含着父亲对孩子那浓浓的爱意。 “哎!过去的事已经无法挽回,因此现在所拥有的才要倍加珍惜,既然命运让我来到这里,那么从现在开始做一个孝顺的乖孩子,融入到这个家庭。”魏安内心感慨万千。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 魏安对自己的身世和这个时代的背景也都有了初步的了解。 魏安的父亲魏贵是十多年前逃难到丹阳郡溧阳县的。因为人太过老实常被戏称为“傻贵”,但他一点也不在意,而是凭借自己出色的木匠手艺,置办了一处小宅子和三亩薄田,也许是傻人有傻福!在二十八岁这年居然娶到了比自己小十岁的漂亮娇妻,羡煞了周围的邻居。 魏安的母亲姓曹,闺名针娘,从小针线活做得特别好,人也很精明,十八岁时因见魏贵善良老实,不顾一切的嫁了过去,婚后小两口其乐融融,尤其有了魏安后,小日子过得就更红火了。 虽然魏安一家暂时生活安定祥和,但眼下这个时代却是杀伐不断的乱世,魏安出生的时候正巧赶上祖狄病逝,北伐军节节败退,就连长江以南都人心惶惶的,生怕胡虏打过长江,幸好胡虏不习水战,止步于江淮一线。另外巴人李寿割据益州建立汉国,汉人张俊雄踞凉州,鲜卑慕容皝占据幽州,拓跋氏、宇文氏、丁玲、高车、吐谷浑均是当世豪杰各拥重兵,其它诸如,义军、坞堡主、山贼、土匪、游侠则多如牛毛,百姓苦不堪言。 一转眼,六年过去了,魏安也由一个小婴儿成长为四尺多高的小男孩了,由于比其他孩子多了二十多年的阅历,自然也就成了“儿童王国”的领袖了,每天身后总是跟着一大群“追随者”。 “今天我们来玩大将军点兵出征,你们说好不好。”魏安高声叫道。 “好…………” “大将军都是骑马的,骑在马上才像大将军。” “谁家有马啊!” 一群孩子七嘴八舌的嚷嚷着, 魏安略作沉默,忽然眼珠一转大声说道:“你们等着,我这就去牵马,等我回来啊!” 魏安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家的驴棚前,轻轻解开拴在柱子上的缰绳,缓缓的将那头跟了魏贵十几年的青驴牵了出来,刚想开溜就看到针娘叉着腰站在自己的面前。 “魏安,”针娘怒气冲冲的瞪着魏安吼道。 魏安猛的一怔,讪讪道:“针娘,您啥时候过来的,吓我一跳。”。 “没大没小,针娘是给你叫的啊!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怎么还把你爹的青驴给牵出来了。”针娘大声训斥。 “娘,冤枉啊!安儿知道娘喜欢清静,怕打扰了娘亲休息,所以脚步轻了些,可还是打扰了娘。”魏安随口编道。 “呦呦呦,我的安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娘了,”针娘怒气稍减满眼狐疑的盯着魏安说道:“那你牵着你爹的青驴干什么。” “驴、驴啊!”魏安略一思索开口编道:“安儿看这青驴整天呆在驴棚里,怕给闷坏了,所以牵出去透透气。 “驴也能闷坏吗?”针娘将信将疑。 “怎么不能,不信你可以问爹啊!爹!您说是!”魏安望着针娘的身后喊道。 针娘转身一看,根本没有魏贵的影子,再转回来时魏安已经骑在驴背上奔出了十几步远。 “兔崽子,敢骗你老娘,给我回来。”针娘追了几步大声呵斥。 “哈哈,驾驾驾” 魏安骑在驴背上很是兴奋,转身笑道:“针娘不要生气,等安儿长大做了大将军一定好好孝敬您。” 针娘见魏安不肯回来,生怕跑远了从驴背上摔下,心里开始担忧起来,忙安慰道:“安儿,娘不生气了,你小心点,别摔下来,早点回来啊!” “知道了”魏安大声答道。 虽说魏安只有六岁,但却长得跟十几岁的孩子一般高大,而青驴又比骏马矮小的多,所以骑在上面倒还显得协调,有点大将军骑在马上的感觉。 “将士们,本将军回来了,驾驾驾!”魏安左手牵着缰绳右手拿着马鞭高声喊道。 “哦,大将军回来了。” “大将军回来了” 一群孩子七嘴八舌的乱叫一气。 魏安左手轻轻一拉缰绳青驴缓缓停下:“小三,取本将军的兵器来。” “是,大将军,末将遵命。”一个外号叫小三的孩子说着便转身去取兵器。 不一会儿一根细竹竿便呈现在魏安的面前。 魏安将马鞭塞在怀中,伸出右手将细竹竿高高举起大声吼道:“将士们,拿起你们手中的兵器,随本将军攻下前方的殷家亭,第一个攻下的封万户侯,赏两根黄瓜,冲啊!” “哦,冲啊!冲啊!” 一群孩子高举着手中的树枝、柳条、荷叶大喊着冲向前方不远的小镇,身后扬起阵阵烟尘。 丹阳山高水险,民风彪悍由此可见一斑,自三国至此近百年时间,丹阳兵一直是江南最强步兵的代名词,三国时吴国能够立足江南成就一方霸业,第一靠的是长江天堑和会稽水军,第二靠的就是丹阳兵,吴主孙权在位时,始终牢牢的控制着丹阳兵,丹阳太守也一直由孙氏一脉或孙权亲信担当。 第七十八章 无良公子 “大将军,是我第一个到的,” 小三手舞足蹈的显然很是兴奋。 魏安点了点头笑道:“哈哈,小三好样的,不愧是我麾下头号猛将,晚上到我家来玩,我让娘亲给你做好吃的。” “谢大将军,”小三流着口水谢道。 “攻下城池要先入城安抚百姓,将士们排成两排,随本将军入城。”魏安说着瞟了众人一眼。 孩子们很快排成了参差不齐的两排, 魏安骑着青驴走在前面,不时的向两边挥手,其他的孩子紧紧的跟在魏安后面。 此刻并非逢集,所以小镇的街道上行人和商贩并不多,稀稀散散的路人看着魏安他们也都习以为常了,只是今日魏安骑着驴气氛稍显不同,因此赢得了不少‘回头率’。 其实丹阳郡辖下本没有这个小镇,此处原本只有几百户稀稀散散的农户,后来中原大乱百姓逃亡江南,为了安置从北方逃难过来的流民,便在此处侨置了殷家亭,此处原本稀少的人口一下提高了近十倍,渐渐的就形成了一个小镇,但除了原本的农户有自己的土地外,逃难过来的百姓则都成了佃农。 而此处之所以叫殷家亭是因为朝廷将南迁的陈郡殷氏安置在了此处,此处空闲的田地也一并赏给了殷家,其他逃难至此的百姓要想活命只有租种殷家的土地。 殷家的家主殷羡此时担任大晋的豫章太守,长子殷浩也在征西将军庾亮的军中任记室参军,家中只剩下夫人周氏和二公子殷剑。 此时,游手好闲的殷二公子正陪着从义兴郡过来探亲的表妹周云慧在大街上招摇过市,这个殷二公子在殷家亭一向跋扈,但摄于殷家在此地的地位,众人也都是敢怒不敢言,任由其嚣张。 “表哥,你看,骑在驴上的小弟弟好威风啊!像个大将军。”周云慧伸出手指着魏安爹声爹气的说道。 殷剑一听心中不悦,瞟了一眼魏安,不屑道:“切,什么大将军,一个叫花子而已。” 周云慧一看殷剑脸上阴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殷剑茫然地看着周云慧,问道:“云慧表妹,你笑什么。” “呵呵呵,呵呵呵!”周云慧发出银铃般的娇笑声。 殷剑更加茫然了,忙道:“我的好妹妹,你急死哥哥了,哥哥脸上有脏东西吗?” 周云慧睁着圆溜溜的勾魂眼说道:“表哥的脸没脏,倒是心里不大干净,” 殷剑一听,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刚才云慧只不过随口夸了那个小弟弟一句,表哥就生气了,堂堂殷家的二公子竟然吃一个叫花子的醋,难道表哥认为你高贵的表妹会喜欢一个小叫花子吗?”周云慧撇嘴委屈的说道。 “嘿嘿,是表哥不对,表妹莫怪,不过表哥的心还真的有点……表妹你给哥哥擦擦。” 殷剑欣赏着眼前娇滴滴的美人,内心已如熊熊燃烧的烈火,而周云慧就是一堆待燃的干柴,一个垂涎三尺,一个故作娇羞。 “好妹妹,让哥哥亲一个,”殷剑已经按捺不住,伸手搂住周云慧粗鲁的吻了过去。 周云慧也不躲闪,只是伸手挡住了他的嘴,蚊声道:“好哥哥,大街上别人都看着呢?” “咳咳咳,” 殷剑一看街上很多人看着自己马上松开了手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周云慧两手托腮睁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微笑着摆出一副十足的花痴模样,当着殷剑的面故意说道:“那个小弟弟真的好威风,可惜是个穷孩子,和我们士族门不当户不对的,哎呀!我要是能嫁给一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该多好啊!” 殷剑一听心中非常不悦,眼中杀机一闪而过,顿了顿开口谄笑道:“表妹放心,再过两年等,只要爹跟朝廷说一声,表哥就可以做将军了,到时候表哥一定娶你,圆了表妹的将军夫人梦,哈哈哈!” “讨厌,”周云慧娇斥了一声,抬头盯着殷剑口是心非的娇声道:“只怕等表哥做了将军就看不上云慧了,我大晋国有那么多漂亮的姑娘,到时候表哥娶回十个八个的,疼都疼不过来,哪有功夫理睬云慧啊!” 周云慧说完狡黠的嗔了殷剑一眼。 殷剑一听,心中颇为得意,眯着那双色眯眯的小眼睛打量着周云慧,道:“哎呦,表妹真是多心了,尽管弱水三千,我却只饮表妹这一瓢。”说着便弯下腰向周云慧的胸口凑了过去。 周云慧忙伸出右手挡在胸前,嗔了殷剑一眼,扭捏的转过身去,不是因为害羞,而是为了吊殷剑的胃口。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男人对轻易得到的东西都不屑一顾,这一点周云慧清楚的很,所以她自然不会让殷剑那么轻易的就得手。而就在此时转了一圈的魏安又回来了,周云慧觉得有趣同时也为了给殷剑一点危机感,故意多看了几眼。 殷剑一见自己的好事没有得逞,而表妹却痴痴地看着魏安,顿时便觉得怒气填胸,几步走到大街中央挑衅地瞪着魏安大声斥道:“哪来的叫花子,还不给本公子滚下来。” 魏安一见是殷家亭的殷二公子,此刻正憋着一双红脸杀气腾腾的瞪着自己,心道:“这个白痴又发什么神经!” 殷剑微微侧身自信满满的看着周云慧,貌似在说:“表妹,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威风,什么是大将气派。” 魏安见殷剑自信满满的看着路边的美女,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原来这小子在泡妞啊!个性张扬本没有错,但惹是生非就不好了。” “小叫花子,就是你,给本公子滚下来。”见魏安无动于衷殷剑提高了嗓门。 魏安淡然一笑就像没听见一般,对于这种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魏安从来都是懒得理睬,和不讲道理的人争论问题比对牛弹琴更能让人郁闷,甚至抓狂。 殷剑见魏安居然无视自己的存在,内心巨怒无比,一双怎么也睁不大的小眼此刻却瞪的比牛眼还大,因怒气鼓起的双颊像一只发春的蛤蟆,嘴角剧烈的抽搐指着魏安咆哮道:“小叫花子,你聋啦!给我滚下来,你们几个去把他拽下来。” 四个随从小厮闻声立刻狗仗人势般的朝魏安围了过去。 “方圆阵”魏安大喝一声。 一群孩子立刻向前将魏安围在中间。 “霹雳手准备” 大半的孩子都从口袋里摸出小石头,怒气冲冲的瞪着四个小厮。 四个小厮吓得立刻捂着头跑到殷剑身后。 “一群废物” 殷剑怒不可遏,双手叉腰瞪着众人,大声喝道:“你们这群穷鬼家下的种都翅膀硬了,还记得你们种的是谁家的田地,今天本公子给你们个机会,立刻给本公子跪下磕三个响头,否则本公子收了你们家里的田地,让你们都去喝西北风,本公子说到做到。” 殷剑说完嚣张的看着魏安等人,眼神里充满了鄙视。 一大群孩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终于一个孩子首先跪了下来。 紧接着近九成的孩子陆陆续续的都跪了下来,垂头丧气的像打了败仗的溃兵。 “你们怎么这么没骨气,都给我起来。”小三大喝。 “小三哥,你家有二亩田地,我们还指望种殷老爷家的地呢。”一个孩子哭丧着脸委屈的说道。 魏安失望的看了众人一眼内心感慨万千,表面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众人,只是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对自己离心离德,表面上强悍的‘儿童军团’只因殷剑的一句话,便成了一支溃兵,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他们需要租种殷家的土地,他们需要活命,这正应了那句古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魏安心里非常郁闷,路边的周云慧却是异常的兴奋,她看着殷剑伸出大拇指夸赞道“表哥真棒、表哥好厉害哦!” 酥麻的声音让魏安浑身一阵鸡皮疙瘩,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少女手舞足蹈的站在路边,荡漾的眼神泛着微光吃吃的盯着殷剑,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和渴望。 魏安心里突然一阵伤感:“女人都喜欢高富帅,从古至今从来都没有变过。” 得到表妹鼓舞的殷剑嚣张的更加得意忘形,指着魏安傲慢的说道:“小叫花子,还不给我乖乖的下来,你的驴让本公子骑骑,也好让你们见识一下本公子这天下无双的骑术。” 殷剑说完仰着头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颇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这可是你自找的,待会摔死可别怪我。”魏安突然计上心来,看着殷剑嘴角微微一笑,口是心非的答道:“殷公子骑术在下早有耳闻,只是我这驴认生,要是一不小心把公子摔着了,小子可担待不起。” 殷剑一听,点了点头说道:“算你小子识相,既然知道本公子骑术精湛还不给我滚下来,本公子策马驰骋的时候你小子还没生下来呢,就你这头破驴还能摔得了本公子。” “既然公子执意要骑,那就让公子骑骑,也让我们穷人家的孩子都见识一下公子那天下无双的骑术”魏安右腿轻轻一抬从马上滑了下来。 殷剑几步走到青驴面前,熟练的垮上驴背,左手拽紧缰绳微微侧身得意洋洋的看着周云慧。 周云慧同样投以热情和鼓励的目光,这让殷剑更加得意。 就在这时,魏安从口袋里轻轻摸出一根削尖的竹签,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驴屁股上狠狠的扎了一下,那青驴挨了痛,长嘶了一声便向离弦的箭一样向前飞奔,殷剑一时得意,没有抓紧缰绳,在驴奔出十几步时重重的从驴背上摔了下来。 “啊!我的腿啊!好痛!”殷剑双手抱着腿躺着在地上大声呻吟。 “二公子,你没事!”四个小厮见殷剑从马上摔下来赶紧围了过去。 一旁的周云慧更是惊的花容失色。 “殷公子没什么大碍!早就跟公子说了,我这驴认生。”魏安牵住青驴淡然的说道。 “小子、别得意本公子不会放过你的,哎呦、哎呦、疼啊!”殷剑痛苦的咆哮道。 “殷二公子好生休息,我等叫花子就先走了。” 魏安瞟了一眼殷剑却看到周云慧瞪着自己,眼神里充满了幽怨和愤恨。这种眼神竟是如此的熟悉,魏安记得当年自己在大学里忍无可忍打了一个整天欺负自己的高富帅,结果几乎全校的女生都向他投来这种幽怨的眼神,没人关心谁对谁错,身为穷人的魏安不论怎样永远都不可能是对的,无论如何努力也难以得到女生哪怕一点点的好感。 “伤不起啊!”魏安避开周云慧的目光跨上驴背沿着来时的路缓缓离开。一群孩子也如鸟兽散,只有小三、小五、小六、扁头等和魏安住的比较近的孩子还跟在后面。 “魏安哥,那个殷公子会不会找我们麻烦啊!殷家的老爷和大公子可都是朝廷的大官啊!”小五关心的问道。 “不就摔了一跤吗?再说也是他自己要骑的,关我什么事。”魏安转过身来淡淡的说道:“今天你们几个表现的很好,走,到我家玩去,晚上就在我家吃!” “好啊!好啊!又可以吃大娘包的饺子喽!”扁头显得最为兴奋。 “好好好,保准让你们吃个够。”魏安对这些小玩伴从来都是很大方的。 “爹、娘、我回来啦!”魏安在离家还有五十步的地方大喊着。 第七十九章 义兴周氏 “你还知道回来啊!” 魏安的声音刚落,针娘的训斥就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哎,又来了。”魏安无奈的耸了耸肩。 “大娘,是我们,我们都来了。” “呦,小三、小五、你们都来啦!”针娘摸着扁头的脑袋说道:“小扁头,你这脑袋是越来越扁啦!” “嘿嘿,吃过大娘包的饺子就能长圆啦!”扁头狡黠的说道。 “小滑头,跟你魏安哥哥一个样。”针娘轻轻的在扁头脑袋上按了一下说道:“你们等着大娘给你们包饺子吃。” 针娘说完便端着面盆走向院子拐角处的‘锅屋’,其实也算不上屋,就是简简单单的用四根木棍做柱子在院子里搭的一个小棚子,棚子底下用泥土砌一个放锅的灶台,为了方便做饭,灶台的旁边一般都会放一个小桌子。 针娘去和面,魏安他们也没闲着,都聚在一起对着地面撒尿,完事再将泥土聚在一起和好了捏泥人,这也是他们经常玩的游戏,刚开始第一次玩的时候魏安觉得有些恶心,但为了不扫小伙伴们的兴致也跟着一起玩,渐渐的也就习惯了,并且能从其中发现许多乐趣,毕竟童年的快乐是最宝贵的,一旦错过了就永远找不回来了。 “哎呦,轻点、轻点、你想疼死本公子啊!”殷府内殷剑躺在自己的床上对着大夫大吼。 “大夫,小儿的腿没什么大碍!”周氏看着儿子受罪很是焦心。 “公子着实摔得不轻啊!左腿多处骨折”大夫抬起右手捋了捋胡子轻声说道:“不过,夫人放心,老朽已将公子的骨折处固定好了,再开几副舒筋活血的上好药材,不出半个月,公子便可痊愈。” 周氏一听自己的宝贝儿子多处骨折吓的差点晕了过去,待听完大夫说不出半月可痊愈便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有劳大夫了,”周氏忙说道:“要用最好的药材,不管多贵的都行。” “一定、一定、老朽这就开方子,”大夫说着拿起毛笔写了起来。 “要半个月才能痊愈,你这个庸医到底会不会看病啊!”殷剑咆哮道:“都怪那个小叫花子,本公子这就去找他算账。” “哎呦,哎呦,疼死我了。”殷剑刚动了一下,腿上便传来了剧痛。 “公子,不能乱动啊!若是骨折处错了位,有可能终生残疾啊!”大夫无奈的摇了摇头。 周氏赶紧走到殷剑床边,抚摸着殷剑的额头安慰道“剑儿,忍一忍不要心急,半个月很快就会过去的。”。 “哎呀,娘,剑儿咽不下这口气,我要让那个小叫花子也尝尝断腿的滋味。” 殷剑恶狠狠的说道。 “什么小叫花子,”周氏满脸疑惑。 “你们几个废物还不快点告诉我娘。”殷剑指着随从的四个小厮开口大骂。 “回夫人,那小叫花子叫魏安,就住在离此十几里的王家庄,他家里有一头青驴,公子今天就是不小心从那驴背上摔下来的。”一个小厮说道。 “放屁,什么不小心,本公子骑术精湛会不小心摔下来吗?分明就是这小子搞鬼,哎呦。”殷剑一激动又触动了伤口。 “公子若是这般总是触动伤口,便是半年也好不了了,夫人,老朽告辞了。”大夫无奈的摇了摇头。 “春香,送大夫”周氏令道。 “是,夫人,”春香颔首一揖说道:“大夫请” “好、好”大夫应了一声和春香一起走了出去。 大夫走后,周云慧挪到殷剑床边,看着躺在床上满脸痛苦的表哥,不禁蹙了蹙眉,轻声关切道:“表哥,好点没,还疼吗?” 殷剑一见周云慧,顿时便联想到她看着魏安时那痴痴的眼神,不禁大怒,喝道:“好个屁啊!能不疼吗?这全都怪你。” “是表哥自己骑上去的,怎么都是云慧的错了。”周云慧委屈的差点流出眼泪。 “你还委屈了,要不是你三番两次夸那个小叫花子,本公子犯得着去骑那破驴吗?现在腿折了,要躺着半个月,你满意了,你可以天天去找那个小叫花子了,你走、你走啊!”殷剑越说越激动。 “呜呜……”周云慧满脸泪水呜咽道:“不就随口说说嘛!又不是故意的,哪想到表哥这么在意,我走就是了,呜呜……” 周云慧挽起袖子擦着眼泪跑了出去。 “云慧”周氏忙喊了一句, 周云慧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了殷剑一眼,又呜咽着跑了出去。 “啪” 周氏狠狠的在殷剑的脸上打了一巴掌。 “娘,疼,疼啊!”殷剑捂着脸支吾道。 “知道疼就好,也好长个记性。”周氏背对着殷剑幽幽说道:“剑儿,你要记住,云慧不仅是你表妹,娘的侄女,更是义兴郡周氏家族的千金,义兴郡周氏和吴兴沈氏、吴郡顾氏、陆氏、朱氏、张氏被称为江南的六大士族,地位之显赫不是我们陈郡殷氏可以相比的,你爹和你大哥要是没有义兴郡周氏相助是做不了这么大的官的,眼下云慧住在我们家就是对你有好感,只要将来你能娶了云慧,那我们殷氏和义兴郡周氏就是亲上加亲,这么好的机会,你却因为一点小事伤了你表妹的心,是不是该打。” “娘,我知道错了,剑儿只是一时气愤而已,其实在剑儿的心里一直是喜欢表妹的,”殷剑顿时清醒了不少:“娘,表妹会不会生气跑回义兴郡啊!剑儿这就去向表妹道歉,请求表妹的原谅。” 殷剑挣扎着便要下床。 “好了,剑儿,你安安心心的养伤,云慧的事就交给娘了。”周氏上前一步扶住殷剑轻声说道:“大不了,娘拉下这张老脸跪在云慧的面前替你道歉,放心,娘一定给你留住云慧,你好好休息,娘先出去了” 周氏给殷剑掖了掖被子,起身走了出去。 “别玩了,吃饭了,新出锅的饺子趁热吃。”针娘大声的吆喝。 “吃饺子喽” 扁头带头蹿到了饭桌前,其他几个孩子紧随其后。 “你们先吃着,大娘再给你们烧个青菜汤。”针娘说着便向厨房走去。 “娘,爹呢?爹咋不过来一起吃。”魏安左右看了看并没有魏贵的身影。 “就知道关心你爹,你怎么不问娘吃过了没有,”针娘白了魏安一眼说道:“你爹早就吃过了,在屋里刻木头给你做玩具呢?这两父子!” “魏安哥,大叔好疼你哦!”扁头羡慕的看着魏安。 “那当然,我爹不疼我疼谁啊!”魏安得意洋洋的将一个水饺吞到了肚子里。 小三从怀里摸出一只人参看着魏安问道:“魏安哥,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人参,你从哪儿弄来的。”魏安大吃一惊。 “哇,这就是人参啊!”其他几个孩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三手里的人参。 小三摸了摸脑袋,支支吾吾的说道:“嘿嘿,我说怎么味道和胡萝卜不一样呢?” “一定是偷来的!说在哪偷的。”魏安厉声说道。 小三笑着说道:“没偷,在殷家后院拔的,” 魏安一听是那纨绔子弟家里的东西,心里便觉得畅快,让你殷二公子嚣张,偷你家东西就是替天行道。 但殷家大院前后门整天都关着,院墙也是非常的高,小三一个毛孩子是怎样来去自如的呢?这一点魏安却是有点想不通。 小三摸了摸脑袋,没等魏安发问便不打自招的笑道:“殷家后门旁边有一个狗洞,趁着天黑爬进去没人能发现。 魏安一听,又是一惊,不仅是佩服小三胆子大,小小年纪敢走夜路,更是惊奇他是怎样躲过巡夜的打更人的,要知道在古代是实行‘宵禁’政策的,也就是天黑了以后不许出门,尤其是人口比较多的城镇夜里都配有巡夜的打更人,发现深更半夜不在家睡觉,跑到大街上闲逛的便会以‘犯禁’罪抓到衙门的大牢,具体惩罚各个时代略有不同,但一顿板子肯定是少不了的。 “打更的不抓你吗?”扁头忍不住问道。 “打更的都是直着眼睛走路的,从来都不向两边看,看到有人过来躲在墙边就没事了,最讨厌的是殷家那条大狗见人就乱叫,不过现在已经让我收服了。”小三仰着头得意洋洋的说道:“这也多亏我爹是卖肉的,家里有那么多没用的骨头,我每次去都带上几根,进了院子就扔给那大狗,现在那条大狗和我亲着呢?” “厉害,小三哥真厉害。”其他几个孩子崇拜的看着小三。 小三得意的看着众人突然说道:“对了,魏安哥,我在殷家院子看到了一件怪事,真的好奇怪哦!” “什么怪事啊!”魏安随口问道。 小三皱着眉说道:“我看到那个殷公子深更半夜光着身子把一个姑娘按在后院竹林边的一块草地上,像狗一样在那个姑娘的身上舔来舔去的,嘴里还喘着粗气说什么‘春香,我的小宝贝,你想死本公子了。’害的我那晚一根萝卜也没拔到,白跑了一趟。” “噗…………” 魏安一听,满嘴的饺子都吐了出来。 “魏安哥,你怎么了,”小三关切的问道。 “没事,没事,”魏安定了定神说道:“咳咳,那个殷公子上辈子,还有上上辈子多半是条狗,这辈子做人但还改不了做狗的习惯,所以还是喜欢舔来舔去的。” “原来是这样啊!”小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魏安见众人都吃的差不多,天色也已经大黑,起身说道:“天不早了,再不回去要挨打了。” 扁头一听,立刻捂着屁股,战战兢兢的说道:“魏安哥,那我先回去了。” 话刚说完人已经消失在夜色中,小五、小六也都跟着回去了。 “魏安哥,这支人参送给你,”小三将人参塞到魏安手里轻声说道:“今晚我再去拔几支,嘿嘿嘿。” “恩,小心点。”魏安接下人参关切道。 小三走后,魏安将人参放在自己的枕头下,枕在上面睡下了。 第八十章 蛇蝎毒妇 殷府的后院依旧冷冷清清的,只是今晚起了夜风,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小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真冷啊!早知道今晚起风就多穿一件了,还是赶紧拔完回去!”小三自言自语的正准备去拔人参,突然前方传来了脚步声。 小三赶紧躲到了一处大石堆的后面。 “殷九,我让你准备的人手都带来了吗?”周氏开口说道。 “回夫人都到齐了,”殷九双手一揖恭敬的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周氏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殷九说道:“殷九啊!本夫人待你如何。” 殷九连忙跪下,双手抱拳朗声道:“夫人待殷九恩重如山,殷九纵然万死也难报夫人的大恩。” “快起来,快起来,”周氏上前扶起殷九说道:“本夫人不需要你万死,只要你去办一件事。” “有什么要殷九做的,夫人尽管吩咐。”殷九没有丝毫的犹豫。 周氏转过身去,背对着殷九轻声说道:“十几里外的王家庄有个叫魏安的少年你可知道。” “莫非就是今天二公子说的那个魏安,”殷九忙问道。 “恩”周氏点了点头。 “知道,知道,”殷九忙说道:“听说是个了不起的孩子,聪明孝顺而且口碑非常好,整个王家庄的孩子都唯他马首是瞻。” 周氏一听,眼中杀机一闪,猛地转过身来盯着殷九阴声说道:“那就更留不得他了。” 殷九猛地一怔,惊讶道:“难道夫人今天要殷九来就是要杀了这个魏安,” “不错,而且连他的爹娘也一并解决。”周氏眼中杀机更胜。 “怎么办,他们要杀魏安哥,”小三捂着嘴尽量压低喘息声,一颗心已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难道就为了二公子从驴上摔折了腿,夫人就要杀了魏安全家吗?”殷九似乎有点想不通。 “摔折了腿倒是其次,重要的是我从剑儿的话中听出了一个我最不希望听到的一点端倪,我的侄女云慧似乎对那个魏安有了一点好感,所以才激的剑儿去骑那个小子的驴,然后就是无缘无故的摔下来,女人的心总是很难琢磨的,尤其是豆蔻的年纪很容易被一些人和事所迷惑,本夫人担心万一云慧喜欢上了一个穷小子,不仅丢我娘家义兴郡周氏的脸,也毁了我家剑儿的姻缘,更破坏了周殷两家亲上加亲的大计,为了我们殷家的利益,本夫人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哪怕只露出一点点的端倪。”周氏在这个下人面前没有丝毫隐瞒。 “何时动手,请夫人明示”殷九也不啰嗦。 “再过一个时辰,等夜深了就动手,然后放一把火,来个毁尸灭迹。。”周氏伸出右手做了一个斩首的动作。 “是,夫人,殷九这就去准备。”殷九双手抱拳,深深一揖退了下去。 “魏安啊!魏安你可别怪本夫人心狠,要怪就怪你不该碰到云慧。”周氏嘴角微微冷笑,自言自语的说道。 “魏安哥,你不会有事的。”小三左手捂住嘴巴,右手按在胸口尽可能的保持安静。待周氏走后便以最快的速度奔回王家庄。 “咚咚咚、咚咚咚,” 小三大口喘着粗气,由于一路疾跑,口干舌燥,此刻嗓子已经喊不出声音了,只有不停的敲门。 魏安躺在床上并没有睡着,听到敲门声连忙从床上爬起,鞋都没来得及穿便跑了出去,他相信一定是小三在敲门,不知道这小子今晚有多少收获。 魏安跑出来将门打开一看,果然是小三,但眼前的小三却满脸大汗,伸着舌头剧烈的喘着粗气,看到魏安出来忙用手指着自己的嘴巴。 魏安会意连忙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递给小三。 “咕咕咕………咳咳咳……”因为喝道太急小三呛得直咳嗽。 “小三,深更半夜的出了什么事。”针娘和魏贵闻声披了件衣服从屋里走出来关心的问道。 “魏安哥、大叔、大娘你们快跑!有人要杀你们,呜呜……”小三说着哭了起来。 针娘睁大了眼睛,蹲下身子,扶住小三吃惊的问道:“孩子,你听谁说的,” “是殷家的夫人在后院和一个叫殷九的人说的,我在殷家后院亲耳听到的,他们一个时辰后就该到了,你们快逃!”小三焦急的说道。 “怎么会呢?我们和殷家无冤无仇的,孩子你不会做噩梦了!”针娘将信将疑,神情显得有些慌乱。 魏安一听,顿时便明白了,一定是白天自己将殷二公子从驴上摔下来这件事,可因为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杀我全家,这女人未免也太恶毒了!还是另有隐情,可我们和殷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也不曾来往过,除了这件事魏安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够让一个中年妇人动用如此大的杀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蛇蝎女人,真是太狠毒了,魏安不自觉的感到后背一阵发冷。 “魏安,你到底又闯了什么祸,闹得这么严重,”针娘一猜便是魏安惹的祸。慌慌张张的说道:“要不娘和你去殷府道个歉,求求殷夫人!” 魏安惨然一笑:“现在去殷府就是去阴曹地府,殷夫人既然下了决心要杀我们就不会心软,何必去自投罗网呢?” “那可怎么办呐,天下之大可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哪?”针娘显得很绝望。 越是遇到危险的情况越要保持冷静,冷静的处理问题或许可以化险为夷,而狂躁则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爹、娘、事到如今我们必须走,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们不能呆在这里等死。”魏安拿出成年人的口吻不容置疑的说道。 “儿啊!这是我们的家,认识的人也都住在这个庄子里,离开后能去哪里呢?” “娘仔细想想有没有哪门亲戚住在远处的,”魏安略加提醒。 “没有啊!”针娘摇了摇头突然眼神一闪,悠悠说道:“娘的老家本在彭城,当年是有一位远房的姐姐嫁到了琅琊郡。后来中原被胡人占了,姐姐和姐夫逃到江南,听人说姐夫姓王现在做了司徒,好像是很大的官。可娘和那个姐姐只是小时候见过几面,又是远亲,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联系,模样也都记不清了,现在她做了夫人一定不会认我们这种穷亲戚的。 “司徒,何止是很大的官啊!” 魏安大吃一惊,虽然魏安不是精通历史的专家学者,对每段历史都能烂熟于心,但至少能知道个大概,眼下正是东晋初年,当时有句俗话叫‘王与马共天下’马就是当朝的皇族司马氏,而王就是琅琊王氏,琅琊王氏对东晋的建立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王导作为琅琊王氏功劳最大的人物,被朝廷封为司徒,如果历史没有发生改变那么娘所说的司徒一定就是王导无疑了。 正所谓福祸相依,坏事在特定的情况下有可能变成好事,如果有幸真的能进入司徒府,必能增长很多见识,说不定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魏安相信自己的能力,只要有机会就能扶摇直上,成为一国栋梁。不光为钱财名誉,更为‘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魏安定了定神看着惊慌失措的针娘,鼓足了底气镇定地说道:“爹、娘、你们赶紧准备一些必备的细软,我去牵驴,不管姨娘认不认我们,我们都要去试试,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了,我们不奢望做她府上的贵客,即使做个下人干干粗活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待安儿长大后再给爹娘盖个新家。” 魏安的父母都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平时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也没遇到过什么大事,如今突遇变故便显得没什么主见,只有按照魏安说的做了。 针娘急急忙忙的整理了一大包衣服和一袋干粮外加三把雨伞,魏贵背着放满各种木匠工具的方盒子另外手里拿了一个魏安从没见过的长木盒子,看上去很沉的样子。 魏安牵着驴看着小三说道“我们现在就要走了,小三我还要一件事要你帮忙。”。 “魏安哥,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小三显得义气十足。 “多停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还是边走边说!”魏安说着带头牵着驴悄悄地向庄子外走去,小三紧紧的跟在后面。 “小三,我们王家庄只有两条道通向外面,一条道通向殷家所在的小镇,另一条通向京城,而通向京城的这条道路途遥远,要是他们骑马追来,我们根本跑不掉,只有让他们认为我们都死了,我们才有可能逃掉。”魏安回头看着小三认真的说道:“前面十里处有个岔路是通向相邻的庄子的,这条路走到两百步便有一处悬崖,待会你牵着驴走这条道,看到后面有人骑马追来便用鞭子抽打驴屁股,让驴的叫声吸引他们,待他们追近了便可将驴赶下悬崖,然后你便找个地方藏起来,待他们走远了再回家,记住了” “哦,我记住了,魏安哥”小三点了点头。 到了前方的岔路口,魏安将青驴和鞭子交到小三的手上,依依不舍的说道:小三,哥哥走了,你要多保重啊! “魏安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我们以后还能在一起玩吗?”小三接过青驴两眼泪汪汪的看着魏安说道。 “会的,小三你放心好了,我魏安对天发誓我一定还会回来的,我们一直都是好兄弟”魏安握着小三的手一时竟舍不得松开。 “魏安哥,一路走好,我会一直想念你的,”小三独自牵着驴站在岔路口面朝魏安他们远去的方向泪眼惺忪的大声呼喊。 “小三,哥哥也会想你的,保重啊!”魏安回过头来迎着月光见一个牵驴的少年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两眼泪水止不住的流下。 “哥,保重。”小三朝魏安招了招手。 魏安擦了擦眼泪不再回头。 小三是自己来到这个时代,自会走路以来的第一个玩伴,两个人志趣相同、年龄相仿,只要在一起总能从对方那里获得快乐,因为每天都在一起玩,所以也感觉不到对方在自己心目中有多重要,但此刻即将分离,也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见,顿时便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缠绕在两个人的心间,感情这种东西真的是很奇怪,在一起的时候感觉不到,一旦分离便会产生一种深深的留恋,甚至是痛。 “九爷,屋里没人,” “九爷,驴棚里的驴也不在了。” 两名蒙着面的手下站在殷九的面前说道。 “奇怪,是什么人走漏了风声”殷九皱着眉看着两个手下。 “会不会是恰好出远门了,”一个手下说道。 “绝对不会,”另一个手下肯定的说道:“属下刚才摸过了,被窝还是暖的。” “那就是刚走不久,出庄就两条道,一条是我们来时走的那条,若是走这条路我们刚才就该撞到了,一定是走另一条了,上马,追。”殷九说着跨上马背率先追来出去,两名手下紧随其后。 “驾驾驾,” 远处传来了骑马的声音。 小三举目望去,只见月光下三骑快马在正疾驰而来。 “啪啪啪” 小三举起鞭子在驴屁股上狠狠地抽打。 “格葛,格葛……”青驴被抽的大叫起来。 “九爷,你听是驴的声音,一定是他们。”一个手下说道。 殷九举目望去,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一头驴,驴的身边似乎有模模糊糊的人影。 “一定是他们,快点追上他们。”殷九几乎可以认定前面就是魏安他们。 第八十一章 初入京城 小三抚摸着青驴的后背,内心很是无奈,为了魏安哥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在殷九他们到了距自己只有百步时,小三将青驴牵到悬崖边上抬起一脚将青驴踢了下去,然后借着夜色迅速找个隐蔽处藏了起来。 “格葛、格葛、……”青驴在坠崖的瞬间大叫着,但声音却越来越小,渐渐的便听不见了。 殷九赶到悬崖边时,青驴已经坠落崖底。 “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殷九开口说道。 “九爷,我们是来杀人的,又不是来救人的,现在人已经坠崖死了,我们可以交差了。”一个手下说道。 殷九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清楚地知道眼前的悬崖深不见底,并且没有通向崖底的路,魏安他们一家若是坠落崖底一定是活不成的,可他们好好的怎么就掉下去了呢?殷九皱着眉头一时想不明白。 “一定是天色昏暗,又急着赶路逃命,所以一时失足跌落山崖,”另一个手下见殷九皱着眉头开口说道。 殷九一听,沉默良久点了点头看着两个属下说道:“你们去将他家的房子烧了,我先回去向夫人复命。” “是,九爷,”两个手下异口同声。 三骑快马走后,小三从躲避处走了出来,看着天上的月亮喃喃道:“魏安哥,你安全了。” 京城建康,司徒府内一品夫人曹淑阴沉着脸将女儿绣的鸳鸯戏水仍在跪着的下人面前,大喝道:“你们这一群饭桶,教了这么些年,小姐的刺绣一点进步也没有,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这绣的是鸳鸯吗?鸭不像鸭、鹅不像鹅的,本夫人养你们有什么用。” “夫人,这怎么能怪奴婢呢?小姐不愿意学,奴婢就是再努力教也是无用。”一个下人解释道。 “是啊!夫人,还有啊,小姐的天分似乎低了点,或许再学几年就会绣好的。”另一个下人接口道。 “混帐,本夫人和司徒大人生的女儿天分会低,小姐不好好学也是你们教导无方。”曹淑怒不可遏:“你们这些没有真凭实学,只会找借口的狗奴才,倒是数落起小姐来了,滚,你们都给我滚,” “夫人息怒,这么大的京城恐怕也找不出几个刺绣做的比她们好的了,还是让他们再试试!”女管家李大娘劝道。 几个跪着的下人也开口央求道。“夫人开恩,奴婢知错了,奴婢已经卖身司徒府,夫人不要赶奴婢走,奴婢以后一定把小姐的刺绣教好。” “哼,现在知道错了,晚了,”曹淑猛地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不过,念在你们跟了本夫人有些日子了,本夫人会格外开恩,不会将你们的卖身契转卖青楼,那样岂不便宜了那群不要脸的臭男人了吗?” “谢夫人开恩,谢夫人开恩,”几个奴婢不住的磕头,他们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眼下倒是有很多士族的夫人因不满奴婢的伺候,将其赶走,而后为了更加解恨,再将他们的卖身契转卖青楼,青楼的老鸨便会凭着卖身契抓人,强迫其接客。 “李大娘,去把他们的卖身契还给他们!我相国府不缺这点赎金。”曹淑看着面前的几个奴婢磕破了额头突然心软了不少,气也消了。 “夫人真是菩萨心肠,奴婢这就去拿。”李大娘笑眯眯的弯腰一揖转身离去。 “谢夫人,夫人多保重,奴婢告退。”几个奴婢起身去收拾各自的行装。 看着奴婢们转身离开,曹淑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似乎有些后悔,但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堂堂的司徒府一品夫人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呢?尊贵的地位就意味着要忍受孤独,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京城南篱门外,经过一夜的跋涉,魏安一家人都显得很疲倦,看着城门口身穿黑色皮甲的士兵,魏安突然想到这不就是守卫京师的“乌衣营”吗?乌衣营是整个大晋朝装备最好的军队,所有将士全部穿黑衣黑甲,就连旗帜也都是黑的,犹如一道黑色的盾牌守卫着京师。 “乌衣营,我们终于到京城了” 魏安顿时精神百倍,一进城门便向路人打听司徒府的所在,按照路人所指的方向走了不到五里路,一片高大的建筑群便映入眼帘,正前方的巨大牌匾清清楚楚的刻着“乌衣巷”三个金色大字。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一首脍炙人口的古诗瞬间便闪现在魏安的脑海里。 乌衣巷此时除了驻扎着守卫京师的乌衣营还住着王谢大族,王导作为当今的司徒一定就在这里了,而琅琊王氏作为大晋国第一士族,想必王导的司徒府也一定是最高大气派的,魏安举目向四周看了看,信步走向东边一处最高大豪华的建筑群。 魏安走了不到三百步司徒府的大门便映入眼帘。朱红色的铁质大门显得很是气派,大门上方的木质牌匾刻着“司徒府”三个金色的篆体大字,大门外面对称的立着两座汉白玉刻的石狮子,四个身穿灰布衣,头戴灰布小帽的下人笔直的站在大门的两旁。 “这就是司徒府啊!”针娘见魏安站在司徒府门前上前问道。 “大门上不是写着‘司徒府’吗?”魏安随口答道。 “哦!”针娘应了一声,突然一怔:“安儿,没人教你认字,你怎么知道这匾上是‘司徒府’三个字。” “这个啊!恩,”魏安顿了顿,随口编道:“是安儿翻墙头,躲在殷家私塾的窗户下偷偷学得的,也就认得几个字。” “真的啊!”针娘疑惑的看着魏安说道:“娘去问问这里到底是不是司徒府。” “去去去,去去去” 针娘刚走过去还没张开嘴就被看门的家丁轰了回来。 “狗眼看人低,有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是一条看门狗而已,娘,我们走后门!”魏安见亲娘被人哄赶很是气愤, 魏安说着便沿着司徒府的外墙朝着后门走去。 “这是你们的卖身契,拿好了啊!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自由了,” “夫人是刀子嘴豆腐心,只是脾气不大好,这不免了你们赎身的钱,” “你们也都不小了,离开这里到外面赶紧找个好男人嫁了!我们女人不找个男人靠着这日子没法过。” 司徒府的女管家李大娘将被曹淑赶出府的下人送出府,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堆话。 要说这个李大娘还真是很特别,一般管家都是高高在上,除了在主人面前笑脸逢迎,低声下气的,对手底下的人那都是颐指气使,呼来唤去的,整天摆着一副臭架子,从没有哪个管家真心关心过下面的人,而这个李大娘却是对谁都是那么的和蔼可亲,整天笑眯眯的,而且还很爱帮助别人,因此在司徒府很受尊重,大家也都愿意服从她的安排,就这样在管家的位置上一干就是二十年。 “李大娘,您回去!我们走了。”几个下人红着眼睛说完就转身走了。 李大娘看着几个下人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回去。 “大姐,这里是司徒府吗?”针娘搀着魏安怯怯的问道。 “是啊!你找谁。”李大娘转过身来应道。 “我叫针娘……我找我的一位远房姐姐。”针娘结结巴巴的总算是说了出来。 “那你算是问对人了,府上的女眷没有我不认识的。”李大娘显得很热情。 针娘见李大娘如此热情,也不拐弯抹角,轻声说道:“我姐姐姓曹,名淑,彭城人氏,。” “呦,那可是我们府上的夫人,你可有凭证啊!”李大娘怀疑的看着魏安母子。 “小时候我爹在姐姐家做过几年长工,她还抱过我咧!这算凭证吗?”针娘说完怔怔的看着李大娘。 “这些年冒充我们夫人亲戚的可不少,有些人说的是有鼻子有眼的,可夫人一眼就识破了,好几个都被抓到衙门的大牢了,何况你说的这些不能算是凭证。”李大娘同情的说道:“看你们旧衣旧鞋的也是穷人出身,可也不能随便认亲啊!何况今天夫人心情很不好,刚刚走出去的几个就是被夫人赶出府的下人。” “那她们都犯了什么错啊!”魏安看着几个下人远去的背影好奇的问道。 “小姐的刺绣做的不好,夫人很生气就把他们赶出府了,哎!也不知到哪里能找到可以教好小姐的人。”李大娘无奈的摇了摇头。 针娘一听,赶紧从一包衣服里扒出一个手绢递到李大娘的手里,说道:“大姐,这是我绣的鸳鸯,您看能不能让我试试去教小姐。” 李大娘将手绢举起来仔细的看了个遍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不错,一点也不比我们府上的丫鬟差,但也要夫人说好才行,你在这等着,我去请示夫人。” 李大娘说着便走了进去。 第八十二章 司徒千金 自从几个下人被自己赶走,曹淑心里就就有一种深深的担忧,也许李大娘说的对,整个京城也找不出几个比她们好的刺绣师傅了,可看着自己宝贝女儿刺绣没有一点进步,曹淑的心里焦急和愤怒便难以控制,赶走下人或许鲁莽了些,但女儿已经虚岁十三,一个将要成年的大家闺秀若是连刺绣都不会,那会被人笑话的,甚至整个司徒府的颜面都要受损。 曹淑看着身边的女儿叹了口气,悠悠说道:“灵儿啊!不是娘说你,看看你绣的鸳鸯,鸭不像鸭,鹅不像鹅的,娘还没见过有哪家的小姐能把鸳鸯绣成这样的呢?” “娘啊!您现在不就看到了吗?咱司徒府的小姐鸳鸯绣的就是这个样子。”王灵趴在曹淑的肩上调皮的笑道。 曹淑一听,很是不悦,叹道:“灵儿,娘让李大娘再去给你找更好的师傅,这次你一定要学好,也给娘长长脸。” “娘,咱府上什么都不缺,干嘛非要学刺绣,需要什么让下人绣不就行了,灵儿真的不想学这没用的东西。”王灵显然很不情愿。 曹淑一听,脸上稍显怒色,严肃的说道:“刺绣是女工中最能体现我们女人心灵手巧的一门技艺,也是评判一个女子贤德的标准,更是我们大家闺秀必备的技能,你这孩子怎么可以说不学就不学呢?” “哎呀!灵儿不做大家闺秀还不行吗?看见那两只水鸟就头疼。”王灵嘟囔着嘴。 曹淑瞪了王灵一眼嗔怒道:“娘是担心你将来嫁不出去,堂堂的司徒府千金要是没人敢娶,传出去多丢人啊!” 王灵一听,兴奋的趴在曹淑的膝盖上撒娇道:“那就太好了,灵儿才不要嫁人呢?灵儿要一直陪在娘的身边,做娘的乖女儿。” 曹淑猛地站起,阴着脸斥道:“竟说混帐话,女儿家长大了哪有不嫁人的,爹娘还能养你一辈子啊!” “娘……”王灵赶紧退到一边,嘟囔着嘴不敢再争辩。 “夫人,夫人,”李大娘小跑着来到曹淑的房间,说话的声音显得略微有些激动。 “慌慌张张的什么事啊!”曹淑本就不悦。 李大娘连忙将针娘绣的手绢双手平举递给曹淑。 曹淑将手绢拿在手里仔细的端详半天,瞟了王灵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要是我的宝贝女儿能绣的这么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小姐将来一定会绣的比这好,”李大娘笑着恭维。 “你的办事效率倒是挺快啊!这么快就给小姐找了个师傅。”曹淑抿了一口茶,看着李大娘淡淡说道。 “这都是托夫人和小姐的洪福,刚才奴婢送那几个下人出门时恰好遇到她,她也正想到府上找个活计,奴婢见她刺绣做的不错,就过来禀告夫人了。” 曹淑显得有些累了,坐在椅子上右手托着额头,轻声道““恩,可以让她试一试,你去安排! “是,夫人,”李大娘应了一声,顿了顿又说道:“她的相公和儿子也一起跟来了,要不要……” “呦,这还携家带口呢?”曹淑不悦道:“你自己看着办!不用什么小事都要麻烦本夫人。”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安排。”李大娘说着便退了出去。 李大娘进去很久都没有出来,魏安在相府后门转来转去的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 “饿了!”针娘从干粮袋里拿出一块干饼塞到魏安的手里。 “爹、娘、你们也吃点!”魏安说着大吃了起来。 此刻魏安一家三口穿着带补丁的旧衣服站在司徒府的后门口啃着干饼,像极了进城要饭的叫花子,和周围高雅的景致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偶尔路过的行人也从不看他们一眼,哪怕是眼角的余光。 “六年了,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整整六个年头了,如今却沦落到如此田地,失去了家园和田地,一家人可怜巴巴的蜷缩在相司徒府的后门啃着干饼,期待着一份奴仆的身份,这就是我的命运吗?不,不会的,”魏安仰视着周围高大的建筑群攥紧拳头告诉自己:“这里的一切,我将来都会拥有,就从进入司徒府的大门开始。” “夫人同意了,针娘啊!你可以留下了。”李大娘隔着十几步便大声说道 “谢谢李大娘,李大娘您真是好人,”魏安恭维着说道:“李大娘,我虽然只有六岁,但我砍柴、担水,扫地、打扫房间什么都会,我一定会好好干的,你让我留下来!” 魏安心里很清楚,只要能够进入司徒府,那么往小了说是有了一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往大了说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借助这个平台也能尽快的实现,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能够先进入司徒府,否则一切都是空谈,而眼前的李大娘乃是司徒府的女管家,刚才话中也没说不让自己留下,因此很有必要在她的面前表现一下。 “呦,你才六岁啊!看着像八岁的孩子,”李大娘摸着魏安的小脑袋,看着针娘说道:“夫人只是让你留下,但也没把话说死,但至少你的相公不能留在府上了,不过你们不用担心,乌衣巷住的都是朝廷的官员和世家大族,正缺下人呢?” 李大娘不等魏安一家开口,便指着魏贵说道:“你自己去各家府上找找看,如果不行回来告诉我,整个乌衣巷的管家没有一个我不认识的。” “谢谢李大娘,谢谢李大娘。”魏安和针娘不停的道谢。 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魏贵,将一个很重的长木盒子交到魏安的手里,轻声说道:“安儿,这是祖传的宝贝,爹把他交给你,你要收好啊!嘿嘿嘿” 魏贵说完傻笑着转身离去,但魏安看的很清楚,父亲微笑的脸庞下隐藏着莫名的伤感,是一种离别的痛。 “爹,保重” 看着父亲孤零零远去的背影,魏安的双眼湿润了,一天之内面对两次离别,魏安的心真的是很痛。 李大娘引着魏安母子进入了司徒府的后院,一进后院,魏安大吃一惊,如果说从外面看司徒府是高大雄伟,气势恢宏,那么进入里面看就是,典雅高贵,错落有致,让人身在其中便心旷神怡。弯曲别致的花园小道,争奇斗艳的各种名花,怪石嶙峋的假山,还有那荷花盛开的水池里一群金色的鲤鱼,构成了一幅人间仙境般的美丽画卷,此种景致若是有一群美丽的少女点缀其间,那就更加完美了。 “小姐,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哇,好漂亮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少女清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魏安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天空一只五彩的蝴蝶风筝在风中飞舞,下面是一群十三四岁来回奔跑的少女。少女曼妙的身姿给花园增添了一股灵动的气息,他们开心的玩耍着,尤其是领头的少女显得最为兴奋。 美人就在眼前,而魏安却无心欣赏,毕竟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而言,还没有青春期的萌动,勾不起对异性迷恋的冲动,尽管魏安是个穿越者,但这仅仅是思想而身体却是实实在在的六岁孩童,也正是因为自己只有六岁才得以进入这个只有女仆才能进入的后院。 “哎呀!我的风筝,”王灵无奈的看着被挂在柳树枝上的风筝。 “小姐,太高了,够不到啊!”一个丫鬟踮着脚伸手够了一下,可还差的很远。 “哎呀!那可是我二哥送我的,你们想想办法嘛?”王灵见丫鬟们够不到风筝急得直跺脚。 这一切全都被路过的魏安看在眼里,魏安几乎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位小姐应该就是王导的女儿了,这么千载难逢的英雄救美机会怎么可以错过呢?若是能得到小姐哪怕是一丁点的好感,以后在府上便会好过得多,至少小姐或许会对自己好点。 “让我来!”魏安自告奋勇,不等王灵回答,便敏捷的爬到了树上,轻轻的将风筝拿在手里,另一只手抓住一根柳枝借着柳树的弹性从高高的树上跳了下来。 “小姐,风筝给你” “谢谢你啊!小猴子”王灵接过风筝莞尔一笑。 “小猴子,”魏安看着王灵那双充满灵气的眼睛,摸了摸脑袋解释道:“我叫魏安,魏国的魏,济世安天下的安,不叫小猴子。” “哈哈哈哈,你们说他刚才爬树的样子像不像小猴子啊!”王灵看着身边的几个丫鬟吃吃的笑道。 “真的是很像一只可爱的小猴子,哈哈哈。”几个丫鬟也笑了起来。 王灵睁着那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魏安,就像到动物园看小动物的小女孩一般,不时还用手捏一捏魏安的小脸和耳朵。 那柔软稚嫩的小手捏在脸上不但不痛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醉人的体香一阵阵袭来让魏安心里一阵荡漾,虽然六岁孩童的身体不可能有任何生理反应,但前世的记忆仍在,那少女特有的体香让魏安回味起前世在拥挤公交车上,那些和自己贴胸贴背的一个个美丽的少女。 “小猴子,你在想什么啊!”王灵趴在魏安的耳边突然打断了魏安的思路。 魏安抬起头看着王灵那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顿时感觉自己真的好龌龊,双颊不由自主的红了一片,乱想什么呢?魏安尽力克制自己。 但王灵在耳边说话时那萦绕在耳边的一股热气又让魏安忍不住一阵眩晕,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是一点都不假啊!自己才六岁都有些经不住一阵香风的吹袭了。 “哈哈哈,哈哈哈” 王灵和一群丫鬟见魏安红着脸像个大号的苹果,都忍不住吃吃的笑了起来。 “你叫魏安是!刚才那棵柳树本小姐怎么都爬不上去,你可不可以教我啊!”王灵强忍着笑意趴在魏安的耳边轻声说道。 “我……”魏安的脸更红了,耳边那酥麻的感觉让魏安不知该如何回答。 王灵见魏安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哼”了一声无趣的转身和丫鬟们放风筝去了。 第八十三章 韩潜将军 李大娘将魏安母子安排在司徒府后院一处偏僻的小院里,院子里正面房屋有三间,左右各有一间,足够住八名女仆,但由于司徒府夫人曹淑嫉妒心很重,身为一朝司徒的王导又是个很怕老婆的人,竟然不能公然纳妾,就连伺候生活起居的下人也是男仆,因此府上的女仆并不多,像这种可住八人的院子最多也就住四人,而此处院子原先住的三四人又刚被曹淑赶走,因此魏安母子便是独享了整个院子。 针娘在李大娘走后,抱着魏安兴奋的在院子里跳了起来,虽然这只是府上最低级别的房屋,但比魏安他们之前住的房子真的好太多。 房间里床铺、桌子、衣柜一应俱全,屋顶都是清一色的深棕色琉璃瓦,这个时代琉璃瓦还没有大规模普及,司徒府下人住的屋子都铺设琉璃瓦足见司徒府在大晋朝的地位。 针娘在这里只需要每天指导王灵几个时辰的刺绣和缝缝补补即可,而魏安就更清闲了,除了吃饭什么也不需要做,最后还是魏安恳求李大娘,才求得了一个打杂的差事,可以到前院帮忙担水、砍柴。 虽然累点,但至少有个事情做不会无聊,而且前院来往人多,进府的客人也都要经过前院,可以增长见闻,若是整天混在后院女人堆里消磨心志,将来何以济世安天下,实现自己的抱负。 进府的第二天一早,魏安早早的就起床了,穿着刚领的灰布上衣、头戴灰布小帽精神抖擞的来到前院,虽然衣服和帽子都大了不少,但毕竟是新衣服,而且料子也比魏安之前穿的衣服好,因此魏安一点也不觉得别扭。 “呦,你这小鬼人还没有衣服长,能劈动柴火吗?”李尚将劈好的柴火摞在一起,看着魏安很是好奇。 李尚是李大娘的侄子,在府上主要负责担水和砍柴,手底下管着五六个人,因为京城到处是皇族和大臣们的府邸,柴火的需求特别大,附近樵夫砍的柴往往还没运进京城,在城门口就被各府的下人抢购一空,因此很难买到现成的柴火,府上又急着用,到东门外的蒋山上砍柴便成了家常便饭,人手肯定是不够的,要不然作为小头目的李尚也不用亲自早起砍柴。 “小看人,我砍柴肯定不比你慢,”魏安说着拿起一旁的斧头在柴火堆旁砍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将十几根粗大的树枝砍成了可供直接使用的柴火。 “小家伙,好样的,”李尚竖起大拇指夸赞道:“昨天我姑姑还说你年纪小,让我把你当半个人用,现在看来当一个人用也没什么问题啊!” “我叫魏安,不叫小家伙,我当然不是半个人,”魏安抬起头自信的看着李尚。对于从小在乡间长大的魏安来说砍点柴火根本不算什么,况且还可以锻炼身体,增加力气。 李尚自然也很喜欢能干的人,尤其是魏安还这么小却像成年人一样没有一点奶气,更让李尚觉得难能可贵。 “好,魏安,这里剩下的柴火都让你一个人劈,我带剩下的人去东门外的蒋山再砍些回来。”李尚将绳子挂在肩上,看着魏安点了点头说道:“砍完要是累了就歇着,不累可以去东门外找我,记得带上柴刀、斧头、还有绳子。” “知道了”魏安头也不抬,依旧砍着柴火。 司徒府正门外,平北将军韩潜急匆匆的胯下战马对着门口的几个下人说道:“本将有急事求见司徒大人,还请几位速速通报。” “将军请到前院等候,小人立刻去通报老爷。”一个看门的下人见来的是一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不敢怠慢,说完赶紧小跑着去通报。 韩潜将战马交给随行的亲兵,信步走进司徒府的大门。司徒府的前院用院墙分成了错综复杂的很多块,通向正堂的路也不止一条。 韩潜在司徒府前院随意踱着步子,等待着王导的召见,不知不觉走进了一处堆放柴火的小院子,见到正在挥汗劈柴的魏安,不禁脚步一顿,随即欣慰的点了点头,感慨道:“小小年纪竟如此卖力,居然能砍出一股杀气来,若是我大晋的少年都能如此强悍,将来何愁胡虏不灭、中原不兴。” “韩将军,老爷在正堂等候将军,将军请随我来。”刚才跑去通报的下人打断了韩潜的思路。 “有劳了”韩潜客气了一句跟在后面来到了正堂。 正堂中,当朝司徒王导双手放在身后,背对着门站立。 韩潜走进正堂大门,双手抱拳深深一揖,朗声道:“末将平北将军韩潜参见司徒大人,” 王导转过身来上前几步扶起韩潜,眼神中透露着惊喜,微笑着说道:“韩潜将军快快请起,将军是第一次到老夫的府邸,来上座、看茶。” 王导说完便拉着韩潜走向正堂的尊位。 经过几年前的王敦之乱,王导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了,虽然王导一向反对王敦的所作所为,但王敦毕竟是王导的同祖父大哥,难免受到些许牵连,只是鉴于王导以及琅琊王氏对东晋王朝的建立有着巨大的贡献,所以仍保留着司徒的名号而已。 此时的皇帝是晋成帝司马衍,年纪只有六岁,朝中大权主要掌握在国舅中书令庾亮的手中,庾亮才是朝中掌握实权的大臣。 韩潜有些不知所措,忙客气道:“司徒乃朝廷大臣,韩潜乃边军一将,礼数岂敢僭越。” 王导轻轻将韩潜按在尊位的右侧,自己坐在左侧,微笑着说道:“左为尊,将军岂有僭越,况且老夫年过半百,老朽而已,将军正值壮年乃国之栋梁,老夫敬将军是仰慕将军乃北伐名将,与将军官职无关。” 韩潜一听,略微叹气道:“司徒大人过誉了,末将身为大晋的将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中原被胡虏占据,百姓被惨遭蹂躏,实在惭愧不已,岂敢以名将自居。” 自从接受祖逖的临终遗愿,韩潜无时无刻不忘北伐,日夜操练士兵、研读兵法,只希望能早日收复中原。 但六年过去了,却没有一点进展,眼下中原有变,北伐良机再次到来,只是担心朝廷不能抓住,这也是韩潜拜访王导的原因。 王导捋了捋胡子,感叹道:“胡乱中原的确是我大晋之耻,但胡人强悍不好对付啊!收复中原也不是将军一个人就能办到的,将军不必过分自责。” “相国大人,胡人虽然强悍,但我大晋将士也不是纸糊的,只要抓住战机挥师北伐,必能一战而收复中原。” 韩潜激动的站起身来,看着王导朗声说道:“眼下羯酋石勒派大将石虎率二十万主力大军西出函谷关,向匈奴首领刘曜的都城长安进发,中原必定空虚,此时只要朝廷北伐必可一战而收复中原,若是让石勒从容占领关中,到那时中原关中连成一片,北伐就更加困难了,末将人微言轻,恳请司徒大人奏请皇上,出兵北伐!” 韩潜一口气说完,焦急的看着王导。 王导缓缓站起,悠悠说道:“韩将军忠心为国,老夫甚为感动,明日早朝,老夫就奏请皇上。只是,能否促成北伐就不得而知了,将军常年在军中,朝廷的很多事将军还不清楚。” 王导说完微微抬头看着前方,对于大晋国的国情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眼下是世家大族当权,皇帝只不过是傀儡而已,而世家大族又分为江南士族和江北士族,江南士族以吴郡顾氏、陆氏,义兴郡周氏、吴兴沈氏为首,江北士族以琅琊王氏、陈郡谢氏、太原王氏为首,另外还有外戚庾氏,各州郡镇将,各士族为了自身的利益可谓矛盾重重,势如水火,一盘散沙谈何北伐。 “多谢司徒大人,既如此末将就先告退了。”韩潜说着双手抱拳一揖。 “韩将军不要急着走,将军远道而来本相岂能不尽地主之谊,府上客房已让下人准备好了,留京这几日,将军就住在府上!”王导看着韩潜挽留道。 韩潜微微一怔,忙客气道:“司徒大人如此抬爱,太折煞末将了,末将粗鄙不堪,住在驿馆就可以了。” “哈哈,韩将军太客气了,老夫留将军在府中其实也是有私心的。”王导笑着说道:“犬子王恬生性顽劣,如今虚岁十六却仍不好好读书,整天舞枪弄棒还纸上谈兵,自以为有大将之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老夫想让犬子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将军,也好让他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韩潜一听,忙说道:“公子若是真心学武,将来也必定是国之栋梁啊!眼下我大晋正缺将军呢?” “哈哈哈,借将军吉言,但愿如此。”王导捋了捋胡子,笑着说道:“将军请随我来,犬子就在前院的练武场,这会儿定在那耍兵器呢?” 王导说完便引着韩潜来到练武场。 练武场中,王导次子王恬正拿着一杆长枪和几个下人在一起切磋。兵器相交不时传出阵阵撞击声。 韩潜静静的看了半天,眼神中透露出喜悦,悠悠说道:“司徒大人,公子武艺着实不错,不论力道还是技巧都是一流的,末将真没想到大人府上居然有尚武之风。” “哈哈,韩将军过誉了,老夫六子,也就这个不肖子爱舞枪弄棒的,谈何尚武之风。”王导谦逊道。 其实世家大族均以学文为荣,学武为耻,向王恬这般痴迷练武的世家子弟确实不多,而韩潜之所以会认为司徒府有尚武之风,除了眼前的王恬,最主要的是刚进入府上便看到了挥汗劈柴的魏安,那么小的孩子劈柴时的狠劲居然在身体周围形成了一股杀气,这就是潜力,一个有可能成为将领的潜力。 第八十四章 山中遇狼 “恬儿,别班门弄斧了,快过来参见韩潜将军。”王导突然打断了正在练枪的王恬。 “韩潜将军,是祖狄将军麾下大破赵国名将桃豹的韩潜将军么。”王恬将枪放回兵器架,大步走了过来。 韩潜点了点头,客气道:“韩潜见过二公子。” 王恬眼中闪过一丝惊奇,真诚的说道:“今早起来便见喜鹊在窗外叫个不停,心想今日必有英雄驾临,只是没料到竟是韩将军,将军此来定要多住几日,王恬还有许多事要请教将军。” “二公子客气了,英雄二字韩潜愧不敢当。” “韩将军乃北伐名将,英雄二字当之无愧,”王导见韩潜太过客气,忙说道:“将军觉得犬子的枪法还有何不足,不妨直言。” 韩潜看着王恬,语重心长地说道:“公子的枪法力道和技巧都不成问题,只是出招时不够狠,缺少杀气,要知道两军相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对敌人不能有丝毫的手软。” 王恬一听,忙问道:“那怎样才能练出一身杀气呢?” 韩潜摇了摇头,叹道:“除了少数天赋异禀,天生就有杀气外,常人最简单有效的方法便是多在战场上斩杀敌人,这样长时间慢慢积累,身上的杀气便会越来越重。 王导是文官,一听战场杀人便有些不自在,木然说道:“韩将军,老夫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恬儿啊!好好向韩将军请教。” 王导说完便踱步离开了练武场。 王导走后,韩潜和王恬切磋武艺,探讨兵法,不在话下。 司徒府前院,魏安将剩下的柴火劈完已经是晌午了,吃完中饭李尚他们仍然没有回来,魏安拿起柴刀、斧头、和绳子便向东门外的蒋山走去。 蒋山在汉代时被称为钟山,汉朝末年有一个叫蒋子文的秣陵尉在此追逐盗贼,牺牲在这座山里,三国时吴主孙权便在这钟山立庙纪念他,因此改钟山为蒋山。后又因山坡露出紫色页岩,在阳光照射下闪耀金色光芒,东晋某年改为紫金山。但此时却是叫蒋山无疑。 一路上对于别人投来的异样眼神魏安丝毫也不在意,出了东门魏安顿时便傻眼了,只见城门外密密麻麻的全是山林,道路也不止一条, “到哪里去找李大哥他们呢?”魏安看着一望无际的蒋山,心道:“算了随便走一条!至少要砍些柴火回去,空着手回去岂不遭人笑话。” 魏安沿着向北的一条路向着蒋山的深处走去,一路上欣赏着路边的花花草草,不时摘一些野果尝尝,虽然是晌午,但在树荫下依旧很是凉爽,站在一处山峰向下看去,郁郁葱葱的树木尽收眼底,让人的心情格外舒畅。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小山。”杜甫的这首‘望岳’描写的就是这样的景致!在此风景优美之地砍柴岂不美哉。魏安将别在腰间的柴刀取下,便在这小山之顶砍了起来。 砍完一旦柴火,魏安已经累的浑身冒汗,他倚在一课大树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就在这时,树丛里突然传出了母鸡的叫声。 魏安闻声,立即压低身子顺着声音摸了过去,只见两只漂亮的山鸡就在前方草丛里,一只色彩斑斓,另一只稍显暗淡,色彩斑斓的那只是雄鸡,此刻正趴在雌鸡的背上,嘴里咬着雌鸡的鸡冠,异常亢奋的发泄着原始的。 天上掉下如此美味,魏安岂能错过,他捡起一根粗大的树枝,迅速朝两只山鸡冲了过去。 两只山鸡便拍打着翅膀想要逃跑,但交合在一起的山鸡一时也分不开,各顾各的拍打翅膀结果一个也没逃掉。 魏安抡起树枝便砸了下去,两只山鸡顿时鲜血淋漓,晕死过去,看着到手的美味,魏安得意的笑了。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淡,魏安稍事休息,将两只山鸡绑在柴火后面,背在身后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山鸡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在路上。 魏安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不该将正滴着血的两只山鸡背在身后,这个时代蒋山上是有狼群的,鲜血的味道很快就会飘散开来。 而且,他进入蒋山太深,离开城门足有十多里,欣赏美景又耽误了不少时间,此刻,天色已经开始变暗,只要太阳一落山,城门就会关闭。 “是谁在跟着我,”魏安猛地回头一看,光秃秃的路面什么也没有。 “奇怪,明明感觉后面有人”魏安皱着眉继续向前走。 “沙沙沙,沙沙沙,”身后传来异样的声响,魏安脚步一顿,声音随即也消失了,此时天边的“大红球”正在缓缓下落,天色也渐渐的暗了下来,一阵冷风吹过,魏安不禁打了个哆嗦,脚下的步子也不自觉的加快了。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身后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魏安双手握紧斧头和柴刀警惕的看着周围,四周的光线越来越暗,翠绿的树叶也变成了黑灰色。 终于,左后方的树林窜出来一道黑影。 魏安回过身来一看,一条灰色的大狼狗正瞪着自己,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狼狗,魏安感觉不对,仔细一看,那高耸的耳朵还有那犀利的眼神,“狼,是大灰狼。”魏安顿时惊的是满身冷汗。 “沙沙沙,”树林里还有一条狼。 魏安竖起耳朵仔细辨听,这条狼正朝着自己的身后运动,魏安顿时明白了,这两条畜生是想把自己围起来,来个两面夹击让自己首尾不能相顾。 “那就先把眼前的这只宰掉,”魏安鼓起勇气,双手握紧斧头和柴刀慢慢向眼前的这条狼逼近。 一见魏安逼近,那条大灰狼突然收敛了渗人的眼神,温和的蹲在地上摇着尾巴,装出一副亲近的模样。 “畜生,居然装狗骗我,”魏安前世爱,蒲松龄的‘狼’读了不下几十遍,自然明白狼的狡诈和阴险,于是将计就计,轻轻的走到大灰狼的身边蹲下身子。 大灰狼温顺的伸出舌头要舔魏安,就在这时,魏安突然伸出右手的柴刀猛的刺向大灰狼的咽喉。 “嗷……”一声长嘶,大灰狼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呜呜呜……” 一阵低沉的怒吼从身后传来。 魏安回过身一看,另一条大灰狼也窜了出来,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同伴,这条大灰狼凶狠的露出满嘴的獠牙,发颤的口中流出恶心的口水,全是毛发像钢针一样竖了起来,贪婪的眼神里满是渗人的凶光。 “狭路相逢勇者胜,杀一条是杀,杀两条也是杀,畜生,来!让你魏爷爷这把斧头也尝尝血的滋味”魏安大叫着高高举起手中的斧头和柴刀,愤怒的瞪着眼前的这条狼,没有丝毫的退缩。 自从刚才一刀插进大灰狼的咽喉,魏安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不那么紧张了,甚至有一点小小的兴奋和快感,很想将这种感觉继续下去,所以当第二条狼冲出来时,魏安没有丝毫的害怕,而是很想再一次将柴刀插进大灰狼的咽喉来寻找刚才那种莫名的快感。 对峙了一段时间,魏安鼓起勇气向大灰狼逼了过去,大灰狼略微后退了几步,嘴里不停的发出“呜呜”声,突然猛的一跃向魏安扑了过来。 魏安立刻蹲下身子,将斧头和柴刀护在身前,大灰狼从魏安的头顶擦了过去,但后腿却被魏安左手的斧头划出了一道鲜红的大口子,一汩汩的鲜血顺着后腿流了下来,大灰狼转过头用舌头舔着伤口。 看着受伤的大灰狼,魏安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忍,但只是一闪而过,“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魏安听了有无数遍,对待狼一样的畜生是绝对不能手软的,魏安再次举起斧头向受伤的狼逼了过去。 大灰狼转过头来,看着一步步走近的魏安,凶残的眼神透露出一丝的惶恐,它一步步的向后退却,终于,一转身窜进了路边的树林里。 “呼~~~”魏安闭上眼睛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一阵风吹过,魏安突然感觉后背凉凉的,伸手一摸全都湿透了,一定是刚才太紧张了,吓了一身的冷汗,魏安不禁颓然一笑。 打斗耽误了一些时间,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周围的树林也变成了暗黑色,魏安将斧头和柴刀擦了擦,背上柴火借着微弱的月光往回走,刚走了不到百步,身后异样的感觉再次传来。 魏安脚步微顿,猛然回头一看,身后三十步外,两颗‘发光的绿色宝石’正跟在自己的身后。 “这畜生悄悄的跟在我身后,一定有阴谋。”魏安先是疑惑,随即便明白了:“一定是想趁自己不注意搞偷袭,这畜生倒是挺聪明的,幸好自己警觉性高,要不还真着了它的道了。” 魏安握紧柴刀和斧头,加快速度向回走,因为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上策。 “呜呜呜……”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长长的狼嚎。 “糟了,糟了。”魏安明白狼在遇到猎物和危险是会通过狼嚎召唤远处的同伴,要是有一群狼冲向自己可怎么办才好。 “呜呜呜……” “呜呜呜……” 前面、左面、右面、后面都传来了狼的嚎叫声。 “这可怎么办才好。”魏安脚步显得有些慌乱。此时狼嚎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看样子正在向自己的方向靠拢。 “冷静、冷静、必须想个办法。”魏安尽力克制自己。 远处城门的火光若隐若现,看样子这里离城门至少还有十多里,以自己步行的速度绝不可能在狼群包围自己之前跑到城下。 “城门,糟了。”魏安顿时一怔,他突然想起,这个时代在天黑之前,城门是一定会关闭的。 “呜呜呜…………”四周狼群刺耳的嚎叫打断了魏安的思路。 第八十五章 独战群狼 狼群已经在附近了,随时有可能发动进攻,魏安来不及多想,急忙闪到路边两棵还算粗大的枯树旁,这两棵枯树均有一尺多粗,最重要的是它们之间的距离比较近,刚好可以塞下一捆柴火。 魏安用力将后背的柴火挤进两棵枯树之间,举起斧头和柴刀警惕的看着周围,这样枯树和柴火便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盾牌,护住了魏安的后背,使其不至于两面受敌,可以专心对付眼前的威胁。 “呜呜呜………”一阵阵让人毛骨悚然的低沉怒吼从周围树林传出,那一颗颗‘发光的绿色宝石’在树林间来回移动若隐若现,很快便聚集在了一起,魏安数了一下,总共十二颗,也就是说一共有六条大灰狼,加上刚才宰掉的一条共七条,看来这是一个由七条狼组成的小狼群,还算自己运气好,没遇到几十甚至上百条狼的大狼群,但即便是六条狼也不可小视,毕竟自己只有一人,魏安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狼群聚集了一会,很快便散开以扇形向魏安逼了过来,月光下那渗人的獠牙清晰可见,嘴里那低沉的“呜呜”声更是让人毛骨悚然,在距离不到五步的地方,群狼停了下来,十二颗刺眼的寒光紧紧盯着魏安。 一直平举斧头和柴刀的魏安感觉两只胳膊越来越酸痛,再这样下去自己肯定支持不住,魏安首先将拿斧头的左手轻轻垂下已节省力气,就在这时,一只灰狼猛的向魏安左面扑了过来,魏安不得已再次举起刚刚放下的斧头向迎面扑来的灰狼砍去,灰狼一转身巧妙的避开了。 “不对,刚才那一扑,灰狼没有用尽全力,是试探性佯攻,”魏安突然感觉这群狼在玩阴谋,目的既是试探自己的虚实,同时也是要消耗自己的体力,不能上他们的当,一定要保存体力,魏安将两只手都垂了下来,身体也向后倚在柴火堆上。 这时又一条狼向他扑了过来,一看扑过来的力度就是佯攻,魏安只是保持警觉但身体并没有动,果然,灰狼在距自己还有一步的地方突然转身了,就这样重复了几次,灰狼大概以为魏安没力气了,一只体型最大的灰狼倒退了几步,突然正对着魏安扑了过来。 这次是来真的了,魏安却仍是不动,待这条大狼扑到自己的身边才突然伸出柴刀在灰狼的肚子上开了一个大口子,灰狼的肠子流了一地,惨哼一声便倒在魏安的脚下不动了,但魏安的右臂和前胸也被灰狼抓出来两道伤口,鲜血顺着胳膊和前胸流了下来,好在伤口不是很深,失血并不算多。 “呜呜呜……”看着同伴惨死,剩下的五只狼龇着獠牙恶狠狠的一起向魏安扑了过来。 “来!畜生,”魏安忍着胳膊和前胸的剧痛,挥舞着手中的斧头和柴刀大声喊道。 月光下斧头和柴刀发出森森的寒光和魏安满身的血迹构成了一幅悲壮的画面,经过一番惨烈的厮杀,魏安身上又多了几处伤口,灰狼也被魏安砍伤了三条,见正面进攻受挫,一条没有受伤的灰狼悄悄的退进了树林,但它并不是打算离开,而是要绕到魏安的背后,那发出绿光的眼睛暴露了它的行踪。 眼前的四只狼多多少少受了点伤,它们排成扇形蹲在距离魏安不足五步的地方,八只绿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魏安。 “咔嚓咔嚓……” 身后传来了树枝折断的声音,魏安很清楚,这是刚才走开的那条狼正在自己身后打算扒开柴火,从而从后面向自己发起进攻。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身后的柴火也被破坏的越来越严重,魏安几乎可以感觉到后面灰狼嘴里发出的热气,这样下去绝对不行,一旦柴火堆被完全破坏,自己就要腹背受敌了。 “大不了是个死,豁出去了。”魏安握紧手中的斧头和柴刀,一个箭步向前冲去,向眼前的四条狼发起了迅雷不及掩耳的进攻,这几条狼大概没料到魏安会突然冲出来,缺乏准备之下,最右边的一条狼被魏安砍下了整个脑袋,只剩下身体呆呆的坐在那里,断颈处一汩汩的狼血喷涌而出。 但很快剩下的三只狼很快便回过神来,一齐龇着牙从三个方向向魏安发起进攻,魏安首尾难顾,只有不停的转动着身体,几个回合下来,后背部便被狼爪撕开了一道道血口,虽然伤口不算深,但却是钻心的疼痛。 最要命的是那条迂回到后面的没有受伤的灰狼此刻也逼了过来,这条狼加入战团顿时让魏安感觉无力招架,一条黑影闪过左臂便留下了一处伤口,钻心的疼痛一阵阵袭来,左手的斧头也掉落在地上,两条灰狼趁势一起扑过来将魏安压在了身底,狼嘴里那恶心的口水滴落在魏安的脸上。 “难道就这么死了么,来到这个世界才六年就这么结束了,而且还是死在一起畜生的嘴里,尸骨无存,不,我不甘心。”魏安挣扎着做最后的抵抗。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赏。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不远处传来了雄浑的歌声。 “有人在唱歌,没错,是《秦风—无衣》”魏安听的很清楚,这首诗初中的时候就学过,只是没料到唱成歌曲居然这么让人热血沸腾。 魏安感觉身体里每一滴血液都沸腾起来,一股莫名的勇气如岩浆一般喷涌而出,双臂用力一挥,压在身体上的两条灰狼便被掀翻在地。 十步之外,一名中年男子悠闲的牵着马向魏安走来。 魏安借着月光看到来人是一位极其雄壮的中年男子,腰间挂着一柄长剑,举手投足间有说不出的英雄之气。 此人的到来救了魏安一命,但却也坏了狼群的好事,那条没有受伤的灰狼放弃魏安,转过身来恶狠狠的向那中年男子扑了过去。 那中年男子硒然一笑,举起右手的拳头一拳便将那条狼砸趴在地,那恶狼趴在地上哆嗦了一会便不动了。 剩下的三条受伤的灰狼一见来人如此雄壮便不敢向前,一步步退向两边的树林,一转身消失在树林的深处。 “多谢壮士救命之恩,”魏安学着大人的模样双手抱拳躬身一揖。 “是你,”中年男子惊奇的看着魏安。 魏安一脸疑惑:“壮士认识我么,” “哈哈哈!”中年男子大笑,此人正是平北将军韩潜,在司徒府和魏安有过一面之缘,只是魏安当时砍柴太过认真没有注意到罢了。 原来韩潜在司徒府和王恬切磋了一上午,下午感觉无所事事便独自骑马出北门,来到长江边上,望着大江抒发心中的一腔豪情,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回城时恰好到了关城门的时间,尽管自己是个将军,但守门的乌衣营将士丝毫不买韩潜的帐,无奈之下便从北门沿着山路向东门走去,本想到东门碰碰运气,却没料到还没到东门就听到了这满山的狼嚎,好奇之下便沿着狼嚎来到了魏安所在之地,看到魏安小小年纪却独自勇斗群狼,心下颇为欣赏,最后见魏安实在支持不住便现身出手相助,只是韩潜万万没料到眼前这位勇斗群狼的少年竟是司徒府中遇到的那位劈柴的少年。 “来,喝两口压压惊,”韩潜将随时携带的酒壶解下递到魏安的手里。 魏安打开盖子闻了闻,皱着鼻子道:“是酒啊!我不喝,”说完便将酒壶还给了韩潜。 “你这小鬼刚才杀狼时干净利索,像个小男子汉,这会儿喝口酒却扭扭捏捏,倒像个姑娘家。”韩潜似乎有些不悦。 “说谁像姑娘家,拿来我喝。”魏安抢过酒壶大口的喝了下去。 这时候的酒都是用粮食酿造的,纯天然酒精含量也比较少,和后世的果酒差不多,但对于从没喝过酒的魏安来说,几口酒喝下去脸颊顿时便浮现一片红霞。 “哈哈哈,这就对了,厮杀过后哪有不饮酒的,”韩潜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对了,你叫什么。” “我叫魏安,魏国的魏,济世安天下的安,壮士你呢?”魏安反问道。 “平北将军韩潜,”韩潜也没有丝毫的隐瞒。 魏安一听,倒也不是很吃惊,看他空手打死恶狼就知道不是一般人了,只是没料到竟是平北将军这么大的将官。 “韩大将军真厉害,空手能打死大灰狼,太了不起了”魏安不禁马屁了一番,不是为了讨好,而是因为韩潜救了自己一命。 “打死一条狼算的了什么,这不是一名将军该做的,”韩潜皱着眉头,似乎有些忧虑。 魏安见韩潜突然流露出忧虑的表情,不禁好奇的问道:“韩将军认为什么才是作为一名将军该做的。” 第八十六章 月下畅饮 韩潜突然双目冒火,望着北方朗声叹道:“中原未平,身为大晋的将领理应鏖战沙场,收复中原,如今我韩潜不能上阵杀敌却在这里消磨时光,实在是有愧于祖将军所托。” 虽然韩潜已经拜托王导向朝廷请战,但从王导的表情可以看出此事多半是没有希望的,只是自己收复中原心切,怀着侥幸心理不愿放弃罢了。 “罢了,罢了,在你一个孩子面前说这些干嘛!”韩潜颓然的摇了摇头,无力的坐在地上。 魏安一听祖将军,便料到必是那闻鸡起舞的祖逖,这个时代忧国忧民的大人物也就那么几个,祖逖便是其中之一。 魏安走到韩潜身边,拍着韩潜的肩膀,淡然一笑:“将军正值壮年,怎么能说无力收复中原,正所谓来日方长,只要将军不放弃,将来必可收复中原完成祖将军的重托,何须在此长吁短叹。” 韩潜一听,惊奇的看着魏安,他完全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少年不仅有一身蛮力而且居然有很高的见识。那满身的伤口还在滴血而他却全不在乎。 “难得,真是难得。”韩潜拿过魏安手里的酒壶,将烧酒均匀的浇在了魏安满身的伤口处。 魏安当然知道烧酒可以消毒,但烧酒浇在伤口处的那一霎那钻心的疼痛一阵阵袭来,魏安忍不住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额头的汗珠也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 韩潜看着魏安疼痛的模样,不禁摇头笑道:“毕竟是孩子,忍不住痛,不过小小年纪已经是很不错了。” “不痛,一点也不痛。”魏安咬着牙鼓着嘴不再发出声音,但额头的汗珠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看着魏安鼓着嘴忍痛的模样,韩潜心下不禁叹道:“真是个既倔犟又可爱的孩子。” 夜色越来越深了,东方的一轮满月也渐渐的向西方偏移,周围的树林不时的传来猫头鹰那让人毛骨悚然的怪叫声,树叶在风的吹拂下发出莎莎的声音,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灰狼那凄惨的嚎叫。 “魏安,饿了!”韩潜从身上摸出两块打火石,看着魏安关切的问道。 不问还好,韩潜这么一问,魏安的肚子顿时便咕咕咕的叫了起来。 “我下午的时候抓住了两只山鸡,韩将军,不如我们烤山鸡吃!”魏安说着将柴火堆上的山鸡结下了放到韩潜的面前。 韩潜从腰间拔出两把小匕首,递给魏安一把,眯着眼笑道:“两只山鸡怎么够呢?至少还要再烤一条大狼才行。” 韩潜说完便用匕首将刚才被他一拳打死的灰狼的皮拔掉内脏掏空,而后用一根长树枝从灰狼的嘴里插入再从屁股穿出。 魏安也试着将两只山鸡拔毛掏空内脏,只是山鸡的羽毛很漂亮,魏安在拔毛的时候特意将好看的山鸡毛都收在了口袋里。动作自然慢了些,待魏安将两只山鸡处理完毕,韩潜已经搭好了两个简易的支架,并且支架中间已经燃起了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 两个人围坐在篝火堆旁烤着肉,聊着各自的故事,在月光和篝火的交相辉映下,山林也显得温馨了不少,烤了没多久,山鸡和灰狼都散发出了浓郁的肉香味。 “吃过狼肉没有”韩潜看着魏安问道。 魏安摇了摇头,开口答道:“吃过狗肉,狼和狗长的差不多,狼肉应该和狗肉一个味道!” 韩潜用匕首将狼的后退切下递给魏安,笑着说道:“好好尝尝,看看和狗肉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魏安接过狼腿顺手将一只烧鸡递给了韩潜。 “好香啊!”魏安将狼肉放到嘴边闻了闻,看着韩潜说道:“只是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韩潜看着魏安笑而不语,自顾自的吃起了山鸡。 魏安也没多想,张开嘴大口的吃了起来。虽然胃口还可以,但是总感觉又粗又涩,和狗肉比起来差的远了。 仔细的品尝了几口,仍是又粗又涩,魏安不禁皱起来眉头。 韩潜在一旁看着,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道:“怎么样,没狗肉胃口好!这就是货真价实的狼肉,狼肉就是这般又粗又涩的,狼和狗虽然都是一个祖先,长得也很相近,但狼每天穿梭在森林深处,为了生存而拼搏,忍饥挨饿是常有的事,自然不会像狗一样每天吃完就睡,养的细皮嫩肉的。”如此狼肉吃起来便是这样又粗又涩,而狗肉却是又细又软。” 魏安听了点了点头,他明白韩潜话中另有所指,当今的大晋国缺少尚武之风,世家大族以学文为荣,长此下去国人越发文弱,最终必将沦为胡人嘴里的一块鲜美的肥肉。 韩潜看着魏安,笑着起身从旁边的马腹下取出两壶酒递给魏安一壶,悠悠说道:“吃狼肉怎么可以没有酒呢?狼肉虽然又粗又涩,但吃一口狼肉喝一口酒便感觉不到狼肉的涩味,肉质也会变得细腻不少。” 韩潜说完便切下一大块狼肉,一边喝着酒一边大口的啃了起来。 “味道果然好了很多,看来将军以前经常这么吃啊!这都吃出经验了,”魏安学着韩潜的吃法边吃边说。 韩潜咽了一大口酒,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淡淡说道:“是啊!在中原征战的这些年吃的最多的恐怕就是这狼肉了,中原历经战乱人烟稀少,豺狼倒是多的出奇,将士们嘴馋了随便到哪座山里转上一圈,总能抓住几条狼。 倒也不是其它的动物少,只是见了人就跑很难抓,而只有狼这种畜生凭借强壮的身躯总要和人对峙,有时还仗着数量众多一拥而上围攻落了单的将士,本将军有一次就是独自一人被上百条狼围攻,哈哈哈!” 韩潜讲的是眉飞色舞,说到兴起处便大笑起来。 “那后来呢?将军杀了几条,”魏安正听的入迷,急切的问道。 韩潜摸了摸腰间的佩剑,看着魏安自豪的说道:“就用这把佩剑,一口气杀了大半,剩下的跑了,后来让亲兵将狼的尸体抬回去数了一下足有八十条,那天亲兵营将士是个个有肉吃。” “个个都有肉吃,那也一定是个个都有酒喝了,魏安虽然只有六岁,但也听人说过,两军打仗最怕喝酒误事,将军就不怕敌人劫营。”魏安皱着眉很是疑惑。 韩潜听了不悦道:“应该是醉酒误事,喝酒可以解乏,也可以壮胆,若此时敌军劫营,我军将士刚喝完酒,精力旺盛正可以借着酒劲大开杀戒,必可重挫敌军。” 虽然魏安前世不是什么军事家,兵书也没读过几本,但也明白,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的道理。凡事不可过分拘泥。俗话说“酒壮怂人胆”饮酒能打胜仗也许就是这个道理。 魏安见韩潜有些不悦,便开始转移话题:“将军和胡人交战多年,是胜多还是败多。” 韩潜闻言一愣,悠悠说道:“祖将军在世的时候,几乎是全胜,最后差一点就收复中原了。” 他顿了顿,喝了口酒接着说道:“自从祖将军过世,我大晋又经历了王敦之乱,如今朝廷严令固守江淮二线,本将军都好多年不曾和胡人征战了,还谈何胜败。 难怪这些年江南一直风平浪静,从没见过大规模的征兵征粮,原来是朝廷严令固守江淮二线,根本就没有打算北伐中原收复失地的意思,偏安江南又岂能久乎。 魏安摇了摇头接着问道:“那将军觉得胡人战力如何,我大晋国的军队能不能打败胡人。” 韩潜一听,略作沉默,抬头看了看星空苦笑道:“胡人战力极其强悍,若是正面对抗,我大晋还真不是胡人对手,只是胡人不是铁板一块,各部之间征战不断。 如今占据中原的羯族实力最强,其他各族也都不弱,占据关中的匈奴五部,割据辽东的鲜卑诸部,关陇一带的羌、氐二族,还有北方大漠的丁玲、高车、柔然,均是当世豪杰,不可小视。” 魏安点了点头,摸着腰间的柴刀傲气的说道:“将军不用长胡人的志气,胡人再怎么强悍,也不过就像刚才的那几条狼一样,早晚必丧命在我大晋儿郎的战刀下。” 魏安说着将腰间的柴刀举了起来向前做了一个劈砍的动作。 “好,初生牛犊不怕虎,本将军真是小看你了,等你长大了可到军中找我,本将军直接让你做亲兵队正。” 看着魏安小小年纪便一身豪气,韩潜心中压抑许久的一丝抑郁便一扫而空。 魏安一听却不甚乐意,撇嘴道:“队正,不过是百夫长而已,魏安年纪虽小,但志向可不小,至少也要做将军才行。”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况且魏安来自后世有着几千年的文化积累,穿越至此若是只做一个小小的百夫长那也太委屈了,真正的将军就在眼前,魏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做将军的都喜欢强悍的士兵,韩潜一点也不觉得魏安无理,反而觉得他很有志气,笑着斥道:“哈哈,你小子还想一步登天,哪个将军不是从士兵一步步通过军功升上去的,让你一入军营就做队正还不知足。” “嘿嘿嘿,”魏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一时心急竟没有理解韩潜的意思。顿时懊悔不已。 “来,把酒喝完,本将军今天兴致好,耍一套剑法给你瞧瞧。”韩潜说着站起身来一仰头将剩下的酒喝了个精光。 魏安也不示弱,眉头一皱,硬是将剩下的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好,痛快,” 韩潜说着“呛啷”一声拔出宝剑,那剑刃既宽又厚,在月光下发出闪闪寒光,尤其这一拔龙吟之声不绝于耳,颇有先声夺人之势。 第八十七章 拜师韩潜 他先是单独右手持剑,左手放在胸前略做调息,忽地将剑一横,身随剑转、剑随身动,宝剑与剑穗连成一条直线,略舞几通,便双手握剑,上下左右大力劈砍,虽然看上去没有单手舞剑让人赏心悦目,但大开大阖之中自然流露出一股森森杀气,练剑是用来杀人的而不是观赏的,这才是战场实用的剑法。 生逢乱世本是不幸,但乱世也是成就英雄的最佳时代,眼下胡乱中原,底层平民要想有所成就,最佳的途径便是凭借军功起身,但如果没有一身好武艺,别说军功恐怕上了沙场便性命不保,而眼前的韩将军也算是和自己熟悉了,何不讨教几招呢? 韩潜一轮剑舞刚刚结束,魏安便跪在面前央求道:“韩将军教我几招!将来等我长大了一定参军报国,追随将军收复中原。” 其实韩潜自从在相府初次见到魏安便存有好感,此时经过一番了解更是起了收魏安为徒的想法,毕竟自己的一身武艺不能后继无人,况且如果这孩子真是可塑之才,将来有能力独当一面,那么祖将军的兵法也就有传人了,将来守护大晋的重任也就要落在他的身上了。 但韩潜毕竟是一国大将,贸然开口收徒若是被拒绝很伤面子,所以便在魏安面前舞剑以挑动魏安那颗好强的心。 此时魏安果然求教心切,韩潜便顺水推舟,笑着说道:“你我萍水相逢,非亲非故的,况且你也不是我的徒弟,本将军为何要教你武功啊!” 魏安反应很快,一听便明白了韩潜有意要收自己为徒,兴奋地磕了几个响头,说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魏安一拜。” “臭小子,够机灵,不过本将军收徒规矩很严,你可受的了。” 魏安一听,抬起头来看着韩潜斩钉截铁的说道:“师傅放心,徒儿受得了,不管上刀山下火海,师傅说什么徒儿就做什么,绝不违逆。” “很好,那你听好了,第一,不许和人打架,学武是为了将来参军,报效国家而不是好勇斗狠。第二,心中要时刻牢记自己是大晋国的子民,永远不可滋生背叛之心。第三,要以收复中原为己任,将来不论有何成就,永远不要忘记中原是我大晋国的土地,要时刻准备征战沙场,为收复中原马革裹尸万死不辞。” “师傅教诲,徒儿记下了,”韩潜刚说完,魏安便急不可待的说道:“今夜月色很美,师傅心情又这么好,不如先教我几招!” 魏安这招趁热打铁用的恰到好处,本以为韩潜会很爽快的答应下来,不料却只是换来一句冷冷的“先从砍柴练起,况且柴火也快烧完了,去砍些柴火来” 师傅发话了,徒弟只得遵从,魏安不情愿的拿起柴刀在身后的两棵枯树上胡乱砍了起来,嘴里嘟囔道:“砍柴我生下来就会了,不对,是上辈子就会了,若论砍柴我都可以做别人的师傅了。” 这些抱怨的话自然不能逃过韩潜的耳朵,他笑着走过去伸出宝剑,说道:“就知道你小子不服气,来,拔剑平举。” 魏安闻言,立刻伸出右手去拔剑,稍一用力宝剑竟纹丝不动,看来还挺沉的,于是双手一起用力,“呛啷”一声,宝剑被拔了出来,魏安双手用尽全力勉强可以将剑举平。 但只坚持了一小会胳膊便酸痛的抖了起来,额头上的汗珠也自然的渗了出来,刚才师傅单手舞剑就像拿着一根树枝一样轻便,怎么到了自己手里竟变得如此沉重,魏安郁闷不已。 “谁让你双手举剑的,用单手。”韩潜大声呵斥。 魏安无奈的松开左手,只听“铛”的一声,宝剑从右手滑落重重的跌落在地上,溅起一缕缕烟尘,看着落在地面的宝剑,魏安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力气还是太小,居然连剑都举不起来。 韩潜目光锐利的瞪着魏安,教训道“这是我大晋将领的标准佩剑,比起胡人的大刀、铁棍、狼牙棒已经算是最轻的了,你现在年纪小功力浅,连剑都举不起来如何练习招式啊!以后每天至少要砍三捆柴,担三缸水,只要先把功力练上去,不论学剑法还是枪法、刀法都会很容易的。你要记住,“一力抵十巧”没有功力,再好的武功也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绣腿。” 魏安耷拉着脑袋,轻声说道:“师傅教训的是,徒儿记下了。” 这是魏安在韩潜面前第一次低头,他此时才算真正明白天底下根本没有什么是可以速成的,做什么事都要一步一个脚印的坚持下去才有可能成功。 夜色越来越深了,魏安砍完一大捆柴火便依偎在韩潜的身边,也许是太累的缘故,刚坐下一会便进入了梦乡。远处仍然有零星的狼嚎声不断传来,韩潜倚在枯树干上,右手紧握佩剑立在身前,看着身旁睡得正香的魏安欣慰的笑了,在给篝火添了几块柴火后,韩潜也闭目养起了精神。 东方渐渐的泛起了鱼肚白,雄山鸡那高亢的打鸣声在山林中此起披伏,韩潜缓缓的睁开眼,天就要亮了,身旁的魏安却睡的正香,看着熟睡中那稚嫩的脸庞,他不忍将其叫醒。 检查了魏安身上的伤口,他惊奇的发现所有的伤口都已结上了厚厚的痂,伤口周围的肌肉在向伤口中心聚拢,因此伤口明显变小了,短短几个时辰居然结了这么厚的痂,简直不可思议,除了天赋异禀还能怎么解释呢?真是一副学武的好材料啊!韩潜摸着一处结痂嗟叹不已。 “师傅早上好啊!”一处伤口的结痂被韩潜捏破,吃痛的魏安睁开了双眼,见韩潜看着自己,忙笑着打了声招呼 “恩,臭小子,这一夜睡得香吗?” “回师傅的话,徒儿夜里睡得可香了,身体轻飘飘的感觉特别舒服。”魏安说着站起身来惬意的舒了个懒腰。 “什么,身体轻飘飘的,”韩潜异常诧异的盯着眼前的魏安,点了点头叹道:“难怪伤口好的这么快,原来是身体里暗藏的潜力被激发出来了,” 人都是有潜力的,潜力是人身体暗藏的一股最强大的力量,一个体质虚弱的人在使用超过自己身体所能承受的最大力量和体能时,往往会生病甚至猝死。因为他们的身体无法承受这么大的消耗。 而少数天赋异禀的人往往能够承受几倍超过身体极限的力量和体能,一旦身体的极限被打破,那么人的潜力也就被激发出来,力量和体能都会有所提高,甚至具备一定的自愈能力。 魏安之所以会在睡眠中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其实是身体的潜能被激发后正在进行高速的自我修复和提高,而这修复的速度之快让韩潜都自叹不如。 “师傅,您在想什么呢?”看着韩潜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魏安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城门快要开了,我们回城!”韩潜说着站了起来。 “哦,师傅您住在哪里呢?” “呵呵,和你一样住在司徒大人的府邸,不过很快就会离开。”韩潜笑着牵马走在前面。 魏安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师傅似乎认出了自己,可自己怎么就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在府上见过师傅,而眼下师傅几日后就要离开,那以后自己可怎么学武啊!不行,师傅到哪里我就要跟到哪里。 魏安将柴火背在身上,紧跟在韩潜身后,焦急的说道:“师傅,你离开后一定是回军营!把我也带上,那样我就可以天天跟在师傅身边学武了。” “那可不行,军营重地你一个小孩子怎么可以随便进出,”韩潜脚步微顿,转过身来安慰道:“学武贵在苦练,没有太多的技巧,当年师傅拜隐居深山的高人为师,一年不过学个七八天,剩下的时间都是自己苦练,每一个招式都要练上好几个月才能熟练掌握,况且你现在年纪小力道不足,苦练功力才是最重要的,为师既然答应收你为徒就一定会把平生所学的武艺全部传授于你,北军大营离京城不算太远,每年往返两三趟是不成问题的,为师每次回来都会教你几招,同时还要看你前几个月内是否有所进步,若是偷懒不练为师可不答应。” “师傅放心,徒儿绝不偷懒,以后除了一日三餐,夜晚睡觉,剩下的时间全部用来练功。”魏安一脸信誓旦旦的保证。 韩潜一听,笑着斥道:“那倒也不用,所谓欲速则不达,学什么都要循序渐进,凡事不可过于强求,只要你不偷懒就行了。” “是,徒儿绝不会偷懒。” “来,上马,”韩潜一把抱起魏安放在马背上,笑着说道:“你的伤口刚愈合,要是蹭破了就不好了,柴火也给我!” 韩潜说完便将魏安背上的柴火取下背在自己的身上。 这突如其来的关怀让魏安有些不知所措,他怔怔的看着韩潜激动的眼角都有些湿润了。 第八十八章 虎落平阳 “师傅,我能自己走,柴火还是我来背!哪有让大将军背柴火的道理。”魏安说着便要下马。 “闭嘴,这么快就不听师傅的话了,”韩潜扶起正要下马的魏安大声斥道:“你身上的伤口已经结了很厚的痂,不出两日便可褪去,若是蹭破了伤口还要重新结痂,那样便还要多耗费几日才能痊愈,早一天痊愈便可早一日练功,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可是让师傅牵马背柴,做徒弟的却骑着高头大马,这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 “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只要你好好学武,将来必定有大出息,到时候也能给老子长长脸。”韩潜瞪着魏安爆起了粗口。 魏安无奈,只好规规矩矩的骑在马上不再多言,对于只在驴背上呆过的他来说,骑在马上的感觉那真是只能用一个“爽”字来表达。 看着山路两边郁郁葱葱的树木,魏安幻想着如果有一支军队从这里经过,自己作为统军将领只要在两边的山上设下埋伏,敌军便插翅难逃,到时候军功、赏赐、名气、美人一个都不会少。 “哈哈哈”想到兴起处魏安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臭小子,你笑什么呢?”看着魏安一脸的陶醉表情,韩潜皱着眉斥道。 魏安一怔,立刻从幻想中清醒过来,定了定神解释道:“徒儿在想此处山高路险,正是设伏的好地方。” “臭小子,还没当将军就想着指挥打仗的事了。”韩潜在魏安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一下,看着身后绵延几十里的山路说道:“这条路是有名的“小丹杨道”的确是设伏的好地方,只是此路偏僻,知道的人不多,朝廷也就没在此处设防。” “若是敌人恰好由此路进军,京城岂不危险。”魏安不禁担忧了起来。 “话是没错,但我大晋的主要敌人是北方的胡人,主力大军也都布置在江淮二线,若是让胡人渡过大江打到此处了,失去江淮屏障,我泱泱大晋国亡国也就不远了,再者此路如此偏僻险峻,胡人如何能得知,即便胡人得知此路也势必担忧山中有埋伏而不敢穿越。” 魏安一听,仔细的环顾四周,周围山上的树木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个傲然挺立的士兵,山林中隐隐有一股肃穆的杀气,谨慎的统兵大将是不会随意冒险进入如此险地的。 但若是遇到胆大的将领,只要率军穿过这小丹杨道,便可直接兵临城下,失去蒋山这个天然的屏障,京城便再也无险可守,况且敌军突然出现,犹如神兵天降一般,守军淬不及防之下城池便很难守住。 此时韩潜也是眉头紧锁,他担忧的不是胡人,胡人不习水战,很难打过长江。但眼前的魏安担忧的也不无道理,若是朝廷内部不和,惹得州郡镇将起兵造反,叛军若从此路进军,京城便危险了。 正所谓祸起萧墙,几年前的王敦之乱便是最好的证明。 看着山路两边陡峭的山峰,韩潜轻叹一声,久久不语。 京城东城门外,进进出出的行人车马络绎不绝,不时的有一些世家大族的下人在城门口翘首四处张望,距城门还有百步,几个穿着不一的下人便小跑着向魏安他们靠了过来。 “柴火怎么卖啊!” “我出五文钱” “我出两倍” “找茬是!老子是齐王府的,你敢跟我抢。” “老子是赵王府的,难道怕你啊!今天这柴火我要定了” 几个王府的下人说着卷起了袖子,瞪眼龇牙做出一副厮打的架势。 “一捆柴居然可以卖到十文钱”魏安不禁大吃一惊,以前在殷家亭的时候,一文钱可以轻易买到两三捆柴火,而且樵夫还经常为卖不出柴火而苦恼,此时居然有人愿出十文钱买这么小小的一捆柴火,价格居然翻了二三十倍。 这也难怪,这么大的京城人口至少也有几十万,不论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要吃饭,而吃饭总要烧柴火。 平民百姓或许可以出城自己砍些,但王公贵族、客栈酒家的老板如何能拉下这张脸,雇佣专门的下人出城砍柴也要付给工钱,一样的花钱还是直接从樵夫手里买柴比较方便。 想到这里,魏安顿时眼前一亮,既然京城柴火如此稀缺,以后每天多砍几捆,卖掉一捆可得十文钱,一年便能积攒三千六百五十文,若是卖掉两捆,一年便可得七千三百文,虽然不是很多,但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可以买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小小的改善一下生活质量。 “不卖,让开”韩潜瞪眼一喝,打乱了魏安的财富梦想,几个争吵的王府下人猛地一怔,不禁退后了几步,嘴里嘟囔着“一个砍柴的樵夫,横什么。” 魏安侧身一看,韩潜满脸愤怒,一脸杀气的瞪着眼前的几个人,不知是讨厌这几个嚣张的下人,还是被人当成樵夫觉得没面子,又或者想到朝廷大事一时心情不好,总之师傅现在很生气。 而那几个要买柴的下人,他们虽然先前很嚣张,嘴里也还嘟嘟囔囔的,但目光却是躲躲闪闪,显然眼前这个他们眼中的“樵夫”看上去太强壮了,他们自知自己不是对手,摇头晃脑缓缓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魏安骑在马上从他们身边通过,转过身来随意瞟了一眼,却见这几个狗奴才龇牙咧嘴,一脸鄙夷的看着自己的师傅,嘴里还“呸”的轻啐了了一口,不禁怒从心起,对着几个下人吼道:“我师傅是当朝的平北大将军,你们几个真是有眼不识泰山,错把英雄当樵夫,还敢放肆。” 此刻魏安他们与几个狗奴才相距在五步之内,魏安此言一出,韩潜随即脚步一顿,几个狗奴才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双手抱拳,弯腰作揖,嘴里极尽谄媚的阿谀道:“小的见过大将军,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韩潜并不回头,牵着马走过护城河,身后一个头发斑白的读书人看着韩潜的背影,嘴角一抹冷笑,酸言酸语道:“大将军,大将军都不再前方打仗,跑到山里来砍柴,难怪我泱泱大晋国却打不过小小的胡人,哎!将军当樵夫,樵夫扮将军,咱大晋国真是无望喽。” 几个狗奴才一听,不禁连声叫好,瞟了一眼已经走了很远的韩潜,高声附和道:“先生真是好眼光,咱大晋国尽是些,‘背柴大将军’‘牵马大将军’国无良将,连背柴的樵夫都能当大将军了。” 此言一出,路过的行人都笑着对魏安他们指指点点,身后不时传来一片调侃之声。读书人更是蹙眉叹气,连连摇头做出一副忧国忧民的姿态。 魏安顿感大囧,本想为师傅出口气,却让师傅受了更大的气,内心愤怒难平。不禁怒道:“这个疯老头,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上了战场一定吓得尿裤子,装什么忧国忧民。” 此时,韩潜眉头微蹙,看着前方一言不发,刚才的那位酸秀才的话深深的刺痛了他,国无良将,说的是一点也不错,“八王之乱”折损了太多的精兵猛将,自此以后,大晋国便人才凋敝鲜有名将。 祖狄将军独立支撑大晋的半壁河山,自祖狄将军仙逝以后,大晋国便再无一人能堪称名将。 虽然自己多年来研习兵法,勤练士卒,但和当年的祖狄将军比起来差的何止一大截,北伐军也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士卒锐减至不足五万。 若是朝廷下诏北伐,仅凭北伐军之力能收复中原吗?既然胜负难料,那么自己执意要北伐又是对的吗?万一失败该当如何,韩潜顿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司徒府大门外,四个看门的下人看着背柴牵马的韩潜正准备驱赶,突然一个眼尖的下人认出了韩潜,忙笑着走过来,笑着说道:“这不是韩大将军吗?听值夜班的人说,昨天二公子为了等将军回来,竟多次跑到门外等候,夜深宵禁之后,见将军久久不会来,这才回房休息,韩将军为何背着柴火呢?还有这位小公子是……” “昨日有事耽搁了,不想却让二公子担心了,”韩潜将柴火取下,从马上抱下魏安,笑着说道:“这是我大晋国未来的大将军。” 韩潜说完,牵着魏安的手从司徒府的大门昂然而入,魏安迈过大门的门槛,回头看了几个下人一眼,嘴角掠过一丝笑意。 前天刚来司徒府的时候,这几个狗奴才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像赶牲口一样驱逐自己一家三口,此时却是点头赔笑,张口闭口的叫起了小公子,被尊敬的感觉真是好啊!难怪人人都想出人头地有一番作为。 此时,魏安正得意洋洋,但司徒府后院的针娘却是泪如雨下,要说魏安彻夜未归,对于别人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纵使被狼吃了也掀不起什么大的波澜。 但对于亲生母亲的针娘来说,魏安就是她的心头肉,是她生命的全部,见儿子一夜未归,针娘在院子里焦急的等了一夜。 第八十九章 母子情深 她原以为孩子只是贪玩,一定是遇到玩伴跑到别人的住处了,以前在家乡的时候就经常跑到小伙伴的家里过夜,但这里毕竟是京城,初来乍到的,就算认识了什么投缘的小伙伴,也不该刚认识就跑到别人的住处过夜啊! 天刚蒙蒙亮她便来到前院打听,遇到正收拾柴火的李尚,从他口中得知自己的宝贝儿子跑去蒋山砍柴了,而且多半是中途迷路了,顿时便感觉如遭晴天霹雳一般 虽然李尚一再表示收拾完柴火,马上去山中寻找,但茫茫大山之中找一个迷路的人谈何容易,并且已经过了一夜,这么长的时间自己的儿子一定又饿又冷,尤其是半夜又黑又冷的,他一个孩子一定很害怕。 她几乎可以看到一个在黑夜里蜷缩成一团的儿子正倚在一棵大树下瑟瑟发抖,一想到这里她的心都揪了起来 会不会遇到狼啊!安儿还这么小要是遇到恶狼该怎么办呢?昨夜自己的心突然剧烈的疼了一阵,会不会……,不会的,一定不会的……针娘不敢再想下去。 “安儿,你在哪里啊!”针娘双手趴在院子里的水缸前,看着缸中双眼红肿,面容憔悴的倒影忍不住啜泣了起来。 此时,魏安就站在她的身后,正呆呆的看着哭成泪人的娘亲,内心感动之余也多了份愧疚 自从出生以来从没为娘亲做过什么,却经常让娘亲担心受怕,真是不应该,以后绝不能再让娘亲担惊受怕了,魏安暗暗地告诫自己。 可眼下娘亲哭的跟泪人似的,该怎么安慰才好呢?对了,讲个小笑话,扮个鬼脸,最后再让娘打几下出出怨气,娘亲疼我一定不会用力打的,魏安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事实多次证明这是一条屡试不爽的妙计,虽说针娘和魏安是母子,但魏安毕竟是一个穿越过来的成年人,论心里年龄比针娘还要大好几岁 因此魏安也经常把自己的娘亲当妹妹看待,时不时的捉弄一番,而魏贵又傻笨不会哄人,针娘生气伤心的时候多半是魏安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在一旁安慰,效果那是出奇的好 毕竟天下所有的母亲都是非常疼爱孩子的,自己的亲骨肉不管说什么都很中听,尤其是得到子女的安慰那是最让父母欣慰的。 魏安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蹑手蹑脚的挪到水缸的的边上,双手扒住水缸的边缘,双脚翘起脚尖着地,下巴勉强可以抵到水缸的边缘,看着缸中针娘的倒影,魏安伸出舌头对着针娘的倒影做了一个鬼脸。 “啊!” 水缸的倒影中突然出现一个吐着舌头的小人头,针娘吓得尖叫起来,但很快当她抬起头来看到一张嬉皮笑脸的熟悉面孔时顿时是又惊又喜,一时竟怔怔的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娘,你的眼睛怎么肿的这么厉害,哦!刚哭过,是不是几天不见想爹了,娘想爹了,想爹了,羞羞羞!。”魏安嬉皮笑脸的调侃道。 魏安边说边密切注意着针娘的表情,因为他很清楚思想单纯,爱耍小脾气的娘亲的任何想法和行动都会清清楚楚的写在脸上,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针娘起初看到自己的儿子回来了,心里是又惊又喜,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但很快便气愤自己的孩子太不听话,太让人操心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可怎么活,眼中的惊喜神色也转变为愤怒。 魏安一看,心道不好,赶紧向旁边挪了几步,脚下随时准备开溜。 果不其然,魏安刚挪两步,针娘便转身随手绰了一把扫帚,逼了过来,瞪着魏安大声斥道:“你个兔崽子,一夜没回来,跑哪去了,你想气死老娘啊!” 魏安一见针娘居然举起了一人多高的扫帚,心道糟了,娘亲这次是真生气了,居然拿这么大的家伙教训自己,这一扫帚打下去该多疼啊!魏安心里犯憷,连忙躲到水缸的另一边。 “你爹不在,娘管不了你了,是!你个兔崽子。”针娘双手举着扫帚,沿着水缸来回追逐着魏安,不时地出言教训几句。 “娘,我知道错了,您别老是举着扫帚啊!多累啊!孩儿看着心疼。”魏安边躲边向针娘认错。 “我的乖儿子,你也知道认错,老娘今天非要教训你不可,让你不听话。”针娘气喘吁吁的举起扫帚向魏安猛地砸去,被魏安巧妙的躲开了。 母子二人就这样沿着水缸边来回追逐着,魏安倒是游刃有余,不时的扮个鬼脸。但针娘却是喘气声越来越重,毕竟一个娇弱的女子,一夜没睡又举着一人多高的扫帚辛苦可想而知。 魏安见娘亲没有多少力气了,气也应该消的差不多了,时机成熟,该是让娘亲在自己身上出出气的时候了。 魏安故意放慢脚步,待针娘一扫帚打过来时便佯装跌倒,扫帚实实在在的打在了魏安的身上,但却不怎么痛,毕竟针娘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所以出手自然很轻,而且由于气消了差不多了,也没有再次举起扫帚多打几下。但魏安却是“哎呦,哎呦”的佯装很痛的样子。 看着躺在地上呻吟不断的儿子,针娘心里最后的一丝气愤也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心疼和愧疚,她觉得自己出手太重了,不该对亲生的骨肉下这么重的手。 “安儿,伤哪儿了,让娘看看。”针娘将扫帚扔到一边,蹲下身子扶起躺在地上的魏安,两眼湿润的伸手拍打他身上的灰尘,赫然发现魏安的衣服上被撕开了一道道口子,衣服上零零星星的都是些干透了的血迹,扒开衣服上那一道道口子,稚嫩的肌肤上一处处结痂的伤疤映入眼帘。 孩子伤的这么重,自己刚才居然没注意到,还动手打了他,针娘此刻愧疚不已,呜咽着将魏安抱紧在怀里,亲了亲魏安的脸蛋,语无伦次的安慰道:“安儿,娘的乖宝贝,都是娘不好,娘不知道你身上有这么多伤,娘不该打你,娘错了……” 魏安此刻被针娘紧紧的抱在怀里,一股温暖的感觉阵阵传来,让魏安体会到了暖暖的母爱,他甚至能清楚的听到娘亲的心跳,跳的很快也很剧烈 魏安知道这是娘亲心疼自己造成的紧张状态,为了让娘亲不至于过分担忧,魏安决定轻描淡写,隐瞒昨日发生的惊险一幕。 “娘,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别哭了。”魏安挣脱娘亲的怀抱,伸手拭去针娘眼角的两行泪水。 “这么多伤口,还说没事。” “真的没事,昨天砍柴一时不小心被带刺的洋槐树刮的几处皮外伤而已,现在都好了,娘你看都结痂了。”魏安摸着一处结痂撒谎道。 “多大的洋槐树能刮这么大的伤口,让娘仔细看看。”针娘将信将疑,一脸狐疑的盯着魏安。 魏安一听,连忙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漂亮的山鸡毛,举到针娘的眼前,随口编道:“树倒不是很大,只是安儿为了追两只山鸡跑的太快了,所以伤口就刮的重了些,不过这两只山鸡总算抓到了,不枉我受伤一趟,山鸡肉吃完了,现有鸡毛为证。” 魏安这么信誓旦旦的,还拿出山鸡毛为证,针娘自然深信不疑,不再怀疑魏安受伤的缘由。 “你这孩子真是不知好歹,为了两只山鸡居然把身上弄成这样,还好前天领了两套衣服,在这等着,娘去把另一套衣服拿来给你换上。”针娘说完便向屋里走去。 总算是蒙混过关了,魏安深深的喘了口气,伸了伸懒腰。 “什么味”针娘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在魏安身边闻了闻,眉头微蹙厉声道:“把嘴张开” “啊…………” “喝酒了,是不是,”针娘揪着魏安的耳朵大声质问。 “娘,轻点,疼……”魏安双手护着耳朵,心道师傅的事怕是瞒不住了,对于只有六岁的自己除了师命难违,其它的任何借口都不是喝酒的理由,但他也不愿全部如实回答,至少吃狼肉这一环节必须抹掉。 “娘,你轻点,是师傅让我喝的,再说我都这么大了。” “你多大啊!断奶才几天就学会喝酒了,再过几年是不是该找姑娘了,是哪个没良知的师傅,居然教这么小的徒弟喝酒,娘找他算账去。”针娘说完松开了手。 “娘,您先别生气,师傅也是无心的。”魏安摸着火辣辣的耳朵,开口编道:“昨日抓山鸡耽误了些时间,伤口也有些疼,所以回来的路走的慢了些,到城门口时城门已经关了,被关在城外的除了孩儿还有一位从边关来的韩将军,言谈之中,韩将军见我机灵便收我为徒,还要将毕生所学全部倾囊相授,师傅是个豪爽之人,嗜酒如命,昨晚一时兴起让我和他对饮,孩儿怕师傅扫了兴,就在城门口和师傅一起畅饮一夜。” 魏安说完一脸无辜的看着针娘。 针娘听完眉头微蹙,转身将屋里的新衣服拿出来给魏安换上,她不明白自己的孩子怎么就这么想做将军 以前在家乡和小伙伴们玩耍总扮将军,如今竟拜将军为师,他这辈子真的一定要做将军吗?做将军随时有可能马革裹尸,命丧沙场,到底有什么好的,自己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安儿,你干嘛非要拜一个将军为师,跟你爹学木匠不是很好吗?” “好什么啊!娘不是经常说爹没出息吗?再说如今是乱世,指不定哪天北边的胡人就打过来了,学好武功将来可以保家卫国,要是立功做了将军更是可以光宗耀祖。”魏安信誓旦旦的说道。 “好孩子,打仗是要死人的,娘不要你光宗耀祖,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针娘蹙了蹙眉劝道。 魏安一听,摇了摇头心道真是妇人之见,要是人人都这么想,谁来保卫我大晋河山,但随即又想到娘亲是因为疼爱自己才会这么说的,不禁又有些感动。 娘亲就自己这么一个儿子,自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亲该有多伤心,必须要让娘亲放心才好。 “娘,安儿是小男子汉,也是大晋国的百姓,有责任保卫大晋的江山,安儿知道打仗会死人,所以才更要和师傅学习武功,武功高强才能在沙场上保护自己,消灭敌人,娘你就放心!”魏安说完伸了个懒腰走进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毕竟辛苦了一夜也没睡多久,此刻魏安很是疲倦。 “这孩子真是长大了”针娘看着魏安的背影暗自叹息。 第九十章 朝中惊变 正午时分,当朝司徒王导刚从皇宫上完早朝回来,便在正堂中来回踱着步子,此刻他是忧心忡忡,早朝时发生的事让他很是后怕。 中书令庾亮居然不顾众人反对强行征召历阳内史苏峻回朝,名义上封了个大司农也算是加官进爵,可谁都知道这大司农是个没有实权的虚职。 苏峻可是实实在在掌握着数万精兵的大将,庾亮这是公然抢夺兵权,这个苏峻可不是什么善类,作为流民统帅本身就一身匪气,不造反已经不错了,怎会轻易交出兵权,只怕会激起兵变。 “爹,韩将军来了,”王恬与韩潜双双迈进正堂。 “末将韩潜参见司徒大人,” “将军不用拘礼,快起来,”王导伸手扶起韩潜,面色凝重的说道:“北伐之事只怕没什么指望了” 韩潜一听,不禁眉头蹙起,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当朝司徒这么说也免不了一阵失望,同时也有一股如释重负的虚脱感,就像一个病人得知自己只有几个月的生命时往往能够开怀大笑,看破一些常人难以看破的东西。 “将军也不必难过,我大晋国一向是命途多舛,也许是老夫多虑了,那个苏峻或许能够以大局为重,不再抗拒皇命。”王导见韩潜眉头蹙起,开口劝道。 “苏峻,苏峻怎么了,” 韩潜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紧张,他意识到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他很清楚苏峻手中掌握着数万由流民组成的精兵,难道他要造反。 若如此北伐注定是没指望了,而且大晋国也会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流民的战力韩潜再清楚不过了。 当年祖狄将军的北伐军就是由流民组成的,自己现在所统领的一万精兵也多半是流民,流民大军造反威力不可小觑,甚至可能动摇国之根本。 王导捋了捋发白的胡子,连连摇头叹道:“中书令庾亮,咱们的庾国舅为了一己之私,强迫苏峻入朝为官,大司农是个不小的官,可苏峻不从,庾国舅竟然下了死命令,定要苏峻交出兵权入朝为官。还派后将军郭默,吴国内史庾冰进逼历阳,防备苏峻,苏峻粗野之人,若无大局意识,起兵造反也未可知。” “竟有此事,庾亮误国,庾亮误国啊!”韩潜双眼大睁,额头惊出了豆大的汗珠正沿着脸颊滴落在衣襟上,苏峻和韩潜曾有一面之缘,在反抗羯赵大军入侵的战场上,韩潜曾亲眼见到苏峻一马当先直冲敌阵,手下几员大将也是勇不可挡,几个来回就杀的羯赵大军溃不成军,狼狈逃窜。 而且苏峻此人心狠手辣,打仗从不要俘虏,对待投降的敌人只要不能为其所用一律格杀。这样的狠角色一旦造反后果可想而知。 “满朝文武,难道都要由他庾亮一个人说了算,皇上也是糊涂。”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王恬不满道。 “混帐,身为大晋的子民怎么可以数落皇上,此乃大不敬之罪。”王导指着王恬的鼻子厉声教训。 “爹教训的对,恬儿也是一时气愤,”王恬显然有士族子弟的风范,谦卑识礼,知道自己数落皇帝犯了大不敬立马改正。 王导还算满意的瞪了王恬一眼,背过身缓缓说道:“皇上今年只有六岁,还不能亲政,庾太后一个妇道人家也没什么主意,庾亮作为国舅自然受到倚重。” “司徒大人,此事难道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大人可否想想办法劝劝庾国舅,流民起兵后果不敢设想啊!”韩潜眉头紧蹙看着王导。 王导摇了摇头,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若如此,当立即调动大军出兵剿灭苏峻,如此方能免去一场灾难。”韩潜不容置疑的说道。 “不妥,不妥,苏峻尚未反叛,剿灭恐怕师出无名!”王导显然不赞同韩潜的建议。 这一切都在韩潜的预料之中,既然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以韩潜对苏峻的了解,苏峻必然会起兵造反。 那么眼下最重要的是要立即出兵抢占先机,王导是文官不懂军事,韩潜却很明白,行军打仗贵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眼下苏峻还未准备妥当,正是剿灭的最佳时机,若让苏峻从容集结部队,一旦正式起兵先机就丧失了,到时候免不了一场血战。大晋国已经是千疮百孔了,再也经不起大的折腾了。 “末将敢断言苏峻必反,即使不能先行剿灭也要调动大军阻截阜陵并守住当利口,不让苏峻渡过大江方为上策。” “将军所言极是,后将军郭默已经率一万大军向阜陵进发了,”王导道。 韩潜一听,连连摇头,苏峻原本就有亲自掌握的一万精兵,加上忠于自己的下属的一万精兵,足有两万精兵。 而且这些由流民组成的大军战斗力远远高于一般的军队,郭默乃无名下将更不是以凶悍着称的苏峻的对手,让郭默率一万大军防备苏峻犹如驱羊入虎口,只怕凶多吉少。 “一万大军只怕远远不够!”韩潜忧虑道。 王导一听,嘴角硒然一笑不以为然道:“韩将军多虑了,苏峻所部不过是一些由流民组成的乌合之众,怎能敌得过训练有素的王师,况且起兵作乱有违君臣之道,必然不得人心,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苏峻未战而先败矣,只是我大晋王师也要折损不少,平白无故便宜了虎视眈眈的胡人。” 韩潜明白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是无用,王导毕竟是文官,士族出身的他对流民有一种天生的藐视,对流民的战力也是不以为然,朝廷的其他官员估计也是如此。 这些高高在上的士族子弟自然不会明白,流民才是这个时代最强悍的力量,晋室南渡后,活跃在北方由流民组成的大大小小的乞活军杀的胡人是闻风丧胆。 至今仍有不少不愿投降、不愿离开家乡的乞活军在黄河以北结成坞堡反抗胡人的骚扰,大晋国当年引以为傲的祖狄军团不也是由流民组成的大军吗? 唯一让韩潜宽心的是此刻胡人也不消停,羯族的大军已经和匈奴的主力展开了一场规模巨大的拉锯战,一时间也无力南下。 “但愿我大晋国能顺利渡过这场劫难。”韩潜在心里默默祈祷。 下午时分,太阳渐渐偏西,气温也变得凉爽起来,睡了一天的魏安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此刻他感觉全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身体似乎变得轻盈了许多,走起路来脚步声明显变小了。 真舒服,天气也这么凉爽,何不出去走走,这么大的司徒府自己还没好好逛逛呢?魏安想着便在司徒府的后院逛了起来。 咦,这不是前天刚进府爬过的那棵柳树吗?当时那位漂亮小姐的风筝被挂在了柳树枝上,自己爬上柳树取下风筝,那小姐还对自己笑了呢?虽然那位小姐看上去有些调皮,缺少大家闺秀的风范,但一想到小姐那美丽的容颜和那一对闪闪发光的大眼睛,还是经不住一阵脸颊发烫。 魏安强忍着羞涩敏捷的爬上那棵柳树,坐在一处树杈上,随意折了几根柳条拿在手里,耳边隐隐传来王灵那醉人的娇笑声,难道是小姐来了,魏安举目四望却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但那一句句“小猴子”却很清晰的在自己的耳边响起,这是怎么了,算了不想了,魏安用力的摇了摇头,将手里的柳条编成一顶小帽子,又从口袋里拿出山鸡毛点缀其间,就这样一顶标准的“酋长”帽便制作完成了,魏安将这顶帽子戴在头上显得颇为得意。 “小猴子,小猴子”耳边又传来了王灵那醉人的娇笑声,魏安用力的摇了摇头,心道“真是阴魂不散啊!” “小猴子,你坐在树上干嘛呢?” “前天我好像没坐在树上,难道小姐真的就在下面。”魏安心里想着向下一看,王灵带在两个丫鬟正站在柳树下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魏安一见小姐,连忙从树上滑了下来,弯腰一揖,施礼道:“魏安见过小姐。” “哈哈哈,” 王灵和两个丫鬟见魏安弯腰施礼的样子顿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个丫鬟看着魏安的帽子打趣道:“小猴子戴帽子,这就叫……。” “沐猴而冠” 王灵和另一个丫鬟心领神会,顿时三人异口同声。 沐猴而冠,这是骂人的话,王灵和两个丫鬟笑得开心了,魏安却是有些不高兴了。 “你们欺负人,”魏安鼓着嘴抗议,心下却在想“你们这群小丫头片子,现在欺负我人小,看我以后长大了怎么收拾你们。” “呦呦呦,还真生气了”两个丫鬟不以为然的撇嘴道。 王灵一见,摸着魏安的小手,笑道:“姐姐们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不要生气了小弟弟,对了,你教教姐姐怎样才能爬到刚才你坐的树杈上。!” 王灵说完,满怀期待的看着魏安,一对淘气的美瞳中充满渴望的神色,作为当朝司徒女儿的她要什么有什么,衣食无忧的她唯一缺少的只有自由。 虽说司徒府后院并不算小,但呆的久了也会觉得闷,整日被困在这高墙之内,她非常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第九十一章 春光外泄 一丝柔柔的滑腻从魏安的手心缓缓滑过,心里不自觉的泛起一阵涟漪,看着王灵那渴望的眼神,魏安虽然觉得不妥,但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王灵兴奋的侧身对两个丫鬟道:“你们两个去院门处守着,要是让我娘知道我爬树就惨了。” “小姐您一定要小心啊!”两个丫鬟说完便走开了。 两个丫鬟一走,王灵便急不可耐的握着魏安的小手,道:“快教教我怎么爬” “小姐不用着急,爬树非常简单,我先给小姐做个示范,”魏安将手从王灵的手心抽出来,转过身趴在柳树的树干上一点一点的往上爬,爬到高处再一点一点退着爬回来。 “手脚轮流用力就可以了,小姐看懂了吗?” “哦,那我试试” 王灵学着魏安的模样,趴在柳树的树干上,手脚用力向上爬,可无论怎么努力就是爬不上去,试了几次便娇喘吁吁,额头斗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向脖颈,原本白皙的脸庞由于剧烈运动也变得潮红起来。 “爬不上去”王灵眉头微蹙看着魏安略显嗔怒。 “小姐的动作很对,大概是力气不足!”魏安忙道。 王灵一听,眉头蹙的更紧了,她不服气道:“本小姐每天都有吃饭,而且吃的都是山珍海味,怎么会没力气呢?” 王灵说完嘟着嘴握起了拳头。 魏安顿时便觉得好笑,力气是锻炼出来的,还能吃出一身力气,真是个幼稚的丫头, 魏安谎称树上没什么好玩的,劝说王灵不要再爬树了,谁知王灵不依不饶,下定决心定要上到树上不可。 这可难坏了魏安,虽说前院有梯子,但自己没有像样的理由,是没办法把梯子拿到后院的,毕竟这是司徒府,魏安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下人而已。 “我不管,你快想想办法嘛!”王灵催促道。 魏安抬头仔细看了看刚才自己坐的树杈,目测了一下高度,大约只有两米多一点,如果让小姐站在自己的肩上,然后自己再用双手托住她的脚,或许她就可以爬上去了。 “小姐你站在我的肩上,我把你送上去。”魏安说着在柳树旁蹲下了身子。 “那样会不会把你压坏啊!”王灵一看要站在魏安的肩上顿时有些不忍。 “没事,小姐你尽管踩,来!”魏安显得很有男子汉气概。 “哦,那我可真踩了。” 王灵说着小心翼翼的双手扶着柳树的躯干,轻轻的踩在魏安的肩上。 “小姐,你站稳了。” 魏安双手握着王灵的小脚,缓缓的站了起来。 “哇,好高啊!再高一点,再高一点。”王灵兴奋的催促道。 王灵在上面倒是兴奋了,下面的魏安却是很吃力,他紧紧握住王灵的一双小脚,用力向上举起,此时王灵的臀部已经和树杈齐平了,魏安也已举到了极限。 “小姐,不能再高了,你现在能爬上树杈吗?” 魏安说着抬头向上看去,顿时惊得差点流鼻血,只见王灵华丽的花裙下,白皙诱人的大腿还有两腿之间的那点春色霎时映入眼帘,隐隐的可以看到前胸肚兜垂下来的一点拐角。 “春光外泄啊!难道古人都不穿内裤吗?”魏安连忙低下头,自言自语道。 其实古人的确是不穿内裤的,汉代以前,女人下体无衣,到了汉朝才穿上开裆裤,当时叫“穷裤”,穿开裆裤是为了方便,此种情形,至少延续到唐朝,后来日本人以唐装制成和服,似乎日本女子着和服也不穿内裤。 “春光什么……”王灵似乎听到了魏安自言自语。 魏安一听,心里毕竟发虚,结结巴巴道:“没,没什么,”但脸颊都已经红透了。 王灵也不多想,对着魏安说道:“再向前一点点,我就能爬上去了。” 魏安闻言便向前挪了一步,借着王灵爬树的瞬间,魏安不自觉的抬头多瞟了几眼,虽然有些害羞,但也算是大饱眼福了。 要说魏安前世是个没有女朋友的宅男,更奇葩的是连岛国盛产的大片也没看过,所以对女子还是有很强的好奇心的,虽然偷窥是龌龊了一些,但也是不自觉的条件反射,没有太多的杂念。 此时,站在树杈上的王灵丝毫没有注意到底下魏安的异常,也全然不顾自己是否走光,她只是瞪着那双散发灵气的大眼睛好奇的看向远方,就像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好奇的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哇!那边有好多人哎!”王灵兴奋的伸出小手指着远方对着魏安说道。那兴奋的表情就像发现了一座金山。 “那个方向应该是集市,集市人自然很多,小姐没去过集市吗?”魏安疑惑着答道。 “没去过,我都没出过这个院子。”王灵说着眉头微微蹙起,眼睛却紧紧地盯着集市的方向,一副很向往的样子。 长这么大居然没出过后院的门,这岂不要把人闷死,难怪她一心要爬上柳树,原来是为了看一看外面的世界,魏安顿时对眼前的小姐多了一份同情,同时也对这个时代的家教和族规多了一份恐惧和不解。 “小姐想不想去集市逛逛,” “想啊,想啊”王灵兴奋的答道,但很快又耷拉着脑袋,嘟着嘴嘀咕道:“可爹娘不会同意的,没他们同意,我是迈不出这个司徒府的。 “可以偷偷跑出去,玩够了再偷偷跑回来啊!等有机会,我带小姐去。”魏安不忍这么漂亮的小姐被困在狭小的院子里闷闷不乐。 “真的可以吗?不会被发现!”王灵还是有些不放心。 魏安硒然一笑,淡淡说道:“放心!保证万无一失。” “那真是太好了,你也上来啊!坐在我旁边,我们一起看风景”王灵难掩心头的兴奋,招呼完魏安便一屁股坐在了树杈上,脸上洋溢着美好的憧憬。 魏安很轻松的就爬到了树杈处,虽然分叉的树枝很长,但是略微有些向上倾斜,魏安坐在王灵的旁边,身体却很自然的向王灵倾斜,以至于两个人的侧面都贴在了一起,为了保持平衡,魏安的一只手只好穿过王灵的腰间紧紧的扶住树干,看上去倒像是搂着王灵似的。 两个人,一个是十二三岁的大家闺秀,一个是六七岁的寒门子弟,他们就这样坐在柳树的枝杈处谈论着共同感兴趣的话题,尤其是王灵对魏安小时候在乡间的一些趣闻特别感兴趣。 当魏安说自己和小三子在一起撒尿和泥的时候,王灵便在捂着嘴偷笑,还把头偏向离魏安尽可能远的地方。 当魏安说自己和小五、小六在河里捉住特大号螃蟹时,王灵便瞪眼张嘴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当魏安说好吃的扁头吃饺子时,一次塞进嘴里三个饺子,把自己噎的气都喘不上来时,王灵急着追问后来怎么样,而后便哈哈大笑。 美好的时光过得总是很快,太阳变成了一个大红球,天色也暗了下来,王灵和魏安都有些意犹未尽,但是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再不回去两个人都会有麻烦。 “小姐,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嗯”王灵嘟囔着嘴,很不情愿的应道。 “那我们赶紧下去!”魏安说完便敏捷的先爬了下去。 魏安上树下树那是非常的轻松,可王灵就不一样了,刚才是魏安用尽全力将她举上去的,这会她不知该怎么下来了。 “这么高,我可怎么下去啊!”王灵看着下面的魏安差点要哭出来。 魏安一听,心道:“坏了,刚才只顾着把小姐举上去,没考虑怎么把小姐安全的弄下来啊!” “怎么办啊!”王灵在树上显得有些急躁。 刚才自己是举着她上去的,那么现在也可以把她举着慢慢放下来啊!魏安想到这里便对着树上的王灵,道:“小姐,你先把脚放下来,我用手接着。” 王灵刚一抬脚便缩了回去,道:“不行,我怕。” “没事的,你把脚先放下来。” “不行,我怕。” 魏安顿感无奈,这可怎么办呢?西边的大红球已经贴到了地平线,天很快就要黑了,必须尽快想个办法。魏安略作思考,心一横,牙一咬,对着王灵大声道:“小姐,你把眼睛闭上,直接跳下来,我接着。” 王灵还是有些犹豫。 “眼睛闭上就不害怕了,快跳。”魏安说完伸开了双臂。 “啊……” 王灵闭着眼睛,尖叫着跳了下来,正好落在了魏安的怀里,巨大的冲击力却也将魏安撞倒在地,并且震开了魏安肩上的两处伤口。 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王灵,魏安并不觉得很痛,相反那热乎乎的身体压得他很是舒服,少女身上特有的体香是最好的止疼剂,魏安贪婪的吸了一大口,顿时感觉浑身神清气爽。 王灵感觉到耳边一阵麻麻的热气,顿时脸颊一阵发烫,连忙从魏安身上爬了起来,羞涩的转过身去。 “哎呦,”魏安也爬了起来,摸着肩膀震裂的伤口呻吟了一声。 “你伤到哪里了,”王灵转过身关心的问道。只见魏安肩膀上的衣服已经印出来一圈殷红的血迹。 “你流血了,疼吗”王灵将小手放在魏安的伤口处,蹙着眉关心道。 魏安一见王灵如此关心自己,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感动,前世今生,除了娘亲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如此关心过自己,为此他大胆的双手握住王灵的小手,看着王灵充满灵气的大眼睛,认真地说道:“只要小姐没伤着就好,魏安为了小姐受点伤不算什么,只要小姐开心,魏安愿意每天为小姐受伤、流血。” 魏安说完将一根最漂亮的山鸡毛插在王灵的发髻上。 王灵见比自己小很多的魏安居然对自己说出这么动人的话,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胸口也由于紧张剧烈的起伏着,她也搞不懂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怔怔的看着魏安。 魏安也觉得刚才的话太唐突,自己在女孩子面前一向害羞,前世二十多岁都不敢向女生表白,今天这是怎么了。 “小姐,我们该回去吃晚饭了。”魏安试图调节尴尬气氛。 “嗯,那我先走了,”王灵害羞着小跑向自己的院子,刚跑几步便停下来回头看了魏安一眼,又笑着跑远了。 魏安看着王灵远去的背影,暗叹道:“真是个美人胚子啊!” 第九十二章 苏峻起兵 历阳城苏峻军大营,中军帐中苏峻一脸忧虑的坐在尊位上,帐下大将,苏逸、苏硕、任让、徐会、匡术、匡孝、韩晃、马雄、管商、弘微分作两旁 诸将都明白朝廷要夺苏峻的兵权,这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勇将只认自己的主子苏峻,其他人不管是谁都不放在眼里。 此次苏峻招他们前来,就是想了解这些出生入死的手下对这件事的态度。他皱着眉,眼神从诸将脸上一一扫过,将手中的圣旨扔在身前的案子上,厉声道:“朝廷下了圣旨,定要我入朝为官,本将也不是不想去京城享福,只是舍不得诸位爱将,我等自从起兵以来,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如今胡虏未灭,中原未复,正是我等武将建功立业之时,朝廷不思北伐倒是先罢了本将的兵权,如今兔未死、鸟未尽,朝廷此举意欲何为啊!” 苏峻说完右手狠狠的拍在身前的案子上,震得案上的圣旨滚落地上。帐下诸将均是一怔。 参军任让起身道:“将军,以末将之见朝廷如此逼迫将军,只怕对将军早已起了杀心,将军若是奉召去京城只怕凶多吉少。” 大将韩晃起身怒道:“什么圣旨,如今皇上只有六岁,所谓圣旨只不过是庾亮的意思,庾亮作为国舅把持朝政,如今大晋的天下已经是他庾亮的天下了,将军不必奉召,我等也只听将军的号令。” 苏峻一听,嘴角微微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韩晃是苏峻手下的头号猛将,能得到韩晃的鼎力支持,苏峻的心也就安了一半。 他缓缓的站起身来,看着帐下诸将,厉声道:“想当年胡人大军大举南下,连祖狄大将军亲手训练的北伐军都节节败退,祖约将军连连告急,朝廷诸将尽皆胆寒,竟无一人能阻挡胡人的锋芒,要不是本将与诸位浴血奋战,力挽狂澜,只怕现在江南已是胡人的天下了,我军立下如此汗马功劳,不但得不到朝廷的丝毫信任,还被当做贼一样的防着,如今更是要废了本将的兵权,普天之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苏峻说完愤怒的背过身去,此时他愤怒到了极点,宽大的脸庞涨的通红,双手也由于太过激动而微微发抖。 “将军说的是,这些年我们浴血奋战为朝廷立下这么多功劳,到头来却得不到朝廷的赏识,今天削了将军的兵权,明天说不定又要削了我等的兵权,我等本是流民,投身行伍为的就是杀敌报国,建功立业。如今庾亮把持朝政,排斥异己,我等大将报国无门,当杀庾亮以谢天下。”匡孝说着伸出右手做了一个斩杀的动作。 “将军当立刻起兵,杀庾亮,清君侧。”匡术建议道。 “杀庾亮,清君侧” 帐下诸将顿时异口同声。 苏峻完全没有想到帐下诸将居然怂恿自己起兵造反,虽然他对庾亮恨之入骨,也曾多次想过要起兵,但那只是一闪而过的一点念头 他始终认为起兵造反有违君臣之道,并且自己所掌握的兵马只有区区两万多人,面对朝廷的几十万大军根本没有多少胜算,造反的名声也不好,弄不好要众叛亲离 自己今天召集诸将的主要目的是试探诸将对自己有多忠心,预测自己万一起兵有多少胜算,现在诸将竟都表示要追随自己,那自己的胜算就大了一些。 “可我们只有两万人马,而朝廷仅京城周围就有十万大军,一旦开战,各州大军都会率军勤王,我们能有几成胜算。”马雄道出了苏峻的担忧。 苏峻一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韩晃一脸不屑,斜瞟了马雄一眼,淡淡说道:“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将不在勇而在于谋,马将军难道忘了,当年胡人大军大举南下时,朝廷数十万大军闻风丧胆溃不成军,各路勤王大军皆裹足不前,可谓畏敌如虎,胡人的确强悍,可那又怎样,我军数万精锐只几个回合的冲阵便大破胡人的大军。” 韩晃说完微微抬头,一副不可一世的气势,那一战,韩晃单骑冲入敌阵斩获颇多。 “我军将士虽勇,但好虎架不住群狼,必须要找个盟友方可起兵。”苏逸白了韩晃一眼起身建议道。 “这种事有谁会和我们结盟呢?”诸将皆不以为然。 “非祖约不可,”苏逸淡然说道。 “愿闻其祥,”苏峻突然来了兴趣。 苏逸淡然一笑,正色道:“明帝驾崩,诸大臣辅政,祖约名气威望不再郗鉴和卞壶之下,却未能做辅政大臣,心中对朝廷便有怨恨,而后胡人大举进攻寿春,祖约多次上表告急,朝廷却没有派兵救援,祖约更加愤恨,最重要的是我军从外围击破胡人大军,解了寿春之围,对祖约也算有恩,有此三点,再派一心腹之人前往寿春祖约大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必可说动祖约一同起兵。 “哈哈哈,说得好,若如此大事可成,本将原本最担忧的就是祖约手中掌握着的五万精锐大军。寿春距历阳仅三四百里,若是祖约站在朝廷一边,五万大军从北边压过来,我们必将危如累卵,但若能化敌为友则又如虎添翼。”苏峻难以掩饰心中的兴奋。 “诸将有谁愿去寿春一行,”苏峻道。 参军徐会起身,抱拳一揖,道:“末将徐会愿往。” “好,徐将军稍后” 苏峻说着拿起毛笔写了一封亲笔信交给徐会,徐会接过信件揣在怀里日夜兼程赶往寿春祖约大营。 三天后,历阳城苏峻军大营,苏峻站在点将台上,身后立着十余员大将,台下两万精兵饱食严装围绕在周围。 苏峻看着台下精神抖擞的将士,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两日前,徐会飞鸽传书称祖约很高兴的接受了自己的提议,并派侄子祖涣和女婿许柳各领一万大军相助,现在两万友军应该已经在半路上了,要不了几天便可抵达历阳,到时候四万大军挥师东下直捣京城,先杀庾亮,而后挟天子以令诸侯。 “将军,徐会飞鸽传书,祖涣和许柳的两万大军现在已经到达合肥,两日后可到历阳与我军会师。”匡术在苏峻耳边轻声汇报,打断了苏峻原本的思路。 苏峻点了点头,微微侧身对匡术道:“兵贵神速,不能等他们了,我们要立即起兵抢占阜陵当利口,告诉徐会直接让援军开往阜陵。” “是,将军。”匡术转身退下。 苏峻向前走了两步对着台下的两万精兵,大声喊道:“将士们,我们身为军人浴血奋战保家卫国,虽马革裹尸亦在所不辞,但如今朝廷奸臣当道,祸害忠良,我等屡立战功却饱受猜忌,朝廷多次迟发粮草克扣军饷,本月粮草至今还未送到,再过三日军中就要断粮了。” “都月末了,粮草还没到,朝廷不要我们了吗?” “哼,只要让老子饿肚子,老子就反了。” 台下的将士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的嘀咕起来。众人脸上除了惊恐还有一丝不甘和愤怒。 苏峻看了台下将士的反应,嘴角滑过一丝冷笑,其实军中根本不缺粮草,朝廷送来的粮草在半路上已被他派人悄悄截下。 他伸出双手示意诸将士安静,而后接着又说道:“本将知道诸位将士原本多是北方逃难过来的流民,蒙朝廷不弃在此安身,我等理应报效朝廷,效忠皇上,可如今皇上年幼不能理政,国贼庾亮把持朝政,朝中士族与庾亮勾结者数不胜数,这些奸臣视我等如草芥,像猪狗一样随意驱使,胡人南下,是我等将士冲锋在前为国效命,立功赏赐之时却是他们在前,在这些奸臣的眼中只有他们才是高高在上的人,而我们只是任其驱使的奴隶,我等难道就甘心任其凌辱吗?” “不甘心,不甘心。” “不甘心,不甘心。” 台下的两万将士顿时群情激奋,诸将士皆出身流民,地位低下,平时被士族子弟瞧不起也在所难免,心中早就埋下一颗仇恨的种子,此刻受到苏峻言语的灌溉,这颗种子便以极快的速度发芽长大。 “流民也是人,流民也有自尊。”台下一名士兵高声喊道。 “流民也是人,流民也有自尊。”顿时所有人都跟在喊起来。 见此情景,苏峻内心的喜悦之情真是难以用言语来表达,他知道自己离成功又近了一步,现在军心士气高涨,起兵的时机显然已经成熟。 苏峻微微侧身转过头瞟向站在身后的匡术,匡术会意连忙向前走了两步,举起右手对着台下喊道:“奸臣庾亮是罪魁祸首,只有诛杀庾亮才能挽救社稷,杀庾亮,清君侧。杀庾亮,清君侧。” “杀庾亮,清君侧。” “杀庾亮,清君侧。” 两万大军举起手中的兵器跟着附和起来。 苏峻眼中一丝邪恶的眼神突然一闪而过,他冷哼两声对着台下诸将朗声道:“将士们,只要攻下京城,诛杀庾亮,京城与庾亮有勾结的奸臣的子女财货,宫中的妃嫔宫女都是将士们的,大家随便取用” “哦,攻下京城随便抢,还能随便抢女人。” “听说宫中的妃嫔都美若天仙,我等流民也有福享用” 台下诸将士顿时便粗鲁的谈论着抢劫和女人,人都是有两面性的,抵挡胡人入侵时,他们都是民族的英雄,值得让人尊敬,此刻在苏峻的诱导下他们内心邪恶贪婪的一面却也暴露无遗,流民就是流民,虽战力强悍,但也头脑简单极易受人摆布。 苏峻看着诸将士愤怒而又贪婪的表情,明白诸将士的已被唤醒。他得意的拔出随身佩戴的宝剑,大吼一声:“出征” “咚咚咚……”军营中所有的大鼓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士兵们按照早就预定好的路线由各军将领统领向阜陵当利口进发,东晋王朝内部的一场大战拉开帷幕。 第九十三章 皇家猎场 休养了三天,魏安的伤渐渐的痊愈,结痂也已经完全脱落,一大早神清气爽的他像往常一样来到前院劈柴,李尚也很照顾他,没有给他固定的任务,只是让他能干多少就干多少。 魏安倒也不偷懒,先是担了十多趟水将院子里的大水缸装的满满的,而后又和李尚一起将剩下的柴火全部劈完,并且码放整齐。 “柴火劈完了,我们该去山上砍柴了!”魏安看着李尚,急切的说道。在司徒府憋了几天,他早就想去山上走走了, “你不能去,山上有饿狼,专吃小孩。”李尚见魏安这么小的年纪又是刚刚伤愈,一大早已经干了那么多的活,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和自己一起去山中砍柴,便用山中有狼来吓唬他。 “我不怕,前几天我刚杀了几只狼,这会儿正手痒呢?”魏安说着摸了摸手里的斧头。 “这孩子,真会吹。”不仅李尚,几个一同砍柴的下人也都连连摇头。 魏安见众人都不相信自己,把上衣解开,指着身上已经痊愈的伤口,傲然的说道:“你们瞧,这些伤口就是被狼爪抓的。” 李尚几人长年在山中砍柴,自然是见识过被狼爪抓伤后伤口的样子,因此,一眼便看出了魏安所言非虚。 “还真是狼爪印,这小子命可真大,小小年纪与狼厮斗居然能活着回来,真了不起啊!”众人对魏安不禁打心底佩服。 李尚更是惊得目瞪口呆,他的姑姑李大娘在与针娘的聊天中得知,魏安是在山中被带刺的洋槐树刮伤的,她把这事告诉自己的侄子李尚 李尚也没有多想,他一直认为这事是真的,却没有想到魏安真正受伤的原因竟是与狼遭遇,显然魏安在母亲面前隐瞒真相是为了让母亲安心,这么优秀的品质居然发生在一个小小孩童的身上,李尚一时嗟叹不已。 “既然你执意要去,那就走!”李尚终于同意了魏安的要求,他已经被魏安的孝心所感动,同时更佩服魏安勇斗恶狼的勇气。 “好嘞”魏安将砍柴的装备准备好,高高兴兴的跟在李尚他们的身后向城外的山中进发。 路过集市的时候,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魏安不自觉的想到了王灵,想到了那天王灵站在柳树杈上遥望这里那种渴望憧憬的表情。 魏安转身向后望去,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司徒府院墙内露出的几棵高大的柳树,小姐现在是否还坐在柳树下等着自己讲故事,见不到自己会不会伤心。 他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惆怅,这种感觉前世今生是第一次。魏安不太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总之只要一想到王灵,他的嘴角就会泛起甜蜜的微笑。 “想什么呢?笑得这么甜。”李尚走到魏安身边,拍着魏安的肩膀笑着问道。 魏安一怔,脸颊骤然红了一片,他结结巴巴的撒谎道:“想砍柴,砍好多好多的柴,” 一个府上的下人听了,撇嘴道:“砍柴,砍柴能笑得这么甜,呦,还脸红呢?想姑娘了!” “哦,魏安想姑娘了,后院有好多漂亮的丫鬟呢?”众人一阵调侃。 魏安的脸顿时更红了,他没有争辩,也没什么可争辩的,他们说的都是事实,撒谎都能理直气壮魏安暂时还做不到。 “你们胡扯个啥,走好你们的路,”李尚见众人对魏安随意调侃,大声呵斥道。他是绝对不相信这些人所说的话,毕竟魏安还那么小。 众人无趣的干笑两声,转身向大山走去。 进入山中之后,由于李尚他们对山中的情况了如指掌,所以他们很快便找到一处枯枝比较多的地方,每个人都砍满了两捆柴火,并且也没有遇到一条狼,一路上,魏安从李尚口中清楚的知道,哪一块地方柴火比较容易砍伐,哪一处狼群比较多。 在经过一处山脊时,魏安看到山下不远处的山谷下有不少身穿黑色盔甲的士兵在来回巡逻,此处人烟稀少,怎么会有巡逻的士兵,这里面一定藏着秘密。 魏安顿时来了兴趣,他拽住李尚的胳膊问道:“李大哥,这些士兵为何在这深山之中巡逻,这座山谷藏了什么宝贝。” 没等李尚回答,府上的一个下人抢嘴道:“小兄弟,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条山谷的宝贝那是数不胜数,什么珍奇异兽,名贵药材那是应有尽有,像千年的人参、灵芝,百年的何首乌,还有四不像、紫貂、红狐、金钱豹和大虫,那是一样都不少啊!” 魏安一听,顿时惊的长大了嘴巴,但随即他又有些怀疑,这么多的宝贝怎么可能都集中到这一个山谷,还有人参应该生长在北方,这儿可是标准的南方气候不太适宜人参的生长,如果记得没错紫貂好像也应该是生存在北方的动物,怎么这些都跑到长江以南的一个山谷了,太不合常理了。 “不可能!”魏安说着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切”了一声,撇着嘴说道:“这事绝对假不了,不信你问他们几个。” 魏安侧目看了众人一眼,随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许这个山谷的气候恰好能满足这些动植物的生存需要,但很快他又意识到即使这里有奇珍异兽,也不用派这么多禁军看守,对于平民百姓这些确实能称得上宝贝,但对于皇族来说,这些东西算不了什么。 魏安蹙眉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李尚听了,拍着魏安的肩膀,将此处的秘密说了出来。 原来这条山谷里面珍稀的野兽和名贵的药材,大多不是土生土长的,这儿原本和其它的山谷一样只有很少的珍兽和药材,只是后来朝廷看中了这条山谷,将此山谷划为皇家猎场并派禁军看守,平民百姓从此不得进入。 珍奇的药材没人采摘自然越长越多,而皇族的狩猎一年最多只有几次,兽类自然也就多了起来,附近几个山谷的狐狸为了躲避猎户的捕杀都逃到了这处山谷。 而那些最值钱的鹿和豹子都是各州郡进贡的贡品,宫里实在放不下也不好放,于是就放养在这个山谷里了,人参等名贵药材也被刻意种在这里,时日一长,这儿的宝贝就越来越多了。” 李尚解释的很到位,魏安全明白了,这里原来是皇家的猎场,是供皇族游玩和打猎的场所,难怪朝庭派了这么多禁军驻守。 这些王公贵胄治国、打仗没什么本事,享受起来主意倒是蛮多的,搜罗这么多的珍奇异兽一定搜刮不少民脂民膏,魏安一时暗暗惊心。 “既然此处有这么多珍宝,一定有很多人进去偷猎!”魏安说完嘴角微微一笑。 他认为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一定会有人铤而走险,况且这些东西本来就属于人民。而此刻他自己的心也在悄悄的盘算着该如何偷偷进去捞上几件,对于皇族搜刮民脂民膏,魏安打心里感到愤怒,自然不会客气。 “前些年心存侥幸的比较多,但现在几乎没有人敢进入这条山谷了,因为一直以来就没有人能从里面活着出来。”李尚说着一脸严肃的看着魏安,似乎在警告魏安不要有非分之想。 魏安一听,不禁心头一紧,他仔细的看了看山谷,只见数千亩大的山谷除了大量禁军驻守的一处出口外,再无其他出口,山谷周围都是陡峭的山坡,坡度至少在八十度以上,用悬崖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山谷中有两条小河在出口出汇聚成一条流向山谷之外。 这么险要的山谷,只有一条通向里面的道路,现在有了禁军的看守,要想混进去还真是不容易,要么硬闯要么从周围的山脊冒险攀爬而下 但显然这两条都不是什么好主意,硬闯被禁军抓住肯定杀头,从山脊攀爬而下,一不小心就可能摔个粉身碎骨 即使侥幸进入山谷,猎到野兽又该怎么拿出去,总不能背着野兽从山谷爬上山脊!若是被巡逻的禁军发现更是难逃一死。 还真是不好办啊!魏安眉头紧锁,仔细的又重新打量了山谷一遍,顿时眼睛停在了山谷出口处的小河上 小河看上去并不算很宽,似乎有两丈左右,河水呈青绿色,显然河水表面长满了厚厚的一层浮萍 若能从河水的底部通过,一定神不知鬼不觉,而且只需要准备一根透气的芦苇即可,猎到野兽也只需在其身上绑上一些石头便可让其在水中下沉,从而运出山谷。 这么好的主意都能被自己想到,魏安顿时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魏安,我们该回去了。” 李尚见魏安眼睛一直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皇家猎场,嘴里还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怕他闯祸连忙催促道。 “嗯”魏安应了一声,走了两步又回头瞟了一眼身后的山谷,心里暗暗想着:“皇家猎场,以后有空岂能不去逛逛。” 第九十四章 韩潜入狱 京城司徒府外,一群身穿黑色铠甲的禁军紧紧的包围着司徒王导的府邸,魏安他们刚回来就被挡在了门外,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众人都认为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司徒乃是朝廷的大员,司徒府被官兵围困,预示着朝廷一定发生什么大事了,究竟是什么大事,魏安一时也是想不出。 府内正堂外,王导负手站立,身后立着次子王恬和几个下人,对于禁军随意闯进自己的府邸,王导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愤怒,但他同时也知道这些人来的目的,一定是为了抓他府上的客人韩潜。 历阳内史苏峻勾结镇西将军祖约已经起兵造反,韩潜作为祖约的部下难免受到牵连,但王导相信韩潜是无辜的。 同时他也在想朝廷是如何得知韩潜住在自己府上的,难道庾亮一直在自己的府邸周围安排眼线,一想到这里王导便愤怒异常,一张脸由于愤怒憋得通红。 “下官殷浩参见司徒大人,”殷浩说着双手抱拳一揖。 殷浩乃庾亮属下记室参军,陈郡殷氏的杰出人物,父亲豫章太守殷羡,母亲周氏,殷家亭那个纨绔子弟殷剑便是他的亲弟弟,此刻他奉庾亮之命前来司徒府捉拿韩潜,见王导一脸愤怒的站在那里,心里有些发憷,毕竟王导是当朝元老,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记室参军,他开始后悔没打招呼就带兵闯进府中。 “殷浩,你带了这么多士兵闯进老夫的府邸意欲何为啊!”王导看都不看殷浩一眼便呵斥道。 “回司徒大人,末将奉皇上之命前来捉拿朝廷叛将韩潜,一时心急,没来得及通知司徒大人,多有得罪,还请王司徒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下官的鲁莽。”殷浩说着弯腰又是一揖。 王恬一听,自己崇拜的韩潜居然被当成叛将,不由得怒从心起,他大声斥道:“韩将军忠心为国,何时成了叛将。再说,韩将军在北军大营,殷大人来我们司徒府拿人,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殷浩一听韩潜不在司徒府,顿时心里一紧,他自己也没有亲眼看到韩潜进入司徒府,只是庾亮安插在司徒府周围的眼线得知的这一消息 他原本也没有怀疑过消息的真实性,可这里毕竟是司徒的府邸,万一自己搜查一番却没有找到韩潜,那该如何收场呢?诬陷当朝大臣的罪名可不轻啊!顿时豆大的汗珠从殷浩的额头滴落下来。 王导见殷浩一脸的冷汗,明白他不能肯定韩潜是否在自己的府上,便长袖一挥,冷言道:“看来殷大人是走错地方了,要是没有别的什么事,就请回!” 对于殷浩以皇命为借口擅自闯进自己的府邸,王导心里愤怒,自然不会给殷浩好脸色看。 王导下了逐客令,殷浩一时进退两难,他正准备率众离开,身后一名小兵立即上前在殷浩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殷浩点了点头回过身来对着王导笑道:“司徒大人,下官也认为韩潜将军是无辜的,只是皇上已经下了圣命,还是让韩将军到皇上面前澄清一下比较好,大人觉得呢?” 殷浩的言语显得极为谄媚,目光中也充满了奸猾,显然身后的那个小兵给他吃了个定心丸,他已经完全能肯定韩潜就在这司徒府里。 “哦,这么说殷大人是认定老夫窝藏朝廷要犯了。”王导瞟了一眼殷浩又将头高高的抬起。他是在利用自己三朝元老的身份和殷浩玩心理战。只有他不松口殷浩没有皇上的圣旨是不敢随便逐屋搜查的,而殷浩嘴中所谓的皇命不过时庾亮的命令罢了。 殷浩一听,微微侧身瞟向身后,那名士兵会意,上前两步,弯腰一揖,朗声说道:“司徒大人,小人亲眼看到韩潜将军进了大人的府邸,而且并未离开,小人曾在北伐军任什长,是不会认错的。” “放肆,你这是在监视老夫的府邸,是谁派你来监视老夫的,你一个小兵有什么资格监视老夫。”王导怒不可遏,他指着那个小兵的脑袋大声质问。 此时,他已经完全明白,一定是庾亮派人监视的,目的是找出自己的过错,从而打击自己和整个琅琊王氏。 “小人不敢,小人和韩将军多年不见,今早刚巧路过大人府邸见韩将军进入府中,小人想和韩将军叙叙旧,便一直在大人府外等候。小人位卑职浅岂敢监视大人。”那小兵言语极为狡辩,但说话的口气却是不卑不亢,言语之中略带威胁。 “你”王导一时语塞,他瞪大了眼睛,愤怒的指着眼前的小兵,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殷浩却是在一旁暗自冷笑。 “是谁要和本将军叙叙旧啊!”韩潜从司徒府正堂走出,看着王导身前的小兵,淡淡说道。 “韩潜将军,你还是自己走出来了。”殷浩一见韩潜从正堂内走出,便冷笑着说道。 “殷大人,本将跟你走,但我要见皇上,本将有破敌良策。”韩潜看着殷浩,真诚的说道。 殷浩一听,嘴角一抹冷笑,开口答道:“那是自然,皇上正想见将军呢?”但他心里却在想:“都成了阶下囚了,还敢提条件。” 韩潜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将双手伸在身前,淡然道:“那好,我们走!” 殷浩轻轻的在王导身前弯腰一揖,谄媚道:“司徒大人,下官就先告退了,得罪之处,改日再登门谢罪。” 王导将头转向一边,一言不发,既是表示对殷浩的不满,同时也是对殷浩带走韩潜表示默许。 其实自从殷浩闯入自己的府邸开始,王导就知道韩潜一定会被带走,他刁难殷浩除了是对殷浩不通报便闯进自己府邸的不满,更重要的是若是让殷浩轻轻松松的将人从自己府邸带走而不加干涉,那他司徒府的颜面何在,别人会认为他司徒府软弱可欺,同时韩潜以及府上的所有人都会看轻自己。 “上枷锁,带走。”殷浩大喝一声,带领一众禁军押着韩潜离开司徒府。 魏安和李尚等人被挡在司徒府外一个多时辰,正在焦躁不安,突然司徒府的大门里涌出大批禁军,同时还有一名带着枷锁的犯人。 魏安定睛一看,这个犯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师傅韩潜,师傅为什么会被带上枷锁,他犯了什么罪,师傅是忠君为国的好人怎么会犯罪,一定是这些禁军搞错了。 “师傅,师傅,”魏安扔掉柴火,跑到韩潜的身边大声呼喊道。 “谁家的小孩,滚开。”一个禁军一脚将魏安踢开。 魏安在地上打了个滚,爬起来又向韩潜靠了过去。自然又挨了禁军一脚,魏安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愤怒的瞪着眼前的禁军。 “魏安,回去。”韩潜对着魏安吼道。他见魏安不顾危险一次次冲向自己,内心颇为感动,但他不忍看着自己的爱徒受伤,便用命令的口气驱赶魏安。 “不,我不走,你们为什么抓我师傅。”魏安大声质问韩潜身边的禁军。 “哪来的野小子,活得不耐烦啦!”一个禁军威胁的拔出随身佩戴的腰刀恐吓道。 “你有本事就砍了我。”魏安针锋相对地把脖子伸了过去。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为魏安捏了一把汗,同时也对堂堂禁军欺负一个小孩都表示愤怒。 “臭小子,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我就成全你。”那个拔出腰刀的禁军举起腰刀作势欲砍。 “禁军杀人啦!禁军杀人啦!”刀还未落下,魏安便大声的叫嚷起来。围观的人本就对禁军欺负小孩很是不满,此刻见禁军竟然要当街杀人,顿时群情激奋,众人把手里的东西胡乱的砸向禁军,顿时一众禁军人人脸上有菜叶,就连晚些出来的殷浩都未能幸免。 殷浩止喝不住围观的群众,只得灰溜溜的押着韩潜一路小跑着离开。 魏安也是小跑着跟在他们的身后,他想知道这些禁军把自己的师傅关在了哪里。 一群狼狈不堪的禁军在京城的天牢外停了下来。 韩潜一见“天牢”二字顿时大惊,他回过头来,看着殷浩质问道:“殷大人不是答应本将,让本将面见皇上吗?为何带我到这里。” 殷浩冷笑两声,阴声说道:“韩将军,皇上今年只有六岁,还不能理政,现在朝政都是国舅庾大人做主,你有什么冤屈就跟庾大人说!” “庾大人,我要见庾大人。” “好好好,将军先在这天牢小住几天,等过两天庾大人有空了,一定会来天牢看望将军的。”殷浩说着示意身边的禁军将韩潜押进天牢。 韩潜无奈,暗叹一声,大步走进天牢。 魏安眼睁睁的看着韩潜被押进天牢,他伤心之余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将师傅救出天牢。 第九十五章 叛军渡江 后将军郭默率领一万大军抵达当利口南岸,尽管这里停泊了一百多条大大小小的战船,但一次最多只能运载三千士兵同时渡江。 郭默让部将先率第一军的三千兵马过江,看着一百多条战船消失在雾蒙蒙的江面上,他的心里顿时有一丝隐隐的不安,多年的戎马生涯让他变得谨慎。 此次朝廷让他率一万大军前往阜陵防备苏峻,原本只是为了给苏峻一点压力逼迫其就范,没想到他的大军还没到阜陵,苏峻已经起兵而且还说服了祖约助其一臂之力。 如今叛军集结四万多人马浩浩荡荡的扑来,自己的一万人马再去阜陵城已经毫无意义,当务之急是大军尽快渡江抢占当利口北岸,凭借北岸关口狭窄不利于大军展开的优点固守 只要死死守住当利口,叛军就无法渡江,朝廷的大批援军一到便可展开反击。想到这里郭默稍稍心安。 波涛汹涌的江水不断的拍打岸边的礁石,发出巨大的声响,极大的掩盖了对岸人马厮杀、刀剑相交所产生的喊杀声。 此时,郭默部下先行渡江的三千人马刚刚下船,便遭到了埋伏在周围的苏峻两万大军的围攻,苏峻大军本就骁勇又是以逸待劳突然杀出,片刻之间郭默的三千人马便全军覆没。 苏峻挑选麾下最精锐的三千人马,部分将士还换上了郭默大军的衣甲,他们登上战船起帆向当利口南岸驶去。 当利口南岸,郭默显得有些焦躁,部下的三千人马算时间应该早就到了对岸,战船这时候也该回到南岸了,为什么到现在还见不到战船的影子,难道出了什么意外,不会的,苏峻昨天刚联合祖约起兵,两处兵马集结、准备粮草、会师等都需要时间,按道理不会这么快到达这里的。 也许是江面雾气太大战船行驶不便,郭默看着白茫茫的江面暗自自我安慰。 “将军,战船回来了。” 郭默抬头一看,果然不远处的江面上隐隐的钻出数百条战船,战船的桅杆上飘荡着自己的战旗,这下郭默完全放心了。 “第二军将士,准备渡江。”郭默下令道。 第二军的三千将士闻令,起身向渡口的码头靠了过去,一时间整个当利渡口乱哄哄的,毫无阵型可言。 战船靠岸,郭默军的将士正打算上船,突然从船舱里冲出大批士兵,他们出了船舱便如虎入羊群一般向郭默军发起进攻,第二军将士首当其冲,好多将士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砍下了脑袋。 郭默的第二军瞬间彻底崩溃,已经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还没有丧命的将士转身便跑,溃兵很快冲散了原本阵型还算严整的第三军,郭默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大军瞬间崩溃,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 苏峻一马当先,亲自带队杀向郭默军,他抬头一眼便认出了不远处的神色慌张的郭默,他嘴里冷哼一声,下令道:“大纛下骑马的将军是郭默,斩杀郭默赏黄金千两,杀啊!” 郭默抬头一看,苏峻的叛军都向自己的大纛杀来,顿时吓得直冒冷汗,他忙命亲兵将大纛扔掉,调转马头向姑孰城逃去。 大纛倒下,原本还在奋力抵抗的第三军部分将士,见自己的最高统帅都逃走了,顿时土崩瓦解,诸将士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再无一人抵抗。 苏峻大军乘胜追击,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很快便攻陷姑孰,郭默率领不足五百残兵弃城逃跑,奔向不远处的慈湖城。姑孰囤积的大量军粮和物资没来得及带走,全部成了苏峻叛军的战利品。 两天之后,苏峻的主力大军和祖约派来的两万友军已经在姑孰周围集结完毕,同时朝廷的平叛大军也已向姑孰靠拢。 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强敌,苏峻决定擒贼先擒王,留下部分兵力守住姑孰并牵着敌人,主力大军向京城方向正面进攻,而他自己亲率五千精锐绕道“小丹杨道”从侧面像京城发起进攻,只要攻陷京城朝廷的平叛大军就会土崩瓦解,自己诛杀庾亮,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愿望就会实现。 京城天牢外,魏安站在门口的石狮子旁皱着眉思考着该如何混进去,他已经在此处观察了好几天,但却找不到丝毫能混进去的破绽,天牢的守卫实在太严谨了,别说是人就是连只鸟都飞不进去。 魏安也曾试着要去探望,但守门的狱卒见他只是个穿着寒蝉的毛孩子根本就不予理睬,甚至拳打脚踢。 “都两天了,也不知道师傅怎么样了,师徒一场,就算不能救出师傅,也要和师傅呆在一起共患难,今天一定要进入天牢,”魏安边想边大步走向天牢。 “臭小子你怎么天天来捣乱,去去去,给我滚远点。”一个狱卒见魏安走过来,不耐烦的吼道。 “我不走,我要见我师傅。”魏安一脸的倔犟。 “天牢重地,关的都是犯了大罪的要犯,哪能让你一个小子随便进出。”狱卒大声教训。 魏安哼了一声,反驳道:“我师傅没有犯法,他是冤枉的。” 这几日,通过各种渠道的了解,魏安终于明白韩潜为何被抓,但他相信自己的师傅是个好人,试想一个一心为国为民,心系北伐的人,怎么可能没有预兆的叛变。 况且,韩潜近期一直在京城,为了北伐中原而奔走。祖约起兵他未必知晓,,朝廷不问缘由便将师傅关在这天牢里实在是让人愤慨。 “谁是冤枉的啊!”身后传来了一声颇有威严的质问。 守卫天牢大门的几个狱卒立刻弯腰作揖,口中忙称:“小人参见庾国舅。” 魏安回头一看,只见身后停着一顶官轿,一个身材微胖,年龄大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从轿子中下来,一脸威严的站在自己身后,这人身穿一件紫色的官袍,头戴官帽,看上去颇有架势。他的身后跟着十多名禁军,其中就有前几日抓捕韩潜时领军的的头目殷浩。 “庾国舅,难道眼前这人就是东晋初把持朝政、逼反苏峻的庾亮,这个败家子长得倒很有威严啊!”魏安在心里想着,嘴里答道:“我师傅韩潜为国为民,一心想着北伐,他是冤枉的。” 魏安说完,一脸不满的看着庾亮。 一旁的殷浩见魏安在自己的主子面前,既不跪拜也不作揖还一脸气鼓鼓的模样,顿时大怒道:“放肆,见了当朝国舅还不跪下。” “算了,一个毛孩子而已,本官不计较这些,韩潜能有这样忠心的徒弟也不枉此生了。”庾亮在部下面前故作大度的说道。 “大人胸襟宽广,属下佩服,佩服。”殷浩自是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拍马机会。 庾亮得意的点了点头,看着魏安问道:“你是韩潜的徒弟。” “回大人,正是。”魏安回答的不卑不亢,眼睛炯炯有神。 庾亮心里不禁暗暗吃惊,他仔细的打量魏安,只见身前的这个毛孩子在自己这个当朝大臣面前居然没有显示一丝的害怕,这份从容与镇静着实难得。 庾亮暗叹之余,也是好奇心大起,他很想知道韩潜是怎么教徒弟的,以至于教出来的徒弟在自己颇有威严的气势下能够不卑不亢,毫不退缩。 “哦,韩潜都教你什么了。”庾亮问道。 魏安一听,几乎将拜师时韩潜教诲的话复述了一遍,他答道:“师傅,首先教会我做人的道理,第一,不许和人打架,学武是为了将来参军,报效国家而不是好勇斗狠。第二,心中要时刻牢记自己是大晋国的子民,永远不可滋生背叛之心。第三,要以收复中原为己任,将来不论有何成就,永远不要忘记中原是我大晋国的土地,要时刻准备征战沙场,为收复中原,马革裹尸万死不辞。” 魏安说完,挺起胸脯,骄傲的看着庾亮。此时,庾亮、殷浩以及身边的禁军和狱卒都被魏安的话语感染了,众人都认可的点了点头。 “好小子,说得好,大晋男儿理当如此。”庾亮捋了捋胡子赞赏道。魏安说的这么慷慨激昂,即便是庾亮对韩潜心存怀疑,也不得不赞赏一番。 庾亮夸赞自己,其实就是夸赞师傅教育自己的几句话,也就代表庾亮对自己师傅有了一些认可。 “师傅一直如此教育我,大人,我师傅一定不会反叛朝廷的,他和叛军不是一伙的。”魏安认准时机为韩潜辩解。 庾亮“嗯”了一声,他也不能肯定韩潜是否和叛军有勾结,若是有确凿证据,他早就将韩潜就地正法了,此时见魏安这么说,他对韩潜便减少了一丝怀疑,但他多疑的性格决定他不会轻易完全相信任何一个人。 “但愿韩潜将军对朝廷是忠心的,只是国有国法,如今事实不明,本官也不能妄下断言。”庾亮悠悠说道。 “那我能去天牢看看师傅吗?”魏安怔怔的看着庾亮恳求道。 第九十六章 天牢团聚 “天牢可不是客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乖乖回家去,要么进去就别出来了,直到你师傅无罪释放。”庾亮说到这里加重语气接着道:“或者和你师傅一起被杀头,你自己选。” 庾亮说完看着身旁的殷浩,两人相视一笑,他们认为魏安在如此恐吓之下一定会乖乖的回家去,他们正等着看魏安胆怯离开的笑话。 魏安自然也看出了庾亮的意图,他淡然一笑,挺着胸脯,大声说道:“身为徒弟理应与师傅同甘苦共患难,杀头又能如何,魏安愿进天牢陪伴师傅,有劳几位大爷将门打开。” 魏安说完一脸认真的看着几个狱卒,他是在赌,赌韩潜最终被释放,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师傅是不会背叛朝廷的,自己一定可以很快的从天牢走出来。 不过,万一赌输了赔进去的可就是自己的小命,尽管魏安表面毫不畏惧,但内心还是有一些忐忑的。 几个狱卒听了心里一惊,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颤,他们弯着腰,抬头看着庾亮,等待庾亮的命令。 庾亮见魏安居然毫不畏惧,心中也是大惊,同时也很佩服眼前的少年,但在这些禁军和狱卒的面前却故意表现的很平常,他瞟了众狱卒一眼,眯着眼点了点头。 几个狱卒一见庾亮点头,顿时像得了圣旨一般,立刻转身屁颠屁颠的去打开一道道大门。 魏安微微侧目瞟了庾亮一眼,昂首阔步走进天牢。 庾亮看着魏安毫不畏惧昂首走进天牢,点了点头叹道:“使亮有子如魏安,死复何恨!” 殷浩听了也暗暗称是,他们带着几个禁军随后迈进天牢,他们原本就是来此见韩潜的,如今战局紧张,他们也想了解这个大晋国的北伐名将有什么破敌的好主意。 魏安走进天牢,只见黑洞洞的天牢阴冷的让人毛骨悚然,并不算很长的通道每隔几步就设了一道铁门,铁门由甘蔗粗的铁棍组成,中间用比胳膊还粗的铁链紧紧的绕上三圈,然后用大锁锁上,而且每个铁门都有两名手持兵器的狱卒看守,这么严密的看守,要想劫狱几乎是不可能成功的,天牢果然名不虚传。 经过一道道铁门,魏安终于来到了关押韩潜的牢房,看守的狱卒将牢门打开,魏安立刻奔了进去,只见韩潜正闭着眼在干草堆上打坐,双手之间连着三尺多长的手镣,披头散发神情显得略有疲惫,但仍然不减作为沙场宿将应有的傲气。 “师傅,师傅,我来看你了。”魏安跑过去站在韩潜的身旁,他推了推韩潜叫道。 韩潜缓缓的睁开眼,见魏安站在自己的身前,他摸了摸魏安的脑袋大惊道:“魏安,你怎么来了。” “我想师傅了,所以就来了。” 韩潜一听,内心一阵感动,但他知道天牢重地,不可久留,只聊了几句便对魏安道:“天牢重地,煞气重,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师傅很好,你赶紧回去!” 魏安摇了摇头道:“暂时回不去了。” “为何”韩潜大惊。 魏安将在天牢大门外的遭遇一一禀告韩潜,韩潜听了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感动。只收了几天的徒弟居然对自己如此信赖,而自己却连累徒弟与自己一起坐牢,韩潜顿时有一种深深的自责。 师徒二人的信赖与真情让站在牢门外庾亮颇为感慨。他稳步走进牢房,轻声叹道:“果然是师徒情深啊!” “末将韩潜参见庾大人,”韩潜见庾亮走进牢房,虽然身戴枷锁却仍不忘起身行礼。 “韩将军收了个好徒弟啊!”庾亮瞟了一眼魏安对韩潜说道。 韩潜一听,以为是魏安刚才顶撞了庾亮,忙解释道:“小徒生性顽劣,但是是个可造之材,顶撞大人之处,还请大人恕罪,天牢阴冷,煞气太重,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放了小徒,韩潜求大人了。” 韩潜说完在庾亮面前跪了下来,朝廷的事很难说清,能否活着出去都未可知,他不想让魏安这么优秀的少年跟着自己枉死。 “师傅,我不走,我会和您一起离开。”魏安显得很有义气。既然已经用命在赌,他自然不会在庾亮面前有丝毫的示弱,只有坚强到底才能让这个当朝国舅刮目相看,这对自己的将来也是大有好处。 “韩将军看到了!不是本官心狠,而是令徒不愿离开啊!”庾亮假惺惺的说道,既然已经有言在先,就不可能在众人面前出尔反尔,庾亮自然不会放魏安离开。 “哎”韩潜叹了口气,既然事情已经成定局,他也不好再埋怨魏安,只能轻声叹息以缓解心中的压抑。 “韩将军何必叹息,本官相信将军对朝廷是忠心的,”庾亮说完顿了顿厉声道:“只是逆贼祖约已经造反,围攻慈湖的叛军中也有将军的部下,即便将军没有反心,但部下造反,做将军的难道就没有责任吗?况且还有不少大臣怀疑将军此来京城是为了刺探情报,本官若不将你关入天牢何以服众。” 韩潜一听,大惊道:“叛军已经攻到慈湖城下,那么姑孰囤积的大量粮草……”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刚进天牢没几天,叛军进展的居然这么快。 殷浩冷笑道:“粮草已归叛军所有,现在叛军正集中主力攻打慈湖,攻城最骁勇的就是将军的部下陈雄。” 韩潜又是一惊,他大声保证道:“陈雄跟随末将多年,并无反心,一定是受人挑唆,只要末将前去说服,陈雄一定倒戈相助王师。” 殷浩一听,冷笑道:“将军嫌疑尚未洗清岂能随便离开,还是静候王师捷报比较稳妥。” 庾亮点了点头,看着韩潜说道:“今天本官来看将军主要是想听听将军的高见,有人曾告知本官说韩将军有平叛良策,本官正想洗耳恭听。” “姑孰失守、慈湖告急,先机已失,还谈何良策。”韩潜连连摇头。 “既然先机已失,那么当下该当如何呢?”庾亮接着问道。 韩潜略做思索,反问道:“敢问大人是如何部署的,敌我态势如何。” 庾亮信心十足的说道:“叛军大将许柳、祖涣、韩晃各率一万大军共三万大军在慈湖与我王师五万大军对垒,叛将率五千大军留守姑孰与我一万大军周旋,贼首苏峻亲率五千精锐向石头城方向进发。吾弟庾翼已率八百精锐禁军增援石头城,如今石头城城池坚固且有五千多人马足以自守。京城尚有乌衣六营共六千精锐禁军。另外三吴方向亦有勤王之师万余多人马。 庾亮说完得意的走来走去,王师与叛军在京城附近兵力二比一,朝廷大军占有明显的优势,胜利似乎只是时间的问题。 韩潜邹着眉头,仔细思考了许久,连连摇头道:“大人,苏峻亲率五千精锐奔袭石头城,似乎另有玄机。” “愿闻其详。” “石头城城池坚固且有重兵守卫,苏峻即使率数万人马也未必能攻克,五千人马是万万不可能攻下石头城的,这一点苏峻一定很清楚。那么他的目标一定不是石头城。”韩潜分析道。 庾亮笑道:“苏峻当然攻不下石头城,韩将军觉得他的目标是哪里呢?” “京城。” “京城。”庾亮和殷浩顿时都是大惊。 殷浩反驳道:“石头城乃是京城的屏障,不攻陷石头城,怎能攻打京城,难道叛军能从石头城上空飞过来吗?” “殷大人此言差矣。”韩潜说道:“蒋山之中有一条极为隐蔽的“小丹杨道”可以绕过石头城直接攻击京师,所谓擒贼先擒王,苏峻此来一定是奔着京城来的,大人可派兵一支精兵伏击苏峻,苏峻一死,叛军自然胆寒,叛乱克日可平。” 魏安听到小丹杨道,也不禁插嘴道:“那条道太险峻了,若是埋伏一支人马定能让闯入者有去无回。” “放肆,军国大事你一个小孩插什么嘴。”殷浩斥道。 庾亮低头略微沉思了一会,心里默默在想,十则围之、五则攻之、伏兵太少不能全歼苏峻,吾手中能调动的兵马只有京城的六营禁军和石头城的五千守军。 若是这一万多大军设伏的确很可能全歼苏峻的五千精锐,可是那样一来京城和石头城就空虚了,万一苏峻不走小丹杨道而是直接攻打石头城,石头城一旦失守,京城不就危险了。 况且既然韩将军能想到设伏,苏峻就想不到吗?若韩潜是内应,劝说我大军埋伏小丹杨道,必可让苏峻趁机夺取京城。此人嫌疑还在,不可不防。” 庾亮说完看着韩潜,淡淡道:“韩将军多虑了,苏峻大军皆是来自北方的流民,怎能知晓蒋山中这么一条偏僻的小道呢?” 韩潜见庾亮不重视小丹杨道,心中担忧京城安危,虽全力解释但庾亮不为所动,韩潜为此大为失落。 而这一切都被庾亮看在眼里,庾亮见韩潜一副紧张担忧的模样,以为是韩潜奸计没能得逞,不禁暗自得意。 第九十七章 兵临城下 不出韩潜所料,苏峻五千精锐在石头城下只是佯攻几次便停止进攻,大军更在夜间突然离去不知所踪。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守卫京城的禁军赫然发现东、南、北三座城门已被苏峻的叛军团团围困,顿时军心大乱。 由于没想到叛军会突然兵临城下,所以守城的滚木、礌石等物资都没有准备充分,弓箭兵的箭支也严重不足,库存的箭支都被送往前线各军大营,此时各营校尉齐聚庾亮的府中商议退敌之策。 庾亮在正堂中来回踱着步子,此刻他的内心是极度的后悔,他悔恨自己没有听韩潜的忠告,若是早知苏峻绕道小丹杨道,自己只要埋伏两千人马便可击破苏峻,此刻让苏峻从容包围京城,人心惶惶的可如何是好。 “大人,叛军已经兵临城下,该如何抵挡,请大人定夺。”一营校尉请示道。 “是啊,大人,早定大计啊!”其他各营校尉也随声附和。 庾亮正在心烦,不禁怒道:“都闭嘴,你们身为禁军校尉,叛军兵临城下,不思破敌之计,却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此时,庾亮也没了主意,这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这些禁军校尉大多是他亲自提拔的亲信,而且大多都是士族子弟,平时身穿黑衣黑甲在老百姓面前耀武扬威,但一遇到苏峻的精锐大军便吓破了胆,各营校尉没有一个敢出城与叛军一战的。 众校尉低着头,不敢和庾亮的目光对视。 记室参军殷浩,上前一步,建议道:“大人,叛军与我军兵力相当,但叛军皆是亡命之徒,贸然出城决战恐怕胜算不大,但我乌衣六营装备精良,凭借城墙据守,短时间内叛军也不易攻破,大人可急招前线主力大军回援,只要援军一到,内外夹击,苏峻叛贼插翅难逃。” “对对对,殷大人言之有理。”众校尉连连点头称是。 庾亮此时是火烧眉毛了,也不去细想大军贸然回援的后果,他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忙下令道:“传令,让慈湖前线的赵胤将军急率两万大军回师京城。命吾弟庾冰率三吴之地勤王之师万余兵马从南路救援京师。” 传令兵得令刚要离去。庾亮又下令道:“等等,让石头城的五千大军也回援京城。” 庾亮下完命令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接着下令道:“禁军六营校尉听令。” “末将在”六营校尉齐声应道。 “一营、二营守东门,三营、四营守北门,五营、六营守南门,另外各营各抽出一队人马共六百士兵交由殷浩统领守西门。” “末将得令。”六营校尉与殷浩依次接令。 庾亮下完令让六营校尉回去准备,他走到殷浩的面前说道:“叛军三面围城,唯独留下西门可谓用心歹毒,此乃围师必阙之计,目的是为了瓦解我守城将士的士气,我让你率六百禁军守卫西门就是要堵住这个缺口,任何意图逃跑的士兵不论亲疏一律格杀勿论。” “是,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准备。”殷浩说完转身离开。 殷浩走后,庾亮一个人在屋里焦躁的踱着步子,口中默念:“但愿援军能早日到来。” 由于乌衣六营装备精良,并且依托城墙据守,苏峻叛军一日之内攻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于是将大军退到距城门十里之外扎营。 傍晚石头城的五千援军浩浩荡荡的从西门进入城中,大军的先头一千人马刚刚入城,后续的的主力突然遭到苏峻两千兵马的南北夹击。五千大军在混乱中被冲散,仅有不到两千人马顺利进入京城,苏峻趁机攻占石头城。 几日后,前线传来噩耗,由于庾亮将慈湖前线的五万大军贸然调回两万,导致前线兵力不足,战线出现松动,而且诸将士听闻京城被苏峻叛军围困,士气低落,甚至有传言说京城已被叛军攻破。 叛军借此机会全力进攻,左将军司马流不幸被叛军大将韩晃击杀,慈湖失守,王师主力退守西陵,回援的两万大军被叛军一路追剿损失也过半,到达京城附近见石头城已插上苏峻的大旗,皆以为京城已被攻破,于是退后三十里结垒自守。 三吴方向的援军被突然杀到的叛军大将韩晃所阻,未能前进一步。同时一路追击赵胤的叛军祖涣部除留下一军驻守石头城外,剩下两军人马皆向京城杀来,由于连日作战,两军人马只剩四千多,而苏峻围城的五千精锐也已损失一千,叛军围城兵力此时已达八千之众,同时守城的兵力也刚好八千。 虽然兵力相当,但叛军多是来自北方的流民,民风彪悍且常年与凶残的胡人作战,士卒皆养成了悍不畏死的风格。 无论战力还是战心皆不是禁军所能比拟的,反观禁军虽然地位高高在上,但常年守卫京师,并无实战经验,此时,唯一的优势就是装备精良且有京城高大的城墙作为依托。 但京城物资有限,长期被围也不是办法,囤积的军粮尚可支撑八千守军一段时日,但数十万京城百姓的存粮可不多 而且每天做饭都需要烧柴,被围这几日已经有不少百姓因缺少柴火将家里的床板、衣柜等木质家具砍了当柴火烧。 每天都有百姓携儿带女的准备逃离京城,但各城门守军谨遵庾亮号令紧闭城门不允许百姓逃离,各城门口不时有百姓与守军发生冲突,这又加重了京城的混乱。 “各路援军被叛军所阻,一时之间难以脱身,如今京城被围困数日,守军士气低落,京城随时不保,诸位有什么良策可解此困,都说说看嘛!”庾亮看着身边的几个幕僚说道。 “叛军兵临城下,唯有死守以待援军。”众幕僚也想不出什么好的主意。 庾亮一听,心中急躁,怒道:“死守、死守、如此战况还能再守几日。”这几日他视察城墙发现守军士气实在堪忧,各营皆出现逃兵,虽然抓住的逃兵皆被军法处置,但效果并不明显。 记室参军殷浩,眼珠一转起身道:“大人,城中尚有数十万百姓,其中不乏青壮年,少说也有两万人,将他们临时编组拿起武器上城助守,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好好好,此计甚妙,殷浩,就照你说的办,现在就去。”庾亮赞赏道。 殷浩刚一抬腿,一个传令小兵急匆匆的奔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启禀大人,前线我军溃败,西陵失守,我军大将卞壶、丹阳尹羊曼、庐江太守陶瞻皆力战而死,叛军携胜利之势正向京城压来。” “什么,我军溃败。” “不久,叛军主力将抵达京城,只怕京城不保啊!” 众幕僚面面相觑,神色之中充满了忧伤。这些幕僚都是庾亮的死党,叛军一旦攻陷京城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庾亮双眼圆瞪,不自觉的张大了嘴巴,他定了定神颓然的坐在身后的椅子上,还没回过神来又一个传令的小兵匆匆奔来,跪奏道:“禀大人,叛军四面攻城,尤其西门的叛军攻城最猛,庾翼将军告急,大人速派援兵。” 西门本是由殷浩守卫,自从石头城的援军进城后,庾翼便接替殷浩守卫西门。 “攻打西门的叛将是何人,”庾亮强作镇定。 “小人不知,不过叛军大旗是一个‘陈’字,想必是姓陈的将军。” 殷浩一听,抱拳道:“大人,此人一定是韩潜部将陈雄,末将早就听人说过北伐军韩潜部下有个叫陈雄的悍将,不仅作战骁勇而且最善于攻城。” “韩潜。”庾亮点了点头,心道:“若是早听韩潜的计策也不至于如此,看来韩潜对朝廷的确是忠心的,陈雄既然是韩潜的部将,如今的状况只有问计于韩潜。” 想到这里庾亮对身边的随从道:“我怎么把韩潜给忘记了,他还在天牢里,去把他带来。” 他顿了顿改口道:“不不不,去把他请来……哎,算了,还是本官亲自去请!” 庾亮说完和殷浩带着几个禁军向天牢而去。 京城的攻防战打得极为惨烈,但身处天牢的魏安师徒却是毫不知情,魏安在天牢之中因为无事可做,便练起了武功,尽管韩潜双手被一条三尺长的手镣锁上,但这并不影响他教魏安武功,魏安学的也很认真,天牢小小的房间成了师徒二人的练武场,而且没有外界的丝毫干扰。 “出拳要用力,要狠,腿要伸直,”韩潜大声纠正道。 尽管天牢阴冷异常,魏安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但韩潜却丝毫不减对魏安的要求,因为只有从严要求才能练出上乘的武功。 魏安累得已经气喘吁吁,趴在地上哀求道:“师傅,歇会儿!” “不行,这才练多久你就要休息,要是日后在沙场作战,敌人举刀向你砍来,你能歇会儿再打吗?爬起来。”韩潜厉声斥道。 魏安只得无奈的爬起身来继续练习。 “韩将军果然教徒有方啊!哈哈哈!”监牢外传来了颇为真诚的称赞声。 第九十八章 暗渠送信 魏安和韩潜都听出来了,这是当朝国舅庾亮的声音。 他怎么来了,正在魏安疑惑的时候,狱卒已经将牢门打开,庾亮和殷浩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末将韩潜参见庾大人。”韩潜弯腰抱拳,仍然没有忘记行礼,手镣上的铁链因为摩擦发出噌噌的清脆响声。 庾亮忙扶起韩潜道:“韩将军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来人啊!给韩将军取下手镣。” 一旁的狱卒忙小跑着过来给韩潜取下手镣。 “大人这是……”韩潜还有些诧异。 庾亮尚未回答,魏安抢先插嘴道:“师傅,一定是庾大人知道师傅是冤枉的,特地前来接我们出去的,是!庾大人。” 魏安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庾亮,他几乎可以确定自己赌赢了,从庾亮对韩潜态度可以看出是友善的。 “那是自然,本官从来就没有怀疑过韩将军对朝廷的忠心,只是一些不明事理的大臣误导了皇上而已,本官绝对相信韩将军。”庾亮口是心非的说道。 “哦!我们可以出去喽!”魏安兴奋的在地上打了个滚。 事实证明他彻底的赌赢了,此次冒险入天牢,既增进了和师傅之间的感情,同时也给当朝的国舅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可谓一举两得。 顺便还游览了一下天牢,尽管这天牢除了阴冷的黑屋子就是铁栅栏,也没有什么可看的,但也算长了见识,总之,不虚此行。 庾亮看着在地上打滚的魏安点了点头,眼中尽是欣赏之色,因为高兴了在地上打滚本来就是孩子的天性,这说明魏安的童心还在,是个正常的小孩,但比其他同龄的孩子多了一份执着和骨气。 虽然庾亮一进牢房就显得很高兴,但韩潜却从他微蹙的眉头看出了他内心的隐忧。 “大人,前方战事如何。”韩潜轻声问道。 庾亮蹙了蹙眉连连摇头,道:“叛军长驱直入,京城已被围困多日,破城只在旦夕之间。” 韩潜大惊,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就连躺在地上的魏安都吃了一惊,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一旁的殷浩却酸言酸语道:“如今攻打京城的八千叛军中以韩将军的部下陈雄最为骁勇,这都是韩将军练兵有方啊!” 庾亮干咳两声,白了殷浩一眼,看着韩潜后悔道:“这都怪本官一时大意,看轻了叛军,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眼下这种情况,还请韩将军多多赐教。” 庾亮说完一脸尴尬的看着韩潜,要是早听韩潜的计策,苏峻现在已成了阶下囚,可如今叛军四面围城,他也只好厚着脸皮来请教韩潜,毕竟韩潜是当年祖狄麾下的头号猛将,兴许能破解眼下的困局。 “敢问大人,眼下叛军围城态势如何,我军援兵现在何处。”韩潜定了定神问道。 庾亮微微侧身看着殷浩,殷浩会意,取出随时携带的京郊地形图,放在韩潜面前,轻声说道:“京城守军只有八千,如今四门皆被叛军围困,东门叛将匡孝、南门叛将祖涣、西门叛将陈雄、北门为叛贼首领苏峻,各部兵力皆两千。 另外不远处的石头城叛军亦有两千,叛军主力万余兵马两日后将抵达京城。而我军援兵最近的是赵胤将军的八千兵马,现驻扎在石头城以北三十里处,其他各路援兵离京城太远,只怕远水解不了近渴。” 韩潜听完,仔细的看了看眼前的京郊地形图,思索良久,不禁蹙眉连连摇头。 “怎么,韩将军也找不出破敌的计策。”庾亮见韩潜蹙眉摇头,颇为担忧的问道。 殷浩却冷笑道:“韩潜将军前几日不是说可以说服陈雄倒戈以助王师吗?如今何不写书信一封,差人送给陈雄将军,让其反戈一击呢?” “是啊!韩将军,陈雄是一员猛将,只要他肯归顺朝廷,本官一定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绝不亏待他。”庾亮保证道。 韩潜见殷浩似乎还怀疑自己,不禁争辩道:“殷大人,所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情况与前几日大不相同,如今京城被叛军围的跟铁桶似的,如何能将信件安全的送到陈雄的手中。 既然将军知道陈雄是我部将,难道苏峻就不知晓吗?如果不出所料陈雄军中已经遍布苏峻眼线,只要城中派人前往陈雄军中,苏峻必然知晓,此事稍有不慎,陈雄将身首异处。” “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庾亮显得有些焦躁。 韩潜眉头紧锁,摇了摇头。 此时,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魏安突然开口道:“师傅,要是送信之人从陈雄军的后方出现,苏峻还会怀疑吗?” “应该不会,但京城已经被叛军团团围困,城内只要有人出城,肯定会被立刻发现,如何能悄无声息的迂回到陈雄军的后方呢?”韩潜看着魏安疑惑道。 殷浩也在一边打趣道:“韩将军的爱徒可不是一般人,只怕腿一蹬就飞过去了。” 魏安一听,嘴角微微一笑,淡然说道:“还是这位大人有见识,不过魏安也就这么点能耐,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魏安说完看着殷浩,只见殷浩张着嘴巴,惊的下巴似乎都要掉下来了。 其实,魏安只是普通人,如何能够飞到陈雄军的后方,但他却知道,以京城这么大的城池,为了排放生活中的各种污水,城内一定有许多通向城外河流的暗渠,而所谓的暗渠不过是在地面上挖上一条沟壑,而后再在上面铺上木板或者石板,以遮挡渠内散发的异味。 而魏安的想法就是从暗渠偷偷出城,然后悄悄迂回到陈雄军的后方,这样一来,城外的叛军一定发现不了。 “魏安,在两位大人面前不许放肆。”韩潜见魏安说了这么不着边际的话,开口教训道。 “师傅,我真的能飞到陈雄军的后方。”魏安开口辩解。 “你……” 韩潜指着魏安刚要教训,庾亮压下韩潜的胳膊,劝解道:“童言无忌,将军无须动怒,且听听令徒怎么说。” “师傅,我说的不是从天上飞过去,而是从地下飞过去。” “你的意思是……”韩潜似乎想到了什么。 “暗渠。”魏安说完嘴角微微一笑。 “妙计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韩潜兴奋的连拍大腿。 殷浩一听也是连连点头,但随即忧虑道:“暗渠之中异味甚大,常有鼠蛇出没,且经过城墙处有两层铁栅栏,常人难以通过。” 魏安一听,不以为然道:“异味大可以在口鼻处罩上一层湿布,这样就闻不到多少异味了,至于鼠蛇,魏安死都不怕,难道会怕它们,铁栅栏就更好办了。魏安只有六岁,还不是大人口中的常人。” 魏安说着从牢门的铁栅栏上钻了个来回。 “哈哈哈,看来送信的差事非令徒莫属啊!”庾亮眉头上挑,摸着魏安的的脑袋对韩潜说道。 “是啊,大人,只要陈雄倒戈一击,我军或许能挽救败局,如今成败就在此一举了。”韩潜看着京郊地形图,轻声说道。 “愿闻其详,” “大人请看,京城我军有八千之众,若是加上陈雄的两千兵马,我军兵力将达到一万之众,而围城的叛军就只剩下六千,这样我军兵力便占了不少优势。 若事情顺利,今晚末将可到陈雄军中,率两千人马由西门方向向北门的苏峻叛军发起进攻,大人可令一将领率两千兵马出北门与末将夹击叛军,必能一举击破苏峻的叛军。 另外大人可将剩余的六千兵马部署在东门和南门,只要这两路的叛军出兵救援北门,大人可令大军出城袭其后,若一切进展顺利,今晚子时之前可大破叛军,擒杀苏峻。”韩潜指着眼前的京郊地形图,分析道。 “韩将军此计甚妙,甚妙。”庾亮听完大加赞赏,压抑在心头的一丝隐忧,顿时完全消散。他顿了顿又说道:“韩将军,等到了本官府上,咱们再研究具体的行动方案,我们先离开这里。” “是,大人先请。”韩潜伸出右手客气道。 “将军先请。” 二人谦让了一番,一起离开天牢,来到庾亮的府中。 韩潜将写好的信件交给魏安,叮嘱道:“路上一定要小心,凡事见机行事,若陈雄不相信你,你就按我教你的说,明白吗?” “师傅,您就放心!魏安保证完成任务。”魏安回答的很轻松。 虽然他模糊的记得这段历史中苏峻最终攻破了京城,但师傅部署的如此周到,应该可以击败苏峻的叛军! 显然魏安对自己的师傅充满自信,而只要平叛成功,自己今天的表现怎么说也是个有功人士,朝廷怎么着也要赏赐点什么!魏安心里乐滋滋的想着。 他来到西门附近一处主要的暗渠口,将韩潜交给他的信件用油布包裹严实后塞在怀里,而后又将准备好的沾了水的棉布包在口鼻处,一切准备就绪后,魏安抱着一根六寸粗的树干,大胆的走进暗渠之中。 第九十九章 骁将陈雄 一入暗渠,魏安顿时感到心里一阵恶心,尽管口鼻用湿布紧紧的包裹着,但这不能挡住全部的异味,适应了一阵子,魏安感觉好了一些,便沿着污水的流向向城外进发。 暗渠里黑洞洞的,只有头顶木板的缝隙间射进一丝光亮,同时也飘进一丝可供人活命的空气,脚下的淤泥也很厚,还好魏安有先见之明,准备了一根粗大的树干,这根树干刚好可以承载魏安的重量,魏安抱着树干几乎是飘着向城外而去, 周围时不时的传来老鼠“吱吱”的叫声,甚至有大胆的老鼠结伴爬到魏安的头上打架。这些畜生居然把魏安的脑袋当成了比武场,魏安自然是大怒。 他举起一只手将这些不知好歹的畜生抓起,狠狠的摔在两边的渠壁上,听着这些畜生濒死前发出的惨叫声,魏安的心里不自觉的畅快了一些。 这些老鼠都是京城里的害虫,专门偷吃老百姓家的粮食,每杀一只老鼠都是为京城的百姓做了一点好事,魏安自然不会为老鼠的生命心存怜惜。 借着昏暗的一丝光线,魏安看到前方竖起了十几根铁栅栏,显然已经到了城墙的下方了,过了这个铁栅栏,前方不远应该还有一个,越过这两座铁栅栏便算是出城了。 “咦,奇怪,前方的铁栅栏怎么突然多了一根,而且还能移动,这会是什么呢?难道是蛇。”魏安心里泛起了嘀咕。 “嘶嘶嘶……”前方发出了让人恐怖的叫声。 “没错,的确是一条大水蛇。”魏安已经看清楚了,眼前是一条长度近一丈的黑背大蛇。 “这么大的蛇在前方挡路,这可怎么办呢?”魏安不禁忧心起来。 虽说他信誓旦旦的在殷浩面前表示自己不怕鼠蛇,但真的有一条大蛇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魏安还是感到心里发悚。 “嘶嘶嘶……”大水蛇扭动身姿发出警告的叫声,显然这里是它的地盘,它极度不满魏安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双方仍在对峙。魏安心道:“师傅交代的任务很急迫,而这里是唯一的通道,必须尽快通过,而要通过这里,就必须诛杀眼前这条大水蛇。” 魏安想到这里,仔细的观察眼前的大蛇,发现它的身体除了头部伸出的三尺外,其它部分全部环绕在一根铁栅栏上,而自己怀里抱着一根还算粗大的树干,若是用树干猛烈撞击大蛇的身体,一定能击杀或重创大蛇。 “挡我者死。”魏安抱紧树干,大喊着用尽全力向大蛇撞去。 一击即中,瞬间大蛇的身体被撞成好几段,沿着污水的流向飘了一段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魏安大感幸运,他立刻钻过铁栅栏,漂过没有一丝光亮的城墙底部,再从第二个铁栅栏钻出,而后又沿着水流瞟了有十几里。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丝光亮,渐渐的光线越来越刺眼,出口就要到了,魏安一直紧绷的心也随之放松起来。 出了暗渠,外面尽是苍翠的树林,碧绿宽阔的河水,但魏安没功夫欣赏这些,他泡在河水中快速将自己的身上的臭味洗干净,而后便爬上了一棵长在小山坡上的大树。 站在树梢上,魏安能清楚的看到远处的京城,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陈雄军的后方,不远处的一片开阔地便是陈雄军的大营。 找到目标,魏安顾不上休息,连忙爬下大树向陈雄军大营一路奔去。 京城西门外,陈雄军大营。 一身戎装的陈雄在营中来回巡视,经过连日的苦战部下三千多士兵已经阵亡了一千多,剩下还能坚持作战的两千士兵也都是疲惫不堪。 看着躺在地上呻吟的伤兵,陈雄的心里很复杂,他不明白同样是大晋国的军队,为什么非要自相残杀,为什么就不能联合起来对抗北方的胡人,到底为什么要打这场战争。 但身为军人他没有选择,服从命令就是军人天职,自己的顶头上司韩潜不在军中,身为北伐军的将领,他必须服从最高统帅祖约的命令。 “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得进入。”魏安刚到陈雄的军营就被门口的几个士兵拦住了。 “我不是闲杂人等,我来找我姐夫陈雄,他是位了不起的大将军,麻烦你们给通报一声。”魏安一脸真诚的编道。 “屁大点孩子,瞎说什么,我们将军还没成亲呢?走走走。”几个看门的士兵根本就不信魏安所说的话。 “他脸上有两处刀疤,”魏安说完嘟着嘴。 “还真让他猜对了。” “说不定是将军临时起意,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几个士兵嘀咕了一阵,看着魏安问道:“你来找我们将军有什么事吗?” 魏安一听,笑着说道:“我姐生了个大胖小子,我是来给姐夫报喜的,那胖小子长大跟姐夫一样,屁股上也有一颗大红痣。” “也有一颗大红痣,你是说我们的将军也有一颗大红痣。”几个士兵顿时来了兴趣,打趣的问道。 “我姐是这么说的,应该错不了。”魏安说完一脸诚恳的看着眼前的几个士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几个士兵顿大笑了起来。 大营内休息的士兵也有不少被招引了过来,众人听说了这个故事,也都笑了起来。 “大营之内不许大声喧哗,你们在笑什么。”身后传来了一声雄浑的训斥声。 “将军。”众士兵连忙低着头退让两旁。 魏安抬头一看,眼前这位脸上有刀疤的将军和韩潜描述的陈雄极为相像,众士兵也都叫他将军,看来此人必是陈雄无疑了。 “姐夫,我可找到你了。”魏安抱着陈雄的大腿,故作伤心的说道。 陈雄见自己的军营前一大群士兵,聚在一个小孩的身边本就感觉奇怪,此刻这个孩子居然喊自己姐夫,就更莫名其妙了,自己常年征战根本就不曾成亲。 “本将不是你姐夫,军营重地,赶紧离开。”陈雄不假思索的吼道。 “姐夫,你不记得我不要紧,可不能忘了我姐啊!当年你在雍丘受了重伤,躺着床上整整七七四十九天,我姐每天亲自给你敷药,你都忘了吗?”魏安说完装作伤心的抹了抹眼睛。 “雍丘、重伤、四十九天、还有亲自敷药,韩将军,当年雍丘重伤是韩将军给我敷的药,一定是韩将军派他来的。”陈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陈雄对此仍记忆犹新,当年自己还是个小兵,第一次上战场便不知天高地厚的与一胡人将领单挑,被砍成重伤,军医皆以为救不活。 韩将军见自己如此英勇,坚持要求军医救治且每天亲自为自己敷药,整整持续七七四十九天,直到自己的伤完全痊愈。 从此自己便跟在韩潜身边南征北战,直至今日。 “姐夫,你想起来了没。”魏安见陈雄怔怔的站着不动提醒道。 陈雄眼神带着威压从围观的士兵脸上一一扫过,大吼道:“看什么看,都给我散了,你,跟我来。” 陈雄说完,拉着魏安的手向中军大帐走去。 “看来是真的,都找上门了。” “这叫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咱将军也不例外。” 陈雄走后,身后的士兵小声的议论。 “韩将军现在可好。”刚进中军大帐,陈雄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师傅一切都好,这是师傅让我交给你的信。”魏安说着从怀里摸出包着油布的信件交给陈雄。 陈雄接过信件迫不及待的打开,仔细的看了一遍,点了点头道:“还是韩将军想的周到,苏峻在老百姓的心中没有什么威望,起兵造反乃是叛逆之举,最终必然难逃一死,跟着苏峻造反是助纣为虐,只有效忠朝廷才是我们武将应该做的。” “这么说,陈将军是同意阵前反戈一击了。” “这个自然,韩将军待我恩重如山,不管他要我做什么,我陈雄都不会皱一下眉头。”陈雄说完顿了顿又说道:“对了,你刚才称韩将军为师傅,怎么韩将军居然收你为徒了。” 魏安淡然一笑,轻声说道:“是啊!就在前些日子。” 陈雄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着魏安赞赏道:“韩将军曾说过绝不收比他自己天赋差的人做徒弟,为此多年来不曾收得一个徒弟,如今竟然做了你的师傅,这么看来你就是他要找的可以继承他衣钵,拯救大晋国百姓于水火的人啊!” “陈将军过奖了,魏安不过一孩童而已,哪有那么厉害。”魏安谦逊道。 “虚怀若谷,不张扬,这才是成大事者应具备的能力,韩将军不会看走眼的。”陈雄说完顿了顿又说道:“对了,信件你已经安全送到,我们该如何将这个消息通知京城内的韩将军。” 第一百章 反戈一击 魏安看着帐外的天空,轻声说道:“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将军只要让士兵拿起火把排成一个‘十’字,师傅便会明白,到时候他会亲自出城与将军汇合。” “好,就这么办,你先到后帐休息,本将召集心腹属下先去准备。”陈雄说完便向帐外走去。 魏安“嗯”了一声,转身来到后帐的床上闭目养神。 一个时辰后,帐外传来了兵马调动的声音,魏安起身来到帐外,只见帐外不远处一大群士兵举着火把排成了一个巨大的‘十’字。火光把周围的帐篷照的通红。 一身戎装的陈雄正骑马而来,见了魏安,开口便道:“小兄弟,待会大军离开,这里便不安全,你和伤兵一起进京城,本将先去接应韩将军。” 陈雄说完调转马头带着亲兵卫队向京城的西门绝尘而去。 看着陈雄绝尘而去的背影魏安心道:“回京城多没意思啊!我才不会听你的呢?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眼前,怎么着也要到战场上走一遭,见识一下什么叫沙场作战。” 京城西门外,陈雄与卫队在距城门一箭之外停了下来,在见到韩将军之前他不会冒险进入守军的弓箭射程,这是多年的戎马生涯所养成的习惯,也是一个军人最基本的戒心。 “城下来将可是陈雄将军。”城门楼上传来了让陈雄熟悉的声音。 “韩将军,正是末将陈雄。” 韩潜见来人正是自己的部下陈雄,忙令道:“打开城门。” 随着一阵干涩的吱吱声,城门缓缓打开,吊桥缓缓落下。 韩潜单骑策马从城门缓缓而出,过了吊桥便直奔陈雄而来,陈雄忙下马上前相迎。 “末将陈雄参见韩将军。”陈雄在韩潜马前跪着行礼。 韩潜看得出来,陈雄心里对起兵追随祖约、苏峻心存愧疚,便下马扶起陈雄,安慰道:“快快请起,能迷途知返就好,以前的事都过去了,让我们一起效忠朝廷,消灭叛贼。” “是,将军。”陈雄感激的说道:“大军已经集结完毕,请将军前去训话。” “好,我们走。”韩潜说着策马向陈雄军大营而去。 此刻陈雄军大营,所有的将士都全身披挂,他们都知道马上要打仗了,但除了陈雄的心腹,其他的将士皆以为是攻打建康城池。 这也是为了防止消息泄露所必须的,毕竟相邻的北门就是苏峻的大营,军中遍布的苏峻眼线随时会把情况汇报给苏峻。 就在众人都在准备打仗之时,魏安也没闲着,他在军营里转了一圈,有做将军的“姐夫”撑腰,谁也不敢拦他。 他在一处马厩里,看中了一匹高大的白马,这匹马是陈雄的心爱坐骑之一,但管马厩的马夫见魏安是陈雄的小舅子也不好阻拦,任由魏安骑着在军营里绕圈。 在军营绕了几圈,魏安觉得不过瘾,便策马离开大营,想在外面绕个大圈,刚一出军营便看到前方不远处,自己的师傅韩潜正在陈雄的陪伴下策马而来,于是便迎了上去。 “师傅,徒儿魏安参见师傅。”魏安在马上抱拳一揖,颇有士兵参见将军的模样。 “嗯,魏安,你今天表现的很好,等大军出征,你就和伤兵一起进城!”韩潜说道。 魏安一听,急道:“师傅,我不回去,我要和这里的将士一起出征,剿灭叛贼。” “不行,”韩潜自然不会同意魏安的请求,战场厮杀刀剑无眼,随时可能丢掉性命,魏安年纪太小,根本没有多少自保能力。 “听你师傅的话,和伤兵回城,要是喜欢,座下这匹白马就送给你了。”陈雄见魏安骑着自己的心爱白马,心一横,忍痛劝道。 魏安见自己的师傅一脸的不愿意,再次恳求道:“师傅,我就去看看,保证不给您添麻烦,若是连战场都不敢去,怎么配做您的徒弟,将来又能有什么大出息。” 魏安此话一出,不仅韩潜大吃一惊,陈雄以及身后的心腹卫队也都极为佩服的点了点头。 “让他见见沙场的残酷,也许对他的成长有好处。”韩潜心里想着,对魏安道:“好!既然你执意要去,我就答应你,但只是看看就好,千万不要靠得太近,敌人的弓箭可不长眼。” “是,师傅,我记住了。”魏安高兴的应道。 陈雄无奈的瞪了魏安一眼,对身后的亲兵队正说道:“李队正,待会派十个亲兵跟着他,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 “是,将军放心。”亲兵队正保证道。 “将士们,还记得我韩潜吗?”韩潜站在一处高台对台下的两千士兵喊道。 “韩将军,是韩将军,” “韩将军还活着,没有被奸臣所害。” 台下的士兵顿时议论纷纷。早在起兵之前,祖约就曾告诉他们,朝廷的奸臣庾亮排斥异己,暗杀了他们的将军韩潜,诸将士义愤填膺,挥师向京城杀来,本想为韩将军报仇,却没想到他们的将军韩潜此时居然好好的站在他们的面前。 “将士们,你们说的没错,本将军一直很好,有人曾说本将军被奸臣所害,让你们起兵杀奸臣,清君侧,这完全是造谣,今天我韩潜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韩潜说完顿了顿又说道:“将士们,我们身为朝廷的将士,拿着朝廷的俸禄就该效忠朝廷,苏峻起兵乃是叛逆,我们不能跟随叛逆助纣为虐,我们要诛杀叛贼,匡扶社稷。” 台下诸将士大都愤愤不平,没想到居然被骗了,众人皆有被戏耍的感觉。 “现在立功赎罪的机会就在眼前,将士们,今夜我们反戈一击,擒杀叛贼苏峻,匡扶社稷,报效朝廷。”韩潜大吼道。 “反戈一击,擒杀苏峻。”陈雄举起腰刀喊道。 “反戈一击,擒杀苏峻。” 台下的两千将士也都义愤填膺的跟着附和起来。 “大军立即出征。”韩潜伸手向前一挥,身后十几面大鼓顿时“咚咚咚”的发出令人振奋的鼓声。 两千大军,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向叛军首领苏峻的大营杀去。 魏安和陈雄派来保护他的十名亲兵,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后。虽然处在队伍的最后边,但毕竟是第一次上战场,心里还是有一些兴奋和忐忑。 大军很快便来到北门的苏峻军大营,苏峻的两千大军也是全身披挂,倒不是因为事先得知陈雄要倒戈,而是派去监视陈雄的细作以为陈雄要连夜攻城便送信给苏峻,苏峻自然大喜,他没想到这个陈雄居然这么卖力,于是便决定在陈雄攻打西门的同时,自己攻打北门。 现在见陈雄的大军不但没有攻打西门,而且出现在自己的大营附近,苏峻大惊之余,很快便明白这个陈雄已经倒戈。 此时的陈雄军若是与城内的守军夹击自己,那么自己的处境就很危险了,于是在战斗还未打响之前,苏峻急派心腹送信给南门、东门的叛军让其增援自己,同时让石头城的两千多守军也一并回援。 两军对垒,韩潜策马而出,对着叛军阵前的苏峻,朗声说道:“苏峻,你身为朝廷的大将,不思报效朝廷反而起兵作乱,今日,我韩潜领兵在此,识相的,快快下马受降。” “哈哈哈,韩潜,不愧是当年祖狄麾下的猛将,说话的口气还真不小,不过我苏峻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难道会怕你,今天就让我苏峻领教一下你韩潜的能耐。”苏峻恶狠狠的瞪着对面的韩潜,丝毫也不示弱。 韩潜微微侧身,对身后的陈雄道:“立刻给城内的守军发信号,我军马上进攻。” “是,将军。”陈雄转身立刻令道:“发信号。” 京城北门,城门楼上,殷浩正在和两名禁军校尉密切注视着北门外的苏峻大营,见韩潜发来夹击苏峻的信号。一名校尉开口道:“殷大人,韩潜将军的大军已经到位,我们也该出城夹击叛军了。” 殷浩连连摇头道:“不急,不急,韩潜和苏峻皆是我大晋有名的悍将,现在他们兵力相当,本将军还真想看看谁更胜一筹,让他们先斗上一阵子,等他们都筋疲力尽了,我们再突然杀出痛击苏峻,这样擒杀苏峻的功劳就是我们的了。” “可是庾大人让我们与韩潜将军一起夹击苏峻,我们如此按兵不动会不会……”另一个禁军校尉忧虑道。 殷浩一听,冷笑道:“你们放心好了,出了任何事有我担着。” “将军,城内守军没有任何动静,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我们还要进攻吗?”陈雄见城内守军迟迟没有动静不禁很是担忧。 “也许是他们没有看到信号,只要打起来,他们一定会夹击苏峻的,况且现在两军已经对垒,我军一退,苏峻必然全力压上,我军必将大溃。”韩潜说完下令道:“传令,全军进攻。” 第一百零一章 北门激战 “准备进攻,弓箭手向前。”陈雄高喊着大声下令。 顿时站在最后排的五百弓箭手,闻令穿过前面步兵和骑兵之间的空隙,站到军阵的最前沿。 “弓箭手准备。” 五百弓箭手闻令立即弯弓搭箭,箭头齐刷刷的向上偏移四十五度对准前方敌人的军阵。 “放。” “嗖嗖嗖……” 五百支利箭呼啸着向对面的军阵飞去。 “盾牌手,防御。”对面军阵苏峻大喝一声。 第一排的盾牌手闻令立即将半人高的方盾紧挨着立在地面上,第二排盾牌手向前一步,举起盾牌紧挨着将盾牌立在前排的盾牌之上,顿时一堵密不透风的‘盾牌墙’立在了叛军阵前。 “咚咚咚……”随着一阵阵低沉的撞击声,呼啸而来的利箭大部分被挡在了盾牌之上,只有一小部分飞过盾牌刺进后排叛军的身体。叛军后排中箭的士兵随即发出零星的惨呼声。 由于叛军盾牌手的阻挡,陈雄军五百弓箭手的几轮弓箭齐射并没有给叛军造成太大的损失。 “苏峻叛军果然训练有素,盾牌手临危不乱,仓促间组成的盾阵居然密不透风,”韩潜暗暗心惊,看来击破苏峻叛军没有他想象的简单,眼前这支部队的战力丝毫不弱于自己亲自训练的北伐军。 名将就是名将,总是能从细微之处观察出敌人的强弱,刚才的弓箭齐射只是试探,若敌军慌乱不堪则战力不强,只要骑兵在前强力冲锋,步兵随后跟进便可大破之,如今试探结果证明敌军强悍,若是骑兵贸然冲锋,必将被叛军训练有素的弓箭手重创。 “传令,盾牌手在前,长枪兵跟进,弓箭兵靠后,缓步向前进攻。”韩潜大声下令。 “是,将军。”陈雄应道。 随着陈雄的依次下令,五百盾牌手举着盾牌排成整齐的两排缓步向叛军压去。身后的长枪兵和弓箭兵各排成两排紧紧的贴在盾牌手的身后,弓箭手除了弓和箭,每人都配有一柄防身的短剑,只要训练有素,近战弓箭兵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步兵和弓兵都在进攻,骑兵却站在原地不动,怎么还有这种打法。”正在远处观战的魏安不禁皱起来眉头。 魏安低头摸着脑袋想了半天,突然一阵急促的呼啸声从耳边传来,魏安抬头一看,在月光和火把的照耀下,对面叛军中呼啸着飞出一片黑压压的箭雨。 陈雄军的五百盾牌手立即靠拢组成一个巨大的盾阵,长枪兵和弓箭兵立即蹲下身子向前靠拢,几轮箭雨过后,步兵和弓兵恢复阵型继续向前推进。 看着远处在火光照耀下被弓箭插的满满的盾牌,魏安恍然大悟,若是换做骑兵在前冲锋,没有盾牌的阻挡,这些锋利的箭支岂不要将骑兵和战马射成刺猬。 “战争不是儿戏,稍有不慎便会兵败身死,看来日后还有很多东西要学。”魏安看着远处的战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韩潜,不愧为北伐名将,名不虚传。”苏峻在心里暗暗赞赏,此时陈雄军的主力已经离得很近了,若是让其从容压到自己的军阵前,对自己大军的士气将是极大的打击,既然箭雨攻击不起作用,那么只有铁骑突击了。 “传令,骑兵立即进攻。” 苏峻大喝一声,五百训练有素的骑兵立即排成锥形阵向陈雄军发起进攻。 “轰。”叛军铁骑出击,陈雄军的盾牌手立即蹲下身子将盾牌立在身前的地面上,身后的长枪兵亦蹲下并将手中的长枪架在前排的盾牌之上,组成拒马阵以阻挡叛军铁骑的冲击。 最后排的弓箭兵站直身子,拉满弓对着叛军奔来的骑兵就是一阵乱射,随着“嗖嗖嗖”的一阵箭雨,叛军铁骑顿时人仰马翻,三轮箭雨过后叛军已冲至身前,但五百精锐铁骑已经损失了一百五十多,剩下的三百五十骑携着巨大的冲击力狠狠的撞击在了陈雄军的拒马阵上,顿时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冲在最前面的五十骑,骑手和战马皆被锋利的长枪刺穿,人和马哀嚎着倒在拒马阵前,但这并不能阻挡叛军的冲锋,后面的三百骑兵借着前面倒毙同伴的掩护从拒马阵的正中间突破而出,将陈雄军的拒马阵从中间撕成两段,拒马阵被撕破的地方,被撞碎的盾牌散落一地,一百多坚守阵型的士兵永远的躺在了那里。 破阵而出的三百叛军骑兵立即调转马头,再次冲锋向陈雄军杀来。在开阔地带,骑兵对步兵作战有绝对的优势,尽管对方的兵力是己方的四五倍,但他们凭借战马的速度和力量仍然占有很大的优势。 “敌阵已破,全军进攻。”叛军军阵中苏峻大喝一声,举起手中的大斧咆哮着向前冲锋,身后的步兵紧紧的跟在后面,叛军如潮水般向陈雄军涌来。 “五百骑兵,这么轻松就突破了我军的拒马阵,苏峻练兵果然有一套。”韩潜在心里不禁暗暗佩服。 “将军,拒马阵被破,叛军全军进攻,而京城内的援军至今还没有出现,我们该怎么办。”陈雄显得有些焦躁。 “就算信号没有收到,可现在外面杀声震天,京城的援军早该听到了,为何仍迟迟不见动静,难道会出什么意外。”韩潜一时也想不通为何京城内的援军迟迟不见踪影。 略做沉思之后,韩潜侧身看着陈雄,下令道:“步兵主力被围,援军不见踪影,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了,让骑兵出击,解救步兵。” “是,将军。”陈雄举起长枪侧身对身后的五百骑兵大声吼道:“骑兵五队,随我杀出,” “杀,杀啊……”陈雄大吼着冲在最前面,后面的五百骑兵排成锋矢阵紧紧的跟在陈雄的身后。 见陈雄已经杀入敌群,我军仍然不占优势。韩潜瞟了在远处观战的魏安一眼,举起手中的大刀对身后的九十骑陈雄亲兵道:“也该轮到我们大显身手了。” “冲啊……”韩潜爆喝一声,与身后的九十骑兵呼啸着杀入战团。大晋国两支最精锐的部队在京师脚下展开了一场殊死的搏杀。 “精彩,精彩啊!刚才还是苏峻叛军占优,韩潜将军率不足百骑出阵立马扭转颓势,哈哈哈!”站在城门楼上,月下观战的殷浩不时的对眼前的战况品评一二。 身边的两名校尉回应道:“殷大人说的是,韩潜将军不愧为北伐名将,名不虚传,但如今我军若是从后杀出,更能大破苏峻叛军,大人是不是该下令出击了。” 殷浩一听,一脸的不悦,拉着脸阴声道:“两位当我殷浩是贪生怕死吗?现在外面两军激战正酣,苏峻叛贼主力还在,我军贸然出击纵使击破叛军,也不一定能生擒苏峻,若让苏峻逃了,庾大人那里我们该如何交代啊!若等叛军主力被灭,不足百人,人困马乏之时,我军赤手上阵也能生擒苏峻。” 殷浩说完,颇为轻蔑的瞟了身旁的两个校尉一眼。 两校尉对视一眼,心中暗暗叹息,其中一校尉忍不住问道:“若如殷大人所言,韩将军的两千人马岂不也要损失殆尽,那可是我大晋的精锐之师啊!” “精锐之师倒是不假,但他们和苏峻叛军一样都是由北方的流民组成的军队,这些流民虽然悍勇,但是并不可靠,今天效忠朝廷,明天说不定就要反叛,你们难道忘了这几日攻城最为猛烈的就是眼前的这只精锐,实话跟你们说了!这些都是庾大人的意思,庾大人一心想要遏制流民的力量,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殷浩倒也不再隐瞒。 两校尉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疑惑道:“叛军万余主力即将抵达京城,失去韩潜将军的人马,我们守城的压力不就大了一分。” 殷浩微微一笑,不屑道:“两位放心,庾大人正想送这万余叛军一分‘大礼’。只要今晚我们将苏峻的脑袋砍下来,挂在城门上示众,还怕叛军不立刻土崩瓦解。” 正在殷浩洋洋得意之时,一个传令小兵气喘吁吁奔至,跪下便道:“殷大人,庾大人令你立即率北门守军到东门集合。” 殷浩听了一怔,忙问道:“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就在刚才,围攻东门的叛将匡孝率叛军意欲增援北门,庾大人亲率三千禁军出城追击,没想到叛军突然转身杀回,我军还未来得及布阵,三千人马已经跑了两千。 庾大人见剩下的一千人马敌不住叛军的两千人马,便迅速撤回城内,进城之后清点人马只剩五百禁军,南门如出一辙,所剩五百人马已经前往东门与庾大人汇合,现在我城中禁军只剩三千人马,京城已经不可守。” 殷浩听完惊得张嘴瞠目,定了定神下令道:“全军立即开往东门,要快。”北门的两千禁军随着殷浩的命令灰溜溜的撤往东门。 第一百零二章 京城沦陷 京城北门外,一直呆在远处观战的魏安,见来时的方向似乎有火光在闪动,他仔细的看了半天,发现是一支举着火把的军队正在向这里赶来。 “你们看,有一支人马正向这里赶来。”魏安伸手指着远处。 众士兵闻声向远处一看,顿时大惊。 “好熟悉的阵型,是祖涣将军的兵马,糟糕,我军援军迟迟不见,敌人援军倒是先到了。”一个士兵焦急道。 “东边和西北边好像也有火光。”魏安再次喊道。 “糟了,一定是东门和石头城的两路叛军杀来了,现在我军被包围了,怎么办。”众士兵顿时面面相觑。 魏安听了也是大惊,明明是我军占优势,怎么现在到处都是叛军,京城的八千禁军难道人间蒸发了。现在叛军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必须通知师傅尽快撤离。 “驾……”魏安夹紧马腹向前方的战场奔驰而去。 “小兄弟,前方两军正在激战,你不能去。”身后传来了关心的阻止声。 魏安全然不顾,继续策马向前冲去。 “弟兄们,我们也跟上。驾……”十名奉命保护魏安的士兵见魏安不顾危险的冲向战场,立即策马追随在身后。 京城东门,焦躁不安的庾亮在城门内来回的踱着步子,此刻他的内心是郁闷无比,堂堂三千装备精良的禁军面对两千叛军,还未作战便跑了大半,剩下的在撤退入城时又跑了一半,自己乃是堂堂大晋国的国舅,这些禁军士卒为何就不肯效忠自己呢? “大人,北门守军已全部奉命赶到,请大人检阅。”率北门守军一路疾驰而来的殷浩,见了庾亮立即下马,上前说道。 “殷浩,你来了,太好了,太好了。”庾亮见殷浩完好无损的带回了两千北门守军不禁连连称赞。 “大人当下有何打算。”殷浩轻声问道。 庾亮低头略做沉思,抬头叹息一声,淡淡道:“京城如今是肯定守不住了,苏峻一旦攻破京城,我等性命一定不保,唯一的生路是立即率军撤离京城,可是这样一来皇上和京城的皇亲大臣们一定会落入叛军手中,本官独自逃生,内心何安啊!” 庾亮说完居然伸手试了试眼角,做出一副伤心落泪的样子。 “大人对朝廷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鉴,如今叛军打出的旗号是‘清君侧’料想他们是不敢对皇上怎么样的。”殷浩故作感动,带着悲壮的哭腔说道:“如今只有大人先脱离虎口,而后召集天下忠君之士讨伐叛贼,才能救出皇上,安定社稷,妄大人先忍一时之痛,尽快撤离京城。” “也只能如此了,”庾亮点了点头,面向皇宫的方向跪了下来,口中默念:“皇上,微臣一定会早日率王师回来剿灭叛贼,请皇上忍耐数日。” 殷浩见庾亮还有心思祷告,急道:“大人,早定去处,北门外的韩将军只怕撑不了多久了,一旦韩潜大军溃败,叛军扑过来,我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庾亮听了一怔,忙爬起来道:“寻阳城的温峤将军与本官交厚,我们立即前往寻阳。” “打开城门,大军立即开拔前往寻阳。”殷浩大声下令道。 三千禁军在庾亮的率领下,放弃京城,连夜狼狈逃往寻阳,只留下一座无人防守的空城。 京城北门外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双方将士全都杀红了眼,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暴戾之气。 “去死。”韩潜爆喝一声,举起手中的大刀,狠狠的向眼前的一名叛军砍去,顿时这名叛军的脑袋被砍了下来,而后反手一刀,又将两个举枪逼近自己的叛军砍翻在地,韩潜就像一头猛虎冲进了羊群,肆意的砍杀周围的叛军士卒。 “韩潜匹夫,纳命来。”苏峻见韩潜肆意的斩杀自己的部下,不禁大怒,举起手中的大斧策马向韩潜杀来。 “苏峻小儿,来得正好。”韩潜举刀迎面杀向苏峻。 “铛……”刀斧相交发出刺耳的撞击声,韩潜抽回大刀,回身再次向苏峻砍来,苏峻也不示弱,举起大斧迎面挡住。 “苏峻,你败局一定,还不速速下马投降。”韩潜举刀指着苏峻大声斥道。 “哈哈哈,韩潜,你高兴的太早了,我军援兵已从东、西、西北三面杀来,该投降的人应该是你。”苏峻针锋相对怒目而视。 “苏峻,莫要嚣张,京城之内,八千禁军正在养精蓄锐,待会从城门杀出,你想投降也没有机会了。”韩潜斥道。 “哈哈哈,就那些‘公子兵’别说八千纵使有八万之众,我也不惧,让他们平时吓吓京城的老百姓,战时守守城墙还可以,若论野战,我苏峻一千兵马可击破其十万大军。”苏峻说完仰天大笑。 此时,双方主将都在玩心理战,为的就是鼓舞己方大军的士气,由于战场火光冲天杀声震天,他们根本察觉不到远处正在赶来的大军。 “师傅,师傅。”魏安策马冲到了韩潜身后不远处。 一路上并没有叛军向他杀来,倒是有几支零星的箭矢从他的耳边擦过,让他虚惊一场。 韩潜回头一看,见魏安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立马举刀朝苏峻虚砍一刀,而后拨马便回。 “战场刀剑无眼,谁让你过来的。”韩潜见了魏安不由分说的便是一顿训斥。 魏安也无心争辩,他看着周围血腥的战场急忙说道:“师傅,快撤!叛军已从三面向这里压来,兵力约有六千,我们的援军却毫无踪影,再不走我军就要全军覆没了。” 韩潜听了猛的一怔,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定了定神,毅然说道:“不能退,我军奉命征讨苏峻,岂能随意退兵,况且我军一退,苏峻从后面压上,我军有全面溃散的危险,为今之计只有迅速击破苏峻叛军才是上策。” “将军,叛军即将合围我军,我军将士士气低落,我们快撤!”陈雄策马过来劝道。 魏安也跟着劝道:“师傅,魏安在远处看了许久,敌我双方实力相当,我军只是略占优势,如今将士闻知叛军合围,士气低落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击破叛军,还是快撤!” 韩潜眉头紧皱,抬头看向远处的京城北门,叹息一声,下令道:“骑兵断后,步兵立即向北方山中撤退。” “步兵立即随韩将军撤往山中,所有骑兵随我断后。”陈雄大声传令道。 八百步兵闻令跟在韩潜的身后,依次撤离战场,步兵一走骑兵的压力就大了,好在骑兵最后加入战场并且没有遭到叛军的大规模箭雨,激战之中只损失了不足一百,再加上自己的亲兵近百骑,陈雄带着总共五百骑兵全力对抗苏峻压上来的一千叛军。 待步兵安全撤离,叛军援军中的两路人马已经杀到,陈雄的五百骑兵只剩四百,他带着四百骑兵且战且退。迤逦着向山中撤退。 “穷寇莫追,所有人马立即撤回。”苏峻大喝一声,追击的叛军人马立即撤了回来。 最先赶到增援的叛将匡孝大惑道:“将军,敌军后卫骑兵不足五百,我军此时追击全歼这支骑兵如探囊取物,将军何故撤兵,末将想不通。” 苏峻冷笑一声,看着不远处的京城,悠然说道:“韩潜是块硬骨头,本将没工夫跟他死磕,前面就是京城,只要我军攻进京城,天下就是本将的囊中之物了,哈哈哈。” 后一步赶到的祖涣,恭维道:“苏将军高见,攻取京城才是我们的当务之急,况且这蒋山之中,既没粮草也没药材,周围的几个小镇也都在我军掌握之中,敌军进山最多三天必将因饥饿伤痛而死,不用费我军一兵一卒。 “祖涣贤侄,这些敌军将校可都是你的父亲祖狄将军亲自调教的部下,让他们饿死山中,你不会心疼吗?”苏峻试探道。 “这都是韩潜不识时务,咎由自取造成的,怪不到我。”祖涣一脸的不屑。 苏峻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微微侧身对身旁的匡孝道“传令,全军人马立即向京城发起进攻,本将今晚要夜宿龙床,亲自享受一下做皇上的滋味,哈哈哈。” 苏峻说完,捋了捋下巴的胡须,张狂的大笑起来。 “全体将士,随本将杀向京城。”匡孝爆喝一声,率领大军向京城北门发起了进攻。 “陈雄将军回来了。” 韩潜闻声急忙起身迎了过去,看着一脸是血的陈雄,忙问道:“怎么样,五百骑兵都回来了吗?叛军有没有追过来。” 陈雄叹息一声,道:“损失一百多,还好叛军下令不得追击,否则……”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韩潜安慰道。 “将军,如今我军将士人人带伤,附近的小镇也一定都被叛军控制了,山中无粮无药,我军何去何从,请将军速速定夺。”陈雄看着躺在地上呻吟的士兵问道。 韩潜眉头紧锁,一时间他也找不到合适的落脚点。 一旁的魏安却是眼前一亮,“皇家猎场”位置隐蔽,那里药材齐全,可供食用的野味也多,而且还有不少禁军修建的营房可供居住,这时候看守的禁军肯定早跑了,这岂不是个好去处。 “师傅,我倒是知道一个好去处,大军或许可以暂时驻扎在那里。”一旁的魏安说道。 “在哪里,” “沿着山路一直向前走,翻过远处的一座山头便可看到一座山谷,山谷只有一个出口,出口处有数百禁军的营房可供居住,山谷里面草药、野味应有尽有,可以满足数千士兵的需要。”魏安伸手指着远去说道。 “好,太好了,我们就去那里。”韩潜下令道:“全军立即开拔。” 四百骑兵,八百步兵闻令迤逦着向目标山谷走去。 第一百零三章 祸乱后宫 由于庾亮带着仅剩的三千禁军逃离了京城,叛军不费一兵一卒便攻了进来,进城的叛军七千多人马,除了苏峻安排防守四门的四千人马,其他三千人马皆跟在苏峻的身后向皇宫进发。 叛军进城人喊马嘶,激起了很大的动静,京城的百姓皆人心惶惶,为防乱兵进门抢劫,不少百姓将屋内的桌柜等木质家具堵在门后,并躲在后面侧耳细听外面的动静,百姓对乱兵的恐惧由此可见一斑。 京城皇宫外,苏峻带着手下三千人马浩浩荡荡的从正门进入,由于守卫皇宫的侍卫多半逃亡,苏峻大军几乎没有受到多少抵抗,看着豪华气派的皇宫,苏峻心里颇为得意。 “将军,张将军来报,庾太后、小皇上现今在大殿,王导等大臣聚集在大殿外,不让我军进入,此事如何处置,请将军定夺。”一个传令小兵道。 苏峻身旁的部将匡孝,上前一步建议道:“将军,不如尽杀当今皇上和诸大臣,将军加九五之尊,建立新朝。” 苏峻一听,摇了摇头道:“不妥,不妥,本将起兵以‘清君侧’为名,目的旨在诛杀庾亮极其同党,若是诛杀皇上和众大臣岂不成了叛逆之辈,那样会失去天下民心的,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大殿的王导诸人该如何处理。” “让张将军派兵将他们围起来即可。”苏峻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冷笑,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小皇上既然在大殿,的龙床岂不是要空着了,走,我们去看看。” “你们不能进去,这里是皇上的寝宫。”一个小宫女拦住了苏峻等人的去路。 苏峻一怔,侍卫都跑光了,一个小小的宫女居然敢阻挡他的去路,这的确在他的意料之外。 “你是伺候皇上起居的宫女!“苏峻此时正春风得意,倒也不怎么生气。 “正是,将军请回。”小宫女下了逐客令。 苏峻冷笑着打量身前的小宫女,点了点头道:“小姑娘长得不错,嘴巴也很硬,不过本将喜欢,今晚小皇上不会来了,你就好好伺候本将!” 苏峻说完,一把将眼前的小宫女抱在怀里,大力的亲吻抚摸着。 “畜生,你放开我,你放开我。”被扛在肩上的小宫女挣扎着,攥紧粉嫩的小拳头不断的击打身下的苏峻,但人小力弱,那点攻击力对久经沙场的苏峻连挠痒痒都算不上,倒是把自己累点香汗淋漓,这更激发了苏峻的兽欲。 苏峻狠狠的在小宫女的屁股上掐了一把,回身见身后的诸将皆垂涎三尺的看着自己,不禁暴怒一声:“起兵之日本将有言在先,攻下京城,凡是与庾亮有勾结的奸臣子女,妃嫔,还有宫女都是将士们的,本将岂能食言,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苏峻此言一出,三千叛军立即放开了胆子,顿时众士卒四散开来,随意闯入妃嫔宫女的住处,见了女人,不管老的还是小的,一概都不放过。 一时之间,床榻上、走廊里、竹林、草地、假山,到处都是被叛军士卒摧残过的女子,一丝不挂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有的是惊吓过度晕了过去,有的是不堪受辱咬舌自尽,还有的被发泄完兽欲的士卒用力掐死,种种罪行,令人发指。 诸将散了以后,苏峻狞笑着将怀里的小宫女狠狠的摔在了龙榻之上,解下战甲和衣裤,向一只发狂的野兽一样扑了上去,肆意摧残着身下的娇小生命。 动乱年代,人命不值钱,士兵随时战死沙场,百姓可以随意被屠杀,尤其女人最为悲惨,她们永远都是胜利者的战利品,随时被玩弄和摧残。 蒋山之中的皇家猎场,千余将士已经安排妥当,仓皇撤走的禁军没有来得及带走物资,谷口的营地内堆积着上千旦粮食,足够千余将士三个月食用。 军医忙碌着将谷中采集的草药敷在受伤的将士身上,火头兵忙着砍柴、烧水、做饭,山谷中飘起了袅袅炊烟。 魏安独自一人,坐在谷口的小河边,双手托着下巴呆呆的看着河中随风飘荡的浮萍,不时的捡起身边的小石头扔向小河,小石头落水溅起一圈水花,浮萍在水花的作用下向四周散开,短暂的露出了清澈的河水,水花渐渐消失,浮萍再次聚拢。 “爹娘和她都还好吗?”魏安自言自语,京城之内让他牵肠挂肚也只有这几个人。 “怎么,想家了。”韩潜不声不响的走到魏安的身后,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魏安一怔,忙爬起来,道:“师傅,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吓我一跳。” “想谁想的这么出神,居然连身后的脚步声都听不见。”韩潜调侃道。 魏安一听,顿时感觉脸颊发烫,他捂着脸说道:“没想谁,只是有些担心而已,叛军攻陷京城已经三天,不知京城的百姓过得怎么样了” 韩潜点了点头,道:“为师也是很担忧啊!现在我军困在这山谷之中,派去京城打探消息的士兵一个都没有回来,如今我们难以与朝廷取得联系,这绝非长久之计。” “其实和朝廷取得联系也不难,师傅难道忘了暗渠。”魏安灵机一动,说道:“师傅只要作书一封,魏安可以代为传送。” “对啊!这倒是个办法,不过朝廷的大臣一般是不会见你一个小孩子的,况且如今也不知有多少大臣归顺了苏峻,这信该写给谁呢?”韩潜一时犹豫不决。 魏安听了,仔细一想,说的也是,现在京城被叛军控制,那些只知道吟诗作对的大臣们能有几个不是贪生怕死的,只怕早就归顺了苏峻。但魏安相信,一定有忠于皇室的大臣不肯真心归附苏峻,如果这段历史记得没错,三朝元老王导似乎一直以来都对朝廷忠心耿耿。 “当朝的王司徒是最佳人选,魏安在京城一直住在司徒府,对那里比较熟悉,能够想办法见到王司徒,师傅可作书一封,魏安回城之后会想办法打探王司徒对苏峻的态度,若其和苏峻不是一心,再将书信交给他,如此,保证万无一失。”魏安分析道。 “好,如此甚好,只是又要辛苦你了。”韩潜显得很高兴。 “为师傅分忧是做徒弟分内之事,况且身为大晋子民,为朝廷尽一份绵薄之力也是应该的,魏安不觉得辛苦。”魏安客气道。 “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等着,为师这就回去作书一封。”韩潜说完向身后的营帐走去。 韩潜走后,魏安的心突然砰砰砰的跳了起来,一想到回城,魏安的心就莫名的激动,不仅仅是能见到自己的爹娘,而且能见到在他脑海中浮现最多的,那个和他一起坐在柳树上玩耍的王大小姐。 魏安闭着眼睛傻笑了起来。 “啪,”头顶上传来了轻轻的一击。 魏安一怔,睁眼一看,师傅已站在自己的身前。 “信件一定要收好,注意安全。”韩潜将信件塞到魏安的手里说道。 “一定,师傅放心,嘿嘿。”魏安傻笑着将信件揣在怀里转身小跑着离开。 看着魏安一蹦一跳远去的背影,韩潜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到底是个孩子,一想到爹娘居然兴奋成这个样子。” “你们这是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啊!老身这把年纪什么都干不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哀求道。 “闭嘴,你能干什么,是让将士们干你,哈哈哈。”一个黑脸的叛军士兵说完张狂的大笑起来。 “黑奴,老爷和我一直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如此恩将仇报。”老妇人显得很气愤。 “啪啪啪……”几记重重的耳光打在了老妇人的脸上,老妇人嘴角流血痛苦的躺着地上。 黑脸叛军士卒,一脸暴怒,指着地上的老妇恶狠狠的斥道:“老不死的,还敢叫我黑奴,老子现在是苏将军麾下步兵什长,要叫军爷,你也敢说待我不薄,每天让我干那么重的活,给那么一点点工钱,稍有不满便随意呵斥。” “娘,你怎么样了。”老妇人身后一个俊俏的少女蹲下身子抱起地上的老妇人,一脸伤心的呜咽道。 黑脸的叛军什长,半蹲着摸了一下少女白皙的脸蛋,嘴里发出“啧啧啧,”的感叹声。 俊俏少女把头一甩,一脸愤怒的瞪着眼前的叛军什长,眼神中充满了杀气。 “小姐还是这么俊俏,这么高贵,连碰一下都不行,想当年,老子只是偷偷瞟了你一眼,被老爷看见了,居然打了我五十大板,这笔账也该好好算算了。”叛军什长说完狞笑着,伸手抓住俊俏少女还绑在绳上的玉手。 “你要干什么,狗奴才,你放开我。”俊俏少女挣扎着骂道。 “干什么,小姐难道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吗?”叛军什长一脸的狞笑。 “放开我女儿,什么都冲我来。”老妇人挣扎着爬起来,瞪着叛军什长吼道。 叛军什长一听,冷笑道:“老不死的,到了军营会有人伺候你的,不用这么心急。” “弟兄们,咱们忙活一天了,也该享受享受了。”叛军什长边说边用手解开俊俏小姐手上的绳子。 “这小妞,长得真是俊俏啊!”九个叛军小卒闻声凑了过来。 “嘶……嘶……”叛军什长熟练的撕开了俊俏少女的衣服,一双贼眼贪婪的盯着少女的白皙的身子,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俊俏少女瑟瑟发抖的蜷缩成一团,这更助长了众士卒的兽欲,他们一拥而上的扑了上去,尽情的蹂躏身下的少女,小巷内不时的传出少女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和众多叛军士卒贪婪的狞笑声。 第一百零四章 蒜儿姑娘 “这些可恶的叛军士卒,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当街强暴少女。”魏安刚从暗渠里钻出来便看到了这令人发指的一幕。 十个叛军士卒围在一起,轮流强暴少女,哀嚎的少女只露出一双伸直的小脚,在他们的身后是五十多名妇人,她们被一根很长的绳索捆住双手排成一条直线,在这五十多妇人中,有年老的也有年轻的,甚至还有三、四岁的女娃儿。 小巷里零星路过的行人见了这一幕,像避瘟神一样远远的避开,叛军杀人不眨眼,没人愿意给自己找麻烦。 魏安见五十多妇人中,居然有一位三、四岁模样的小姑娘,心下不禁怒道:“流氓、畜生、混蛋,居然连几岁的女娃儿都不放过。” 有着成年人灵魂的魏安很清楚,这五十人被带到军营的后果,但他同时也明白以自身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救下眼前的五十名妇人,甚至有可能搭上自己的小命。 “该怎么办呢?”魏安不禁犹豫了起来。他抬眼看去,前方三、四岁小姑娘那肉乎乎红扑扑的脸蛋甚是可爱,此刻她正皱着眉头怔怔的看着眼前那惨绝人寰的一幕,她还太小,她还不知道前方那些坏人在干什么。 “就算拼了这条小命,也不能让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落入魔手。”魏安顿时起了怜香惜玉之心。 他拔出身上的柴刀,趁着众士卒正在找乐子,悄悄的朝众妇人靠了过去。 “嘭嘭嘭……”魏安举起柴刀将连接众妇人的绳索砍断。 刚砍到小姑娘的身边,后面一个三十多岁浓妆艳抹,身材妖娆的美妇,突然张嘴喊道:“小兄弟,你先来救我啊!我才不要伺候这群乞丐。” “白痴,这么酥麻尖细的叫声至少能传十里。”魏安心里暗暗骂道。 “有人跑了,快追。” 众士卒听见叫声,连忙提起裤子向巷子两头追去,其中黑脸的叛军什长亲自带着两个士兵朝魏安追了过来。 魏安抓住小姑娘的手,撒腿便跑,由于小姑娘年纪太小跑不快,身后的叛军士卒越追越近,魏安情急之下将小姑娘扛在肩上向自己最熟悉的乌衣巷跑去。 追赶魏安的三个叛军由于刚发泄完兽欲,体力似乎有些不支,一时之间居然没有追上,但魏安毕竟年幼,并且还扛着一个小女娃儿,体力消耗的也很快,一会儿便气喘吁吁,是逃生的本能在激发他坚持跑下去。 前面已经到了乌衣巷,魏安感觉实在是跑不动了,他边跑边对肩上的小姑娘说道:“小妹妹,待会我把你放下来,你就顺着墙向前跑,看到墙角有洞就钻进去,听到没。” “嗯。”小姑娘应了一声。 魏安缓缓的停下脚步,放下肩上的小姑娘,大声道:“快跑。” 小姑娘感激的看了魏安一眼,迈起小腿沿着高墙向前跑去。 此时,身后的三个叛军士卒也慢慢的停下了脚步,黑脸的叛军什长气喘吁吁的斥道:“小兔崽子,跑的倒挺快,看老子不活劈了你。”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魏安抽出柴刀,一脸怒气的瞪着眼前的三个叛军士卒,顿了顿大喝一声:“不怕死的就过来。” 三个叛军士卒一怔,顿时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魏安看的很清楚,这几个叛贼步伐虚浮,胆子又小,一看就不是苏峻的精锐士卒,而是京城泼皮无赖一类的底层百姓。在苏峻大军入城之后才加入叛军的新兵。 魏安嘴角掠过一抹冷笑,他很鄙视这些见风使舵的泼皮无赖,不过他同时也庆幸自己遇到的是泼皮无赖而不是北门激战那日悍勇的精锐士卒,否则,刚才早就被追上一刀砍了。 “跟你拼了……”趁着几个叛军士卒还没有反应过来,魏安爆瞪双眼,举起柴刀凶悍的朝他们杀了过去。 “疯了,这小子疯了。”三个叛军士卒见魏安挥刀砍来,条件反射似的转身逃跑,这便是泼皮无赖的一贯作风,欺软怕硬、胆小如鼠。 魏安在后面追了几十步,盘算着小姑娘应该进了司徒府了,便停下脚步转身快速逃离。 逃跑的叛军士卒跑了一阵,突然感觉不对,对方不过一个孩童,能有多大能耐,他们停下脚步回身一看,刚才还凶神恶煞的魏安已经跑远了。 黑脸的叛军什长顿时大怒,他瞪着身边的两个小兵斥道:“不过一个毛孩子而已,你们两个跑个屁啊!” “什长,好像是你先跑的!”两个小兵争辩道。 “放屁,你们两个还不快给我追。”叛军什长举起腰刀带头朝魏安追了过去,他边追边在嘴里嘟囔道:“臭小子,让老子抓住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司徒府的后门紧闭着,魏安看着门边不远处低矮狭小的狗洞不禁暗自感叹,刚从臭气熏天的暗渠出来,这会又要钻狗洞,我这是什么命啊!但转念一想,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当年也有胯下之辱,这点委屈算的了什么,这么一想,心里不禁舒服了一些。 “哈哈哈,臭小子,跑啊!你怎么不跑了。”身后传来了叛军什长那凶狠的咆哮声。 魏安不屑的回头瞟了一眼,淡淡的说道:“都快要死到临头了,你们居然还笑得出来。” “死到临头的人,应该是你!臭小子。”三个叛军士卒举起明晃晃的腰刀朝魏安一步步逼了过来。 “你们奉命抓的那些妇人这会儿应该跑的差不多了,回到军营你们该怎么交差呢?摸摸自己的脖子凉不凉。”魏安说着向墙边退了两步。 三个叛军士卒听了,顿时面面相觑,他们都很清楚苏峻将军治军严谨,自己没能把差事办好,肯定少不了一顿惩罚,三人不自觉的摸了摸脖子。 就在三人分神的时刻,魏安悄无声息的从墙角的狗洞钻进了司徒府。 “差事没能办好,全怪这臭小子,只要把他抓住交给队正,兴许就没我们什么罪过了。”黑脸的叛军什长说道。 “什长说的对,把这臭小子抓住交给队正。”两个叛军小兵异口同声。 “人呢?”三人回头一看,哪里还有魏安的踪影,空空荡荡的巷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墙边有个洞,这小子一定是钻到里面去了。” “这边有个门,我们冲进去抓人,顺便把里面的娘们抓了充数。” 两个小兵双目冒光,恶狠狠的说道。 叛军什长皱着眉,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摇了摇头说道:“不行,这里是司徒府,王司徒乃是三朝元老,听说苏将军对王司徒甚是仰慕,即便王司徒护着小皇帝,处处与苏将军作对,苏将军仍旧不肯动杀机,我们只是小兵,长几个脑袋,还是回去如实禀告队正!” “人呢?”魏安钻进司徒府的后院,左右看了半天却找不到刚才自己救的那个小女孩。 “这小丫头会跑到哪里去呢?”正在魏安疑惑的时候,前方一块大石头边上的竹子动了一下。 魏安快步走了过去,拨开大石头边上的翠竹,只见刚才自己救的那个小姑娘正安静的蹲在里面,眼睛怔怔的看着自己。 “小妹妹,你藏得可真隐蔽啊!让我好找。”魏安不自觉的抱怨了一句。 小姑娘一见来人是魏安,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紧张的神情立马放松了下来,他扶着石头轻轻的站了起来,眉头微皱嘟着小嘴,奶声奶气的说道:“大哥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刚才的那些坏人来了呢?” 小姑娘说完仍心有余悸的看了看周围的动静。 “小妹妹不用怕,就那几个坏人早就被我打跑了,”魏安说着在小姑娘面前攥紧了拳头,摆出一副天下无敌的架势。 男人总有表现欲,尤其是在女人的面前,总想展现自己的强大,魏安自然也不例外。 “大哥哥,你好厉害哦!”小姑娘一脸崇拜的看着魏安。 魏安顿时被夸的飘飘然起来,他伸手拉出还站在大石头后面的小姑娘,握着小姑娘肉乎乎的小手,一脸认真的胡诌道:“别说三个坏人,就是三十个我也能几拳就把他们打跑。” “真的吗?大哥哥这么厉害。”小姑娘瞪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魏安。 “这算什么,等哥哥长大了,还要把北方的坏人全都打跑,一个不留。”魏安在小姑娘崇拜的眼神下显得越发得意,不自觉的说出来了自己的理想。 “我知道,大哥哥长大了要当将军,对不对。”小姑娘竖起一根小手指,撇着嘴肯定的说道。 魏安一怔,忙道:“咦,你怎么知道。” 小姑娘莞尔一笑,颇为自豪的奶声道:“我爹就是大将军,他一直都在北方打坏人,大哥哥也要去打北方的坏人,那么大哥哥一定也要当将军喽!” 魏安一听,心下不禁暗叹,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小姑娘啊! “那你爹是哪位大将军啊!” “我爹姓褚,讳名一个裒字。”小姑娘说完看着魏安,眼神里尽是骄傲的神色。 “褚裒,好熟悉的名字,”魏安皱眉略作思索,开口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姑娘见魏安问自己的名字,轻声回道:“我叫蒜儿,大哥哥你叫什么啊!” 第一百零五章 醋意正浓 蒜儿,褚裒,褚蒜儿,不对,是褚蒜子,难道她就是历史上大晋朝曾三度垂帘听政的褚太后。魏安不禁大吃一惊,虽然褚蒜子知名度没有武则天、慈禧那么高,但也是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女政治家之一。 “蒜儿,你叫蒜儿。”魏安惊奇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像发现了稀世珍宝一般兴奋。 “是啊!大哥哥,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褚蒜子疑惑的看着魏安,嘟着嘴说道。 “叫我魏安就行了。”魏安说完看着眼前褚蒜子那肉乎乎的脸蛋,感觉甚是可爱,自己一时心善居然救了未来的太后,想到这里魏安忍不住一阵兴奋。 “魏安哥哥,谢谢你救了我。”褚蒜子很有礼貌的感谢道。 “没事……没事,举手之劳而已。”魏安激动的说话都有些结巴,他顿了顿问道:“蒜儿妹妹,这些坏人为什么抓你啊!” 褚蒜子皱了皱眉,揪着小嘴嘟囔道:“他们说我舅舅是坏人,要把舅舅家的女眷都抓去伺候他们,蒜儿刚巧住在舅舅家就被他们抓了,舅舅可疼蒜儿了,舅舅一定不是坏人,他们才是坏人,呜呜呜……” 褚蒜子毕竟还年幼,还没有成年后的干练和气度,此刻说到伤心处便抹着眼睛‘呜呜’的哭了起来。 “对对对,他们才是坏人,蒜儿妹妹,不哭、不哭哦!”魏安见蒜儿哭的伤心便细心的哄了起来。 “呜呜呜……舅妈、表姐,你们在哪里,呜呜呜……我要舅妈,我要表姐,魏安哥哥,你带我去找她们好不好。”褚蒜子哭得更伤心了。 看着哭成泪人的褚蒜子,魏安顿感无奈,整个京城到处都是叛军,连眼下这个司徒府都未必是安全的,上哪儿去找她的舅妈和表姐,自己究竟是哪一句话哄得不对了,怎么越哄蒜儿哭得越伤心。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难怪,因为不论前世还是今生,自己也都只是个孩子,被亲生父母疼着哄着,从来就没哄过别人,自然也就不明白该怎么去哄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娃儿。 “这可怎么办呢?”魏安侧首挠了挠头,抬眼一看不远处有个秋千,这是秋千自然是王灵的,魏安灵机一动,带她玩秋千!小孩子一玩就什么都忘了。 “好了,蒜儿不哭,过来跟哥哥玩荡秋千。”魏安说着拉起褚蒜子的小手向秋千小跑过去。 褚蒜子一蹦一跳的跟在魏安的后面,哭声减弱了不少。 “哇,这个秋千好漂亮啊!比我以前玩过的都要好。”褚蒜子抹下最后一滴眼泪,看着眼前的秋千,奶声奶气的说道。 看来这招还真管用,蒜儿总算不哭了,魏安看着眼前褚蒜子满眼渴望的神情,伸手将其抱起轻轻放在秋千板上,用力的摇了起来。 “再高一点,再高一点,哈哈哈!魏安哥哥再高一点。”褚蒜子终于破涕为笑。 “好啊!那就再高一点。”魏安闻声将秋千用力的推向高处。 “哪儿来的野丫头、野小子,居然跑到我们司徒府来了,你们好大的胆子。”正在魏安他们玩得高兴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呵斥。 魏安听得很清楚,这正是司徒府小姐王灵的声音,多少天来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身后,魏安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 他连忙转过身,看着正向他走来的王灵,问候道:“魏安见过小姐,几日不见小姐好像清瘦了不少。” “还真是那个叫魏安的小子,几日不见居然会说肉麻的话了。”王灵身后的两个丫鬟小声嘀咕道。 “魏安。”王灵一怔,仔细一看,眼前这人正是那个会讲故事会爬树的魏安,她顿了顿,一脸责怪的问道:“魏安,这些日子,你都跑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有很多人都很担心你啊!” 魏安一听,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眼前这个朝思暮想的人也一直在担心自己,但他仍明知故问道:“小姐所说的很多人,包括小姐本人吗?” “那还用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以后谁讲故事给我听啊!还有你答应过本小姐,有机会带我出去玩的,你可不能反悔。”王灵丝毫也不掩饰自己的内心想法。 虽然王灵说得好像是在利用魏安似的,但魏安听得很明白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依赖,是一种不由自主的感情,顿时嘴角不自觉的泛起了一丝温馨的笑容。 秋千的摆动越来越小,褚蒜子从秋千上蹦下来,躲在魏安的身后,两只小手抱着魏安的胳膊,露出半个小脑袋,看着眼前的王灵,怔怔的问道:“魏安哥哥,这位姐姐是谁,说话好凶啊!” “蒜儿妹妹不用怕,这位姐姐是这个院子的主人,她不是坏人。”魏安回身摸着褚蒜子的额头安慰道。 “哦”褚蒜子应了一声,由于紧张她一直紧紧的贴在魏安的身后。 魏安和褚蒜子两人,这么哥哥妹妹的叫着,而且还这么亲密,一旁的王灵看在眼里,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酸酸的感觉。 她皱着眉,狠狠的在地面跺了一脚,指着褚蒜子,大喝道:“魏安,这个丫头是谁,从哪儿来的,你给本小姐说清楚。” 王灵这么一喝,褚蒜子立即打了个激灵,她颤颤的问道:“魏安哥哥,这个姐姐怎么了,她好像不喜欢我。” 魏安莞尔一笑,他自然明白王灵是犯了醋意,心里不禁有一丝得意。 “蒜儿妹妹不怕,这位姐姐今天醋喝多了,有些胃酸,所以脾气有些不好。”魏安瞟了王灵一眼,笑着对褚蒜子说道。 褚蒜子听了,一只手摸着喉咙吃力的咽了几下口水,显然魏安的话让她想起了,吃鱼的时候被鱼刺卡住喉咙而喝醋的往事。 “姐姐,下次吃鱼要小心哦!”褚蒜子看着王灵关心的说道。 王灵却是睁大了眼睛,她完全不明白眼前的两人在说什么,仔细的想了想,自己三天之内,并没有吃鱼,喝醋就更不可能了。 倒是身后的两个丫鬟听出了些眉目,两人颇为不屑的瞪了魏安一眼,好似在说,一个低贱的下人,也有资格让我们小姐垂青,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一切自然逃不过魏安的眼睛,不过他也懒得和这些小丫鬟一般见识,毕竟她们只是见识浅薄的小女人而已,怎么能明白自己心中那拯救天下苍生的远大志向。 魏安看着王灵那疑惑的眼神,伸手将躲在自己身后的褚蒜子拉到身前,摸着那肉乎乎的脸蛋,笑着说道:“回小姐的话,这位蒜儿小姑娘是我回来的路上从一群坏人的手里救下来的,因为她已经无家可归,魏安不忍心这么小的姑娘流落街头就擅作主张把她带到府里来了,小姐心地善良,一定不会怪魏安的!” 魏安添油加醋的乱说一气,他自然不会将被人追砍,狼狈钻狗洞的囧事说出来,这实在有损自己的形象。 魏安刚说完,身前的褚蒜子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那些凶狠的叛军士卒给她幼小心灵造成了一定的阴影,此刻,她的内心对那些叛军士卒依旧十分恐惧,她很害怕这些叛军士卒再一次冲过来。 看着褚蒜子在自己身前因为恐惧而哆嗦的样子,魏安心里不禁一阵心疼,他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摸着她的小脑袋,安慰道:“不怕、不怕。” 王灵看在眼里,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她瞪着魏安,眼神里闪起一丝怒火,怒火越烧越旺,最后她终于忍耐不住,揪着小嘴大声呵斥道:“就凭你一个半大的孩子能打跑一群坏人,还救下一个小姑娘,鬼才信你的话呢?” 王灵说完,‘哼’了一声,将脸转向一边。 魏安正想争辩,身前的褚蒜子见王灵不信魏安的话,抢先争辩道:“姐姐,这是真的,魏安哥哥可厉害了,是她打跑了坏人,蒜儿亲眼看见的。” 褚蒜子说完回头朝魏安挤了挤眼,然后接着说道:“姐姐,你可千万不要出去哦!那些坏人可凶了。” 魏安嘴角微微一笑,心道,这小丫头居然也学会撒谎了,但他明白蒜儿这是为了帮自己取信王灵才撒的谎,心里不禁一阵感激。 “是啊!这些坏人最喜欢欺负漂亮的姑娘,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就把漂亮姑娘的衣服扒光了,我和蒜儿姑娘都看见了。”魏安一脸认真的说道。 “嗯,蒜儿也看见了。”褚蒜子说完身子又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来。 王灵听了将信将疑,但相信的成分稍微大一些,她蹙着眉头怒道:“光天化之下居然有这种事,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回头我要告诉我爹,让他把这些坏人全都抓起来,哼。” 王灵说完仰着头,一脸的傲气,显然她还不知道此时京城的形势,也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身后的两个丫鬟听了王灵的话,那可真是急坏了,她们连连摆手,异口同声的劝道:“小姐,您可千万不能告诉老爷。” “为什么。”王灵回身看着身后的两个丫鬟疑惑道。 其中一个丫鬟解释道:“回小姐,现在京城已经被一个叫苏峻的叛军将领控制了,那些坏人多半是叛军的士兵,老爷为了皇上多次与这个苏峻作对,好在这个苏峻敬重老爷是三朝元老不肯加害,但我们司徒府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了,要是老爷再为这些小事与苏峻作对,苏峻一气之下很可能对老爷不利啊!” 另一个丫鬟哭丧着脸,接着劝道:“是啊!小姐,万一老爷有个三长两短,叛军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到时候我们都会被押往军营充作军妓,那些禽兽一般的畜生会撕光我们的衣服,然后一个一个的糟蹋我们的身子,那种日子真是生不如死啊!” 两个丫鬟说完蹙眉短叹,双手不由自主的抱紧了双肩,一副害怕恐惧的样子。 魏安听了却是心头一喜,既然王导和苏峻不和,那么足以证明其对朝廷的忠心,自己怀里的这封信也可以毫无顾虑的交给王导了。 第一百零六章 正堂议事 看着身边四个小女人紧张害怕的样子,魏安莞尔一笑,拍着胸脯,安慰道:“只要有我魏安在,那些叛军坏人来多少我打多少,你们就放心!我会保护你们的。” “切”两个丫鬟嘟着嘴一脸的不屑,她们才不会相信魏安这个比她们小许多的孩子能够保护她们。 王灵却点了点头,虽然她明白魏安是肯定保护不了她的,但魏安能有这份心,已经让王灵很是感动了。 而褚蒜子却是极为崇拜的看着魏安,她年纪还小,魏安说什么,她自然就信什么了。 魏安将褚蒜子拉到王灵的身边,用几乎恳求的语气说道:“小姐,蒜儿姑娘还小,此刻却无家可归,求小姐暂时收留,小姐就当多了一个玩伴,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姐姐,我一定会听话的。”褚蒜子显然不愿意流落街头。 王灵揪着小嘴瞪着魏安,眼神里尽是嗔怒,不过在魏安恳求的目光下还是点了点头。 魏安如释重负,忙道:“谢谢小姐,蒜儿这几日就交给小姐了。” “怎么,你又要走,”王灵听出了魏安的弦外之音。 魏安挺了挺胸脯,正色道:“如今叛军祸乱朝纲,国无宁日,魏安身为大晋男儿,岂能置身事外,这几日我将协助王师平叛,要不了多久叛军就会被平定,到时候小姐也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魏安大义凌然的一番慷慨陈词把在场的几个小女人都给镇住了,就连那两个对魏安不屑一顾的丫鬟也都刮目相看起来。 “那你一定要小心啊!我会为你祈福的。”王灵语气罕见的温柔,此刻,她感觉眼前的魏安,有一股小小的男子汉气概。 “小姐,那我先去看我娘亲了。”魏安莞尔一笑,接着说道:“蒜儿,一定要听姐姐的话。” “嗯,魏安哥哥再见。”褚蒜子很有礼貌的和魏安告别。 王灵搀着褚蒜子的小手,朝魏安点了点头。 魏安咧嘴一笑,转身向自己所住的院子奔去,不时的回头瞟上一眼,由于内心太过激动,有好几次都险些摔倒。 回到娘亲身边的魏安,自然少不了针娘的一番训斥和打骂,当然更多的是关心和爱抚,温暖的亲情让魏安不舍得离开,但国难当头,师傅的重托仍在耳边回响,魏安知道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享受这种温情。 简短的吃了顿饭,换了身衣服,魏安便急匆匆的揣着信件来到前院的正堂外面等候。 此时正堂内,当朝司徒王导正和朝中的几个来访的大臣商量眼下京城的局势,众人虽然小心谨慎,但说到激动处难免提高嗓门大声发言,魏安在外面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一些,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具体是什么,但至少能肯定他们都是忠于皇帝而反对苏峻的。 魏安作为一个小人物,自然没有资格进入正堂与这些当朝大官商议国事,但好奇心还是驱使他向正堂一步步的靠近,离得越近,里面的声音听的就越清楚,虽然正堂的门是关闭的,但站在门前已经能很清晰的听到里面的谈话了。 “王司徒,眼下逆贼苏峻囚禁皇上,夜宿龙床,我等身为臣子岂能坐视不理,以下官之见不如集合各府家丁,冲进皇宫斩杀苏峻,解救皇上,以尽人臣之道。”正堂内传来了一位大臣悲愤的声音。 王导尚未回答,另一个大臣便抢先反对道:“张大人说得轻巧,苏峻盘踞皇宫的人马有三千之众,而且都是久经沙场的虎狼之师,我等府上的那些家丁在叛军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还谈何解救皇上。” “不杀苏峻,难解吾心头之恨。”姓张的大臣猛击自己的胸口,大声喝道。 “张大人息怒,小心隔墙有耳。”另一个大臣边说边用眼神看着门外的人影。 王导闻声向门口一看,只见门窗外隐隐的有半颗人头的影子,按说门窗并不高,此人却只露出半个脑袋,显然是在弓腰偷听。 王导不禁大怒道:“何人在门外偷听,给我滚进来。” 魏安见自己被发现了,不慌不忙轻轻推开门,向屋里走了几步,弯腰一揖,不卑不亢道:“魏安见过老爷,见过各位大人。” “哦,一个小娃儿。”众大臣均是一怔,紧接着脸上紧绷的表情渐渐的舒缓起来,在他们眼里只有几岁的魏安不过是个不通世事的孩子,可能恰巧经过而已,就算让他听了又怎样,一个小娃儿未必能听得懂他们的对话,甚至,如果有必要他们可以很容易的将魏安拘禁起来。 王导眉毛一扬,仔细的打量着魏安,眼前这个穿着下人衣服的小孩自己从没有见过,他起初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府上的下人 但魏安既然叫自己老爷,想必是自己府上的下人无疑了,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门外呢,而且还是自己和众大臣商议国事的时候,难道是叛贼苏峻的卧底,利用他年纪小不易被怀疑的特点监视自己,若是那样,自己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王导眼中杀机一闪,瞪着魏安质问道:“魏安,你为何鬼鬼祟祟的站在门外,有何居心,从实招来。” 王导这么一喝,屋里的众大臣均是一怔,顿了顿他们无不对王导投以钦佩的目光,王导心思缜密,对年幼的魏安也不放松警惕,这是他们万万不及的。 魏安在王导咄咄逼人的威压下,没有显现一丝的慌乱,他迎着王导的目光,从容的说道:“回老爷的话,魏安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老爷。” “哦,是吗?”魏安的淡定和从容让王导更加疑心,他说完立刻朝一旁的大臣使了个眼色,这位大臣立刻闪到魏安的身后,虎视眈眈的盯着魏安。 “只是一封信件而已。”魏安完全无视王导和众大臣对自己的态度,淡淡说道:“不过这封信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 魏安淡定从容的心理素质让在座的众大臣都自愧不如,同时也让他们更加怀疑魏安的真实年龄,毕竟只长年龄不长身材的异人还是有的。 “信件何在。”王导伸出右手,盯着魏安说道,旁边立刻又有两个大臣闪到魏安的身后,顿时身后六双眼睛仅仅的盯着魏安。 魏安莞尔一笑,伸手从怀中取出信件,双手托着递给王导。 王导狐疑的接过信件,拆开一看,顿时一惊,而后便不住的点点头,连声叫好。 众大臣见王导连声叫好,顿时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大臣双手抱拳,轻声问道:“司徒大人,是不是朝廷的援军有消息了。” 王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众大臣顿时更摸不着头脑了,性格急躁的张大人忍不住问道:“究竟是何事让大人如此高兴,大人不妨直言,也好让我等明白一二。” “是啊!是啊!请司徒大人明示。”众大臣齐声附和。 王导也不打算隐瞒,毕竟屋里的这些大臣都是和自己相交几十年的好友,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信念,那就是扶持皇族从而为自己的家族带来荣耀,苏峻的叛逆行径严重损害了这些家族的利益,此时在自己的府中聚会也是在商量该如何铲除苏峻,所以也就没有必要隐瞒。 “只是千余精锐而已,也算不上什么援军,不过离京城很近,虽然暂时起不到什么作用,但却像一把利刃悬在逆贼苏峻的头上,这岂不是一大喜事。”王导说完嘴角一丝诡笑,似乎他已经有了完美的计划。 众大臣听了,点了点头,同时他们的心中也充满了疑惑。 “京城周围的城池都在苏峻叛军的控制之下,按理说,五十里之内根本不可能有我们的大军,不知这支军队现在何处。”一个大臣首先表示怀疑。 王导将信件交给旁边的大臣,淡淡说道:“信中没提,不过送信的人应该知道在何处。” 王导说完看着魏安,明显是在等待答案。 魏安会意,恭敬的说道:“回老爷,我师父韩潜的精锐之师现驻扎在离此不足十五里的一处极为隐蔽的山谷之中,通向山谷的道路已被种上草木,叛军绝对发现不了。” 众大臣一听,均点了点头,韩潜败军退往蒋山的消息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叛军士卒常常以此为荣,到处炫耀,弄得满城皆知,但山中无粮无药,千余大军如何能够久持,众大臣不禁担忧起来。 姓张的大臣蹙着眉,首先问道:“山中无粮无药,不知这千余大军还能支撑多久。” 魏安一听,解释道:“大人放心,山中野味极多,草药遍地,河流之中鱼虾成群,如今千余将士伤势大多好转,吃喝也都不愁。” “王师无恙,真是天佑我大晋啊!”众大臣不禁议论纷纷。 魏安听了不禁在心里连连摇头,什么叫天佑大晋啊!老天要真的能帮忙,京城就不会陷落了,一群迷信的糊涂蛋。 “你是韩潜的徒弟。”正在魏安暗骂众大臣的时候,耳边传来了王导的声音。 魏安一怔,随即答道:“回老爷,正是,就在上个月拜的师。” “哦,是吗?”王导听了很是惊讶,上个月韩潜正在自己的府中,他也早就耳闻这个韩将军本领高强,但收徒极严,而自己的次子王恬从小痴迷练武,资质不凡,便找个理由将自己的次子王恬介绍给韩潜。 本是自信满满认为韩潜一定会收王恬为徒,没想到不仅自己的愿望落空,而且韩潜居然收了自己府上的一个年幼的下人为徒,这让王导唏嘘不已。 难道自己的儿子居然比不上眼前这个下人,王导目光锐利的仔细打量眼前的魏安,那深邃的眼神似乎要把魏安从外到内全部看穿。 魏安好奇的迎着王导那犀利的目光,没有退缩,没有害怕。 王导收回目光,抬头捋了捋胡子,心下暗叹魏安的勇敢和不卑不亢,仔细想了想魏安刚才的表现,王导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次子王恬的确比不上眼前这个下人, 王恬这么大的时候,只要自己一瞪眼便吓得浑身哆嗦,即便现在在自己威压的目光下也是噤若寒蝉,虽然这是对长辈的尊重,但也从侧面反映出一个人的定力和气度。 “哈哈哈,魏安啊!你今年几岁了。”王导一改先前的冷酷,整个人显得极为慈祥。因为他明白,虽然魏安只是自己府上的一个小小的下人,但资质不凡而且拜韩潜为师,日后登坛拜将是轻而易举的事,自己现在下点感情投资,对将来是大有好处的,整个琅琊王氏都将为此受益。 “回老爷,魏安已经整整六岁了。”魏安清晰的答道。 “哦,才六岁啊!都长得这么高大了,看着都像个岁的孩子啊!”王导摸着魏安的脑袋对周围的众大臣说道。 “是啊!是啊!”众大臣见王导这么说,也都随声附和。 魏安心下不禁冷笑,这些朝廷重臣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啊!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摆出一副要吃掉自己的姿态。这才一转眼的功夫,一个个笑眯眯的恭维自己,眼神里尽是慈祥,看来见风使舵般的虚伪是官场的常态啊! 魏安可没有心情和他们聊这些无聊的话题,他看着王导直截了当的问道:“老爷有什么话要带给我师傅吗?魏安进城一整天了,再不回去师傅要着急了。” “哦”王导讪讪应了一声,顿了顿说道:“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回去告诉你师傅要耐心的等待时机,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还有,以后韩将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直接转告就行了,老夫相信你,好了,去!” “是,老爷。”魏安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王导看着魏安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第一百零七章 趁虚而入 京城一步步的被叛军牢牢的控制了,城里的老百姓也都心安理得的与叛军和睦相处,渐进的城门的管制也越来越宽松,仅仅过了几天,魏安便能以砍柴为名随意的进出京城,再也不用钻那恶心的暗渠了。 肩负传递情报的魏安,除了每天向王导和韩潜汇报彼此的情况外,剩下的时间大多在山中砍柴和狩猎,渐渐的体能和力量都有了明显的提升,已经能够单手平举武将的佩剑好一段时间了,这着实让魏安兴奋不已。 要说这段时间,魏安的生活还是很有规律的,每天早上起来,吃完早饭,便在山谷中砍柴和狩猎,然后将柴火和猎物背到京城卖掉。 中午来到司徒府吃娘亲亲手做的饭菜,而后将山中的情况向王导汇报,下午自然是在后院和王灵、褚蒜子玩耍一番,然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回到山谷第一件事便是面见师傅传达王导的指示,而后吃完晚饭,在韩潜的指导下,用树枝练习剑法和刀法。大约练上一个时辰,便在韩潜的命令下回屋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魏安也渐渐的攒了不少私房钱,尤其是在山谷中猎得的狐狸、豹子等珍稀兽类特别抢手,价格也很高,一只狐狸的价格相当于几十旦柴火,紫貂和豹子的价格那就更高了。 有了私房钱的魏安顿时变得财大气粗起来,时不时的买一些好吃的糖果、蜜饯分给身边自己喜欢的人,除了自己,分的最多的自然是褚蒜子和王灵 以至于褚蒜子只要一见到魏安,便揪着粉嫩的小嘴伸手要糖果吃,魏安对这个可爱的小妹妹自然也不会吝啬。渐渐的周围的人都对魏安越来越友好。 平静的生活只持续了三个月,三个月后,前线传来消息,不甘失败的国舅爷庾亮和其好友骠骑将军温峤共同推举荆州刺史,征西大将军陶侃为盟主,起大军六万杀奔京城。 同时逃亡到三吴之地的庾冰也汇合,会稽内史王舒、吴兴太守虞潭、吴国内史蔡谟、义兴太守顾众起兵三万从东路向京城逼来,南路大军亦有万余。 东西南三路大军共十余万,而此时盘踞京城周围的苏峻叛军只有五万左右,而且超过七成为新兵,大军压境让叛军首领苏峻很是恼火。 他本以为只要自己控制住皇帝便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没想到这些统兵大将都不买自己的帐,此刻,居然集结大军挑战自己的权威,苏峻认为必须要给他们一些颜色看看,尤其要先斩杀戍守白石垒的死对头庾亮,以震慑陶侃等诸将。 于是,苏峻命大将管商、和弘微率一万大军进攻三吴方向,牵制以庾冰为首的东路军,大将韩晃、马雄率三万主力迎战陶侃的主力大军,而苏峻自己则亲率八千精锐奔袭庾亮戍守的白石垒。另外飞鸽传书,让身在寿春的祖约派兵增援,而京城只留下参军任让率领的两千新兵。 苏峻如此倾巢而出,自然是没有料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居然存在韩潜的千余精锐大军,这无疑是给自己埋下了灭亡的种子。 “魏安,你来了,快进来。”魏安刚来到司徒府正堂的门口,当朝司徒王导便兴冲冲的迎了出来。 看着王导一脸春风得意的神情,魏安内心疑惑不已,这老头娶小老婆了,兴奋成这个样子。 “老爷今天心情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喜事。”魏安这几个月和王导也算熟悉了,说话也不再拘谨。 “喜事,是天大的喜事。”王导捋着已经发白的胡子,满脸洋溢着陶醉的表情。 天大的喜事,对男人来说除了娶亲,还有什么能称得上天大的喜事,看来这老头还真的要娶美娇娘了,真是人老心不老啊! “那魏安就先恭喜老爷了。”魏安说着双手抱拳,躬身深深的一揖。 “好好好。”王导伸手示意魏安起身,顿了顿问道:“魏安啊,韩将军的千余兵马现在如何。” 魏安一怔,忙答道:“回老爷,师傅每日都严格操练,这会儿正士气如虹,将士们个个都摩拳擦掌,想要出去打一仗呢?” “好,太好了,现在正是他们为国立功的机会。”王导看着魏安,激动的说道:“你回去之后,告诉韩潜将军,京城叛军已经倾巢而出,现在守卫京城的叛军只有两千新兵,皇宫八百,四座城门各三百,老夫相信以韩潜将军的千余精锐对付这些新兵易如反掌,况且我朝中大臣各府之中能集结的家丁足有三千,可以做韩将军的内应。” “是,老爷,不知老爷打算何时行动,里应外合也要有个约定的日期啊!”魏安问道。 王导沉吟一阵,皱着眉犹豫道:“今晚可能来不及了,动员家丁、准备兵器也都需要时间,明天晚上天黑之后应该可以。” 王导说完,顿了顿便连连摇头,道:“不妥、不妥、还是不妥,要是叛军狗急跳墙,在我军攻陷皇宫之前杀了皇上可如何是好。” 魏安一听,顿时大感郁闷,这下的叫什么命令啊!还是回去征求一下师傅的意见比较好。 “老爷,不如魏安回去问问师傅,而后再做定夺,老爷以为如何。”魏安建议道。 “对对对,韩将军久经沙场,一定有更好的办法。魏安,你速速回去,通知韩潜将军,记住,一定要保证皇上的安全。” “是,老爷。”魏安说完转身离开。 魏安走后,王导立刻召集朝中的心腹大臣,在府中商量对策。 回到山谷的魏安,第一时间将京城的情况完整的汇报给韩潜,韩潜得知后立刻召集都尉以上的军官商议对策。 韩潜坐在中军帐中,目光从诸将脸上一一扫过,皱着眉说道:“如今京城叛军只有两千乌合之众,我军攻破京城是易如反掌,可当今皇上还在叛军的手中,若是我军强攻京城,皇上的安全难以保证,诸位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不妨都说说。” “末将以为,只有快速攻破京城,在叛军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杀入皇宫救下皇上。”一位黑脸的校尉建议道。 “刀都架在皇上的脖子上了,再快的速度也救不了皇上。”旁边的校尉反驳道。 “以末将之见,只有在进攻京城之前,让一支精锐的小部队潜入皇宫,保护在皇上的周围,此为唯一可保皇上周全之法。”陈雄肯定的说道。 韩潜听了,点了点头,说道:“陈雄将军的主意与本将不谋而合,只是,如何能将这支精干的小分队悄无声息的潜入到皇上的身边而不被发现呢?” 帐中诸将听了,也都没有主意,这些沙场的硬汉子,若是打起仗来没的说,但让他们想这么棘手的主意,顿时一个个都傻眼了。 “混入京城倒还好办,可皇宫是不让闲杂人等随意进出的,如何能够将混得进去,这根本是不可能的。要进皇宫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杀进去。”那位黑脸的校尉气哼哼的说道。 帐中诸将听了,连连点头,诸将都明白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可这样一来皇上的安全便难以保证。 “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韩潜皱眉道。 诸将连连摇头,一旁的魏安却是灵机一动,摸着脑袋说道:“师傅,我有个主意,不知是否可行。” “先说说看。” “若是遇到皇上或太后的生辰,宫里是不是应该请个戏班子去庆祝一下。”魏安说完看着韩潜。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的小分队扮成唱戏的混进去,这倒是个好主意。”韩潜顿了顿说道:“不过这几日是皇上和太后的生辰吗?” 魏安一听,淡淡说道:“只要主管该事物的大人说是就行了。那些叛军将佐都是粗人,如何知晓这些琐事。” 韩潜点了点头,道:“好,就这么办,陈雄将军,你立刻从军中挑选最精锐的两百士兵,明天一早扮作樵夫、农夫、小贩和戏班子分别从四座城门分批进城,进城之后,戏班子立刻前往司徒府,其它人等分别向皇宫的各宫门靠拢,注意一定要分散进城,进城之后也不可靠得太近,以免被叛军察觉。” “是,将军。”陈雄起身应道。 “等等,陈雄将军,此次还是由你亲自带队,见到皇上之后,立刻给我发信号,本将收到信号之后会立刻攻城。” 陈雄正色道“将军放心,陈雄定当不辱使命。”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第二天一早,魏安仍旧扮作小樵夫单独进城,进城之后在城门周围等待,陈雄的戏班子四十多人分成两拨分别进城,在魏安的引导下,他们顺利的进入到司徒府。 苦思冥想一夜却想不出好主意的王导,在听了魏安的主意后,连连拍案叫绝,他连连赞赏道:“好主意,真是好主意啊!老夫这就去安排,来人啊!立刻去请张大人,要快。” “是,老爷。”一个下人应了一声,转身小跑着离开。 下人走后,王导转过身看着魏安身边脸上有刀疤的强壮汉子,惊讶道:“这位就是勇冠三军的陈雄将军!” 陈雄连忙弯腰一揖,道:“末将陈雄,参见司徒大人。” “好好好,陈将军一身英雄之气,颇有大将风范,这真是我大晋之福啊!”王导上下打量着陈雄,赞不绝口。 陈雄不太会说客套的话,听了王导的赞美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魏安忙开口道:“老爷,此次有陈将军亲自带队,保护皇上周全绝对是万无一失,老爷您就放心!” “哈哈哈,老夫自然是信得过诸位将士,不过宫里的叛军有八百之众,陈将军可千万不能轻敌啊!”王导看着陈雄关心道。 “是,司徒大人,末将记住了。”陈雄生硬的答道。 王导干笑一声,看着魏安说道:“魏安,这里就交给你了,诸位将士有什么需要,尽管找管家,老夫要去迎接张大人。” “知道了,老爷。”魏安回答的很干脆。 王导朝魏安点了点头,信步向大门外走去。 第一百零八章 生擒叛将 黄昏时刻,一切都已准备就绪,负责庆典事物的张大人,带着魏安和陈雄等一行四十多人,从皇宫的大门昂然而入。 城门的守卫也就一百人,看着这些东倒西歪的士兵,陈雄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微笑,显然这些士兵在他眼里都是不堪一击的弱卒。 庆生的地点选在了地势开阔的‘华林园’,当然这都是叛军将领任让的意思,他起初以苏峻不在宫中,自己无权做主为由拒绝了皇帝庆生的要求,但在众大臣的一再要求下才勉强答应。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特意将地点选在了地势开阔的华林园,并且将宫中一半的守卫,整整四百士兵全部调到此处,而且凡是参加庆典的大臣一律不许带随从入内,任让本人也全身披挂,腰悬佩剑站在皇帝的身边,寸步不离的盯着只有六岁的皇帝司马衍。 魏安一行四十多人在张大人的带领下来到华林园,看着园中全身披挂的四百叛军士兵,魏安没有一丝的惧怕,陈雄更是不屑一顾,一行人跟在张大人的身后,径直的向前方搭建好的临时戏台走去。 众人首先在张大人的带领下,来到皇帝面前参拜一番,然后,姓张的大臣转身朝魏安等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眼前的是真正的皇上。 魏安与陈雄心领神会,于是他们立刻表演第一个节目‘战鼓下的剑舞’,其实这也是最后一个节目,这些沙场征战的大老粗哪里会什么表演,不过舞剑却是他们的特长。 陈雄手持一把长剑,在台上尽情的挥洒自如,台下四名赤膊的壮汉跟着陈雄舞剑的节奏,用力的击打着大鼓,四面大鼓顿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咚咚声,巨大的鼓声传遍了整个京城, 埋伏在城门外的韩潜听到鼓声,立刻下令道:“全军立即进攻,杀啊!” 一千精锐士卒在韩潜的率领下立即向城门发起了进攻,而此时埋伏在城门周围的各府家丁数千人也从城内向城门发起冲击。 守卫东门的三百叛军士兵立即傻眼了,他们要么逃跑要么扔掉兵器,跪在地上投降,只有少数的零星抵抗。在韩潜大军和各府家丁的共同夹击下,东门很快便被攻破了,整个过程还不到一盏茶的工夫。 韩潜留下两百士兵控制城门,带着剩下的八百精锐和各府家丁向皇宫进发,与此同时,早已埋伏在在皇宫周围的一百六十名最精锐的士兵,听到鼓声也立即率两千家丁向皇宫的四门同时发起进攻。 “咚咚咚”巨大的鼓声掩盖了人马厮杀的叫喊声,宫外一片厮杀,而皇宫的华林园内却是一片祥和的剑舞表演。 魏安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这会儿韩潜的大军应该已经在前往皇宫的路上了,而潜伏在皇宫周围的精锐士卒也可能已经攻破宫门。 现在最重要,最惊心动魄的时刻终于要到来了,魏安向陈雄使了个眼色,端了个小盘子,一步步的向皇帝司马衍靠近。 站在司马衍身后的叛将任让手握佩剑,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这着实让魏安感觉棘手不已,不过此时已经没有退路了,魏安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举着盘子跪在司马衍的面前讨赏。 司马衍见跪在自己面前讨赏的魏安和自己差不多大,心里上不禁亲近了不少,他大方的从自己的身上摸出了一块玉佩,轻轻的放到魏安举着的盘子里。 “谢皇上恩典,谢皇上恩典。”魏安不住的磕头谢恩,司马衍身后按剑而立的任让始终都死死的盯着自己,这让魏安大感无奈,此刻,他还找不到将皇上从任让身边安全分离的办法,一时间急的是满头大汗。 为了拖延时间找到分离皇帝和任让的机会,魏安厚着脸皮,笑着说道:“皇上英明神武,再给些赏钱!” 司马衍站起身来在身上摸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一点值钱的东西。他侧目一看,身边不远处的母亲庾太后的头上插了很多金玉首饰,便向庾太后身边走去。 年幼的皇帝司马衍伸出小手,从庾太后头上拔下一支步摇,庾太后微微侧身一脸和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就在这时华林园外突然闯进了一个浑身血污的叛军校尉, “宫门失守,呃。”叛军校尉刚一张嘴便倒地不起,一命呜呼。 任让大惊,心道,不好中计了,他抬腿便向司马衍靠了过去,只要控制住当今的皇帝,这些大臣便会有所顾忌,等到苏峻的大军一回城就可以完全控制住局面了。 就在任让一分神的时机,魏安冲了上去,抱住任让的大腿,向司马衍喊道:“皇上,快跑。” 司马衍一怔,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身边的庾太后立刻反应过来,她抱起自己的儿子慌忙的向重臣之中奔去。 参加庆典的众大臣大多都是王导安排的忠义之臣,他们立即起身聚到一起将皇上和太后保护在中间。 这些大臣大多是文臣,他们视死如归的气节着实让魏安吃惊不已,他没有想到这些平时只会阿谀奉承的迂腐之辈,在关键的时刻竟能有如此胆色。 不过这也难怪,俗话说‘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自从苏峻攻破京城,经常巧取豪夺,赏赐部将,提拔亲信,这些无疑严重侵犯了京城原有的众大臣的利益。 这些大臣恨不得食苏峻之肉,喝苏峻之血。只是王师败绩,在苏峻叛军的淫威下暂时隐忍而已,此刻,苏峻叛军几乎倾巢而出,韩潜精兵就在城外,如此良机岂能不赌上一把。 此时,陈雄率领的四十精锐士兵,立刻抽出藏在大鼓内的刀剑,快速冲上前去,保护在众大臣的外围。 这突如而来的一切让叛军大将任让很是恼火,他恼羞成怒的下令道:“将士们,杀光这里所有的人。”他说着拔出佩剑狠狠的向身下的魏安刺去。 魏安一见,一扭身敏捷的滑到任让的身后,顺势用尽全力将任让的右腿向后猛的一甩,任让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中的佩剑深深的插进了脚下石板路的缝隙之中。 任让大惊,他没有想到脚下的一个毛孩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自己轻敌之下,竟然被摔了个狗啃泥。 同时惊讶的还有魏安,他也是没有料到自己用力一甩,居然能将一个成年的武将摔倒在地,看来这三个月的苦练没有白费,自己的力量着实增长了不少,看着自己的双手,魏安会心的笑了。 被摔在地上的任让却是恼羞成怒的爬起身来,用力拔了三次才将佩剑从石板路的缝隙之中拔出,他恨恨的瞪着魏安,嘴角抽搐着缓缓的举起佩剑。 魏安见了不但不惧怕,反而还颇为藐视的笑了笑,任让心中一惊,身后顿生警觉之感,他慌忙回身一看,刚才一直在舞剑的陈雄已经仗剑立在自己的身后,此时陈雄揭下了脸上的伪装,露出了那慑人的刀疤。 “陈雄,居然是你。”任让眼中顿时露出了惊讶和恐惧,自苏峻起兵以来,他一直跟随在苏峻的身边,自然认得祖约援军中身为一军之主的陈雄,陈雄的骁勇善战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知道自己不是陈雄的对手,手心不自觉的冒出了冷汗。 “任让,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让你的部下立刻放下武器投降,本将保证一个不杀。”陈雄不容置疑的厉声道。 任让一听,心头一震,略做犹豫便开口笑道:“哈哈哈,一个不杀,陈雄你以为你是谁,我任让杀了那么多人,就算你能放过我,皇上和这满朝的大臣能放过我么,将士们给我杀。” 任让朝周围的部下喊了一声,举起佩剑向陈雄身上砍去,显然他还抱着侥幸心理在作困兽之斗。 手下的四百士兵虽然都是新兵,但队正以上的六七名军官却是任让的心腹,也是一直跟随苏峻的百战精兵,在他们几个的强令下,四百瑟瑟发抖的新兵硬着头皮向陈雄的四十精锐发起进攻,偶尔有因害怕而后退逃跑的则被他们毫不留情的斩杀。 另一边,陈雄的四十精锐皆是他亲自挑选的百战勇士,他们围成的方圆阵犹若一道密不透风的墙,任何意图冲进墙内的叛军士兵都会被他们无情的斩杀。 众勇士互相配合,一眨眼的工夫就将冲上来的叛军新兵斩杀了五十多名,而己方竟然只有数十轻伤,如此辉煌的战果更加激发了众勇士的激情,他们顾不上保持阵型,一个个犹如猛虎入羊群一般冲进敌人中间肆意的收割生命。 而叛军一方则完全失去了士气,不时的有新兵弃甲逃跑,仅有的六七名军官根本止喝不住,叛军溃败已成定局。 恼羞成怒的任让见大势已去,突然恶狠狠的向陈雄发起了自杀式攻击,他完全不顾陈雄已经刺来的剑,而是双手平举佩剑向前猛刺,似乎要与陈雄同归于尽。 “不自量力。”陈雄硒然一笑,连忙抽回佩剑阻挡任让的攻击,而后抬起一脚将任让踹的连连后退。 任让连退了几步,还没站稳,身后一直不曾出手的魏安突然急速的奔至身后,一头撞在了任让的腰间。 魏安顿时被巨大的冲击力反弹了出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脑袋也是火辣辣的疼,魏安揉了揉发疼的脑袋,抬头一看,刚才还张牙舞爪的任让此时却像被点了穴道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魏安心中暗自窃喜,他几乎可以肯定眼前的任让一定是被自己撞的闪了腰。看来今天活捉任让的首功便是自己了。 魏安想到这里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走上前去对着任让的大小腿之间的部位就是一脚,任让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惨叫声。 魏安顺势对着任让的右手手腕又是一脚,任让手腕吃痛,手中的佩剑‘哐当’一声跌落在地面,魏安捡起地上的佩剑,双手握着剑柄将剑架在任让的脖子上。 “哈哈哈,我任让一生杀人无数,现如今居然栽在一个毛孩子的手上,可笑,可笑啊!”任让忍着剧痛大笑一声,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零九章 太后哭泣 “叛将任让已被生擒,所部士卒弃甲投降可免一死。”魏安大吼一声,稚嫩的声音传遍整个华林园,园中所有还活着的人立刻向魏安看来。 众人只见一个身穿盔甲的将军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身后一个威风凛凛的小童手持一柄长剑,剑锋就架在其肩颈处。 众人自然都认得跪着的将军正是叛将任让,而擒获任让的竟然是一个还未成年的毛孩子,这着实让众人吃惊不小,尤其是聚成一团的众大臣都向魏安投来倾佩的目光。 当朝司徒王导看着魏安立功,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毕竟魏安是他府上的下人,魏安立功,他这个做老爷的脸上也有光。 眼见叛军将领被擒,陈雄和他所率的敢死勇士也是士气大振,而叛军一方,损失了两百多人的代价却只换来杀敌三人,重伤敌人不足十人的战果,六七名战力强悍的军官也只剩下一个校尉和三名队正,本就士气不高的他们,此时只能用绝望来形容。 “朝廷数万大军已近在咫尺,尔等放下武器投降,可免一死。”魏安对着近两百叛军士卒又是一声大喝。 叛军士卒之中,胆小者立刻被吓得尿了裤子。 “放下武器,投降免死。”魏安又是一声大喝。 “轰”叛军士卒的心里防线终于崩溃,顿时一半以上的士兵都扔掉兵器,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剩下的士兵也是犹犹豫豫不肯向前。 “都给我起来,一个小娃娃说的话怎么可以相信,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都给我起来。”叛军校尉声嘶力竭的大声吼道。 其实他很清楚抵抗也是徒劳,但他身为校尉是个统领千余士兵的军官,并且是任让的心腹,朝廷可以轻易赦免普通的士兵,但未必会赦免他。 “校尉大人,我军士兵未经操练,折损近半只斩杀敌人三员,况且任将军已被生擒,我们还是投降!”叛军校尉身后的一名队正小声劝道。 “是啊!请校尉大人三思。”另一个队正也劝道。 叛军校尉听了,不禁皱紧了眉头,此刻所有的部下都动摇了,他也明白自己多半活不过今晚了,但仅存的一丝侥幸心理还是让他作出了抵抗的命令。 “不行,你们三个给我杀。”叛军校尉看着身后的三个队正下令道。 三个队正虽然不满,但下令的毕竟是他们多年的上司,况且眼前的三十多敌人是人人带伤,己方还有一百士兵没有放下兵器,这一百士兵也算得上是这群弱卒之中的精锐了,这么一想兴许还有那么一丝胜算,三个叛军队正举起了长剑,准备带队上前厮杀。 “平北将军韩潜在此,尔等还不速速投降。”就这几个叛军队正准备做困兽之斗的关键时刻,韩潜带着大队人马从华林园的各个入口鱼贯而入,将作乱的叛军团团围困。 韩潜大军的及时到来让众大臣松了一口气,众人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不少大臣脱力一般的瘫倒在地上。而另一边的叛军士卒却傻眼了,他们眼见数十倍的精兵包围着自己,都吓得扔掉兵器,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求饶。 “不许投降。”叛军校尉举起佩剑砍杀了身前几个跪着的小卒,显然他已经陷入了最后的疯狂。 在他身后的三个叛军队正可不愿意一起陪葬,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突然一起将手中的利剑刺进了身前叛军校尉的身体,三把锋利的剑戳进叛军校尉的身体,一汩汩鲜血顺着剑身流了一地。 叛军校尉弥留之际忍着剧痛转过身来,看着身后三个昔日的部下,眼神里尽是疑惑和不甘,吐着血沫的嘴里挤出一个‘你’字。而后脑袋一歪一命呜呼。 韩潜见所有的叛军都已跪下认罪,转身大步上前,跪奏道:“末将韩潜救驾来迟,让皇上受惊了,还请皇上恕罪。” 围绕在皇帝周围的众大臣顿时向两边散开,小皇帝司马衍上前走了几步,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韩潜,‘嗯’了一声,显然此刻他还惊魂未定。 “皇上是让韩将军平身,韩将军快快请起。”庾太后态度和蔼的说道。 “谢皇上,谢太后娘娘。”韩潜双手抱拳行了一个大礼,起身又奏道:“皇上,此次平叛共抓获叛军俘虏一千余人,如何处置,还请皇上定夺。” 小皇帝司马衍似乎对韩潜的话题不感兴趣,他转身从身后众大臣的身边挤了过去,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任让,又看了看手持利剑的魏安,皱着眉头,疑惑的问道:“是你将这个坏蛋抓住的吗?” “回皇上,正是小人。” 司马衍听了心头微微一震,随即竖起了大拇指,奶声奶气的赞赏道:“你真厉害,要什么赏赐尽管跟朕说,朕都会舍得给你的。” 魏安颔首恭敬道:“能这么轻松的擒住这个坏蛋,这都是托了皇上的洪福,魏安不敢居功更不敢讨赏,为皇上效力都是我们子民应该做的。” 魏安一番洋洋洒洒的马屁其实是说给现场的众大臣听的,毕竟和魏安同龄的司马衍还听不大懂这些客套话。 众大臣听了,果然频频点头对魏安大加赞赏,几个曾经在王导府上见过魏安的大臣都极力的宣扬他们所见到的一切,不时的还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 不一会儿,魏安的光辉事迹就传遍了在场的所有大臣,众大臣最吃惊的是魏安竟然是司徒王导府上一个砍柴的下人,这大大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想拍王导马屁的大臣怎能错过如此良机。 “司徒大人好福气啊!府上小小的一个砍柴下人居然能勇擒叛将任让,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居然淡泊明志、不居功不贪财。” “以下官之见是司徒大人教导有方才是啊!” “司徒大人以身作则,府上下人自然耳濡目染,何须教导。” 众大臣七嘴八舌的连拍马屁。 王导颇为得意的眯着眼,连连摆手客气道:“哪里,哪里,诸位大人谬赞了,这都是韩潜将军教导有方,老夫岂能冒领他人之功,哈哈哈。” 王导说完朝韩潜点了点头,众大臣也跟着抱拳轻轻一揖。 韩潜抱拳一一回礼。 司马衍听了魏安的客套话以为魏安真的不想要赏赐,也就不再提赏赐的事,他抬起脚猛踹跪在地上的任让,瞪着眼斥道:“你这个坏蛋,让你欺负朕,让你欺负朕,帮朕踹他。” “遵旨。”魏安微微一笑,抬起脚从后面狠狠的踢打着任让。 魏安的脚力可比司马衍大多了,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尽情踢打,一直踢到任让口吐鲜血,司马衍仍觉得不解气。 众大臣从司马衍那愤恨的眼神里,看到了这个小皇帝的非人遭遇,这些日子苏峻任让这些叛贼一定给皇帝很多苦头吃,要不然一个只有六岁的孩童不该爆发出如此大的戾气,皇帝受辱,众大臣不免皱眉短叹,甚至不乏有伤心流泪者。 “踹死你,踹死你。”司马衍尽情的发泄着心中积聚已久的愤怒,尽管累的气喘吁吁却仍不愿停下,魏安自然也得一直陪着皇帝踢打,任让已经奄奄一息,司马衍也累的脱了力,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众大臣见了皆心头一紧,司徒王导上前劝道:“皇上保重龙体要紧,叛贼就交给臣等处置!” 庾太后见了也是心疼,她试了试眼角的泪水,上前拉住司马衍。 司马衍仍是不依不饶,他伸腿又踢了一脚,大叫道:“朕是皇帝,传朕旨意将这个叛贼跺了喂狗。” “皇上今天太累了,来人,扶皇上回宫休息。”庾太后见自己的儿子情绪太过激动,心疼之下便让宫女扶其回宫修养。 “朕不累,传朕旨意封魏安为骠骑将军,率军十万剿灭苏峻叛贼。”司马衍挣脱身边的宫女大声嚷道。 “骠骑将军,十万大军。”魏安听了一颗心砰砰直跳。 “皇上累糊涂了,你们还不快带皇上回宫去。”庾太后看着身后的太监呵斥道。 几个太监闻令抱起司马衍便向皇帝的寝宫而去。 “放开朕,朕不累,朕要御驾亲征剿灭苏峻叛贼。”司马衍在太监的怀里乱踢乱闹,将几个太监的衣服都给撕烂了。 庾太后看着远去的司马衍叹息一声,抬头看着众大臣轻声说道:“今日剿灭叛贼光复京城皆是各位卿家和众将士的功劳,诸位当受哀家一拜。” 庾太后说着弯腰正要行礼,众大臣忙跪下阻止道:“万万不可,太后娘娘折煞臣等了。” 庾太后起身目光从众大臣身上一一扫过,顿了顿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蹙眉道:“先皇走的早,皇上年幼,如今我大晋国外有胡人虎视眈眈,内有苏峻犯上作乱,国运危如累卵,哀家只是个女人,如何能扛起这么大的担子,今日若不是诸位卿家相救,哀家和皇上还不知要受辱到何时,诸位都是我大晋的肱骨之臣,哀家从心底感激诸位爱卿。” 庾太后说完,伸手试了试眼角的泪水,一脸忧伤的看着眼前的众大臣,如此声泪俱下的动情演讲,让魏安听了心里都有些酸酸的,他恨不得立刻长大,率领十万铁骑横扫天下,为此来保护这些楚楚可怜的女人。 第一百一十章 魏安献计 “让皇上和太后受辱,这都是臣等的过错,是臣等无能啊!”众大臣连声自责,悔恨摇头之声传遍了整个华林园。 魏安正在踌躇满志,见众大臣皆是一脸的哭腔,不禁心生鄙视,满朝大臣不思如何治国安邦却在这里长吁短叹,难道能把敌人都哭死不成。 庾太后见众大臣皆是一脸的沮丧,心下不免叹息,她看着人群中的王导,轻声道:“王大人,京城的大小事务暂时就拜托爱卿了,哀家回宫看看皇上。” 庾太后说完转身落寞的离去。 有了太后的懿旨,王导可以说是京城名副其实的最高指挥官了,他清了清嗓子下令道:“来人,将叛贼任让拖出去砍了。” “是,大人。”两个小兵闻令将奄奄一息的任让拖了出去。 “韩潜将军,叛军俘虏都交给将军全权处置。” “是,大人,末将这就去办。”韩潜说完转身刚走,王导又道:“韩将军且慢,苏峻叛军随时可能回师京城,从现在开始京城的所有防务都由韩将军全权负责。” “末将遵命。”韩潜回身抱拳一揖,而后又转身下令道:“赵都尉,你率三百士兵负责守卫皇宫,一定要保证皇上的安全。李都尉你率三百士兵负责巡查京城的治安,有趁机作乱者格杀勿论。” “是,将军。”两名都尉抱拳应道。 “秦队正,俘虏就交给你了,愿意回家的放其回家,愿意加入我军的全部编入新兵营。” “是,将军。”秦队正大声应道。 “陈雄,你和几位校尉率剩下的士兵随我一起巡查城防。” 陈雄与几名校尉抱拳道:“是,将军。” 韩潜下完令,转身朝王导抱拳一揖,道:“司徒大人,末将这就去布置城防。”说完转身大步离去,陈雄等一干人紧紧跟在身后。 “师傅,我也要去。”魏安扔到手中的剑小跑着来到韩潜的身后。 韩潜皱眉道:“不行,你累了一天了,回去好好休息!布置城防你也帮不上忙。” “是啊!骠骑将军,布置城防这点小事有我们就够了,将军还是回去好好歇着!哈哈哈。”陈雄打趣道。 “哈哈哈,骠骑将军。”陈雄身后的士兵也跟着瞎起哄。 “哼,不让去,不去就是了。!”魏安双手叉腰瞪了陈雄一眼,气鼓鼓的转身和陈雄等人分道扬镳。 魏安离开皇宫自然是回到司徒府看望娘亲,而后再和王灵、褚蒜子玩耍一番,这期间魏安自然不会忘记炫耀自己的功劳。 骠骑将军不过是小皇帝司马衍头脑发热之时随口一说而已,但魏安却添油加醋将这件事说的跟真的一般,两个天真的小女人都信以为真的向魏安投来炽热与崇拜的目光,把魏安乐的一连几天都飘飘然起来。 这几日韩潜和陈雄一直忙于布置城防和整编军队,在他们的整编下,京城很快就建立起了一支万人规模的军队,这些军队中自然以陈雄原先所率的精兵为中坚,辅以新兵形成高低搭配。 陈雄原有的一千二百精兵以一千人整编为一营,剩下的两百人分成两个营,每营辅以新兵九百人,京城各府的家丁三千人整编为三个营,军官就从他们之中自行选拔。 剩下的新招募的新兵四千人整编为四个营,此时,陈雄反戈苏峻之前放在京城养伤的五百伤兵此时有两百多伤愈归队,韩潜将他们编入这四个营做军官。 一切准备就绪,韩潜等众将士卯足了劲就等着苏峻来犯了,而此时前线却传来了一个惊天的好消息,苏峻战死,叛军全线溃败。 众将士都惊呆了,没人能明白前线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苏峻亲率八千大军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他自认为应该可以一战就攻下只有两千人戍守的白石垒,斩杀死对头庾亮。但他不知道这两千人可不是庾亮原先所率的禁军,而是陶侃军中最精锐的‘长沙营’。 长沙营将士最擅守城,士兵每人一把长柄大刀,身披重甲,腰悬弓箭,自三国以来,长沙营一直是荆州军团的绝对主力,陶侃曾豪言,三千长沙营戍守坚城可挡十万大军。 一连几日,苏峻始终攻不破白石垒,心中焦躁,而此时恰好传来京城被韩潜攻破的消息,苏峻大军失去后路,粮草渐渐不支,顿时士气大减,陶侃抓住战机,派两万援军增援白石垒。 苏峻心中更加焦躁,他喝了几坛烈酒,借着酒劲摇摇晃晃的率军攻打陶侃派来的援军,他不顾众将的反对亲自率少量的亲卫骑兵杀向敌阵,不料马失前蹄被陶侃部将彭世、李千斩杀。 苏峻一死,叛军顿时群龙无首,士气立即消散,韩晃、马雄等叛军也都接连败退,陶侃大军在后步步紧逼,不给叛军任何喘息的机会。 在联军十余万大军的步步紧逼下,叛军士卒接连投降,东路叛军已被庾冰合围歼灭,叛军主力和苏峻留下的精兵合兵一处,在陶侃的攻击下也只剩下五千精锐,叛将韩晃、马雄带着这仅剩的五千人马撤退至京城周围的蒋山之中躲藏。 叛军已是强弩之末,陶侃令部将率主力大军撤回荆州,他自己亲率二万精锐大军浩浩荡荡的向京城而来。 为了彻底消灭叛军,他令勇将毛宝率其中的一万大军,进入蒋山之中逼迫叛军,同时以联军盟主的身份命令京城的韩潜率军从京城出发合围叛军,北上过江的渡口也被参军殷浩所率的三千禁军控制,叛军似乎已经无路可逃。 接到出兵命令的韩潜立即率陈雄部下最精锐的三千人马出发,而将四千新兵和三千各府的家丁都留在京城,魏安也获准跟随大军出发。 此时被困山中的叛军,南有毛宝的一万精锐,北有韩潜的三千大军,渡江北上的渡口也都被勤王联军控制。 军中粮草只能维持三天了,韩晃和马雄一筹莫展,他们不是没想过投降,可都作为苏峻的心腹,他们斩杀了太多的联军将士,万一投降,朝廷能放过他们吗? “马将军,我军只剩五千人马,敌军却是越聚越多,我们可否……”韩晃也觉得希望不大,所以最好几个字怎么也吐不出来。 “韩晃将军说的可是投降。”马雄打了个嗝,漫不经心的问道。 韩晃瞟了马雄一眼,举起酒坛喝了一大口酒,重重的将已经喝空的酒坛摔在身前的桌子上,啧着嘴大声嚷道:“不可能的,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朝中的那些迂腐的大臣哪里有如此心胸,哈哈哈。” “说得好,迂腐之辈不足与谋,来韩将军,我们再喝一坛,明日率军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哈哈哈。”马雄微露醉意,抓起两坛烈酒递给韩晃一坛。 “来,马将军,我们喝。”韩晃显然也不清醒,接过酒坛撕开封印就往肚子里灌。 叛军营中一片消沉,韩潜大营也不笼罩了一层阴影,原先指望两军共同合围叛军,所以韩潜只带来了三千士兵,而且超过一半为刚加入军队的新兵,不料陶侃部将,坐拥一万精锐大军的毛宝以部下连日作战未曾休养为名拒绝出战,同时联军统帅陶侃催战的命令却纷至沓来。 韩潜帐下将校皆愤愤不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陶侃这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实力,而将与敌人火拼的任务都交给了韩潜。 当韩潜大军与叛军鱼死网破之时,毛宝只需从一旁杀出,可轻易的斩杀早已疲惫不堪的叛军将士,这样一来,功劳大多都是他陶侃的,而牺牲的却是韩潜的部下。 魏安不禁暗叹,难怪朝廷联军兵力强于苏峻,却还是让苏峻攻破了京城,原来不仅是苏峻将士英勇,而且这些联军各部之间不能同仇敌忾,都想着让别人做炮灰,自己捡便宜领功劳。 “将军,我们只有三千人马,而且多半是新兵,对面的叛军可是五千精锐啊!我军贸然出击有可能全军覆没。”陈雄忍不住说道。 韩潜点了点头,淡然说道:“这个本将岂能不知,说起来这个韩晃也是员虎将,当年与胡人作战之时甚是骁勇,寿春之战连斩胡人数十员大将,是个人才啊!” 陈雄听了插嘴道:“不仅如此,韩晃部下的士兵皆是来自北方的流民,他们与我军将士一样都与胡人有不共戴天之仇,此时受困山中,劝降是最好的方法。只可惜,叛军主力溃散,陶侃将军为了这五千颗人头的功劳,坚持不肯劝降,末将也曾是叛军的一员,明白他们是身不由己的。” 韩潜皱着眉头,叹道:“打我军有可能全军覆没,不打则是抗命不遵,两条似乎都是死路啊!” 众将士也都无计可施,一个个低头皱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既然这两条路都走不通,那就再换条路呗!何须在此愁眉苦脸。”魏安双手抱头倚在陈雄的怀里,一脸轻松的大声嚷道。 “魏安,你有什么好主意,说说看。”韩潜一脸期待的看着魏安。他对自己的徒弟还是颇为信任的,毕竟每到关键时刻,魏安总能想到绝妙的好主意。 魏安懒洋洋的从陈雄的怀里爬起来,眉毛一挑,看着帐中诸将,淡淡说道:“若是叛军脚底抹油溜了,那我军也就不用纠结打还是不打了。” “哦!那你觉得叛军逃向哪里才是安全的呢?”韩潜问道。 “长江以北,胡人频繁出没之地。” 韩潜听了,连忙起身来到身后的地图面前,点了点头道:“说的再详细点。” 魏安几步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说道:“叛军在这里,南有毛宝将军的一万精锐,北有我军三千将士,东面虽有一条出口,但等在那里的是陶侃的一万精锐,叛军唯一的出口在西面,虽然西面江边的渡口有殷浩的三千禁军守卫,但就凭殷浩根本挡不住韩晃的五千精锐,叛军渡江烧船,我们想追也追不了了。况且放走叛军的主要责任是坚守渡口的殷浩,与我军没多大关系。” 韩潜点了点头,赞赏道:“果然是条脱困的妙计,只是韩晃、马雄并不知我军部署,未必会向西逃窜。” “这有何难,魏安愿亲去叛军大营点拨一二。”魏安说完昂着头,摆出一副舍我其谁的姿态。 第一百一十一章 韩晃脱险 帐中诸将听了魏安的计策无不喜上眉梢,陈雄更是兴奋的将魏安抱起,然后用力的向上扔出,接住了再扔,一连扔了十几次才将魏安放下来。 诸将也都开玩笑,道:“真不愧是皇上亲封的骠骑将军,心中的主意就是比我们这些大老粗多,哈哈!” 魏安被帐中的诸将夸的飘飘然起来,他昂着头眯着眼,陶醉在这一片恭维声中。 “这小子就是鬼主意多。”韩潜指着魏安斥了一句,说道:“天色已晚,魏安你即刻动身,我军三千将士的存亡就看你的一张嘴了。” “师傅您就放心!魏安定不辱使命。”魏安一脸的自信。 韩潜听了,心中颇为欣慰。他起身走到魏安身边,伸手整了整魏安的衣领,眉头略蹙,轻声道:“去!一路小心。” “是,师傅。”魏安说完转身离开营帐,跨上战马迎着月光向叛军大营奔驰而去。 一路上,山风吹拂着魏安的脸庞,月光洒在魏安的身上,树林里不时的传来猫头鹰那让人毛骨悚然的叫声,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与熟悉,回想几个月前的夜晚,自己在山中被狼群围攻,得韩潜相救并拜其为师,月下畅饮、舞剑、谈天说地,这一幕幕的情景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魏安不禁触景生情起来。这一路上,他一直纠结自己出的是否是一条好主意。放走韩晃虽然可以暂时解决韩潜大军的危机,可是韩晃万一过江之后投靠胡人,处处与大晋国作对,那自己这么做就是放虎归山啊! “算了,不想了,还是走一步算一步!”魏安摇了摇头,加速向叛军大营奔去。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魏安刚到叛军大营就被看门的小兵拦住。 魏安握着马鞭,指着走过来的小兵,大声喝道:“你去告诉你们将军,骠骑将军魏安前来拜访。” 魏安虽然年近尚小,但说话的口气甚大,一张嘴便唬住了看门的小兵,看门的小兵见魏安年幼,心中虽有怀疑,但摄于魏安的气势,迟疑了一下还是屁颠屁颠的跑去通报了。 “报,将军,辕门外一个自称骠骑将军魏安的小童要来拜访将军。” 中军帐中,韩晃和马雄正喝的尽兴,听了骠骑将军几个字顿时一怔,但一听到小童二字便冷笑不止。 马雄押了一口酒,啧着嘴斥道:“哪个不要命的小童,竟敢自称骠骑将军,娘的,老子还是太上皇呢?” “把他给我押上来。”韩晃瞪着眼,大声喝道。 “是,将军。”叛军小兵应道。 “别动,老实点。”两个叛军小兵将魏安从辕门一直押到韩晃的中军大帐。 一进大帐,魏安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味,看来他们是喝了不少酒啊!借酒浇愁愁更愁,魏安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 韩晃右手抓着酒坛,下巴就抵在手背上,他瞪着眼上下打量着魏安,见魏安小小年纪不但不惧,反而嘴角微露笑意,心里一惊,迟疑了一下,随即瞪着魏安大喝道:“说,谁派你来的,哼,骠骑将军,你自己封的!” 魏安根本就懒得回答韩晃的问题,他吸了吸鼻子,眯着眼轻声道:“哇!好浓的酒香啊!两位将军今晚一定喝了不少!” 韩晃一听,顿时大怒,额头青筋爆出,他指着魏安大喝道:“本将军是问你,谁派你来的,少在本将军面前东拉西扯,否则,哼哼……” “难道少年郎是被这酒香所吸引,想来我军中喝上一杯?”马雄戏谑道。 魏安听了,叹了口气,悠悠说道:“二位将军真是好雅兴,项上人头即将不保,还有心思帐中饮酒,佩服,佩服。” 韩晃和马雄听了,心中猛地一怔,二人对视一眼,随即压着嗓子问道:“你究竟是何人,来此到底是何目的。” 魏安瞟了身边按着自己的两个小兵一眼,不满道:“魏安不辞辛苦,大老远的来救尔等五千人马的性命,二位将军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韩晃听了,迟疑片刻,手一挥,下令道:“你们两个下去。” “是,将军。”两个小兵弯腰一礼,转身退出帐外。 “这里现在只有我们三人,现在你可以说了!”马雄看着魏安问道。 魏安揉了揉肩膀,淡淡说道:“眼下朝廷大军步步紧逼,不知二位将军是何打算啊!” “无路可走,也只好拼个鱼死网破了。”马雄无奈的说道。 魏安摇了摇头,道:“万万不可,若如此必将全军覆没。” “少年郎有何良策,不妨赐教。”韩晃态度明显缓和。 魏安走到韩晃身后的军用地图前,指着地图娓娓说道:“这里是将军的五千人马,如今南北两边都被朝廷的数万大军控制了,东面虽然看不到兵马,但远处驻扎着陶侃将军的精兵一万,只有西面才是将军的出路,将军率军一路向西便可抵达渡口,哪里只有三千禁军,我想二位将军对禁军的野战实力早有耳闻!相信将军一定可以击溃禁军,夺船渡江北上,过了长江,将军暂时就安全了。” 韩晃和马雄听了皆是心头一喜,但很快他们又都表示怀疑,一个少年为何对朝廷大军的布置如此的清楚,会不会是个圈套。 韩晃看着魏安,蹙着眉问道:“小子,本将看你最多也就六七岁,为何你会对朝廷大军的布置如此清楚,难道你真的是朝廷的骠骑将军,这个不大可能!” 魏安微微一笑,解释道:“骠骑将军不过是皇上激动之时,随口一说而已,并未正式册封,至于朝廷大军的部署,不瞒将军,我的师傅正是朝廷大军中的一位将军,现在师傅正奉命要进攻二位将军。” 马雄一听,迟疑道:“既然奉命进攻我军,为何派你来告知逃生路线。” 魏安摇了摇头,叹道:“将军有所不知,我师傅的兵马不多,若是真的打起了,只怕是将军损兵一半,而我师傅的大军可能就要全军覆没了,大家都曾是大晋国的将士,何苦拼的你死我活。” 韩晃听了,嘴角露出了轻蔑的笑容:“我说呢!原来是尊师怕死,这也难怪,朝廷的那些庸将有哪个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哈哈哈!” 魏安见韩晃污蔑自己的师傅,不禁反驳道:“才不是呢?我师傅骁勇善战,绝对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他只是敬重将军是员虎将,想当年寿春之战,将军一马当先,连斩胡人数十员大将,打的胡人仓惶逃走。此战更是让胡人数年不敢侵犯我大晋的领土,师傅只是敬重将军,绝不是贪生怕死。” 魏安的一番反驳,真是说到韩晃的心坎里去了,毕竟那一战是韩晃最引以为傲的一次战斗。平时他也总是喜欢回忆这些辉煌的往事。 每个人都喜欢被人夸赞,况且韩晃击退胡人大军这本就是事实,韩晃一点也感觉不到魏安在有意的拍马。 “说得好,那一战是本将杀的最痛快的一次。”韩晃显得有些激动,被酒精烧红的脸颊显得更加红了。他又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只可惜没能全歼胡人,有些小小的遗憾啊!” 魏安听了,灵机一动,顺水推舟:“将军不必遗憾,此次过江之后,再和胡人好好的打上几仗,不就可以弥补遗憾了么。” 韩晃眯着眼恨恨道:“说得好,本将爹娘皆是死于胡人之手,不共戴天之仇,本将岂能放过这群该死的胡人。” 魏安听了如释重负,他先前还担心是放虎归山,现在见韩晃与胡人有这么大的仇恨终于放心了。 “事不宜迟,将军今夜就动身!不过动作一定要快,为了不落人口实,将军走后两个时辰,我师傅会亲自率军在后慢追。” 马雄看着韩晃,迟疑道:“难道我们真的要相信他。”显然他的心里对魏安还存有一丝怀疑。 魏安听了嘴角微微一笑,他也懒得做过多的解释,略带威胁的提醒道:“大军压境,二位将军此时还有别的选择吗?” “大不了是个死,不如就赌一把。”韩晃看着马雄不容置疑的说道。 马雄赞同的点了点头,道:“好!就信这小子一回。” “那就好,先告辞了。”魏安说完转身走出大帐。 魏安走后,韩晃与马雄紧急集合队伍,连夜拔营向西边的渡口悄悄行进。 江边渡口,殷浩正在中军帐中与属下诸将尽情畅饮,为了助兴,他将附近小渔村的几个漂亮的村姑给抓了来。小村姑不会跳舞亦不会唱歌,不过只要有一张漂亮的脸蛋那就足够了。 “不会跳,没关系,哥哥可以教你啊!”殷浩说着将一位小村姑搂在了怀里。小村姑不住的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殷浩的怀抱。帐中的几个校尉也是心痒难耐,他们也学者殷浩的样子,一人抱着一个小村姑在中军帐中尽情的乱跳一气。 帐外的士兵也都喝的东倒西歪,不时的有三三两两的士兵聚在一起划拳、赌博,他们尽情的玩乐,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一步步的逼近。 “将士们,杀啊!”韩晃一马当先率大军向渡口发起了突然袭击。 禁军将士正玩的高兴,见到黑压压一片杀过来的叛军,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一个个连忙扔掉兵器,脱去盔甲,撒腿便跑。 韩晃下令不许追击,凡是逃走的敌人一律放过,此时,尽快控制渡口才是他们的当务之急。 正在中军帐中搂着小美人的殷浩等人听到外面巨大的厮杀声,顿时兴致全无,他们连忙放开怀中的小村姑,飞奔至帐外。 见到满眼的叛军正在杀来,而己方的士兵却正在不断逃散,顿时惊呆了,他们也顾不上什么渡口、船只了,一个个慌忙的骑上战马混在士兵中向京城方向逃去。 一眨眼的工夫,整整三千禁军除了极少数跑的慢的被韩晃士卒斩杀,剩下的都逃散一空。韩晃几乎不费吹飞之力便控制了渡口。五千精锐士卒顺利的乘船渡过大江,奔向抗击胡人的前线。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上元灯会(一) 韩晃的逃走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几个月后另一支盘踞在寿春的叛将祖约也因为部将背叛,大败而逃,最终祖约无奈之下携亲信投降死对头羯族统帅石勒,多年后被石勒所杀。 朝廷这边,吃了败仗的殷浩并没有被责罚,而只是被庾亮训斥了几句,朝廷立功的将士大多受到了奖赏,尽管魏安也立了不少功劳,但这些都被记在了师傅韩潜的身上。 韩潜因功被封冀州刺史,谁都知道冀州远在黄河以北,完全被石勒的赵国所控制,冀州刺史不过是个糊弄人的虚职而已,但韩潜却是欣然的接受了,在他心里冀州永远都是大晋的领土,是迟早要收复的。 表面上魏安好像一无所获,所有赏赐都与他无缘,但魏安生擒叛将的事迹却是在京城传开了,茶楼说书的先生添油加醋的将魏安的事迹吹得越来越玄乎,什么天生神力,武曲星下凡,越吹越离谱。 小英雄魏安成了街头巷尾众人争相谈论的焦点,司徒府上下自然也对魏安刮目相看,自司徒王导以下,已经没人把魏安当一个下人看待了,客人似乎更符合魏安此时的待遇。 苏峻、祖约的叛乱给这个偏居江南的国家带来了巨大的创伤,如今叛乱已经被平定了,朝廷的诸大臣商议决定要好好的庆祝一番,以弥补百姓心中的创伤,同时也缓解这些日子他们心中的压抑。 恰好此时也快要过年了,朝廷诸大臣于是商议决定,上元节在京城皇宫内外举行盛大的灯会,届时京城解除宵禁,全京城的老百姓不分贵贱,都可以在夜晚尽情的欣赏美妙的花灯。 皇宫内的赏灯地点设在华林园,而宫外的灯会则在最热闹的南市举办,为了能办好这次盛会,皇宫内外都在紧锣密鼓的采购所需的物品 除了主管的官员,沿街的商铺、酒楼、妓院也都在准备各种花灯、蜡烛等物品,当然他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在灯会的日子多招揽一些生意。 一时间,京城各种装饰品价格飞涨,一个不起眼的花灯平时只能卖十文钱,此时卖几百文都能被抢购一空,猎户从山中猎的山鸡毛,一根居然也能卖到五十文。 如此大的商机,魏安岂能错过,他每日除了练功劈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山里打猎,而且专打羽毛鲜艳的各种飞禽。 一天下来至少可以猎得十几只,每只飞禽都能拔下几根甚至十几根鲜艳的羽毛,十几只飞禽的羽毛至少也能卖到两三吊钱,一吊一千文,也就是两三千文钱。 这还只是一天的收入,几天下来,魏安就赚了好几万钱,因为钱太多不好携带,魏安只得将大部分的铜钱都换成便于携带的银两。 十几日后,银两越聚越多的魏安突然财大气粗起来,不时的买一些集市特有的美食犒劳自己,当然也不会忘记带一些回去,偷偷的送给司徒府后院的一群小丫头们,以此来哄她们开心 若是心情大好,甚至会多买一些分给前院的家丁一些,渐渐的府上的人和魏安更加亲近起来,甚至平时沉默寡言的家丁见了魏安都会热情主动的打招呼,他们有什么好东西也会第一个想到魏安。 过完年,半个月后便迎来了上元节,这一日,京城到处张灯结彩,黄昏时刻灯会所需的所有物品便都准备完毕,在当朝国舅庾亮的邀请下,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员都络绎不绝的向皇宫的华林园赶去 这其中也有不少大臣的夫人,当然她们也是受了庾太后的邀请,作为当朝司徒的王导自然不能不去,他和夫人曹淑分乘两顶轿子向皇宫进发。 京城的老百姓早早的吃完了晚饭,正携家带口的向灯会的所在地南市走去,此时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其中最开心的自然是小孩子了,他们一蹦一跳的围绕在大人们的周围嬉闹。 不耐烦的大人,时不时的便会伸手轻轻教训一下不听话的孩子,但这阻止不了孩子那爱顽皮的天性。 京城的贵族子弟自诩才高八斗,听说此次灯会有灯谜可猜,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招摇机会,他们三三两两的结伴,带着一群狗奴才前呼后拥的向南市走去。 外面热闹非凡,而司徒府内却是冷冷清清,干完了手中活计的下人大多都跑去看灯会了,因为老爷和夫人不在,就连看门的下人都分成两批轮流去看灯会,这更加重了府内的冷清。 刚吃完晚饭的魏安无所事事,正打算溜去看灯会,但他转念一想,自己一个人去看灯会有什么意思啊!不如带上小姐和蒜儿姑娘。 “魏安,你过来。”正在魏安失神的时候,耳边传来了王灵那熟悉的声音。 魏安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定睛一看,王灵和褚蒜子正躲在旁边的竹林里向自己招手。 “大半夜的,这两个小丫头躲在竹林里干什么。”魏安迟疑了一下,向她们所藏身的竹林走去。 “小姐,蒜儿妹妹,你们大半夜的躲在竹林里干什么。”魏安压着嗓子问道。 王灵指着后门的方向,嘟着粉嫩的小嘴,抱怨道:“我听丫鬟们说今晚集市有灯会,恰好爹娘都不在府上,就想带着蒜儿去看上两眼,可看门的大娘怎么说就是不让我们出去,人家真的很想去看看嘛!你不是也说过要带我出去玩的吗?这都好几个月了,你骗我。” 王灵说完眼圈都有些红了,眼眶里也噙着些许泪水,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魏安看了很是心疼。 “魏安哥哥,我也想去看看灯会。”褚蒜子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奶声奶气的说道。 看着眼前一个楚楚可怜,一个萌动可爱的两个小丫头,魏安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带她们去一览精彩的灯会,况且他原本就有如此打算。 “小姐,不要伤心了,我现在就带你们去逛灯会,好不好。”魏安笑着哄道。 “嗯,”王灵嘟着嘴应了一声,显然她还陷在伤心的情境中。 为了能让王灵快些高兴起来,魏安大胆的在王灵那肉乎乎的脸蛋上拨了一下,打趣道:“小姐,笑一个嘛!” 王灵的小脸被魏安这么一摸,双颊不自觉的涌起一片红晕,随即蹙眉看向魏安,眼神中充满淡淡的嗔怒。 俊俏的少女看着就是舒服,即使生气时的样子,都充满了别样的韵味,让人顿生如沐春风,心旌摇曳之感。 魏安摸了摸滑腻的手指,看着嗔怒的王灵,心下暗叹:“若是将来能娶上这么水灵的美娇娘,天天抱在怀里,该是多么让人陶醉的事情啊!” 一旁的褚蒜子,看了看魏安,又看了看王灵,突然皱着眉头,奶声道:“魏安哥哥、王姐姐,你们在干嘛!不是要去看大花灯吗?” “这就去,这就去。”魏安正在做美梦,突然被褚蒜子打算,表情显得有些尴尬。 “小姐,蒜儿,你们先在这儿躲着,待会我去把看门的大娘骗走,你们就偷偷的跑出去,记住,千万不要走远,在外面等我。” “知道了。”王灵和褚蒜子异口同声。 魏安转身向后门走去,边走边摇头蹙眉,装出一副苦恼的样子。 “呦,是魏安啊!半大的孩子皱着眉头干嘛!是想着要去看灯会!快去!晚了就看不到了。”周大娘见魏安走了过来,忙笑着打招呼。 这个周大娘只有四十多岁,但已经抱上孙子了,他那只有三岁的小孙子这些日子可没少吃魏安买的糖果,因此,周大娘对魏安是极为友善的。 魏安摸了摸脑袋,干笑两声,道:“正打算去呢?可小姐突然说他心情不好,这会儿正坐在水池边流眼泪呢?魏安怎么都劝不好。” 周大娘一听,心里猛地一惊,开口道:“水池边,小姐会不会想不开,快快快,魏安,你带大娘去看看,可千万不能出什么意外。” “好,大娘你跟我来,”魏安说着与周大娘向院子里走去。 周大娘走了一段路,突然听到后面有跑步声,随即转身向后门一看,恰好看到两个弱小的身影从后门跑了出去。 “小姐,我怎么看到刚才跑出去的人像小姐。”周大娘顿时惊得一身冷汗。 魏安点了点头,故作懊悔道:“确实就是小姐,都怪我一时大意,中了小姐的调虎离山之计。” “怎么会这样,魏安,你帮大娘看会儿门,大娘得赶紧把小姐追回来”周大娘顿时慌神了,抬脚就要去追王灵。 魏安赶紧拉住了她,劝道:“大娘你腿脚不好,还是在这等着!魏安帮您把小姐追回来。” “好好,你去追,我去告诉其它的人,让他们一起去追小姐。” 魏安听了心里一惊,忙道:“不行,不行,大娘今晚负责看守后门,若是让别人知道小姐从后门跑出去了,在老爷夫人耳边告上一状,大娘不就麻烦了。” 周大娘听了心中一个咯噔,随即抓着魏安的手,激动的说道:“魏安,大娘最疼你了,你一定要把小姐给找回来,大娘现在全指望你了。” 魏安听了,心中一酸,随即保证道:“周大娘,没事的,魏安一定把小姐完好无损的带回来。”他说完抬腿便向府外跑去。 沿着乌衣巷通往南市的方向跑了大约五百步,仍没有见到王灵二人的身影,魏安顿时急了,他明明看到王灵往这个方向跑了,怎么追了这么久还没有追到,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上元灯会(二) 就在魏安焦急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后面捂住了魏安的眼睛,那滑腻的轻柔感觉让魏安确信身后的人是一位年轻的姑娘,除了王灵还能是谁。 魏安心头一喜,戏谑道:“谁,是谁蒙着我的双眼。” “猜猜看,我是谁。”王灵压着嗓子装出沙哑的声音。 “哦,让我想想。”魏安故作沉思,顿了顿说道:“一定是小姐,对不对。” “哦,魏安哥哥你猜对了,就是姐姐。”褚蒜子兴奋的蹦了起来。 王灵松开手,揪着嘴埋怨道:“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一次就让你猜到了。” 魏安揉了揉眼睛,转身看着王灵,坏笑道:“魏安与小姐朝夕相处,就算眼睛被蒙着,看不到小姐的样子,但小姐身上那股香香的味道,魏安还是很熟悉的。” 魏安说完踮着脚,在王灵那白皙的颈部狠狠的吸了几口香气。 那微弱的热气萦绕在王灵的颈部,更萦绕在她的心里,顿时那麻麻的感觉从她的颈部一直延伸到全身,原本白皙的颈部也变得白里透红起来。身体也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魏安明白,这是少女的本能反应,这些日子,他和王灵早已混熟,偶尔开个玩笑也无伤大雅。 王灵见魏安故意逗自己玩,气的直跺脚。她红着脸,白了魏安一眼,娇叱道:“哼,人还没长大,倒是先学坏了,刚才就该把你的鼻子也给堵上,让你乱闻。” 王灵说到最后一个闻字时,玉颈不自觉的又红了起来,她慌忙的用手遮在颈部,轻轻的低下了头。 魏安看着王灵那娇羞的模样,心里更加得意,他捏了捏自己的鼻子,笑道:“就算小姐把魏安的眼睛和鼻子都捂上,魏安还是能感觉到小姐那肉乎乎的小手。” 说完对着王灵做了个鬼脸。 “哼,本小姐看你是皮痒了。”王灵满眼嗔怒,追着魏安捶打了起来。 魏安自然小跑着躲闪,一路上,行人对他们的打闹都不以为意,因为在成人的眼中,他们都只是一群顽皮的孩子而已。 三个人就这样一路上打打闹闹,开开心心的向灯会所在的南市行去。 一到南市,三人便被五彩缤纷的彩灯深深的吸引,而且,越往里面花灯越多越大,色彩也越鲜艳。 在集市的正中是十几盏高达两三丈的大花灯,大花灯里点满了密密麻麻的蜡烛,不仅照亮了花灯本身,而且将整个南市的中心都照的跟白天一样。 “这个一定是莲花灯,看它多像莲花。”王灵指着一盏莲花灯,看着魏安感慨道:“真是太漂亮了。” “嗯,莲花灯确实漂亮,不过小姐更漂亮。”魏安看着王灵,真诚的说道。 也许是前世看惯了霓虹灯,魏安对这些大花灯兴趣并不是很大,而成年人的灵魂却让他,对眼前喜笑颜开的俊俏少女充满了兴趣。 王灵白了魏安一眼,嗔怒道:“耍贫嘴,就知道你嘴里没好话,不理你了,蒜儿妹妹,我们去那边看看。”王灵说完搀着褚蒜子小跑着向一旁的小摊走去。魏安嘴角微微一笑,紧紧跟在后面。 “蒜儿你看,这串黄色的珠子好漂亮。”王灵说着拿起一串蜡珠。 卖珠子的小贩立刻介绍道“姑娘,这串蜡珠是保全家平安的,戴在姑娘的手腕上一定很漂亮。才二百文钱,买了!” “忘记带钱了,就不要了。”王灵揪着嘴很不情愿的将蜡珠放了回去。她搀着褚蒜子向对面的一处酒楼走去。 王灵走后,魏安偷偷的买了三串蜡珠揣在怀里,而后,跟在王灵的后面向对面走去,对面的酒楼门口,人群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家酒楼为了招揽生意,特意推出一款套餐,老板娘将六盏特制的灯笼挂在酒楼的大门口,每一盏灯笼上都写上了几句灯谜,凡是猜对了谜底的顾客,可以拿着灯笼在此享用一桌丰盛的饭菜。 京城的不少贵族子弟都聚在这里,他们倒不太在乎那一桌饭菜,他们来此完全是为了显摆自己的才华,让别人对自己刮目相看。 前面的五个灯笼已经被人猜着了,老板娘扭动着她那细柳腰,指着第六个灯笼,大喊道:“各位听好了,最后一个灯谜是,毛对毛,肉对肉,一宿不碰就难受。谜底就两个字,各位公子好好猜猜!”老板娘说完朝台下的众人抛了一个媚眼。 台下的几个贵族公子顿时相视一笑,一个穿着最为华丽的公子抢先道:“圆房,一定是圆房,大家伙儿说是不是啊!”华服公子说完龇着牙,一脸的猥琐。 周围的看客也都跟着大笑起来,他们只恨自己的嘴巴反应太慢,居然被人抢了先,对于这个答案众人还是极为认可的。 魏安对此也没有太多的异议,毕竟他的前世是个成年人,这些事还是懂得一些皮毛的。只是作为压轴灯谜,谜底似乎显得太过简单,这让魏安觉得有一些反常,谜底应该另藏玄机。 “魏安哥哥,圆房是什么啊!”褚蒜子转过身,睁着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魏安问道。 “圆房就是两个人,呸呸呸,就是圆圆的房子。”魏安不知道该怎么向只有三四岁的褚蒜子回答这个问题,只能讪讪地敷衍。 “哦!”褚蒜子看着魏安应了一声,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将酒楼屋顶的一粒沙子吹进了褚蒜子的眼里,褚蒜子立刻将眼睛紧紧的闭了起来。 魏安看着褚蒜子那紧闭的双眼,上眼皮和下眼皮紧紧的挤在一起,就连上睫毛和下睫毛也交错的合在了一起,顿时恍然大悟。 魏安看着周围噫吁不已的众人,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老板娘,本公子猜对了,还不快把灯笼送过来,哈哈哈。”华服公子得意的笑道。 “公子心里就知道圆房。”老板娘白了华服公子一眼,高高举起灯笼,摇了摇头。 “为何啊!”华服公子心中一怔,随即笑道:“难不成老板娘整日寂寞难耐,责怪本公子不曾圆了你,哈哈哈!” 华服公子说完放肆的大笑起来,周围的看客也都跟着瞎起哄,直把台上的老板娘气的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 魏安看不惯一大群男人欺负一个弱质女流,尽管这个弱质女流并非是一般的良家妇女,他大步走上前去,昂首看着华服公子高声道:“因为公子猜错了。” 魏安此言一出,众人都向魏安看来,华服公子心里猛的一怔,见魏安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便极为不屑的喝道:“小屁孩懂什么,乖乖回家吃奶去。” 魏安听了,倒也不生气,在他眼里这些纨绔子弟都是无知之辈,自己胸怀济世平天下的志向,怎么可以和他们一般见识。 魏安微微一笑,仰脸看着华服公子淡然道:“谜底是眼睛,不是圆圆的房子。” “眼睛。”台下的众看客顿时恍然大悟,华服公子却傻眼了,他瞪着魏安一脸的愤恨,顿了顿‘哼’了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此时六条灯谜已经全部猜完了,围观的看客也渐渐散去,台上的酒楼老板娘见魏安给自己解了围,颇为感激的瞟了魏安一眼。 她扭动腰肢走下高台,将灯笼递给魏安,柔声道:“真是聪明的小公子,来来来!,想吃什么尽管跟姨娘说,姨娘亲自给你做。”说完在魏安的脸蛋上掐了一把。 “谢谢姨娘。”魏安谢了一句,拉着王灵和褚蒜子向酒楼走去。 进了酒楼,魏安三人在一处靠窗的桌子旁坐了下来,很快,一大碗香喷喷的鱼肉丸子便端了上来。 热乎乎的鱼肉丸子散发出醉人的芳香,魏安拿起一把小勺子舀了一个,放到嘴里一尝,顿时感觉一股柔软爽滑、入口即化的感觉从口中传来,咽下之后仍感觉满口留香。 王灵也舀了一个放到嘴边,轻轻碰了一下便如触电般的立刻放了回去,小手不停的在嘴边扇动,显然是被滚热的鱼肉丸子烫着了。 魏安见了不禁觉得好笑,他摇了摇头,伸手舀了一个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一会,待差不多能吃了便放到王灵的嘴边,笑着道:“小姐,张嘴。” “你居然喂我,本小姐可比你大多了。”王灵诧异的白了魏安一眼。 魏安顿感无趣,转身将鱼丸放到褚蒜子的嘴边,柔声道:“蒜儿,张开嘴。” 褚蒜子听话的张开嘴,将鱼丸子吞了下去,随即嚷道:“好吃,魏安哥哥,我还要。” “好好好,蒜儿妹妹不急,哥哥再舀给你吃。”魏安说着轻轻瞟了王灵一眼。 只见,王灵揪着小嘴,满眼醋意的看着魏安和褚蒜子,一副懊悔的样子。 魏安心下暗暗窃喜,腹诽道:“让你玩高傲,后悔了!” 饱餐一顿之后,魏安三人离开酒楼,再次来到摆满花灯的街市,此时街上的人稀疏了一些,但仍然算得上热闹。 南市的中心有一处露天的高台,高台周围围绕着十几盏灯高达两三丈的大花灯,魏安三人爬上高台,依次倚在护栏上,欣赏着周围的美妙花灯。 夜晚的微风吹拂着他们的脸庞,虽然冬日的风有些寒冷,但此刻他们却感觉凉凉的很是舒服。 “这里真好,可以看到全京城的花灯。”王灵伸手指着周围的花灯划了一道弧线。 此刻她的内心格外舒畅,烛光照在她的脸上,那脸蛋娇嫩如玉,娇小的耳朵在烛光下显得有些剔透,耳垂透出肉色的嫣红,一缕青丝在微风的吹拂下从她的左鬓一直延伸到嘴角。 魏安情不自禁的暗叹道:“真是个美人胚子。” 此时,王灵就坐在自己旁边,一股股醉人的体香萦绕在魏安的鼻端,让魏安不禁有一种将王灵狠狠的搂在怀里亲热一番的冲动。 “魏安哥哥,你看,天上的月亮好圆好亮哦!”褚蒜子突然打乱了魏安的思路。 魏安定了定神,侧目看着褚蒜子,笑着说道:“傻丫头,今天是上元节,月亮当然又圆又亮了,你们知道么,月圆之夜只要在月下虔诚的许愿,愿望便一定可以实现,听说很准的。” “真的,那我们每人都许个愿!”王灵建议道。 “好啊!好啊!” 魏安盘膝而坐,双手合十,在心里默念道:“魏安不才,愿奉献自己的一生来拯救大晋河山,诸神保佑魏安能克敌制胜、今生今世功成名就。” 魏安一口气默念十遍,缓缓的睁开眼,见身边的王灵和褚蒜子都看着自己。 “许什么愿,竟要这么久。”王灵好奇的问道。 魏安强忍着笑意,胡诌道:“我想快点长大,然后娶上两个美娇娘,一个就像小姐这般美丽,一个就如蒜儿妹妹般可爱。” “哈哈哈。”魏安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褚蒜子还好,王灵听了却立刻羞红了脸,她瞪着魏安羞啐了一口:“哼,今晚,你嘴里就没一句好话,一定是皮痒了。” 她说着趴在魏安的身上毫不客气的锤打着魏安的胸口,魏安也乐得享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看着天上的明月,魏安突然伤感起来,王灵过完年已经虚岁十四,要不了几年也许就要嫁人了,而褚蒜子下个月就会被亲生父亲接走,离开京城,日后若无例外便是大晋国的皇后,紧接着便是太后。 自己和她们的缘分也许很快就要尽了,想想这些日子的相处和依赖怎能不让人心生伤感之情。 童年的快乐时光注定是短暂的,既然一切似乎都已经注定,那么有什么理由不珍惜眼前的快乐时光呢? 今晚的快乐时光必将成为一生中一段美好的回忆。 想到这里,魏安便释然了,他轻轻的从身上摸出早已准备好的三串蜡珠,放到身前,认真的说道:“三串蜡珠代表我们三个人,你们各自挑选一条,留作纪念也好。” “这不是我刚才看中的珠子吗?你把她买下了。”王灵惊奇的看着魏安手中的珠子,抿着嘴颇为感激的瞟了魏安一眼,挑了一串戴在手腕上,大小刚好合适。 褚蒜子也拿了一串戴在手腕上,虽然有些大了,但是她还是很喜欢,毕竟这是她的魏安哥哥送给她的小礼物。 魏安将剩下的一串套在手腕上,看着王灵和褚蒜子,笑着问道:“今天晚上,你们两个开心吗?” “开心。”王灵和褚蒜子异口同声,此时她们的脸上的确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大点声,听不见啊!” “开心,开心,开心。”王灵和褚蒜子大声叫喊着,尖细的叫喊声回荡在南市的上空。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稀疏,虽说今夜没有宵禁,但大多数百姓还是要睡觉的。 魏安抬头一看,皓月当空,时间已经不早了,似乎该回去了。 “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哦,那我以后能经常到这里来玩吗?”王灵耷拉着脑袋,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 魏安拍着胸脯保证道:“只要有我魏安在,小姐还怕没机会出来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魏安明白其实机会不会很多了,王灵即将成年,说亲的媒人很快就踏破司徒府的门槛。 “嗯,不许骗我。”王灵见以后还有机会出来玩,便高高兴兴的答应了。 三个人意犹未尽的离开了灯火通明的南市,带着倦意回到了司徒府。 一个月后,褚蒜子的父亲,当朝司空郗鉴麾下记室参军褚裒来到司徒府将褚蒜子接走,褚蒜子留恋魏安,着实哭闹了好一阵子,但最终只是和父亲在司徒府多住了日,便还是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褚蒜子的离开让魏安的心里着实失落了好一阵子,但同时韩潜对魏安的要求也越来越高,魏安每日都要刻苦的练习各种刀法、剑法、枪法,每日都累的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当然成绩也是显着的,魏安的体力一天天的增强,武艺也越来越娴熟,已经不满足于用木质兵器了,石质、甚至铁制的兵器,魏安也耍的起来。 最重要的是通过忘我的刻苦训练,魏安也就没有时间去失落,不久之后,上元节的一幕幕快乐的场景,便不再频频出现在魏安的心里,而是成了一段美好的回忆,偶尔,不经意间会回想一下,干笑两声而已。 两年后,魏安九岁,韩潜已经正式教魏安箭术了,并且试着教魏安骑术,包括骑马砍杀、格斗、还有骑射等基本技能。 因为魏安很小的时候就有骑驴的功底,此后也经常跑到韩潜的军营偷骑军马,因此魏安学得很快,这让作为师傅的韩潜欣慰不已,同时魏安的箭术也在韩潜的精心调教下日益精进,虽不能百步穿杨,但五十步之内杀野兔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一年,王灵周岁十六,正值花季妙龄,司徒府的门槛都要被媒人踏破了,司徒王导和夫人曹淑自然是欢天喜地的希望把女儿嫁一个好人家,普通人家和没落的士族当然是不行的,要挑自然也要在士族之中选拔。 王导和曹淑倒是在媒人的介绍下,看上了几个不错的后生,但王灵心里想着魏安,对这些纨绔子弟丝毫不感兴趣。 不论别人如何劝说,她就是死活不依,并且出言不逊将媒人都给得罪了,媒人也是有脾气的,既然受了那么大的气自然不会在外面说王灵的好话,一时间京城的士族子弟都知道王灵是个脾气很坏,无理刁蛮的主,便都不敢再上门提亲。 第一百一十四章 魏安买房 提亲的媒人越来越少,而王灵的年龄却只会增加不会减少,这可愁坏了司徒王导和夫人曹淑,他们每日见了王灵便是一顿数落,亦或是一记白眼。 眼见高门贵胄的子弟不愿前来提亲,王导也只好降低要求,接纳那些因军功获得爵位的平民子弟,但提亲者仍寥寥无几。 王导作为当朝司徒自然也不会主动向别人推销自己的女儿,毕竟他丢不起这个人。 爹娘的训斥和白眼让王灵倍感压力,她压抑的几乎要窒息,好在这些日子有魏安的陪伴和疏导才让王灵没有因抑郁而生病。 王导和曹淑不再府上的时候,魏安甚至大胆的带着王灵进入蒋山狩猎,虽然几乎每次王灵都会被树枝和杂草划伤手脚,甚至有一次,险些丢掉性命,但她却无怨无悔并且难得的开心。 每次狩猎完毕,魏安便带着她到集市叫卖猎得的野味,挣到的钱自然是买一些可口的美食两个人一起分享,余下的钱都是魏安存着以备后用 若是心情特别好,魏安也会买一些精致的小礼物送给王灵,以逗得她的开怀一笑。 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一年的光景,一年过后,魏安整整十岁,但却长得跟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般高大,司徒府的后院自然容不下他了。 他不得不搬到前院和府上的家丁住在一起,没有特殊情况,他甚至不能迈入后院半步,不过后院的针娘却是可以随意到前院来看望自己儿子的,她经常做一些可口的美味送给魏安,同住的家丁倒是占了不少便宜。 王灵本也想到前院看望魏安,但前院家丁众多,为了不惹人闲话,她只能默默在心里忍受着这份相思之苦。 为了探听魏安的近况,她时不时的在自己的师傅针娘面前随口一问,时间一长,细心的针娘自然发现了她对魏安的情意,但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年纪还小,并且门不当户不对的根本不可能,便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暗自摇头。 随着魏安年龄的增大,韩潜不仅仅局限于教魏安武艺,他甚至尝试着指点魏安一些简单的兵法和行军布阵的常识,魏安自是一点就通,甚至能举一反三,让韩潜着实惊叹不已,韩潜对自己的徒弟自然越来越满意。 这段时间,北方的中原发生了变化,后赵帝国的皇帝石勒自从几年前令大将石虎率军西征攻破了前赵国都城长安,斩杀匈奴族出身的帝王刘擢,便控制了肥沃的关中八百里秦川,关中、中原连成一片,后赵帝国实力大增,经过数年征伐,北方的羌、氐、匈奴各族皆投靠了石勒。 出身奴隶的后赵皇帝石勒正想大显身手,攻打大晋国完成一统天下的宏愿,不料却寿终正寝,躺进了棺材。 石勒死后,掌握兵权的实力派人物石虎为了夺得帝位,囚禁石勒已经继位的儿子石弘,自称丞相、魏王、大单于,这激起了石勒原部署的反抗。 石生、石朗等率兵讨伐石虎,但最终兵败身死,经过数年征战,残暴的石虎尽数杀尽国内的反对者,并且连已经被囚禁的石弘也一起杀掉,他自称大赵天王,开始了残暴血腥的铁血统治。 北方赵国的大乱消耗了太多的实力,这对偏居南方的大晋国却是一件好事,同时也为魏安赢得了几年极为宝贵的成长环境,但这样的环境不会持续太久,牢牢控制政权的石虎为了树立个人的威信,下一步就该对大晋国动手了。 公元三三七年,也就是石虎称王的这一年,魏安已经整整十六岁了,此时的他弓马娴熟,身材强壮,嘴角也扎起了两撇胡须,俨然是一个成年人的模样。 通过这些年的刻苦训练,魏安的各项能力都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尤其武艺一项,京城方圆百里之内已经没人能打败魏安,大晋勇士的称号也已经名符其实了,韩潜欣慰之余,觉得该是让魏安进入军营进一步历练了,魏安自然欣喜不已。 要说这些年,魏安通过打猎和砍柴也挣了不少银子,还有魏贵和针娘也有不少钱财,他们本可以早很多年买下房产,从而搬离司徒府结束寄人篱下的生活,但魏安不知为何总是留恋司徒府,迟迟不愿购买房产。 直到师傅让他去军营历练,他才又想到要购买房产,毕竟爹娘年纪都大了,买下一处房产也好让他们能够在一起互相照顾,这样魏安在外面便也更加安心。 魏安看上了乌衣巷的一处不算太大的房产,此处离司徒府不远,大约只有五百步,此处原先住的是京城的六品官员,因为被弹劾而贬到广州做官,临行前自然急着要把房产卖出,魏安便以一个十分实惠的价格买下了这处房产。 这处房产四四方方的,分成两个院子,前院朝南五间正房,东西两侧各有三间厢房,后院的布置与前院一模一样,也是五间正房和左右各三间厢房,同时两个院子之间沿着前院正房和外墙之间拉起了两道墙,中间开了两座圆门,从此,此处二院共二十二间房便属于魏安一家三口了。 起初魏贵和针娘觉得此处房产太大,房间太多一家人住不完为由不打算购买,但魏安一句“安儿将来娶十个八个婆娘,生上十来个小崽子,只怕还住不下呢?”便将二人逗乐了,于是便顺利的买下了这处房产。 搬完家,魏安安顿好爹娘便收拾行装准备离开家到军中服役。临行之日魏贵和针娘流着泪,千叮万嘱让魏安入了军营一定要注意照顾自己,不要逞能,遇到战事也莫要冲在最前,千万保住性命。 魏安自然点头称是,为了让爹娘宽心,魏安也只能说一些违心之言。 “爹、娘,你们回去!孩儿走了。”魏安说完转身刚要走。 魏贵一拍脑袋,急道:“安儿,等一下,把咱家的传家宝带上,也许用得上。爹的记性不好,差点忘了,嘿嘿嘿。” 魏安一怔,心想能有什么宝贝,莫非是那个很重的方盒子里面的东西,爹好像曾说过那里面是什么传家宝,但这些年自己忙着练功也就忘了这事,此时,魏贵提起,魏安便想起了。 “爹,是那个方盒子里的东西吗?很沉的,是什么宝贝。” “等着,爹回屋给你拿去,嘿嘿嘿。”魏贵傻笑着跑回了屋子。 魏安笑着摇了摇头,他这个傻爹居然也学会卖关子了。 “针大娘,这位是魏安!”就在魏安笑着摇头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年轻女子的声音,而且这声音似乎很耳熟。 “哦,是小翠姑娘啊!”针娘拉着小翠的手,看着魏安说道:“安儿,这是小姐身边的小翠姑娘,你还记得。” 小翠姑娘,她来干什么,魏安心里想着,嘴上应道:“记得,当然记得。” “针大娘真是好福气,魏安都长得这么高大英俊了,一定有很多姑娘倾心,针大娘要抱孙子喽!”小翠看着魏安打趣道。 “姑娘说笑了,他就是个子大了些,年纪还没到,还得等上两年,哈哈哈。”针娘见别人夸自己的儿子,自然是喜上眉梢。 “小翠姐姐不是专程赶来夸我的!” “是小姐让我来的。”小翠单刀直入一点也不隐瞒。 魏安听了心里一个激灵,自从四年前他最后一次爬墙偷看小姐,至今已经整整四年没有见过小姐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是胖了还是瘦了,心情可好,儿时的一幕幕快乐的情景霎时展现在魏安的脑中久久回荡。 “小,小姐可好。”魏安低着头,说话有些吞吐。 “还好,昨日刚答应媒人的提亲,下个月就要出嫁了,只是这几日总是拿着一串珠子发呆,面容有些憔悴。” 魏安心里一怔,一股莫名的感动从心中涌起,原来这么多年未见,小姐一直不曾忘记自己,一串小小的蜡珠寄托了小姐对自己的思念。 “是哪户人家这么有福气娶了小姐。”魏安极力压抑自己的感情,但说话的口气却是严重的底气不足。 小翠抿了抿嘴,轻声道:“是吴兴沈氏家族的一位公子,朝廷的七品官员,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从未婚配,况且吴兴沈氏乃江南豪族,也算没有辱没小姐。” “四十多岁的糟老头子,居然也想娶小姐,哼……”魏安显得暴怒异常,额头的青筋骤然暴起。 “魏安,你,你怎么了。”小翠和针娘面面相觑。 “没事,只是有些想不通小姐为何要答应嫁给一个四十岁的人。”魏安不住的摇头。 小翠嘟着嘴,解释道:“这还不是因为小姐这些年耽误了婚事,如今小姐二十二岁,已经算得上是老姑娘了,年轻的公子自然是看不上的,也就只好嫁给年纪大一些的公子了。” 是啊!这里是大晋朝,二十二岁居然就成老姑娘了,若是在后世,这般年纪则是含苞待放的花朵,正在象牙塔里无忧无虑的成长。 魏安轻叹一声,问道:“不知小姐找我何事。” “小姐说,多年不见也不知你长成什么样了,想在成亲之日最后一次看看你,小姐大婚之日,你一定要来,不然她会伤心的。” 如此邀请真是让人肝肠寸断啊!见了最后一面,只怕就更加难以忘怀了,既然必须要忘记,又何苦要再见。 魏安摇了摇头,淡淡道:“师傅招我入军营服役,军中纪律严明,怕是没有机会参加小姐的大婚了,还请小翠姐姐代为转告。” “小姐诚心邀请,你就不能在军中告个假,下月六号,小姐大婚,希望你能来,话已带到,我该回去了。” “针大娘保重,小翠回去了。” “慢走,小翠姑娘。”针娘客气的送走了小翠,回头看着魏安摇了摇头,叹道:“小姐诚心相邀,为何不去。” “去了又如何,只怕小姐见了我会更加伤心,倒不如不见。”魏安回答的很干脆。 “随你!小姐这么多年一直不肯出嫁,我们刚刚搬离,她便同意嫁人了,哎!倒是我们母子耽误小姐了。” 魏安听了,心里一怔,娘亲说的对,由于自己在司徒府的存在,小姐总有念想,若是早些搬离,说不定小姐早就找到好人家了,想到这里,魏安一时懊恼不已。 “安儿,安儿,传家宝爹给你拿来了。嘿嘿嘿!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军营比武 身后传来了魏贵的傻笑声,魏安回头一看,魏贵正双手捧着一把长剑向魏安奔来。 魏安几步迎上去,将剑拿在手里掂了掂,感觉手感不错,重量也刚好适合自己,剑鞘看上去做工很精细,剑柄和护手也很厚重,轻轻抽出宝剑,顿时一股刺眼的光芒从剑面射入魏安的眼中,剑刃锋利,剑脊厚实,果然是一把好剑,魏安一时爱不释手。 “爹、娘、这把剑至少价值千金,咱家还有这等宝贝。”魏安说着将长剑一挥,顿时空气中传来清脆悠扬的嗡嗡声。 “这是传家宝,再贵也不卖。”魏贵罕见的严肃。 “既然是好剑,安儿,你就留着防身。”针娘关切的说道。 “知道了,这么好的剑,安儿才舍不得把它卖了,我要拿着它纵横沙场,杀敌建功。” 魏安说完仰脸看天,摆出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 “爹娘不要你杀敌建功,只要你平安就好。”针娘一听魏安要杀敌建功,便担心起魏安的安全来。 魏安摇了摇头,定睛一看,手中宝剑的剑柄之上居然有一行小字,虽然是篆体不太好认,但魏安还是看出了是青釭二字。 居然是一代名剑青釭剑,魏安惊奇不已,相传三国时曹操有宝剑二口,一名‘倚天’,一名‘青釭’,倚天剑曹操自佩之,青釭剑令夏侯恩佩之,而后长坂坡之战,刘备麾下猛将赵云斩杀夏侯恩夺得此剑,赵云死后此剑不知所踪。 一百多年过去了,没想到此剑居然到了自己的手中,而且还是传家宝,魏安高兴之余,不禁疑惑道:“爹,此剑绝不是寻常人家的东西,我魏家祖上究竟是何地位,居然能拥有这天下名剑。” “这就是一把剑而已,也许是祖上在路边捡的,觉得是好东西就当是传家宝了,嘿嘿嘿!” “捡的。”魏安狐疑的看着正在傻笑的魏贵。 从爹的表情也看不出是在故意撒谎,难道天上真的掉下了馅饼,让我魏家的祖先捡到了,魏安蹙眉一脸的不信。 “安儿,看你爹这德行,祖上一准也是木匠,这剑多半也是捡的,不过既然是好东西,你就留着用,管他哪来的。”针娘说着白了魏贵一眼。 “木匠怎么了,木匠不是也娶了你这么漂亮的俏媳妇,还生了安儿这么好的儿子,嘿嘿嘿!” “嘿,你这榆木疙瘩,也学会油嘴滑舌了,长本事了。”针娘说着拧起来魏贵的耳朵。 看着爹娘像小孩子般的斗嘴打闹,魏安心里涌起一股温馨的感觉,仿佛时间又回到了童年,小时候魏安最大的乐趣便是看着爹娘打打闹闹,拌拌嘴什么的。 “爹、娘,你们忙,安儿就不打扰你们了,走了。”魏安说着转身离去。 “都是你闹的,”针娘捶了魏贵一下,看着已经远去的魏安,关心道:“安儿,一定要保重,爹、娘在家里等你回来。” “安儿,什么时候想爹娘了就回来看一眼。”魏贵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魏安回头应道:“爹、娘,你们放心,安儿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们也早些回去。” 魏安说完转身大步离去,走了大约八百步,随意回头一看,在家的方向,爹娘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见自己回头,便兴奋的向自己招手。 魏安顿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他向爹娘招了招手,转身不再回头。 “杀、杀、杀。” 韩潜军大营里传来了士兵操练的喊杀声。 因为魏安这些年经常会到韩潜军大营来看师傅,因此看守大门的老军卒认识魏安,他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便从辕门昂然而入。 看着一群操练的士兵,魏安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今年的新兵精神不错,只要善加调教必定是一支劲旅。” “是啊!我大晋收复中原的日子不远了。”身后传来了韩潜那熟悉的声音。 魏安闻言,急忙转身抱拳躬身道:“师傅,徒儿魏安前来报到。” 韩潜点了点头,上前一步扶起魏安,正色道:“魏安,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大晋北伐军的一名军人了,从此肩负着保卫大晋、收复中原的重任,这也是我们每一个军人应有的使命,师傅看好你。” 韩潜说完重重的在魏安的肩部拍了几下。 魏安激动的说道:“师傅放心,魏安定会牢记使命,不负师傅的期许。” “好,跟我来。” 韩潜说完几步走向正在训练的新兵面前,把手轻轻一抬,一百名正在操练的士兵立刻停了下来。 韩潜目光从众士兵脸上一一扫过,大声道:“将士们,你们都是从一万新兵中挑选出的精锐之士,每一个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你们日后将是我北伐军的精锐,同时也是我大晋国的精锐。” 韩潜说完,指着魏安,接着道:“本将身边的这位也是一位勇士,今天,本将打算让他作你们的队正,统领你们这一百勇士,有谁不服的尽管站出来,只要能打败他,便可取而代之。” 韩潜说完,侧身看着魏安,眼神之中充满了期许。 魏安微微颔首,眼神中尽是自信。 “谁怕谁啊!俺试试。”新兵之中一位极为魁梧的虬髯汉子大大咧咧的站了出来。 “请兄台赐教。”魏安礼貌的颔首一礼。 虬髯汉子轻蔑的瞟了魏安一眼,嘴一咧,大喝道:“小子,吃我一拳。”声到拳也到,看上去身材笨拙的汉子,出拳却极为敏捷。 “这一拳下去,不出人命也要重伤吐血。”周围的士兵不禁为魏安捏了一把汗,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只听“啪”的一声,魏安已经牢牢将虬髯汉子挥来的铁拳接住了,速度之快更是诡异,周围的士兵都没看到魏安是何时伸出手的。 虬髯汉子本想一拳打倒魏安,没想到自己全力一击,竟然被魏安生生的接住了,心中诧异之余也是大怒,他伸出另一只拳头再次向魏安挥来。 魏安可不想跟眼前这个大力士慢慢耗,毕竟挑战他的未必只有眼前这一个,他要保存体力,迎接其他将士的挑战。 只见魏安弯腰一闪,躲过了虬髯汉子挥过来的一拳,顺势抱起虬髯汉子的双腿在空中甩了几圈,猛一用力将其扔了十几步远。 虬髯汉子吃了一嘴的泥土,他缓缓的爬起来,“呸”了一嘴的沙土,上前抱拳躬身道:“兄弟,还是你厉害,俺铁牛服了。” “承让了,铁牛兄。”魏安抱拳颔首回礼。 韩潜见了魏安的卓越表现,满意的点了点头,大声道:“还有谁不服的,尽管上前挑战。” “让开,我来。” “让俺也试试。” 毕竟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虽然魏安已经展现了不俗的武艺,但挑战者仍然不断的跳出来向魏安讨教。 一炷香的时间,魏安已经连续击败了九名上前挑战的士兵,这九人可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啊!尽管魏安的实力不容小觑,但也不禁有些吃力。 斗大的汗珠从魏安的额头渗出,顺着脸颊下颚一滴滴的滴落在地面上,溅起一簇簇微不足道的灰尘。 “下一个。”魏安大喝道。虽感觉有些吃力,但却正在兴头上,也就顾不得休息了。 “兄台已经力敌九人,王三佩服,请兄台不惜赐教。” 王三颔首躬身行礼,说完一拳向魏安挥来,魏安伸手正准备接下,王三却突然将手缩了回去,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右脚向魏安的下盘扫来,魏安一时大意竟被扫中,一个踉跄向后仰去。 “声东击西,居然是假动作。”魏安心中惊诧不已。 韩潜也是瞪大了眼睛,虽然他不希望自己的徒弟落败,但能征到如此优秀的士兵,他的心里更多的是无比的兴奋。 魏安双腿向后倒退了几步,勉强站稳。 王三见自己一次击中,不免心中得意,他欲故伎重演,再次向魏安挥起了拳头。 魏安吃了一次亏,自然小心的提防,这一次王三没能扫中魏安,但魏安也很难靠近对方,王三好像刻意要和魏安保持一段距离,不让魏安近身。 此前的几场比试已经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而眼前的王三显然是一名强敌,这么空耗下去,自己的体力肯定会被耗尽的,魏安急速的思考着对策。 眼前的这人身材精瘦,显然是个身手敏捷的人,但他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说明他知道自己的力量比不过魏安,只要能近身锁住他便可轻易的击败之。 魏安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了结识韩潜之前,自己在山中被一群狼围攻,而狼群采取的也是这种声东击西的牵制办法,想耗尽自己的体力,若不是自己拼着被狼的利爪击中而采取的后发制人,只怕早已成了饿狼的美味了。 狼群,就用对付狼群的办法对付他。 想到了破敌的办法,魏安的嘴角浮起了一丝诡笑。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兄弟相聚 王三显然看出了魏安的体力已经消耗了大半,他毫不理会魏安嘴角的诡笑,挥起拳头就向魏安击来,前几拳自然都是虚招,目的就是让魏安疲于应对,但魏安却站在原地,丝毫不理会王三挥来的拳头。 王三心中满是狐疑,看来此人看出了自己的计策,既然如此,何不将计就计,重拳出击。 “接招!”王三大喝一声,一记猛烈的重拳向魏安挥来,魏安仍是不躲。只听“咚”的一声,王三的铁拳击中了魏安的胸口,他心中一喜,正自得意,却见魏安嘴角浮起了诡异的笑意。 “不好,中计了。”王三心中大骇,正准备收回拳头,可是哪里还来得及。 魏安的一双铁拳已经牢牢的抓住了王三挥来的拳头,并顺势转身一个背摔将王三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最后一脚踹在王三的胸口让其不能动弹。 “好、好、好……”围观的将士不由自主的大声喊叫起来。 十战十捷,魏安在这一百号人中已经树立起了绝对的威信,众士兵无不向魏安投来钦佩和崇拜的目光。 韩潜见魏安一炷香的工夫连续击败十名优秀的士兵,也不禁感慨万千。 “兄弟,王三彻底服了。” 魏安将脚拿开,王三讪讪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恭敬的说道:“兄弟,不,队正,以后我王三唯你马首是瞻。” “好兄弟。”魏安说着伸手在王三的身上拍了拍。 韩潜见魏安在众士兵中已经树立了威信,便上前大声道:“好了,从今以后,魏安就是你们的队正,你们要绝对服从他的命令,还有刚才那十位上前挑战的士兵全部升为什长,好了,都散了!” 韩潜说完朝魏安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中军大帐。 韩潜一走,兴奋的士兵立刻一拥而上,将魏安抛向空中,接住了再抛,整个新兵校场都沉浸在欢快的气氛中。 闹腾了一阵子,众士兵开始自报家门,魏安发现这群士兵居然清一色的都是丹阳郡人,心里不禁涌起一丝得意,都说丹阳兵战力强悍,自己刚入军营便有了精锐的一百丹阳新兵,日后建功立业还会远吗? “队正名叫魏安。”正在魏安得意的时候,王三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 魏安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王三一听,略显兴奋,急切道:“王三幼时邻家的哥哥也叫魏安,正好与队正重名,不知是巧合还是原本就是一个人。” 看着王三热切的目光,魏安心中霎时浮现出了幼年玩耍的情景,眼前这个王三,不会就是当年的小三子! “小三子,你是邻家的小三子。”魏安双目含泪,双手紧紧的抱住了王三的肩膀。 “魏安哥,你真的是魏安哥,太好了,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哥哥,真是太好了。”王三抱着魏安的肩膀,显得异常兴奋。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幼年在殷家亭的一幕幕快乐的时光霎时重现在魏安的脑海中,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魏安的眼圈还是有些泛红。 “这些年哥哥过得好吗?” 魏安点了点头,问道:“你呢?过得如何。” 王三挠了挠头,讪讪道:“还行,祖上传下来的两亩薄田被那无良的二公子给强占了,爹娘觉得惹不起他们,况且我爹卖猪肉也能赚钱贴补家用,也就算了。” 王三顿了顿接着道:“这几年整日跟在爹的身边帮忙卖肉,上个月有个将军到我们那里征召士兵,我寻思着卖肉能有什么出息,况且那无良的殷二公子总是无故来捣乱,见了中意的好肉便强行拿走,不给钱也就算了,还要看着我爹笑脸相送才肯罢休。王三实在气不过便报名来到了军营,日后若是能混个将军,回去看我不好好的教训他。” 魏安莞尔一笑,不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无良公子还是这么嚣张,一个败家子而已,兄弟不必和这种人一般计较。” “嗯,魏安哥说得对,王三不和他计较,日后你我兄弟并肩作战,一定可以建立一番功业,光宗耀祖。”王三说着蹙眉攥紧了拳头。 魏安心中一怔,没看出来这小子也有不少雄心,毕竟整整十年没有相见,魏安也搞不清楚眼前的王三,还是不是十年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年,他究竟有多少野心,是否有反叛朝廷之心。 “说不定还可打下一片江山。”魏安眉毛一挑,故意试探道。 王三听了,心里一怔,忙捂住魏安的口,不安的说道:“魏安哥,我们参军是为了效忠朝廷,可不是为自己打江山,这话若是传出去可是死罪。” 魏安看着王三那惊诧的表情,似乎不像是在说谎,看来眼前的王三并没有平天下的大志,他只是不堪忍受被人欺辱,从而想要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他是志士而非雄主,魏安不禁为自己怀疑兄弟的行为感到汗颜。 “兄弟误会了,哥哥的意思是效忠朝廷打下被胡人长期占据的中原锦绣河山,这不见了兄弟,一时激动竟然犯了口误。” 魏安说完,不待王三回答,便又问道:“对了,小五、小六还有扁头都还好!他们都没来参军。” “都还好,小五和小六兄弟俩说好了明年就参军,扁头年纪最小,但却是最有福气的,疼他的爹娘几年前就给他说了门亲事,明年差不多就要成亲了。好让兄弟们羡慕。”王三说到扁头不由自主的羡慕起来。 “哦!扁头快要成亲了,他才多大,行不行啊!”魏安微微一笑,蹙眉担忧道。 “怎么不行,哥哥有所不知,这小子现在长得比我还高一截,他没事的时候总爱在兄弟几个面前吹嘘他那未过门的俏媳妇有多温柔贤惠,每次都把我们兄弟几个说的心里痒痒的,都想着娶媳妇才肯罢休,哈哈!这小子坏着呢?” 魏安听了,眉毛一挑,轻笑道:“这小子,明年成亲之日,我们兄弟几个一定要去凑凑热闹,好好闹闹洞房,顺便看看他这俊俏的小媳妇到底长得啥模样,居然能让他整日挂在嘴边。” “行,哥哥若能去,扁头这小子一定会很高兴的。” “嗯。”魏安点了点头,拍着王三的肩膀,蹙眉道:“十年了,也该回去看看了。” 一想到魂牵梦绕的家乡,魏安的心中总会涌起一股暖流,他的确很想回去好好看看,看看儿时的小伙伴们是否长高了,长变了,家乡的那几珠大树是否还在,还有就是自己儿时住了整整六年的家是否还在,屋里是否结满了蜘蛛网。爹爹亲手为自己做的一大箱子小玩具是否还在。 想到这里,魏安的嘴角不自觉的浮起了一丝温馨的微笑。 “驾驾驾……都闪开。” 辕门外陆续而来十余名骑兵的叫喊声打断了魏安的思路。 魏安侧目一看,十多名骑兵个个带伤,尤其是领头的将军浑身上下都被鲜血染红了,仔细定睛一看,更让魏安惊奇,这个领头的将军不是别人,是韩潜麾下头号猛将陈雄将军。 陈雄将军为何浑身上下都是血。身后还带来这么多的伤兵,一定是出了什么事,魏安心下寻思,不是胡人入侵,便是山贼土匪劫道。 陈雄下了马,将马缰随手一扔,一副恼怒的模样,大步走向中军大帐,身后的伤兵将马拴好,自去医官的帐篷治伤。 “兄弟,出了什么事。”王三拽住了其中一个伤兵问道。 “山贼。”那伤兵就说了两个字,便耷拉着脑袋,不耐烦的甩开王三,一瘸一拐的向医官的帐篷走去。 原来是遇到山贼了,能把陈雄将军搞得如此不堪,想必不是一般的小伙山贼,敢于挑战大晋正规军的山贼一定不一般,至少也应该有数千人马。 这岂不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魏安嘴角微微一笑,瞟了王三一眼,说道:“王三,你我兄弟立功的机会来了,在这等我。” 魏安说完跟在陈雄的身后进入了中军帐,只留下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王三。 “点齐本部一万人马便去灭了这帮贼寇。”陈雄刚进中军大帐便大声嚷嚷了起来。 韩潜正在地图前与部将研究战法,抬头一看,陈雄一身是血,不禁起身问道:“陈雄将军,为何成了这般模样。” 陈雄低头不语。 看着陈雄低头不语的气愤模样,韩潜已经可以猜出陈雄一定是路上遇到了山贼,他抬头捋了捋下巴,猛然问道:“粮草,粮草可曾保住。” “末将有罪。”陈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抱拳道:“求将军给末将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只要本部的一万人马,末将一定可以在三天之内将这伙山贼一举剿灭,夺回军粮。” 第一百一十七章 魏安领命 “粮草丢了。”帐中诸将一听均是大惊。 一名军主急道:“将军,我军存粮已经不足五日,若不能快刀灭贼,五日之后,军中缺粮,必将军心大乱。” “末将本部三千人马愿助陈雄将军一臂之力。” “末将也去会会这帮山贼。” 帐中诸将皆极力请战。 诸将都是聪明人,和野蛮彪悍的胡人相比,这些山贼不过是软脚虾,这么白捡的立功机会怎么能错过。 诸将极力请战,而韩潜却陷入了沉思,他不太明白,山贼为何有如此胆量,竟然劫掠军队的粮草。 韩潜蹙眉思索了一阵子,猛然问道:“陈雄将军,你仔细说说事情的经过,还有这伙山贼有多少人马,使用的是什么兵器,贼巢在何处,把你知道的都细细道来。” “是,将军。”陈雄大声道:“昨日一早,末将亲自率领一百轻骑、两百步兵,前去接粮,本也十分顺利,在回来的路上,经过茅山的一处山谷时,突然从两边的山腰上冒出大批山贼,足有两千余人,手中的兵器倒是不怎么样,都是些长矛、大刀、弓箭之类的常见兵器,但人数太多,末将与他们厮斗了一阵,杀了他们几百多人,但末将所带的一百轻骑也只剩下十多骑,而且是人人带伤,步卒更是全部阵亡,山贼的弓箭又是不断的射来,末将实在无奈只好放弃军粮,一万担军粮和数千驾车的民夫都丢给山贼了。” “劫道的便有两千余人,老巢之中肯定还有留守,这么一算这伙山贼至少也该有三千人,难怪这么嚣张。”韩潜点头分析道。 “将军,就让末将领兵将功赎罪!”陈雄跪着叩首道。 “路遇山贼劫道,纯属意外,不能都怪将军一人,来,快起来。”韩潜上前扶起陈雄,淡然道:“在营中好好养伤,本将亲自率精兵五千前去剿贼。” “将军,还是让末将去!这点伤不算什么。” 陈雄还欲争辩却被韩潜按住了。 “你们几个各自从本部抽调一千精兵明日一早随我进山剿贼,”韩潜对身边的五位军主下令道。 “是,末将领命。”帐中五位军主抱拳应道。 韩潜手一招,五位军主便退下了。 “魏安,你有什么要说的。”韩潜见魏安站在那里蹙眉发呆,便随口问道。 “魏安觉得师傅草率出兵大为不妥,似乎漏掉了什么。” 韩潜心中一奇,忙问道:“有何不妥,说说看。” 陈雄更是大喝:“军中缺粮,若不能在五日内夺回军粮,我们都要饿肚子了,快刀灭贼能有什么不妥。” 魏安看着满身是血的陈雄,反驳道:“将军可知山贼的巢穴在何处,地形如何,是否易守难攻,陷阱设在何处,贼巢的兵力配置如何,山贼人数究竟多少,三千人马只不过是猜测而已。” 魏安洋洋洒洒的一顿发问,将陈雄问的哑口无言。 韩潜听了也是心中一惊,在军中军粮被劫是件大事,若不能尽快找回,后果不堪设想,自己一时心急居然忘了打探敌情,虽然自信即使不打探敌情,凭借自己亲自率领的五千精锐也一定能攻破山贼的巢穴,但这样一来伤亡肯定要多一些,而每个士兵都是爹娘的心头肉,作为将军怎么能够不珍惜每个士兵的性命,一丝冷汗从韩潜的额头悄然滑落。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韩潜看着魏安下令道:“魏安,你立刻率本部一百士兵回营休息,傍晚时刻饱食严装前往茅山侦查敌情。” 魏安抱拳应道:“是,师傅,我这就去准备。” “等等。”韩潜蹙眉关切道:“一定要注意安全。” 魏安颔首“嗯”了一声,转身大步离开营帐。 看着大步离开的魏安,韩潜陈雄对视一眼,欣慰的点了点头。 一直站在中军帐外焦急等待的王三,见魏安从帐中出来,忙上前问道:“魏安哥,你真行,可以随意出入主将的营帐,不过王三听说,只有校尉以上的将军才可以进入主将的营帐,哥哥刚升任队正一职便有如此特权?” 魏安瞟了一眼王三,轻笑道:“你懂什么,当今皇上曾亲封哥哥为骠骑将军,职位在主将之上,你说哥哥有没有资格。” “真有此事,兄弟我反正不信。”王三揪着嘴,一脸的怀疑。 “那你自己进宫问皇上!看看哥哥有没有撒谎。”魏安说着撇开王三向校场走去。 王三摸了摸脑袋,跟在魏安身后嘟囔道:“进宫,我一个新兵什长进得了宫么?” “全队集合。”魏安大声喝道。 一百名士兵闻声立刻排成十个纵列,每列十人,站在每列最前面的士兵便是和魏安比武落败的十名什长。 魏安看着整齐划一的一百新兵,点了点头,大声问道:“将士们,我们离开家乡,来到军营当兵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保家卫国,效忠朝廷。”众士兵异口同声。 魏安听了,嘴角微微一笑,显然这些士兵回答的都是套话、大话,同时魏安也知道这也是自己师傅精心调教的结果。 “将士们回答的很好,但这只是为公,为私呢?本队正就不信你们这群兔崽子就没一点私心。”魏安大声对众士兵爆起了粗口。 “为了杀敌立功,光宗耀祖。” 一个士兵小声说道。 “很好,还有呢?”魏安接着问道。 站在魏安面前的铁牛摸了摸鼻子,鼓起勇气大声道:“为了立功升官,日后回家多娶几个婆娘。” “哈哈哈哈……” 校场上立刻响起了一百士兵的狂笑声。 魏安淡淡一笑,目光从众士兵脸上一扫而过,大声道:“铁牛什长说的很好、很对,只是前提是我们要立了功才行,只有立了功,我们才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一切,今天就有一个立功的机会摆在我们队的面前,本队正帮你们争取来了。” 魏安此话一出,众士兵开始小声的嘀咕起来。 王三蹙眉一怔,恍然道:“难道要我们去剿灭山贼。” 众士兵一听,顿时恍然大悟,显然那几个伤兵已经将军粮被劫的消息说出去了,当然这样的消息是肯定瞒不住的,陈雄奉命接粮却带伤而回,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军粮没了,只是山贼战力不强,而营中尚有五日余粮,大营中的士兵相信五日内一定可以夺回军粮,因此倒也没有引起军心的不稳。 “难道将军只让我们一百人去剿灭山贼。” “听说山贼光劫道的就有两千多,贼巢里不知还有多少呢?” 众士兵顿时面面相觑,勇士虽然不惧死,但惧枉死,以卵击石,死的不明白是谁都不愿意。 魏安看了众士兵一眼,宽慰道:“不是剿贼,是侦查敌情,不过你们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侦查情报的准确与否,直接关系到主力大军的伤亡大小,一定马虎不得,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士兵异口同声。 “全队立刻回营帐睡觉,今晚日落之时,人衔枚马衔箸向茅山进发。”魏安下完令带头向营帐走去。 回到营帐的魏安躺在铺子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睡在军营了,但毕竟晚上有任务,而所要侦查的茅山却是一片从未去过的陌生地域。 那里究竟有多少山贼,密林中是否满是陷阱,山贼是否有暗哨,树林中有没有瘴气毒虫,地形不熟万一迷失方向怎么办,这一切的未知都让魏安心里不安。 第一次执行任务一定不能出任何意外,魏安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 “魏安哥,睡不着啊!”王三在魏安的耳边小声问道。 魏安侧目看着王三,奇道:“怎么,你也没睡。” “见了哥哥心里高兴,所以一时半会睡不着,哈哈哈!” 魏安听了,心里一阵莫名的感动,顿了顿轻声道:“三儿,睡!夜里还要执行任务呢?” “没事儿,哥哥难道忘了三儿可是村上有名的夜猫子,小时候哥哥睡下了,王三就一个人跑去那殷家后院偷吃的,这些年着实偷了不少,也算泄了一些心头之恨。” 魏安听了,心里顿时想起了往事,笑了笑说道:“是啊!哥哥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若不是你这夜猫子的坏毛病,哥哥十年前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王三点了点头,气愤道:“这殷家人也太狠了,平时欺行霸市也就算了,居然为了一点小事要致哥哥于死地,就连哥哥家的老房子都不放过,太可恨了。” “房子,我家房子怎么了。”魏安猛地跳了起来。 老家的房子是魏安童年的住处,是他魂牵梦绕的地方,寄存着他童年所有的快乐,魏安心里怎能不惊。 王三看着激动的魏安,轻声安慰道:“魏安哥,房子没了可以再建,哥哥莫要放在心上。” “房子,没了。”魏安猛地躺下,失落的闭上了眼睛。 日落时分,魏安和他的一百士兵饱食严装向山贼所在的茅山进发。 一路上借着明亮的月光,一行人马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便来到了茅山的脚下,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前方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群山,虽然有些朦朦胧胧,但却掩盖不了大山那特有的巍峨气势。 第一百一十八章 老鼠引路 看着眼前巍峨耸立的群山,魏安有些迷茫了,这么大的茅山,山贼的巢穴会在哪座山头呢? “你们有谁来过这里。”魏安勒住马,转身问道。 众士兵左顾右盼摇了摇头。 居然没有一个士兵来过这里,盲目的搜查只能是大海捞针,若用地毯式搜查,凭借自己手底下的这一百号人显然是远远不够的,毕竟茅山实在是太大了,魏安心里不禁有些焦急。 王三看着焦急的魏安,催马上前建议道:“魏安哥,不如我们沿着大路先找到陈雄将军与山贼交战的地方,那里兴许会有我们需要的线索。” 魏安看着眼前朦朦胧胧的群山,点了点头应道:“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驾驾驾……” 一行人顺着大路约行了十多里,前方的地形变得险要起来,魏安顿时感觉一股凛冽的杀气扑面而来。 于是勒马下令道:“全队立刻停止前进。” “怎么了,队正。”身后的铁牛疑惑的问道。 魏安看着两边的悬崖,吸了吸鼻子,淡淡道:“好重的杀气,大家小心,缓缓前进。” 魏安警惕的看着周围,缓缓的向前行去,越往前杀气越重,空气中渐渐的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魏安顿时恍然大悟,前方一定就是陈雄将军与山贼交战的战场了,而路两边的悬崖就是山贼埋伏弓箭手和滚木礌石的地方。 难怪会有这么大的杀气,原来自己已经进入了,山贼劫掠路人的伏击圈,万幸的是此时山贼应该都在巢穴内睡觉,否则自己这一百来人就要损失惨重了。 “队正,前面好像有人。”一个眼尖的士兵喊道。 魏安循目向前望去,只见前方的大路上零零星星的站着几个穿着白色衣服的成年人,在月光下尤为醒目,另外在他们的周围的地面上似乎也躺着不少人。 虽然隔着好远,但凭直觉魏安几乎可以肯定,前面的人影一定是战场上遗留下来的尸体,而且都是被扒了盔甲的大晋士卒。 “过去看看。” 魏安策马带头向前行去。 满地的尸体,足有近三百余具,站着的几具尸体后背都被人为刻意的插入了两个劣质的长矛,显然是山贼为了泄愤所为。 魏安身后的一百士兵见了眼前的一幕,无不悲愤异常,他们满眼的怒火似乎在诉说着“一定要杀光这群可恶的山贼。” “魏安哥,战场已经被打扫过了,留下的只有我军将士的尸体,看来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魏安瞟了一眼王三,指着地上的近三百将士的尸体,淡淡说道:“他们都是我大晋的勇士,不能让他们的身体躺在这里任由野兽糟蹋,让他们入土为安!” 魏安说完转身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行动,王三自是招呼士兵掩埋大晋士卒的尸体。 一万担军粮,足足数千辆粮车,战场之上居然看不到一处车辙,这群山贼做事真是滴水不漏,居然能想到将车辙印清除掉,还真是不简单。 魏安心里暗暗惊心,能做到如此细心的山贼,贼巢也一定设在极其隐蔽的地方,甚至可以想象的到,巢穴周围必定有陷阱,暗哨等必要的防备措施。 想到这里,魏安不禁蹙起了眉,难道自己进入军营第一次执行任务就要以失败告终,这也太丢人了。 魏安心里虽然一万个不甘心,但事实却是毫无线索可循。 “吱吱吱吱……” “嘿嘿,让你再跑,这下抓住你了!” 一个年纪较小的士兵手里握着一只老鼠,自言自语的笑道。 “你手里拿着什么。”魏安走过去问道。 年轻士兵立刻将老鼠放到身后,紧张的说道:“队正,没什么。” 魏安眼一瞪,下令道:“拿出来。” “是,队正。”顿时一只肉乎乎的小老鼠呈现在魏安的面前。 魏安瞅了这名士兵一眼,冷冷道:“别的士兵都在干活,你却在这里抓老鼠玩,回去之后自己去领二十大板。” 魏安说完一转身,只见只小老鼠从他的脚面爬过,仔细一看,周围着实有不少跑来跑去的小老鼠。 魏安心里惊讶不已,此处尸体众多,难道老鼠也吃肉,他转身看着呆若木鸡的小兵,随口问道:“老鼠食肉否。” 犯错小兵讶道:“队正说笑了,老鼠只吃粮食不吃肉。” “只吃粮食不吃肉。”魏安嘴里默默念叨着,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对了,一万担军粮肯定有不少漏撒的粮食,而此处是两军交战之地,军粮经过争夺肯定撒了不少,所以才招来了这些老鼠。 同样这些受损的粮袋在运往山贼巢穴的路上也一定会撒漏不少,山贼虽然可以用扫帚清除车辙印,却无法清除这一粒粒的粮食,也就是说只要沿着老鼠多的地方向前寻找,一定可以找到山贼的巢穴。 想到了办法,魏安心中一喜,指着犯错小兵,正色道:“二十大板免了,回去之后,本队正为你请功。” “啊……”犯错小兵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王三掩埋完三百具尸体,带着众士兵聚拢在魏安的身边听候指示。 魏安嘴角带笑,看着眼前的一百士兵,下令道:“将士们,你们待会儿十人一组分散寻找老鼠,哪个方向的老鼠多,我们便向哪个方向寻找,只要沿着老鼠多的方向寻找,我们就可以轻松的找到山贼的巢穴了,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士兵两眼迷茫的大声应道。 “立刻行动。” 众士兵在魏安的命令下,在各自什长的带领下向周围搜索前进,一粒粒粮食在月光下确实难以寻找,但乱碰乱跳的老鼠找起来却是方便多了。 不一会儿铁牛那组便发现了大量的老鼠,魏安下令士兵全部向铁牛所在的方向仔细寻找,果然一路上一直可以发现成群的老鼠。 越往前走山路越窄越陡,约莫走了两里地,在一片洼地魏安他们发现了几千辆粮车,但里面的军粮却不翼而飞了,很显然粮食都被山贼步行扛到巢穴了。 魏安看了看前方的地形,不禁摇了摇头,别说粮车了,就算是骑马都很费劲,而牵马的速度还不如步行,于是,魏安决定留下二十士兵看管马匹,剩下的八十多人继续前进。 翻过了一座山峰,站在山顶上,魏安已经可以看到远处零星的火光了,前方有火光处一定就是山贼的老巢了,魏安顿时兴奋不已,一夜的辛苦总是没有白费,终于找到山贼的巢穴了。 “魏安哥,我们的任务完成了。”王三嘴角洋溢着笑意。 魏安淡淡道:“只能算是完成了一半,敌人的兵力配置我们还不清楚,这一点比发现敌人的位置更加重要,明白吗?” “那我们就再靠近些侦查。”铁牛建议道。 魏安看着贼巢的方向点了点头,分析道:“山贼的巢穴看样子据此不过三里路,再往前肯定有他们的暗哨,我们这么多人目标太大了,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决定只带十人扮成猎户前往侦查,剩下的士兵留在此处接应。” “魏安哥,我跟你去。” “好,王三,让你的部下将盔甲全部脱了,每个士兵只许带弓和箭。”魏安说着脱下盔甲,背上大弓和利箭,腰悬青釭剑,侧身看着铁牛,正色道:“铁牛,这里的七十士兵就交给你了,埋伏在这里随时接应我。” 铁牛点头应道:“呃,队正小心。” “将士们跟我来,”魏安招呼已经换好衣服的王三等人。 十名士兵跟在魏安的身后向山贼的巢穴逼近,一路上他们每时每刻都在保持高度的警惕。 尽管山林在月光的掩映下,显得格外朦胧,但谨记使命的魏安等人没有心情欣赏这自然的美妙,他们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保质保量的完成侦查敌情的任务。 “魏安哥,这些山贼真是大意,都快到贼巢了,居然没看到一个放哨的,就连陷阱和路障都没有,估计这大半夜的都睡着了。”王三说着放松了警惕,他站直了身子大大咧咧的向前走去。 魏安感觉好像不对劲,离得这么近了,不该没有山贼的岗哨,以这伙山贼打扫战场的细致程度,绝不可能这么大意。 一丝凉飕飕的微风从魏安的脸颊吹过,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魏安猛的心中一凛,心道:“此处静的出奇,居然连一点声音都没有,空气中似乎还隐藏着一丝不大的杀气,莫不是被敌人包围了。” “不好,将士们都趴下。” “嗖嗖嗖……” 魏安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箭支便向他们射来,好在身边的十个士兵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很敏捷的躲开了飞来的箭支。 “好险。”躲过一劫的王三,摸了摸脑袋,心有余悸的叹道。 魏安白了一眼王三,看着射来的箭支,下令道:“大家不要慌,听声音,对方大概只有二十人左右,你们三人一组,依托地形,立刻还击。” 第一百一十九章 青釭出鞘 九名士兵闻令立刻分成三组,各找了几棵大树作掩护,弯弓搭箭向箭支飞来的方向还击。 魏安和王三对视一眼,背靠背各持弓箭向周围射击。 “哇,大哥,我们有一个弟兄被射死了。” “大哥,我们又一个弟兄被射死了。” 几轮的弓箭较量,山贼一方便被射死了五六人,而魏安一方却毫无伤亡。 山贼小头目彻底的怒了,他原本打算凭借自己人多势众,地形熟悉的优势搞突然袭击,快速彻底的歼灭闯入自己地盘的魏安等人,从而好在山贼头目的面前邀功,没想到自己的计划不但没有实现,反而被闯入的魏安等人射杀了五六个弟兄,显然这群山贼低估了魏安一行人的实力,把闯入自己地盘的魏安等人错看成了普通的猎户。 毕竟一向嚣张跋扈惯了,山贼小头目如何能受得了这等屈辱。 只见他扯着嗓子,大喝道:“哪儿来的小毛贼敢到大爷的地盘撒野,活腻歪了,大爷的山头有好几千弟兄,你们就等死!” 魏安听了,嘴角微微一笑,他拿起一支箭,拉满弓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就是一箭。 “啊………” 一声惨叫,山贼小头目身边最得力的助手被魏安一箭射穿身体,无力的躺在了地上。 “兄弟,兄弟,你醒醒。”山贼小头目痛苦的嘶吼着。 居然射偏了,魏安笑着摇了摇头。 “大哥,我看他们只是一群箭术高超的猎户而已,我们冲过去用大刀和长矛对付他们。”一个山贼小罗喽建议道。 “好,一定要杀光他们,为死去的弟兄报仇,弟兄们给我冲。”山贼小头目带头拿起了大刀向魏安等人冲去。 因为本身相距就不是很远,而且山贼冲过来时以大树作掩护左右躲闪,因此尽管魏安等人全力射击也只是射伤五六人而已。 眼看剩下的十名山贼拿着大刀和长矛冲过来了,魏安轻蔑的冷笑一声,侧身下令道:“这几个贼人都交给我了,你们全部退后。” 魏安说完将弓箭向后一扔,拔出青釭剑几步冲了过去,冲在最前面的山贼举起大刀便向魏安砍来。 魏安也不躲闪,挥起青釭剑迎了上去。 “咔” 随着刺耳的金属断裂声,山贼手中的大刀霎时断为两截。 果然是宝刀,刚一出鞘便展示了削铁如泥的实力,魏安心中一时惊喜不已。而断了大刀的山贼小罗喽则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半截残刀,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魏安不会给一个作恶多端的山贼思考的时间,他挥动青釭剑一剑将身前的山贼拦腰斩为两段。 看着血淋淋的两段残肢,魏安心里没有一丝的怜悯和内疚,因为他斩杀的是山贼,尽管一个人成为山贼可能有很多的理由,也许还有很多的苦衷,但这些都不是打家劫舍,欺凌弱小的借口,况且这群山贼在一天前杀死了近三百北伐军的将士,这让魏安对他们充满了仇恨。 第一个山贼被斩为两段的惨状让剩下的几个山贼恐惧的停下了脚步,他们略一迟疑的空档,魏安几步冲了,挥舞手中的青釭剑连续斩杀数名山贼,每一个被斩杀的山贼都是衣甲残破,血如泉涌。 剩下的几个山贼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根本就不是魏安等人的对手,甚至魏安一人就可以轻松的消灭他们,但逃跑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山贼小头目和身边仅存的两个小山贼紧紧的靠在一起,举起手中的兵器极为恐惧的看着正握着青釭剑步步紧逼而来的魏安。 看着眼前因恐惧而哆哆嗦嗦的几个山贼,魏安轻蔑的笑了,山贼过的本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斩杀,居然被吓成这样。 魏安猛的平举青釭剑指着眼前的山贼小头目,冷冷道:“想死还是想活。” 山贼小头目乍见魏安举剑刺来,以为小命即将不保,恐惧紧张之下居然吓得尿了裤子。 当他发现魏安这一剑并未真的刺来,并且给了自己一个活命的机会,便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不住的点头重复道:“别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山贼小头目身后的两个小山贼更是吓得立刻跪下来磕头谢恩,生怕魏安一时心情不好改了主意。 魏安瞪着三人,冷冷道:“那好,既然你们不想死,那我问一句你们回答一句,要是有半句假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魏安说着将青釭剑放在身前摆弄了几下,在皎洁的月光下,剑刃反射的寒光依次掠过山贼的双眼。吓得跪在地上的山贼连说不敢。 魏安点了点头,淡淡道:“很好,第一个问题,你们这伙山贼有多少人。” “两千多。” “一万多弟兄。” “足有两万人马。” 三个山贼立刻张嘴回答,但答案却完全不同。 魏安大怒,一脚踢向最近的山贼小头目,斥道:“敢糊弄本公子,到底多少人马。” 被踢的山贼小头目,吐了一口血,忙爬起来解释道:“公子饶命,我们答的都没错,请公子听小人解释。” 魏安心中愈加怀疑,这几个数据相差这么大,难道有什么隐情。他狐疑的盯着山贼小头目,冷声道:“既然都是对的,那你就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山贼小头目怔怔的看着魏安,几乎带着哭腔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身后的寨子只有两千多人马,但我们老大有三个寨子,总寨有六千多弟兄,另一个寨子也是两千多人马,加起来正好一万多。” 魏安听了点了点头,他开始明白了,剩下的一万人应该是另一伙山贼的,但与此处的山贼比较亲近,因此也可以看作是他们的自己人。 果然,山贼小头目顿了顿,接着道:“我们老大还有一个兄弟,在茅山的另一边,人马也有一万多,所以加起来有两万人。” “很好,很好。”魏安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们昨日是否截杀了运送军粮的车队,军粮现在何处。” 山贼小头目一怔,哆嗦道:“你们是军爷,军爷饶命,小的一直负责看家,并没有杀害一个军卒。” “是啊!军爷,小的可没有杀害一个军卒,军粮,军粮就在寨子的粮仓里。”两个小山贼忙答道。 魏安听了,深深的松了一口气,一万担军粮终于找到了,下面要做的就是攻入山贼的巢穴夺回军粮即可。 “通往你们山寨的道路有几条,是否有陷阱,寨子里的兵力如何配置的,平时你们是否操练。”魏安一口气问了四个问题。 山贼小头目自然老老实实的回答,通过山贼小头目的回答,魏安了解到,山贼的寨子正面只有一条大路,挖了几百个陷阱,寨子后面还有一条隐蔽的小路,不过据说寨子里没几个人知道。 而魏安之所以没有遇到陷阱是因为他们为了侦查的隐蔽性,穿梭在密林中,根本就没有走过一块好走的宽敞道路。所以遇上的是潜伏起来的暗哨而不是陷阱。 因为寨子极为隐蔽,寨子正面又有那么多的陷阱,普通寻仇者和少量的官兵围剿根本就起不到作用,因此寨子内部也就没有什么像样的部署,只是在寨子正面寨墙上立起的角楼里有一些零星的弓箭手。山贼图的就是清闲,操练根本不可能。 了解了这么多的细节,魏安彻底的放松了,他转身看着身后的几个士兵,下令道:“你们几个将这里的尸体全部处理掉,然后三人一组,每组带一个‘向导’将正面的所有陷阱都标出来。” “是,队正。”九名士兵说着将地上的尸体掩埋了,而后每三人一组押着一个山贼向周围有陷阱的地方行进。 魏安和王三对视一眼,两人悄悄的向山寨的后面绕去,因为魏安明白,山贼一旦顶不住正面官兵的攻击,一定会从寨子后面的小路逃走。 而魏安所要做的就是找到这条小路,在主力大军发起进攻之前抢先控制这条小路,从而不让一个山贼逃走。 山贼寨子后面的植被比前面的茂盛多了,在月光下越发显得朦胧,魏安和王三沿着茂密的树丛找了很久,终于在两棵老松树的中间找到了一个入口。 沿着路口走进去,里面的路面由于常年没有人行走,已经长满了杂草,如果不是刚才山贼小头目信誓旦旦的说过这里有一条小路,魏安还真的很难相信这是一条路,至少这不像是一条人走的路。 由于路面太过狭窄,只能容许一人穿行,而头顶的树枝将月光挡得死死的,因此越往里走就越发黑暗,走了不到三十步,里面便已经伸手不见五指。 王三打了一个冷战,噫吁道:“魏安哥,这里太黑了,我们回去!” 魏安也觉得既然已经找到了山贼逃走的小路,只要派兵守住出口即可,没有必要进去一探究竟,便点头道:“好!我们先回去。” 第一百二十章 两条大鱼 魏安与王三走出洞口,沿着来时的方向快速的回到铁牛等人埋伏的山头,此时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天快要亮了,而派出去探查陷阱的九名士兵也已经押着三名山贼回来了。 看着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几个山贼,魏安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下令道:“王三,你带部下押着这三个小贼回到大路上等候主力大军的到来,山寨周围的情况你们也很了解,待会你们就引导主力大军从正面向山贼发起进攻。” 王三点头应道:“放心!魏安哥,王三这就去。” “走,快走。”王三说完带着九名部下押着抓获的三名山贼向山下走去。 魏安换上盔甲,侧身道:“剩下的人跟我去后山的小路埋伏,一定不能放走一个山贼。” “是,队正。”铁牛等七十士兵异口同声的应道。 魏安带着麾下的七十士兵来到山寨后面的小路旁边,众士兵分成七组轮流看守着洞口,剩下的人则随便找个地方小憩,随时随地保持养精蓄锐的好习惯是一个优秀的士兵所必不可少的能力。 东方的太阳已经露出了半边脸,天色越来越亮,辛苦了一夜的魏安躺在一块光秃秃的大石头旁,双眼微闭尽情的享受日出之前空气中那特有的清新。 旁边的铁牛却是歇了一晚上,此时精力正特别旺盛,他掐起一根狗尾草放到魏安的耳朵边挠了挠,受了痒的魏安不耐烦的一挥手推开了身旁的铁牛。 铁牛见魏安并没有睡着,便笑呵呵的凑过来,开口道:“队正,山贼真的会从这里经过,那黑咕隆咚的洞口就是通向山贼巢穴的小路。” 魏安白了铁牛一眼,忽悠道:“本队正难道会骗你,这条路我昨晚已经走过了,正是通向山贼巢穴的道路,不信你就自己去里面走一遍。” 铁牛看着黑洞洞的路口,笑着点头道:“队正,我信,我信。” 见魏安又闭上了眼睛,铁牛接着道:“队正,待会这条黑咕隆咚的小路里会不会跑出来一群姑娘。” 魏安心里一怔,斥道:“跑出来的都是山贼,哪儿来的姑娘,别废话了,让老子睡会儿。” “队正,铁牛听说山贼都有压寨夫人,而且长得特漂亮,是!” 魏安侧首瞟了一眼铁牛,心道,原来这厮想女人了,难怪那么不安分。 “压寨夫人也是山贼,杀无赦。” 魏安说到这个‘杀’字时特别加重了语气。 铁牛听了猛的打了一个激灵,随即砸了砸嘴巴,谄笑道:“队正,连女人都杀无赦,这也太残忍了,说不定这压寨夫人是山贼抢上山的,不如抓活的!” 铁牛说完双眼满含深意的朝魏安眨了眨。 “没看出来,你这蛮牛还挺怜香惜玉的。”魏安说着,嘴角微微一笑,随即扯着嗓子大声道:“将士们听好了,铁牛什长想女人了,待会有女山贼跑出来,你们觉得该当如何。” “抓活的,哈哈哈!” 众士兵异口同声,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一群禽兽。”魏安伸手指着众士兵笑骂了一句,转身一看,铁牛红着脸,正讪讪的四处赔笑。 魏安完全没看出来,平时大大咧咧的铁牛也会害臊的脸红,看着铁牛那红扑扑的大脸,魏安勾起了童年的回忆,如今小姐就要嫁人了,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惆怅。 此时,王三押着三名山贼已经来到了大路上,看着前方滚滚而来的大晋主力军,王三独自迎了上去。 韩潜自然认得王三,他勒紧马缰缓缓的停了下来,看着王三问道:“怎么就你们几个,魏安在何处。” 王三一听,抱拳道:“启禀将军,山贼巢穴的后山有一条小路,队正为了能全歼这伙山贼,已经带着大半人马绕到后山小路设伏。” “这小子想的挺周到的。”韩潜满意的笑了笑,指着被俘虏的三个山贼,问道:“这几个山贼是你们俘虏的,还有,山中情况如何,军粮在何处。” 王三抱拳,信心十足的答道:“这三人都是队正一人抓获的,军粮就码在山寨的粮仓里。此处山寨只有两千人马,而且久不操练,绝不是我大晋主力的对手,寨前深挖的几百个陷阱也已经被我等用树枝标记出来,万事俱备,只等将军下令攻击,便可一举攻破山贼老巢。” “好,太好了。”韩潜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大声下令道:“王三,前面带路,大军立即出发。” 五千精锐之师在韩潜的率领下黑压压的一片向山贼的巢穴压来,不时的在山林中惊起一片鸟雀。 一大早,换班的山贼没有找到昨夜当值的同伙,但这并没有引起他们的警惕之心,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在大山上待着是极其寂寞的,利用值夜的机会偷偷的跑下山找姑娘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秘密。 毕竟山寨极为隐蔽,而且人马众多,寨前又挖了那么多的陷阱,大半夜出现敌情的机会实在不大,至少他们在寨子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遇到一个敢挑战他们山寨的人,骄傲和麻痹的思想充斥着他们的脑海。 前来接班的山贼小头目,没好气的骂道:“这群土贼,天都亮了还不回来,要是让寨主知道了一定打断他们的狗腿。” “一定是被哪个热情的姑娘看上了,抱着大腿不让回来。” “我看他们几个一准折腾了整整一晚上,累的走不动路才是真的。” 几个小山贼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 “都闭嘴。”山贼小头目恼怒的瞪了身边的几个小山贼一眼,不屑的斥道:“看你们那一个个的穷酸相,跟个土鳖似的,会有姑娘抱你们的大腿,别做梦了,我看你们早晚要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几个山贼小罗喽被训,无趣的各自走开了,其中一个小罗喽一脚踩上了一块肉乎乎的东西,他好奇的扒开一看居然是一只脚。 山贼小头目看了一眼便可以确定这是他们昨夜当值的同伙,他大感不妙,正准备回去报告,抬头一看,山下黑压压的一片全是官兵,五千大军的盔甲在阳光的照耀下烨烨生辉。 “不好,官兵来了,快回山寨。”山贼小头目大吼一声,拔腿便向身后的寨子奔去。 “咚咚咚……” 韩潜亲自击鼓,五千精锐大军分成五个纵队向山贼的老巢正式发起进攻。 虎入羊群,长剑饮血,结果可想而知,缺乏准备的两千山贼如何能是韩潜五千精锐的对手,刚一交锋便溃不成军,漫山遍野全是逃散的落单山贼。 大晋王师所向披靡,不到一个时辰山寨便被韩潜的大军完全占领了,蹲在白旗下投降的山贼小罗喽足有五百多,另外还有许多意图逃跑的山贼正在被押解回来的路上。 一万担军粮不仅一粒未失,而且还多了两千多担,这多出来的粮食自然是山贼从附近的村落抢来的,韩潜不打算收下这多余的两千担粮食,他命部下立刻将这些被山贼抢来的粮食全部送回到老百姓的手中。 埋伏在后山的魏安自从听到前方传来的战鼓声便提高了警惕,部下七十士兵各执兵器紧紧的盯着路口,弓箭也早已上弦。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黑漆漆的洞口终于传出了声音,魏安等人皆全神戒备,弓箭全部拉满弓。 “使者大人慢点,出了前方的路口,我们就安全了。”一个中年男人的粗犷声音从里面传来。 “寨主不是说万无一失吗?怎么这么快就被官兵端了老巢了,哼。”另一个声音依旧是个中年的男人。 被叫做寨主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解释道:“使者大人息怒,本寨主确实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究竟为何被官兵发现,实在是想不通。” “哼,无能,你们晋人都是废物。”被叫做使者的汉子大骂道。 在洞外仔细辨听的魏安,虽然只能听个大概,但使者、寨主这两个词汇魏安却是听的异常清楚,总之,即将要走出来的绝对是两条大鱼。 声音越来越近,魏安等人屏住了呼吸。 “使者大人,洞口到了,我们总算逃出来了。”山寨寨主首先弯腰拱了出来,高兴的回头说道。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可怕的一幕,近百名衣甲鲜明的大晋官兵正弯弓搭箭对准自己,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眼睛恐惧的神色,自然被后面紧跟而来的所谓使者大人看到了,使者躬身迈出洞口,眯着眼笑道:“不就是一座破山寨,不用伤心,等我们天王攻下江南,随便赏你一个郡的土地就够你快活一辈子了,哈哈哈!” “啪啪啪……” 魏安欺身上前,边鼓掌边打趣道:“使者大人真是好大的口气,要不要也赏在下一个郡守做做。” 第一百二十一章 胡人阴谋 使者猛地一惊,见眼前的魏安一身大晋军卒的装束,心知不妙,忙转身欲逃,魏安一把抓住使者的后背,将五大三粗的使者抓了起来,然后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山寨寨主也早被铁牛等人控制。 “全部捆起来,带走。”魏安狠狠的在使者的身上踹了一脚。 他平生最恨的就是胡人了,眼前这个金发碧眼的中年汉子明显就是胡人,胡人作为使者来到山贼的巢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魏安带着满腹的疑问,将抓住的山寨寨主和胡人使者押往韩潜所攻下的山寨。 此时,山寨内除了少数的士兵负责警戒之外,大多数士兵都扛起了粮袋,将其搬到山腰的粮车上,甚至连投降的山贼也被动员起来,场面很是热火朝天。 魏安押着抓住的两人来到韩潜的面前,笑着说道:“师傅,抓住两条大鱼,一个是这座山寨的寨主,还有一个是胡人的使者。” “好,做得好。”韩潜夸了魏安一句,指着金发碧眼的胡人使者,盘问道:“你就是胡人的使者,跑到我大晋的深山之中有什么目的。” “哼。”胡人使者狠狠的瞪了韩潜一眼,态度极为嚣张,完全没把韩潜放在眼里。 “胡儿休得放肆,这里是大晋。”韩潜身后站立的五位军主拔剑大声呵斥。 胡人使者轻蔑的瞟了众人一眼,不屑道:“你们晋人都是废物,只会虚张声势,中原不也是你们晋国的领土吗?你们为何不取,哈哈哈!没胆量!一群懦夫。” “你放肆。”韩潜身后诸将皆愤怒的拔剑指着胡人使者,只要主将一声令下,便会将其千刀万剐。 韩潜更是怒到了极点,这么多年不曾收复中原,韩潜原本就一直耿耿于怀,胡人使者的话又戳中了韩潜早已存在的伤疤,这让他如何不怒。 韩潜双眼冒火,瞪着胡人使者,愤怒的喝道:“你听好了,我北伐军将士不是懦夫,本将有生之年一定收复中原,好好领教一下你们胡人的铁骑。” 韩潜这番话说的气势十足,一向嚣张的胡人使者也不禁被震的愣住了,但经过短暂的平复之后,胡人使者又恢复了原先傲慢的姿态,他瞟了周围的大晋将士一眼,肆无忌惮的恐吓道:“我大赵有五十万雄师,如今正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南下,我王师南下之日便是尔等的死期,哈哈哈!” 众将听了无不怒极,皆挥剑向胡人使者逼去。 而韩潜和魏安却听出了弦外之音,韩潜眉头紧锁,低头不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魏安的思路此时却是清晰了不少,既然胡人意欲南下,那么派出使者联络山贼便是想在大晋的内部制造混乱,从而扰乱大晋的江淮布防。 这次军粮被劫,若是山贼不贪心这万担军粮,将之一把火烧了,那么失去军粮的大晋精锐之师便会因缺粮而土崩瓦解,想到这里,魏安的后背不禁冒起了冷汗。 看着眼前嚣张跋扈的胡人使者,魏安嘴角微微一笑,上前讥讽道:“虽然你们赵国有五十万雄师,可还是没胆量向我大晋宣战,否则也不用烦劳使者大人,不远千里跑到这荒山之中拉拢山贼作为援兵了,可即便拉拢山贼又如何,经营多年的巢穴还不是被我大晋雄师轻而易举的攻破了。” 魏安说完颇含深意的看着胡人使者。 周围的大晋将士顿时恍然大悟,他们终于明白山贼为何有勇气打劫军粮,原来有胡人撑腰,韩潜更是感叹魏安的分析居然与自己不谋而合。 胡人使者听了魏安的分析一时哑语,顿了顿反驳道:“哼,你们休要得意,本使今天就让你们死的明白一点,此处不过两千余人,我大赵各路使者已经联络了至少五、六万义军,你们只是击破了两千余人而已,得意什么。” 此言一出,韩潜等诸将皆是大惊,没想到胡人已经联络了五、六万山贼,这可是个不小的数目,若是这些山贼和胡人同时发难,大晋的江山将岌岌可危。 “哈哈哈,怕了。”胡人使者看着紧张的韩潜等人,嚣张的大笑起来。 “啪啪啪……” 魏安走上前去,轻轻的拍打胡人使者的大脸,笑着说道:“使者大人真是爽快人,居然将你们赵国联络山贼的数目和盘托出,我大晋能遇到你这样的使者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胡人使者一愣,随即怒道:“臭小子,你套我话。可恨,可恨。” 魏安不屑的瞟了胡人使者一眼,看着韩潜,抱拳道:“师傅,这两个人已经没什么价值了,不如拖出去砍了。” 韩潜闻言,目光深邃的看着两人,还未开口,山寨寨主已经吓得跪了下来。 “将军饶命,小人愿戴罪立功,求将军给小人一个活命的机会。”山寨寨主浑身颤抖的哀求道。 “软骨头,真是软骨头。”胡人使者伸腿踹了山寨寨主一脚。 山寨寨主屈膝上前,恳求道:“总寨和二分寨的路我熟,我可以给将军带路。” 韩潜略作思索,转身说道:“赵军主,你即刻率部将赵国使者押往京城,并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全部如实禀告朝廷,还有,提醒各路驻军提防附近的山贼。” “末将领命。”赵军主抱拳应道。 “来人,将这山贼押下去,待会再审。”韩潜说完,看着魏安,蹙眉道:“魏安,你跟我来。” 魏安跟在韩潜的身后,来到一片空旷地,上前问道:“师傅有心事。” 韩潜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如今胡人在我大晋的后方联络了五、六万山贼,若你是胡人的统帅,接下来你会怎么做。” 魏安嘴角微微一笑,侃侃说道:“若魏安是胡人统帅,一定先采取釜底抽薪之计,先扰乱大晋的后方根基,而后数十万主力大军以摧古拉朽之势,横渡江淮一举拿下京师建康,最后扫平整个江南,一统河山。” 韩潜点了点头,淡淡道:“釜底抽薪,这一招真是太狠了,若不是这群山贼贪恋这一万担军粮,我军或许就会因为军中缺粮而瓦解,若如此,本将真不知道该如何向朝廷和天下的百姓交代。” “山贼贪心是天性,这一点永远也改变不了,况且山贼也是晋人,和胡人并不是一条心,师傅不必过于担心。” 韩潜看着远方的群山,悠悠说道:“胡人亡我大晋之心不死,本将身为朝廷大将岂能坐视不管。” 魏安点头应道:“师傅说的是,我军当全力剿灭山贼,其它的都不用管。” “好,一个月之内,彻底清除茅山的所有山贼,回营。”韩潜说完率军亲自将一万担军粮和山贼的降兵送回主力所在的大营。 对于投降的山贼,韩潜给他们两条路,要么加入军营彻底改造,要么回家种地,老老实实居家过日子。 大部分的山贼因为平时懒散惯了,受不了军营的严格管理,因此大多选择回家种地,对于回家的山贼,韩潜发给他们足以回到家乡的盘缠。 立了头功的魏安等一百勇士自然受到了最高的奖赏,朝廷下诏将他们一百多人皆封为大晋勇士,魏安所在的队被封为勇士队,军饷全部加倍。 受了嘉奖的魏安等人着实风光了一段时日,这几日,通过细致的侦查和山寨寨主所说的话互相印证,韩潜已经彻底摸清了茅山之北剩下的两个大型山贼巢穴的基本情况。 为了以最小的伤亡平定这群山贼,韩潜决定从三万大军中精选整整一万人马前去剿贼。 由于三座山贼的巢穴已经被攻破了一座,那些没有被抓住的漏网之鱼,全都投奔了剩下的两座山寨。 大晋军队的英勇善战经过他们的夸大宣传,已经深入了许多山贼的心中,同时山贼的头目也提高了警惕,山寨周围的陷阱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无论白天黑夜,巡逻的山贼都不敢有丝毫懈怠,有时候甚至听到一点风吹草动便以为官兵攻寨,吓得大喊大叫的示警,当然,每次都是虚惊一场。 对于这群惊弓之鸟,想像第一次那样搞偷袭显然要困难的多,但大晋精锐之师不惧硬战,苦战,没有什么困难能阻挡大晋勇士的脚步。 魏安作为勇士队的队正,自然率全队将士冲在最前面,他们一路披荆斩棘,过关斩将,血染甲衣,第一个攻进山贼巢穴的是他们,第一个活捉山贼头目的也是他们。 陷阱、箭矢、敌人的刀剑在他们的眼里算不了什么,只有胜利和立功的渴望才能拨动他们内心的一点涟漪。 经过二十多日的准备和作战,大晋精锐之师彻底击溃了茅山之北的三个大型山贼巢穴,同时设伏全歼了茅山之南,赶来增援的五千山贼援兵。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茅山的两万山贼已经被歼灭了一万五千,但大晋的精锐之师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几战下来阵亡一千七百余人,若加上押送军粮损失的近三百士卒,则损失了整整两千人。 这两千人马不乏精锐的老兵,魏安的勇士队也阵亡了十人。有战争就有伤亡,这是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的, 尽管失去了十名部下,魏安很心痛,但取得了如此辉煌的战果,魏安心里心痛的同时还是很欣慰的。 阵亡两千,剩下的八千人马也是近半带伤,为了养精蓄锐迎接接下来的战斗,韩潜决定大军暂时就地扎营,修养几日后再向茅山之南进军。 但魏安的勇士队只休息了一天,韩潜便令他们立刻前去茅山之南侦查。 魏安自然慨然应诺,率领剩下的九十勇士向着未知的领域探索前进。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夜遇故人 京城司徒府,处处张灯结彩,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因为府上的大小姐,芳龄已过二十的王灵终于迎来了大喜的日子。 一大早,府上的家丁和奴婢就忙里忙外,担水、打扫、贴红纸、挂红灯笼,就连已经脱离司徒府的针娘也拉着华贵前来帮忙。 干瘦的王导脸上洋溢难得的光彩,这些年为了朝廷殚精竭虑,王导的身子骨已经大不如前了,形容枯槁是他这些年的真实的写照,所谓枯木逢春也许就是他此时的表情。 虽说新姑爷已经四十多岁,但身为朝廷的七品官员,而且又是出自江南豪族吴兴沈氏,也算没有辱没他琅琊王氏的名声,因此,对于即将上门的新姑爷,王导从心底还是颇为满意的,毕竟女儿已经这么大了,不能拖,也拖不起。 后院王灵的闺房,两个贴身的丫鬟正在细心的给新娘子梳妆。 “小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要开心一点才好,这样才能一辈子快快乐乐,平平安安。”丫鬟小翠边给王灵梳头边劝道。 一身盛装的王灵抿了抿嘴,看着手腕的蜡珠,从嘴角挤出来一丝朦胧的笑意。 正在给新娘子上妆的丫鬟小竹看懂了这朦胧的笑意,她摇了摇头,看着自己伺候十多年的主子,意味深长的劝道:“小姐,还是把这串蜡珠收起来!其实,每个女人都有一个梦里的人,把他留在心底,以后慢慢的就忘了。” 王灵看着眼前的小竹,点了点头,抿嘴一笑,但她并不打算把这串寄托着她童年相思的蜡珠收起来,她打算一直带着它。 司徒府外迎亲的队伍,敲锣打鼓的已经进入了乌衣巷,最前面骑马戴大红花的中年男人,便是吴兴的沈公子了。 看到新郎官的人都颇为泄气的摇了摇头,众人都只知道沈公子是朝廷的七品官员,四十多岁,但却没料到其人长得居然如此丑陋,身材不足五尺,尖嘴猴腮,脸色枯黄,张嘴一笑更是吓人,缺了两颗门牙的嘴里全是黄褐色的牙齿。 原本笑容可掬的王导,见了自己未来的女婿也不禁板起了脸,尽管他已经有了充分的心里准备,但新姑爷的形象还是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四十出头的人为何如此苍老,是不是搞错了。”司徒夫人曹淑自然也对新郎官很是不满意。 王导蹙眉摇头,叹了口气便不再言语。 一切礼仪准备就绪,新娘子王灵在两名贴身丫鬟的搀扶下坐上了轿子,迎亲的队伍在新郎官沈公子的带领下向远在吴兴的老家行去。 傍晚时分,天上的太阳渐渐的落下,天色也越来越暗淡,魏安一行九十余人经过几个时辰的跋涉,已经来到茅山之南。 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群山,魏安让部下稍事休息,同时也让战马吃些草增加体力。 “魏安哥,喝口水。”王三从怀里拿出一袋水递到魏安的手中。 魏安伸手推开了王三递来的水袋,淡淡道:“我想喝酒,谁有。” 铁牛一听,赶紧将刚打开盖子的一壶好酒递到魏安的面前,恭敬道:“队正,山贼老巢摸来的好酒,您尝尝。” 魏安伸手拿起酒壶,一张嘴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大口,咂嘴道:“好酒,真是好酒,好长时间没有这么痛快的喝过酒了。” “那队正就多喝点,嘿嘿,俺老牛摸了五六壶,全都藏着马鞍下。”铁牛说着偷偷指了指身后正在吃草的战马。 魏安笑骂了一句,押了一口酒,看着天边正在缓缓下落的太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魏安哥,有心事。”细心的王三看得出魏安有些反常。 魏安抿嘴一笑,淡然道:“她今天要嫁人了,新娘子一定很漂亮。” 铁牛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他两眼放光,盯着魏安问道:“队正,谁要嫁人了,是队正的心上人。” 周围的士兵一听到‘队正的心上人’也都极为八卦的聚了过来。众人都盯着魏安,期待着魏安的回答。 魏安没好气的白了铁牛一眼,大声下令道:“全体上马,继续前进。” 众士兵闻令只得讪讪的起身收拾行装,跨上战马继续前进。 一路上,没问出所以然来的铁牛一直觉得心里痒痒的,他不时的上前想探听魏安的口风,但魏安始终只字不提。 “救命啊!” “站住,站住,你跑不掉的。” 前方不远处传来了呼救和追赶的声音。 魏安勒马下令道:“有情况,全体立刻隐蔽。” 众士兵立刻下马,隐藏到路两旁的树林中。 借着朦胧的月光,魏安看的很清楚前方呼救的是一位姑娘,而在这位姑娘的身后是两个举着大刀的山贼。 大半夜的两个山贼追赶一个姑娘家,一看就知道不是劫财便是劫色。 “正愁找不到山贼巢穴,这就碰上了。”魏安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侧首下令道:“王三,铁牛,弓箭准备。” 王三和铁牛闻令,立刻从背上拿出大弓,各自抽出一支利箭,拉满弓对准了前方的两个山贼。 “啊……” 前方拼命奔跑的姑娘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剧烈的疼痛让他一时之间难以站起身来。 “跑啊!怎么不跑了,起来啊!哈哈哈!” 身后追赶的两个山贼色眯眯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姑娘,放肆的大笑起来。 魏安右手轻轻一挥,下令道:“放箭。” 顿时两支利箭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两个山贼,只听两声闷哼,一个山贼胸口中箭倒了下去,另一个双腿被串在了一起,痛苦的叫了一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突如而来的一切让趴在地上的姑娘不知所措的愣在那里,而被串双腿的山贼更是惊恐的看着周围。 “过去看看。”魏安说着带头向前方走去。王三、铁牛等一干人紧紧的跟在后面。 看着躺着地上已经断气的山贼,魏安侧目看着铁牛,叹道:“还是王三心细,你这蛮牛怎么就想不到留活口。。” 铁牛讪讪的挠了挠头,狡辩道:“俺老牛见这俩畜生欺负一个姑娘,一时气愤下手重了些,这不,有一个活口就够了,嘿嘿。” 铁牛说着指了指受伤动弹不得的山贼。 “多谢军爷救命之恩,小女子感激不尽。”受伤趴在地上的姑娘挣扎着跪起身来,向魏安等人行了一礼。 站在魏安身旁的铁牛,见一个柔弱的姑娘家颔首向自己行礼,顿感受宠若惊,他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扶起地上的姑娘,客气道:“姑娘不必行此大礼,俺们粗人受不起,嘿嘿嘿!” 但受伤的姑娘仍执意向众士卒一一行礼。 魏安点了点头,礼貌的朝向自己行礼的姑娘看了一眼,突然眼前一怔,这姑娘的模样为何如此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刚才受伤的姑娘趴在地上,天色又很是昏暗,所以魏安没有看清,但此时站立起来的姑娘,那熟悉的脸庞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并不算漂亮的脸蛋上稀稀疏疏的分布着少许褐色的斑痕,噙着泪水的双眼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朦胧。 虽然受人恩惠,但充满感激的眼神里还是夹杂着少许不易察觉的冷傲。 魏安蹙眉思索,但一时之间也想不起这人是谁,也许眼前的姑娘在他的心目中无足轻重,所以记得不是很深。 “姑娘家在哪里,为何深更半夜的在此荒山出没。”魏安轻声问道。 那姑娘一听便呜呜的哭了起来,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小女幼年被卖京城官宦人家,蒙小姐不弃,待我如亲姐妹,今日是我家小姐大婚,不想在半路上遇到了山贼,新姑爷中箭而逃,可怜我家小姐被山贼掠去,小女子趁乱藏着草丛中躲过一劫,但却听到山贼的头目说,今夜要娶我家小姐做压寨夫人,呜呜呜。” 姑娘说着哭的像泪人似的,擦了擦眼泪接着道:“本想快些跑回去告诉老爷,但半路上却碰到这两个巡哨的山贼要欺辱小女,多亏诸位军爷搭救,否则,呜呜呜……” 姑娘哭的实在伤心,而魏安却是愤怒异常。 自从这姑娘说‘我家小姐今日大婚’魏安便已经完全想起来了,眼前这人正是王灵的贴身丫鬟小竹。 魏安仰头舒了一口气,上前扶住小竹的双肩,安慰道:“小竹姐姐不要哭了,我会想办法救出小姐的。” 小竹姑娘见魏安握住她的香肩,本能的哆嗦了一下,但一听眼前的少年军官亲口叫自己姐姐,并且还叫出来自己的名字,她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眼前的魏安,思索良久,蹙眉惊叹道:“你是,你是魏安,你就是小时候经常逗我家小姐开心的魏安。” 魏安闭上双眼点了点头。 小竹伸出双手摸着魏安的脸颊,激动地抽泣道:“真的是魏安,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让姐姐好好看看。” 魏安轻轻的推开小竹姑娘的双手,轻声道:“小竹姐姐,小姐被劫有多久了。” 小竹带着哭腔,呜咽道:“足有半个时辰,魏安,你一定要救出小姐。” “放心!交给我了。”魏安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后山悬崖 魏安撇开小竹,仔细审问起受伤的山贼,通过山贼的交代,魏安了解到,山贼的巢穴就在附近,而且正面布置极为严密,在零星分布的数百个陷阱周围,安置了五百多暗哨。 另外,为了对抗官兵的进攻,山寨的正面筑起了高高的寨墙,寨墙上面每隔几步就有一名弓箭手,寨门楼上更是有山贼的重要头目亲自驻守,滚木、礌石等守城的必备物品也都准备就绪。 如此严密的防守,若是大军强攻,不躺下几千具尸体是很难攻破的,况且,大军还远在十多里之外,即使收到消息日夜兼程赶来,也要到明日凌晨。 可魏安等不了这么久,心中一直记挂的王灵就在山贼的巢穴,此时她一定身心备受煎熬,随时有可能被山贼头目蹂躏,甚至……魏安不忍再想下去,但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在两个时辰之内救出王灵。 难道山寨就真的像眼前的山贼说的那样没有后路,在魏安的再三逼问下,受伤的山贼终于透露出后山的一些情况。 原来后山的山势极为陡峭,用悬崖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正是由于难以攀爬,所以山贼的头领才将自己的巢穴建在此处,自从建寨以来还从没有人从山底爬上来过,不过倒是经常有一群猴子顺着陡峭的山势跑到山贼的巢穴偷取食物。 既然猴子能够上去,我们就一定能上去,魏安下定决心,就从后山的悬崖攀援而上。 下定决心的魏安,开始思索接下来的具体行动细节,细节决定成败,魏安不敢有一丝的马虎。 他首先分析自己的九十多人,如何布置才能顶住山贼的五千人马,兵力悬殊这么大,魏安的心里就像压了块大石头般沉重,以一敌百只是一种勇猛的信念,要是真的打起来,自己的九十人马绝不是山贼五千乌合之众的对手。 魏安将自己救人的想法告诉身边的王三和铁牛,二人听了之后皆沉默不语,毕竟敌人太过强大,攀爬悬崖本身就有风险,即使万幸的通过悬崖的考验,但贸然闯入山贼巢穴的腹地,万一不小心被发现了,山贼大军一拥而上,自己的几十人马也就只有跳崖的份了。 但魏安坚持己见,一定要上山救人,并且苦口婆心的劝说身边的几个什长,还罗列了详细的救人计划。 为了在山中侦查方便,每个士兵在出发前都准备了至少一根绳子,魏安决定将这些绳索全部带上,攀爬时每爬一段路程,就找个结实的树根将绳子系在树根上放下去。 这样一直延伸到山顶,每段行程都有十几根绳子,到达山顶一旦遇到不可抵抗的大批山贼,九十士兵可以凭借这些绳子快速的从山顶撤离,而战马就拴在山崖的下面,这样很快便可逃离山贼的追击。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若是运气好,成功救下被劫的王灵,也可以通过这些绳索将王灵成功救出。 魏安甚至在想,若是运气特别好,可以将山贼的头领也一并捉住交给韩潜,也算得上是大功一件。 最完美的结局自然是凭借这九十多人,彻底制服山贼巢穴的五千乌合之众,但这种想法只在魏安的脑中一闪而过而已,他不敢有如此的奢望。 “魏安哥,不管成功与否,我都支持你。”王三首先给魏安打气。 铁牛砸了砸嘴,看着身边的弟兄,大声道:“为了我们队正的心上人,俺铁牛这条命豁出去了。” “哈哈哈……”尽管此时的气氛很是紧张,但铁牛的话还是让大家开怀大笑了起来。 魏安感激的看着眼前的铁牛,向周围肯追随自己的士兵颔首致敬。 “弟兄们,我们队正的心上人被山贼抢了,你们说怎么办。”铁牛越说越来劲了,一双明亮的眼睛闪耀着兴奋的光芒。 “杀入山寨,救出夫人。” “杀入山寨,救出夫人。” 众士兵异口同声的大喝道。 这一连串的口号倒是把魏安说的不好意思起来,夫人可不是随便叫的,魏安与王灵清清白白,这让魏安如何不窘迫。 但众士兵的鼎力支持更让魏安感动,他指着其中一个士兵,下令道:“你,立刻快马加鞭赶回主力大营,将这里的情况如实禀告主将,只要主将出兵增援,先锋轻骑后半夜就能赶到。” 魏安这一道命令虽然有“远水解近渴”之嫌,但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增强士兵的底气,众士兵只要一想到主力大军就快要赶到,便会更加斗志昂扬,勇气倍增。 “全队立刻向后山悬崖进发。” 随着魏安的命令,众士兵收拾行装在受伤山贼的指引下向山寨的后山行去。 为了能尽快的到达后山,魏安让其中两个士兵让出马匹,给受伤的山贼和小竹姑娘乘坐。 一行人很快的就到达了受伤山贼所说的后山,看着高耸入云,陡峭异常的后山悬崖,魏安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高大数十丈的悬崖表面零零星星的生长着些许树木,但从石缝里长出的根系显然不够牢固,整个山势看上去倾斜的角度至少有七八十度。 “这么陡,真的能爬上去。”众士兵小声嘀咕了起来。 魏安的心里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但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能随意放弃,他蹙眉思索片刻,转身下令道:“有谁觉得爬不上去的,可以留下来照顾小竹姑娘,并看住这个山贼,必要的时候看我信号,在四周放火,制造混乱,从而干扰山贼的部署。” 众士兵左顾右盼,虽然他们心里都认为爬上眼前的悬崖很困难,但没有一个站出来要求留下,因为退缩意味着胆怯,没人愿意被别人瞧不起。 魏安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到众士兵之中,随意挑选了九名身材比较臃肿的士兵,看着铁牛下令道:“铁牛,你身材不够灵活,就和这九名勇士留下来,底下的任务也很重要。” 铁牛一听,睁着眼不满道:“队正,俺老牛的身体哪里不灵活了,俺爬山比那猴子还灵活呢?你必须带上俺,俺还要第一个爬上去。 看着铁牛那股固执的牛劲,魏安也不好过分强迫,他点头妥协道:“好!一定要注意安全。 “好嘞,俺铁牛要个第一个爬山去,看看队正的心上人长啥模样。嘿嘿!” “哈哈哈!” 众士兵也都被这憨憨傻傻的铁牛逗乐了。 魏安也跟着笑了笑,肩上挎着一串绳子,带头走向山脚开始寻路攀爬。 王三等八十士兵紧紧的跟在魏安的身后,众人边爬边分析走哪处最容易上去。 若论身体的灵巧,王三绝对是排第一位的,因此他总是爬在最前面,紧跟在后面的是魏安,遇到特别陡峭的地段,王三总是一个人爬山去,然后将绳子系牢放下去,后面的士兵借助绳子的力量爬山去,便想对容易的多。 尽管众士兵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平时总感觉自己体力过人,但此时才刚爬了一半就有不少士兵感觉腰酸腿软,浑身无力。就连平时经常以体力自夸的铁牛也累的喘起了粗气,花生米大的汗珠从众士兵的额头一滴滴的落下,在月光的照耀下,就像一粒粒会魔法的珍珠,落在悬崖上便立刻消失不见。 “队正,歇一会儿!弟兄们都没力气了。”铁牛喘着粗气建议道。 魏安闻声回过身来,看着众士兵气喘吁吁的模样,开口说道:“好!勇士们原地休息,注意安全。” 众士兵闻令,瘫软的贴在陡峭的崖壁上,手里紧紧的抓住附近所能抓住的支撑物,闭上眼睛让自己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复最多的体力。 铁牛迈着沉重的步伐,挪蹭到魏安的旁边,利用短暂的休息和魏安聊起来家常,说到兴起处,铁牛忍不住拍手叫好。 但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悬崖不比平地,岂能如此忘乎所以,就在铁牛拍手叫好的一瞬间,脚下一滑整个身体向下落去。 幸好魏安反应迅速,在铁牛跌落悬崖的一瞬间,猛的伸出右手抓住了铁牛的左手,魏安整个身体紧紧的趴在一块椭圆的大石上,左手紧紧的抱住石头。 铁牛的身体实在是太重了,魏安无法用一只手将其拉上来,但魏安自己也贴着悬崖,若是伸出双手,就会和铁牛一起跌落悬崖。 情况紧急,魏安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一边紧紧的抓住铁牛,一边鼓励道:“铁牛,坚持住,你还没看到我的心上人,坚持住。” 悬在半空的铁牛,讪讪的笑道:“俺铁牛还没娶媳妇,不能就这么死了,哈哈哈!” 魏安感觉手腕的力量越来越弱,毕竟铁牛的身体太重了,但魏安仍在咬牙坚持,因为他手里握着的是自己兄弟的性命,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松。 “王三,快过来帮忙。”魏安大叫道。 其实,在铁牛滑落悬崖被魏安抓住的那一刻,王三就已经在准备了,只是悬崖太陡峭了,从一丈之外挪过来也要花上好些时间。 王三将身上的绳子一端系在石缝的松树根部,另一端系成一个手腕粗的圆形活结, “铁牛,抓住这个活结,把你的右手伸进去。”王三将手里的活结扔到铁牛悬空的右手附近,大喊道。 铁牛闻声,努力的抓住活结将自己的右手整个伸了进去。 “咔咔咔……” 就在这时,魏安怀里抱着的椭圆石头因为承受不住魏安和铁牛两个人的体重而发出来可怕的断裂声。 魏安心头一紧,催促道:“王三,快点,石头要断裂了。” “魏安哥,再坚持一下,就要好了。”王三说着拉紧了手里的绳子,顿时活结处的圆形绳子紧紧的勒在了铁牛的右手手腕处。 就在这时,另一个赶过来帮忙的士兵和王三一起向上用力的拉绳子,魏安也顺带的用力向上拉,在三个人的合力下,五大三粗的铁牛终于被拉了上来。 铁牛的脱险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稍事休息之后,众人在魏安的带领下继续向山顶攀爬。 尽管一路上险象环生,不时的遇到塌方的落石、隐藏在石缝里的毒蛇,还有那脚下很难借到力的支撑。但凭借众人过硬的素质和顽强的毅力,他们一一克服了所遇到的困难,成功的登上了顶峰。 第一百二十四章 山贼巢穴 第一个登上山顶的是王三,他小心的探出半个脑袋,仔细的观察山顶的情况,却发现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极为老旧的房子,但却看不到一个山贼的影子,显然这些房子都是山贼早年刚起家的时候建的,此时年久失修已经不住人了。 “魏安哥,上面没人,可以放心的上去了。”王三说着第一个爬了上去。 紧接着,魏安和众士兵也都一一的爬上了山顶。站在山顶的那一刻,众人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虚脱感。 魏安抬头看着头顶的明月,淡淡说道:“还好才一个时辰,或许还来得及。” “一个时辰,咋看出来的。”铁牛也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但却很迷茫的皱了皱眉头。 看月亮分辨时辰对魏安来说是个小儿科,可对铁牛这样的粗人来说似乎太难了。 魏安瞟了铁牛一眼,笑了笑,转身开始仔细的观察周围的环境,为了以防万一,他让所有的士兵都躲到眼前的破房子里休息。 而魏安自己则和王三、铁牛一起换了身便服,悄悄的向山贼首领可能居住的地方侦查。 虽然山贼的正面布置的极为严密,但这里是山寨的后方,是他们的大本营、安乐窝。因此他们不会怀疑敌人会出现在这里,自然也就放松了警惕。 天色已经很晚了,大多数山贼都在睡觉,路上偶尔遇到的零星山贼也只是瞟了他们一眼,毕竟这里有五千人马,谁也不能保证认识山寨里所有的人,即便是山寨的寨主也不例外。 山寨的正中心是一片开阔的空地,在这片空地的四周密密麻麻的建起了一排排木质的房子。 南面的房子相对最为简陋,数量也最多,明显是供普通的山贼居住,东西两侧稍好,住的自然是山贼的小头目,而最精致的房子自然是北面的几排二层小楼。 在这二层小楼的正中间是一间极大的厅堂,门口高悬的牌匾上工工整整的书写着‘聚义堂’三个镶金大字。 这里便是山贼众头目商议重要事务的地方,也是整个山寨的核心,此时,大厅的门窗上简简单单的贴着几张红纸,正门的上方高高的挂着两盏红灯笼,看上去颇有一些喜庆的氛围。 魏安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侧首与身旁的王三、铁牛对视一眼,二人会意悄悄的从两侧分别潜到聚义堂正门口。 看守大厅的两个小山贼猛的看到二人鬼鬼祟祟的摸过来,大惊之下正要呵斥,二人立刻扑上去,掐住两个小山贼的脖子,用力一拧便轻松将其格杀,之后便将尸体悄悄的拖入一个空置的房间。 魏安踱着步子从聚义堂的大门昂然而入,处理完两个小山贼的王三、铁牛也紧接着跟了进去。 “来来来,弟兄们,喝喝喝!” 山寨聚义堂内,寨主胸口戴着大红花,正和手下的大小头目尽情的喝着美酒。 众山贼都沉浸在寨主大婚的喜悦中,对于悄悄闯入的魏安等人视而不见,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没看见魏安三人或者把魏安当成了自己人,喝的晕乎乎的山贼大小头目眼里只有酒肉。 魏安也不把自己当外人,他随意的从桌子上拿起一碗酒就和身边的山贼头目喝了起来,如此亲密的举动自然让众山贼头目更加不会怀疑他。 “弟兄们,这些日子大家辛苦了,朝廷官兵已经灭了我兄弟的一万多人马,就连我们前去增援的五千弟兄也都被绞杀了,这个仇不能不报,老子一定要这些官兵血债血偿。”山贼首领端着一碗酒大声的叫喊道。 正在喝酒吃肉的大小山贼心里一惊,都把目光转向了说话的山贼头领,朝廷大军一月之内剿灭万余山贼这件事,是他们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山贼头领,龇了龇牙,接着恶狠狠的说道:“弟兄们不用担心,本寨主旁边的这位便是北方大赵国的使者,羯人勇士,大赵前军先锋营校尉,只要我们与大赵国结盟,死守住山寨,待大赵百万大军踏平江南,我们就是功臣了,到时候钱财、粮食、美人等赏赐一样都不会少,弟兄们也不用躲在这荒山之中了,哈哈哈!” 山贼首领说完,旁边金发碧眼的胡人使者,站起身来颇为英武的向众山贼点头示意。 众山贼一听有这么强悍的外援,情绪顿时便高涨了许多,喝酒吃肉的声音霎时充满了整个大厅。 山贼头领安抚了手下的情绪,便话锋一转,色眯眯的笑道:“弟兄们,多多喝酒,大块吃肉,本寨主这几日听闻兄弟被灭,心里正憋着火,这天上就掉下了一个娇滴滴的新娘子,落到本寨主的怀里了,本寨主岂能拒绝上天的美意,只好勉为其难让她做压寨夫人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山贼大小头目听了寨主的调侃都放声大笑起来。 其中一个山贼头目,大声恭维道:“那新娘子,不不不,是夫人,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寨主好福气啊!” “恭喜寨主,贺喜寨主,我们敬寨主一碗。” 众山贼头目也都大声恭维起来。 “美人虽好,寨主可要悠着点啊!留点力气还要对付围剿你们的官兵呢?”胡人使者大大咧咧的关心起了山贼的首领。 山贼首领拍着胸脯大声笑道:“使者大人放心,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还能成什么大事,本寨主还很年轻,哈哈哈!” 大大小小的山贼头目闻声都乐了,他们争相向自己的头领敬酒。 山贼头领满脸油光满面的端着美酒一一应承自己的手下。 混在人群之中的魏安愤怒的看着前方的山贼头领,眼神中掠过一丝杀意,旁边的王三、铁牛也是义愤填膺。 魏安以目视二人,二人会意先后分别离开,最后脱身而出的魏安看着身前的王三、铁牛二人,商议道:“里面近两百多人皆是山贼的头领,此刻他们正喝的东倒西歪,疏于防备,若是我们抓住这个机会将这些头领全部解决,或许可以全面瓦解山贼的有效抵抗,彻底平定这群乌合之众。” 王三沉吟片刻,担忧道:“我军八十将士解决聚义堂的近二百山贼头领绝对很有把握,但不知山贼的头领是否尽在此处,若是有部分头领在外巡逻,躲过一劫,我军就很危险了。 “怕个鸟,大不了鱼死网破。”铁牛显得很愤怒。 魏安蹙眉反复设想,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大干一场。 “王三、铁牛,你二人立刻回去给山崖下的士兵发信号,让他们分散在山寨周围放火,只要四周火光一起,你二人便率众勇士杀人山寨聚义堂,将山贼大小头目全部格杀。” “嗯。”王三和铁牛点头应道。 “魏安哥,你不一起回去吗?”王三回身问道。 魏安向聚义堂侧面的一处二层小楼望了望,淡淡说道:“旁边那处小楼的二层烛光明亮,一定就是关押小姐的地方,大哥一个人过去看看,将士们交给你们两个我很放心。” “魏安哥小心。” “队正小心。” 王三和铁牛关心了一句转身走向后山。 “站住,干什么的。” 魏安刚走上二楼,便被门口两个看门的山贼拦住了。 魏安‘哼’了一声,嘴角一抹冷笑,伸出双手将两个山贼瞬间掐毙,抬手一扔,将其扔到楼下的草丛里。 “吱吱吱” 魏安轻轻的打开房门,屋里面稀稀疏疏的点着五六根红色的蜡烛。但却把不大的屋子照的通明。 房间的装饰显得有些简陋,除了四周墙壁上新贴的几张红纸之外,剩下的都是一些旧家具,一进门是一张不大的桌子,桌子周围凌乱的摆放着六张椅子。 桌子的右边靠墙的是一张大床,床上简简单单的叠放着几床被子,在床的前面是一张老旧的梳妆台,台子上梳子、镜子等梳妆必备的物件还算齐全。 此时,梳妆台前静静的坐在一位身穿红袍的新娘子,新娘子的旁边站着一位熟悉的身影,魏安认得,这个人就是一个月前刚刚见过的丫鬟小翠。 小翠自然也看到了突然闯进来的魏安,她一惊之下正要发问,魏安却示意她莫要出声,小翠会意悄悄的走出房门,自去监视外面的动静。 “小翠,你去哪里。”王灵见自己的贴身丫鬟从身边走开,焦急的问道。 魏安看着眼前还戴着红盖头的王灵,顿时童年的一幕幕开心的场景浮现眼前,他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小姐,是我。” 王灵一怔,他听的出来自己面前是个男人的声音,他连忙掀开了头顶的红盖头向魏安望去。 “你是谁。”王灵双眼圆睁,蹙着眉头,身体不由自主的怔了一下。 这也难怪,这么多年不见,魏安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当初两个人在一起玩耍的时候,魏安还是一个孩童,而如今,魏安已经成为大晋国的勇士,童年满脸的稚气早已褪去,王灵乍见成年后的魏安自然倍觉生疏。 第一百二十五章 灵儿不哭 当王灵掀开红盖头的那一瞬间,魏安感觉眼前一亮,多年不见,小姐长的更加标致了,原本就很俊俏的脸蛋此时多了一层妩媚的韵味,红晕的双颊也变得饱满起来,唯一逊色的是眼神里的灵气稍稍减弱了一些,但这丝毫不影响美感。 魏安蹙眉,饱含深情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王灵手腕上的那串早已发旧的蜡珠,颤声道:“这么多年,小姐一直都戴着它。” 王灵微微怔了一下,但她从魏安那饱含深情的眼神里看到了答案,她知道眼前的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就是送给她蜡珠的那个‘小冤家’。 王灵满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魏安,她没想到多年后相见却是这种情景,一个被劫,被迫要做压寨夫人,一个看穿着打扮就知道应该是山贼。 “魏安,听小翠说你去军营服役,为何也会流落此处,难不成你投了山贼。”王灵颇为伤心的呜咽道。 魏安嘴角无奈一笑,不悦道:“在小姐心中,魏安就这么没出息吗?” “那你为何会在这里。”王灵关心的问道,她开始担忧魏安和自己一样是被山贼抓来的,山贼人数众多,逃出去谈何容易。 魏安嘴角微微一笑,卷起袖子露出受伤的手臂,淡然说道:“路上遇到小竹姐姐,得知小姐被山贼抓了,所以魏安就不顾一切的前来解救小姐,这些伤口就是攀崖时被锋利的石头划伤的,小姐却怀疑起魏安来了,哎!” 魏安说着叹了口气,但深邃的眼神里仍充满着自信,嘴角还挂着一丝坏笑。 王灵心疼的看着魏安胳膊上的伤口,噙着泪水的双眼流下了两行热泪。 她红着双眼,情绪失控般的扑进魏安的怀里,抽泣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早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我早就知道了,呜呜呜!” 王灵哭的实在伤心,哗哗的泪水将魏安胸口的衣襟都打湿了。 魏安微微低头,看着怀中哭成泪人一般的王灵,顿时有一种心碎的感觉,一个柔弱的女人被粗鲁的山贼抢到山寨,逃跑和反抗都只能是徒劳,唯一的选择就是自戕或者痛苦的接受山贼的蹂躏,这将是一种怎样的绝望和无助。 魏安不忍心再想下去,他伸手抚摸着王灵那乌黑的秀发,深情的安慰道:“灵儿,不哭,灵儿,不哭,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那一句句饱含深情的‘灵儿’是魏安内心潜藏已久的呼唤,是平时他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来的,但此时二人深陷山贼的巢穴,一切的世俗尊卑就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此时不管说什么,彼此都不会觉得唐突。 王灵听着魏安嘴里那丝丝入耳的温情话语,流着泪的双眼露出一丝心底的笑意,她微微摆动螓首,在魏安的怀里挠了挠,手臂却把魏安抱得更紧了。 心仪的姑娘趴在自己的怀里,魏安本就心猿意马了,此时,王灵抱得又这么紧,搔弄的螓首挠的魏安浑身痒痒的,一股熟悉的冲动从魏安的心底涌出。 他伸出右手大胆的抚摸着王灵的玉背,左手则细心的梳理着那满头的秀发。王灵始终静静的趴在魏安的怀里,不时的搔弄一下螓首。 当魏安的右手渐渐向下移动将要到达臀部的时候,王灵怔了一下,抬头蹙眉揪嘴,疑惑的看着魏安。 魏安正在兴头上,乍见王灵那肉乎乎,粉嫩嫩的樱桃小嘴,哪里还能忍得住,只见他双手扶住王灵的螓首,老鹰琢食般的向王灵的小嘴亲了下去。 王灵本能的向后一仰,但却没能躲开魏安的亲吻,顿时两嘴相交,四目相对,彼此甚至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王灵开始还有一点本能的挣扎,但只一会儿便不再动弹,睁开的双眼也紧紧地闭上了,只是那胸口的心跳一点也没有慢下来,双颊也满是血色。 魏安看着王灵那完全羞红的脸庞,那饱含温情微闭的双眼,内心顿时生出一股特别的情感,他松开王灵的小嘴,紧紧的将王灵抱在怀里,嘴里小声的嘟囔道:“灵儿,我好想一辈子都这么抱着你,永远不松开。” 王灵眼角的睫毛微微的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丝温馨的笑意。 “小姐,魏安,不好了,那两个大坏人来了。” 丫鬟小翠冲进屋子焦急的压着嗓子喊道。 魏安和王灵正抱在一起,见小翠闯进来,立刻如闪电般的弹开了。 魏安也觉得自己刚才太过失礼,忙颔首道:“对不起,小姐,魏安刚才唐突了。” 王灵喘着粗气,将手放在胸口极力的平复内心的波澜,突然神色一紧,拉着魏安,蹙眉道:“魏安,那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来了,你快跑!要不然就来不及了,你快走。” 看着王灵那慌张的眼神,魏安既感动又失落,但他明白小姐始终是为了自己,内心感动的成分更大些。 王灵只看到魏安一人,她不相信凭借魏安一人之力可以救出自己,但他有生之年能够见到自己的意中人,她已经很满足了。 “你快走,要不我就死在你面前。”王灵从头上拔下一支步摇扎在脖子上威胁道。 魏安摇了摇头,正色道:“魏安既然来了,就不会让这魔头欺负小姐,有魏安在,小姐一根毫毛都不会少,请小姐一定要相信我。” 看着魏安那执着而又自信的眼神,王灵无力的将步摇插回头上。 魏安将梳妆台上的红盖头轻轻的盖在王灵的头上,轻声道:“小姐回到床边坐好,剩下的事就都交给我了。” 他说完先将王灵扶到床边坐稳,而后便躲到梳妆台的后面藏着。 “恭喜寨主娶了个漂亮的压寨夫人,本使倒要去看看寨主夫人有多美,是不是像寨主说的那般迷人。”胡人使者笑着恭贺道。 山贼头目显然喝多了,他醉醺醺的嚷道:“不就是一个女人嘛!女人如衣服,要是使者大人有意,本寨主今晚就让这美人先伺候大人,如何。” 胡人使者一听,睁着圆眼惊讶道:“此话当真,那本使就却之不恭了。哈哈哈!” 胡人都是直性子,哪里听得出哪句是客气话,哪句是真心话,山贼头领一时口误说错了话,失去的可是自己未来夫人的初夜。 他虽然懊恼不已,在心里暗骂胡人使者白痴,但表面还是极为恭维的赔笑道:“当真,当真,使者大人请,本寨主就先在外面候着。” “那就多谢寨主大人的美意了,哈哈哈!”胡人使者说着大步迈进了王灵所在的房间。 一进门便看到站在门前的小翠,他刚想扑上去,余光一瞟,屋里的床上一位身穿红袍的,头戴红盖头的女子正静静的坐在那里。 胡人使者摇了摇头,悠悠道:“里面的那个才是新娘子,屋子里居然有两个姑娘,寨主大人还真是好客啊!” 他几个大步便卖到王灵的身旁,伸手掀开红盖头的那一霎那,他惊呆了,嘴里哆哆嗦嗦的夸赞道:“美,真美,江南的女人真是美啊!难怪我家天王要打下江南,原来这里的女人这么迷人,哈哈哈!” “使者大人,看够了没有。” 就在他得意忘形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胡人使者惊恐的回过身来,想看看来人是谁,就在这时,魏安将一团红布猛地塞进了使者的嘴里。 胡人使者大怒,伸手刚想拔出嘴里的红布,魏安已经一挥手将其一只胳膊折断,受了痛的胡人使者迟疑了一下,这给了魏安充分的时间,将其另一只胳膊也顺带折断。 断了两只胳膊的胡人使者痛苦的躺在地上,满脸憋得通红,魏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将胡人使者捆了起来,用力一踢,将其踹到了床底下。 “哼,前军先锋营校尉,就这么点本事。”魏安不屑的骂了一句。 一直站在外面走廊,心里不是滋味的山贼头领,见屋里久久没有声响,疑惑的喊道:“使者大人,完事了吗?” 屋里静悄悄的没人回答。 山贼头领心里一紧,心道:“难道使者大人,见了绝色美人一时兴奋过度,昏死过去了。” 带着一丝好奇和不安,山贼头领越过走廊,贼头贼脑的摸进了屋子,整个屋子静悄悄的,只有床边一坐一站两个抢来的姑娘。 “人呢?使者大人明明走进来了,怎么不见了。”山贼头领心下很是疑惑。 他顿了顿,气汹汹的冲过来,大声吼道:“刚才进屋的人哪儿去了,说。” 王灵和小翠静静的待在床边,瞪着山贼头领一言不发。 “反了你了。”山贼头领大怒,扬起右手准备教训眼前的两个姑娘。 突然身后传来了生疏的脚步声。 山贼头领心中一紧,转身喝道:“什么人。” “取你性命的人。”魏安嘴角一抹冷笑,眼神里充满了杀意。 山贼头领心里猛的打了一个激灵,他不明白眼前的年轻人和自己有多大仇恨,居然双眼能迸发出如此让人胆寒的杀气。 同时魏安的身形和气势,也让他确信眼前要取自己性命的人,手段一定不弱。 第一百二十六章 山贼反扑 魏安看出了山贼头领心中的惧意,眼中杀机更胜,心下斥道:“土贼,敢抢我喜欢的女人,找死。” 山贼头领猛的向后闪了一步,强压心中的惧意,从腰间拔出随身的匕首,大吼道:“哼,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魏安嘴角轻蔑一笑,欺身向前,目光紧紧的逼迫前方的山贼头领,心里发虚的山贼头领目光四处游离,难以鼓起勇气和魏安对视。 床边的王灵掀开盖头和小翠紧紧的依偎在一起,担忧的看着眼前将要打斗的两人。 山贼头领见魏安久久不动手,胆子便大了起来,他怀疑眼前的年轻人是在虚张声势,于是嘴角龇牙一笑,眼中匪光一闪,伸出匕首向魏安的胸口刺去。 “啊……” 依偎在床边的王灵、小翠二人尖叫着伸手蒙上了双眼。 魏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山贼头领正自高兴,却愕然发现自己手中的匕首在魏安的胸口一寸处停了下来,手腕处传来了钻心的剧痛。 山贼头领心中大骇,原来就在他伸出匕首刺向魏安的瞬间,魏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紧紧的扼住了他的手腕,巨大的指力将他手腕的骨头都捏碎了。 忍受着剧痛的山贼头领一时间动弹不得,失去握力的匕首也坠落在下来,被魏安的另一只手接住了。 看着魏安拿起自己的匕首向自己的胸口刺来,山贼头领急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绝望的眼神里夹杂着些许恳求的意味。 现在知道求饶,晚了,魏安不会对一个作恶多端、杀人不眨眼的山贼有任何的怜悯之心,况且眼前这个可恶的山贼头领,居然敢欺负自己心里一直默默喜欢的姑娘,这就更加不能放过他了。 “刺……” 随着一声沉闷的刀插入肉的声音,魏安手里的匕首准确的扎入了山贼头领的心脏,从刀刃周围溢出的汩汩鲜血将山贼头领胸口戴着的大红花染得更红了。 爆瞪双眼的山贼头领嘴里流出了鲜血,心有不甘的看着眼前魏安。 由于魏安的身体背对着床边的王灵、小翠二人,遮挡了二人所有的视线。 惊魂未定的二人,小心的拨开手指看向前面,却只看到两个站立的身影,她们只听到‘刺’的一声,却不能肯定是谁被刺中了。 但她们蒙住双眼的一霎那,却清楚的记得,是山贼的头领拿着匕首刺向魏安。 “魏安,魏安。” 因为受了惊吓而花容失色的王灵,带着哭腔大声的呼喊魏安的名字。 正在欣赏山贼头领痛苦表情的魏安,闻声猛的伸出右脚,一用力将已经死透的山贼头领踢到了屋子外面的走廊栏杆上。 “让小姐受惊了。”魏安转过身来看着王灵。 王灵一见魏安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高悬的一颗心瞬时放下了,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睛一闭晕过去了。 “小姐,你怎么了。”就在王灵将要倒下的瞬间,魏安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紧紧的将其搂在怀里。 躺着魏安怀里的王灵,眼角的睫毛微微动了动,俊俏的双颊布满了红晕,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的很快。 魏安会意,嘴角一抹坏笑,紧紧的搂住她的腰肢,尽情的让她躺着自己高大强壮的胸膛上。 山寨周围的树丛冒起了数十处冲天的火光,将周围的树丛照的通红。 站在后山悬崖边的王三与铁牛对视一眼,大声下令道:“弟兄们,今晚我们立功的时刻到了,现在山寨的大小头领都喝的烂醉,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时机,勇士们,拿起你们手中的刀和剑随我杀出。” “蹭蹭蹭……” 八十名士兵同时抽出随时携带的兵器。 王三指着其中一组人马,下令道:“你们十个人,分散到山寨里放火,让山贼不知我军虚实,壮大我军声威,剩下的勇士随我来。” 王三说完和铁牛一起,带着剩下的勇士向山寨的核心地域‘聚义堂’奔去,一路上,遇到零星的山贼,二话不说直接斩杀。 此时,虽然山贼的头领已经离开,但聚义堂内剩下的大小山贼头目仍然在自顾自的吃喝,全然没有意识到危险正一步步的逼近。 “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冲进聚义堂的铁牛对身后的勇士下令道。 顿时刀剑饮血,箭矢乱飞,尽管山贼头目都有些本事且人数众多,但此时正喝的烂醉,多数头目甚至连兵器都没有带,因此,在王三、铁牛等七十勇士的绞杀下很快就死伤殆尽。 外面激烈的厮杀,自然惊动了屋里的魏安三人。 魏安嘴角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的手下已经开始行动了,尽管局势的发展让他难以预料,但他此时内心充满自信,一定可以取得最后的胜利。 怀里的王灵蠕动了一下,轻轻的睁开眼,看着魏安望向她的目光,羞涩的将目光移开,顿了顿,颇为无力的微声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大动静。” 魏安侧首微微向窗外看了一眼,回过头看着怀里的王灵,嘴角一抹自信的微笑,淡淡说道:“是部下的士兵在绞杀山贼,小姐不用担心。” 王灵心中一怔,右手轻轻的扶着额头,蹙着眉从魏安的怀里挣扎着立起身来,抬头望向魏安的双眼,惊讶的说道:“魏安,你这么快就做了将军,真为你高兴。” 魏安讪讪的笑了笑,解释道:“小姐误会了,只是一名队正而已,算不上将军。” 王灵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揶揄道:“你到学会谦虚了,刚入军营一月便能当上队正的,大晋国能有几人。” 王灵说完,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大半头的魏安,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啊!上一次见你时,你才这么高,这会儿倒是比姐姐还要高出许多。” 王灵说着在自己的下巴上划了一下,眼神迷离,双颊绯红,言语之中充满了对魏安的崇拜和倾心。 魏安得意的笑了笑,侧目望向窗外。 山寨四处起火,近两百大小首领瞬间被杀,让寨子里的山贼一时之间乱了方寸,不论是值勤的,还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都一窝蜂的拿起兵器胡乱的在寨子里大喊大叫,四处乱跑的山贼,进一步加重了山寨的混乱。 王三和铁牛让大半士兵排成两排,前排持刀剑,后排持弓箭,紧紧的拒住聚义堂的大门,剩下的少量士兵持弓箭占领二楼的有利位置,随时准备狙击反扑的山贼。 寨子里的山贼,因为没了头目的统一指挥,乱糟糟的无法形成有效抵抗,好多并不想做山贼的小罗喽趁着混乱向山下逃去。 混乱持续了一段时间,当清醒过来的山贼发现闯进自己寨子的官兵只有不足百人时,那颗不安分的贼胆便大了起来。 他们成百成百的聚在一起,举着长枪,大刀向王三等人逼过来。众勇士自然不会示弱,几轮厮杀,山贼倒下了几十具尸体,而眼前的官兵却几乎没有伤亡,杀的起兴的铁牛甚至将上衣都脱了,着身子迎敌。 山贼惊讶的发现眼前的这些官兵实在太强悍了,顿时这些没人指挥的小罗喽便打起了退堂鼓,不时的有山贼三三两两的结伴丢下兵器逃走。 “都不许逃,官兵不足百人,你们慌什么。”山贼群中突然闯入一个大汉,他的身后跟着五百多队伍还算齐整的山贼大军。 混乱的山贼顿时齐整了不少,王三一见,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看那发号施令的大汉就知道是山贼的重要头目,若是几千山贼在他的组织下轮番进攻,自己手里的这些人肯定挡不住。 “魏安哥怎么还不来。”王三叹了一句,看着前面光着膀子的铁牛,大喊道:“铁牛,山贼重新聚集起来了,我们不可能挡不住几千人,看来只有执行第二套方案,从悬崖撤退了。” 铁牛正杀的兴起,一听不乐了,反驳道:“队正没下命令,我们就不能撤,俺老牛还要多杀几个山贼呢?” “队正不在,你去找啊!这里交给我。”王三怒了。 铁牛咧嘴一笑,揶揄道:“嘿嘿!就让队正和心上人多亲热一会儿!你急什么。” 王三气的一拳头砸在墙壁上,绰起一张大弓走向门前,他蹙眉看着前方的山贼群,只要那个大头目进入弓箭的射程,他便会立刻将其狙杀。 战斗又持续了一阵子,八十勇士开始不断出现伤亡,就连铁牛的胳膊也被流矢射中了,而那个山贼大头目却始终站在弓箭的射程之外指挥众山贼轮番进攻。 “狡猾的畜生。”王三恨恨的骂了一句,转身大吼道:“魏安哥,快些带上王小姐从后山悬崖走,我军吃紧,坚持不了多久了。” 王三声嘶力竭的呼喊自然传到了屋子里。 魏安眉头一皱,看着屋子里的王灵和小翠,正色道:“我先出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我。”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月下忆往 出了屋子的魏安,看着挂在走廊栏杆上,已经断气的山贼头领,突然心生一计,只见他拔出插在山贼头领胸口的匕首,顺势斩下其头颅,并将其剩下的身子踢到楼下。 左手拿着山贼头领首级的魏安,挎着大步走向聚义堂的二楼,此时,二楼的平台上,八名手持弓箭的士兵正依托木质的栏杆,弯弓搭箭向前方蜂拥而来的山贼射击。 每射出一箭几乎都有一名山贼倒下,因为山贼实在太多了,黑压压的一片根本就不需要瞄准。 看着蜂拥而来的大批山贼,魏安蹙起了眉头,情况比他想象的要糟的多,他没想到居然有一名颇有威信的山贼大头目躲过了一劫。 这个山贼大头目就像一面旗帜,将一盘散沙的混乱山贼聚拢到了一起,形成了不小的战斗力。 无论如何,一定要先瓦解山贼的抵抗意志,让其丧失抵抗的决心,只有这样才能稳操胜券。 魏安右手绰起一块木板挡在胸前,左手提起山贼头领的首级,向前走了几步,大喝道:“下面的山贼听着,你们的头领已经被斩杀,朝廷的数万大军已经将这里团团包围,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投降,朝廷便会既往不咎,否则格杀勿论。 这一招还真管用,蜂拥而来的大批山贼瞬间便停止了脚步,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头领的首级。 “弟兄们,别听他的,为大头领报仇。”山贼大头目见众山贼停下了进攻的脚步,针锋相对的大喊道。 数千山贼顿时犹豫起来,他们不清楚魏安说的,朝廷数万大军包围山寨是不是真的,一时之间怔怔的愣在那里。 魏安举目望向山寨周围的一堆堆火光,嘴角露出了会心的微笑,顿了顿大吼道:“你们睁眼看看山寨的周围,那一堆堆冲天的火光就是我数万大军燃起的篝火,你们跑不掉了,只有投降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魏安此言一出,数千山贼立刻举目向周围望去,果然在他们山寨的周围燃起了堆堆烈火,他们不再怀疑魏安所说的话,一个个惊恐的向后退去。脱离弓箭射程之后,扔下兵器便向四周逃去。 山贼大头目挥刀斩杀了几个逃跑的山贼,但却止喝不住大批逃跑的山贼,只有身后的五百手下还勉强跟着自己。 气的发狂的山贼大头目,龇牙大喝道:“兄弟们,你们都是好样的,第一队给我上,弓箭手准备火箭,放火烧死他们。” 虽然眼前的山贼只剩下五百人,但这仍远远超过魏安等人数量,硬拼是没有多少胜算的,虽然听到山贼要放火,但却无力阻止。 在山贼大头目的指挥下,一百名端着长枪的山贼缓缓的逼了过来。后面的弓箭手也点燃火箭跟在长枪手的后面,将一支支燃烧的火箭射向魏安等人所在的聚义堂。 一百名长枪手很快就被据守大门的勇士打退了,但那一支支燃烧的火箭却点燃了房子,眼见火势开始蔓延,众勇士不禁焦躁了起来。 魏安一见情势危急,立刻扔到出手中的木牌和山贼头领的首级,对着前面的两个士兵,大声令道:“你们两个把弓给我。” 两名士兵闻令将手中的大弓交给了魏安。魏安将两只大弓并在一起,从士兵的箭壶中抽出一支利箭,拉满弓对准山贼大头目放了一箭。 弓弦响过,山贼大头目应声中箭而倒,头目一死,麾下的众山贼顿时吓破了胆,距离如此之远,官兵之中竟有人能射中他们的头目,这让他们如何不惊。 意志瓦解的众山贼落魄的丢掉手中的兵器,向周围散去,凭着对地形的熟悉,他们还是更愿意逃走,因为他们认为官兵不会优待他们。 不管怎样,在魏安等人的努力下,整整五千山贼终于被瓦解了。胜利的喜悦洋溢在每一个战士的脸上,勇士们大声的欢呼着。 魏安也如释重负的扔掉手中的两支大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眼角的余光出现了王灵的身影,魏安侧目一看,王灵正在小翠的陪伴下站在自己右侧十步之外,蹙起的眉头渐渐的舒展开来,见魏安望向自己,立刻开心的笑了起来。 魏安几步迎了上去,握着王灵的小手,柔声责备道:“让你呆在屋内,怎么这么不听话,外面太危险了。” 王灵双眼含笑的低下了头,揪着小嘴不作理睬。 周围正在燃烧的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燃烧的火焰将王灵本就红扑扑的粉嫩小脸映的更加光彩照人。 魏安看着眼前娇滴滴的美人,心头再一次涌起一股冲动,但丫鬟小翠就在旁边,魏安不好造次,也只好干干的看着,不过有美人可以欣赏本就是一件很惬意的事,魏安已经很满足了。 “队正,房子要烧起来了,快走!”人还没到,声音先到的铁牛大大咧咧的跑了上来。 猛的看见魏安正握着一个红衣女子的粉嫩小手,不禁啧啧道:“哎呀,哎呀,这就是队正的心上人,这也太俊俏了,俺铁牛反正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 铁牛说着憨憨傻傻的看着王灵,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副惊讶无比的表情。 王灵很不乐意被这样一个大胡子看着,嗔怒的瞪了铁牛一眼。 铁牛夸张的哆嗦了一下,转身向楼下跑去,这一下倒把王灵逗得哈哈笑了起来。 魏安笑着摇了摇头,扶着王灵向楼下走去,在火焰大规模蔓延之前,他们一行七十多人,安全的离开了聚义堂,来到了山寨的正门前。 此时,天空的明月已经偏西,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该亮了,一行人惬意的靠在寨墙上休息。 “又是一轮满月。”靠在寨墙上的魏安,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轻声道。 身旁的王灵闻声,抬头向天空望去,微笑道:“今晚的明月和十年前上元节的一样美丽、明亮。” 魏安轻笑两声,眯着眼回忆道:“那一年,是小姐和蒜儿妹妹一起陪我看的月亮,就像今天这样。” 魏安说完余光瞟向王灵。 王灵勉强的笑了笑,看着魏安的双眼,心里默默叹道:“魏安,你可知道,这些年我的心里只有你。” 伤心的泪水噙在眼中,王灵也知道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只要魏安一出现,她的心就嘭嘭嘭的跳个不停,魏安笑她便跟着笑,魏安伤心她便难过。 “小姐,你怎么哭了。”魏安伸手轻轻抹去王灵眼角的泪水,顺势抚摸着她那红扑扑的脸蛋,柔声道:“不哭,不哭,怎么了,突然哭成这样。” “人家心里害怕。”王灵抽泣着趴在了魏安的怀里。 “不怕,不怕,山贼都被打跑了,不用害怕。”魏安抚摸着王灵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趴在魏安怀里的王灵渐渐的停止了抽泣,一张粉嫩的小脸贴在魏安的胸口,小手搭着魏安宽阔的双肩,闭着眼睛假寐起来,心里暗暗在想:“魏安啊!真想一辈子就这样趴在你的怀里,即使只有片刻,我也满足了。” 山寨的火光越烧越旺,得到求援要求的韩潜已经率麾下两千轻骑赶到了山寨前方的树林,看着冲天的火光和漫山遍野逃跑的山贼,韩潜彻底糊涂了。 冲天火光的位置不用说一定是山贼的巢穴,而漫山遍野逃跑的山贼似乎在告诉韩潜,山贼被击溃了。 被何人击溃,难道是魏安麾下人数不足一百的勇士,可山贼足足有五千之众,即使是祖逖将军在世,也不能在兵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取得击溃敌军的战果。 内心疑惑不解的韩潜,让部下抓来了几个逃跑的山贼,经过仔细的盘问,韩潜证实了自己的推测,整整五千山贼的确是被魏安等不足一百勇士击溃的,这让他既兴奋又担心。 他为魏安用计取得的辉煌战果深表欣慰,但同时又担心起魏安的安全来,毕竟这次胜利幸运的成分大了些,万一行动失败,丢掉的可就是性命了。 韩潜蹙眉摇了摇头,留下主力抓捕漫山遍野逃跑的山贼,他自己则率心腹将校向山贼的巢穴行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护花使者 “主将来了,主将来了。”正靠在寨墙上休息的七十余士兵,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站了起来。 魏安也立刻松开怀里的王灵,扶着她站了起来。 “魏安,你好大的胆子,让你带兵侦查敌情,可没让你进攻山贼的巢穴。” 韩潜下了战马,便瞪着魏安训斥了起来。 “师傅,徒儿知错。”魏安上前一步,颔首认罪。 韩潜狠狠的瞪了一眼魏安,接着训道:“别以为你击溃山贼大军就很得意,这次是你们走运,五千山贼,你们胆子也太大了。” “打了这么一个大胜仗,不夸两句就算了,还要挨骂。”铁牛愤愤不平的嘟囔道。 “你叫铁牛是!本将记得你,真是一头蛮牛,身为什长也要有头脑,看着队正犯错,为何不劝着点。”韩潜逮着铁牛又是一顿臭骂。 其实,魏安心里明白,师傅是担心自己出事,骂的越凶就代表越担心自己,同时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太过鲁莽,现在想想心里也有一丝后怕,但当时一听说王灵被山贼掠去了,脑中一热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将军息怒,都是我不好,魏安也是为了救我,才违抗将军的命令,求将军不要责罚他。”王灵上前袒护魏安。 韩潜看着盛装红袍的女子为魏安求情,态度缓和道:“姑娘不用担心,本将也没说要罚他,毕竟他们击溃了山贼,论理还是有功的。” “谢将军,”王灵颔首谢道。 魏安笑着和身旁的王三、铁牛对视一眼,众人一颗微微悬着的心顿时便放了下来。 通过一段时间的休整,将士们的精神和体力渐渐的恢复了,山下的两千轻骑也在山林中抓住了两千多逃跑的山贼。 东方的天际也渐渐的泛起了鱼肚白,天就要亮了,周围的草木也变得青翠起来,日出之际,急行而来的六千主力步兵也到达山下,将士们开始着手清理战场。 通过一段时间的清理,共在山寨清理出四百多具尸体,其中一名战士还在一处角落捉住了身体被大半烧伤的胡人使者。 一身烧伤的胡人使者被几个士兵抬到了韩潜的面前,看着还喘着气的胡人使者,魏安心下不禁感叹道:“这胡儿可真是命大,这么大的火居然没有烧死他。” 韩潜看着身前奄奄一息的胡人使者,淡淡说道:“临死之前,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胡人使者嚣张的瞟了韩潜一眼,喘着粗气,咒骂道:“你别得意,我家天王一定会杀了你,为我报仇的,不不不,就凭你们哪里需要天王动手,我家桃豹将军的六万人马就足以灭了尔等,哈哈哈!” 尽管身受重伤,胡人使者依然不减嚣张的气势,这也让魏安不禁敬佩了起来,连续遇到两个胡人使者,骨头都这么硬,看来胡人骨子里确实强悍,难怪这么多年,大晋一直不敢出兵中原。 韩潜嘴角轻轻一笑,淡淡道:“桃豹,手下败将而已,见了本将恐怕只有逃跑的份。” “你,你就是韩潜。”胡人使者瞪着韩潜一副惊讶的表情。 韩潜点头道:“正是本将。” 胡人使者突然服气道:“原来你就是韩潜,当年北伐军祖狄麾下的头号战将,能死在你在手上,老子一点也不冤,哈哈哈!” 胡人使者说完大笑一声便断气而死。 韩潜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胡人使者,轻声令道:“拖下去埋了!” 两名小兵闻令将胡人使者的尸体拖了下去。 韩潜回过头来,看着一直跟着魏安身后的王灵,开口问道:“姑娘家住何处,本将让士兵送你回家。” 王灵沉默不语,身旁的小翠却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得知事情经过的韩潜蹙眉思索了一会,看着魏安下令道:“魏安,你再辛苦一趟,将王灵小姐完好无损的送到吴兴沈公子的府邸,记住,一定要绝对保证小姐的安全。” “啊……” 魏安怔了一下,内心顿时难受不已,这一道命令就像针一样扎在魏安的心头。 如果魏安真的接受了命令,就等于是亲自把自己喜欢的心上人送给别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头子,这让魏安如何不痛苦。 但如果魏安不接受命令,让别的将领护送,万一路上遇到什么危险,别人未必会舍命保护小姐,这更让魏安放心不下。 “是,师傅。”魏安耷拉着脑袋,接受了护送王灵去吴兴的任务。 “大点声,没吃饭。” 显然韩潜看出了魏安情绪的沮丧,他认为魏安经过苦战可能太累了,但身为一个军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可以沮丧,即使打了败仗,受伤,亦或者面对死亡,都应该很从容,自信。 “是,师傅,徒儿领命。”魏安扯着嗓子大吼,但即使声音再大,他的内心仍然是无比沮丧的。 韩潜点了点头,赞赏道:“这才像一个军人的样子,去!早去早回,师傅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将要交给你。” “师傅保重,魏安去了。” 魏安说完带领部下护送着王灵、小翠、小竹三人向着吴兴而去。 一路上,众人的情绪都有些微妙,王灵、小翠、小竹三个女孩子一想到要去那个长相极为丑陋的沈公子府上生活,便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 作为护花使者的魏安,要亲自将自己喜欢的姑娘送给别人,内心的郁闷就更不用提了。 王三、铁牛知道魏安心情肯定不好,所以一路上也三缄其口,不愿乱说话惹魏安心烦。 众士兵见自己的长官不说话,也都跟着沉默不语。 蔚蓝的天空很是开阔,但魏安一行人的心中却是无比的压抑。 傍晚时刻,队伍在一处小山谷停了下来,前方三十里就是吴兴城,但天黑之前肯定是赶不到了,因此,魏安决定在此宿营,第二天一早再进城。 队伍安顿下来之后,士兵们开始在周围捡柴火,并烧水做饭,而魏安却是沉默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不时的侧首看向旁边的王灵,王灵也是一样,二人就这样相互偷看着,当目光互相触碰的一霎那便会立即转过脸去。 吃完晚饭后,王灵鼓起勇气,轻轻的走到魏安的身边,柔声责问道:“魏安,为何一路上不理我。” 魏安讪讪的解释道:“没有啊!我看小姐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魏安说完轻轻的垂下了头颅。 “可不可以陪我去前面走走。”王灵主动邀请魏安。 魏安点头道:“好啊!刚吃完饭,走走路还是很好的。”说完便站起身来,和王灵沿着小溪向前方缓步而行。 一路上,尽管并排走着,但两个人始终保持着一拳的距离,因为魏安明白,小姐就要嫁人了,自己要恪守最基本的礼仪,不能做一些出格的事。 “你怎么不说话。”王灵看着抬头望月的魏安,轻声问道。 魏安一怔,讪讪道:“在看月亮,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嗯,好像比昨晚的还要圆些。”王灵抬头看月,神往道:“真漂亮,要是能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就好了。” 几句话一谈,气愤顿时不再尴尬,魏安的身体也放松了不少,他灵机一动,跑到小溪边,双手并拢舀了些水在手上,回身将捧满水的双手放到王灵的眼前,开心的说道:“小姐,你看,我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了,现在月亮就在我的手心。” 由于走路时身体的晃动,魏安手中的一捧水来回的在他的手中荡漾,水中倒映的明月也在不断的变换身姿,波光粼粼的水面将反射的光线映在两个人的脸上,让他们的脸庞忽明忽暗。 看着魏安手中倒映的明月,王灵咧起粉嫩嫩的小嘴,开心的笑了起来,笑的是那样的开心,那么的迷人。 “给我。”王灵双手并拢,一双充满灵气的双眼盯着魏安。 魏安向后一退,看着王灵那充满渴望的双眼,打趣道:“可以,你追上我,我就给你。” 王灵圆目一瞪,随即笑着向魏安追了过来,魏安自然不会轻易的让她追到,他跑在前面始终和王灵保持着两步的距离。 也许是刚吃完饭,身体正忙着消化食物,王灵跑了一阵便香汗淋漓,筋疲力尽的她站在月光下,嗔怒的瞪着魏安。 “这么快就跑不动了。”魏安转身取笑道。 王灵一听不乐意了,她伸出双手揉起了眼睛,魏安是最见不得女孩子哭的,尤其是自己喜欢的姑娘,此时,见王灵一副要哭的样子,顿时就慌了神,急忙走上前去,安慰道:“别哭,别哭,给你就是了。” 王灵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猛的伸出双手抓住魏安,喜道:“哈哈!我抓住你了,给我。”说着伸出了粉嫩的小手。 魏安大悟,原来自己居然在片刻之间中了王灵的美人计,输的心服口服的魏安,故作不舍的将手里的一捧水轻轻的倒向王灵的手心。 “哇,真漂亮。”王灵感叹一句,看着手心的明月倒影,幸福的说道:“魏安,你知道吗?这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她说着晃了晃手中的手,使水中倒影的明月更加妩媚多姿。 第一百二十九章 棒打鸳鸯 魏安没想到,简简单单的一捧水居然是她心中最好的礼物,不禁怔了一下,淡淡道:“只要小姐喜欢就好。” 王灵莞尔一笑,出神的看着手中的明月,直到一捧水全部滴漏完才不舍的回过神来。 看着王灵有些落寞的眼神,魏安心中一阵心疼,为了让王灵彻底摆脱负面情绪,魏安讲起了童年的乐事。 每当说到爬树、捉迷藏、偷偷跑去看灯会、溜到山上打猎、街市上叫卖猎物,这些童年他们共同经历的趣事,王灵都极为兴奋的大笑起来,时不时的插嘴说上两句,或者纠正魏安说错的部分。 两个人就这样嘻嘻哈哈的聊了很久,气氛也越来越融洽,渐入佳境的他们索性倚在一颗大树上欣赏起了美丽的夜空。 天上月明星稀,眼前流水潺潺,一阵微风吹过,将王灵的鬓发吹向魏安的脸庞,挠的魏安双颊痒痒的,秀发上特有的幽香,萦绕在魏安的鼻端久久不散,魏安贪婪的吸了一大口,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夜晚的微风带着一丝凉意,王灵不自觉的打了一个激灵,本能的趴向了魏安的怀抱,紧紧的搂着魏安那宽阔的肩膀。 魏安微微迟疑了一下,轻轻推开王灵的双手,柔声道:“小姐,我们这样不好!”其实,魏安说出这句话时,内心是极度矛盾的,他既渴望抱着王灵,好好享受一下那温暖的身躯,但同时他又觉得这样做是不道德的,毕竟他此行的任务是护送王灵成亲,怎么可以无视礼数和她这么亲密。 王灵见魏安推开了自己,蹙眉不满道:“魏安,你负责保护我的安全,现在我感觉很冷,你就要抱着我。”说完也不待魏安回答,一个猛抱扑进了魏安温暖的怀里。 魏安心想,既然自己负责保护小姐,若是小姐真的被冷风吹的生病了,自己岂不失职,特殊情况怎么能计较这些繁文缛节。 王灵微微抬头,眯着眼看着魏安,柔声道:“魏安,你已经是大晋的军人了,不再是我司徒府的下人,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小姐。” “那我该叫你什么。”魏安说着用下巴揉了揉王灵的秀发。 王灵害羞的将整个脸都贴在魏安的胸口,含糊不清的娇叱道:“真是没记性,昨晚你不是都叫过了。”说着整张脸都红透了。 魏安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哦,想起来了,是叫灵儿。哈哈!灵儿、灵儿、灵儿。” 魏安连叫三声,王灵听了心花怒放,红着脸答应道:“嗯。” 她多么希望自己,真的一辈子都可以这么亲密的叫着魏安的名字!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明日一早就要进入吴兴沈家,嫁给那个从没有见过的沈公子了。 虽然她也想过逃避,但爹的身体不大好,若是自己真的逃婚了,一气之下,爹可能就一病不起了,她不想做一个不孝的女儿。 “小姐,你在哪里……” 突然,远处传来了小翠和小竹的呼喊声,魏安心头一震,顿时清醒了不少,全身的激情也渐渐的褪去,他喘着粗气,轻轻的松开了王灵,转身跑到溪水边不断的用凉水冲洗脸庞。 双颊绯红的王灵,一颗心仍剧烈的跳个不停,缓缓的梳理起凌乱的头发。 当小翠和小竹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已经整理完自己的仪表,淡定的表情完全掩盖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小姐,你和魏安怎么聊了这么长时间,我和小竹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呢?”小翠大大咧咧的抱怨道。 毕竟做贼心虚,当魏安听到‘意外’两个字的时候,心里不自觉的咯噔了一下,表情也显得有些紧张。 王灵也是双颊掠过一丝绯红,但很快便恢复正常。 “有魏安在,能出什么意外,你们太多虑了。”王灵故作镇定的说道。 小翠一听,笑着回道:“小姐说的是,只要有魏安在,哪个毛贼敢打我们小姐的主意,是,魏安。” “是……是。”魏安顿时结巴了起来,额头也因为紧张而渗出了汗珠,小翠的话着实让他有一种监守自盗的感觉。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休息!”王灵表情木然,说完带头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此时,她的心情很复杂,因为她一心想要把自己最宝贵的身体献给自己最喜欢的人,但身边的两个丫鬟,棒打鸳鸯,坏了她的‘好事’这让她心里感觉很不舒服,内心的遗憾之情难以言说。 魏安紧紧的跟在王灵的身后,此时,他也有些后悔,也许自己不该这么唐突,毕竟大晋国是礼仪之邦,自己怎么可以这么失礼。 一路上,四人无言,进了营地便各自睡去。 第二日一早,魏安早早的起身安排队伍拔营,吃完早饭后,众人在魏安的带领下向着远处的吴兴城行去。 队伍很快便离开了山区,到达一处小镇时,魏安让队伍略停片刻,为了体现司徒府小姐的体面,他自己掏钱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马车,毕竟成亲的轿子早就在山贼的巢穴被一把火烧了,王灵一路上都是骑在马背上,由士兵轮流牵马走过来的,让一个新娘子骑马去夫家,实在有损两个家族的颜面。 前方不远就是吴兴城了,城墙的轮廓已经可以看的很清楚了,魏安此行的任务也终于要完成了,但魏安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前方巍峨的吴兴城,下令道:“王三,你立刻快马加鞭赶往城中,告诉沈公子,新娘子已经平安送到,让他抬着轿子前来迎接。” “嗯,我这就去。”王三说完策马向吴兴城疾驰而去。 魏安一行人则向着吴兴城缓缓而行,半个时辰后,当魏安行至城门前五百步时,城内奔驰而出的王三迎了过来。 在王三的后面还跟了一个骑马的男子,看装束应该是大户人家的下人,此时能跟着王三而来,显然就是沈府迎亲的人。 成亲是人生一件大事,应该气派而隆重,为何只派一个低级的下人前来迎接,难道迎亲的大队人马还在后面。 “王三,迎亲的轿子何时能到。”没等王三下马,魏安便焦急的问了起来。 王三低头叹了一声,并没有正面回答魏安,但他的眼神已经告诉魏安,沈府一定出了什么大事。 第一百三十章 整装待发 马车中内心一直忐忑不安的王灵,轻轻掀起车帘,在小翠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来到魏安的身旁。 跟随而来的仆人,自然看得出一身戎装的魏安是队伍的头领,他颇为不屑的瞟了魏安一眼,催马向前,当马头和魏安的马头相交的那一刻,从怀里抽出一封信,仍到魏安的手上,大声道:“交给司徒大人,这个女人也一并带走。” 那仆人说着瞪了一眼王灵,眼神中尽是鄙视和憎恨,凶煞的眼神让身为柔弱女子的王灵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魏安见来人如此无礼,心中很是不爽,他强压怒火,不卑不亢道:“府上是否出了什么事,烦请告知。” “哼。”仆人大怒道:“我家老爷五岁识字、十岁读书、寒窗苦读三十余载,终于得到中正大人的赏识,如今官居七品,正可大展宏图,就因为娶了这个女人,娶亲之日竟被山贼射中数箭,若不是同行的沈劲公子拼死杀开一条血路,只怕性命都要不保,如今重伤在床,只怕撑不了几年了。” 那仆人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显然是一个忠心的仆人。 魏安虽然心里很是愤怒,但念其为忠仆,也就不做责备,他冷冷反驳道:“沈公子重伤在床,乃是山贼所为,与新娘子何干,你们沈府该有明白人,是否有欲加之罪之嫌。” 那仆人听了魏安的反驳,不以为意道:“我们沈府自然都是明白人,司徒千金,地位如此尊贵,本该媒人踏破门槛,为何二十出头仍待字闺中。” 他说着提高了嗓音,阴阳怪气的接着道:“京城的消息传得很快,吴兴城老少早就知道司徒大人的千金克夫,只有我家老爷不信,硬要下聘,果不其然,娶亲之日便有大灾,岂非巧合。” 沈府仆人越说越激动,魏安却听得很心酸,小姐这些年之所以没能早早出嫁,还不是心中想着自己吗?这一切的谣言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眼角自责的泪水噙在了魏安的眼中。 身旁的王灵脸上也早就挂满了泪珠,沈府仆人污蔑的话语,让她柔弱的心灵难以承受。 沈府仆人见王灵哭哭啼啼的一副委屈的模样,不屑道:“装模作样,就算此事与你无关,可你毕竟被山贼劫走,落入山贼手中还能这么完好的活着出来,做过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我吴兴沈氏也是江南豪族,不会娶一个不洁的女人进门的。” “啪……” “放肆,给我滚。”魏安忍无可忍,举起手中的马鞭狠狠的抽在了沈府仆人的脸上。 沈府仆人被魏安抽了一鞭子,捂着脸回头看了一眼魏安,冷冷道:“告辞,哼。”说完一转马头,向着吴兴城门而去。 看着沈府仆人策马离去的身影,魏安蹙眉拿起了手中的信函,一封简简单单的信件居然没有封口,可见吴兴沈氏心中的愤怒。 魏安轻轻打开信件,内容简单而直白,表面歌颂王导对东晋王朝的贡献,实则句句饱含讽刺之深意,表面是说沈公子年老体弱不敢高攀,实则暗骂王灵克夫,不洁。 魏安暗想,司徒王导这些年身体大不如前,若是这封信真的交到王导的手中,只怕一气之下,这个千古名臣就要气愤而死了。 魏安目光呆滞般的将手中的信件撕得粉碎,伸手一扬,纸张的碎片顺着风的方向飘散开来。 看着前方的吴兴城,魏安思绪万千,吴兴沈氏乃江南豪族,家族极为庞大,是江南士族之中不可小视的力量,当年沈充配合王敦作乱,便让大晋国混乱数年。 此次,王导愿意将女儿嫁给沈公子,其实也有拉拢之意,毕竟,琅琊王氏是江北士族,渡江之后算是侨居江南,若能与江南大族吴兴沈氏联姻,对琅琊王氏的未来是极为有利的。 此次,联姻不成反倒结了仇怨,绝对是王导始料不及的,同时也给大晋国的稳定带来了一定的隐患。 魏安的思绪还在想着朝廷大局,而身边的王灵早就哭成了泪人了,她脸色苍白,双眼通红,站在那儿就像一个被父母丢弃婴儿,绝望而无助。 她撩起袖子试了试眼角的泪水,轻声的抽泣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去哪里,她也想过回家,但亲爹王导的身体不大好,若是见了自己嫁出去的女儿被退了回来,一定会气出病来的。 看着王灵伤心绝望的样子,魏安的心都融化了,他的思绪顿时从童年第一次进入司徒府开始,一步步的将深藏在心底的记忆,从内心深处挖了出来,第一次见到小姐的芳容,第一次教小姐爬树,偷偷的带她出去看灯会,甚至冒险带她到山中狩猎,这一幕幕温馨快乐的场景让他的眼角湿润了。 多年不见,小姐仍旧对自己念念不忘,童年相送的礼物她珍藏至今。 灵儿为我做了这么多,作为男儿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伤心欲绝,魏安心头一横,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侧身看着哭成泪人的王灵,安慰道:“灵儿,不哭,跟我回去,有我在,以后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王灵以为魏安要将他送回司徒府,摇了摇头,伤心的说道:“我不回去,爹爹看到我会气死的,你带我去军营,以后我就跟着你上阵杀敌。” 魏安潸然一笑,扶着王灵那柔弱双肩,劝慰道:“傻灵儿,若是柔软的女子都要上阵杀敌,还要我们这些大晋儿郎何用。” 他说着向身后的众士卒瞟了一眼,所有士卒都立即挺起了胸膛。 见所有的人都看着自己,魏安嘴角微微一笑,大胆的弯腰抱起王灵,朗声道:“灵儿,我要娶你。” “啊……” 魏安此言犹如平地炸雷,所有的人都瞪大眼睛,惊呼了起来,尤其是王灵的两个贴身丫鬟,大惊之下双手捂起了嘴巴。 被抱在怀里的王灵,脸色瞬间由苍白变为绯红,她娇羞的挣扎道:“魏安,你放开,这么多人看着。” “那又如何,我就是要天下人都知道,灵儿是我的女人。”魏安不但不放开,反而抱得更紧了。 “队正,真爷们,好样的。” “队正,亲一个。” “哈哈哈……” 队伍中的八十余士兵顿时扯着嗓子高声起哄。 既然部下鼎力支持,魏安没有理由不更加大胆,他揪着嘴向怀里的王灵亲了下去,当两嘴相交的那一刻,两个人的脸庞都红了起来。 娇羞难耐的王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魏安抱得很紧,她无奈之下,只能在魏安的怀里举起粉嫩的小拳头做无谓的抵抗。 女子轻微的抵抗更能激发男子的,魏安深情的又亲了几下,抱起王灵跨上战马,下令道:“目标京城,出发。” 就这样队伍便向着京城出发了,而王灵始终躺在魏安的怀里,表情既娇羞又幸福。 一路上,魏安告诉她,自己现在只是大晋国一个微不足道的队正,职位太低,但胡人即将南下,不出两年自己一定可以成为大晋国的将军,到那时一定风风光光的把灵儿娶进门。 魏安的甜言蜜语让王灵彻底陶醉了,她小鸟依人般的躺在魏安的怀里,任由魏安那双不老实的大手在自己身前游走,不时的咬着魏安的耳朵说些浓情的悄悄话,羡煞了周围的王三等人。 铁牛更是一脸认真的看着王三,轻声说道:“俺铁牛将来也要娶个水灵灵的美娇娘,天天抱在怀里。” 尽管压低了嗓音,但那天生的大嗓门还是让所有人都听见了,众人都大笑了起来。 魏安心下自然更加得意,他伸手轻轻拂过王灵那顺滑的青丝,柔声道:“灵儿,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嗯。”王灵应了一声,趴着魏安的怀里,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队伍到达京城后,王灵执意不肯回司徒府,魏安也只好先将王灵安排在自己一个月前刚买的新房里。 由于数十年来,针娘一直在教王灵刺绣,师徒之间也有不少感情,针娘虽觉有些不妥,可还是欣然接受了这个昔日的徒弟。 魏安很是欣慰,能让灵儿和自己的爹娘住在一起,他也比较放心。 同行的小翠和小竹回到司徒府,将一路上发生的事,避重就轻的告诉了王导和曹淑。 王导和曹淑听后哀叹不已,但事情已经发生,哀叹也没有用,曹淑心疼女儿,要求将女儿接回家,但王导不同意。 毕竟府上人多口杂,下人们都是眼睁睁的看着王灵坐上轿子离开的,此时突然回到府上,风言风语将严重损害司徒府的声誉,甚至整个琅琊王氏的威望都要受损,至少要等风头过了再接回府里。 曹淑有些不放心,便让小翠和小竹也过去陪着王灵,同时给她们发了双倍的月钱。 在王导暂时的默许下,王灵在魏安的小家住下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北上中原 美人相伴的日子,时间过得总是飞快,一晃两天过去了,一想到师傅还有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魏安便呆不下去了,毕竟只有执行任务才能立功,立功才能升职,升职才能做上将军,只有做了将军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魏安离开了京城,策马奔向北伐军大营。 “刺、勾、起、回。” 北伐军韩潜大营,主将韩潜正在校场亲自操练士兵。 魏安下马走到韩潜身后,轻声道:“师傅,我回来了。” 韩潜回头看着魏安,责问道:“路上出了什么事,这么多天才回来。” 魏安将路上遇到的事轻描淡写的告诉了韩潜,韩潜点了点头,淡然道:“原来如此,好了,你跟我来。” 韩潜说着将魏安带到了中军大帐,指着帐中挂着的巨幅军事地图,悠悠说道:“魏安,你看,这几座山寨就是胡人在我大晋后方联络的内应,现在已经基本被我军清除了,胡人暂时的攻击计划一定受挫,但胡人不会甘心失败,稍作几个月的调整,他们一定会发兵攻打我大晋,至于兵力和领兵的将领,暂时还不得而知。” “师傅是想让我去侦查胡人发兵的兵力和领兵将领。”魏安插嘴道。 韩潜点了点头,笑道:“正是,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只有先了解胡人的兵力布置才能从容应对。” 其实,韩潜让魏安去中原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历练魏安,同时让魏安亲身体验一下中原的风土人情和当下老百姓的生活情况。 “何时动身。”魏安显然不会拒绝这个立功的机会。 “兵贵神速,明日一早就出发,还有,此次你单身深入中原,一定要万事小心,如果有可能的话帮师傅打听几个故人。” 魏安疑惑道:“师傅在中原有何故人,为何他们没有渡江南下。” 韩潜蹙眉,淡淡说道:“当年朝廷内斗,祖逖大将军忧愤而死,我军之中无人能匹敌胡人首领石勒,只得退兵江淮一带,但诸将多是中原人,许多将校宁死也不肯放弃家乡,他们违抗军令率部进入山川深处躲藏起来,不时下山骚扰胡人的安宁,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他们是否还有人活着。” “师傅要打听哪几位。”魏安上前一步,急切的问道。 韩潜抬头叹息一声,悠悠说道:“为师当年麾下有三员大将,雷云、赵有德、陈雄,退兵江淮之际,只有陈雄一人跟随,雷云、赵有德违令各率数千亲信北渡黄河,此后便杳无音信,此次你去中原顺便帮为师,打听此二人的音讯,也算了却为师的一桩心愿。” “二人违抗命令,私自北上,会不会投靠了胡人。”魏安皱眉疑惑道。 “不会,绝对不会。”韩潜双眼泛红,盯着魏安,肯定的说道:“雷云、赵有德与为师、陈雄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生死兄弟,绝非贪生怕死、祈求富贵之徒,他们都是硬汉子,一定是不忍抛下中原的百姓,才不惜违抗将令。” 魏安听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韩潜略作停顿,接着道:“当年,我北伐军孤军深入,军中时常断粮,中原的老百姓饿着肚子将省下的粮食养活了我们,而我们却没能收回中原,退兵之日,黄河两岸的老百姓扶老携幼紧紧跟随,年老体弱走不动的百姓只能泪眼相送,一路上,胡人铁骑不断从后袭来,我军只得抛下百姓急速退过淮河,可怜几十万中原百姓都被胡人掠去,为师心中一直有愧。” 韩潜说完,眼睛隐隐的有了泪水的痕迹。 魏安听了,也是义愤填膺,蹙眉抱拳道:“师傅放心,魏安一定不辱使命,中原是我大晋的江山,迟早是要收回的。” “好了,你先下去休息。”韩潜朝魏安摆了摆手。 “徒儿告退。”魏安抱拳一礼,转身离去。 回到军帐的魏安,开始收拾行装,虽然要第二天一早才动身,但魏安从没有去过中原,也不了解中原的风土人情,该带哪些物品、不该带哪些物品、这些琐事都让魏安很困扰。 “魏安哥,主将为何只让你一人去,中原胡人遍地,这太危险了。” “是啊!队正,俺铁牛也想去中原逛逛,您跟主将说说。” 王三,铁牛见魏安在收拾行装,凑过来表达自己的意见,显然他们也想跟着魏安去中原。 魏安自然知道此行的凶险,而且人越多目标就越大,越容易惹人注意。 “不行,此次奉主将之命,执行机密任务,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你们老老实实的待在军营训练,放心,三个月之内,我一定回来。” “要三个月,这么久。” 王三和铁牛都惊呼了起来。 魏安笑道:“中原很远很大,这还是骑马的速度,若是步行,说不定需要一年半载。” “我的乖乖,中原有这么大。” 铁牛的眼睛睁的更大了。 “你以为中原是你们家的小院子,巴掌大的地。”魏安说着瞟了铁牛一眼。 铁牛讪讪的笑了笑,走到魏安面前,小声道:“队正,主将让你执行啥机密任务,告诉我俩,我俩保证不说出去。” “保证,你拿什么保证,就你那大嗓门,告诉你就等于告诉了全天下。”魏安没好气的斥了一句。 “嘿嘿嘿!”铁牛不好意的挠了挠头,认真的说道:“队正,俺也不打听了,你得向俺保证三个月内,一定活着回来。” 魏安眉头一皱,不满道:“本队正要是那么容易死,早死了十回八回了,还能站在你面前,滚回去睡觉。” “嘿嘿,队正也早些歇着。” “魏安哥,我也去了。” 王三、铁牛招呼一声,便转身离开魏安的营帐。 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魏安笑着摇了摇头,他明白这二人都是关心自己,心里一直暖洋洋的,在军营之中,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战友的关心,魏安显然是幸福的。 第二天一早,魏安背着行李,跨上战马,在韩潜、王三、铁牛等人的相送下,离开了北伐军大营,孤身一人踏上了北去中原的大路。 一路上,魏安不时的回头看向身后,一种留恋不舍的感情涌上心头,虽然他明白此去中原是历练人生,增加阅历的大好时机,可那种不由自主的留恋之情总是困扰着他的思绪。 他不停的告诉自己,好男儿志在四方,一定要摆脱这种相思之情,但无论他多么努力始终无法释怀。 前方就是大江的渡口了,看着辽阔雄壮的江面,魏安下马在脚下挖了一坨土放在兜里,径直向渡船走去。 江面很大,渡船很小,魏安的一人一马便占据了整个船舱,摇橹的艄公站在船尾卖力的摆渡,魏安却站在船头惬意的欣赏着大江两岸的美色。 也许是早上的缘故,宽阔的江面笼罩着一层白白的云雾,犹如人间仙境一般,奔流不息的浪花声,雄浑而高亢,声声润进魏安的心房。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云人物。” “乱石穿空,惊涛拍案,卷起千堆雪。” 魏安一时之间被大江的气势所感染,不自觉的吟起了后世的一首词, 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何其的雄浑高亢,摇橹的艄公也被魏安的诗词感染了,他边摇橹边赞赏道:“公子真是好气势,老朽虽然听不懂公子话中何意,但凭感觉就知道公子一定是胸怀天下的有志之士,有拯救天下苍生黎民之愿。” “哈哈哈。”魏安被夸心情大好,看着头发已经鬓白的艄公,弯腰施礼道:“老人家是何方高人,后生魏安有礼了。” “谦卑有礼,更是难得。”艄公激动的说道:“公子高看了,老朽只是江中一艄公而已,并非高人,只是在此摆渡数十年,接触了太多的人,慢慢的就练出了一双慧眼,最能识英雄,哈哈哈!” 年老的艄公也是个爽快人,说到兴起处便哈哈笑了起来。 “古有伯乐识千里马,今有艄公慧眼识英雄,老人家堪比伯乐,真乃高人也。”魏安称赞一番,顿了顿,问道:“老人家既有识人之能,能看出魏安出身否。” 艄公眯着眼看着魏安,仔细端详半晌,才幽幽说道:“观公子相貌,高大魁梧,眼睛有神,此为武曲星之兆,公子出身必然高贵。今观公子气势,身形,若老朽所料不错,公子当为军中之人,并且是一位领兵的将军。” 艄公说完盯着魏安,等待着魏安的答案。 魏安听了,心中一惊,心想,这个艄公倒真是有一点识人之能,竟能猜出自己是军中之人,虽然自己只是队正,但论实力,魏安相信自己绝对有将军的实力。至于出身,魏安只知道父亲魏贵是木匠,至于祖上究竟是干什么的就完全不知道了。 摸着手中的青釭剑,魏安皱起了眉头,平常人家决不可能拥有如此名剑,祖上究竟是干什么的,难道自己真的是出身名门。若自己真的是名门之后,那祖上又是哪一位名人,魏安蹙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中原大地 艄公见魏安蹙眉沉思,会心一笑,淡淡道:“老朽只是见过的人多些罢了,公子何须蹙眉,呵呵!” 艄公说着轻笑了起来,一缕发白的胡须在风中随意飘荡,颇有世外高人的气势。 魏安抱拳客气道:“老人家目光如炬,后生魏安佩服,只是魏安现为北伐军队正,还算不上将军,老人家太高看了。” “哦,居然只是队正。”艄公不可思议的看着魏安,摇头叹息道:“大晋国真是越来越不重视人才喽,如公子般优秀,居然只作了队正,大材小用,大材小用啊!” “老人家谬赞了,魏安年轻,还需要历练,将军之职暂时还不能胜任。”魏安一如既往的客气,但心下却颇为自信。 艄公见魏安始终谦卑有礼,一张长满皱纹的脸庞都笑开了花,大赞道:“公子不输祖生,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祖生,老人家口中的祖生,难道是当年的北伐军统帅祖逖大将军。” “正是,正是,老朽当年有幸识得祖大将军,今观公子气势和涵养,丝毫不输祖生也。”艄公说着赞赏的点了点头。 魏安心中一阵窃喜,艄公的极力赞赏说的他心花怒放,遥想当年祖逖大将军在江心‘中流击楫’的豪迈,魏安便热血沸腾,他抽出青釭剑,指向苍穹,大吼道:“魏安在此立下誓言,今生今世一定收复中原,拯救天下苍生,大江为证,苍天可鉴。” “孺子可教也。”艄公双眼含笑心下赞道。 渡船到了北岸,魏安牵马走下渡船,上岸之后,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艄公。 此时艄公的渡船上已经坐上了两个客人,他用力摇动大橹,抬头看到了魏安投来的目光,笑着打招呼道:“公子一路保重。” “老人家保重。”魏安抱拳一礼。 渡过长江之后,魏安明显感觉到两岸的差别,这种差别不紧紧是气候方面,其他方面也都有着不小的差别。 首先,大江之南,老百姓不论做什么,姿势都是有条不紊的,走路也不向江北这么急,而是比较悠闲的。 其次,大江之南,老百姓的房屋不论是富人高大的府邸,还是贫民家的草屋都是比较整洁的,而江北的房屋破烂的比比皆是,远远望去,好多村落寒碜的犹如废墟一般。 还有,江南村落老百姓很多,尤其是孩子的欢声笑语随处可闻,而江北却是十室九空,为数不多的村民见了魏安犹如见了土匪一般,双眼之中流露着恐惧和戒备,这让魏安伤心不已。 不过,这也难怪,江淮之间的这片领土,一直是北方的赵国和南方的大晋朝征战的战场,老百姓饱受兵灾之苦,多数百姓不堪忍受折磨,渡江南下给江南的豪族做佃农,日子过得并不富裕。 而选择留下的百姓就更苦了,虽然他们很多人都拥有自己的土地,但收成很不好,长年累月的兵灾耗干了这片土地的营养,兵灾给他们的生活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这种糟糕的情景越往北越明显,过了淮河之后,这种情况就更加明显了,因为这里已经被残暴的胡人占据了,进入胡人领土的魏安,一路上更加小心,而身边发生的一切都让他触目惊心。 原来历史是真实的,在胡人占据的地盘,胡人可以任意虐杀汉人,只要他觉得这个汉人对他不尊重,这种极度残忍的行径让魏安彻底愤怒了,一路上,魏安斩杀了不少小股行凶的胡人,着实出了一口恶气。 半个月后,怀着满腔的怒火,魏安已经来到了黄河北岸,看着汹涌奔腾的母亲河,魏安心里很是震撼。 策马站在一处大堤上,看着浑浊但不失威严的滚滚黄河水,魏安终于知道什么叫大好河山,什么叫奔流而下的气势。 黄河没有长江宽阔,水质也没有长江清澈,但那股滚滚奔流的气势却是长江所不能比拟的,结合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魏安霎时明白,师傅韩潜为何一心要收复中原。 因为中原是我们的故乡,这里不仅有正在受辱的兄弟姐妹等着我们解救,更有滋养我们魏安民族几千年的母亲河,这里就是故乡,是我们每一个华夏人魂牵梦绕的圣地。 “母亲河,我来啦!”魏安对着滚滚奔腾的黄河大声吼叫,尽管他有了全部的力气,但人力是渺小的,滚滚黄河的奔流声彻底掩盖了魏安的嘶吼声。 “哈哈哈!驾……” 魏安大笑两声,策马向远方的延津渡口而去。 渡江的船只仍然是一艘小船,但魏安的感受却完全不同,如果说在长江坐船是一种优雅的欣赏,那么在黄河上坐船就是一种惊险的刺激,不时有一个大浪打来,便让魏安有一种将要葬身鱼腹之感。 好在延津渡口并不是太宽,艄公的驾船技术还算娴熟,不长的时间便将魏安安全的送上了黄河的北岸。 进入黄河北岸,也就算进入了赵国的核心区域,赵国国都邺城所在的魏郡就快要到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魏安一颗小心脏,此时既兴奋又紧张,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赵国的都城是什么样子,邺城的情况如何,自己能顺利的打探到想要的情报吗?这一切魏安都不清楚。 尽管充满了太多的未知,但魏安心里明白,既然来了,不论如何也不能退缩,只有迎接挑战,历经风雨的考验,才能练就强悍的人生。 沿着黄河北岸向东行了十几里便踏入了魏郡的土地,但这里离邺城还有数百里,魏安也不急着赶路,便一边欣赏风景一边打探邺城的情况。 可让魏安失望的是,这里几乎找不到人,零星遇到的几个人,要么是闭口不言,要么是胡人的散兵游勇,魏安一连数日都没有打探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好在这里环境很好,因为没了人类的打扰,野生的珍奇野兽多的数不清,魏安自然不会客气,一连几日,专门捕杀可口的野味,着实饱餐了一顿。 偶尔遇到胡人的散兵游勇,气势汹汹的冲过来。只要人数不是很多,魏安二话不说,直接斩杀,若是遇到大队的人马,魏安也不会硬拼,策马绕树而行是魏安的拿手好戏,胡人追了一阵,失去目标便只能放弃。 几天过后,魏安已经策马来到了向往已久的漳水,放眼望去,美丽的景色让魏安惊呆了。 只见滚滚的漳水自西向东缓缓地流淌着,在夕阳的照耀下水面波光粼粼的好似微风吹拂过的麦浪一样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 一群水鸟悠闲地在水中游来游去,时不时的一头扎进水底,好一会儿才从很远的地方冒出来,溅起一团团水花。 沿着漳水的两岸长满了郁郁葱葱的野草,足有一人多高。 在这片“大草原”中零星地散落着些许村落,但却看不到一处炊烟,只是静悄悄的搁在那里,断壁残垣间杂草丛生,墙角屋檐结满了蜘蛛网,偶尔窜出来的老鼠怕是这片死气沉沉的村落中唯一的生机了。 魏安心下一片凄凉,这么大的一片土地,为何没有老百姓,这里可以说已经是赵国的核心区域了,为何空旷的只有野兽出没,这太不可思议了,魏安蹙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夜幕渐渐的降临了,刚才还在嬉戏的水鸟,转眼间已经消失不见,魏安下马燃起一堆篝火,开始啃食上午从林子里猎得的野鸡肉,香喷喷的肉,温暖的火光让魏安一颗心安定了不少。 就在魏安惬意的享受美餐的时候,远处隐隐的传来了马蹄声,魏安心里一紧,抬起一脚将篝火掀翻掉,心道,难道又是胡人的游骑兵,真是阴魂不散。 轻轻跨上战马的魏安小心的注视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渐渐的在月光下出现了一条黑线,在黑线的前方还有两个黑点,魏安全神贯注做好了应变的准备。 随着距离的拉近,魏安看的清楚了,后面是三十多胡人骑兵在追赶,前方是一男一女两个骑马的人在逃跑,其中女子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半大的孩子。 这群可恶的胡人又在祸害老百姓了,魏安心里升起一股怒意,可后面追赶的骑兵有三十多人,也不清楚这些人的战力如何,如果此时贸然冲出截杀,或许可以救得这三人,但魏安自己就危险了,魏安思索再三,决定先静观其变,再伺机而动。 “嗖嗖嗖……” 一阵弓弦声响过,前方的两匹马中箭倒地,掀翻了马上的三人,男子落地之后,立即拔出随身的佩剑紧张的瞪着追来的胡人,欲作殊死搏斗,而女子则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孩子。 因为距离比较近,魏安看的很清楚,男子四十多岁,一撇八字胡,身材高大像是练过武的人,而女子虽然穿着很朴素,但惊慌失措之下,举手投足仍有一种难以掩盖的韵致,朦胧的月色照在她的脸上,就像一滴露珠滴在了娇艳的花朵上,让人垂涎。 此时,女子惊恐的抱着自己的孩子,眼神里充满了未知的恐惧,怀里的孩子因为害怕把脑袋整个贴在了母亲的怀里,从身形看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紧追而来的三十余骑兵,一拥而上围了上去。 “渤海公主,乖乖束手就擒。”领头的军官冷冷说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 挺身而出 女子闻言怔了一下,立刻否认道:“渤海公主十几年前就死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你们一定是认错人了。”女子说完低头屏住呼吸。 胡人军官冷冷一笑,反驳道“公主就不必装了,你的贴身宫女已经将一切都告知了我们天王,是天王下令一定要请回公主的,公主就不要有其它妄想了。” 女子一听,知道骗不了眼前的这群胡人将士,不禁蹙眉道:“本宫只是一个弱质女流,洛阳城破之日便已经是普通女人,为何他一定要抓我。” “那就要怪公主长的太迷人了,我们天王起兵之时就闻知渤海公主国色天香,攻破洛阳皇宫之日,苦苦寻觅却无音信,如今,公主就在眼前,我家天王岂能错过,哈哈哈!”胡人军官说完猥琐的大笑起来。 “本宫已身为人妻,岂能……” 女子说到一半便蹙起了眉头。 “那又如何,我们天王就喜欢抢别人的女人,哈哈哈!”胡人军官说着大笑了起来。 “欺人太甚,我杀了你。”男子双手举起佩剑向胡人军官扑去。 “放箭。”胡人军官手一挥,顿时两支利箭射向男子的胸口,男子侧身躲过一支,另一支却深深的插在了他的肩膀上。 “夫君,夫君。”女子见自己的丈夫中了一箭,揪心的喊道。 男子捂着受伤的肩膀呻吟了一声,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夫人和女儿,眼神中流露出极为痛苦的神色。 女子也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但她仍希望自己的夫君和女儿可以活着离去,即便是自己跳入火坑的代价。 “我跟你们走,求你们放了我的夫君和女儿。”女子说着推开怀里的孩子。 胡人军官同意似的点了点头,女子举步向前走去。 “娘,你不要离开雪儿。” “夫人,不要。” 看着女儿和夫君的痛苦神色,女子眼角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谁让她是亡国的公主呢?西晋王朝在的时候,她是金枝玉叶,高高在上。可当西晋王朝灭亡之后,她瞬间便失去了所有,甚至几个小小的胡人军官都可以对她无礼。 看着女子一步步走到自己的面前,胡人军官狡黠的露出了一丝奸笑。 “天王有令,男的杀了,小女娃子就赏给弟兄们了,哈哈哈!” 胡人军官大喝一声,一把抓住了身前的女子。 “你不讲信用,你混蛋、畜生。”女子挣扎着,但双手被胡人军官紧紧的扣着,根本就动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夫君和女儿惨遭蹂躏。 一众胡人士兵闻令,立即策马向男子和小女娃逼近,男子心中怒极,他忍着伤痛几步挪到女儿的身边,嘱咐道:“雪儿,你快跑,向林子里跑。” “爹,我怕。” “别怕,快跑,快跑啊!”男子不断的催促自己的女儿,尽管他自己也知道女儿逃脱的概率并不高,但总好过坐以待毙。 小女孩在亲爹的催促下,迈着小腿向着身后的树林方向逃去,胡人骑兵根本就不担心一个十岁的小女孩会逃过她们的追击,他们分出一半人围着男子,剩下的骑兵则悠闲的跟在小女孩的后面,也许他们想看看一个女娃子究竟能跑多远。 围着男子的胡人骑兵也不急于杀戮,他们围成一个大圆圈在男子的周围不停的转圈,绕得圆圈中心的男子眼睛都要花了。 他举起佩剑警惕的看着周围,由于四面都是胡人的骑兵,攻击有可能来自任何一个方向,这让他只能不断的转动身体来防御,一会儿就累的双颊冒汗了,身体也越来越不灵活。 这时残忍的杀戮终于开始了,胡人骑兵从各个方向同时向男子刺来,男子挥剑格挡,但也只能挡住眼前的几路攻击,两侧和身后霎时都被胡人刺中。 但胡人的长枪每次只是轻轻的刺进男子身体不到半寸便拔了出来,受伤的男子只是流出了许多鲜血,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但肌肤传来的疼痛却是钻心的。 胡人这一招明显是想让男子饱受痛苦折磨而死,男子痛苦的声带音着些许恐怖,声声都钻进了女子的耳中。 “夫君,夫君。”女子早已哭得泣不成声了。 一路逃跑小女娃,迈着不大的步子向魏安藏身的方向跑了过来,借着朦胧的月光,魏安看得很清楚,女孩子个头不高,但身材很匀称,因惊吓而苍白的脸蛋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本就憋了一肚子气的魏安,恨不得立刻冲出来杀了这群畜生,这会儿小女娃向自己的方向跑来,更让魏安觉得是天意,一定是上天怜悯,让自己拯救这个可爱的女孩子。 魏安悄悄的拔出青釭剑,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小女娃从魏安的身边跑过,可能是因为紧张和黑暗的夜色,她居然没有发现魏安,而紧跟其后的胡人骑兵已经压过来了。 “杀。”魏安大吼一声,突然从藏身之地窜了出来,举起青釭剑就向胡人骑兵砍去,顿时衣甲平过、血如泉涌,四名骑兵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魏安轻而易举的斩杀。 胡人骑兵万万没料到在这密林之中会突然冲出一个人,而且还是魏安这么厉害的角色,一出手就让他们损失了四名战士,待他们反映过来时,魏安又砍杀了两名胡人。 但通过交手魏安也感觉到他们不是普通的胡人骑兵,战力明显要比那些四处游荡的胡人散兵强悍很多,若不是自己实力强悍,青釭剑在手,并且突然冲出还真不易斩杀他们。 一下子损失了六名士兵,这让剩下的胡人骑兵心里泛起了惧意,他们不清楚林子里是否还有其他的高人,恐惧让他们放弃魏安,调转马头向后退却。 魏安见胡人胆怯,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他策马在后紧追,没几步便来到了胡人军官的面前。 聚在一起的胡人骑兵有二十多人,逃跑的胡人骑兵见魏安单身匹马追来,胆子便大了起来。 一个骑兵怒道:“队正,这小子一口气杀了我们六个弟兄。” 胡人军官听了心中一怔,看着魏安大怒道:“小子,敢杀我龙腾卫士,找死。”“龙腾阵。” 胡人军官大喝一声,顿时二十名胡人骑兵策马将魏安围了两层,而且故技重施围着魏安不断的转圈。 魏安被围在核心,看着胡人军官身前泪如雨下的女子,圆圈外面浑身是伤正躺着呻吟的男子,内心涌起一股巨大的恨意,尽管魏安明白龙腾卫士是赵国的精锐之师,战力极为强悍,但心下却没有一丝惧意。 “龙腾卫士,赵国的精锐之师,今天就让我魏安来好好领教一番。”魏安说着嘴角一抹冷笑。 “杀了他。” 随着胡人军官的一声大吼,内圈十名龙腾卫士同时举枪向魏安刺来,步调极为一致,显然是久经训练的结果。 魏安冷笑一声,纵身一跃跳下战马,顺势一滚,欺身到一侧的几名胡人身旁,青釭剑一挥,顿时三把长枪断为两截,再一挥,一名断枪的龙腾卫士被砍下马来,魏安顺势骑上胡人的战马,挥舞青釭剑左右砍杀,一阵混战又斩杀了两名龙腾卫士。 胡人军官心下大骇,龙腾卫士都是久经训练的精锐之师,而龙腾阵更是他们操练已久的战法,此时,居然被一个年轻人轻易的破了。 “一起上,一定要杀了他。”胡人军官彻底的愤怒了,横行中原十多年,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额头高高暴起的青筋显示了他愤怒的程度。 虽然被二十多名训练有素的龙腾卫士围攻,但凭借自己积累多年的武艺和手中无坚不摧的青釭剑,魏安应对的还算从容,但短时间内也不易取胜。 不过,糟糕的是经过一段时间的交手,龙腾卫士已经看出了魏安的虚实,他们也不会一窝蜂的冲上来送死,二十人轮流上前骚扰,甚至在远处放冷箭,若不是魏安处处小心提防,很容易就被冷箭射中。 看着龙腾卫士一波一波的轮流向自己靠过来,魏安喘了一口粗气,心下顿时明白,这些可恶的胡人是要用车轮战消耗自己的体力,这样下去肯定凶多吉少。 小女娃应该走远了,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使命,不能白白被拖死在这里,魏安看了一眼地上呻吟的男子,又瞟了一眼胡人军官身前的女子,眼中掠过一丝不忍,但很快便下定决心准备开溜。 “爹,娘。” 就在魏安准备脱身开溜之际,身后传来了小女娃的叫喊声。 魏安心中暗暗叫苦,心下斥道:“这个小笨蛋,好不容易逃走,还跑回来干什么,这不是添乱吗?” 小女孩的叫喊声显然惊动了这群龙腾卫士,只听胡人军官一声冷哼,两名龙腾卫士策马向小女孩靠了过去。 小女孩看着两个举着明晃晃长枪的龙腾卫士向自己靠过来,本能的向后退却,但既然已经现身,又如何能逃掉,脚下一个踉跄,小女孩摔倒在地,眼神惊恐的看着围上来的两名龙腾卫士,身体瑟瑟发抖。 “难道上天就没有一丝怜悯,要让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女娃承受如此劫难。”魏安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无力感,他感受到自己的渺小,想救一个人却无能为力。 “呼呼呼……” 突然从树林中传出两声龙啸,紧接着两杆闪着刺眼寒光的长枪从林子里飞出。 第一百三十四章 香消玉殒 那长枪带着愤怒的气息,径直向小女孩身前的两名龙腾卫士飞去,不偏不倚正中胸甲,巨大的冲击力将两名卫士高高的掀起,枪尖的利刃穿透了两名卫士的铠甲,将这两名龙腾卫士狠狠的钉在了旁边的两棵大树上。 一汩汩的鲜血顺着枪杆流了出来,两名自负的龙腾卫士瞪大了眼睛看着插在胸前的长枪,好像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坐镇指挥的军官更是诧异,周围的一个个士兵更是被惊得目瞪口呆。 就连魏安也觉得奇怪,这大半夜的突然从林子里飞出两支长枪,只能说明林子里还藏着两个人,并且从长枪飞来的速度和力量判断,这两个人的武功不再自己之下,还好不是敌人,魏安额头不禁冒了一丝冷汗。 就在众人惊讶不已之时,两名骑马的少年从林子里冲了过来,他们拔出插在龙腾卫士身上的长枪,策马向胡人军官杀来。 月光照在他们年轻的脸庞上,让他们显得更加英武,魏安看的清楚,两人年纪应该与自己相仿,一个白面俊秀,另一个肤色较黑。 包围魏安的近二十名龙腾卫士立刻分出一半冲过去堵截,但二人配合默契,一阵砍杀就戳死了四五名龙腾卫士,剩下的面面相觑,聚在一起不敢再向前厮杀。 而魏安这边由于两个强援的到来,使他信心大增,青釭剑一阵挥舞,连伤三名敌人,余下的都退向胡人军官的身边。 魏安从他们犹豫的眼神可以看出他们害怕了,赵国精锐的龙腾卫士也有害怕的时候,魏安嘴角一抹冷笑,策马步步紧逼。 经过一阵拉锯式的厮杀,龙腾卫士只剩下十多人,而且人人带伤,而魏安和两名少年却是越杀越起劲,尽管他们都不同程度的受伤了,但都是轻伤,丝毫不影响厮杀。 一方正士气如虹,另一方却颤颤巍巍,尽管胡人骨子里特有的强悍促使他们不会下跪求饶,但眼神中的恐惧还是显露无疑,胜利的天平已经彻底倒向魏安三人,龙腾卫士只有招架之功,而无反手之力。 “你们都别过来,要不然我杀了她。”胡人军官将佩剑架在女子的脖子上,大吼道:“这个女人是你们晋人的渤海公主,你们一定也不想让她死,那就全部退后。” “真是卑鄙,居然拿一个女人作挡箭牌。”魏安心下暗自叫骂。 身旁的两个少年,对视一眼,满脸迷茫,黑脸少年张嘴斥道:“什么渤海公主,没听说过,你们作恶多端,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两名少年说着举起了兵器。 “不要,不要杀我娘。”小姑娘见胡人军官的剑架在了娘亲的脖子上,顿时吓的哭喊了起来。 “夫人。”身受重伤,血流满地的男子叫唤了一声,他想挣扎着起来,但失血过多让他没有足够的力气站起身来。 月光下女子的脸庞依然苍白,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君和女儿,眼角顿时流下了两行热泪,她不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老天要如此惩罚她,难道就因为是公主,她就要承受王朝覆灭带来的苦难。 朦胧的月光不是很明亮,但却能将她的脸庞和脖颈照的雪白,脖颈处佩剑反射的光芒照在她的面颊,让她那原本就很美丽的脸庞更加明亮动人。 见威胁不起作用,胡人军官稍稍用力划向女子的脖颈,顿时女子的脖颈流下了一行鲜血,将原本白皙的玉颈染成了鲜红色。 魏安心中一阵怜惜,不忍这么一个娇艳的花朵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他侧目看向身旁的两个少年,二少年会意轻轻的放下了兵器,毕竟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两名少年的心也不是铁打的。 “快撤,弟兄们快撤。”胡人军官押着女子,大吼道。 十多名龙腾卫士调转马头准备离开。 “难道就这么放他们走了。”黑脸少年有些气不过。 “要杀他们,以后有的是机会,不用急于一时。”魏安解释的合情合理。 两名少年听了魏安的话,觉得在理便轻轻的点了点头。 “雪儿,照顾好自己。” 就在这时,女子突然伸出脖颈,狠狠的撞向面前闪着寒光的佩剑,随着噗的一声,如花似玉的渤海公主便香消玉殒了,从此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无声无息,无人知晓。 “娘。”小女孩痛苦的呜咽着,失去母亲的痛苦,对于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来说是极其巨大的。 躺在地上的男子也痛苦的流下了眼泪,他的生命也不长了,他很担心自己的女儿以后无人照顾,此时,他正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女子自刎的位置爬去。 看着如此美丽的女子,而且还是大晋的渤海公主,在自己面前香消玉殒,魏安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 皇室孱弱,不仅平民百姓受尽胡人凌辱,就连身份尊贵的公主也不得善终,难道这就是天命,胜利者可以拥有一切,而失败者却要受尽凌辱,若天命如此,那我大晋就一定要富强。 魏安的思绪还在考虑天下苍生,而两名愤怒的少年早已向着数十名龙腾卫士杀过去了。 一见两名少年杀来,胡人军官调转马头便要逃跑,身边的数十名手下也一哄而散。 若是十多名手下齐心阻击,或许可以为他夺得逃跑的时间,但手下数十人都各顾各的四散逃跑,胡人军官将独自面对两名战力远胜自己的少年的围攻。 两名少年自然不会对杀人不眨眼的胡人军官心存怜悯,二人双枪并举,一个绝杀将胡人军官挑了起来,而后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解决了胡人军官,二人不依不饶的继续追赶剩下的龙腾卫士。 魏安下马缓步走到女子的面前,看着她自刎后苍白而安详的面庞,自言自语道:“渤海公主,我魏安今天救不了你,但我将来一定会为公主和所有被迫害的大晋子民讨回公道的,你安心去!” 此时,身受重伤的男子已经艰难的爬到了女子的身旁,他双手紧紧的握着女子的双手,嘴里不停的小声叫唤着自己深爱的女人。 而小女孩早就趴在娘亲渐渐冷去的胸前,哭的没了力气。 重伤男子艰难的抬起头看着魏安,魏安为了不让他头抬的太过辛苦,蹲下了身子,男子感激的一连说了几声谢谢。 男子伤势太重,弥留之际,他央求魏安照顾他唯一的女儿,魏安自然答应了。 男子姓韩,是当年洛阳皇宫禁军都尉,专门负责保卫渤海公主的安全。 通过男子的诉说,魏安了解了渤海公主悲惨的一生,她天生丽质,一步一颦都别有一番韵致, 十四岁之前,她活得很幸福,父皇和母后都很宠爱她,经常在召见使臣和臣子的时候让她陪着。 凡是见过她的各国使臣都赞不绝口,但这恰恰是她的不幸,公元三一一年,也就是她十四岁这年,京师洛阳被胡人大军攻破,整个洛阳城血流成河,她在禁军都尉的拼死护卫下,从残破的洛阳城逃了出来。 从此跟着韩都尉开始了苦难的流浪生活,多年后,公主渐渐长大,因为日久生情便嫁给了韩都尉,又过了多年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一家三口本也其乐融融。 可天意弄人,当年她的一个贴身宫女逃出皇宫后,生活一直很惨淡,几乎食不果腹,就在前几天,这名宫女见到了自己昔日的主子,为了能得到一笔不错的赏钱,这名宫女出卖了她。 残暴的后赵天王石虎,是个残忍好色之徒,这些年网罗天下美女四万多人,对于渤海公主这样一个诱人的美餐怎肯放过,于是就有了三十多龙腾卫士月下追逐的一幕。 魏安看着渤海公主那姣好的面容,不禁心下暗叹,十四岁洛阳城破,至今已有二十六年,公主已然四十岁,但面容细嫩却如二十多岁的少妇一般充满了成熟的韵味。 受伤男子脸色越来越苍白,他吃力的最后看了一眼身旁的夫人和女儿,脑袋一歪便停止了呼吸。 “驾驾驾……” 策马追击龙腾卫士的两个少年回来了。 黑脸少年一下马便嚷嚷道:“杀了七八个,可恨跑了三个。” “雷兄,不用丧气,明日再多杀几个就是了。”白面少年说着看向魏安。 魏安连忙起身,抱拳感谢道:“今日多亏二位壮士相救,请受魏安一拜。”说着正要弯腰。 黑脸少年连忙上前扶起魏安,摆手道:“魏兄不必客气,路遇胡人行凶,我们岂能袖手旁观,我叫雷暴,旁边这位是我的好兄弟赵武。” “哦,雷兄、赵兄。”魏安客气了一句。 他看的出来,这两个少年都是豪爽之人,豪爽之人最忌讳的就是拐弯抹角,因此魏安说话也是言简意赅。 几句寒暄,三个年轻人便彼此熟悉了,说话也就不再客气和拘谨,三人合力在一棵粗大的松树旁挖了一个土坑,将已经断气的韩都尉和渤海公主合葬在了一起。 魏安拔出青釭剑,将粗大的松树切开一段皮肉,用剑锋在上面刻下了墓碑。 第一百三十五章 行侠仗义 西晋王朝国色天香的渤海公主就这么走了,魏安与雷暴、赵武在墓碑前默哀片刻,转身看着已经晕厥的小女孩蹙起了眉头。 一夜之间,爹娘双双离世,对一个还没有成熟的小女孩打击是巨大的,接下来她的生活该由谁来照顾。 魏安此行肩负重要的使命,自然不能将一个小女孩带在身边,这样将严重影响魏安的行动,虽然他已经答应了韩都尉要照顾他的女儿,但那只是善意的谎言,想让他走的安心一点而已,至少在他完成师傅交代的任务前是不可以带着她的。 而雷暴、赵武一看就知道是个粗心的汉子,根本不可能会照顾人。让小女孩一个人生活就更不可能了,毕竟她还太小,还不具备生活自理能力。 魏安看着雷暴、赵武二人,轻声道:“二位兄弟,渤海公主夫妇刚刚仙去,小郡主年纪尚幼,不知二位能否在附近找一个可以暂时收养的人家,魏某有要务在身,实在无法分身。” “放心!魏兄。”雷暴爽快的说道:“由此向西十多里便是我雷云堡,只要小郡主愿意,在坞堡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是啊!魏兄若不嫌弃,不如一起到堡中坐坐,距离也不远,不会耽误魏兄要务的。”赵武说着邀请起了魏安。 魏安一听‘雷云堡’便觉得耳熟,可一时脑子一片空白也想不起来是什么了,沉默片刻,点头道:“好,既然二位兄弟热情相邀,魏某就却之不恭了。” “太好了,魏兄请。”雷暴和赵武显得很是热情。 魏安抱起晕厥的小郡主,跨上战马,轻声道:“烦劳二位兄弟,前面带路。” “天色暗淡,路况不好,魏兄要小心。”赵武策马向前,欣然的接受了带路的任务。 魏安则在后面与雷暴并排而行,一路上,免不了谈天说地,品评天下豪杰,说到兴起处,二人便仰天大笑,惊起一阵阵飞鸟。 雷暴是个直性子,一路上不停的介绍自己,对魏安几乎丝毫没有戒心,通过他滔滔不绝的介绍,魏安才知道,他居然是雷云堡堡主的儿子,难怪这么豪爽的就答应了收留小郡主。 而前方带路的赵武也是坞堡二当家的公子,二人从小练武,对胡人恨之入骨,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年经常结伴偷偷跑出坞堡,行侠仗义,猎杀胡人的散兵游勇,这一次也是偷偷跑出来的,而且他们在附近已经游荡半个月了,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看着豪爽而且有些孩子气的雷暴,魏安忍不住笑了起来。 雷暴见魏安大笑,便也跟着大笑起来,也许是他们的笑声太豪迈了,魏安怀里的小郡主微微动了一下。 “小郡主醒了,”魏安心下大喜,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郡主,只见她先是手指在动,而后嘴角一张一合仿佛是在说话,魏安将耳朵贴在她的嘴边,想听听她在说什么,但却什么也听不到。 抬头一看,她的眼角睫毛在上下跳动,眼睛正在一点一点的努力张开,犹如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第一次睁开眼睛。 朦胧的月光照在她稚嫩的脸蛋上,清晰的映出了几道早已干涸的泪痕,尽管她的年纪还很小,脸色也有些枯黄,但从那稚嫩的五官可以看出,长大了以后绝对是一个姿色出众的美人,和亲娘渤海公主相比也不会逊色,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完全睁开双眼的小郡主,看着自己正躺着魏安的怀里,他也不明白魏安是好人还是歹人,顿时又哭又闹,不时的伸出小手撕扯着魏安胸前的衣服。 “小郡主莫闹,我不是坏人,我是救你的人,别闹了。”魏安耐心的解释了起来。 小郡主似乎也感觉到魏安没有恶意,他揪起小嘴,左右张望了一圈,顿时便又哭了,嘴里含糊不清的呜咽道:“我爹、我娘呢?我要爹娘。” “不哭,不哭,你的爹娘去了很远的地方,只要你听话不哭,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魏安也只能这么先安慰着。 其实,小郡主已经十岁了,他已经能够知道,爹娘是去世了,永远离开她了,只是她的幼小心灵还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内心逃避,不愿接受现实而已。 “你骗人,我知道爹娘再也回不来了。”小郡主哭得更伤心了。 魏安是最见不得女孩子哭的,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此时见小郡主哭得那么的伤心,顿时内心很是心疼。 他很想哄哄,但一摸口袋居然连一块糖果也没有,哄小孩子塞糖果是最有效的方法,可这荒郊野外的根本买不到糖果。 “你叫雪儿,雪儿这个名字真好听。”魏安没有糖果,只好动用嘴皮子了。 小郡主不理魏安,依旧在嚎啕大哭,看音量明显降低了。魏安心头一喜,看来有效果。 “雪儿,这个名字是谁给你起的。” 小郡主终于不哭了,她拽起魏安胸口的衣襟擦起了眼泪,顿了顿揪着小嘴,轻声说道:“雪儿是我的乳名,我娘给我起的。” “哦,是乳名啊!那雪儿的真名叫什么呢?”魏安故作好奇的问了起来。 小郡主认真的回答道:“真名叫韩雪雨,下雪的雪,下雨的雨,也是我娘给我起的。” “哦,也是娘亲起的,你娘真厉害,韩雪雨,真是个充满诗意的名字,咦,你的名字又是雪又是雨的,好奇怪哦!”魏安摆出一副很疑惑的样子。 韩雪雨见魏安求知心切,便暂时忘记了爹娘去世的伤心事,极力的给魏安当起了老师。 “你真笨,天冷了就下雪,天热了就下雨呗!”韩雪雨说完蹙眉看着魏安,就像一个老师教到一个天资特别愚钝的学生一般。 魏安一拍脑袋,故作恍然道:“还真是的,我怎么就没想到,我真笨。” 韩雪雨见自己教好了一个学生,得意之余,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却是那么的纯真和美丽。 只有天真无邪、涉世未深的女孩才能笑出这么单纯迷人的笑容,这便是童真,这便是文人骚客孜孜追求的纯洁。 东方渐渐的露出了鱼肚白,天就要亮了,身边的野草也渐渐的变绿了,树叶上的露珠像珍珠一样闪闪的发出耀眼的光芒。 “魏兄,我们快到了,过了前面的“一线天”就是我们的坞堡了。”赵武说着伸手指着前面的一处山谷。 只见前面是两座陡峭的悬崖相对而立,中间只露出很窄的一条缝隙,缝隙底面的小路只能容一人一骑通过,人走在里面抬头仰望天空只能看到一条很细的光芒从两座悬崖的缝隙里射进来。 果然只能看到一线的天空,难怪叫“一线天”真是个环境优美的好地方。 走出“一线天”前面顿时豁然开朗,一座坞堡映入眼帘,只见这座坞堡三面环山,正面立起了一堵两丈高的围墙,围墙上稀稀疏疏的站着几个拿着兵器的汉子。 “天险高墙,此坞堡可谓易守难攻。”魏安不禁啧啧赞叹起来。 旁边的雷暴,点头道:“那是自然,这么多年就是凭借这座坞堡,我们才能在这里安身立命,围墙也是年年整修,加高加厚,你看,都这么高了。” 魏安抬头看了看已经两丈的围墙,肯定的点了点头。 说着说着,一行人已经到了坞堡的大门前。 “快开门,把大门打开。”走在最前面的赵武,对着坞堡门口的两个看门的汉子喊道。 “少堡主回来啦!还带了客人。”看门的两个汉子说着赶紧打开了大门。 赵武转身,看着魏安,高兴的说道:“魏兄,我们到了,快进来。”说着率先策马进了坞堡。 大门足够宽,足有一丈多,魏安和雷暴策马并排同时进入坞堡。一行人进了坞堡便下马向坞堡正中的高大房子走去。 赵武在前,魏安挽着韩雪雨和雷暴紧随其后,刚到屋子的正门前就从屋里走出了两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看样子应该是这座坞堡的二位堡主,也就是雷暴、赵武的亲爹。 雷暴、赵武一见亲爹突然出现在面前,吓得忙停下了脚步。 “爹,起的这么早。” 雷暴、赵武异口同声的向亲爹打起了招呼。 面色较白的中年男子几步走了过来,一脸严肃的瞪着赵武,训斥道:“武儿,你还知道回来,这半个月跑哪儿去了。” “爹,坞堡内实在太闷了,我和雷兄出去逛了几天,这不回来了,爹您就别生气了。”赵武颤颤巍巍的开口解释。 旁边的雷暴也插嘴道:“是啊!赵叔,我们就出去逛逛,行侠仗义而已,有俺雷暴陪着,您还不放心。” “闭嘴。” 众人耳边顿时传来一声巨响,犹如惊雷一般震耳欲聋。 第一百三十六章 救困扶危 一直不曾开口的另一中年男子,怒气冲冲的走过来,指着雷暴,蹙眉斥道:“这次偷偷跑出去,一定又是你的主意,武儿都是被你带坏的,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中年男子的大声怒吼气势十足,让魏安都不禁一凛,韩雪雨更是吓得打了一个激灵,紧紧的抱着魏安的大腿,魏安安慰的抚了抚她的头发。 “爹,赵叔,你们先消消气,还有客人在这儿。”雷暴好像习惯了亲爹怒吼似的训斥,说完指了指身旁的魏安。 魏安闻言,连忙抱拳施礼道:“晚辈魏安,拜见二位堡主。” “来者是客,小兄弟不必多礼。”脸色较白的中年男子,看着魏安客气了一句,突然疑惑道:“咦,听口音,小兄弟是江南人,为何不远千里跑到这里来了。” “奉家师之命到中原来办一些事情,路过此地时遇到胡人行凶,多亏雷兄和赵兄出手相助,否则魏安凶多吉少。”魏安说完朝雷暴、赵武看了一眼。 雷暴性格太过直白,见魏安委婉客气,不以为然道:“魏兄太自谦了,就凭那几个龙腾卫士根本就奈何不了魏兄。” “龙腾卫士。” 二位中年男子听后大惊,忙问道:“有多少人。” “三十多人而已。”赵武回答的很是不以为意。 “龙腾卫士是赵国的精锐之师,怎么会随意的在这里游荡,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两位堡主对视一眼,蹙起了眉头。 魏安和雷暴、赵武二人,见二位堡主面色凝重,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二位堡主。 “没想到我大晋的公主,竟然遭此大难,可恶的石虎,强抢四万少女还不知足,我赵有德此生誓杀此贼。” “可恨当年没能杀了此贼,可恨、可恨。” 二位堡主听完均是义愤填膺,誓要杀了赵国天王石虎。 “赵有德、雷云堡。” 魏安顿时大悟,原来眼前的两位堡主就是师傅要找的雷云、赵有德二人,果然都是忠心报国的硬汉子,魏安一时内心激动不已。 “这位小姑娘就是小郡主。”雷云看着魏安身边的韩雪雨,激动的说道:“以后只要有我雷云在,就一定不会让小郡主受任何委屈。” 韩雪雨见雷云一脸凶煞,忙躲向魏安的身后,半蹲着身子从魏安的两腿之间惊恐的看着雷云。 雷云自然也意识到是自己的凶煞表情吓到了小郡主,忙讪讪的说道:“都别在这里站着了,快进屋座。” “对对对,小郡主,小兄弟,快里面请。”赵有德也邀请了起来。 魏安挽着韩雪雨和四人进了坞堡议事厅,一进屋,众人分宾主位坐定,韩雪雨年幼,一路上又是魏安抱着,因此,一直粘着魏安,不论二位堡主如何邀请,她就坚持站在魏安的身边,像个下人一般侍立在魏安身旁。 雷云见魏安和韩雪雨坐定,先寒暄了几句,便开门见山的问道:“小兄弟奉师命来中原办事情,我雷云本不该多问,但小兄弟一身肝胆,不惜舍命救人,我雷云敬佩之极。” 雷云说着起身抱拳向魏安行了一礼,魏安忙起身还礼道:“雷堡主客气了,见同胞受难,而出手相救,本就是我大晋儿郎的分内之事,不值一提。” “痛快,小兄弟真是痛快人。”雷云夸赞一番,接着问道:“雷某就是想问一下,小兄弟要办些什么事,或许我们帮的上忙,要是不方便说,那就算了,我雷云也不会强人所难,哈哈哈!” 雷云说着大笑了起来,豪迈之气弥漫着整个议事厅。 “两位堡主豪气干云,誓死不抛弃中原的百姓,魏安在英雄面前,岂能有所隐瞒。”魏安说着激动的眼圈都红了。 雷云和赵有德闻之一震,二人对视一眼,回过头来诧异的看着魏安,他们自然听出了魏安话中的深层含义。 魏安定了定情绪,接着说道:“家师所托只有两件事,第一件在见到二位堡主之时,就已经完成了。” 雷云、赵有德内心更是巨震,二人异口同声道:“你师傅何人。”其实,他们内心应该可以大概猜出是谁,毕竟除了当年的生死兄弟,谁会关心他们的死活。 “家师韩潜,二位堡主是否还记得。”魏安这也是明知故问,既然是生死兄弟,二人又怎么可能忘记。 当魏安说出‘韩潜’的大名时,二人彻底瞪大了眼睛,魏安看得出来,他们的眼角噙着激动的泪水。 议事厅的空气似乎都要凝固了,魏安被恩师韩潜和二人的深厚感情所感染,眼角有些泛红,雷云、赵有德正沉浸在多年前追随韩潜战场厮杀的往事中,表情似哭又似笑。 雷暴、赵武被三人莫名其妙的情绪搞懵了,也呆呆的站着不动,韩雪雨见众人皆不出声,更是吓得抓着魏安的胳膊,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过了不知多久,缓过神来的雷云,仰头叹了一声,而后看着魏安,轻声问道:“韩将军,现在如何。” “师傅他很好,这些年一直在秣兵厉马,属下北伐军已有三万之众。”魏安淡淡答道:“只是这么多年,师傅一心想要北伐,但却始终未能如愿,心有不甘罢了。” “好多年了,韩将军还是没有忘记中原的百姓。”赵有德看着魏安,淡然说道:“当年我和雷云违抗军令,率军北上,实在有负韩将军,这些年心里很是自责。” 魏安闻言,慌忙解释道:“赵堡主不必自责,师傅从没有怪罪过二位,他明白二位是舍不得家乡,舍不得中原的百姓才违令北上的,二位都是我大晋的英雄,就连师傅他也很想跟二位一样留在中原,只因祖逖大将军另有重托,师傅不得不从。” “还是韩将军知晓我二人的苦衷。” 雷云和赵有德一脸的感动。 赵有德感动之余,看着雷云,悠悠叹道:“如今韩将军的北伐军有三万之众,颇有当年的风范。” “没错,当年韩将军麾下就是三万人,你、我还有陈雄各领一万,我们三人追随韩将军打了那么多胜仗,现在想想都感觉很痛快。”雷云一时回忆起了当年的辉煌。 “对了,陈雄这小子可在军中。”赵有德一听到‘陈雄’二字,便顺口问道。 “陈雄将军现为师傅的副将,这些年在军营里很是威风,只是,前些日子押送粮草时,被一伙山贼伤到了,身上又多了几道伤疤。” “嗨,这小子真没用,怎么能被山贼伤到,太丢人了。” “伤的重不重,要不要紧。” 雷云、赵有德二人对陈雄是既嘲笑又关心,倒让魏安感觉有些忍俊不禁。 为了调节屋子里的氛围,魏安开玩笑道:“伤应该早就好了,只是脸上多了几道伤疤,样子比以前更丑了。 “哈哈哈!”眼角泪水还没有风干的雷云、赵有德二人,顿时大笑了起来,就连一直云里雾里的雷暴、赵武见自己的亲爹高兴也都跟在笑了起来,唯独韩雪雨一脸严肃的看着五个傻笑的人。 “对了,你刚才说韩将军交给你两个任务,第一个就是找到我们,那剩下的一个任务是什么,方便告诉我们吗?”雷云开门见山的问了起来。爽直的性子和雷暴一某一样。 真不愧是父子,魏安心里叹了一句,恭敬的说道:“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魏安怎能有所隐瞒,况且,晚辈初来,人生地不熟,还要请二位堡主多多帮忙。” “放心,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就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好了。” “不错,你就把我们当成你的亲人,不要有任何的拘束。” 雷云、赵有德知道魏安是韩潜的徒弟自然非常的热情,而魏安却被这种热情感动了。 “雷叔、赵叔,多谢你们。”魏安说着抱拳弯腰行礼。 赵有德忙上前扶起魏安,感动道:“好孩子,不用行这么大的礼,以后,我二人就直接叫你魏安了,快说说啥任务,我们或许帮得上忙。” 魏安应了一声,正色道:“师傅料定赵国要发兵江南,特让我前来打探领兵将领和出兵兵力。” “哦,竟有此事。”雷云、赵有德对视一眼,神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魏安耐心的将最近几个月江南发生的事,细细的告诉了二人,二人听后都低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过了好些时候才缓缓的抬起头来。 雷云先和赵有德对视一眼,而后看着魏安、雷暴、赵武,意味深长的说道:“江南是我大晋最后的根基,绝对不能再丢了,雷暴、赵武,你们二人陪着魏安到邺城打探消息,记住,一定要万事小心,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雷暴、赵武一听,顿时喜上眉梢,立即应道:“放心,绝对万无一失。” 第一百三十七章 犯兽之罪 知子莫若父,雷云、赵有德自然明白自己的儿子,是最不愿闷在坞堡的,毕竟他们都长大了,一颗翱翔的心早就飞出坞堡了。 对于他们的能力,二人自然也是非常看好的,这次之所以让他们陪着魏安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正是为了好好的锻炼他们。 毕竟,孩子长大了,不能总是把他们圈养在这小小的坞堡里,外面的世界才是可供他们驰骋的天下。 看着充满自信的儿子,雷云和赵有德对视一眼,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也许用不了多久,自己的儿子便会展现出他们当年的雄风。 “雷叔、赵叔,所谓兵贵神速,我们三人明日一早就动身。”魏安希望早一些完成任务,开口建议道。 “一路奔波,还是多休息几日,也不急于这一两天。”赵有德见魏安初来乍到,想好好的尽一下地主之谊,顺便也好多了解一些韩潜和陈雄的近况。 “魏兄,多休息几日!”雷暴、赵武也开口劝道,毕竟他们和魏安都受了一些轻伤,理应多休息几日。 既然主人们热情挽留,魏安也不好太过执拗,他嗯的应了一声,同意的点了点头。 其实魏安心里明白,在坞堡多呆几日,可以养精蓄锐,更可以多了解一些中原的情况,更何况受伤的手臂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阵疼痛,是该好好休养几天了。 见魏安同意了,雷云热情的说道:“哈哈!太好了,来人,快去准备酒菜。” 片刻之后,几十盘大大小小的美味佳肴便端了上来,议事厅一时变成了饭馆,到处都弥漫着浓郁的酒菜味,魏安风餐露宿一个多月,乍一见这么多美味的佳肴,一时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一顿狼吞虎咽便塞了满满的一肚子。 雷暴、赵武也是大快朵颐,就连身为长辈的雷云、赵有德也是不时的端酒豪饮,丝毫不注意形象。 只有魏安身旁的韩雪雨在一旁细嚼慢咽,吃相颇为文雅,不是她不饿,也不是她不稀罕这些美食,而是出身皇家的娘亲从小教育的结果。 已经吃跑喝足的魏安,看着她颇有讲究的夹菜方式,还有那夹菜轻轻放入小嘴细细咀嚼的模样,顿感舒适,一股文雅的气息扑面而来。 魏安淡然一笑,这种吃相恐怕也只有皇家和世家大族的小姐才能做到,至少魏安觉得自己是做不到的。 因为饥饿时那种强烈的食欲会促使他不停的往嘴里塞食物,饿的厉害时,他甚至希望自己能长两张嘴就好了。 正在嚼着美食的韩雪雨,见魏安看着自己,调皮的翻了翻白眼。 在坞堡的这几日,魏安过得极为充实,每天都被众人围着问东问西,通过交流,魏安发现整日呆在坞堡的他们对江南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 对于江南发生的王敦之乱、苏峻祖约之乱,等等重大的事件,他们居然丝毫不知,甚至大晋当今的皇上是谁,他们也不清楚。 在魏安的眼里,坞堡里的人就像井底之蛙,只知道坞堡周围方圆几百里发生的事情。 但同样在坞堡的人看来,魏安也是无知之极,因为坞堡距离赵国的国都邺城只有五十里,对于中原的情况,他们可比魏安清楚多了。 通过他们耐心的介绍,魏安才终于明白,为何一路上人迹罕至,尤其是这座坞堡的附近几乎见不到一个活人。 原来坞堡附近方圆几百里都是赵国的皇家猎场,是专门供皇室人员休闲打猎的场所,后赵天王石虎每年都要到猎场里狩猎。 在这座巨大的猎场里,所有的动物都是属于皇家的,普通老百姓,尤其是汉人只要向动物投一枚石子,都会被以‘犯兽罪’处以极刑。 为了监督这些老百姓,在猎场里有很多士兵在来回巡逻,只要发现哪个百姓侵犯了野兽,便会毫不犹豫的以犯兽罪就地斩杀。 但是老百姓是否犯兽,自然是这群巡逻的士兵说了算,因此,生活在附近的老百姓,经常被巡逻的士兵无辜屠杀,老百姓们逃的逃,死的死,渐渐的方圆几百里人烟越来越稀少,而野兽却是越来越多了。 当然,对于像雷暴、赵武这样的少年才俊来说,什么皇家猎场,什么犯兽罪,完全都可以无视,因为他们的战力远远超过巡逻的士兵。 若是出堡打猎的时候被巡逻的士兵发现了,二话不说,冲过去就是一顿砍杀。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魏安和雷暴、赵武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 第四日一早,魏安和雷暴、赵武早早的就起来了,简短的吃完早饭,三人跨上战马在堡主雷云、赵有德的相送下离开坞堡,向着赵国的国都邺城进发。 邺城作为赵国的国都,规模颇大,为了显示国都的繁荣安定,同时拉拢汉人士族,天王石虎下令国都中,不许胡人抢劫汉人中的士族子弟。 因此,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雷云给他们每人都准备了一身华丽的衣服,同时收缴了雷暴、赵武的长枪,让三人只带佩剑进入邺城。 一路上,三人策马狂奔,五十里的土路对于他们来说实在不算太远,不到半个时辰,三人已经来到了邺城东门外十里处。 在这里,紧挨着路边有一茶棚,棚子周围散落着几颗高大的胡杨树,树荫下很是凉爽,稻草和树枝搭成的棚子虽说简陋了些,但也别有一番雅致,巨大的一个茶字,高高挂起,特别醒目。 来自远方的客商都会在此歇歇脚、喝口水,虽说是个茶棚但还是有一些小菜的,酒自然更是必不可少的。 魏安一行人狂奔至此,自然是口渴难耐,突然见到这儿有一个茶棚,便很自然的勒住马停了下来。 “魏兄,喝口水再进城!”赵武说着双眼看向茶棚。 魏安向远处朦朦胧胧的邺城看了一眼,点头道:“嗯,大家都渴了,马匹也很累了,就在这儿歇会!” 三人将马匹拴好,便在茶棚里找了一个没人的桌子坐了下来,很快茶棚的伙计便端上了一大壶茶水,饥渴难耐之时,喝着浓郁醇香的茶水,三人顿感心情舒畅。 此时,天色还很早,茶棚里的客人并不是很多,二十多张桌子,也就零零散散的坐着十几个客人。 除了魏安三人因为口渴,只要了一壶茶水,其他的客人,或多或少的都点了一些小菜,甚至大口的喝起了美酒。 因此,茶棚的伙计都面带微笑的招呼其他的客人,根本不理睬魏安三人,偶尔看向他们时,也都是的板着脸。 魏安甚至觉得,若不是此时客人不多,桌子都空着,这里的伙计很有可能向自己下逐客令。 看着身上的华丽衣裳,魏安心里黯然一笑,这也难怪,一身贵族打扮的三位翩翩公子,却在茶棚喝着一壶值不了几个钱的茶水,在世俗人的眼里确实是一件很份的事情。 也许在他们心里,贵族子弟为了颜面,即使不饿也要多多点菜,即使只吃得下一盘,也要点上满满的一桌子,吃不完就扔掉,这才是贵族的范儿。 魏安来自后世,是最痛恨这种浪费行为的,自然不会为了所谓的面子或者迎合世俗的眼光而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更何况他们三人只不过是穿了一身贵族的衣服而已,并不是真正的贵族。 他悠闲淡定的品茶,仔细的观察起了茶棚里的客人。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天王石虎 此时坐在茶棚里的客人大多都是来自远方的商人,正准备进邺城贩卖商品,茶棚周围都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上面装了满满的货物。 只有魏安邻桌的两位‘小公子’看上去不像是商人,而且穿着一点也不比自己逊色,像是极为富有的官宦子弟。 魏安抿了一口茶,好奇的向这两位小公子看去,只见两位小公子,年纪约十五、六岁,身材修长,相貌清秀,尤其是其中一位脸蛋略胖的公子,白皙的双颊上一个浅浅的酒窝,整个一个极品美少年,魏安虽然是男子,也不禁生出一种‘我见犹怜’之感。 世上居然有如此俊美的男子,魏安不禁看呆了,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注视着这位极为俊美的少年,久久不愿离开。 虽然是侧面对着魏安,但这位俊美的公子还是感觉到了魏安投来的异样眼神,他侧首颇为不满的瞥了魏安一眼,湖水般清澈的双眼中满是嗔怒。 魏安顿时眼前一亮,刚才他看到的不过是这位公子的侧面,就已经足够让他惊讶了,此时,俊美公子的整张脸都映在魏安的眼中,更让魏安惊叹。 “哇!伪娘。”魏安情不自禁的叹了一句,因为嘴里的茶水还没有完全咽下,此时一张嘴,茶水便从嘴角流了出来,顺着下巴滴在了胸前的衣襟上。 “下流,无耻,好色之徒。”俊美公子蹙眉骂了一句,闪电般的将脸转了过去。 声音清脆甜美,婉转绕耳,犹如天籁一般让人心旷神怡,虽然被人骂了一句,但魏安竟没有一丝的气愤,心头不时的还会涌起一丝得意。 一位刚进茶棚的虬髯汉子从此经过,带起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清风,顿时一股熟悉的淡淡幽香萦绕在魏安的鼻端,让魏安不禁疑惑起来。 虬髯汉子身上自然不会有幽香,那么这淡淡幽香的味道,必然就是邻桌那位俊美公子身上的味道。 这种特有的淡淡清香,是任何胭脂水粉都无法比拟的,魏安记得王灵身上就有这种味道。 “女人的体香,难道她是女扮男装。”魏安顿时恍然大悟,难怪她会骂自己,下流,无耻,好色之徒,原来是个俊美的姑娘。 魏安嘴角顿时浮起一丝坏笑,再次看去时便豁然开朗了,只见那女扮男装的姑娘正气鼓鼓的端起一碗茶,双眼看着茶棚外的一颗小树,但那眼角的余光却是在留意魏安的一举一动。 肉乎乎的脸庞白里透红,精致嫣红的小耳朵下隐隐的有一个圆形的黑点,这个黑点显然就是耳眼了,若是带上一对纯金打造的精美耳环一定会让她更加光彩照人。 见魏安毫无顾忌的看着自己,小姑娘心下很是不爽,一对微微凸起的酥胸因气愤而剧烈的起伏着,就连原本白皙的脖颈也仿佛披上了一层红纱。 “喂,你到底看够了没有。”小姑娘终于忍无可忍,她站起身来怒气冲冲的指着魏安娇叱道:“下流,无耻。” 说完微微侧身,一双美目斜视魏安,白皙娇嫩的肉乎乎脸蛋微微泛红,眉毛因为愤怒末端微微上扬,一双紫葡萄般大小的眼睛虽然带着些许怒意,但仍旧像湖水一般清澈,让魏安有一种想进去游泳的感觉。 “公子息怒。”魏安也觉得自己太过失礼,忙起身笑着赔礼道:“在下魏安,绝非无耻下流之徒,只是见公子相貌清秀,便情不自禁的多看了几眼,失礼之处还请公子多多包涵。” “哼!”小姑娘叱了一声,转身不再理睬魏安。 魏安诚心道歉却碰了一鼻子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这又能怪谁呢?谁让他这么失礼的端视人家小姑娘,也许这就叫咎由自取。 见小姑娘一副余怒未尽的样子,魏安嘴角一抹坏笑,厚着脸皮凑过去,抱拳道:“公子教训的是,魏安唐突,不过普天之下,如公子般让人一见倾心的男子实在少有,魏安若是女子,一定以身相许嫁给公子为妻。” 魏安说着又向前凑了一步,贪婪的打量着眼前的美人,两只眼睛不停的在其雪白的脖颈间来回移动。 看着那肉乎乎的粉嫩小脸蛋,魏安心头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想法,想要轻轻的摸上两下,顺便再亲一口。 人都喜欢被夸,尤其是女子,小姑娘在魏安近乎甜言蜜语般的夸赞下,嘴角居然露出了一抹甜甜的微笑,但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她便拉下脸来,娇叱道:“你想嫁,本公子还不一定娶呢?” 说完拿起桌子上的佩剑,轻声道:“平儿,我们走。” “哦。”被唤作平儿的同伴应了一声,跟在小姑娘的身后离开茶棚。 魏安还没有看够,正意犹未尽,见小姑娘转身离开,忙追上两步,轻声问候道:“相逢即是缘分,敢问公子高姓大名,日后见了也好称呼。” 小姑娘闻声,脚步略停,转过身来瞥了魏安一眼,嘴角嫣然一笑,轻声道:“好色之徒。”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好色之徒,百家姓之中好像没有‘好色’一姓!”魏安蹙眉略做沉思,突然心下大悟:“这小丫头骂我。” 再抬眼一看,小姑娘早已走远,远远的只留下那瘦弱的倩影,魏安眺望许久才依依不舍的转回身来。 邺城皇宫之中,赵国天王石虎正端坐在大殿之上,一双虎目闪着凶光从台下的文臣武将面上一一扫过,嘴里不时的发出‘哼哼’的恐怖声。 台下诸大臣在石虎慑人的威压下,无不屏住呼吸颔首无言,但这更加激怒了龙座之上的石虎。 他伸手扣了扣下巴,猛的站起身来,瞪着双眼,暴怒道:“一群废物,怎么都不说话了。” 石虎的一声暴喝让台下的众大臣不禁噤若寒蝉,胆子小的立刻哆嗦了起来,胆子大的武将也不禁面面相觑起来。 “收买江南数万山贼是花了重金的,徐大人,本王记得是爱卿的主意!”石虎挺着肥胖的身躯走下台来,怒视眼前一位姓徐的大臣,责问道:“如今数万义兵悉数被灭,就连本王派去的使者也都被司马小儿抓了起来,爱卿何罪。” “王上饶命,王上饶命,臣也不知道这群山贼这么无能”姓徐的大臣连忙跪下,边解释边连声求饶。 “没骨气,留你何用。”石虎不屑的瞥了跪在自己面前的大臣,手一挥,下令道:“来人,拖出去喂狗。” “王上,不要,王上饶命。”被武士拖出去的徐姓大臣,挣扎着大声求饶。身旁的大臣摄于石虎的暴戾,竟没一个敢于上前求情。 石虎则在众大臣之中来回的踱着步子,鼻子里不时的发出哼哼的不屑声,眼神看向哪里,哪里就会涌起一股战战兢兢的气氛。 “哈哈哈!”见众大臣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的样子,石虎不禁高声大笑起来。他抬眼看向自己最得意的几位部下,一改暴戾的语气,面露微笑,轻声道:“各位爱卿,事已至此,各位认为应该如何,有什么好主意的尽管说出来。” 诸大臣仍然战战兢兢的不敢开口,毕竟那位徐姓大臣刚刚被处死,众大臣也不清楚自己的主意是不是一定是正确的,若是出了一个不好的主意,下场可能和刚才那位大臣一样,血淋淋的例子就在眼前,众大臣还是更愿意明哲保身。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大臣都是胆小怕事的,尤其是一些血战沙场的悍将,他们不惧生死,何况其他。 武将队列里走出一名战将,上前一步,抱拳道:“王上,我军拥兵五十余万,难道会怕这些南蛮子,末将愿领兵十万,南下灭了司马小儿,为王上出一口恶气。” “嗯,好。”石虎满意的点了点头,捋了捋嘴角的胡子,笑着赞赏道:“孙伏都将军好气壮,这才是条汉子。” 台下诸将见孙伏都请战被石虎极力夸赞,也都上前踊跃请战,桃豹、支雄、夔安、刘铢、姚戈仲、麻秋等全都争着做前锋。 石虎见属下诸将都踊跃请战,不禁心花怒放,一颗好大喜功的心急速膨胀,他舔了舔嘴角,沉吟片刻便踌躇满志的看着诸将,正色道:“既然诸将一心求战,本王就亲率主力大军,与诸位踏平江南,一统河山。 说完伸出双手,摆出一副拥抱天下的姿势。 “誓死追随王上,力战灭晋。”台下诸将异口同声,极力表现其忠心,巨大的口号声透过大殿,在皇宫中回荡。 武将全凭军功升职,同时战场厮杀也是体现他们存在的价值,因此作为武将大多愿意征战沙场。 “哈哈哈!”见诸将一副誓死追随的气势,石虎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台下诸将见石虎大笑,也陪着大笑,毕竟一旦灭了南方的大晋,他们都是功臣,名誉和赏赐一样都不会少,即使没能灭国,战场杀敌也是不小的功勋。 至于战死沙场,他们也不是很在意,毕竟作为军人,马革裹尸就是最大的荣耀,他们的子孙也会因此受益。 第一百三十九章 初入邺城 诸将皆热情澎湃,但文官队列的诸位大人却是蹙眉短叹,毕竟,战事一起将生灵涂炭,百业凋零。 况且几十万大军的粮草物资消耗是巨大的,筹措粮草的巨大压力将压在他们的肩上,若是完不成任务,以石虎喜怒无常的个性,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杀人泄愤。 即使完成了筹措粮草的任务,大军凯旋,主要的功劳一定也都是武将的,他们这些文官只能分到微不足道的零星功劳。 正在石虎和诸将仰头大笑之时,文官队列走出一人,上前一步,躬身道:“王上,晋室偏居江南,若论陆战,我大赵一支偏师便足以灭之,但晋人水师甚是强大,如今悉数布置在大江之中,我军人马虽多,但不善水战,只怕……” “只怕什么。”石虎见有人竟敢违逆他的决定,不禁大怒。 “只怕无功而返,空耗粮草而已。”文官说话的声音很是微弱,显得有些颤颤巍巍,但还是勇敢的说出来了。 “一派胡言。”石虎圆眼爆瞪,斥了一句,大喝道:“本王主力大军,只要每人喝一口水,就能将大江的水喝干,踏平江南易如反掌。” 见石虎心意已决,文官不敢再违逆,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的退回队列之中。 镇卫大将军张豺领教过晋室的水军,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也知道倾巢出兵灭晋并非明智之举,但石虎的雄心是不可违逆的,贸然进言只会激怒石虎,轻则被斥,重则性命不保。 他蹙眉沉吟片刻,嘴角诡异一笑,上前一步,颔首恭敬道:“王上,区区晋室偏居江南,灭之何须大王亲征,调一支偏师足以,我堂堂大赵是一只战无不胜的狼,晋室只不过是我们嘴边的一只肥羊,我们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张豺的一番恭维措辞,说得石虎心里很是舒服,他笑着捋了捋下巴的胡子,俯视张豺,好奇的问道:“好好好,说得好,以你之见,我们怎么吃比较好。” 张豺见石虎对自己的提议很感兴趣,心下颇为得意,躬身奏道:“以末将之见,应该一块一块的吃,吃多了胀肚子,吃少了不过瘾。” “哦。”石虎的兴趣更加浓厚了,他几步走到张豺的身旁,急切的问道:“以爱卿之见,当下我们该吃哪块。” 张豺嘴角一抹奸笑,躬身回道:“长江以北,淮河以南,这块肥肉不多不少,正好下口,而且免去了渡江的麻烦,至于江南日后再慢慢啃,王上觉得如何。”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石虎龙心大悦,拍着张豺的肩膀,赞赏道:“爱卿之言甚是,灭司马小儿不急于一时,就让他再多活几天,哈哈哈!” 石虎说完在大殿上大声狂笑起来。 张豺抓住时机,继续拍马道:“王上心怀仁慈,司马衍知道了一定感激涕零,日后率佳丽和文武百官主动纳降也说不定。” 石虎一听,看着诸将,蹙眉道:“若司马小儿真的来降,本王一定要给他封个称职的爵位。” “不如就叫‘肥羊候’!王上觉得如何。”张豺说完忍不住掩面偷笑。 “哈哈哈哈!”大殿之上,石虎和诸将都大笑起来,就连一直沉默的文官也忍不住掩面强忍,一张张脸都憋得通红。 仗还没打,赵国君臣都已经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了,嚣张之势可见一斑,片刻之后,随着石虎双手一挥,诸将笑声戛然而止。 “诸将听令。”石虎大喝一声。 台下诸将闻令,立刻颔首抱拳听候石虎的差遣。 石虎挺着大肚子,双手背在身后,睥视诸将,大声下令道:“桃豹将军为中路军统帅,张举、王朗为副将,率六万大军攻取淮南郡;支雄将军为左路军统帅,率兵二万攻取广陵郡;麻秋将军为右路军统帅,率兵二万攻取庐江郡;夔安将军为后军统帅,姚戈仲、孙伏都、张豺为副将,率五万大军及后方粮草策应各方,秋收之后,即刻进兵。” “末将领命。”桃豹、夔安等诸将异口同声的应道。 “秋收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诸将尽快到军中准备去!好好练兵,本王等着你们凯旋归来。”石虎大笑着鼓励部将几句,走下台阶,伸手轻轻一挥,身旁的侍从会意,大声喊道:“散朝。” “恭送王上。”文武百官弯腰齐声恭送,待石虎离开大殿才缓缓退下。 邺城东门外的一座小茶棚,魏安与雷暴、赵武三人,休息了一阵子便结账离开,茶棚距邺城只有不足十里,出了茶棚便可清晰的看到远方的城池。 虽然距离太远,看的不是很清楚,但邺城那种特有的巍峨气势还是让魏安嗟叹不已,如此高大雄伟的城池也只有在这中原的腹地才有。 江南的城池虽然也有高大坚固的,但论规模与眼前的邺城相差还是太远。 “不愧是邺城,高大宏伟,颇有一代帝都的气势。”魏安眺望远处的邺城,不禁感慨起来。 身旁的雷暴,举目远望,点了点头,回应道:“魏兄说的是,邺城的确有一股让人向往的气势,比我们那雷云堡强的太多了。” “雷兄真会说笑,我们那坞堡才多少人,老少妇孺加起来也不过几千人,邺城少说也有几十万人口,城池小了也住不下这么多人啊!”赵武不假思索的开口说道。 “哈哈哈!二位兄弟说的都很对,只是不知邺城里面如何,若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那就太让人失望了。”魏安不禁对邺城内部的构造大感兴趣,说完看着雷暴、赵武二人,毕竟二人一直生活在附近,或许对邺城内部的情况比较了解。 雷暴、赵武闻言,相互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魏兄,邺城我们都没去过。” 魏安甚是惊讶,疑惑道:“邺城如此之近,二位兄弟在坞堡里既然觉得闷,为何不不进城逛逛,城池里有很多外面没有的东西。” 雷暴哑然一笑,解释道:“魏兄有所不知,我们以前每次都是从坞堡偷跑出来的,身上也没有带任何银两,并且我们一路杀了好多胡人,见了城门口的士兵,这心里就发憷,也就没敢进去。嘿嘿!” “哦,原来是这样。”魏安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三人一路策马缓步向邺城进发,没多久便已经来到了城门外不足百米处。 “魏兄,迎春门,我们到了。”来到邺城城下,赵武显得很是兴奋。 魏安点了点头,举目望去,只见眼前的城池非常宏伟霸气,足有三丈高,城门正中间的上方书写着‘迎春门’三个镶金大字,沿城门向两边绵延数里各有一座角楼,远远望去犹如一颗巨大的宝塔屹立在城垣的拐角处。 城墙上每隔大约百步的距离就有一座方圆五、六丈的半圆形墩台突出城墙,墩台上建有高大的敌楼,敌楼上全副武装的士兵紧紧的盯着城下的一举一动,女墙上的了望口站满了士兵,兵器和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城门的正上方建有城楼,高大的城楼比两边的敌台还要高出许多,一名身穿铠甲的将军在城楼上来回踱着步子,不时的向城下望去。 在城门前建起了一座瓮城,瓮城外护城河紧紧围绕着城池,河面足有两丈多宽,河水绿油油的深不见底。 巨大的吊桥横跨在护城河上,吊桥上的铁链比人的胳膊还要粗壮。吊桥外面的拒马此刻搁在路的两边,城门口的士兵来回盘查着过往的行人。 “太壮观了。”魏安失声叹了一句。 因为雷云、赵有德事先已经给他们三人准备了华丽的衣裳,因此他们没有遭到任何刁难,很顺利的通过了城门。 进入城门之后,魏安更是大吃一惊,只见眼前是一条异常宽阔的街道,街道两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街道南边沿街开了许多茶楼、酒馆、妓院、当铺、作坊,在一些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打伞的小商贩,边走边吆喝的小贩身上扛着满满的糖葫芦。 街道上行人不断,有步行的,有骑马的,有坐轿的,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也有驻足欣赏“青楼”里姑娘到路边拉客的。 魏安一行三人,沿着街道向前走了两三里路,过了一座小桥没走几步,一条向南的街道便映入眼帘。 此处正是两条街道的交汇处,所以显得特别繁荣,楼房明显比刚才见到的要高大许多,门首都扎着“彩楼欢门”等招揽生意的牌匾,灯笼、彩带、戏班杂耍等那更是必不可少的。 在最繁华的东南拐角沿着一条蜿蜒的小河建起了一座足有七、八丈高的大楼。一眼望去巨大镶金的“四海楼”三个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进出此楼的都是身份高贵的达官贵人,门口旁边的一处空地上停了足有几百乘轿子和马车。 在四海楼的斜对面开了几家客栈,魏安一行三人选了最好的一家客栈三楼的一间客房住下了,虽然价格很贵,但也没打算常住,所以还负担的起。 “雷兄、赵兄,你们先歇着,我一个人出去走走。”魏安说完不待雷暴、赵武回话,便独自走了出去。 因为客栈的走廊是正对着街道的,沿着走廊行走的魏安,可以顺便欣赏街市的风景,心情大好的魏安,站在走廊尽头一处宽阔的露台,看着街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有一种想吟诗一首的冲动。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魏安小声的吟起了一首曾经在书上看过的一首诗。 “哗……” 随着一声泼水的声音传来,魏安躲闪不及,从头到脚被浇了个遍。 第一百四十章 洗脚之水 “哇,是谁干的。”魏安心中大怒。 水是从楼上泼下来的,魏安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瘦弱的公子,正端着空盆怔怔的站在那里,一张嘴巴张的老大。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楼上公子显然看出了魏安的怒意。 魏安定睛一看,楼上的小公子甚是面熟,思索片刻便想起来了,原来竟是上午茶棚里遇到的那两位女扮男装的姑娘其中的一位,她的名字好像叫‘平儿’。 看她一副听话的样子,魏安可以肯定这两位姑娘是主仆关系,而眼前泼水的姑娘显然就是地位低下的仆人了。 看来自己和这两位姑娘还真是有缘,邺城这么大,客栈也不止一家,居然这么凑巧都住到这家店,而且这盆水早不泼晚不泼,偏偏在魏安出现的时候泼,难道这就是缘分。 魏安嘴角一抹坏笑,仰脸端视楼上名叫平儿的姑娘,责问道:“平儿,你泼了本公子一身的水,这笔账该怎么算。” 魏安口气颇为强硬,大有兴师问罪的气势。 楼上惊慌失措的平儿,自然记得在茶棚见过魏安,况且魏安直呼其名,这多少让她有些难为情,呆呆的愣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恳求道:“……魏公子息怒,人家不是故意的,求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 平儿姑娘道歉的很是诚恳,魏安本也没打算追究,但一见平儿姑娘说话这么轻声细语,似乎很好欺负的样子,魏安心里突然来了兴致。 “一句道歉就完了,本公子这身衣裳是发了几十万钱,从江南最好的店铺量身定做的,现在被你一盆水弄成这样,这叫本公子怎么穿。”魏安故意刁难起来。 “那你想怎样。”平儿嘟着嘴,凝望着魏安,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蹙起的眉头别有一番韵致,嘟起的小嘴更增添了一股楚楚可怜的神韵,虽然她的姿色与同行的主子相比逊色了一些,但也算得上是一位让人赏心悦目的美人了。 “哈哈,好说,好说,本公子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魏安心下一阵激动,凝神注视着楼上的平儿,嘴角微微一笑,柔声道:“不如就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送给本公子作赔偿。” 魏安说完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平儿,嘴角洋溢着坏笑,其实这不过是他的玩笑话而已,他就是想逗逗平儿,毕竟自己无缘无故被泼了一身的水,岂能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 “不行,魏公子,我……”平儿一听魏安要她脱衣服赔偿,白嫩嫩的脸颊顿时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红霞,身体也半转过去,侧着身子对着楼下的魏安。 魏安一见平儿的耳根都红透了,心里一阵窃喜,这个姑娘实在是太好逗了,一句很无赖的要求都能让她不知所措。 若是在后世,魏安是绝对不敢有如此放肆的举动,否则,一群女汉子冲下楼定能将自己踹的半死,想到这里,魏安不禁后悔起来,这么单纯善良的女子,自己这么没节操的逗她,万一她当真了,岂不很难收场。 一阵微风吹过,魏安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再次抬头望去,只见平儿的一双美目正和自己对视。 也许是见魏安冷的哆嗦,也许是她自责把水泼到了魏安的身上,也许她把魏安的话当真了,总之,她背过身去,缓缓的开始解下衣襟。 随着最外层衣襟的脱落,露出了里面的白纱衣,白纱衣是半透明的,最里面亵衣的红色丝带和白皙的玉背顿时若隐若现。 魏安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她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略带调侃的玩笑话,居然让一个小姑娘真的脱下了外衣,心里多多少少的泛起了一丝悔意。 平儿轻轻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外衣护在胸前,转过身来,一双噙着泪水的双眼盯着魏安,轻声道:“魏公子,我把衣服给你,这总行了!”她说完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魏安是最见不得女孩子哭的,尤其是美女,此时见眼前的平儿一副楚楚可怜的委屈模样,魏安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 “别别别,你还是自己穿上!”在平儿即将要把衣服扔下来的瞬间,魏安良心发现,开口制止了平儿的行为。 “那怎么行,魏公子的衣服全湿了,会很冷的。”平儿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怔怔的说道。 其实她的心里也是很矛盾的,她既不愿意在魏安面前把衣服脱下来,同时她更不想让湿了衣服的魏安在风中冷的打哆嗦。 原来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心疼自己,不愿看到自己在风中受冷,真是个善良的小姑娘,魏安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感动,同时更加后悔自己的行为。 毕竟,对于从小练功的魏安来说,这点冷根本算不了什么,他绝对不是后世冷风一吹就生病的弱苗。 见平儿抱着外衣,一副蹙眉犹豫的表情,魏安淡然一笑,大度的说道:“平儿,算了,本公子见你真诚,就不要你赔偿了,快把衣服穿上,别冻着了。” 魏安的语气充满了关怀,这让楼上的平儿不禁一阵脸颊发热,她凝望着楼下浑身湿漉漉的魏安,怔怔的嘟囔道:“魏公子,你冷了怎么办。” 魏安咧嘴一笑,豪爽的笑道:“哈哈!本公子六岁练武,如今已有十个年头了,身体一向很好,又怎么会冷,刚才打哆嗦是故意装出来逗你的,千万别当真。” 其实,魏安是撒了一点小慌的,即使身体再好,衣服湿了,风一吹肯定能感觉到冷的,打哆嗦也是很正常的,只是不会很容易就生病罢了。 只是见平儿是一个善良的姑娘,魏安不忍让她真的把衣服脱给自己,撒个小慌让她心安一些,即使损害自己的形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平儿一听魏安居然说逗她,不禁蹙眉跺脚,蚊声娇叱道:“原来公子竟是坏人,不理你了。”平儿说完背过身去,熟练的将衣服穿回了身上。 系好衣襟的平儿,转过身来却看到魏安正微笑着注视着自己,脸颊不禁又一次泛起红晕。 “平儿,平儿。”楼上屋里传来了急促的呼喊声,魏安听的出来,是早上茶棚遇到的另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平儿闻声拾起地上的木盆,忐忑的看了魏安一眼,转身正准备回屋,屋子里的姑娘却已经走了出来。 “平儿,让你倒一盆洗脚水,你怎么磨蹭了这么久。”屋内走出的姑娘看着平儿,不由分说的就是一顿数落。 “我……”平儿吞吞吐吐的不知该怎么解释。 但此时走出屋子的姑娘已经看到了楼下的魏安,见魏安一身湿漉漉的样子,她顿时全明白了,原来平儿竟然将自己的洗脚水全部浇到了魏安的身上。 而魏安自然也听到了她所说的话,他实在没想到,浇在自己身上的居然是这个丫头的洗脚水。 魏安立刻撩起一段上衣放在鼻端,仔细闻了闻,确实有一股淡淡的香臭味。 居然真的是洗脚水,魏安心下顿时一阵恶心,自己运气真是背,刚才还觉得跟她们两个有缘,此时这一身的洗脚水让魏安觉得和她们就是冤家。 “哈哈哈!本公子的洗脚水是不是很香,你闻的这么陶醉。”楼上传来了一声开心的大笑声,笑声里透露着幸灾乐祸。 魏安心中不禁大怒,这个小丫头居然敢嘲笑我,不过抬头一见她那合不拢嘴的开心模样,魏安的心便很难硬的起来。 既然闻了你的洗脚水,那么现在就好好欣赏你的美色,稍稍缓解一下心中的不平之感。 魏安完全不在理睬楼上姑娘嘲笑的话语,一门心思的欣赏起了两个世间少有的美人,看着二人美丽的容颜,魏安一颗不平的心顿时平静了下来。 “喂,你这个好色之徒,看够了没有,平儿,别理他,我们回屋去。”她说着拉着平儿的手腕向屋内走去。 平儿回头歉意的看了魏安一眼,跟在她的身后回到了屋里。 看着两位美人回屋的身影,魏安心里一阵莫名的失落。 一主一仆都是大美人,既然是大美人,被浇了一身的洗脚水也不算太冤,魏安心下自我安慰起来。 “平儿,你真行,居然把我的洗脚水浇在他的身上,真是太过瘾了。”俊美姑娘刚进屋便搂着平儿,手舞足蹈的说道。 第一百四十一章 赤身舞剑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都怪我不好,没看到下面有人。”平儿显然不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俊美姑娘一听便不乐意了,她撇着嘴,蹙眉道:“平儿,像他这种好色之徒,就该好好教训一下,你忘了在茶棚,他是怎么对姐姐无礼的。” “姐姐,我们是女扮男装,他也只是多看了我们几眼而已,姐姐不用张嘴闭嘴都叫他好色之徒,太冤枉他了。”平儿说着低下了头,嘴角一抹淡淡的微笑,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嘿,还还笑,那个好色之徒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处处维护他。”俊美姑娘没好气的训斥了几句,突然嘴角含笑,双眼仔细打量着平儿,柔声盘问道:“平儿,那个好色之徒长得也算英俊高大,你是不是芳心萌动了,不许撒谎。” “姐姐,你别乱说,人家只是觉得他并不是很坏,哪有姐姐说的那样。”平儿说话的声音很小,一双脸蛋臊的通红。 “好啊!你个小妮子,小脸都红成这样了,还不承认,羞羞羞。”俊美姑娘说着伸手摸了摸平儿的双颊。 “好烫,平儿长大了,哈哈哈!”俊美姑娘说着大笑了起来。 “姐姐你好坏,就会取笑人家。”平儿更加难为情。 俊美姑娘举起粉嫩的拳头,笑着说道:“敢说姐姐坏,看姐姐今天不打你。” “哈哈哈!姐姐饶命。” 楼上两姐妹一阵欢声笑语,而楼下魏安一个人孤零零的像个落汤鸡,一阵冷风吹过,魏安又打了一个哆嗦。 “还是先回去把衣服晾干!”魏安抬头又向楼上看了一眼,抬脚向客栈的房间走去。 魏安刚走进房间,就见雷暴和赵武从屋内走了出来。 “魏兄,为何如此狼狈。”雷暴见魏安一身湿漉漉的样子,疑惑的问道。 魏安惨然一笑,搪塞道:“没什么,刚才天上下了一阵雨,刚巧被淋到,你们这是要出去。” 雷暴闻言一阵愕然,看了看窗外晴朗的天空,摸了摸脑袋,小声嘀咕道:“刚才有下过雨么,我怎么不知道。” “魏兄,我们早就听说邺城的铜雀台很是高大壮观,所以想去瞧瞧,顺便在大街上逛逛,看能不能打探到我们需要的消息。”赵武一本正经的说道。 魏安点了点头,淡淡说道:“好好好,你们去!早去早回。” “魏兄,那我们就出去了。”赵武说着拉着雷暴向外走去。 “地都是干的,魏兄一定是骗我们的。”雷暴看着没有一点湿气的地面,自信的向赵武说道。 赵武亦看了看地面,无奈的摇了摇头。 雷暴、赵武出去了,房间里就剩下魏安一个人,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贴在皮肤上很是难受。 居然连裤衩都是湿的,魏安摇了摇头,将衣服全部脱下,放到椅子上晾晒,而他自己则将床上的被子裹在身上以遮丑。 衣服晾干需要很多时间,与其这么傻傻的干等着,还不如先睡上一觉,补补精神。 魏安跳到床上,蒙着被子睡了起来,不知是第一次裸睡不习惯,还是大白天没有困意,总之,无论如何魏安就是睡不着。 辗转难眠真是很不好受,魏安很想出去走走,可是衣服还没有晾干,总不能光着身子走出去! 魏安无奈只好裹着被子盘坐在床上,思考起了接下来的行动,首先,他已经完成了师傅交代的第一项任务,成功的找到了韩潜昔日部下雷云、赵有德。 接下来便是要尽快搞清楚,赵国是否真的会向江南用兵,出兵规模有多大,领兵将领是谁。 既然已经来到了邺城,就一定可以打探到需要的消息,毕竟这里是赵国的都城,所有的重大行动都要从这里发出,况且邺城内各族百姓皆有,鱼龙混杂,各方利益纵横交错。 就连天王石虎的朝堂之上,都站满了羯,汉,匈奴、羌、氐等各族的文武大臣,这些异族的大臣对石虎有多少忠心都未可知,一旦重大决策发出,难保不会泄密。 因此对于刺探情报,魏安并不担心,他所担心的是,石虎手握几十万雄师,万一倾巢南下,大晋是否能够挡得住。 万一江淮失守,后赵大军横冲直撞,大晋岂不玩完,即使勉强守住长江,失去江淮之间的大片土地,也将元气大伤。 而赵国却可以实力大涨,此消彼长之下,大晋将再无实力与赵国抗衡,甚至不出数年就将覆灭,天下将落入残暴的石虎手中。 若果真如此,以石虎的残暴性格,很有可能将江南的百姓屠戮干净,届时,绵延几千年的华夏文明将从历史上彻底消失。 “守江必守淮,一定不能让石虎得逞,既然我魏安来到这个世界,就一定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华夏儿女受辱。”魏安想到这里,激动的攥紧了拳头。 国难当头,岂能干坐在被窝里,魏安掀掉被子,裸着身体抽出青釭剑在房间里耍了起来。 一时间,龙吟虎啸之声充满了整个房间,凛冽的杀气透过屋子传向整个客栈,魏安不知疲倦的耍了很久,直到大汗淋漓仍旧不觉得累。 “前有祖逖闻鸡起舞,今有我魏安裸身舞剑,只要中原一日不复,我魏安就将奋战到底,马革裹尸,血洒疆场乃热血男儿之大幸也。”耍到起兴处,魏安干脆大声吼了起来。 全身的肌肉都在鼓起,每一滴热血都在沸腾,手中青釭剑闪动着寒光,将一抹抹肃杀之气传向房间的各个角落。 虽然魏安在全神贯注的舞剑,但对于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专注却不失警惕才是一个高手必备的素质。 房间外面的走廊掠过一抹人影,人影在最后的一扇窗户前停了下来,也许是好奇屋内的舞剑声,来人悄悄的在窗户上破了一个小洞。 这一切如何能瞒过魏安的眼睛,魏安佯作不知,继续舞剑,时刻关注着窗外来人的动静,片刻之后,来人仍旧未走,魏安疑惑,若是男子,谁会对自己的童子身这么感兴趣。 “难道偷看之人,是一位女子。”魏安心下略有所悟,嘴角一抹坏笑,青釭剑平举,突然向来人所在的窗户刺去。 “啊……” 只听一声娇呼,来人不待魏安近前,迅速的顺着走廊跑开了。 魏安掀开窗户,探出头颅却只看到一个逃跑的背影,仅仅一瞬间便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魏安低头沉思半晌,感觉到那消失在一瞬间的背影很是熟悉,似乎是那位总爱骂自己‘好色之徒’的俊美姑娘。 “原来如此,”魏安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姑娘,你可真是占了我大便宜了,先是洗脚水,后是偷看我的童子身。” 魏安耸了耸肩,低头一看,地面上居然有一张手帕,白色的手帕上绣着一朵人参花,在人参花的上面是一直翩翩起舞的小燕子。 “咦,难道这个手绢是刚才那位姑娘慌乱之下遗落的。” 魏安伸头向走廊的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便大胆的光着身子爬出窗子,将手绢捡起,而后再快速的回到爬回屋内。 手绢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萦绕在魏安的鼻端,让魏安更加确信手绢一定是那个俊美姑娘的。 收好手绢的魏安,重新拿起青釭剑又耍了起来,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天色渐渐的暗淡了,而魏安晾晒的衣服也已经全干了。 擦干了身上的汗水,魏安将衣服重新穿回了身上。 “魏兄,我们回来了。” 就在魏安刚换好衣服的瞬间,雷暴和赵武分别提着几坛美酒和几斤熟肉走了进来。 魏安一见美酒好肉,顿时肚子里咕咕咕的叫了起来,练了一下午的剑,体力消耗太大,感到饥饿是很正常的。 “哈哈!魏兄的肚子都叫了,来先喝点上好的美酒。”雷暴说着递给魏安一坛子美酒。 赵武也顺势将手里一块最大的熟牛肉递给魏安。 魏安自然不会客气,拿起熟牛肉和美酒就吃喝了起来,雷暴、赵武自然也跟着一起吃。 狼吞虎咽了一阵子,魏安咂了一口酒,缓缓问道:“怎么样,二位兄弟出去一趟,有什么收获,探到什么消息了没有。” 雷暴边嚼肉边回道:“铜雀台,我们去看了铜雀台,就在邺城的西北拐角,好家伙,又高又大,就跟一座山似的,就那台阶都数不清。 “是啊!魏兄,有空去瞧两眼准亏不了。”赵武也跟着呼和道。 “好。”魏安点了点头,看着二人,轻声问道:“没有探到什么重大的消息。” 二人摇了摇头,异口同声道:“没有。” “街头巷尾谈论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没有听说石虎要大动干戈的消息。”赵武进一步解释道。 “难道师傅的推测是杞人忧天,石虎根本就不打算进攻江南。”魏安蹙眉犹豫了起来。 “不对,街头巷尾都是些底层的平民,军国大事不是他们所能知晓的,若是平民都知晓了,则说明大军已经开始调动,甚至前锋都已经到达淮河。” 魏安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嘴角不禁微微一笑。 第一百四十二章 出水芙蓉 既然平民之中打探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那么就只有向官员、贵胄子弟之中打探了,可这人生地不熟的,如何接触官员和贵胄子弟却是个大问题。 魏安蹙眉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主意。 半个时辰后,三人都已经是酒足饭饱了,雷暴、赵武在外面跑了一下午,此时在屋里来回走了一阵便打起了哈欠。 而魏安却没有一丝的困意,因为一时想不出如何接触官员,贵胄子弟,魏安心下比较焦虑,毕竟,此行任务重大,消息打探的成功与否关系到大晋的生死存亡,魏安不敢有丝毫懈怠。 “魏兄,天色不早了,该睡了。”赵武说着打了一个哈欠。 而雷暴早已经躺在床上,打起了呼噜。 “你先睡,我出去走走。”魏安说着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夜色很美,一轮明月高高的挂在天空,照的整个城池都白蒙蒙的,街道上,还有很多店铺没有关门,零零星星的烛光一闪一闪的,让整个城池看上去星光闪闪,颇有后世大都市的影子。 魏安双手扶着走廊的栏杆,欣赏着邺城的夜景,心下不禁感叹,一路上皆是满目疮痍,赤地千里的景象比比皆是。 尤其是黄河两岸的皇家猎场,几乎看不到人烟,赵国可谓处处民不聊生,而国都邺城竟会如此的繁华,丝毫不输江南的晋都建康。 这一座座高大的楼房不都是搜刮民脂民膏建起来的吗?魏安心里斥了一句,沿着走廊缓步向前走去。 来到走廊尽头的宽阔露台时,魏安心有余悸的向上看去,毕竟,白天的时候被浇了一身的洗脚水,魏安可不想在这大晚上再被浇上一盆。 “咦,楼上屋内烛光闪闪,看来那两个姑娘还没有休息。”魏安看着那满屋子的烛光,心下不禁疑惑道:“这么晚了还不睡。” “哗啦、哗啦……”楼上屋内传来了水花的声音。 魏安条件反射的缩起了脖子,紧张的看着楼上,心道:“难道这丫头又在洗脚,我得躲起来。” 魏安赶紧躲到走廊下,楼上哗啦、哗啦的水花声,一点点的传到魏安的耳朵里,让魏安不禁很是疑惑,一盆洗脚水应该发不出,这么大的水花声。 “难道是一桶水……”魏安不禁浮想联翩起来。 在强烈的好奇心促使下,魏安决定上楼一探究竟。 借着夜色的掩护,魏安悄悄的摸到四楼,屋内那哗啦、哗啦的水花声越来越大,魏安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窗户竟是打开的,只是拉起的窗帘遮挡了视线,让魏安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轻轻的拨开窗帘的一角,魏安顿时惊呆了。 只见屋子的正中央是一个三尺高的大澡盆,澡盆里散发着袅袅热气,一丝不挂的俊美姑娘正躺在澡盆中沐浴。 旁边的平儿也只穿了一件红色的肚兜,此时她正用力的给俊美姑娘擦拭着身子,平儿背对着魏安,光溜溜的后背只有两根肚兜上的绳子,白皙的玉背在烛光的下很是诱人。 澡盆内涌起的袅袅热气将她的脸蛋蒸的潮红,额头的一撮头发也被打湿了,湿湿的头发贴在潮红的双颊上,让她看起来更加妩媚动人。 即便如此,与澡盆内正在沐浴的俊美姑娘相比还是逊色不少,如果说平儿是让人垂涎的美女,那么那个不知姓名的俊美姑娘就是天上的仙女,超凡脱俗,让人自惭形秽。 “原来竟是在洗澡。”魏安轻轻松开窗帘,捂着剧烈跳动的胸口,转身呆坐在窗户底下。 这是魏安第一次偷看女人洗澡,况且正处在血脉贲张的年纪,看到如此香艳的一幕如何能够不紧张。 片刻之后,心跳稍稍平稳的魏安开始犹豫起来,毕竟偷看别人洗澡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况且这个姑娘一看就是少女,偷看少女洗澡就更加不应该了。 但魏安一想到白天被这个姑娘当面训斥心里就有些不爽,况且,这个姑娘的洗脚水浇了自己一身,舞剑的时候更是被她看了童子身。 如此算来,魏安至少有三条偷看的理由,这大大减轻了他心里的内疚感。 “既然来了,不看白不看,还是再看两眼,看完就走。”魏安心里嘀咕着,缓缓站起身来,再一次撩起窗帘的一角,睁着一只眼向屋内看去。 只见一旁的平儿转身去拿换身的衣服,显然沐浴的姑娘洗的差不多了,应该很快就要出浴了,此时,她悠闲的躺着澡盆里,顺手舀起一捧水,轻轻举到头顶,然后扬起手指让手里的水顺着胳膊、脖颈、胸脯流回澡盆。 “姐姐,都洗完了,该出来了。”平儿手里拿着换身的衣服和一块干净的白布走过来轻声说道。 居然叫她姐姐,难道是亲姐妹,可怎么看都像是仆人,魏安一时疑惑了起来。 “好舒服,嗯……”俊美姑娘在澡盆里站直了身子,伸了一个懒腰,顿时两条优美的曲线呈现在魏安的眼中,虽然是侧着身子,但也足够了。 身上那点点水珠在烛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浑圆的小屁股和那微微凸起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的胸脯更是诱人。 平儿将换身的衣服放在一旁的椅子上,顺手拿起干净的白布给她擦起了身子,随着平儿卖力的擦拭,那白嫩嫩的浑圆小屁股一上一下的颤动起来。 “出水芙蓉,这就是所谓的出水芙蓉,难怪后世那么多的文人骚客喜欢用这个词语形容一个女人,果然是香艳动人。”魏安不禁咽了一下嗓子,说好只看两眼的,结果一看就控制不住了,如今看了十眼也不止了。 “不看了,再也不看了,此此来到中原肩负着师傅的重托,不思如何刺探情报,却在这里偷看姑娘洗澡,这成何体统。”魏安一狠心,松开撩起的窗帘,悄悄走下楼去。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男人都是好色的,尤其是官员和贵胄子弟,在美人面前连自己这个还算正直的少男都难以自持,何况那些无良的达官贵人和贵胄子弟。 “青楼,没错,只要去青楼逛一圈,一定可以接触到好多的官员和贵胄子弟,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一次就可以打探到需要的消息。”魏安想到了刺探情报的方法,一时之间激动不已。 看来今晚偷窥姑娘洗澡是对的,至少它启发自己想到了破解难题的方法,一想到这里,魏安内心刚刚涌起的一丝负疚感,顿时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先回去睡上一觉,养足了精神,明日逛青楼,哈哈!”魏安小声的自言自语了一句,迈着大步向房间走去。 第二天一早,魏安三人早早的起身,简单的吃完早餐,魏安便直截了当的告诉二人要去青楼逛逛。 雷暴、赵武一听,顿时面面相觑。 雷暴摸着脑袋,疑惑道:“魏兄,我们是来打探消息的,为何要去逛青楼,要是被我爹知道了可就惨了。” “是啊!还是别去了。”赵武也不愿意。 魏安淡然一笑,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雷暴、赵武都是有血性的爽直汉子,绝不是好色之徒,自然不愿去青楼那种肮脏的地方。 魏安细细的将为什么一定要去青楼打探的原因告诉二人,二人才恍然大悟,但他们还是不大愿意去那种地方。 “魏兄,既然主意是你想的,你就委屈一下,独自一人去青楼逛逛,我和赵武在青楼外面等你。”雷暴说着一脸的为难。 一旁的赵武也点头表示赞同。 二人如此躲躲闪闪让魏安感到很不乐意,毕竟青楼那种地方,魏安前世今生都没有去过,说实话心里还是有一些发憷的,俗话说万事开头难,也许就是这个道理。 “既然大家都是兄弟,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况且,男子汉大丈夫驰骋天下,难道连小小的青楼大门都不敢迈进吗?”魏安训斥了二人一顿,略等片刻,柔声开导道:“我们只是去打探消息的,不是真的逛青楼,怕什么。” “好,魏兄既然当我们是兄弟,我们就舍命陪君子,逛青楼。”雷暴和赵武对视一眼,中气十足的说道。 魏安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你们昨日在邺城逛了一下午,可知这邺城里哪家青楼规模最大。” “知道。”赵武指着窗外,连忙答道:“就是对面那家四海楼,进城的时候魏兄还特意多看了几眼。” 魏安抬头向对面的四海楼望去,顿了顿,悠悠说道:“原来这四海楼竟是个青楼,四海,四海,五湖四海,青楼居然会起这么豪气的名字,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走,我们现在就去四海楼。”魏安说着迈出房间,雷暴、赵武紧跟其后。 魏安一行三人走下客栈,径直穿过街市来到四海楼的大门口,因为三人穿着还算华丽,因此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就进了四海楼。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入四海楼 一进四海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堵由千年“沉香木”镂空的屏风,屏风上镶嵌了些许美玉,四周更是用黄金包裹,人走过去,一股浓郁的沉香萦绕在鼻端,让人心情格外舒畅。 绕过屏风,宽阔的大厅里坐满了穿着各族服饰的达官贵人,羯、氐、羌,匈奴和汉人应有尽有,就连忙里忙外招揽客人的姑娘都是不同的肤色。 一群蓝眼睛黄头发的姑娘从旁边经过,让魏安顿时感到一股异域风情,穿着清一色锦衣的伙计端着美味菜肴在大厅里穿梭。 虽然魏安三人都穿了一身华丽的衣服,但那也只是低等的普通锦衣,和大厅里其他的贵胄子弟想比还是逊色不少的。 因此,老鸨和各族的姑娘们都懒得搭理魏安三人,她们都饱含热情的扑向贵胄子弟的怀里,即使被拒绝也撒娇似的硬缠着。 虽然遭到姑娘们的冷遇,但这正是魏安三人所期望的,毕竟,他们来此是为了打探消息的,若是被一大群青楼的姑娘缠着,肯定要耽误事,况且,青楼姑娘媚术深厚,万一把持不住陷了进去,丢了童子身就万劫不复了。 魏安举目环顾四周,回过头来看着雷暴、赵武二人,悠悠说道:“难怪这座青楼叫四海楼,原来这里的姑娘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你们看,各种肤色的都有。” 魏安说着伸手指向周围的姑娘。 雷暴、赵武自从进了四海楼一直比较拘谨,就连手脚似乎都不知该怎么放,听了魏安的分析,只是尴尬的‘嗯’了一声。 其实,就连魏安自己也是很尴尬的,毕竟,他也是大姑娘上轿第一次,没什么经验的他也只能先傻站着,待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再作打算。 为了缓和雷暴、赵武的紧张情绪,魏安接着说道:“你们看,就连这里的客人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看他们穿的衣服还有肤色就知道了。” “魏兄,俺雷暴不管这鸟地方,为何叫四海楼,俺只想问一句,还要在这儿傻站到什么时候。”雷暴说着,侧目看向门外的大街。 赵武更是蹙着眉头,在魏安耳边小声抱怨道:“都站了半天了,这些贵胄子弟嘴里谈的都是姑娘,根本就没有我们需要的消息。” “你们真是人在青楼心在外,心急怎能吃得了热豆腐,俗话说,既来之则安之,急什么。”魏安摇了摇头,训斥了一句,抬眼看到大厅的最里面是通向二楼的楼梯。 “雷兄、赵兄,我们到二楼看看。”魏安说着向二楼走去,雷暴、赵武无奈的跟在身后。 通向二楼的楼梯都是用上好的楠木做的,扶手上包着一层软绵绵的蜀锦,摸上去很是舒服。 来到二楼,魏安更是眼前一亮,相比一楼,二楼的装饰显得更加豪华,中间宽阔的大厅里摆放着几十张桌子,大厅两边分别是一排三面隔断的小间,尽管上午还不是客人鼎盛的时间,但也基本坐满了。 其实,四海楼共有四层,三层、四层才是客人嫖宿的地方,而一楼、二楼看上去更像是酒楼,只是吃酒的时候可以让姑娘陪着而已,若是客人来了兴致,随时可以将中意的姑娘抱到楼上温存一番。 由于很多常客一天要来几次,大多数的时候,他们只是吃喝一番便离开,毕竟,一天嫖几次,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空桌子是没有了,但是若能和贵胄子弟共坐一桌也很不错,顺便可以从他们嘴里打探一些需要的消息。 魏安举目搜索客人还没有坐满的桌子,突然右侧小隔间,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魏安的眼帘。 平儿和那个长的像天仙一般的姑娘独自坐在里面,桌子上七七八八的摆满了美味菜肴。 魏安心下很是诧异,两个姑娘家为何会出现在青楼,紧紧是为了吃一顿美餐?可邺城上好的饭馆多的是,也不用非要来这里,况且,女孩子是最痛恨青楼这种地方的。 带着这份好奇,魏安稳步走了过去。 “姐姐,我早说过四哥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的,你偏不信。”平儿嘟囔着嘴抱怨道。 “你懂什么,我当然知道四哥是个正人君子了,可汗叔就难说了,你看他那整日凶巴巴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好人,四哥和他在一起早晚要被带坏的,说不定他们现在就在楼上。”俊美姑娘说着伸手向上指了指。 平儿若有所思的点了头头,开口道:“既然姐姐觉得四哥和汗叔在楼上,不如我们上去找找,也好过在这里干等着。” “不行的,我们一上去就露馅了。”俊美姑娘说着捂着胸口,表情颇为羞涩。 “哦,我差点忘了我们是……”平儿说着拍了一下脑袋。 “四哥、汗叔,难道是她们的亲人,她们是来寻亲的。”魏安带着疑问,嘴角微微一笑,走了过去。 “这么巧,二位公子也在。”魏安笑着打了声招呼。 两位姑娘闻声,猛的一惊,魏安的突然出现,着实让她们吓了一跳。 “你……你站在旁边多久了。”长相俊美的姑娘紧张的站起身来,指着魏安大声责问,一双俊美的大眼睛带着些许嗔怒,脸颊微微泛红,颇有一股害羞的意蕴。 一见面就遭到指责,魏安心里顿时有些不爽,但看着她那嫩乎乎的粉色小脸蛋,联想到昨晚偷窥‘出水芙蓉’的那一幕,魏安心里便坦然了很多,甚至在内心深处有了一股难以言说的瘙痒。 “打个招呼而已,也不用这么生气。”魏安上前凑了一步,瞄着俊美姑娘那雪白的脖颈,故作不满的说道。 “哼。”俊美姑娘转过脸,看着对面的平儿,眼角的余光瞟了魏安一眼,撇着嘴酸酸的说道:“平儿,你还说他是好人,现在知道他是好色之徒了。” 平儿闻言抬头注视着魏安,呆呆的眼神里略微带着些许失望,显然她默认了,毕竟四海楼是邺城最着名的青楼,来这里的公子都是为了寻欢作乐,用好色之徒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魏安心下觉着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好色的,所以对于‘好色之徒’的指控也并不反驳,但身后的雷暴和赵武却愤怒了。 雷暴首先跳出来,瞪着俊美姑娘,大吼道:“喂,你这小公子好不讲道理,你以为我们想来这种鬼地方,我们是有要事在身,否则八抬大轿抬我我也不来,哼。” “就是,再说公子自己都来了,有何资格指责别人。”赵武说话更加犀利。 “你们……我……”俊美公子大囧,她想反驳,但她又不愿暴露自己是女扮男装,所以干急着说不出话来。 魏安看着她大囧的样子,心里颇为畅快,嘴角不自觉的就笑了出来,而且笑得很放肆。 “哗……” 俊美姑娘拿起桌子上的一碗茶,泼在了魏安的脸上,眼神之中充满了愤怒,就连胸脯都因此而剧烈的起伏着,看样子气的不轻。 “你……”雷暴、赵武大怒,伸出拳头想要教训眼前这个跋扈的小公子。 魏安赶紧伸手拦住了二人,嘴角微微一笑,从怀里摸出昨日在窗户下捡到的手绢,轻轻的擦拭脸上的茶水。 为了让眼前的姑娘看清楚手绢的样子,魏安干脆将手绢全部展开敷了在脸上。 “喂,你这手绢……。”俊美姑娘蹙着眉头,诧异的看着魏安脸上的手绢,伸手摸了摸怀自己的怀里,居然是空空的。 这可是自己的随身之物,如何落到了别人的手里,她百思不得其解。 魏安自然明白她的疑惑,他取下手绢放在鼻端闻了闻,轻描淡写的说道:“这手绢并非属于在下,是昨日在客栈的窗户下意外捡到的,也不知是哪位俊俏的姑娘丢了手绢,到今日上面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魏安说完颇为陶醉的又闻了闻。 当魏安说到客栈窗户下时,眼前的姑娘脸庞刷的红了起来,显然她回想到了一时好奇在窗户下,偷看魏安赤身练剑的一幕。 刚才还摆出一副气鼓鼓的姿态,才一眨眼的工夫就羞涩的满面绯红,这更加让魏安确信,偷看自己练剑的就是眼前的姑娘。 “公子为何脸红,难道这手绢是公子的。”魏安故作疑惑,笑着调侃道。 但在俊美姑娘耳中却像审问一般,她心下猛的一怔,抬头看了魏安一眼,当眼神和魏安相触的那一刻,脸庞顿时羞的更红了,忙开口推脱道:“不是,才不是,本公子怎么会有姑娘家的东西。” 说完低下螓首,将身体半转过去,以此来躲避魏安的眼神。 “这手绢……”平儿瞪大了眼睛,显然她也认得手绢。 俊美姑娘闻声忙向平儿眨了眨眼,示意她不要乱说。 “这不就是……”平儿没有领会眨眼的涵义。 俊美姑娘急了,跺着脚娇叱道:“平儿,你闭嘴。”说完更加羞涩,脖颈和耳根都红透了。 “哦!”平儿被斥,闭嘴不再说话。 “脸红羞涩是纯洁的表现,这样的姑娘一般都不会太坏,尽管她脾气不是很好。”魏安看着眼前的姑娘,不禁感慨起来。 “轰轰轰……” 隔着不远的一处隔间传来了桌子被掀倒地的声音。 第一百四十四章 慕容姑娘 紧接着是‘哗啦啦’的碗碟破碎的刺耳声,仅仅一瞬间,嘈杂的大厅便鸦雀无声,众人都起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桃武,你莫要欺人太甚,本公子也不是吃素的。”一位身材魁梧的公子瞪着圆眼,怀里还搂着一位姑娘。 被叫做桃武的少年也是身材魁梧,他硒然一笑,不屑道:“张亮你听好了,‘小玉姑娘’我今天要定了,识相的就把她让给我,否则,破碎的就不是碗碟了。”桃武说完指着地上被摔碎了的碗碟,态度极为嚣张。 张亮一听勃然大怒,反驳道:“休想,想要的话也要等本公子玩完了再给你。”说着嘴角一抹淫笑,伸手在怀里姑娘的身上狠狠的摸了一把。 “哎呦,公子你轻点。”小玉姑娘吃痛,蹙眉撒娇起来。 “哈哈哈!“围观的众人见了这一幕,都开怀大笑,场面顿时变得混乱起来。 “原来是两个无良公子在争一个青楼的姑娘,不过这个姑娘倒是有几番姿色,雷兄、赵兄,我们过去看看。”魏安说着,嘴角微微一笑,上前几步看起了热闹,雷暴、赵武紧随其后。 “好色之徒。”羞涩渐渐褪去的俊美姑娘,白了魏安一眼也跟过去看起了热闹。 众人的怂恿和张亮的挑衅让桃武巨怒无比,他指着张亮,大吼道:“岂有此理,本公子见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完一记重拳重拳向眼前的张亮挥去。 张亮嘴角一抹阴笑,身体并无丝毫躲闪。 魏安一见,心道不好,忙提醒道:“姑娘小心。” 话音刚落,桃武的一记重拳已经狠狠的砸在了小玉姑娘的胸口,一个娇弱的青楼姑娘如何能抵挡这猛烈的拳头。 随着‘噗’的一声,她满嘴的鲜血吐了出来,表情极为痛苦。 尽管魏安对从事这种行业的姑娘有一种天生的排斥,但他心里也很明白,青楼的姑娘一般身世都比较可怜,都是为了生存或者被暴力强迫而不得不出卖身体和灵魂。 一丝怜悯之情从魏安的心头涌起,同时另一股愤怒的烈火也同时燃起。 “张亮,你好卑鄙,居然拿小玉姑娘做挡箭牌。”桃武一拳打错了人,心下不禁大怒。 张亮猥琐一笑,不屑道:“桃武,你别不知好歹,本公子武功不比你差,只不过你爹桃豹将军坐了中军统帅,将率六万大军南下,本公子不想让桃老将军出征之时,见到自己的乖儿子受伤躺在床上而已,哈哈哈!” 张亮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魏安和雷暴、赵武一听,顿时满脸愕然,他们要打听的重要消息终于有些眉目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师傅分析的没错,石虎果然有南下的企图。”魏安听得此消息,心头不禁大喜,怜悯和愤怒之情顿时消退了不少。 桃武见张亮对自己无礼,心下本是大怒,但张亮对自己的亲爹桃豹却是颇为尊敬,这又让他不禁得意一番。 “张亮,如果本公子没记错的话,你爹张举此次好像是中军的副将,也就是我爹的属下,所谓虎父无犬子,本公子也一定比你强,哈哈哈!”桃武说着大笑起来。 桃武的这几句话恰好说到张亮的痛处了,古代才是真正拼爹的社会,父亲的地位高,儿子也跟着地位高,皇帝的儿子一出生就是皇子,地位远远超过其他人,士族、寒门、平民也都有各自的社会地位,等级极为森严。 “谁强谁弱,只有比了才知道,南征在即,有胆量的就去沙场比一比,看谁杀的南蛮子多,如何。”张亮压着怒气,开口建议道。 “一言为定。”桃武自负英勇,当然不会拒绝。 围观的人群大多都是赵国的贵胄子弟,其中不乏各军将领的子孙,他们闻言不禁三三两两的谈论起了大军南征的事情。 魏安自然聚精会神的在一旁听着他们的高谈阔论,通过他们的谈论,魏安对赵国南下的兵力和将领都有了详细的了解,同时也大吃一惊。 石虎此次南下,居然调动了十五万大军,显然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虽说赵国足有五十万雄师,但地域极为辽阔,十州之地处处都要兵力防守,能抽出超过三分之一的兵力南下,已经算得上是大举进攻了。 我大淮之间的守军就显得很单薄了,士兵战力更是远低于胡人的虎狼之师,若要退敌,必须动用荆州和扬州的主力大军才有可能。 魏安一时蹙眉,思索起了破敌的良策。 张亮见桃武爽快的答应了自己的提议,心下大喜,自负的他自然觉得不会输给桃武,他嘴角一抹狠笑,阴声道:“好,一言为定,若要反悔就如眼前这个贱人。” 张亮说完一拳打在了怀里奄奄一息的小玉姑娘的后背上。 “噗……” 无辜的青楼姑娘小玉狂吐一口鲜血,身体轻飘飘的向前飞去。 桃武正沉浸在沙场建功的兴头上,见小玉姑娘向自己的旁边飞来,不但丝毫不怜惜,反而抬起一脚踹在了她的小腹上,可怜的小玉姑娘又倒飞了回去。 “哈哈!脚力不错,看我的。”张亮赞叹了一声,抬起一脚又将小玉姑娘狠狠的踢了出去。 “真是没人性,居然把一个青楼姑娘当球踢。”魏安心下不禁大怒,他最看不惯的就是一个大男人对柔弱的姑娘动粗。 但这里是邺城,大赵帝国的都城,魏安知道自己肩负重要使命,若是为了一个青楼的姑娘铤而走险,实在是得不偿失,既然刺探军情的任务已经完成,还是快些离开比较好,魏安心下打定主意准备离开。 “喂,你们两个畜生住手。”就在魏安权衡利弊的时候,身旁那位脾气不好的俊美姑娘已经挺身而出,站到了桃、张二人的身前。 桃武、张亮闻声,凝目望去,见多管闲事的居然是一位身材瘦弱的小公子,不禁对视一笑。 “臭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敢管本公子的事。”桃武满脸的不屑。 张亮打量着眼前的小公子,摸着嘴角,回头看着桃武,啧啧道:“这小子,看上去细皮嫩肉的,会不会是个姑娘。” “哦。”桃武一听,顿时来了兴致,笑着道:“是公子还是姑娘,把他的衣服扒了不就知道了。” “桃兄好主意。”张亮上前一步,便要动手。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张亮的手还没伸出,脸上就被打了一巴掌。 “兔崽子,敢打本公子。”张亮大怒,挥拳便打,但一拳挥出却被挡住了,他没想到如此瘦弱的公子居然会武功。 只是通过这一拳,他也试出了,这位多管闲事的小子武功并不高,也就比军营的普通士兵好点,和自己想比还差的很远。 魏安也看出来了,这位俊美姑娘的武功并不高,如此铤而走险,激怒两个无良公子,实在是凶多吉少,心下不禁担忧起来,原本打算尽快离开,此时却不禁犹豫了起来。 张亮见眼前的瘦弱公子穿着颇为华丽,心下也在打鼓,一个武功低微的瘦小公子为何如此嚣张,居然敢管自己的闲事。 难道他家世显赫,会不会与皇族扯上关系,若是那样,自己可就麻烦了,张亮可不是愣头青,他想到这些顿时警惕了起来。 “你是何人,本公子不打无名小辈。”张亮开口试探,显然若对方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他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教训,若是自己惹不起的主,他也好找个台阶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俊美姑娘不知是计,仰头大声答道:“哼,告诉你也无妨,本公子复姓慕容,单名一个燕字,辽东大棘城……” “慕容燕,原来她叫慕容燕,竟是鲜卑人。”魏安心下嘀咕了起来。 “哈哈哈哈!鲜卑小子,居然也敢到邺城撒野,活腻了。”慕容燕还没说完,张亮便露出了凶残的面容。 “吃我一拳。”张亮大吼一声,挥起拳头向慕容燕砸去,慕容燕双手并举,勉强挡了下来,但双手的手腕却火辣辣的疼,她明显能感觉到自己打不过对方,双腿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 张亮见慕容燕心虚后退,心下大喜,欺身向前连出数拳,一拳比一拳重,把慕容燕逼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看着慕容燕连连后退,蹙眉吃痛的样子,魏安心下一阵心疼,虽说是萍水相逢,但也算是缘分,美人有难自己岂能不救。 魏安心一横,正打算教训一下这个心狠手辣,不知怜惜女子的畜生,突然,张亮抬起一脚,狠狠的踹在了慕容燕的小腹上,巨大的脚力将慕容燕的身体踹飞了起来。 “啊……” 慕容燕捂着小腹大叫着从魏安的头顶飞过。 魏安来不及多想,腾身而起,伸出双手稳稳地接住了慕容燕,轻轻的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 第一百四十五章 英雄救美 “啊……好痛。”慕容燕躺着魏安的怀里,摸着小腹,蹙眉闭眼娇呼了起来。 魏安见慕容燕躺在自己的怀里,蹙眉疼痛的娇柔模样,心下倍感怜惜,开口安慰道:“打不过别人,就不要逞能,功夫不好就不要想着英雄救美了,看看,被打惨了。” 慕容燕闻声,缓缓睁开双眼,猛然发现自己居然躺着一个男子的怀里,而且这个男子还是自己心下颇为‘讨厌’的魏安,顿时不禁有一种惊慌失措之感。 抬眼缓缓向上看去,魏安那满眼含笑的目光正深情的看着自己,慕容燕顿时感到胸口有一只小鹿在不停的乱撞,脸颊也瞬间泛起了红晕。 “看来他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坏,至少还知道关心人。”慕容燕想着想着,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 在女孩子最需要的困难时刻挺身而出,是最能打动其芳心的,看着慕容燕的甜蜜笑容,魏安心下不禁荡起一阵涟漪。 “臭小子,本公子还没打够,起来再打。”张亮不屑的瞥了魏安一眼,瞪着其怀里的慕容燕大吼道。 慕容燕闻声,顿时大惊失色,她刚才亲身领教了张亮的武功,自然知道他的厉害,一张泛红的脸庞瞬间惊得煞白,嘴角的甜蜜笑意也变成了惊恐的o型。 魏安正陶醉在欣赏美人的氛围中,却见有人这么不知好歹,居然敢藐视自己的存在,而且还吓坏了自己怀里的慕容燕,心底立即涌起一股巨大的怒意。 但兄弟雷暴、赵武就在身旁,魏安觉得没有必要亲自动手,他抬头目视雷暴、赵武二人,轻描淡写的说道:“是哪条疯狗在乱吼,吵死了。” “噗嗤……” 魏安此言一出,怀里的慕容燕不自觉的笑了出来,脸庞也变得不再苍白。 而身后的张亮却是大怒,他身为贵胄子弟,嚣张跋扈惯了,即使面对桃武这样的硬茬,他在嘴上都不曾吃过亏,又如何能容忍魏安的挑衅。 “臭小子,你骂谁。”张亮双眼圆瞪,指着魏安大吼,嘴角也因为愤怒而剧烈的抽搐起来。 “看看,自己都答应了。”魏安说的很是轻描淡写,说完看着怀里的慕容燕,嘴角露出了调皮的笑意。 慕容燕听了,嘴角又是一笑,她突然觉得魏安身上有一股神奇的魅力,让她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其实这便是安全感,一个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男人,身上充满了成熟的魅力,可以不知不觉中让无数的年轻少女芳心暗许。 魏安的淡定和从容彻底激怒了张亮,他咬着牙狠狠的说道:“臭小子,你找死。”话音刚落,一记重拳就向魏安打了过来。 魏安是背对着张亮的,而且目光一直停留在慕容燕的脸上,自然看不见张亮挥来的拳头,但凭感觉还是能够知道有一记重拳向自己袭来。 “魏公子,小心后面。”慕容燕目光正对张亮,见他挥重拳向魏安袭来,顿时大惊失色。 “你叫我魏公子,怎么不叫我好色之徒了。”魏安毫不在意身后挥来的拳头,看看慕容燕调侃了起来。 慕容燕瞪大了眼睛,惊奇的看着魏安,她不明白魏安为何如此从容,那充满自信的目光是那样的熟悉。 在她心中只有最疼自己的四哥身上才有这样的气质,而从魏安身上,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四哥的影子,一股亲切之感油然而生。 “嘭……” 一声拳头撞击的声音传来,慕容燕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右手紧张的捂着嘴巴,一脸担忧的看着魏安。 却见魏安仍旧满面春风,似乎并未受到任何的伤害,难道那一记重拳打到别人身上了,慕容燕一时惊讶不已。 “你是何人,为何多管闲事。”张亮一记重拳挥出,却被一个陌生的壮汉稳稳的接住了,内心巨震。 从拳头上传来的力道来看,对方功夫不在自己之下,真的打起来自己未必能占到便宜,可若是当场认栽则大大损害自己的威名,以后在邺城就很难抬起头来,张亮一时犹豫不决。 雷暴伸手接住张亮的拳头时也试出了其功力不弱,但相比自己还差了些,因此,他有绝对的把握击败张亮,自然不会怯战。 “哼,欺凌弱小、卑鄙无耻,你爷爷雷暴,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雷暴大吼一声,欺身上前与张亮厮斗起来。 雷暴挥拳便打,张亮无奈也只得奉陪,毕竟下跪求饶这种严重有损自尊的事情他还做不到,贵胄子弟天生的高傲,促使他即使不敌也要勉力一战。 高手对决,场面自然惊天动地,大厅之中的桌上、椅子,碗碟以及上面的各色菜肴都被打落一地,‘轰轰、啪啪’之声在不时传来。 张亮武功不如雷暴,几个回合之内,便渐渐招架不住,无奈之下,他只得急速后退与雷暴拉开一段距离,然后不停的将大厅的桌子、椅子等物品掀起砸向雷暴,以此来阻挡雷暴犀利的攻击。 雷暴对于这种流氓打法,一时也是无可奈何,只得不停的将飞来的桌椅狠狠的砸碎。 大厅的桌椅数量是有限的,只要把这里的桌椅全部砸碎,张亮便再无花招可耍,雷暴心里不禁充满了自信。 今天他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只会欺凌弱小的无耻之徒。 尽管他对青楼的小玉姑娘和女扮男装的慕容燕丝毫没有好感,甚至还有一些厌恶,但他就是看不惯张亮欺凌弱小的无耻行径。 一场混乱的打斗让大厅混乱不堪,一片狼藉的地面上满是破碎的碗碟和残缺不全的桌椅,胆小的客人和陪酒的姑娘全都溜之大吉。 剩下的都是一些自负英勇的练武之人,他们站在外围津津有味的看着精彩的打斗,不时的还叫声好。 桃武见张亮渐渐处于弱势,嘴角轻蔑的笑了笑,一副幸灾乐祸的德行,但南征在即,若是张亮此时受重伤,不能随军出征,自己便会失去击败他的机会,因此,桃武决定出手助张亮一臂之力。 “张亮,本公子不计前嫌,特来助你一臂之力。”桃武说着从后面向雷暴发起进攻。 张亮一见桃武出手帮忙,心中大喜,感激道:“多谢了,以后只要桃兄看上的姑娘,我张亮绝不再跟你争。” “哈哈哈!”桃武高兴的大笑起来。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高兴的实在是太早了,赵武在桃武出手之际,便以最快的速度从围观的人群之中跳了出来。 “赵武,你退下,我一人打他们两个绰绰有余。”雷暴不屑的瞥了桃武、张亮一眼,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赵武闻声,怏怏的退了下去,他了解雷暴的脾气,在他不需要帮助的时候帮他就是看不起他。 “好大的口气。”雷暴的豪言壮语让桃武、张亮二人大感脸上无光,二人说完愤怒的向雷暴发起进攻。 雷暴自然不惜余力的与二人打斗起来,一阵混战让本就很乱的大厅变得更加狼藉。 魏安看得出来,桃武、张亮武功都不弱,未必比军中的那些将军差,但雷暴单挑二人十余回合,却仍无落败的迹象,甚至还稍占上风,这让魏安一时嗟叹不已。 “慕容公子,我这兄弟武功不错!不过还是比我差了一截,还得慢慢练。”魏安说着看了旁边的慕容燕一眼,昂首摆出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态。 “魏公子,你武功这么厉害。”慕容燕崇拜的看着魏安,低着头柔声要求道:“有空可不可以……教教我。” “这个……不太方便,不过,既然慕容公子诚心求教,魏安也就勉为其难,有空教你一些简单的打斗之术。” 美人有求,魏安岂能不答应,况且,看着慕容燕那期待的眼神,魏安的心早就飘飘然了,虽然表面强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但心里却早乐的像吃了蜜一样甜。 “多谢魏公子。”慕容燕连忙道谢,虽然声音小的像蚊子一样,但在魏安耳中却是别样的温柔,女孩子说话就要小声一些,那样才显得温柔和矜持。 “蹬蹬蹬……” 一阵急促的脚踏楼梯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魏安侧目一看,大约五十多全身披挂的士兵,在一名军官的带领下,冲了上来。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天子脚下闹事,把他们全部抓起来。”为首的军官不问青红皂白的下达了命令。 “是,将军。”五十名士兵闻令,举着兵器把人群包围了起来。 人群之中除了正在打斗的雷暴等人,剩下的近三十多人也都是武功不弱的练武之人,其中大多是贵胄子弟,无缘无故,看个热闹都要被抓,他们如何能受得了这个气,一个个爆瞪圆眼,大有干一架的气势。 魏安自然知道被抓起来意味着什么,邺城的牢房不是讲理的地方,只要有人被抓进去了,没有赎金就只能死在里面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脱离虎口 但在来四海楼之前,魏安与雷暴、赵武都没有带兵器,面对五十名全身披挂的士兵,三人实在没有冲出去的把握。 魏安向围观的众人看了一眼,只见众人的表情都有些愤怒,显然一向嚣张跋扈的贵胄子弟都不是省油的灯,此时,他们就像一个个火药桶,缺的只是一个点火的装置。 魏安明白要想成功的逃出去,只有利用眼前的三十多贵胄子弟了,他与雷暴、赵武,对视一眼,突然大喊道:“各位兄弟,我们无罪,凭什么被抓,大家齐心合力冲出去。” 魏安说完和雷暴、赵武一起向身前的几名士兵扑了过去,只一个回合就踹开了身前的几个士兵,并且将他们手中的兵器夺下御敌。 人群中的一众贵胄子弟见有人带头反抗,也都一窝蜂的和包围自己的士兵扭打了起来,就连桃武、张亮也不例外。 毕竟,他们也不想被抓,万一进了牢房,又要劳烦他们的亲爹来狱中赎他们了,回去之后肯定少不了一顿家法伺候。 场面瞬间全面失控,四海楼二楼大厅顿时乱作一团,扭打声,呵斥声,此起彼伏。 “反了,都反了。”领头的军官见自己的士兵和一群人扭打起来,不禁大怒,说完提刀加入了战团。 魏安见时机差不多了,忙招呼雷暴、赵武、慕容燕、平儿赶紧走,四人会意,正准备溜之大吉。 “救命,我不想死。” 就在这时,一旁的桌子底下发出来微弱的求救声。 慕容燕低头一看,原来是那位小玉姑娘,此时,他嘴角仍流着血,看上去好像伤的很重的样子。 “魏公子,我们把她带走!他伤的很重,会死的。”慕容燕说着眼睛都红了。 魏安一听,心中暗暗叫苦,逃命都来不及了,哪还有功夫管这个青楼姑娘的死活,况且她身受重伤,带着她实在不方便,一时间魏安的眉头蹙起了大疙瘩。 雷暴、赵武更是大怒,瞪着慕容燕,大喝道:“都是你惹的祸,不想死就快走。” 慕容燕瞅着魏安,眼神里有些失落,他一扭头,倔犟的扶起地上的小玉姑娘,努力的将她放到自己的背上,蹒跚的向前走去。 因为和张亮打斗时,胳膊和大腿都有不同程度的瘀伤,此时背着一个笨重的大活人,更加感到浑身的疼痛难忍,走了几步便吃痛的摔了一跤。 此时,一名手持长矛的士兵举矛向慕容燕刺来,魏安立即抓住矛尖,顺手一掰将长矛折断,再一脚将这名士兵踢的远远的。 看着慕容燕不顾个人安危,执意要救一个毫不相干的青楼姑娘,魏安既觉得可气又觉得感动,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才能看出一个人的真实品质,慕容燕无疑是善良的。 善良的姑娘永远都是最美的,魏安突然觉得她更美了。 “背不动就不要逞能,让我来。”魏安说着将重伤的小玉姑娘从慕容燕的身上扶下,背在了自己的身上,没好气的说道:“快走。” 说完抬腿向楼梯处走去,慕容燕、平儿紧随其后,雷暴、赵武则负责断后,三人且战且走,一会儿就到了楼梯处。 “噗……” 重伤的小玉姑娘满嘴的鲜血,吐在了魏安的胸口,将魏安胸口的衣服全染红了。 “公子,别走楼梯,沿着走廊走。”小玉姑娘见魏安要走楼梯离开,忍着剧痛开口阻止道。 魏安心中一怔,急道:“为何不能走楼梯,还有其他的出路。” “公子信我,这里我熟。” 魏安闻言与身后四人对视一眼,顿了顿,转身沿着走廊疾走,不足五十步便到了走廊的尽头,这里已经无路可走,而后面的士兵也追了过来。 魏安心中大惑,小玉姑娘求生心切,为何要骗自己,难道这里有隐藏出口,魏安仔细搜索了半天也未发现开关的痕迹,一时焦躁不已。 雷暴、赵武在后阻挡追兵更是大急,三十多贵胄子弟不时的从楼梯溜之大吉,众士兵开始向魏安等人逼来,越聚越多的追兵将走廊的退路完全封死了,想再回头已经不可能了。 “魏兄,我们被堵在这里了,怎么办。”雷暴大吼一声,与赵武合力将围上来的追兵逼退了几步,但追兵越聚越多,他们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姑娘,出口在何处。”魏安心中大急,扭头看着奄奄一息的小玉姑娘。 “呃。”小玉姑娘喊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吃力的说道:“掀开……脚下的地板顺着绳子……”刚说了一半便又晕了过去。 魏安与慕容燕闻言向下一看,果然脚下的地板有一块的缝隙比较大。 “看来应该就是这里了,平儿过来帮忙。”慕容燕说着与平儿合力掀开了走廊尽头的木板,顿时一根粗大的绳子映入了眼帘。 “哇,真的是出口,从这儿顺着绳子就可以到外面的街市了,魏公子,你先背着这位姑娘下去。”慕容燕一时喜形于色。 魏安点了点头,回头大喊道:“雷兄、赵兄,你们再坚持一下。”说完一手扶着背上的小玉姑娘,防止其跌落地面造成再次伤害,一手握着绳子缓缓滑下。 落地之后,魏安抬眼望去,只见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全是流动的人群,抬脚迈进人群的魏安很快就被淹没了,慕容燕和平儿随后而下,紧紧的跟在魏安的身后,他们打算先找个医馆给小玉姑娘看伤,而后再回客栈。 脱离危险的魏安,下意识的回头向四海楼望去,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四海楼的大门口足足有五十名全身披挂的士兵,他们身前押着二十多贵胄子弟,显然是刚才与魏安一同反抗的那些公子哥。 魏安沉吟片刻,顿时恍然大悟,看来涌上二楼的士兵,只是他们的一半兵力,另一半却呆在楼下守株待兔。 若是没有小玉姑娘提醒,自己顺着楼梯而下,一定会闯入楼下的五十士兵的包围圈里。 若真是如此,凭借自己和雷暴、赵武的高强武功或许还有一丝闯出去的希望,但武功低微的慕容燕和平儿就一定是会被抓,自己武功虽高却也只能勉强自保,救不了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一旦她们被抓进大牢,若是没人出赎金,必将遭受一顿折磨,到时候女儿身暴露,不仅性命不保,而且清白之身也将遭到玷污。 “俗话说,好人有好报,慕容燕不顾个人安危,执意要救小玉姑娘,却也因此救了自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魏安看着身旁的慕容燕,心下不禁感慨万千。 “魏公子,你的那两个兄弟这么久都没来,会不会出事了。”慕容燕担心的问道。 魏安听了,嘴角微微一笑,安慰道:“放心,他们两个命大,不过,慕容公子怎么想起来关心他们了。” “毕竟是我连累了人家,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慕容燕低着头,一副自责的样子。 “哈哈!没事。”魏安一听,高兴的笑了笑,看着慕容燕,建议道:“慕容公子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待会他们来了,你当着他们的面感谢两句就好了。” “嗯。”慕容燕抿着嘴,点了点头。 看着慕容燕一副自责的模样,魏安觉得她不仅善良而且还爱憎分明,有一颗难得的感恩之心。 “魏兄,我们来了。”雷暴和赵武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魏安见雷暴、赵武脱离了危险,心中大喜,他目视慕容燕,调皮的眨了眨眼。 慕容燕会意,抬起头看着雷暴、赵武,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顿时感觉大囧,急的直跺脚。 “喂,你见了我俩就跺脚,忘了是谁保着你逃出来的。”雷暴一见慕容燕就一肚子火,说话自然不会口下留情。 “是啊!武功这么差,也敢英雄救美,还连累我们都受了伤。”赵武也是一顿埋怨。 慕容燕本是打算诚心道歉,却见二人如此指责自己,顿时一股委屈之情涌上心头,再加上身上多处瘀伤传来了疼痛,眼角的泪水竟然不知不觉的渗了出来。 “看看,说两句就哭了,真像个娘们。”雷暴瞥了慕容燕一眼,不屑的斥了一句,但说话的语气却轻柔了不少。 “行了,我们还是赶紧找个地方治伤!”赵武捂着胳膊说道。 魏安闻言,仔细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雷暴、赵武都已经受了伤,洁白的衣裳上面全是殷红的血迹, “嗯,前面不远就是一家医馆,我们这就过去。”魏安说着背着一直昏迷的小玉姑娘向医馆行去,其他四人紧随其后。 四海楼一楼大厅,领头的军官坐在一处椅子上,身边环绕着十几名士兵,更多的士兵则在外面看押被抓住的贵胄子弟。 军官看着身边的一个士兵,大声令道:“去……把外面的人都押进来,本将觉得还是在这里审比较方便。” 第一百四十七章 凄惨身世 “是,将军。”士兵闻令快速的跑到外面,不一会儿,二十多名被抓住的贵胄子弟在五十多名士兵的押送下走了进来,众人虽然被抓,但却是满脸的高傲,似乎并不把眼前的将军放在眼里。 军官也不生气,看着众人,大声说道:“天子脚下,尔等如此放肆,竟敢聚众打斗,该当何罪。” 众人一听,皆是不服,其中一人说道:“将军,我等只是旁观,并未参与打斗,何罪之有。” “哦,”军官点了点头,瞪着那人问道:“你没参加打斗,为何全身是伤。” 那名公子一听,更是大急,激动的反驳道:“是将军不分青红皂白,带兵要抓我等,有别有用心之人从中鼓动,一时冲动就与将军的部下打起来了,之前并没参加聚众打斗。” “哼,这么说倒是本将的不是了。”军官大怒,指着众人,大喝道:“本将知道,尔等都是各军将校的子嗣,但也不能太放肆了,你们既然全都是旁观,那自然应该知道打斗的是何人了。” 众人一听,七嘴八舌的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军官,军官听了沉吟半天,下令道:“来人,先把他们全都押回去。” “本公子无罪,放了本公子。”众人皆是大怒,在一片推推搡搡中,二十多名被抓的贵胄子弟被押回了大牢。 军官蹙眉叹了口气,四海楼附近的治安归他管理,对于这些贵胄子弟聚众打斗,他有责任也有权利处理,但每一次他都如履薄冰。 毕竟,敢在四海楼闹事的人,一般都是有些地位和背景的,处理轻了是自己失职,处理重了可能会得罪权贵。 尤其这一次,通过审问,他得知带头闹事的是桃武和张亮,这两位公子地位可是不一般,他们的亲爹桃豹和张举,可都是大赵国的统兵大将。 眼下出兵江南在即,二位老将军即将出征,若是为了他们公子的事情乱了军心,后果可就严重了。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这个负责此处治安的将军就不能不处理,尤其是四海楼的损失得有人赔偿。 既然桃武、张亮得罪不起,那么同他们打斗的雷暴等人就一定要抓住严惩,可惜让他们跑了,而且雷暴只是一个普通人,众公子也都不认识此人,又是本地口音,邺城这么大,一时间还真不好找。 最后一条线索便是一个叫慕容燕的公子,慕容氏乃鲜卑人,最近燕王使者慕容汗率使团就住在邺城。 这个慕容燕会不会就是慕容汗的随行之人,若是如此,到慕容汗居住的驿馆搜查,说不定就可以找到慕容燕,以及与其一伙的雷暴等人。 军官思索再三,指着其中两名手下,下令道:“你们两个分别到桃豹将军和张举将军的府邸,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知二位将军。” “是,将军,属下这就去。” “等等。”两位手下刚要迈步,军官拦住了他们,沉吟片刻,蹙眉道“记住,一定要谦卑有礼,绝不可指责二位公子,就说全是那个叫雷暴的小子惹的祸,二位公子也是迫不得已。” “将军放心,属下明白。”两位属下说着退了出去。 军官缓缓站起身来,大声下令道:“出发,去驿馆。” 邺城医馆内,包扎好伤口的雷暴、赵武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医师正在给慕容燕的胳膊上涂抹化瘀止血的药膏,平儿在旁边帮忙。 受伤很重的小玉姑娘正昏迷的躺在床榻上,只有魏安无所事事的在医馆里踱起了步子。 师傅韩潜交代的任务,他已经全部完成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石虎南下的消息尽快告知师傅,让大晋的将军们早作准备。 但现在雷暴、赵武都受了伤,而且把四海楼闹成那样,还打伤了许多士兵,只怕没那么容易离开,况且,即使自己侥幸离开,这几个姑娘怎么办。 虽说是萍水相逢,但交往几日已经有了一些了解,慕容燕和平儿都是美丽善良的姑娘,而昏迷的小玉姑娘,虽说来自青楼,但看上去心地并不坏。 自己怎么可以一走了之,还是多呆几日,等雷暴、赵武的伤好了再走不迟,魏安心下打定了主意。 “小公子,胳膊的瘀伤都涂好了。”医师涂抹完慕容燕胳膊上的瘀伤,撩起她衣衫的一角,淡淡说道:“把上衣都脱了。” “不用。”慕容燕推开医师的手,压下衣衫的一角,正色说道:“不用麻烦先生了,把药膏给我,回到客栈我自己涂。” “好好好,这样更好,老朽也省事了。”医师笑着摇了摇头,淡淡道:“还是个害羞的公子,呵呵!” 慕容燕嘟着小嘴,接下了医师手中的药膏,旁边的雷暴、赵武颇为反感的白了慕容燕一眼,把头扭向一边。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 魏安侧目一看,刚才还昏迷的小玉姑娘已经苏醒了。 她朦朦胧胧的张开眼,看着魏安等人,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坐起来,但伤重让她无法起身。 “姑娘受了重伤,还是躺着比较好。”魏安伸手在她的脖颈下加了一个枕头,为的是让她更舒适一些。 “谢公子,谢各位公子救命之恩。”小玉姑娘说着眼睛都红了。 “那两个恶人与你有何仇恨,要将你打成这样。”慕容燕见她一个娇弱的姑娘被打成这样,气愤的问道。 小玉姑娘一听,试了试眼角的泪水,呜咽道:“小玉命苦,身为低贱的青楼女子,被男人玩弄本就是理所当然的,即使被打死也不会有人同情,受了伤、染了病,妈妈不会出钱给我们医治,不能接客便会被杖杀,呜呜呜……” 小玉姑娘说完又委屈的哭了起来。 慕容燕一听,眼睛也跟着红了,她蹙眉不解的问道:“天下这么大,你为何要自甘堕落,做一个青楼女子,你的爹娘不心疼自己的女儿,他们为何不来接你回家。” 小玉姑娘一听‘爹娘’二字便哭得更伤心了,原来他的爹娘早在多年前就被一伙羯族士兵杀死了。 当时她只有十岁,羯兵见她有些姿色便将她摧残了一番,而后仍在了路边,爹娘身死又无依无靠,但强烈的求生促使她沿路乞讨,不知不觉就到了邺城。 在大街上跟着一伙叫花子做起了乞丐,不想被四海楼的老鸨看中了,老鸨见她小小年纪姿色不错,便将她领了回去。 从此她便过上了还算不错的日子,至少不用再为食物发愁,而且,有几个年老色衰,接不了客的老姑娘每日教她弹琴和唱歌,也让她的日子不再枯燥,渐渐的便淡忘了爹娘的惨死。 只是好景不长,三年后,她的身材也丰满了,气色也养的不错,而且刚好到了初潮的年龄,这个年纪的少女情窦初开,面色绯红是最符合男人口味的,老鸨便开始强迫她接客。 她开始还不从,但老鸨扒光了她的衣服,让一群打手好好的给她上了一课,从此她便屈服了。 每日像行尸走肉般的在四海楼穿梭,见了贵胄子弟便强颜欢笑,极尽所能的讨好有钱的公子,直至今日。 听了小玉姑娘的悲惨遭遇,慕容燕和平儿都愤怒异常,她们锦衣玉食惯了,却没想到同样是女人,小玉姑娘却遭受了这么大的苦难。 雷暴和赵武则是义愤填膺,他们恨不得杀尽天下所有的可恨之人。 只有魏安的表情比较冷静,其实他的内心也很愤怒,羯族士兵乱杀无辜,摧残蹂躏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姑娘,任何有良心的人听了都会义愤填膺。 但魏安明白这种事情发生的根源不在这几个羯族士兵,也不在强迫姑娘接客的四海楼老鸨,而是王道衰弱。 拥有几千年文化底蕴的华夏一族偏居一隅。以儒家思想为基础,爱好和平的大晋帝国实力衰弱,直接导致野蛮的胡族横行天下,尤其是羯族最为野蛮。 他们不习王化,以杀人为乐,这种原始的本性不是短时间可以改变的,文明的发展总是需要一个过程。 若要尽快改变这种状况,就必须要用武力压制野蛮胡族的力量,不让他们随心所欲的欺凌弱小,而后慢慢驯化,直到让他们褪去野蛮的习性,遵循王化为止。 但大晋武力衰弱,根本不及胡人,魏安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实现起来比较困难,但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奋斗,总会得偿所愿。 “中原、关中、辽东、汉中都是我大晋国土,总有一天是要收回的。”魏安想着攥紧了拳头。 邺城驿馆内,燕国使者慕容汗与同行的侄儿慕容恪正在屋内聊天,突然外面吵吵闹闹的涌进了一群士兵。 “这里是大燕国使者的驻地,尔等意欲何为。” “本将捉拿逃犯,叫慕容汗出来。” 驿馆大厅内慕容汗的从人与一伙士兵争执了起来。 “汗叔,恪儿出去看看。”慕容恪说着起身向外走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慕容骄子 慕容恪轻轻推开门,看着大厅内乱糟糟的一团,开口问道:“在下慕容恪,不知各位军爷到此何事。” 领头的军官见出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公子,料想也不是慕容汗,便不假思索的说道:“少废话,叫慕容汗出来。” “咯吱……” 门再次打开,慕容汗淡定的走了出来,瞟了军官一眼,颇为不满的说道:“慕容汗在此,有什么事。” 军官也知道自己爵位低下,而慕容汗却是燕国的使者,自己不能太过无礼,见慕容汗有些不满,便低头抱拳道:“使者大人,在下职责所在,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嗯。”慕容汗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是太计较。 军官抬起头看着慕容汗,将四海楼发生的一切都如实相告,并要求慕容汗交出惹事的慕容燕和雷暴等人。 慕容汗与慕容恪听了均是一头雾水,他们此行轻车简从,所带从人不足二十,而此时这些从人全部在大厅之中,并无一人离开。 慕容恪思索片刻,突然心中一怔,在慕容汗的耳边悄悄说道:“汗叔,会不会是燕儿,临行前她曾要求恪儿带她来邺城。” “什么,竟有此事。”慕容汗也是大惊。 军官见慕容汗表情惊讶,肯定了自己的推测,嘴角一抹冷笑,催促道:“使者大人,还是快把人交出来!莫让本将为难。” 慕容汗目光一凛,回头看着军官,不满的说道:“本使此来只带着十多名随从,他们都在这间屋子里,将军不妨看看是否有要找的人。” 军官闻言一愣,眼神从屋子里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而后蹙眉看着慕容汗,表情极为犹豫,显然他没有发现要找的人。 但直觉告诉他那个闹事的慕容燕一定与慕容汗有关,但自己位卑职浅,若是强行搜查,万一没搜到要找的人,慕容汗追究起来就麻烦了,毕竟污蔑一国使者不是小事。 慕容恪自然看出了军官的忧虑,他嘴角淡淡一笑,轻声道:“将军不必多疑,我大燕国使团确实没有一个叫慕容燕的人,不过既然此人既然自称慕容燕,想必也是我慕容家族的一员,不知其人长相如何,在下或许认识。” 军官闻言将贵胄公子们描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慕容恪。 慕容恪闻言,心下大惊,显然军官所描述的小公子就是他的妹妹慕容燕,但他表面上却装的若无其事,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他蹙眉看着军官,肯定的说道:“此人心怀叵测,乃是冒充我慕容氏,目的是想破坏我大燕和赵国的关系,将军莫要被骗了,若是惹得两国交恶,这个责任将军恐怕承担不起。” 慕容恪轻描淡写的随口一说,但一字一句都很有道理,甚至让军官有一种窒息的压迫感,毕竟挑起两国干戈的责任,他确实无法承担。 见军官眼中仍有一丝怀疑,慕容恪接着说道:“将军可知,我大燕国男儿,六岁开始骑马练武,个个都是武功高强的勇士,怎么会有如此羸弱,不堪一击的公子。” 慕容恪这么一说,军官顿时如醍醐灌顶,忙抱拳颔首道:“公子所言极是,在下鲁莽,还请使者大人恕罪。” “无妨。”慕容汗表情愤怒,只说了两个字,便转身向屋内走去。 虽然他也听出来了,惹事的就是他的侄女慕容燕,但作为大燕国使者被一个小小的军官为难,他的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说话自然不会客气。 “使者大人早些休息,末将告退。”军官说着又是抱拳一揖,随即转身,手一挥,带着一众部下离开了驿馆。 军官走后,慕容恪回到屋内,与慕容汗对视一眼,随即蹙眉思索起来。 “岂有此理,燕儿也太不像话了,居然偷偷跟来,而且还惹了这么大的祸。”慕容汗心中大怒,在屋内来回的踱着步子。 慕容恪闻言,自责道:“汗叔,恪儿也有责任,不该将出使赵国的事告诉她,现在燕儿闯了祸,恪儿要留在邺城,直到找到燕儿为止,汗叔明日就先回!” “竟说胡话。”慕容汗停下脚步,瞪着慕容恪,大声说道:“燕儿是我侄女,若是在邺城有个三长两短,我一人回去,如何向王兄交代,哎!算了,我们就在邺城多留几天!” 虽然慕容汗每次见到自己的侄女慕容燕,都是一副凶巴巴的表情,但慕容燕毕竟是他的侄女,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改变不了的,听说慕容燕闯祸,他的心里自然很担心,所谓爱之深责之切,表面越是责备,心里越是疼爱。 “延期离开邺城,会不会引起石虎的怀疑。”慕容恪思虑比较周全,担忧的问道。 慕容汗闻言,点了点头,淡淡说道:“恪儿,你想的很周到,不过,叔父自有对策,你就不必担心了,尽快找到燕儿才是当务之急。” “汗叔放心,只要燕儿还在邺城,恪儿就一定能找到她。”慕容恪说完,一脸的自信。 一个人的性格和生活习惯可以暴露他的行踪,这句话或许有些夸张,但至少可以推测他们可能光顾的地方。 比如,后世爱打游戏的孩子很晚了都不回家,去网寻找,多数都能找到。 而慕容恪对自己妹妹的性格和行为习惯早就了如指掌了,因此,他坚信自己很快就可以找到自己的妹妹慕容燕。 又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回到客栈的魏安一行五人,草草的将换下的衣服洗干净晾晒起来。 虽然洗过之后,衣服上仍残留一些血迹,但不仔细看也发现不了。 “看不出那个娘娘腔还挺大方,居然舍得给我们每人买一件新衣服,够豪爽。”雷暴拨弄着新衣服,不自觉的夸起了慕容燕。 赵武一听,插嘴道:“是够豪爽的,兄弟我也是没看出来,不过,是我们先救了他,略表感谢也是应该的,是!魏兄。” 赵武说完拍着魏安的肩膀,摆出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 魏安闻言,嘴角微微一笑,看着雷暴、赵武,调侃道:“你们两个倒是很心安理得,不过,慕容公子这会儿该心疼了,花了那么多钱,一定躲在屋子里哭呢?” “哈哈哈哈!魏兄说的对,这娘娘腔一定在流眼泪,哈哈!”雷暴、赵武顿时也跟着大笑起来,一想到慕容燕要哭的样子,他们就感到特别快意,也算是一种幸灾乐祸! “好了,都别笑了。”魏安从桌子上拿起两坛好酒,眯着眼说道:“你们都受了伤,就先歇着,我过去劝劝慕容公子,让她不要太伤心了。” “好好好,魏兄放心去!哈哈!”雷暴、赵武大笑着向屋内的床铺走去,趴在床榻上便睡了起来,毕竟,今天大战一场,二人又都受了伤,身心难免有一些疲惫。 魏安看了二人一眼,悄悄的关上门,提着两坛酒向四楼慕容燕的住处走去,还没到门前就看到屋内灯火通明。 魏安猜的没错,两位姑娘果然还没有休息,他伸手刚要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了二人的对话声。 “姐姐,还疼吗?”平儿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此时,她正给慕容燕的身体涂抹药膏。 “疼,当然疼了,平儿你轻点。”慕容燕娇声说道。 平儿闻言立刻把动作放轻了些,她看着慕容燕满身的淤青,蹙眉道:“姐姐,你也真是大胆,居然学男人英雄救美,平儿不会武功,也帮不了姐姐,只能呆呆的看着干着急,幸好有魏公子他们,否则姐姐可就惨了。” 慕容燕一听,不乐意了,她大言不惭的说道:“姐姐的功夫还没有施展开来,若是全力发挥,一定可以把那个叫张亮的坏蛋打得跪地求饶,再说,姐姐不就受了一点轻伤,哪里惨了。” 平儿一听,按了按慕容燕隆起的小屁股,揪着嘴说道:“姐姐还说不惨,这白白嫩嫩的小屁股,都被打成紫色了,平儿看了都心疼。” 慕容燕心中一怔,脸颊瞬间涌起了一丝红晕,她扭头看着平儿,羞涩道:“好你个小妮子,怎么说姐姐的,还白白嫩嫩的,哎呀!羞死了。” 慕容燕说着将脸埋在了床榻上,撒娇了起来。 “姐姐的小屁股就是紫色的,像茄子一样。”平儿嘟着嘴和慕容燕开起了玩笑。 “羞死了,你还说,看姐姐不打你。”慕容燕伸手在平儿的身上打了几下。 “哈哈哈!”屋子里传来了欢快的笑声。 站在门外的魏安却再也按捺不住了,一听到小屁股三个字,魏安心里就立刻涌起了偷看的冲动,况且还是紫色的小屁股,看一眼也算是关心伤者的病情,既然完全出于一片好心,看了也就心安理得。 旁边的窗户依旧没有关,魏安轻轻的走过去,伸手撩起了窗帘的一角,睁着眼向屋内看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上房揭瓦 只见屋内的床榻上,慕容燕赤身趴在上面,平儿站在床边正给她涂抹药膏,隆起的小p股在烛光下果然是紫色的,用紫色的茄子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原本应该白皙的大腿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p股以上的部分都被平儿的身体挡住了,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通过大腿的情况可以想象的出,身上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个可恨的张亮下手实在是太狠了,居然把慕容姑娘打成这样,下次让我遇到,一定打得你口鼻窜血,跪地求饶,魏安心里恨恨的想着。 这也难怪,任何一个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见了漂亮的姑娘被人暴打,都会生出愤愤不平之感。 更何况,白天四海楼发生的一切,都证明了慕容燕是一个善良的好姑娘,这就更加让魏安心疼了。 虽然她有时候脾气不大好,但人无完人,一个姑娘有缺点也是在所难免的,魏安想着想着嘴角不知不觉的笑了起来。 “姐姐,你现在还觉得魏公子是坏人吗?”平儿嘟着嘴,好奇的问道。 慕容燕闻言,低着头轻声回道:“平儿,你胡说什么,姐姐只是说他好色而已,他看我们的眼神,感觉好奇怪的。” “不过,他这人倒还不算坏,而且看上去和我们草原男儿一样威猛。”慕容燕说完又加了一句,嘴角也笑得很甜。 平儿一见,笑着调侃道:“姐姐脸红了,是不是看上那个魏公子了,今天,魏公子挺身而出,把姐姐抱在怀里,真的好威猛,姐姐有没有心动。”说完满脸期待的看着慕容燕。 “平儿,你乱说什么。”慕容燕的脸庞更红了。 “既然姐姐不肯招,那平儿这就去找魏公子,让他来给姐姐敷药。”平儿说着转身欲走。 “平儿,你回来,姐姐动心了还不行吗?”慕容燕嘟着嘴告饶道。 “真的。”平儿依旧不依不饶。 “羞死人了,就是这儿跳的很快,像一只小兔子在里面乱撞。”慕容燕说着摸了摸胸口。 “嘻嘻。”平儿笑着拿起床边的衣服,递给慕容燕,调皮的说道:“姐姐,药膏早就帮您涂抹好了,快穿上衣服。” “好啊!你竟敢骗姐姐。”慕容燕从床榻上一跃而起,披上衣襟在平儿身上挠起了痒痒。 那一跃而起的瞬间,所有的春光尽收魏安的眼底,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在魏安的心里却掀起了无尽的波澜。 慕容燕芳龄不过十四、五岁,正是刚刚迈入青春期的年纪,这个年纪的姑娘即有小女孩的可爱,同时也有作为女性特有的魅力。 虽然魏安之前已经看过了王灵的身体,但二十出头的姑娘与十四、五岁的女孩有着天壤之别。 王灵就如一个成熟的水蜜桃,时刻散发着女性特有的魅力,而慕容燕就像一个青涩的苹果,既可爱又让人不禁生出垂涎欲滴之感。 得知慕容燕对自己有心跳之感,魏安心下激动不已,这也难怪,对于一个体格健壮的少年来说,没有什么比受到美丽姑娘的夸赞,更能让他兴奋的了。 看着慕容燕穿好了衣服,魏安沿着走廊悄悄的向后退去,大约退了足足三十步,他便停下脚步,扯着嗓子大喊道:“慕容公子,还没休息呢?” “还没呢?”慕容燕说着打开了房门,凝目注视缓步而来的魏安,低头轻声问道:“这么晚了,魏公子找我有事。” 魏安看着慕容燕略微羞红的脸庞,嘴角微微一笑,将藏着身后的两坛好酒端在了慕容燕的眼前。 “两坛酒,魏公子要请我喝酒。”慕容燕心下大吃一惊,蹙眉犹豫道:“在下不擅饮酒,魏公子还是自己留着慢慢喝。” 慕容燕说着将魏安手中的两坛好酒给推了回去。 慕容燕的回答早就在魏安的预料之中,魏安嘴角微微一笑,故作不满道:“慕容公子太谦虚了,魏安虽然孤陋寡闻,但也听说鲜卑的草原男儿个个嗜酒如命,都是豪爽的汉子,怎会有不擅饮酒之人,来来来,不要跟在下客气。” 魏安说着又将一坛好酒硬塞给了慕容燕。 “所谓无功不受禄,这怎么好意思。”慕容燕表情讪讪还想推辞。 魏安装作更加不满,蹙眉道:“慕容公子,您出重金给我们兄弟三人添置了这么好的衣裳,魏安出于感谢,请你喝酒是应该的,再推辞,在下要生气了。”说完装出一副将要生气的样子。 慕容燕表情茫然的结下了魏安递过来的一坛酒,无奈的撅嘴道:“既然魏公子一片盛情,那我就收下了,只是我身上有伤,此时喝酒恐怕对伤势不好。” “平儿,把酒拿到屋里收好,待伤好了再喝不迟。”慕容燕说着向平儿使了个眼色。 平儿会意,刚要接过慕容燕手中的一坛酒, 魏安阻止道:“且慢,慕容公子身上全是瘀伤,饮酒正可促进血脉流畅,对公子的伤大有好处,况且,今夜月明星稀,若是边饮酒边赏月,岂不是人生一大乐事,公子觉得呢?” “赏月,真是太好了。”慕容燕几步迈出房门,走到栏杆处,双手扶着栏杆伸出半个身子,抬头向上望去,只见浩瀚的夜空一轮明月正在头顶。 “真的好美,只可惜走廊的屋檐遮住了视线,若是探出身子赏月就太辛苦了。”慕容燕抱怨了起来。 魏安嘴角微微一笑,淡然道:“这有何难,我们到上面看不就行了。”说着指了指走廊上方的屋顶。 “好啊!不过如何才能上去。”慕容燕眼神充满了期待,显然调皮爱玩的她,也对爬屋顶充满了兴趣。 魏安指了指走廊的尽头,轻声道:“那边拐角有个梯子,是昨天修房顶的师傅留下的,我们借用一下。” “太好了,我们这就过去。”慕容燕的声音更小,说完跟在魏安的身后向走廊的尽头走去。 平儿不放心慕容燕,也跟在后面。 魏安所说不错,走廊的尽头果然有一个木质的梯子,慕容燕一时欣喜若狂,兴奋的跳了起来。 魏安伸手将梯子竖起,贴在屋檐上,并顺着梯子爬了上去。 到达屋顶后,魏安稳稳的扶住梯子的上头,向下看着慕容燕,轻声催促道:“慕容公子,快上来。” “哦。”慕容燕应了一声,将酒坛上的绳子系在身上,双手扶住梯子的两端,一步一步的向上爬。 “公子,一定要小心。”平儿在下面扶住梯子的下端,担心的说道。 慕容燕正在兴头上,头也不回的应道:“没事,平儿你若不上来就先回去。” “哦。”平儿嘟着嘴应了一声。 “把手给我。”魏安伸手将已经爬上来的慕容燕拉到了房顶。 客栈的旁边就是一条大街,此时天色还不算太晚,挂满灯笼的各家店铺还陆续的有一些零散的客人光顾,相比江南的宵禁,邺城倒是宽松了许多。 魏安拉着慕容燕沿着屋檐向上走了几步,站在屋脊处向下看去,整个邺城几乎都尽收眼底。 街市上玲琅满目的灯笼与皎洁的月光,将原本应该漆黑一片的邺城,照的白蒙蒙的,各种建筑的轮廓和色彩都清晰的展现在二人的面前。 站在屋脊的慕容燕,微笑着环顾四周,不时的在屋顶跑来跑去,像一个调皮的孩子来到了欢乐的王国。 魏安心情自然也是大好,此次他不仅很顺利的完成了师傅交代的任务,同时还遇到了如此可爱、活泼、善良的小姑娘,舒畅的心情一时难以抑制。 “咔嚓……” 一声瓦片断裂的声音传来。 魏安侧目望去,只见慕容燕蹲下了身子,一脸愧疚的看着被自己踩断的瓦片,嘟着小嘴,抬起头来不知所措的看着魏安。 魏安几步走上前去,拾起慕容燕踩断的瓦片,观察片刻,笑着调侃道:“哇!都碎成两半了,慕容公子与这瓦片有多大的仇恨啊!下手这么狠毒。” “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轻轻一踩就断了。”慕容燕蹙眉揪嘴,一脸茫然的看着魏安。 魏安心下一阵窃喜,年轻的小姑娘就是好骗,随口一说就让她不知所措,不过,看着慕容燕蹙眉茫然、甚至有些悲伤的神情,魏安心里又有些不忍。 毕竟,恻隐之心人皆有之,魏安虽然偶尔爱胡闹,但心地还是颇为善良的,此时,见慕容燕露出伤心的神情,一颗心便软了下来。 “哈哈!逗你呢!”魏安将踩断的半个瓦片拿起,放到慕容燕的面前,笑着安慰道:“慕容公子,你看,这个瓦片的断裂处只有一小截是新断裂的痕迹,剩下的都是老印子,显然它大部分早就断裂了,只是连着一小段而已,所以,轻轻一踩就会‘咔嚓’一声,彻底断成两段。” 魏安说完一脸调皮的看着慕容燕。 “咦,真的只有一小段是新断的痕迹。”慕容燕看着魏安手中的瓦片,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第一百五十章 屋顶谈心 “好啊!魏公子你骗我,你早就看出这瓦片有问题,哼。”慕容燕颇为嗔怒的白了魏安一眼,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美人就是美人,即使生气愤怒,那小模样都是那么的迷人,让人不知不觉为之倾倒。 魏安看着慕容燕那气鼓鼓的小模样,嘴角一抹坏笑,举起半块瓦片,略微用力向正前方的街市扔了过去。 此时街面上并没有行人路过,瓦片稳稳的落在了街市中心的路面上,‘咣铛’一声溅起了一簇碎屑。 慕容燕满眼诧异的看着魏安,随即调皮的笑了,她也许觉得好玩,便也学着魏安的样子,拿起剩下的半个瓦片,用尽全力的仍了出去。 因为是用尽全力,慕容燕扔出的瓦片比魏安扔出的稍远了一些,自豪的神色一时洋溢在她俊俏的脸蛋上。 魏安自然不甘示弱,掀起脚下的一整片瓦,手一挥扔了出去,虽然没有用尽全力,但也比慕容燕仍的远。 慕容燕一见魏安超过了自己,一时好胜之心大起,也学着魏安掀起脚下的瓦片用尽双手的力气向街市扔去。 “哈哈!我又赢了。”慕容燕兴高采烈的跳了起来,嘴角洋溢着迷人的笑容。 难得见她如此高兴,自己何不就此认输。魏安看着慕容燕的笑容,一时陶醉不已。 “魏公子,该你了。”慕容燕微笑着看向魏安,撇着嘴得意道:“怎么,不敢比了。” 魏安嘴角一抹坏笑,调侃道:“慕容公子,你撇嘴的样子很可爱,真的。” 慕容燕一听,表情怔了怔,蹙眉道:“魏公子,人家可是男儿。” 慕容燕说着揪起小嘴,眼珠在眼眶里不停的乱转,显然是心虚。 “哦。”魏安应了一声,向慕容燕身边凑了凑,嘴角贴着慕容燕的耳朵,柔声说道:“公子如此眉清目秀,身为男儿真是太可惜了,若是女子,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让天下的女子嫉妒不已。” 魏安说完伸手向慕容燕的耳边抚了抚,顿时一丝温暖滑腻的感觉环绕在指端。 慕容燕耳根霎时涌起一片血红,整个人也像触电似的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护在身前,怔怔的注视着魏安,嗔怒道:“魏公子,你要干嘛!” 只是在慕容燕的耳廓上轻轻的碰了一下,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魏安心下不禁一阵窃喜。 显然这种少女特有的羞涩,是任何高明的演员都无法模仿的,也许她的身体还不曾被陌生的男人触碰过,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魏安咧嘴一笑,轻声解释道:“慕容公子的耳廓上,刚才有一只小虫子,在下只是出于好心帮你驱虫。” 魏安说完蹙眉看着慕容燕,装出一副真诚的姿态。 “真的,有一只小虫子。”慕容燕摸了摸被魏安抚过的耳廓,将信将疑的看着魏安,眼神中尽是天真和可爱。 “哈哈哈哈!”看着慕容燕那紧张疑惑的表情,魏安忍不住笑了起来。 “魏公子,你笑什么。”慕容燕蹙眉看着魏安,低头思索片刻,顿时恍然大悟,开口娇叱道:“好啊!你骗我,你就是想占我便宜。”说完伸出拳头向魏安身上打了过去。 魏安自然不会站在原地挨打,他一边逃跑一边打趣道:“就摸了一下耳朵,公子就如此动怒,若是摸了脸蛋,在下岂不要有杀身之祸。” 屋顶是倾斜的,上面的瓦片也是鼓起的弧形,因此很不便行走,慕容燕追了一阵便娇喘微微,无奈的停下了脚步,她瞪着魏安,心下很是气恼。 魏安见慕容燕不再追来,回过身来,故作疑惑道:“公子这般害羞的男儿,真是世间罕有,就算是女孩儿,被在下这么英武的公子摸了脸蛋,只怕也要满心欢喜,甚至不惜以身相许。” 魏安说着抬头仰望天空憧憬了起来。 “噗嗤……” 慕容燕忍不住笑了出来,魏安的极度自恋让她难以自持,她看向魏安的眼神里除了嘲讽,甚至略微带着一丝不屑。 当然她的心底对魏安还是有一些好感的,毕竟,对于一个处于豆蔻年华的少女来说,魏安这样的英俊少年还是充满了吸引力的,虽然她表面很不屑,但心里早就翻江倒海了。 况且,四海楼一战,魏安凌空将她抱在怀里,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那强壮的胸膛,躺在上面是那样的舒适和安心,不管她表面是否承认,心底那颗萌动的芳心早就对魏安悄悄许下了。 “公子终于笑了,不生气了。”魏安依旧笑着打趣。 慕容燕白了魏安一眼,很大度的回道:“才不生气呢?只是本公子从小就不喜欢别人对我动手动脚的,这是天生的,魏公子千万不要见怪。” 慕容燕也知道自己的反应大了些,不是一个男儿该有的反应,心里不禁有些忐忑。 明明就是女扮男装,还装出一副天生怪癖的性子,魏安心里一阵窃笑,表面却装作恍然大悟,连忙点头道:“不见怪,不见怪,以后离你远点就是了。” 说完故作害怕的向后退了一步,拔开随身携带的一坛酒,一仰头喝了一大口。 慕容燕见魏安离自己至少有五步之远,心里不禁有些后悔,毕竟,魏安只是碰了自己一下,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自己反应这么剧烈是否太过了。 况且,刚才魏安的大手抹在自己耳边的时候,那种从未有过的酥麻感传遍她的全身,她的心底甚至渴望这种感觉,但同时又觉得不该有这种感觉,矛盾的内心一时纠结不堪。 “月明星稀,对酒当歌,人生何其快哉。”魏安坐在屋脊上,独自仰望天空,自斟自饮起来。 也许是魏安的豪情感染了慕容燕,她居然硬着头皮,主动向魏安走了过来,并且坐在魏安的身旁,开口说道:“一人喝闷酒有什么意思,来,我陪你喝。” 她说着拿出魏安送给她的一坛酒,学着魏安的样子,一仰头喝了下去,也许她真的不擅饮酒,一口酒刚下肚,脸颊就泛起了绯红的醉意。 美人不惜让自己喝醉而主动劝酒,魏安一时受宠若惊,他连忙举起酒坛回敬了一口。 看着慕容燕那略显醉意的脸庞,魏安又有些不忍,毕竟,他不是那种喜欢把女孩子灌醉,然后欣赏她们的丑态甚至趁人之危的那种人。 而之前,之所以请慕容燕喝酒,只不过是见她可爱,想逗逗她而已,并不是真的要她喝。 略显醉态的慕容燕,轻轻放下酒坛,侧目看向魏安,轻声问道:“魏公子英俊高大,一定有不少女孩子芳心暗许!”说完耷拉着螓首,等待着魏安的回答。 魏安闻言一愣,他不明白慕容燕为何会如此发问,难道女孩子都是这么八卦,就喜欢打听别人的。 他仔细的回想了起来,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在自己的生命里出现的女孩子有许多,究竟有多少女孩子喜欢自己,他是真的不知道。 毕竟他不能钻到别人的肚子里,自然也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对自己芳心暗许,但至少有一人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王灵。 魏安一时心神恍惚,这个大自己六岁的姐姐对自己可谓一往情深,因为心里想着自己而不惜拒绝了很多王公贵族子弟的求婚。 这会儿她一定在看着天上的月亮来寄托对自己的思念,而自己却在邺城挑逗一个小姑娘,心下一时自责不已。 魏安摇了摇头,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些好色的,每次见到漂亮的姑娘,都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但在他心目中怀有浓浓爱意的却只有王灵一人,虽然慕容燕沐浴和上药的一幕都被他看到了。 但慕容燕毕竟只有十四、五岁,身体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浑身上下还带着一股青涩的气息,而且萍水相逢,还不是太熟悉,魏安对她更多的是仅仅就是一种欣赏,暂时并无很深的爱意。 “究竟有多少女子对在下动心,还真的不是很清楚,不过,确实有一个女子对在下动情至深。”魏安说着回忆起了往事。 “她长得什么模样,是不是很漂亮。”慕容燕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一双美目盯着魏安,急切的催促道:“快说说嘛!” 魏安押了一口酒,侧目看向略显醉态的慕容燕,嘴角微微一笑,并没有作出回答。 慕容燕这下急了,刚听了开头,顿时没了下文,这种感受是最郁闷的,就像一部引人入胜的网络小说,写的好好的突然断更了,这是最让人痛恨的。 她伸出双手握着魏安的胳膊用力的摇动了起来,揪着嘴嘟囔道:“说说嘛!快说说嘛!” 魏安在美人面前一向耳根子比较软,慕容燕这么软磨硬泡,魏安哪里消受得起。 “好好好,我说,我说还不行嘛!”魏安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一百五十一章 行踪暴露 “快说,快说。”慕容燕双手捂着下巴,一脸八卦的盯着魏安。 原本就肉乎乎的脸蛋被双手这么一捧,顿时显得更加可爱了。 虽说后世大都以苗条为美,但魏安始终觉得脸蛋肉乎乎的姑娘更漂亮,也许这就是每个人审美的不同。 魏安打量着身旁的慕容燕,缓缓说道:“她的皮肤很白,但和慕容公子相比稍微逊色了一些,眼睛也没有公子这般又圆又大,但却很有灵气,身材高度与公子相仿,脸蛋也很是俊俏,但不如公子这般肉乎乎的。” 魏安边说边仔细的打量慕容燕,说到脸蛋时差点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上一把,但一想到慕容燕刚才的反应,魏安伸出的手顿时缩了回去。 慕容燕低下螓首躲避魏安的目光,待魏安说完,她才抬起头来,柔声娇叱道:“魏公子,你干嘛总是拿自己的心上人和我比,难不成她长得像男儿。”说完颇为心虚的看着魏安。 “当然不是,是慕容公子长得像女孩子而已。”魏安调笑一句,接着补充道:“还有,她偶尔也会有一些小脾气,但比慕容公子温柔许多,还算比较善解人意。” 魏安说完一脸调皮的注视着慕容燕。 “本公子脾气天生就是如此,自然比不上你的心上人了。”慕容燕表面倒是很谦虚,但魏安从他的话里听到的都是酸酸的味道。 “哦,吃醋了。”魏安指着慕容燕,嘴角微微一笑。 慕容燕脸颊掠过一丝羞涩,瞪着魏安争辩道:“才没有,你又乱说。”说着伸出双手在魏安的背上打了几下。 “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吗?”魏安微微躲闪告饶道。 “那你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慕容燕嘟着嘴接着问道。 显然她大有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问清,誓不罢休的决心,没办法,女孩子天生就是这么八卦。 魏安无奈,只得回道:“王灵,灵气的灵。” “名字很好听,人又那么漂亮,魏公子艳福不浅嘛!”慕容燕说着一脸嫉妒的看向魏安,眼神深处透露出一丝酸酸的醋意。 魏安闻言,嘴角微微一笑,昂首自豪道:“那当然,本公子也很英俊的。”说完站起身来,在月光下摆了一个很潇洒的姿势,只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照相机,不能将魏安帅气的姿势拍下来。 慕容燕嘴角含笑,欣赏着魏安摆出的姿势,片刻之后终于忍不住,捂着嘴大笑了起来。 “慕容公子笑了,是不是觉得本公子很英俊。”魏安说着伸出右手摆成一个‘八’字,放在下巴处。 “英俊,魏公子真是太英俊了。”慕容燕笑着大声夸赞。 自从出生以来,她从来没见过一个男孩子在自己面前摆出这种姿势,当然,这个时代也不流行摆姿势,魏安的行为在慕容燕看来很是新鲜,她甚至开始觉得,眼前的魏公子比自己的四哥更让她着迷。 她抬头又看了一眼魏安,心底顿时泛起一丝甜蜜。 为什么刚才一看到他,自己心里甜甜的,难道自己真的看上眼前这个魏公子了,可他已经有心上人了,慕容燕咬着嘴唇,心下很是忐忑。 少女怀春,样子总是那么的美妙,让人见了顿感心旷神怡,魏安自然也看出了慕容燕表情的变化,心里涌起一丝快意的涟漪。 邺城皇宫之中,一片莺歌燕舞,大赵天王石虎此刻正在大宴群臣,台下一群穿着妖艳的舞姬,扭动着撩人的身姿,时不时的向端坐尊位的石虎投以诱惑的目光。 如此火辣的目光惹的石虎心痒难耐,他不时的走下台阶,混入舞姬之中,扭动着那肥胖的身躯和舞姬一起嬉闹。 两边的文武大臣都是石虎的心腹,他们大多都是与石虎同族的羯人,对石虎的丑态早已习以为常,一个个也都不顾形象的大口啃起了桌子上的熟羊肉。 “长得真水灵,让本王摸摸。”石虎一脸的兴奋,刚想碰她的时候,外面传来 “报,王上,末将有要事禀告。”就在石虎正在兴头上的时候,一名小将闯了进来。 “混帐,谁让你闯进来的。”石虎大怒,一双爆瞪的圆眼吓得身边的舞姬都不禁打起了哆嗦。 小将的突然闯入让石虎兴趣大失,他见了眼前的舞姬哆嗦的样子,顿时更加不满,呵斥道:“哆嗦什么,本王就这么可怕吗?” “王上饶命。”舞姬吓得跪了下来。 石虎是个千古难遇的暴君,他本也没打算把眼前的舞姬怎么样,但一见她对自己恐惧的样子,石虎就很愤怒,他希望这些舞姬对自己笑,而不是哆哆嗦嗦。 “把这丫头拖出去打。”石虎暴喝一声。 “王上饶命。”舞姬恐惧的哭喊着。 “啊……”殿外舞姬的凄惨嚎叫让大殿之中的小将额头直冒冷汗,他明白若不是自己冒失的闯进来,就不会惹的天王不高兴。 但事关重大,他又不敢不禀告,万一因自己的失职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他也难逃这样的厄运,所谓伴君如伴虎,他的心里也是忐忑不安。 表面上他却不敢表露太多的胆怯,因为他是一名武将,即使面对生死也要很坦然,况且石虎也曾是一员武将,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胆小的男人。 石虎双眼爆瞪,突然喝问道:“愣着干嘛!有什么事快些说。” 小将闻言一怔,慌忙抱拳躬身道:“启禀王上,末将负责的四海楼,发生了一起打斗事件……” “混帐,这么点小事也要烦本王,滚。”小将刚说了一句,石虎便迫不及待的呵斥道。 小将自然就是白天在四海楼捉拿魏安等人的那个嚣张的军官,此刻,他吸取了舞姬被打的教训,挺直了腰杆子,朗声回道:“王上,劫持渤海公主并杀害三十多龙腾卫士的凶手找到了。” 石虎闻言一怔,转过身来,看着小将急切道:“细细说来。” 小将于是将四海楼发生的一切都如实的禀告给了石虎。 原来,他从驿馆慕容汗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之后,便径直来到了关押贵胄子弟的牢房,并让画师按照这些贵胄子弟的描述将慕容燕、雷暴、赵武、魏安四人的相貌画在了纸上,并且复制了很多份,分别张贴在邺城的大街小巷。 他本希望有人能提供四人的线索,为此还特意下了不菲悬赏,但始终无人问津,直到傍晚的时候,才有三个平民带来了一丝线索。 原来这三个平民,就是当日追捕渤海公主的三十多龙腾卫士之中,幸存的三人,他们回到邺城怕石虎治罪,便将遇到的一切添油加醋的告诉了石虎。 将魏安等三人说成了三百悍匪,而魏安、雷暴、赵武自然就是匪首了,渤海公主的死讯也被他们三人刻意隐瞒了,而且还说成被魏安劫持了。 不过愤怒的石虎还是没能原谅他们,一怒之下将三人贬为庶民,并且是待罪之身,只有找到凶手他们才有可能重新回到龙腾卫士之中。 于是,三人在邺城周围日夜寻找,不想却在回到邺城之时,看到了通缉的告示,因此,他们便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告诉了悬赏的军官,但魏安等人此时在何处,他们三人也不是很清楚。 “可恨,这群土贼,杀了本王的卫士,劫持了本王仰慕已久的美人,居然还敢跑到邺城来撒野,真是岂有此理。”石虎听完小将的禀告,一时之间暴怒异常。 “这群贼人是否还在邺城。”石虎指着小将接着问道。 小将闻言,躬身回道:“王上放心,末将已经将邺城所有的城门口,都贴上了通缉的告示,并嘱咐各门守卫严加盘查,料想,他们一定还在城中。” “好,太好了,本王一定要将他们通通抓起来”石虎双眼冒着狠毒的精光,攥紧了拳头恨恨的说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体贴入微 客栈的屋顶之上,坐在屋脊的慕容燕看着脚下没有瓦片的屋顶,蹙眉道:“哎呀!糟了,此处瓦片被我们扔到了大街上,要是今夜下雨就麻烦了。”说完颇为忧虑的看了看天空。 看着慕容燕后悔的表情,魏安嘴角微微一笑,淡然道:“放心,你看天上月明星稀,今夜一定不会下雨。” 慕容燕闻言,欣慰的说道:“那就最好了,修房顶的师傅又没有得罪我们,我们却把瓦片扔了,是不是很过分。” “几个瓦片而已,用不着这么自责。”魏安说完从身上摸出几枚铜钱,放在缺失瓦片的屋顶处,淡然道:“这几枚铜钱就当是赔偿,这下慕容公子心里舒服了。” “嗯。”慕容燕应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了一大把铜钱,将缺失瓦片处填的满满的,然后看着铜钱金光闪闪的样子,满意的笑了。 土豪,真是土豪。魏安心里暗暗感叹,这几个瓦片最多值几文钱,慕容燕随手一掏就是几十文钱,真是个十足的败家子。 白天医馆看伤和买衣服的花费也都是慕容燕出的钱,她为何这么阔绰。 慕容氏乃鲜卑大族,她会不会是哪个部落首领的女儿,魏安想到这里一时对慕容燕的来历大感兴趣。 “魏公子,你在想什么。”慕容燕见魏安蹙眉思索,抬头看向魏安,随即恍然大悟,狡黠的笑道:“是不是在想那位叫王灵的姑娘。” 说完注视着魏安,眼神里除了调笑,甚至还隐藏着一丝醋意。 魏安看着慕容燕那奇怪的眼神,笑了笑,转移话题道:“慕容公子,你爹娘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你会这么有钱。” 慕容燕见魏安不但不回答自己提出的问题,反而转过来问自己的爹娘,心下不禁叹了一口气,嘟着嘴道:“不告诉你。” “一定是卖肉的屠夫,这个最赚钱了,是不是。”魏安故意瞎掰,把慕容燕的亲爹说成是屠夫,目的就是想让她反驳,从而得知她的身份。 慕容燕一听,果然很不高兴,在她心目中亲爹慕容皝,永远都是草原上最伟大的英雄,怎么能允许魏安随意糟蹋。 她猛的站了起来,一张俏脸憋得通红,瞪着魏安大怒道:“你爹才是屠夫,我父……我爹是大英雄,是草原上最勇敢的雄鹰。”说完一脸骄傲的看着魏安。 草原上最勇敢的雄鹰,一定不是一般人,如果所料不错,她的亲爹一定是一位驰骋北方的枭雄,而这个时代,北方慕容氏的首领是慕容皝,难道他是慕容皝的女儿。 魏安想到这里,仔细的打量着慕容燕,蹙眉说道:“据在下所知,北方草原有一位名叫慕容皝的大英雄,不知和你爹相比如何。” 慕容燕一听慕容皝三个字,顿时一怔,随即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神情,回身瞥了魏安一眼,得意的说道:“差不多。” 说完低头微笑,似乎还陶醉在魏安的话语中,毕竟,亲爹被别人认可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而且,魏安只是一个外人,不会是为了讨好谁,说出来的话含金量很高。 从慕容燕那自豪的神情,魏安已经完全可以确定,眼前的慕容燕就是鲜卑慕容氏首领慕容皝的女儿。 既然他是慕容皝的女儿,那么她白天所说的四哥,一定就是慕容恪,整个南北朝时期第一名将。 以一己之力守护整个大燕国,曾率两千精锐骑兵,大破石虎的十万大军,后更在廉台用连环马战术,擒杀当时威震华夏的武悼天王冉闵。 这个冉闵也不是一般的角色,武功极其高强,而且善于兵法,其麾下乞活军更是这个时代最强悍的武装,不论冉闵还是慕容恪,都是魏安心目中的偶像。 而且看样子慕容恪就在邺城,如果能在邺城见上一面也算不虚此行,魏安一时也激动了起来, “慕容公子,在下敬你。”魏安拿出酒坛在慕容燕的眼前晃了晃,一仰头喝了一大口。 慕容燕酒量不高,但还是举坛象征性的抿了一口,毕竟,魏安当着她的面夸慕容皝是大英雄,她心里非常高兴。 魏安喝完酒,砸了砸嘴唇,欣赏起了天空的月亮,一旁站立的慕容燕也重新在魏安的身边坐了下来。 “哎呦!” 慕容燕刚坐下便如针扎似的又跳了起来,一只小手放在屁股后面柔摸着。 魏安侧首看着她摸着小屁股的模样,立刻联想到了那紫色的小屁股,心下窃笑不已。 显然,慕容燕一时高兴,忘了屁股上有瘀伤,在魏安身旁坐下的时候动作太过剧烈,所以吃痛也就在所难免了。 魏安嘴角微微一笑,脱掉身上的外衣,放到身旁的瓦片之上,关怀的说道:“小屁股有伤,还是坐在衣服上!” 慕容燕脸颊掠过一丝羞涩,她蹙眉看着魏安,倔犟道:“这点伤算什么,夜风很凉,你还是快把衣服穿上!要是冻着了就不好了。” 说完蹲下身子,拿起瓦片上的外衣给魏安披上,魏安顿时一阵感动,这点凉风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可慕容燕那紫色的小屁股却是不轻的伤,如果一直坐在瓦片上一定会很疼。 魏安再次脱下身上的外衣,叠成几层放在屋脊的瓦片上,强拉着慕容燕坐在上面,不容置疑的说道:“坐下,听话。” 这种大男子主义的作风还真的有效果,慕容燕听话的坐在了衣服上,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蜜笑容。 “魏公子,其实我这点伤真的不碍事,和小玉姑娘比起来,这都不算是伤。”慕容燕坐在魏安身边扭捏的说道。 她不说,魏安还差点忘了,小玉姑娘因伤重还在医馆里,也不知这个可怜的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但愿她能躲过这一劫,诸神保佑。”魏安双手合十,轻声默念了起来。 慕容燕看着魏安蹙眉祈祷的样子,微笑道:“魏公子,你放心好了,我给了医师很多的钱,足够小玉姑娘伤愈所需要的费用,另外,我还在她的身下放了好些钱,等她的伤好了,就可以拿着这些钱去过新生活了。” “慕容公子真是大方,但愿她再也不要去四海楼那种地方。” 魏安赞赏了一句,举起酒坛,朗声道:“在下再敬慕容公子一杯。”说完先干为敬,一仰头将坛中剩下的酒都喝了个精光。 既然魏安都已经干了,慕容燕也只好勉为其难的举起酒坛,轻轻的抿了一口,辛辣浓烈的酒精味,让他不禁蹙起了眉头。 这个时代的酒都是用粮食酿造的,绝对纯天然,而且度数不高,魏安拿来的两坛酒每坛也就两三斤。 但慕容燕毕竟是女子,她还是喝不了这么多,整整一坛酒,她只喝了几口。 既然慕容燕喝不完,也不能浪费,魏安扔掉手中的空坛子,从慕容燕手中拿过那大半坛酒,故作不解道:“这么好的酒,慕容公子若是真的喝不下,在下就索性多喝一点。” 魏安说完喝了一口,随即啧啧道:“饮酒赏月,人生何其快哉!” 当然中间还有一句“美人在侧。”魏安当着慕容燕的面,没敢表露出来。 他说完看向一旁的慕容燕,只见慕容燕怔怔的看着前方,表情极为沉醉。 “夜色好美。”慕容燕说着长舒了一口气。 魏安淡然一笑,指着天上,调侃道:“快看,天上有两个月亮。” 慕容燕闻言一惊,立即抬头看天,随即笑道:“魏公子,你骗我,明明是三个月亮。” 这下轮到魏安惊讶了,他立即抬头一看,随即笑道:“四个月亮。” “五个。”慕容燕嘟着小嘴。 “六个。” “八个。” …… 二人像得了失心疯似的,在屋顶大喊大叫。 “夜半屋顶,饮酒赏月,两位公子真是好雅兴,可否带本公子一起呢?”就在二人大喊大叫之时,身后传来了洪亮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三章 慕容公子 显然来人已经站在屋顶之上,而且就在魏安、慕容燕身后,魏安心里大惊,他自认为警惕性很高,但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人上了房顶。 他是如何上来的,为何瓦片被踩竟然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他站在自己身后多久了,若是突施毒手,自己的小命可能就要不保。 魏安心里不禁泛起了一丝寒意,都是自己太大意了,若不是与慕容燕调笑,陌生人上了房顶他不可能察觉不到。 从来人洪亮的声音判断,此人武功一定不弱,大概和自己不相上下,那他为何半夜跑到房顶,难道自己大声喧哗打扰他休息了。 但他说话颇为礼貌,不像生气的样子,而且语言很文雅,让人听了心里很是舒坦。 身旁的慕容燕听了来人的说话,更是一脸惊诧,眼睛瞬间露出喜色,但很快又颇为尴尬的低下螓首,蹙眉、跺脚,嘴里含糊不清的自言自语,给人一种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感觉。 魏安侧目看着慕容燕的羞涩表情,心中有所预感,来人一定是慕容燕认识的人,而且还是很熟悉的人。 “赏月饮酒,自然是人越多越开心,既然公子不嫌弃,就先喝一口。”魏安说着将手中的一坛酒扔给了身后的陌生人。 他想试试来人的功力,同时也想告诉他自己的实力,所以扔出酒坛时,手上用了八成的力道,酒坛如箭一样飞向陌生人。 来人见酒坛飞向自己的速度如此之快,心中也是大惊,他不敢有丝毫怠慢,伸出右手稳稳的接了下来,顿时酒坛上蕴藏的一股大力震的他虎口一阵发麻。 那人眼神之中露出了非常诧异的表情,显然他没有想到在魏安的力道居然如此之大,这超过了他的预测。 但这种诧异的表情只是一闪而过,只见他嘴角微微一笑,伸出左手将酒坛举起,一仰头喝了一大口,而后咂嘴品了品酒味,朗声赞道:“好酒,果然是好酒,多谢公子盛情。” 说完左手一用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酒坛掷向魏安。 因为事先没有任何的征兆,魏安与来人的距离又不远,待魏安感受到酒坛向自己袭来时,酒坛已经距自己的胸口不足两尺,魏安来不及多想,伸出双手将酒坛给接了下来。 因为是双手同时接住,每只手都分担了一半的力道,因此,魏安并没有感觉到虎口有麻木的感觉,但还是稍微有一些疼痛的。 来人点了点头,惊讶的眼神里略带欣赏的味道。毕竟,距离如此之近,而且又是突然袭击,魏安居然稳稳的接住了,而且表情没有丝毫的异样,这份实力世上并不多见。 魏安接过酒坛,大喝了一口,笑着挖苦道:“酒自然是好酒,公子一看也是豪爽之人,搞突然袭击,是否显得不够光明磊落。”说完注视着面前的陌生人。 听了魏安的抱怨,那人嘴角微微一笑,摇头道:“公子此言差矣,如今天下大乱,处处兵灾,若公子是领兵大将,难道偷袭敌军之时,还要事先打声招呼。” 说完颇为狡黠的看着魏安,但眼神中更多的是睿智,似乎对自己充满极度的自信, 魏安闻言一怔,他说的不错,所谓兵者诡道也,偷袭本身就是兵法之一,自己面对陌生人,不时刻提高警惕就是自己的疏忽,怪不得别人。 不同兴趣的人会有不同的比喻方法,同样是一颗树根,樵夫看到是柴火,木匠看到的是木料,艺术家看到的是未经雕琢的艺术品。 此人将用酒坛偷袭自己比喻成兵法,看来他一定对兵法颇有研究,魏安心里似乎预感到了来人是谁。 慕容燕见来人偷袭魏安还振振有词,眼神里透露出一丝不满,但她始终背对着来人,低着头不肯发表自己的看法,似乎有些心虚。 “公子深谙兵法,在下望尘莫及,佩服,佩服。”魏安抱拳夸赞,但话语中仍隐藏着些许挖苦的意味。 那人却也不以为意,他看着魏安身旁背对着自己的慕容燕,嘴角微微一笑,故作疑惑道:“这位公子为何背对着在下。”说着向慕容燕走了过去。 “糟了,糟了,四哥走过来了,怎么办。”慕容燕一脸的焦虑,恨不得立刻钻到瓦缝里。 毕竟,大半夜的,她一个姑娘家爬到房顶本就不应该,而且还和一位年轻的公子约会,最要命的是居然让自己的四哥撞见了,随便想想都觉得羞愧。 慕容燕见实在是躲不过了,无奈之下只得站起身来,转身看了来人一眼,低头怔怔道:“四哥,你从哪儿蹦出来的,吓我一跳。” 说完心口砰砰直跳,一双俏脸羞得通红,眼神不时看向脚下的地面,一双玉手互相抠挠着,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正在接受家长的批评。 当慕容燕亲口叫此人四哥是时候,魏安彻底肯定了自己的推测,眼前这位风度翩翩却也不失狡黠的公子就是慕容恪,南北朝时期的第一名将,魏安前世的偶像之一。 如今偶像就在眼前,魏安的心情却很平静,没有那种想冲过去要签名的冲动,因为在魏安前世的印象中,完全将这个历史名人神化了。 在他的印象中,慕容恪是完美无缺的,哪怕任何一丝的缺点都不能和他沾边,尤其军事才能最为出众。 但此刻见了慕容恪,魏安反而觉得他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完美,首先,魏安感觉到他的武功不如自己。 其次,虽然说偷袭是兵法的一种,但此时并非是两军对垒,初次见面就教别人兵法是一件很讨厌的事。 还有,显得太过自信和睿智,给人一种城府极深的感觉,甚至给人一种压迫感。 当然这些都是魏安自己的感觉,在这个时代英雄豪杰的眼中,慕容恪这样的人物才是能让英雄折服的俊杰。 但仔细一想,魏安发现自己与慕容恪也有许多相似之处,甚至很多方面还超过慕容恪,比如武功,历史的预知能力,比他更随和亲切,只要自己努力,说不定就可以让慕容恪变成南北朝第二名将。 想到自己可以超越慕容恪,魏安心里一时飘飘然起来。 “燕儿,真的是你,你怎么这么不听话,独自跑到邺城来了。”慕容恪眼神露出一丝惊讶,虽然他表面数落慕容燕的不是,但语气中充满了关怀,似乎并没有嘲笑自己妹妹的意思。 “四哥,我知道错了,你千万别告诉汗叔。”慕容燕嘟着嘴撒娇了起来。 慕容恪黯然一笑,摇头道:“汗叔早就知道了,下午的时候,一伙官兵闯到驿馆,我和汗叔才知道,原来你在四海楼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糟了,糟了,汗叔都知道了,怎么办。”慕容燕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在她心里慕容汗是一个坏叔叔,经常在自己的亲爹面前说自己的坏话,这次自己私自跑到邺城,还逛了最着名的青楼,他一定会将这件事告诉自己的亲爹甚至族中的长辈,真那样自己还不羞死。 慕容恪暗暗摇头,他也是想不明白,自己的妹妹为何会跑到四海楼,那儿是邺城出了名的青楼,她一个女孩子去了能干嘛!难道仅仅是为了吃顿饭。 “放心,汗叔心里还是很疼你的,他为了你要延期回辽东,更嘱咐四哥一定要找到你。” “真的。”慕容燕将信将疑。 一旁的魏安听了,心中顿时疑惑起来,下午慕容恪才得知自己的妹妹在邺城,这才几个时辰,他为何能这么快的找到自己的妹妹。 难道是碰巧路过听到了慕容燕的笑声,这种概率实在是太低了,那么另一只情况就是他有什么诀窍。 “四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慕容燕心下也很疑惑。 不光这次,以往每次自己离开家跑到外面,自己的四哥总是能很快的找到自己,因为家乡大棘城规模不大,就那么几家客栈,她也没在意。 但此次是在邺城,邺城这么大,四哥还是很快就能找到自己,慕容燕一时好奇便问了起来。 慕容恪嘴角微微一笑,颇为自信的笑道:“因为四哥知道燕儿最喜欢干净,住的地方一定是高档的客栈,邺城虽大,但最好的客栈都在附近,四哥一家家的找,总会找到的。” 从一个人细微的生活习惯着手,从而发现其行踪,这个慕容恪果然够聪明,看来自己有些小看他了,魏安开始重新认识慕容恪,也许慕容恪并没有他想的这么简单。 “四哥,你都找到我了,可不可以先不要告诉汗叔,我在邺城还没玩够。”慕容燕撒娇了起来,说着眼角的余光瞟向魏安。 显然,她刚和魏安玩的开心,此时便要回辽东,心里多少有些留恋。 魏安自然看到了慕容燕投来的眼神,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别样的滋味,甜蜜、开心、紧张,甚至有些感动。 慕容恪摇了摇头,黯然道:“全城通缉,小命即将不保,你还有心思玩。” 第一百五十四章 易容之法 魏安和慕容燕闻言均是大惊,四只眼睛齐刷刷的盯着慕容恪。 “四哥,我们只是在四海楼打伤几个士兵而已,这么严重。” 慕容恪在屋顶踱了几步,深叹了一口气,回头看着魏安、慕容燕,略带疑惑道:“四哥也觉得蹊跷,这也不是天大的事,为何赵国的天王石虎会亲自下令全城通缉。” “公子是如何得知是石虎亲自下令的。”魏安心下疑惑,忍不住插嘴道。 “就在半个时辰前,在下找寻燕儿,发现城内有大批士兵在城内巡逻,领头的小校更是将手中的王令张贴在大街小巷。在下看了才知道,原来仅仅是为了抓捕你们几人。”慕容恪蹙眉顿了片刻,接着说道:“在下只用了一块金饼子,便从一名小校口中得知,竟是石虎亲自下的命令。” “竟有此事,不过显然王令也是刚下不久,城内看到此令的人不多,但明日一早,邺城的百姓都会看到此令,到时候我们将无处躲藏。”魏安闻言大惊,蹙眉忧虑了起来。 “四哥,你最聪明了,现在怎么办。”慕容燕也是大急,拽着慕容恪的胳膊,不顾形象的撒娇了起来。 慕容恪嘴角微微一笑,眼神中依旧充满了自信,他轻轻推开慕容燕,侧首看着魏安,故作谦虚道:“此事极为棘手,在下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好主意,不知公子有何良策。” 魏安从慕容恪那自信的眼神,和那从容的口气早就看出此人一定有办法,他只不过是为了试探自己的能力。 魏安不愿输给慕容恪,他仔细思索着如何脱困,但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到好的主意。 看着慕容恪投来的自信眼神,魏安心中居然涌起了一丝嫉妒,他也许有更好的办法。 但自己若是连一个拙策都想不出,一定会遭人笑话,尤其是在美人的面前,即使想不到好主意,也要表现的很有骨气。 魏安昂首看着远处,正色道:“如今四面楚歌,在下已经是瓮中之鳖,哪里想得出脱困良策,但大丈夫马革裹尸,幸也,魏安非贪生怕死之辈,明日一早就与雷暴、赵武,长剑饮血杀向城门,冲出去是运气,即使战死也在所不惜。” 说完一脸的宁死不屈,大有楚霸王乌江自刎的气势。 英雄不以成败为标准,男子的勇气是最能让人折服的,慕容燕端视正气凌然的魏安,眼神之中流露出崇拜的神色。 慕容恪也是大吃一惊,他早就料到魏安绝对想不到脱困的好主意。 他之所以问策魏安,只不过是为了在魏安无计可施之时,说出自己的良策,从而让魏安折服。 毕竟,自己在武功上输了魏安一筹,好胜心极强的他如何能甘心,况且,他一见魏安就是人才,心下爱才心切,大有招揽之意。 但若是自己的能力都不如魏安,又怎么能够让魏安心甘情愿的拜服在自己的麾下。 如今魏安大义凌然,摆出一副不怕死的姿态,自己的良策反而显得有些不够磊落。 难道如此大才就这样错过了,慕容恪蹙眉忧虑,一时嗟叹不已。 魏安自然也看出了慕容恪表情的变化,他没想到自己的几句豪言居然能让受后世敬仰的慕容恪蹙眉,心下一时自豪不已。 “四哥,燕儿不想让魏公子白白送死,你想想办法。”慕容燕粘着自己的四哥又撒娇了起来。 慕容恪眼神之中掠过一丝异色,他心中突然豁然开朗,自己的妹妹对眼前的魏公子似乎有芳心暗许之意。 若是此人做了我大燕国的驸马,效忠自己麾下也就理所当然了,慕容恪心下一时兴奋不已。 “燕儿放心,汗叔此行带了近二十随从,他们每个人都有一技之长,其中就有一位擅长易容,只要将你们易容后替换几名随从,出城轻而易举。”慕容恪说完一脸自豪的看向远方。 “四哥,你真是太聪明了,太好了。”慕容燕喜形于色,一双大眼不时的看向旁边的魏安,关心之意溢于言表。 魏安心下也是大感诧异,慕容恪随行不足二十人之中,居然每个人都有一技之长,看来此人极为擅长招纳人才,大有‘战国四君子’之风。 既然他有心相救,是否对自己有招揽之意呢?若如此,自己该如何拒绝,毕竟,自己是大晋国的子民,不可能投靠异族。 “魏兄,夜深了,在下这就回去,点齐五名随从和易容之人到此家客栈与几位汇合。”慕容恪说着就要离开。 慕容燕疑惑道:“四哥,为何要这么麻烦,我们五人直接过去不是更方便。” 慕容恪嘴角淡然一笑,解释道:“汗叔一直受到监视,你们直接过去一定会被发现。” “哦。”慕容燕应了一声。 “萍水相逢,慕容兄如此厚爱,在下该如何回报。”魏安随口试探。 慕容恪点头一笑,真诚道:“在下与魏兄一见如故,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魏兄说回报就太见外了。” 看着慕容恪一脸真诚的样子,魏安心中居然涌起一股,想要交个朋友的冲动,这也许就叫做魅力。 慕容恪说罢,一转身离开屋顶,向着驿馆而去。 魏安与慕容燕看着彼此,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魏公子,明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逢。”慕容燕说着一脸的落寞,显然,她心里有些舍不得与魏安分开。 魏安心下也是有些不舍,他直视慕容燕落寞的眼神,安慰道:“只要有缘总会相见的,也许一年、两年、十年也说不定。” 越说魏安越是没有自信,毕竟,离开邺城之后,魏安要回到江南,而慕容燕却要回到辽东,两处相隔万里,再见一面,谈何容易。 慕容燕也看出了魏安心里的淡淡忧伤,眼神之中顿时充满了落寞。 她抿了抿嘴,轻声道:“若是想我了,就到辽东大棘城找我,我会在辽东等你的。” 说完看着魏安,眼神之中充满了期待。 魏安看着眼前慕容燕的俊美脸庞,心里泛起一丝甜蜜,连忙回道:“嗯,在下有空一定会去大棘城,燕儿放心好了。” 魏安心下一激动,‘燕儿’两字就脱口而出了,说完之后才想到有些失礼,不禁讪讪的捂了捂嘴。 不过慕容燕丝毫没有介意,而且脸颊还泛起一丝红晕,显然她很希望魏安这么叫她,此时此刻,也许她早就忘了自己是女扮男装。 “慕容公子,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下去。”魏安说着便要离开屋顶。 “嗯,你的衣服,快穿上。”慕容燕拾起屋脊的外衣,几步追上魏安,并亲手将外衣披在了魏安的肩上。 魏安心中一阵感动,伸手将外衣穿好,看着满眼含情的慕容燕,笑着点了点头,一回身顺着梯子爬下了屋顶。 慕容燕紧随其后,待魏安落地之后,便也顺着梯子向下爬,由于她穿的是男装,魏安倒是没有一窥春光的机会。 落地之后,二人各自走向自己的房间。 慕容恪的办事效率不是一般的高,魏安刚把熟睡的雷暴、赵武叫醒,并将邺城发生的一切告知二人,外面就传来了平儿的催促声。 原来慕容恪带着随从已经到了慕容燕的房间,魏安连忙催促雷暴、赵武赶紧过去。 慕容燕的房间不是很大,此时十二人呆在里面,空间顿时显得狭小了许多。 易容师是一名中年的男子,看上去文质彬彬,一点也没有草原男儿的彪悍,魏安无意问了一句,原来此人竟是汉人。 难怪慕容恪可以招揽这么多的人才,原来他对待人才,是不分种族的,这份胸怀可不是一般的能做到的。 慕容恪所选五个随从的体型,和魏安等五人相差无几,只要容貌没有区别,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 不到半个时辰,易容师就已经全部易容完毕,魏安看着身旁的四人,顿时傻眼了。 雷暴、赵武,体型相似,此刻易了容,魏安完全分不清二人谁是雷暴谁是赵武。 平儿、慕容燕,也都是小巧玲珑,魏安就更分不清了。 慕容恪对易容的结果很是满意,他看着五个随从,轻声道:“劳烦五位在邺城多呆一日,待我们离开之后,你们再行离开,东门外十里亭,本公子会给五位准备十匹快马。 “属下明白,四公子放心。”五名随从异口同声的应道。 慕容恪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魏安等人,轻声道:“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去驿馆,天一亮就准时离开邺城。” “嗯。”众人都认可的点了点头。 在慕容恪的带领下,众人离开客栈前往驿馆,只留下替换的五名随从。 “公子,这么晚了,您还没歇着。”白天带兵闯入驿馆的军官,正在大街上巡逻,见慕容恪带着几名随从走在大街上,一时好奇便上前问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逃离邺城 魏安等五人不禁一怔,在四海楼就是这名军官带兵追捕自己的,此刻,虽然易了容,但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忐忑,万一被他认出了就麻烦了。 慕容恪不慌不忙,抱拳回礼道:“原来是白天那位将军,本公子明日一早就要离开邺城,说实话心中有些不舍,邺城繁华似锦,在下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过,再不看,只怕就没有机会了。” 说完蹙眉短叹,摆出一副遗憾的神色。 “公子若是舍不得,可以多住几日。”军官客气了一句,一双贼眼看向魏安等人,随即失望的转移了视线。 因为易容之后的魏安等人相貌已经完全变化了,他自然认不出来。 慕容恪自然看出了,军官曾对自己身后的随从表示怀疑,他嘴角微微一笑,看着军官问道:“将军,通缉的几名犯人还没有抓住,不妨看看本公子身后的几名随从有没有您要找的人。” 说完将身后的魏安拉出来,摆在军官的眼前。 军官早就看过了,没有他要找的通缉犯,虽然站在他面前的魏安,就是他要找的人,但心虚的他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公子说笑了,在下还是到别处找找。告辞。”军官抱拳一揖,带着十多名随从向前方的一处巷子走去。 慕容恪嘴角淡然一笑,抬起步子继续向驿馆走去,身后的魏安、慕容燕等人紧随其后,众人都忍不住暗暗发笑。 到达驿馆之后,魏安拜见慕容汗,客气一番之后便与雷暴、赵武回屋休息。 慕容燕害怕见到自己的叔父,刚进驿馆就拉着平儿躲到房间了去了,慕容汗也没有追究。 魏安走后,慕容汗抬目看着慕容恪,疑惑的问道:“恪儿,叔父让你找回燕儿即可,你为何还要救几个不相干的人。” 慕容恪淡然一笑,上前一步,解释道:“汗叔不要小看这几个人,恪儿和其中一人比过力道,可以肯定他的武功在恪儿之上,况且,他们在四海楼,被数百官兵包围,还能带着三位姑娘从容的逃离,这份实力可不一般。” “哦,恪儿是想招揽他们。”慕容汗突然来了兴趣。 慕容恪点头道:“不瞒汗叔,恪儿确有此意。” 慕容汗闻言,满意的笑了笑,他抬目看向慕容恪,欣慰道:“若三位壮士真能效忠我大燕,就最好不过了,恪儿有几成把握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归附。” “三成把握。” “什么,才三成,也就是希望不大了。”慕容汗语气之中透露着不满。 慕容恪早就料到自己的叔父会有这种反应,他嘴角微微一笑,抱拳解释道:“汗叔息怒,一句话就可以招入麾下的人才,算不上什么大才,古往今来,但凡有大才的俊杰都有自己的信仰,能否招入麾下要看运气。” “只不过武艺精湛而已,你怎么能够看出他们有大才。”慕容汗一脸的怀疑。 “是直觉,直觉告诉恪儿,那个名叫魏安的公子,一定是个有远大志向的人,从他的眼神和气质就能感受的到。” 慕容汗闻言,吁了一口气,眉毛一挑,阴声道:“若此人志向过大,有称霸天下的野心,岂不成了我大燕的心腹大患,我看此人留不得。” 说完眼神之中杀机大盛。 慕容恪连忙解释道:“汗叔多虑了,以恪儿的直觉,此人还没有如此大的野心,最多也就是封侯拜相。” “那就最好不过了,只是,若我们冒着风险将他们救出,而他们却不能归附我大燕,我们岂不白忙一场。”慕容汗蹙眉犹豫了起来。 慕容恪见叔父仍有疑虑,只好将心底的想法和盘托出。 他上前走了一步,几乎贴着慕容汗的耳边,轻声说道:“汗叔放心,第一,燕儿似乎对那个叫魏安的公子颇有好感,若燕儿能收住此人的心,恪儿有八成把握将其收入麾下。第二,中原富饶,我大燕要想成就大业,必须要攻取中原,可眼下石虎拥兵五十余万,实力远胜我大燕,我大燕要取得中原就必须依附江南的晋室,而此人为江南口音,归附晋室的可能性很大,晋室强大,则石虎就相对弱小,对我们极为有利。” 慕容汗闻言,顿时豁然开朗,朗声笑道:“哈哈!石虎全城通缉此人,他自然不会投入石虎麾下,不管此人效忠我大燕,还是效忠江南的晋室对我大燕都极为有利,恪儿之才远胜叔父,看来叔父老了。” 慕容汗说完欣慰的看着眼前的慕容恪,仿佛看到了整个慕容家族的未来。 第二日一早,慕容汗与慕容恪带着一众随从,正在收拾行装,他们随时准备出发回辽东,易容后的魏安等人自然混在队伍之中。 石虎为了安定北疆,展现对燕国的友好,特意派几名心腹大臣前来相送,慕容汗与几位大臣寒暄一阵,便率使团准时离开,几位大臣礼节性的目送了一段便各自离开。 队伍到达东门时,负责城门守卫的小校拦住了去路。 处在队伍最前方的慕容恪,骑在马上,故作不满道:“我们是大燕国的使团,尔等为何拦住去路,快让开。” 小校自然知道对方是燕国的使团,但王令写的很清楚,任何人出城都必须要检查,他不敢违抗王令,但也不愿得罪燕国使者,一时额头急出了豆大的汗珠。 坐在马车中的慕容汗,嘴角一抹冷笑,他拨开马车上的窗帘,大度的说道:“恪儿,他们也是奉命行事,让他们尽管搜。”说着走出马车并顺手将马车前方的帘子掀到了车顶之上。 城门小校没想到燕国使者这么好说话,心中一喜,弯腰躬身道:“多谢大人体谅,末将感激不尽。” 说完回头看着身后的士兵,下令道:“你们快点查,动作轻点,别碰坏了大人的行礼。” 慕容汗此行所带的行礼并不多,只有几个大箱子里面藏得下人,几个小兵很快的就检查完毕。 在士兵检查行礼的空档,小校也没闲着,他的一双眼睛不停的从队伍之中搜索,在确信没有通缉的犯人之后便放下心来。 “你们几个快把鹿角移开。”小校指挥士兵挪开路障,回头看向慕容汗,抱拳道:“多有得罪,大人,可以通行了。” “好,出发。”慕容汗说着走回了马车内。 队伍按照原定的计划离开了东门,一会儿的工夫就到了东门外十里处的茶棚。 魏安等人成功脱离牢笼,内心顿时如释重负,尤其当他们看到熟悉的茶棚时,内心涌起了一种别样的滋味。 慕容燕是在此处和魏安认识的,此时,她回想起当日,魏安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脸颊不自觉的就涌起了红晕。 魏安看向茶棚的眼神也是很复杂,此时,茶棚的客人仍旧不多,稀稀落落的只有五六个人,魏安和慕容燕当日做过的桌子,此时空空的还没有客人。 此时,一行人都是刚吃过早饭,并没有口渴的感觉,队伍并没有在茶棚停下而是继续前行。 魏安本打算在此处与慕容燕他们分道扬镳,但此处里邺城还是太近,而且路上不时有行人路过,万一自己此时离开队伍,很容易惹人怀疑,搞不好可能会连累燕国使团。 邺城四海楼门口,三名被贬为平民的龙腾卫士,和当日抓捕魏安的军官聚在一起商量该如何抓捕逃犯。 就在这时,一行五人从军官的眼前走过,军官习惯性的朝五人看了看,随即蹙眉思索了起来。 这五个人他并不认识,也不是他要抓捕的逃犯,可就是感觉特别的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五人渐渐的走远了,军官回过头来,突然浑身一震,他想起来了,昨天夜里那位叫慕容恪的公子,就是带着这五人从自己的面前经过。 而燕国使团一大早就离开了邺城,他也是亲眼看见的,人数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为何这五名随从突然在邺城冒了出来。 军官想到这里,心里一时七上八下的,他仔细回想了昨夜发生的一切,那五名随从虽然与刚才的五人相貌完全一样,但走路的姿势却有不小的差异。 而且见到自己时,有两位随从表情非常紧张,当时,自己并没有在意,可现在一想,破绽就出来了,他们一定是易容了。 三名被贬的龙腾卫士自然看出了军官表情的变化,他们异口同声的问道:“将军,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军官嘴角一抹冷笑,恨恨说道:“犯人可能已经离开邺城了。” 三人大吃一惊,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军官将自己的猜想告诉三人,说完回身点齐一百名骑兵,带着这群手下向东门奔去。 三名被贬的龙腾卫士,此时已经是平民,他们没有马,只得步行跟随,一路上跑的气喘吁吁。 军官率兵到达东门时,从守门小校的口中得知,燕国使团已经出城快半个时辰了。 “弟兄们给我追,一定要追回逃犯。”军官一马当先,率一百骑兵离开东门,向慕容汗的使团追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追兵袭来 三名被贬的龙腾卫士,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但人的速度如何能和马匹相比,很快他们就被甩开了很大的距离。 但他们没有放弃,一直在后面跟随,毕竟,他们之所以被贬,完全是因为魏安等人造成的。 而且,他们的队正和朝夕相处的兄弟都死于魏安和雷暴、赵武之手。他们心里怀着巨大的仇恨,不置魏安三人于死地誓不罢休。 燕国使团离开邺城已经有十五里了,路上的行人也变得越来越稀少,魏安觉得也该到了告辞的时候了。 他几步走到骑马的慕容恪身旁,恭敬道:“慕容兄,今日救命之恩,魏安将永生不忘,此刻我们也该告辞了。” 尽管慕容恪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当听到魏安说到‘告辞’二字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有一些失落。 慕容燕听到魏安要走,更是失落,甚至有一些伤心。 慕容恪也不太知晓魏安的底细,见魏安要走,开口挽留道:“举手之劳,魏兄不必放在心上,况且,魏兄在四海楼也救了燕儿,就算扯平了,魏兄若没有什么急事,不如到我们辽东逛逛,一切花销包在我身上。” “是啊!是啊!我们辽东有很多你们没见过的好东西,魏公子,不如和我们一起回去,我们辽东的大草原,公子一定没见过。”见自己的四哥挽留魏安,慕容燕心里突然涌起一丝希望,她抛弃羞涩,不顾一切的挽留魏安。 魏安闻言,心中一怔,他身上肩负重要使命,自然不会跟随慕容恪回辽东,但看着慕容燕那渴望的眼神,心里突然有一丝不忍。 他不忍让慕容燕失望,但又不得不让她失望,心里一时纠结不已,甚至有一些淡淡的隐痛。 “多谢慕容兄的美意,在下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暂时就不能和慕容兄去辽东了,日后有机会,在下一定登门拜访。”魏安带着一丝不忍,委婉拒绝了慕容恪兄妹的挽留。 “哦,是这样。”慕容恪点头应了一声,心下多少有一些遗憾。 “魏公子,那你什么时候才有空到我们辽东。”慕容燕嘟着嘴,一双俊美的眼神颇为期待的看着魏安。 “我……”魏安语塞,他蹙眉看着慕容燕,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慕容燕从魏安忧郁的眼神里,已经看到了答案,她落寞的移开了眼神,转身走向一边,双眼之中满是失望之色。 “喂,你们几个喝茶的,有没有看见燕国使团。”军官策马奔至茶棚处,勒住马缰向茶棚内喊道。 “是不是一行二十多人,还有几辆马车。”一名正在饮茶的客人回道。 军官心头一喜,忙问道:“往哪个方向去了。” “正北方向,过去好一会儿了。” 军官闻言,双腿夹紧马腹,大喝道:“弟兄们,给我追。” 说完一马当先,向正北方向追去。 慕容恪见留不住魏安,心下暗叹一声,淡淡道:“既然魏兄有重要的事,在下也就不强求了,这三匹草原骏马可日行八百里,就送给三位了。” 说完给身后的随从递了个眼色,随从会意将手中的三匹骏马交给魏安。 “多谢慕容兄,魏安就却之不恭了。”魏安抱拳谢道。 “多谢慕容兄。”雷暴、赵武异口同声。 魏安与雷暴、赵武骑上战马,正准备告辞,突然身后的道路扬起了大量的烟尘,魏安仔细定睛一看,大约一百名训练有素是骑兵正在向这里追来。 慕容恪与一众随从自然也看到了追来的骑兵,众人的第一预感就是出事了,但他们却想不明白,这些士兵是如何发现破绽的。 难道是留在城内的五个人露出了马脚,慕容恪蹙眉反复设想,终于想出了一些眉目。 五个随从呆在一起目标太大,况且,昨日夜晚,那个曾闯入驿馆的军官,留意过易容后的魏安等人,若是今日在城中见到那五个随从,一定会有所怀疑,带兵追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慕容恪分析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顿时心下有些懊悔,若是提醒五名随从分散开来,那么被发现的概率就要小的多。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细节决定成败,看来自己还要多加历练才行,慕容恪嘴角一抹苦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眼见追兵携尘土而来,魏安与雷暴、赵武自然不会一走了之,他们侧目看向慕容恪兄妹,暗示自己同舟共济之心。 慕容恪心下颇为欣慰,即使不能收入麾下,能够结交肯同生共死的义士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慕容燕更是芳心萌动,魏安一如既往的英雄气慨让她彻底倾倒,她甚至相信,只要有魏安在,那些追兵根本不足为惧。 追兵越来越近,已经可以清晰的听到马蹄声,众随从虽然各有所长,但面对整整一百名全身披挂的正规骑兵,他们心里还是经不住有些畏惧,顿时不禁面面相觑起来。 稳坐马车之中的慕容汗,听到了外面的异常动静,他掀开窗帘向邺城方向望去,顿时绝尘而来的一百骑兵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的心中不免一惊,但很快便冷静下来,回身看着不远处的树林,嘴角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燕儿、平儿,快上车,放弃辎重,所有人上马,立刻沿路进入前方的树林。”慕容汗大喝一声,伸手将马车旁边的慕容燕、平儿拉上了马车。 众人闻令,立即跨上战马跟在马车的后面迤逦而行,剩下近二十匹无人骑乘的备用战马则听话的跟在最后面。 至于那几车从邺城购买的土特产,则被胡乱的扔在了路上,以阻挡追兵。 “将军,他们在逃跑。”一个眼尖的追兵大喝道。 军官自然也看到了,正在逃向树林的一行人,嘴角一抹冷笑,狠狠道:“做贼心虚,一定有鬼。” “弟兄们,给我追,驾……”军官大喝一声,扬起马鞭狠狠的在马屁股上抽了一下。 一百名训练有素的骑兵,加速向前方的燕国使团追去。 双方的距离在不断缩小,当燕国使团进入树林三百步时,一百追兵已经进入了树林。 “站住,站住,不许跑。”身后传来了追兵的叫喊声。 魏安见事情危急,侧目分别与雷暴、赵武对视一眼,三人渐渐放缓速度,逐渐落在了备用马匹的后面。 他们已经打定了主意,要首当其冲,抵挡后面的追兵,毕竟,慕容恪一行人是为了救自己才惹的祸,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挺身而出。 稳坐马车之中的慕容汗一脸的冷笑,仿佛外面的追兵与自己无关似的,但在同处车中的慕容燕看来却是在嘲笑自己,毕竟,若不是自己在四海楼惹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汗……汗叔,燕儿知道错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把我交出去好了。”慕容燕嘟着嘴,吞吞吐吐的说道。 “姐姐,不要。”平儿拉着慕容燕的胳膊,蹙眉不停的摇头。 慕容汗闻言,伸出右手的食指,在八字胡上来回抹了几下,蹙眉道:“燕儿,你是叔父的侄女,叔父怎么舍得把你交给那群禽兽。” “汗叔……”慕容燕张大了嘴巴,她是第一次见自己的汗叔对自己这么温柔,而且还是自己闯了大祸的情况下。 慕容汗说完拉开车帘向外面看了看,自言自语道:“快了,应该就在附近。” “谁在附近。”慕容燕与平儿均是愕然。 慕容汗淡然一笑,并未回答,他闭上眼睛假寐了起来。 追兵在后面已经不足百步了,百步的距离对于马匹而言,几乎是瞬间就可抵达,魏安拔出青釭剑做好了厮杀的准备。雷暴、赵武也是长剑在手。 目测追兵已经不足五十步,魏安与雷暴、赵武勒住马缰停止了前进,战马骤然停下发出了‘嘶嘶’的叫喊声。 队伍前方的慕容恪闻声回过头来,见魏安没有跟来,立刻便意识到他们要独自阻挡追兵,胸中一股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魏安与雷暴、赵武调转马头,回身望向慕容恪,朗声道:“慕容兄,你们快走,追兵就交给我们兄弟三人了。 说完夹紧马腹准备向追兵发起反冲锋。 慕容恪心中一阵感动,他激动的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此时情况紧急,除了有人做出牺牲,别无其它的办法。 马车之中的慕容燕听到魏安要与追兵同归于尽,顿时一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她不顾一切的拉开车帘,纵身要跳下马车,结果被慕容汗一把抓住。 “燕儿,你疯了,你现在跳下去会被后面的马匹踩成肉泥,明不明白。”慕容汗大吃一惊,幸好自己出手迅速,否则自己的侄女真的会被踏成肉泥,若真如此,自己该如何向身为燕王的哥哥交代。 慕容燕挣脱慕容汗的双手,急切道:“汗叔,魏公子他们还在后面,燕儿担心他们寡不敌众,想下去帮帮他们。” 慕容汗闻言,内心顿时感概万千,他是过来人,自然看得出自己的侄女对那个叫魏安的公子怀有的情意。 大燕国的勇士那么多,为何自己的侄女偏偏对这个魏安怀有好感,难道这个魏安真有自己还没发现的优点。 慕容汗叹了一口气,轻声道:“燕儿,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只怕帮不了别人,反而还会拖累人家。” “那怎么办,汗叔,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慕容燕急切的恳求道。 第一百五十七章 雄鹰铁骑 慕容汗眼中透露出自信的光芒,他掀开车帘,大声下令道:“停止前进,所有人立刻停止前进。” 马车与众人都缓缓的停了下来。 慕容恪见叔父下令停下,不禁疑惑道:“汗叔,魏公子他们一片苦心,宁肯牺牲自己也要保全我们,汗叔为何要辜负人家的好意。” “将军,再不走,我们就走不掉了。”一众随从也跟着附和。 慕容汗淡然一笑,将手指塞在口中用力一吹。 “啾……” 一声凄厉的叫声从慕容汗的嘴中发出,犹如雄鹰在鸣叫。 众人都是大惑不解,难道这雄鹰的叫声能招来援兵,但慕容恪好像明白了一些,一定是雄鹰铁骑。 大燕国拥有近十万草原铁骑,慕容皝选其中精锐秘密训练了一支精兵,这支部队人数不多,而且从不穿军装,因此知道它存在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但慕容恪身为慕容皝的爱子,自然是知晓的,此刻得知雄鹰铁骑就在附近,慕容恪的一颗心就全放下了。 追兵见魏安三人自不量力欲向自己发起反冲锋,顿时冷笑不已,他们有一百之众,自然不会把魏安三人放在眼里。 军官更是觉得自己立功的机会到了,他举起手中的长枪准备上前厮杀,身后的士兵更是跃跃欲试。 “啾啾啾……” “啾啾啾……” 就在一百士兵兴奋不已的时候,周围的树林传来了大量的鹰啸声,凄厉嘹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恐怖。 军官与身后的一百士兵闻声,立即勒住马匹,惊恐的看向周围的树林,他们久经沙场,听的出来这不是真的老鹰发出的声音,而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同时发出的暗号声。 “将军,我们好像被包围了,至少有一百人。”一个士兵怔怔的说道。 军官尽管也有些害怕,但他仍强打起勇气,厉声道:“怕什么,我们也有一百人,大不了鱼死网破。” 魏安与雷暴、赵武看到这奇怪的一幕,心中也是一怔,周围树林的鹰啸为何让这群追兵如此害怕,难道这声音预示着什么。 紧接着树林里传来了整齐的马蹄声,一听就是训练有素是骑兵,魏安顿时恍然大悟,原来鹰啸声是这群隐藏树林的士兵发出的。 此树林为何会隐藏士兵,魏安蹙眉仔细一想,刚才慕容汗催促众人进入树林,看来他早就知道这儿有一支伏兵,那么这支伏兵自然就是慕容汗部署在这里的。 一定是燕国的骑兵,魏安想明白了一切,顿时嘴角露出了一抹快意的笑容。 整齐划一的马蹄声让众随从一颗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虽然他们还没看见伏兵的面容,但他们从慕容汗镇静的神情已经可以看出,这些伏兵是自己人。 站在车头的慕容汗,抬头向周围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一笑,跳下马车,踱着步子向追兵的方向走去,慕容恪与众随从策马紧紧跟在后面。 军官见慕容汗停止逃走,踱步向自己的方向走来,心中大惊。 他心里很清楚,慕容汗这么有恃无恐,足以证明周围树林埋伏的是一支精兵,战力远胜自己的一百部下。 同时,他也觉得自己糊涂,如今,路上土匪、山贼横行,慕容汗身为一国使者,怎么可能只带二十个随从。 如今进退两难,他开始后悔不该为了抢功,只带了一百人出城,至少也应该先向上级汇报,若这么不明不白的战死了就太冤了。 “将军,怎么办,是战还是撤。”军官身后的一名士兵焦急的问道。 军官目光一凛,侧身道“闭嘴,看看情况再说。” 此刻他的心里苦笑不已,首先,敌人在暗处,战必败,其次,已经被伏兵包围了,如何能撤的出去,也只好静观其变了。 魏安青釭剑已经出鞘,此刻正瞪大了双眼盯着眼前的追兵,随时准备配合伏兵一起厮杀,眼角的余光见一个身影正走向自己走来。 魏安下意识的侧首一看,是慕容汗,此刻他踱着步子,从自己的身旁走过,在自己的马头前五步之外停了下来。 此刻,追兵与魏安的距离只有不足二十步,在弓箭的射程范围内,慕容汗如此托大,绝非明智之举,魏安心里不禁有些担心。 而对面的军官却是欣喜不已,他觉得机会来了,慕容汗是燕国的使者,是这一伙人的头目,如果自己可以迅速将慕容汗抓住,周围的伏兵便不敢轻举妄动。 而此刻,慕容汗主动送上门来,不到二十步的距离,策马便可到达,军官觉得自己有足够的把握可以一举擒获慕容汗。 “弟兄们,抓住慕容汗,要活的,驾……”军官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急忙下令,说完夹紧马腹第一个冲向前去。 “活捉慕容汗。” 一百士兵举起手中的兵器跟在军官的身后向前冲去。 “小心,快退后。”魏安大喝一声,正准备策马向前冲去,但慕容汗仍镇静的站在自己的正前方一动不动。 被挡住去路的魏安,焦急不已,他心下不禁在想,这个慕容汗是不是犯病了,简直是不要命了。 “嗖嗖嗖……” “嗖嗖嗖……” 就在魏安抱怨不已的时候,周围的树林里传来了急促的弓箭声,从箭支飞来的声音判断,对方是齐射,而且是两批人轮番齐射。 “呲呲呲……” 随着黑压压的箭支呼啸而来,一百名追兵和他们骑乘的战马,在顷刻间全部中箭倒地,大部分人马直接命丧当场,少数命大的也受了伤。 “不可能,不可能……”中箭倒地的军官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不敢相信,天底下还有这样的部队,可以顷刻间让自己的一百人中箭倒地,而自己却还没见到对方的影子。 同样吃惊的还有魏安,他眼见追兵杀向慕容汗,距离是如此之近,尤其是军官那杆长枪,几乎瞬间就可以致慕容汗于死地。 但就在这一瞬间,至少十几支利箭射入了军官的身体,就连胳膊也中箭数支,强烈的疼痛让他松开了手中的长枪,整个身体软绵绵的倒在了地面,再也动弹不得。 邺城东门外十里处,三个被贬的龙腾卫士,气喘吁吁的向茶棚走来。 “去去去,你们带钱了吗?”茶棚的伙计见三人衣衫破旧,而且从邺城徒步而来,料想他们身上没钱,便毫不客气的驱赶三人。 三人毕竟曾为龙腾卫士,地位高高在上,此刻被一个小小的茶棚伙计奚落,顿时内心大怒不已。 其中一人伸手夺过伙计手中的茶壶,一仰头便对着壶嘴喝了起来。 茶棚伙计伸手便要夺回茶壶,但手刚伸出来,肩膀便被此人扣住,巨大的指力将伙计的肩胛骨捏的生疼。 伙计见来人如此蛮横便不敢再要回茶壶,而且还客气的给其他两位各自端来一壶茶。 三人喝饱歇足了,正打算离开,抬眼一看,茶棚旁边的几颗胡杨树栓了十匹上好的骏马,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抬脚向马匹走去。 伙计一见大急,这十匹马便是慕容恪为身在邺城的五名随从留下的,茶棚的伙计收了慕容恪的钱财,负责看管这十匹马,此刻见这三个无赖要抢马,如何不心惊。 “三位壮士,你们已经白喝了三壶茶,这几匹马你们一定不能牵走,本店小本经营,你们行行好。”伙计带着哭腔哀求道。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嘴角硒然一笑,各自去解马缰。 伙计一见,心中欲哭无泪,他抱住一个人的大腿不肯放开。 “去你的。”被抱住的那人,挣开伙计,抬起一脚将其踢开。 三人骑上骏马,顺着一百追兵不久前,踏出的马蹄印狂奔而去。 受伤的伙计捂着肚子,看着绝尘而去的三人,摸着脑袋疑惑道:“十匹骏马,为何只抢三匹。” 树林之中,一百追兵顷刻间灰飞烟灭,慕容恪与一众随从顿时满脸喜色,这是他们大燕国精兵的杰作,他们为此感到自豪。 慕容燕更是感到欣慰,她原本担心魏安的安危,如今,追兵被自己的叔父彻底消灭,她的一颗心也放下了。 “啾……” 慕容汗又发出了一声鹰啸。 顿时两边的树林又响起了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只是这一次马蹄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魏安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支部队战斗力无疑是超强的,而且来无影去无踪,如此鬼魅,真是太可怕了。 自己能遇到这么精悍的军队是幸运的,但却没能一见真容,心下多少有些遗憾。 雷暴、赵武更是张大了嘴巴,惊讶的表情甚至有些滑稽。 “好厉害,这都是些什么人。”魏安好奇的问道。 第一百五十八章 婉言拒绝 慕容汗闻言,淡然一笑,轻声回道:“这是我大燕国的雄鹰铁骑,是从十万草原铁骑中精选出来的,总数只有三百,刚才出现的只是其中的一百人。” 慕容汗说完颇为自豪的瞟了魏安一眼。 魏安闻言,心中一惊,从十万骑兵之中挑选三百人,三百里挑一,可谓精锐中的精锐,难怪战力如此强悍,看来燕国很重视发展精兵。 “大燕国的雄鹰铁骑果然非同一般,可惜未能一见真容,心中甚是遗憾。”魏安蹙眉道出了心中的真实想法,言语之中更是饱含崇拜之意。 但看向慕容汗的眼神里却有一丝异样,雄鹰铁骑既然已经出现,为何不让他们现身,慕容汗这种藏着掖着的做法让魏安心里涌现出一丝不满。 其实,慕容汗是故意这么做的,只有保持神秘才更有吸引力,才能更让人神往,他是想告诉魏安,若想一睹雄鹰铁骑的真容,只有归附大燕国才有可能。 同时,这些精锐铁骑的使命是暗中保护自己安全,随意让他们现身将会使自己失去这个暗中保护伞。 此次,若不是追兵紧逼,情况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他是不会轻易动用这支队伍的。 毕竟,每使用一次,神秘感就减少一分,暴露弱点的机会也就多了一分。 慕容恪见魏安对雄鹰铁骑十分崇拜,心中甚喜,既然魏安对雄鹰铁骑这么好奇,何不利用这个机会再次招揽。 他嘴角淡然一笑,看着魏安,再次挽留道:“魏兄不必遗憾,我大燕国广招人才,若魏兄不弃,办完手中的重要事情,可来辽东投奔我大燕国,雄鹰铁骑正缺少像三位这样的统帅。” 说完一脸真诚的看着魏安。 雄鹰铁骑的战力,魏安与雷暴、赵武是见识过了,此刻,慕容恪不假思索,许诺让三人做雄鹰铁骑的统帅,无疑有抬高三人能力之嫌,目的是要将三人收入麾下。 魏安自然明白慕容恪的良苦用心,他嘴角一抹微笑,推辞道:“雄鹰铁骑乃大燕国的精锐,做其统帅必须要有非凡的能力,在下能力只怕远远不及,慕容兄说笑了。” 慕容恪是真心想招揽魏安,见魏安再次推辞,心中又是一阵失落,但他仍不愿轻易放弃,或许魏安是觉着自己年纪轻、资历浅,没有资格任命他。 慕容恪抬眼看向慕容汗,想让自己的叔父开口挽留。 慕容汗自然看懂了自己侄儿眼中的涵义,顿时眼中掠过一丝不以为然,在他心中魏安只不过是千夫长的水平,封个校尉已经足以。 况且,雄鹰铁骑的统帅一直是由慕容家族的子弟担当,怎么可以让一个外人统领,而且,魏安还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异族少年。 不过,既然自己的侄儿恳求,自己也不能薄了侄儿的面子。 “哈哈哈!三位小兄弟,在下慕容汗,乃大燕国宁远将军,三位若肯投靠我大燕,在下保证,你们至少是千夫长,立了大功便是将军,三位意下如何。” 慕容汗说完很是自信的看着三人,他觉得自己提出的条件已经很优厚了,千夫长,很多人一辈子都做不到这个位置。 魏安闻言,心中不禁一阵冷笑,别说一个不大不小的千夫长,就是封个大将军,我也不会归附异族。 但人家毕竟一片盛情,而且是再三挽留,魏安也不好直接拒绝,这样便会伤感情。 “哦,原来是宁远将军,在下失敬。”魏安连忙躬身颔首行礼。 “不必客气。”慕容汗向魏安摆了摆手。 魏安低头思索片刻,皱眉道:“在下是江南人,如今爹娘健在,幼年时曾拜了一位师傅,在下觉得还是回去与爹娘,还有师傅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慕容恪闻言,心中大喜,他丝毫没有看出魏安这是委婉的拒绝,他以为魏安心动了,有了归附大燕的想法,毕竟,叔父提的条件是那样的优厚,一般人是很难拒绝的。 “如此甚好,在下就先行返回辽东,随时恭候各位大驾光临。”慕容恪满脸的兴奋,说的好像魏安答应了似的。 “魏公子,我在大棘城等你。”慕容燕更是热情,一双大眼盯着魏安,眼神含笑而且充满期待。 慕容恪兄妹如此盛情,魏安心里突然一阵尴尬,本是委婉的拒绝,却让别人误以为自己已经答应,这种纠结的感觉让他很是难受。 慕容汗也以为自己说动了魏安,心里顿时一阵自豪,毕竟,宁远将军的名号还是很响亮的。 “尊师重道、孝顺父母,这才是好男儿应有的品质,我大燕国的大门永远为三位敞开,同时也欢迎天下豪杰入我大燕。”慕容汗双手伸展,作出拥抱天下的姿势。 “好大的野心。”魏安心下吃惊不已,他从慕容汗那睥睨天下的神情可以看出,大燕国有称霸天下的雄心。 而称霸天下必然要入主中原,魏安与恩师韩潜也是一心收复中原,若如此,只怕不久的将来,自己与眼前这些人就要成为对手了。 魏安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若上天要让我们成为对手,那么又何必让我们相识。 想到这里,魏安倒是希望石虎能多撑几年,这样大晋与燕国就不会那么快兵戎相见了。 但很快,魏安便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收复中原自然是越早越好,毕竟,中原的百姓时时刻刻都在饱受蹂躏。 况且,眼下石虎拥兵五十万,北伐难于登天,若燕国也有意入主中原,岂不可以南北夹击,这样大晋收复中原的希望便大得多了,至于灭赵之后的事,那就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咔咔咔……” 一丝细微的拉弓声传入魏安的耳中。 魏安大感不妙,下意识的向一百追兵的尸体中看去,顿时一名还没有断气的士兵,已经拉满弓,箭支正对着魏安前方的慕容汗。 那名士兵的脸颊被箭支穿透,此时他满脸都是鲜血,嘴角勉强露出一丝不甘的狞笑,紧接着箭支射出,带着仇恨向慕容汗的后心飞来。 “将军,小心。”魏安大吼一声,从马背上腾空而起,整个身躯扑向慕容汗。 “碰……” 随着二人相撞,慕容汗被魏安撞开了,而魏安却没能躲开呼啸而来的箭支。 只听‘呲’的一声,一支利箭射入了魏安的左臂,箭支入肉极深,很快鲜血就染红了左臂的衣服。 “魏公子,你怎么样,伤的重不重。”慕容燕一脸的担忧。 她丝毫不理睬被魏安撞飞的叔父,看着魏安的伤口蹙起了眉头。 看着慕容燕为自己担忧,魏安心里一阵心疼,同时胳膊上的剧痛一阵阵传来,他心中一时大怒,几步冲上前去,挥动青釭剑向这名垂死的士兵砍去。 青釭剑锋利无比,一挥之下便是衣甲平过,血如泉涌,士兵胸前的铠甲被硬生生的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 被魏安撞开的慕容汗,在地面上打了几个滚,在随从的搀扶下从地面上爬了起来,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看着魏安手中的长剑,悠悠说道:“衣甲平过,血如泉涌,难道是青釭剑。” 魏安闻言一惊,回身正色道:“正是青釭剑,将军识得此剑。” 慕容汗点了点头,开口问道:“此剑乃天下名剑,你是从何处得到的。” “实不相瞒,此乃祖传之剑。”魏安并不打算隐瞒。 慕容汗闻言,表情微微一震,小声嘀咕道:“祖传之剑,难道是……”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魏安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难道他知道此剑的故事,魏安顿时疑窦丛生,但只要慕容汗不主动说,他也不好直接发问,毕竟,他们彼此的关系还很生疏,还远没有到无话不谈的阶段。 “啪……” 魏安用力将箭杆掰断。 箭镞入肉很深,直接拔出肯定会造成大量的出血,魏安打算先回雷云堡,然后再让堡中的医师想办法取出。 慕容汗见魏安替自己挡了一箭,心中感激,他抬头看向一名随从,命令道:“医师,快给魏兄弟处理伤口。” “是,将军。”随从应了一声,摸出怀里的药瓶和一把小剪刀向魏安走来。 魏安顿时哑然失笑,他居然忘了,慕容汗乃燕国使臣,随从又是各怀绝技,怎么可能没有随行的医师。 能够及时包扎当然更好,魏安伸出了胳膊任由医师处理。 医师很麻利的先用小剪刀将魏安伤口处的衣服剪开,而后将瓶子里的药膏敷在伤口处,顿时伤口不再流血,而后一用力将箭镞拔出。 鲜血顿时喷了医师一脸,医师不管不顾,将瓶子中剩余的药膏全都涂抹到魏安的伤口,伤口的血很快便止住了。 魏安顿时感觉左臂不那么疼了,轻轻活动一下手臂,感觉很是灵活。 “好了,全好了,多谢兄弟了。”魏安高兴的拍了拍医师的肩膀,转身准备上马与慕容恪一行人告辞。 医师见魏安转身,忙阻止道:“魏兄弟稍等,伤口虽然处理好了,但很容易感染,还需要用白布包扎一下。” 医师说完在周身摸了摸,突然蹙眉道:“糟了,包扎伤口用的白布条都在箱子里,进树林时全仍在路上了。” “不用了,魏安粗人一个,没有那么娇气。”魏安不以为意,说完转身就要上马。 “魏公子,你等一下。”就在魏安准备上马之际,身后传来了慕容燕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九章 挥泪告别 慕容燕说完,与魏安对视一眼,顿时俏脸绯红,他低下螓首,拉着平儿钻进了马车。 魏安望着慕容燕离去的背影,摸着脑袋,顿时疑惑不解,这小丫头在玩什么花样。 “嘶嘶嘶……” 不多会儿,马车里传来了布匹的撕裂声。 魏安顿时有些明白了,原来慕容燕是要撕一块布给自己包扎,一股快意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但撕一块布干嘛要跑到马车里,魏安顿时又有了疑问,这么神秘,难道害怕别人看见。 就在魏安疑惑不解的时候,慕容燕揣着一团白色的碎布条,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她的脸颊依旧带着醉人的红晕,螓首也有些微微低下,到了魏安的身边,她才害羞的抬起头来。 一双大眼含情脉脉的望向魏安,樱唇轻启,柔声道:“魏公子,你受伤了,让我给你包一下。” 说完小心的将揣在手里的白色布条拿了出来,轻轻的一层层的裹在魏安的伤口,动作很是轻柔,生怕一用力弄疼了魏安。 包扎的时候,慕容燕始终满面含羞,几乎不敢直视魏安的目光,嘴角也流露出别样的笑意。 与慕容燕相反,魏安可是一点都不害羞,自从慕容燕向自己走来,他的目光就始终在人家的身上流连。 毕竟,就要分别了,也许这辈子,再也无缘相见了,魏安觉得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自然也就顾不得什么礼数了。 慕容燕多少次偷偷看向魏安,都被魏安那炙热的目光,烤的侧目躲避。 一缕淡淡的幽香从碎白布发出,一直传到魏安的鼻端,魏安深深的吸了一口,顿时感到心旷神怡。 一条白色的碎布条为何如此幽香,魏安好奇的向胳膊上看去,顿时感觉眼睛一亮。 只见这层层包裹的碎白布是用蚕丝织成的,上面有一些红红绿绿的点缀,显然是刺绣工绣上去的,而且,布条的边缘还缝了一层金色的花边。 魏安不是三岁的小孩,一眼便看出了这是女孩子贴身的亵衣,通俗点说便是肚兜,而且是蚕丝织成的上好肚兜。 慕容燕居然将自己的贴身之物,撕碎了给魏安包扎伤口,这让魏安心中一阵舒畅。 但魏安知道自己肩负重要使命,今生只怕要辜负慕容燕的一片心意了,内心顿时一阵纠结。 由于急着给魏安包扎伤口,慕容燕还没来得及将外衣的纽扣全部扣上,就急匆匆的跑了出来,胸口处的两个纽扣还大开着。 此时,一阵微风吹过,将慕容燕胸口的外衣轻轻撩起,露出了里面的粉色纱衣,纱衣是透明的,一抹春色若隐若现的,映在魏安的眼帘。 魏安心里顿时打了一个激灵,瞳孔瞬间放大。 “魏公子,你乱看什么。”慕容燕脸颊泛起血色,伸手捂在胸口,轻轻的低下了螓首。 女人是极其敏感的,尤其是未经人事的少女,慕容燕显然发现了魏安眼神的异样。 “多谢…慕容公子…给在下…包扎伤口,在下感激不尽。”魏安做贼心虚,心里有些紧张,说话自然就显得语无伦次。 “魏公子,不必客气,你救了汗叔,这是人家应该做的。”慕容燕显得很是客气,颇有大家闺秀的气质。这和先前魏安刚认识的慕容燕相比有很大差别。 二人对视片刻,慕容燕轻咬朱唇,低下螓首,悄悄的背过身去,眼中顿时泛起了一丝忧伤。 就要分别了,她心中很是留恋魏安,但又不得不回辽东,她只希望魏安能早点办完手中的大事,到辽东来找她。 慕容汗是过来人,自然看出了侄女的心思,他内心暗叹一声,开口说道:“时间不早了,燕儿,我们该上路了,三位小兄弟,大燕永远欢迎三位。” 说完抱拳一揖,转身向马车走去。 慕容燕怔怔的站在那里有些舍不得走。 “燕儿,听话,我们该走了。”慕容恪催促自己的妹妹,回过头来看着魏安,正色道:“魏兄,记得来辽东,告辞。” “慕容兄一路保重,各位一路保重,在下告辞。”魏安说完调转马头,缓缓离开。 约莫行了三十步,魏安回过头来向后看去,只见慕容燕在平儿的搀扶下,正要跨上马车,她心有灵犀似的回过头来向魏安看去。 顿时二人四目相对,内心皆感慨万千,他们各自用力挥舞胳膊向对方告别,一丝不舍之情,萦绕在二人的心中。 魏安淡然一笑,转过身去,挥鞭猛击战马的屁股,战马吃痛,飞一般的向前奔去,很快便奔出来树林,只留下翘首而望的慕容燕。 “魏安子,你一定要记得来辽东。”慕容燕看着已经离去的魏安,在心底默默祈祷。 “姐姐,魏公子走远了,别看了。” “嗯。”慕容燕应了一声,轻轻转过身来,与平儿一起登上了马车。 三名被贬的龙腾卫士,骑着抢来的战马,顺着一百追兵留下的马蹄印奔至树林边缘。 看着地上杂乱的马蹄印向树林深处延伸,三人对视一眼准备进入树林一探究竟。 “驾驾驾……” “雷兄,赵兄,我们要尽快赶回雷云堡,将探得的消息告诉二位叔父,而后,只需休息一日,我便要赶回江南,向恩师汇报。” 魏安策马狂奔,朗声说道。 雷暴、赵武一听,深以为然。 “不错,早一日告知江南便早一分准备,我和赵武早商量好了,这次我们陪着魏兄去江南见识一番。”雷暴挥舞马鞭,大声回道。 “是啊!总是呆在坞堡,都快闷死了,哈哈!”赵武插嘴道。 魏安闻言,心中一阵激动,雷暴、赵武武功高强,都是难得的将才,若有二人相助,自己的实力便增添了许多,收复中原的希望也就大了许多。 “魏兄,有什么为难么。”雷暴见魏安沉默不语,蹙眉问道。 魏安眉毛一挑,朗声笑道:“求之不得,只怕两位叔父舍不得,哈哈哈!” “放心,爹一定舍得。”雷暴、赵武异口同声。 “哈哈哈!驾……”魏安大笑一声,与雷暴、赵武全力向雷云堡赶去。 “有人过来了,快躲起来。”三名被贬的龙腾卫士,听见马蹄声,赶紧下马在一处灌木丛的后面隐藏了起来。 魏安策马与雷暴、赵武呼啸而过,溅起的灰尘飘散到三人的鼻端。 “阿嚏!”一名卫士没忍住,捂着口鼻打起了喷嚏。 尽管声音不大,但还是被敏感的魏安听到了。 “嘶嘶嘶……” “有人在附近。” 魏安勒马停了下来,他警惕的看着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难道我听错了,魏安蹙眉摇了摇头。 “嘶嘶嘶……” “怎么了,魏兄,为何停下。”雷暴、赵武见魏安勒马停下,也一起跟着停了下来。 魏安闭目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淡然道:“没什么,也许我听错了。” “驾……” 魏安策马而行,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见确实没有异常,便放心的向雷云堡奔去。 “找死啊!你差点害死我们。”魏安三人刚离开,两名卫士便狠狠的训斥了那位打喷嚏的卫士。 “我也不是有意的,看清楚了吗!刚才的三人好面熟。”打喷嚏的卫士,皱眉说道。 “看清楚了,就是他们三个杀了队正和我们许多的弟兄,还害的我们被王上处罚,化成灰我都认得。”其中一名卫士恨恨的回道。 “不如我们跟上他们,找到他们的落脚处,然后告知王上,王上一定会派兵围剿,到时候我们大仇得报,而且这还是大功一件。”打喷嚏的卫士说着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猪脑子,被发现了咋办,忘了刚才一个小喷嚏就让他们听出来了,追上去一定会被发现的,就算人小心,可万一马匹叫起来岂不麻烦。”一名卫士道出了心中的忧虑。 其他二人一听,顿时脊背直冒冷汗,他们都是牵着马的,刚才魏安勒马之时,若是这几匹马叫唤一声,他们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糟了,将军带一百人追捕他们,为何他们黯然无恙,难道……”一名卫士想到这里,顿时心下大惊,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对,刚才我明明看见,那人胳膊上有伤,一定经过打斗,将军难道遇到不测。”三人回想起当日追捕渤海公主那日,魏安三人的神勇,顿时为军官感到担忧。 “走,我们先去寻将军。”三人决定暂时放弃跟踪魏安,顺着马蹄印向树林的深处走去。 树林很是茂密,越往里走就越感到毛骨悚然,三人缓步而行,警惕的看向四周,生怕遭到暗算。 前方一股肃穆的杀气扑面而来,三人不自觉的打起了哆嗦,但好奇心驱使着他们继续向前探索。 “怎么会这样,这是谁干的。”当三人看到前方可怕的一幕,顿时惊呆了,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一百六十章 如意算盘 一百多名追兵永远躺在了那里,尸体上插满了弓箭,多的二三十支,最少的也有七八支。 “他们全死了,他们全死了,将军在哪里。”三人顿时慌了神。 前一刻他们还和这一百人在一起,才分开没多久,一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就这样瞬间被射杀,这对三人的心里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将军也死了,怎么办。”一名卫士内心颤抖了。 “冷静,你们看尸体上至少有上千支箭,一定不是刚才那三人干的,他们才三个人而已,不可能在瞬间射程这么多的箭支,一定是其他人干的。”另一名卫士冷静的分析道。 “将军追捕燕国使团,会不会是燕国使团干的。”颤抖的那名卫士问道。 “不会,他们才二十几个人,我见过,他们没有这么多箭支。” “那你觉得是什么人干的。”颤抖的卫士接着问道。 “是谁干的不重要,只要我们让王上认为,是刚才那三个人干的就好了。你们记住,我们是亲眼看到的,刚才那三人带领五百手下在树林埋伏,射杀了一百追兵。”那名最为冷静的卫士阴声道。 “妙计,妙计,真是妙计。”其他两名卫士拍手称赞道。 如此一来,这个莫须有的罪名,便被强加在了魏安等人的身上,他们也可以借此激怒石虎,让石虎下定决心除掉魏安等人。 被其他两名同伴恭维,性格冷静的那名卫士,嘴角一抹冷笑,看着其他二人,淡然道:“现在我们要做到就是,找到他们三个的落脚处,然后通知王上,王上一怒之下一定会派兵剿杀,我们就等着领赏!” “可是,他们都已经走远了,我们恐怕跟不上了。”其他两名卫士摇头叹道。 “你们两个真是猪脑子,他们是骑马的,一路上一定会留下新鲜的马粪,我们顺着马粪寻找,一定能找到他们的落脚处。”性格冷静的那名卫士眼神中露出了恶狠狠的光芒。 “好,我们两个听你的。”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出发。”三名卫士跨上战马沿着进来的路奔驰而去。 燕国使团已经进入了北返的大路,一路上,慕容燕呆呆的坐在马车上,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的手指甲,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旁边的平儿不时的看向慕容燕,时不时的伸手在慕容燕的眼前晃悠,她了解自己的姐姐是最活泼好动的,如今姐姐一动不动,她心里很是担忧。 “姐姐,你还在想他。”平儿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 慕容燕心中大囧,叔父就坐在对面,自己的妹妹怎么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这不是让她难堪吗? “平儿,你不要乱说,姐姐离家这么久,有些想父王了。”慕容燕嘟着嘴狡辩道。 “骗人,明明就是……”平儿说着白了慕容燕一眼。 慕容燕见平儿口无遮拦,怕叔父问起,忙侧身扭住平儿的耳朵,教训道:“你个死丫头,不说话能憋死你,你还说不说。” 平儿耳朵吃痛,告饶道:“不说了,姐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 “哼,你最好给我老实点。”慕容燕伸出中指,指着平儿威胁道。 “嗯。”平儿揪着嘴,看着慕容燕那威胁的眼神,机械的点了点头。 自从进入马车,慕容汗就一直在闭目养神,他并不是疲劳,而是在思考问题,在邺城的这些日子,他亲眼目睹了赵国的实力。 虽说赵国天王石虎残暴不仁,但赵国毕竟经营中原日久,国力比偏居辽东的大燕国强大许多。 仅邺城一地就有精兵十余万,东宫高力,龙腾卫士,皆是悍勇之士,朝中文臣猛将更是数不胜数,大燕国要想入主中原,谈何容易。 慕容汗一时蹙眉短叹,他多么希望大燕国能多出几十万铁骑,朝堂之上能多一些文臣武将。 慕容燕和平儿的打闹,扰乱了他的思路,让他想到了魏安,这个年轻的少年给慕容汗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若是能将此人招入麾下就再好不过了。 “燕儿,叔父见你对那个叫魏安的公子颇有好感,是也不是。”慕容汗微微睁开眼,正色问道。 慕容燕闻言,心中一惊,白了平儿一眼,狡辩道:“汗叔,你别听平儿乱说,没有的事。” “哈哈哈,喜欢便是喜欢,年轻人敢爱敢恨,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慕容汗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其实倒也有那么一点好感,就一点点而已。”慕容燕说着将螓首深深的低下,俏脸和耳根都红透了。 慕容汗是过来人,自然看得出来,自己的侄女对那个魏安早就芳心暗许了,他嘴角微微一笑,淡然道:“喜欢就好,若让你嫁给他,你愿意吗?” “汗叔,你说什么呢?人家魏公子还不知道燕儿是女儿身,再说他早就有了心上人了,看不上燕儿的。”慕容燕说着,耳根更红了,但心底却有了一丝不快,他怕魏安被心上人牵绊,不来辽东找她了。 慕容汗闻言,大笑道:“哈哈哈!我的燕儿这么乖巧漂亮,天底下哪个男儿看了不动心,至于他有了心上人也无妨,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的,多子多孙才是福嘛!” 慕容汗所说的绝非虚言,古代三妻四妾是一个男人成功的标致,就向后世的汽车洋房一样,是可以标榜身份的。 作为当时最高统治者的帝王,往往享有几千美人,甚至过万,仅赵国天王石虎一人,便收拢了四万少女在自己的宫中。 其他王侯将相,多的几十、上百人,少的也有三四人,只有穷人食不果腹,勉强娶一妻,甚至终身未娶或入赘。 至于只娶一人的贵族子弟,往往遭人诟病。 毕竟,在古代为了家族的人丁兴旺,鼓励多多生子,只娶一人所生子女难免单薄,万一夭折,家族便断了香火。 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时代,断了香火比不孝还要严重的多,断子绝孙是那个时代最大的诅咒。 见叔父如此说,慕容燕心里泛起了一丝希望,但同时也有了一丝醋意,虽然那个时代的女人地位低下,普遍没有多少独享男人的想法。 但与别人分享一个男人,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别扭,若禁止丈夫娶妾,则会让人觉得有失妇德,甚至被冠以‘母老虎’‘母夜叉’等奇葩称号。 “汗叔,魏公子也没说一定会来辽东,就算燕儿想嫁,也不一定有人娶。”慕容燕说完,轻咬樱唇,低头拨弄着手指。 慕容汗见自己的侄女如此表情,内心很是复杂,他认为凭借千夫长的职位,魏安多半会归附大燕。 而且魏安确有大将之才,还长的一表人才。 但魏安究竟有多少实力,他还不清楚,而慕容燕却是燕王的女儿,大燕国最美的花朵。 若魏安只是勇武,而无统御千军之才,充其量只能做偏裨之将,那么,侄女委身下嫁就太委屈了,而且自己的哥哥,燕王慕容皝也一定不会同意。 “燕儿,叔父只是随口说说,一切还要看上天的缘分。”慕容汗说着向车顶指了指。 他的想法很简单,若魏安不来辽东则罢,若投奔大燕,他一定会让魏安领兵作战,见识一下魏安的实力。 若魏安真的像慕容恪所说的那样,有大将之才,他一定会极力撮合,让侄女的美貌留住这个大才,毕竟,自己的侄女已经对魏安动心了,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但若魏安只是武功高强,而无带兵能力的偏裨之才,他也打算在家族之中找一个貌美的姑娘嫁给魏安以收其心。 慕容汗心下打着如意算盘,而对面的慕容燕则一脸落寞的掀开车帘看向苍穹。 “缘分,今日一别,我和他还有缘分吗?”慕容燕看着蔚蓝的天空,在心下暗暗祈祷。 被贬的三名龙腾卫士骑着马一路追踪魏安,他们沿着树林的出口一路分散寻找。 “马粪,新鲜的马粪,我们没有跟错。” 其中一人有所发现,兴奋的叫了起来。 “嘶嘶嘶……” 另一名卫士勒住战马,跳下马背,急速走到马粪旁。 “让我来,让我看看。” 他捡起一坨马粪,仔细的观察了一番,然后轻轻的掰开闻了闻,最后又在脸上贴了贴。 “哈哈哈!还是热的,颜色和气味都和树林外面遇到那几坨一模一样。”这名卫士说完,露出了陶醉的笑容,仿佛刚吃完美食一般。 “好,太好了,上马,我们接着追。” “驾……”三名卫士策马继续向魏安离开的方向追去。 于是,一条不起眼的小路上,出现了极其滑稽的一幕,三名卫士,不时的勒住战马,到地面捡拾马匹的粪便,甚至不惜用鼻子闻,脸蛋贴,就差没吃下去了。 就连他们所骑的战马,都有些郁闷,不时的用鼻子喷气来表达它们的不满,也许是它们不明白,为什么这些骑在它们背上的人,会对粪便这么感兴趣。 第一百六十一章 立志投军 雷云堡入口处的一线天站着几个人,为首的是堡主雷云和赵有德,身后站着几个随从。 魏安与雷暴、赵武去邺城已经整整两天了,不足五十里的距离,当日便可返回,为何两天过去了还没有回来。 他们二人都有些担忧,毕竟,他们都只有一个独子,而魏安也是韩潜的徒弟,任何一个人有什么闪失,都会让他们难以承受。 “怎么还没回来,要不要派人到邺城找找。”雷云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渐渐焦躁起来。 赵有德闻言,劝解道:“不用急,也许他们还没有打探到消息,大军南征是机密大事,岂是轻易就能探得的。” 见赵有德如此说,雷云一颗心放下了不少,但眉头上仍带着一丝隐忧,不亲眼见到三人回来,他的一颗心是不可能完全放下的。 “堡主,快看,烟尘,是不是少堡主他们回来了。”一个眼尖的随从大声喊道。 雷云、赵有德闻言,抬头一看,果然前方的道路上扬起了沙尘,这一带人迹罕至,有人骑马绝尘而来,几乎可以肯定就是魏安他们三人。 雷云、赵有德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驾驾驾……” 魏安与雷暴、赵武向雷云堡的方向奔驰而来。 “前方就是一线天了,我们快到家了。”雷暴看到一线天,心中大感亲切。 魏安闻言,抬头一看,一线天那巍峨的两座相对而立的山峰已经不远了,虽然那里不是魏安的家乡,但毕竟在那里呆过,魏安心里也是有一些亲切的。 “快看,前方好像有人,会不会是爹和雷叔在那里。”赵武眼尖,第一个看到了一线天下方的几个人影。 魏安、雷暴闻言,仔细定睛一看,果然在前方有一排人站在那里,似乎在等着他们。 “一定是雷叔、赵叔他们,我们加快速度,别让他们等久了,驾……。” 魏安说完,扬起马鞭猛抽马屁股,第一个向前猛冲。 “驾驾驾……” 见魏安加速猛冲,雷暴、赵武也不甘落后,紧紧跟在魏安的身后,策马向前追赶。 “雷叔、赵叔。” “雷叔、爹。” “赵叔、爹。” 魏安与雷暴、赵武奔至一线天,下马便抱拳拜见雷云和赵有德。 二人心中顿时乐开了花,连忙扶起三人。 “怎么样,任务完成的如何。”雷云看着三人笑着问道。 其实他也是明知故问,从三人那自信的眼神,就可以猜出一定是顺利的完成了任务。 “不辱使命。” 魏安与雷暴、赵武异口同声,说完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神色。 “哈哈哈!太好了,就知道你们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雷云大笑着夸赞。 赵有德也是喜上眉梢,三人平安回来,他的一颗心也放下了。 他见三人风尘仆仆,而且身上都有伤,便知道他们这两天,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便开口问道:“为何都受了伤,遇到什么困难了。” “一点小事而已,不值一提。”赵武回答的很是轻描淡写。 雷云骤见三人,内心太过高兴,居然没注意到三人都受了伤,此时听赵有德发问,才发现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尤其是魏安的胳膊上还是明显的新伤。 “一线天风大,有什么事回堡中再说。”雷云见三人身上有伤,忙招呼众人回坞堡。 魏安与雷暴、赵武并排牵着战马,跟在雷云、赵有德的身后向坞堡走去。 雷云堡正堂,魏安与雷暴、赵武将探得的消息与这两日遇到的事情详细的告知雷云、赵有德。 二人听后也是大吃一惊,他们没想到石虎居然起大兵十五万南征,如此庞大的兵力,显示了石虎吞并江南的野心。 胡人铁骑的威力,他们都是见识过的,而晋室接连经历了王敦之乱和苏峻之乱,如今战力如何,能否抵挡如此强大的兵力,他们心里完全没有底。 雷云与赵有德对视一眼,轻声说道:“此次石虎派了十五万大军南征,江南必将势如累卵,若能早一日将消息告知韩将军,兴许损失就会小一些,魏安,你明日一早就动身去江南。” “雷叔说的是,魏安也正有此意。”魏安很赞同雷云的提议。 “爹,我也要去。”雷暴恳求道。 “嗯,还有我。”赵武自然不会落后。 赵有德看了雷云一眼,赞成道:“不如就让他们两个陪着魏安到江南,也好代我们问候韩将军。” 雷云闻言,点了点头,他也早有此打算,毕竟,孩子已经快成年了,也该出去历练历练了。 “好,明日一早,你们三人带领堡中壮士一百人,即刻前往江南。”雷云下了决定。 “还有,小郡主乃皇室血脉,不能屈居在小小的坞堡,江南建康是我大晋的都城,那里才是她该去的地方。”赵有德补充了一句。 魏安抱拳正色道:“两位叔父放心,魏安一定不辱使命,先回军营将石虎南下的消息告知师傅,而后尽快将小郡主安全送回都城建康。 “爹,赵叔,你们放心,我和赵武一定会全力协助魏兄,保证万无一失。”雷暴一脸的自信。 赵武也不甘落后,朗声道:“雷叔、爹,石虎大军南下,身为大晋子民,赵武也想尽一份绵薄之力,此次前去江南,我和雷暴早就商量好了,一定要加入韩将军的麾下,与胡人大军血战,以弥补雷叔与爹心中多年的遗憾。” 雷云、赵有德闻言,心中一时感慨万千,赵武说的没错,他们多年以来心中一直存有遗憾。 毕竟,不论什么理由,他们违抗军令,擅自北渡黄河就是过错,他们内心深处,其实一直还想着追随韩潜。 此时,他们的儿子要弥补他们的多年的遗憾,他们内心怎能不激动。 雷云与赵有德对视一眼,两个人顿时都笑了,但笑中还带着一丝哭意。 “好,很好,你们都已经长大,也该承担起保家卫国的责任了,我雷云为你们感到骄傲。”雷云红着眼说道。 赵有德补充道:“你们既然要投军报国,就一定的服从韩将军的命令,绝不可像我们当年那样违抗军令,切记,切记。” “嗯,我们记住了。”雷暴、赵武异口同声,说完眼神之中流露出兴奋的神色。 “好了,辛苦了两日,你们先去休息。”雷云见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便催促魏安三人休息。 魏安与雷暴、赵武闻言,抱拳一揖,各自回房休息。 经过一上午的追踪,三名被贬的龙腾卫士终于到达了一线天的入口。 两侧陡峭的山峰让他们心里很是害怕,他们担心前方有埋伏,策马徘徊在入口处,迟迟不肯向前。 “过了前方这个山谷,一定就是他们的落脚处,我们还是回去禀告王上!”一名胆小的卫士说着就要离开。 “不行,王上的脾气你们不是不知道,万一他们三人只是路过此处,前方并无巢穴,大军扑空,我们一定身首异处。”性格冷静的卫士开口表示反对。 “那好,你一个人先去探路,我们两个留在这里接应你。”胆小的卫士顺水推舟,狡黠的说道。 “哼,胆小鬼,你们两个帮我牵马,我去去就来。”性格冷静的卫士,跳下战马,步行进入一线天。 他之所以选择步行进入,是为了尽可能的隐藏自己,从而不被发现,毕竟,他也觉得前方多半是魏安等人的落脚处。 战马的嘶吼声会传的很远,万一自己暴露了行踪,以魏安三人的武力,他根本就没有多少生存的几率。 他弓着身子,小心的向前行去,由于阳光照射的不足,一线天的道路阴暗潮湿,里面的空气都很冷,再加上本身的紧张,他感到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抖。 颤颤巍巍的走完了一线天,他终于发现了雷云堡,而雷云堡的壮丁却没有发现他。 “此处竟有如此大的坞堡,至少有上千人的规模,禀告王上一定大功一件。”他嘴角露出了狡黠的狞笑,悄悄退回一线天,而后发足狂奔。 跑出一线天的他,立刻骑上战马,马鞭一扬,策马向邺城奔去。 另外两名卫士,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后面有人追来,也跟在他的身后策马狂奔。 邺城东门处,龙骧将军孙伏都一脸凝重,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百名士兵的尸体,这些尸体都是刚刚从城外十五里处的小树林运来的。 也就是燕国雄鹰铁骑射杀的那一百追兵,此刻他们的身上仍插满了箭支,远远看去就像一个个刺猬。 究竟是什么人干的,孙伏都一时想不通,虽说邺城附近一直不太平,但士兵被杀多数都是落单造成的,而眼前却是整整一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 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力,可以瞬间击杀这一百人,而且还射出这么多的箭支,很明显肯定不是几个人干的,而是几百、甚至几千人才能做到。 若真的有几千人马,那么如此多的人马会躲藏在哪里呢?孙伏都不禁蹙起了眉头。 第一百六十二章 伏都将军 邺城是赵国的都城,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事情,朝廷各方都很重视,就连天王石虎都亲自过问,这让孙伏都感到压力很大, 他眼神露出凶光,暗暗在心下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射杀一百士兵的队伍,找出来彻底消灭。 “嘶嘶嘶……” 一阵战马的嘶吼声打断了孙伏都的思绪。 他不耐烦的抬眼看去,只见三名衣衫破旧的卫士,下马直奔自己而来。 最前方的一人,看了看满地的尸体,跪禀道:“孙将军,你要为死去的将士做主啊!他们都是我大赵的勇士,死的实在太惨了。” “一定要严惩凶手,为死去的弟兄报仇。”后面的两名卫士跟着跪禀道。 见三人如此悲愤,孙伏都一脸迷茫。 龙腾卫士人数众多,他并不认识眼前的三人,他也不清楚眼前这几个人与死去的一百士兵有何关系。 但既然三人如此悲痛欲绝,说不定有些线索。 孙伏都眉毛一挑,瞪视着三人,朗声说道:“这一百多将士都是本将的部下,缉拿凶手本将自然责无旁贷,还要你们几个提醒。” 见孙伏都一脸的怒气,三名卫士忙哆哆嗦嗦的应道:“将军恕罪,我们三人与行凶之人有不共戴天之仇,见这么多弟兄被杀,心中着实气愤,绝没有怀疑将军的意思,将军英武,一定可以荡平行凶之人。” 见三人如此恭维自己,孙伏都一颗烦闷的心,顿时舒服了许多,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当他听到眼前这三人,与行凶之人有不共戴天之仇时,他的心里顿时有了一种预感,眼前这三人一定知道行凶之人的情况。 他态度缓和了许多,右手轻轻一扬,示意三人站起来说话。三人会意依次站了起来。 “你们是何人,和凶手什么仇恨,还有这些凶手现在何处,全都一一告诉本将,本将一定为你们做主。”孙伏都态度和蔼的说道。 三人一听,心中大为高兴。 站在最前面的一人,抱拳抢着答道:“孙将军,我等本是跟随在王上身边的龙腾卫士,前些日子奉王上之命,前去迎接渤海公主,结果队正与三十多弟兄全部战死,只有我们三人侥幸逃脱,这件事想必将军也是知道的。” 孙伏都闻言一怔,打断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日大殿之上,本将只是匆匆看了你们几眼,没大记住,现在仔细一瞧,还真是你们三个。” 孙伏都边说边打量三人,突然眼中精光一闪,急切的问道:“你是说,杀死三十多龙腾卫士,劫持渤海公主的人,与杀死本将部下一百人的凶手是同一伙人,是不是。” 说道激动处,孙伏都难以控制自己,一把抓起来眼前的卫士,瞪着眼急切的逼问。 这名卫士被孙伏都抓住衣领提起,嘴里说不出话,只得拼命的点头。 见自己的推测得到了证实,孙伏都难以抑制心中的兴奋,他一把松开手中的卫士,将其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你们可知凶手现在何处。”孙伏都一脸的杀气。 三名卫士一听,异口同声道:“知道,知道。” “快说,在何处。”孙伏都眼中冒着瘆人的凶光,仿佛一个饥饿的野狼遇到了肥美的羊群。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渤海公主是石虎仰慕已久的美人,如果能灭了凶手,将被劫持的渤海公主呈献给石虎,必定是大功一件,到时候自己一定可以得到石虎的赏识。 况且,南征在即,自己作为后军统帅夔安的副将,与姚戈仲、张豺同级,而此二人深受石虎的赏识。 战场至之上,夔安难免有所偏袒,立功的机会多半会交给他们,而自己将一无所获。 但若自己也得到石虎赏识,在后军的地位将至少与姚、张二人持平,身为统帅的夔安至少也要分一些立功的机会给自己。 被摔在地面的卫士,急忙爬起来,他顾不得掸去身上的灰尘,连忙禀告道:“将军,在据此五十里处,有一个极其隐蔽的坞堡,他们都隐藏在那里,那座坞堡地形易守难攻,仅正面有一座两丈高的石头堡墙,粗略估计,他们应该有几千人,说不定还不止。” “哦,有这么多。”孙伏都眼神之中露出贪婪的神色。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要知道在古代,士兵立功是以斩杀敌人的数量来衡量的,一颗敌军的人头是多少功劳,都是有明文规定的。 几千颗人头,那可是不小的功劳,孙伏都怎能不心动,况且,这些人不过是装备简陋,训练不足的土匪,剿灭他们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如此大的一份功劳摆在面前,怎能轻易错过,孙伏都嘴角一抹贪婪的微笑。 他回身看着身后的几名部下,下令道:“传令,立刻集结三千人马,半个时辰后在此集合,日落之前,本将定要荡平贼寇巢穴,为死去的将士报仇。” “末将遵命。”身后几名部下抱拳应道,说完各自转身回去准备。 “你们几个先歇着,待会在前方带路。”孙伏都看着三名卫士下令道,说完转身在城门附近踱起了步子。 见孙伏都丝毫没有怀疑自己的话,三人都暗自庆幸,他们遇到了一个大大咧咧的将军,所以很轻松的就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魏安等人的身上。 甚至他们事先,早已编排好的理由都没有用上,这让他们很意外也很兴奋。 “将军,我等本事戴罪之身,此次剿杀贼寇,望将军也给我们三人一个杀敌立功的机会,我等感激不尽。”其中一名卫士小心的说道。 “放心,灭贼之后,本将会如实禀告王上,你们就等着领赏!哈哈!”孙伏都心情大好,说话自然也十分客气。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三人异口同声的感谢道。 有了孙伏都的亲口承诺,三人忐忑的心顿时放下了,此刻他们抬头望向雷云堡的方向,嘴角露出了快意的狞笑。 第一百六十三章 官兵袭来 魏安起身在屋内活动了几下筋骨,顿时感到浑身异常的舒服,而且伤口一点也不痛,仅仅有一个厚厚的血痂粘在上面。 “身体痊愈了,太好了。”魏安心中大为高兴。 原来经过短暂的睡眠,魏安疲惫与受伤的身体得到了自我修复,身体很快恢复到建康的状态。 而且,这两日魏安在邺城,频繁的与慕容燕接触,还偷看她洗澡与上药,就连分别之日都憋见了慕容燕胸口那点春色。 魏安年纪轻轻自然血脉贲张,只是邺城处处凶险,他的一颗心始终处在紧张的状态,也就没有释放这种压抑感。 而此时他已经回到了雷云堡,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一线天外,龙骧将军孙伏都率领三千人马,在三名卫士的指引下已经到达了这里。 望着高大险峻的一线天,孙伏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久经沙场,自然明白此地的凶险。 此时若有一支人马隐藏在山顶,居高临下偷袭自己的部队,自己一定损失惨重。 但很快他便乐观了起来,如此险峻挺拔的两座山峰,山顶是不会有人的,因为人根本就爬不上去,只有长着翅膀的鸟儿才能到达那里。 “孙将军,过来这个山口,就是贼人居住的坞堡。”一名卫士上前提醒道。 孙伏都闻言,抬头看了看天,正色道:“还有半个时辰天就黑了,天黑之前一定要攻下贼人的巢穴。” “将军,为何不等天黑了,借助暗夜的掩护再动手。”身后一名部下建议道。 孙伏都哑然一笑,不屑道:“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对付他们用不着偷袭,直接强攻即可。” “将军所言极是,我等誓死追随将军力战灭贼。”多数部下都比较赞成强攻,毕竟,在他们的心里躲在坞堡之中的山贼都是不堪一击的。 见身后的部下都极力支持自己,孙伏都心下颇为得意,他扯着嗓子大声下令道:“传我命令,大军立刻穿过山谷,向贼人的巢穴发起进攻。” “末将领命。”身后的部将皆慨然应诺。 紧接着骑兵排成一条线顺着一线天的山谷奔驰而去,后面的大批步兵则排成两排并排而进,三千人马浩浩荡荡的杀向雷云堡。 一千匹战马陆续奔驰而来,巨大的马蹄声在山谷中回荡,很快便传进了雷云堡。 坞堡中正在站岗的堡兵,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正一头雾水,顿时一名手持长枪的骑兵从一线天冲了出来。 紧接着第二名、第三名……很快眼前便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骑兵,这些骑兵稍作集结,便气势汹汹的向堡门冲来。 这么多骑兵滚滚而来,就算傻子也能看的出来,这是要攻打坞堡。 “快关堡门,弓箭手放箭。”一名小头目大声下令道。 “咔咔咔……” 四名身材高大的堡兵,立刻用力推动厚重的堡门,两丈高的堡墙上,三十多弓箭手正弯弓搭箭向冲过来的骑兵一阵乱射。 “呲呲呲……”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骑兵被弓箭射杀,摔下了马背,但后面的骑兵丝毫不为所动,一个个加速向已经被关了一半的堡门冲来。 他们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在堡门关闭之前冲进坞堡,从而大开杀戒,用堡中壮士的人头换成他们的军功。 后面的骑兵仍源源不断的冲进来,而己方守门的人手显然不足,负责守门的小头目急了。 “快去报告堡主,官兵打来了。”小头目大喝一声,抽出一支利箭向奔驰而来的一名骑兵射去。 雷云堡的堡门距离一线天的入口处,只有大约一百步,骑兵的速度又是如此的快,很快便有几名骑兵冲至堡门。 而此时堡门还没有完全关闭,四名正在关门的堡兵不幸的成为了骑兵的枪下之鬼。 堡门被骑兵夺占,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骑兵策马冲进了坞堡,与堡中守门的堡兵厮杀起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坚壁清野 雷云堡正堂之中,魏安与雷暴、赵武正在与堡主雷云、赵有德商议,明日一早回江南的具体行程,就听见外面杀声震天,惨叫连连。 五人心中皆是大惊,连忙起身走出正堂,刚到门前就见一名堡兵神色匆匆的闯了进来。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如此慌张。”堡主雷云故作镇定的问道。 堡兵连忙回道:“堡主,不好了,官兵杀来了。” 五人闻言皆是一惊,雷云堡如此偏僻,官兵是如何发现的,难道堡中有奸细不成。 “我们三人刚从邺城回来,官兵就杀来了,看来我们一定是被跟踪了。”魏安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赵武闻言,摇头反驳道:“不可能,一路上我特有留意了身后的情况,如果有人跟踪,一定逃不过我的眼睛。” “是啊!我也留意了。”雷暴补充道。 既然二人都这么说,魏安也不好直接反驳,况且,一路上魏安自己也不时的留意身后的情况,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但直觉告诉魏安,一定是被跟踪了,他记得刚与燕国使团分开,奔出小树林时听到了一声喷嚏,虽然没有发现周围有人,但他确信那一定是人打出的喷嚏,也许自己遇到了跟踪的高手。 “堡主,官兵冲进来了。”又一个堡兵气喘吁吁的跑来汇报。 此时,形势万分危急,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了,当务之急便是尽快击退冲进坞堡的官兵,至于官兵是如何发现坞堡的,已经显得不重要了。 “集结堡中所有人马,杀退官兵。”雷云大喝一声,绰起一支长枪带头向堡门方向杀去。 赵有德与雷暴、赵武也各持长枪紧跟其后,魏安当然更加不会退缩,他拔出青釭剑几步便追上四人。 坞堡内冲进来的骑兵很快便达到了五十名,而且后面的骑兵还在源源不断的涌来。 不过,坞堡之中闻讯赶来增援的人马也越来越多,很快便在堡门附近集结了五百人马。 双方都杀红了眼,没有一个人退缩,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了许多战死士兵的尸体。 “何人敢犯我雷云堡,找死来了。”堡主雷云大喝一声,举起长枪便冲进了战团,刺出一枪便结束了一名骑兵的生命。 赵有德与雷暴、赵武紧紧追随在雷云的身后,他们四人冲进敌群,四杆长枪所向披靡,不断的收割骑兵的生命。 周围的堡兵见两位堡主亲自冲锋,顿时士气大振,一个个争着向涌进来的骑兵杀去。 涌进来的骑兵渐渐处于劣势,虽然后面不断的有新的骑兵涌入,但他们的数量还是不断下降,一会儿工夫便只能维持二十余骑。 “将他们彻底逼出去,杀啊!”魏安大喝一声冲上前去,青釭剑手起剑落,一个个骑兵被砍下马来。 在雷云堡全体勇士的努力下,涌进堡中的骑兵被彻底斩杀,后续的骑兵眼见情况不妙,都停止了前进。 他们在距离坞堡最远的地方开始集结,那儿勉强在弓箭的射程范围之外,堡中弓箭手射不到他们。 “爹,他们在集结,不如我们冲出去,彻底消灭他们。”雷暴大声建议道。 雷云眉头微蹙,否定道:“不行,那儿已经超出了弓箭的射程,我们的勇士战力不如这些官兵,失去弓箭手的保护,我们的损失会更大。” 雷云说的一点没错,经过刚才的一战,众人都看出来了,这些骑兵实在是强悍。 虽然他们冲进堡中丢下了一百多具尸体,但雷云堡的堡兵却战死了二百多,而且,那一百骑兵有许多都是被堡墙上的弓箭手射杀的。 “关闭堡门,准备固守。”雷云下达了命令。 “咔咔咔……” 随着刺耳的咔咔声,厚重的堡门被彻底的关上了。 为了防止敌军撞开堡门,堡兵们搬来了十几根大腿粗的长木棍抵门后,另外整整一百堡兵固守在这些木柱子周围,随时,随时准备与撞门的敌军对抗。 雷云堡的人口有三千六百多,除去六百多不能作战的妇孺,剩下的三千男子都可以称为战士。 但这三千人中,包含了十三、四岁的少年,也包括五十多岁的老人,真正的壮年只有两千。 而这两千壮年堡兵,大多都是训练不足,而且没有经过沙场的考验,当年北伐军的老底子,作战骁勇的战士只有五百余人。 如今这五百勇士的年龄,大多都在四十岁左右,而且多年不曾作战,体能都有不同程度的下降,与堡外精锐的官兵比起来也处于劣势。 这也是雷云之所以不敢冲出去厮杀的原因,力量太单薄了,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依托两丈高的石头堡墙也许还有一丝胜算。 “弓箭手全部随我上墙,剩下的弟兄,一半固守在原地,另一半到堡中搬石头,今晚要砸死这群畜生。”雷云说完带着弓箭手登上了堡墙。 此堡墙由于连年加厚,如今已经足有一丈宽,整个堡墙的长度大约两百步,正中间堡门的上方还加盖了一座门楼。 站在门楼下的魏安看着前方集结而来的人马,一时忧心忡忡。 他完全没有料到官兵来了这么多,随着近千骑兵列队完毕,后面更是涌出了大批的步兵。 而且这些步兵的装备很是精良,有三成手中都顶着大盾牌,更有许多背着强弓的弓箭手,甚至出现了十多架简易的云梯。 看来官兵是有备而来,魏安长吁了一口气。 眼前的官兵已经超过了两千人,而且后面还在源源不断的涌来,究竟来了多少官兵,所以人的心里都没有底。 堡主雷云蹙起了眉头,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如果这些官兵架起云梯强行攻打,坞堡失守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如果放弃抵抗,结果一样是个死,同样是死,他自然不会选择投降,他不是一个怕死的人,战死沙场对于一个勇士来说是最大的荣耀。 但他心疼自己的儿子,他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躲过这场劫难,况且,他们还要去江南将石虎南下的消息告知韩潜。 “魏安、雷暴、赵武。”雷云大声喊道。 “在。”三人闻声立刻聚到雷云的身边。 雷云打量着三人,眼神之中尽是慈祥,顿了顿,朗声说道:“你们三人肩负重要使命,一定要将石虎南下的消息告诉韩将军,现在你们立刻从后山悬崖小路离开坞堡,日夜兼程赶往江南,不得有误。” 为了让三人服从,雷云不惜用起了军人的口吻。 “爹,我不走,要走也要先杀退了这群官兵。”雷暴第一个抗命。 赵武也摇头道:“坞堡危在旦夕,临阵脱逃,赵武实难从命。” “雷叔,就让我们与大家一起战斗!我们是不会在这种情况下离开的。”魏安也表示不会服从。 旁边的赵有德与雷云的心思是一致的,他也想让自己的孩子躲过这一劫,见三人抗命,开口训斥道:“你们三人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况且,你们肩负的使命更加重要,悬崖小路处处凶险,也只有你们有能力通过,快走!” “赵叔,您不要再说了,只要我们全力应战未必会输给这群官兵,岂能不战而逃,况且,大丈夫马革裹尸幸也,战死沙场也是我辈最大的荣耀。”魏安一番慷慨陈词说的众人都是热血沸腾。 “爹,让我们团结一心,打退这群畜生。”雷暴浑身充满了热血。 “说的对,要走,也要从正面离开。”赵武也跟着插嘴道。 见三人都不愿离开,雷云与赵有德顿时感慨万千。 首先,他们很清楚自己与外面官兵实力的差距,一身热血可以提高士气,但是仍改变不了敌强我弱的事实,奋力抵抗的结局多半是全体战死。 其次,他们当年不也是一身热血,明知自己实力弱小,还硬要北渡黄河拯救中原百姓,结果部下接连战死,最后只得率残部龟缩在小小的雷云堡。 他们的儿子今天的表现,正和他们当年的气势一样。勇敢、正直、肯于担当,这些都是自己遗传给他们的优秀品质,现在有什么理由要求他们临阵脱逃。 二人对视一眼,顿时都大笑了起来。 “果然是老子的种,不怕死,好样的。”雷云拍着雷暴的肩膀粗鲁的夸赞了一句。 “武儿,放开手脚,大杀一场,对敌人永远都不要有怜悯之心。”赵有德也鼓励起了儿子。 魏安望着手中的青釭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用手中这把利剑斩杀至少五十名敌军的人头。 前方敌军的人马已经集结完毕,魏安粗略估计了一下,大约有三千人,步兵二千多,骑兵不足一千。 集结完毕的敌军,虎视眈眈的望着前方,就等着主帅的一声令下了。 龙骧将军孙伏都,看着堡墙上装备简陋的敌人,嘴角露出了不屑的微笑,在他眼里前方堡墙之上的敌人都是他的军功。 他拔出佩剑,指向前方,大声吼道:“众将士听令,进攻。”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以挫敌锐 三千士兵闻令,立刻举起手中的兵器准备厮杀,骑兵已经跳下战马,刀盾兵举着巨大的盾牌向前推进。 弓箭手躲在刀盾兵的后面亦步亦趋,他们已经拉满弓做好了随时射击的准备,只等进入射程便可放箭。 一百多云梯兵扛着十几驾云梯,跟在刀盾兵的后面向前行进,下马步战的骑兵则处在队伍的最后。 “官兵进攻了,弓箭手准备射击,长枪手上墙助守。”雷云见官兵滚滚而来,下达了作战的指令。 顿时,堡墙上的五百弓箭手分成两排,弯弓搭箭准备向攻堡的敌人射击,而墙下闻令赶来的五百长枪手则站在弓箭手的身后,随时准备刺杀爬上来的官兵。 负责搬运石头的一千多堡兵,已经搬来了许多石头,甚至将平时能用的到的石凳、石磨等工具都搬上了堡墙。 他们都很清楚官兵有备而来,如果不能打退官兵,整个坞堡的人都将身首异处,在生命面前,这些石头工具的价值根本就微不足道,能用来打击敌人便是它们最大的用处了。 在一千多堡兵的带动下,六百妇孺也加入了搬运石头的行列,她们力气普遍比较弱,根本搬不动那些大的石块。 而太小的石块对敌人的杀伤力有限,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但她们无疑都是很聪明的,一个人搬不动,两个人、三个人、甚至四个人总能搬动!一个个很巧妙的办法被她们想了出来。 那就是将要搬运上墙的石头包在布兜里,布兜两端的绳子穿过扁担,而后她们两个人担着扁担将石头搬运上墙。 一些很聪明的孩子,甚至四个人分别抓住布兜的四个角,一起用力将石块抬上堡墙。 堡墙附近能用上的石头毕竟有限,而坞堡很大,尤其后山有很多比较大的碎石头,一些年老的男子则驾着驴车载着几个妇人与孩子向后山驶去。 在那里,他们合力将大石头搬运上车,而后驾着驴车返回堡墙,将拉来的一车石头卸下,而后驾车再次前去拉石头。 敌军集结这段时间,在坞堡全体人员的努力下,堡墙上每隔五步摆满一堆石头,一堆至少有上百个石块,整体战备还算不错。 此时敌军已经开始进攻,所有堡兵也都做好了战备,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杀一场。 “敌军进入射程,放箭。”雷云大喝一声。 “嗖嗖嗖……” “啊啊啊……” 随着五百弓箭手的轮番射击,进攻的敌军之中不时的传来惨呼声。 但毕竟有刀盾兵的掩护,所以敌军的损失并不大,多数的箭支都射在了盾牌之上。 “弓箭手,射击。”敌军之中孙伏都也下达了命令。 顿时,躲藏在刀盾兵身后的弓箭手,探出身子拉满弓向堡墙上的堡兵射去。 “咔咔咔……” 由于有女墙的掩护,敌军的弓箭大多射在了女墙之上,但仍然给堡兵造成了不少伤亡。 几轮箭雨下来,堡墙上的弓箭手就阵亡了三十多,更有数百人受伤,当然敌军的伤亡更大,足足丢下了一百具尸体。 但他们成功的向前推进了五十步,他们离堡墙越来越近了,很快他们的云梯就可以驾到堡墙之上了。 一旦云梯驾到堡墙之上,他们的刀盾兵就可以顺着云梯向上攀爬,下面的弓箭手则在底下掩护,短兵相接,情况将对雷云堡非常不利。 雷云显然也看到了这一点,他蹙眉下令道:“受伤的弟兄下去休整,让下面待命的弟兄全都上墙。” 在雷云的命令下,一百多受伤的弓箭手暂时撤下了堡墙,取而代之的是八百强壮的堡兵。 敌军已经很近了,云梯兵已经向堡墙架起了云梯,刀盾兵举着手中盾牌围绕在云梯的周围准备攀爬。 “咚咚咚……” 十几架云梯接连靠上堡墙,下面的刀盾兵也开始顺着云梯向上攀爬。 此时敌军陆续聚集在堡墙的正下方,用弓箭射杀效果非常不好,而且弓箭手要将整个身体探出女墙才能瞄准,这就给了敌军弓箭手射杀的机会。 用石头砸成了此时最好的方法,而且敌军都聚在正下方,几乎都不用瞄准,直接搬起石头向下仍即可。 一百多堡兵与六百妇孺的努力没有白费,此时,堡墙上密密麻麻的石块成了堡兵最好的武器。 “勇士们,拿起你们身边的石头,给我狠狠的砸。”雷云大喝一声,亲自举起一块巨大的磨盘向下扔去。 刚刚涌上堡墙的八百堡兵也跟着举起石头向下砸去,顿时,大量的石块铺天盖地的向下面的敌军砸去。 虽说攻城的刀盾兵都举着巨大的盾牌,但盾牌能抵挡弓箭的射击,却不能承受巨石的猛砸,尤其是居高临下的石头,带着两丈高的势能,威力不同一般。 “啊啊啊……” 随着大量巨石的倾泻,攻堡的敌军之中传来了一片哀嚎,好多士兵的胳膊或者大腿都被砸断,甚至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他们手中的盾牌也被砸的七零八落,甚至有两架云梯也因为承受不住巨石的打击而从中间折断。 形势暂时对雷云堡非常有利,众堡兵的士气也因此大振,而攻城的敌军似乎处于非常被动的位置,甚至开始向后退却。 但魏安明白,这样的情况持续不了多久,堆积如山的石头用不了多久,一旦这些石块全部用完,形势必将立刻逆转。 况且,即使这群官兵退却了,但雷云堡只有一线天这么一条大道,敌军只要死守一线天,便能将自己困死。 坞堡之中水源倒是充足,但三千多人每天的粮食消耗是巨大的,如果不能外出打猎,他们早晚要活活饿死。 至于雷云提到的后山悬崖小道,崎岖难行,连赵有德都说自己没有能力翻越,何况一般的堡兵,更别提那些老弱妇孺了。 雷云堡是肯定不能呆了,既然官兵能找到这里,就足以证明雷云堡的位置暴露了。 今日一战又杀了这么多的官兵,石虎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堡中的任何一个人,如果不杀开一条血路,尽快逃离这里,等待堡中百姓的就只有杀戮与摧残了。 魏安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想一个办法将这群敌军全部消灭,而后趁着敌军援兵到来之前,带着所有人离开雷云堡前往江南。 这是他们唯一的出路,魏安蹙眉焦急的思考着对策。 见部下进攻受挫,损失不小,孙伏都气塞填胸。 他没有想到眼前这群乌合之众能撑这么久,而且堡墙上居然准备了这么多的石头,这非常让他惊讶。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轻敌了,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天色也越发的黑暗,他早已抛出的豪言壮语似乎没有了实现的可能。 这让他一个大将军脸上如何挂得住,尤其是三名被贬的龙腾卫士并非是他的部下,如果他们将今天的事传了出去,将严重损害自己的威名。 他斜眼看向三名卫士,眼神中掠过一丝杀意。 “我看他们的石头没有多少了,大军再支持一会儿,一定可以扭转局势,反败为胜。”一名卫士看着眼前的局势分析道。 “没错,没错,只是天黑之前肯定是攻不破贼人的巢穴了。”另一个卫士插嘴道。 他们三人都是久经沙场的精锐士卒,眼光自然非常毒辣,分析的也很到位。 但在孙伏都的心中,却感受到了三人的嘲笑,什么‘天黑之前一定攻不破贼人的巢穴。’这分明就是嘲笑自己,难道自己看不出此时的局势吗?还要他们三个提醒。 “三位很聪明,对敌情的分析也很到位,颇有大将之才啊!”孙伏都笑着夸了一句,但笑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杀意。 三人闻言,顿时受宠若惊,连忙应道:“将军谬赞了,小人偏裨之才,难当大任。” 孙伏都闻言心中又是一怒,自己征战一生始终给别人做副将,从来没有独当一面的机会,所谓偏裨之才不又是嘲笑自己吗? 眼中的一丝杀意顿时弥漫开来,一双眼睛带着凶光瞪向三名卫士。 三名卫士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忙低下头闭口不言。 孙伏都嘴角一抹冷笑,正色道:“三位不是要本将给你们一个立功的机会吗?现在我军进攻受挫,正是个好机会,你们三人冲上前去与本将部下一同作战,放心,本将会给你们记功的。” 说完冷眼看向三人。 “将军,我等白身,又没有兵器和战甲,此时贼人气势正盛,这不是让我们送死吗?”一名卫士想要反驳。 孙伏都眉毛一挑,训斥道:“大丈夫顶天立地,岂能贪生怕死,本将的部下皆不惜性命冲锋在前,你们怎能例外。” 说完右手轻轻一挥,身后的亲兵会意,拿出三把长枪仍在三人的面前。 三人捡起地上的长枪,抬头看了孙伏都一眼,眼神之中尽是悔意,他们后悔不该把消息告诉眼前的孙将军。 如今孙伏都过河拆桥,让自己上前厮杀,很明显是要杀人灭口,他们都是聪明人如何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们此时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孙伏都的命令他们不得不从。 “杀啊……” 三人无奈的举起长枪,向前方的堡墙冲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陷阵破敌 攻城的敌军在一阵‘石头雨’的打击,损失惨重,直接丧命的就有二百多,受伤的至少有七八百人,大大小小的盾牌有三成都被石块砸毁,云梯也只剩下八驾是完好的。 但是经过这一轮急袭,堡墙上存储的石块已经全部用完了,后面补充上来的石块数量有限,因此,石块攻击的密度大为减小。 攻城的敌人为了躲避石块的打击,纷纷向后退却,此时见落下的石头越来越少,又开始一拥而上,顿时八驾云梯上都爬满了敌人,形势顿时开始逆转。 敌军顺着云梯一步一步的向上攀爬,而堡兵手中有限的石头已经不足以击退他们了。 很快敌人便爬到了堡墙之上,隔着女墙与堡兵厮杀起来,敌军战力强悍,不时的有堡兵被杀死。 但堡兵手中的长枪,也不时的将爬上来的敌兵直接戳死或者将他们打落地面,让他们活活摔死。 但毕竟双方实力过于悬殊,堡兵的伤亡要多于敌军的伤亡,很快堡墙之上,出现了人人带伤的局面。 一名强悍的敌军都尉隔着女墙连续斩杀三名长枪兵,而后一跃而上,跳到了堡墙之上,紧接着他身后攀爬而上的士兵也跟着跃上了堡墙。 他们跃上堡墙,在云梯周围围成一圈厮杀,目的就是要让更多的士兵涌上来,从而彻底占据堡墙,而后顺势而下,占领整个坞堡。 所有的堡兵都明白,若不尽快将这几个跃上来的敌兵消灭,后面的敌兵就会源源不断的爬上来,一旦有大量敌兵跃上堡墙,坞堡就有失守的危险,坞堡一旦失守,堡中所有人的性命也都将终结。 “将他们赶下去,杀啊!”堡兵们自发的组织起来,端起长枪向冲上来的敌军杀去。 涌上来的敌兵在都尉的指挥下奋起反击,一次次的粉碎了堡兵的攻击,眼看敌兵越聚越多,所有人都焦急了起来。 “去死。”魏安守在一处云梯前,挥舞青釭剑将一名爬上来的敌兵砍杀,这已经是他斩杀的第十五名敌人了,距离他的目标还差三十五名。 他越杀越欢,完全没有注意到已经有敌兵涌了上来。雷云、赵有德和雷暴、赵武也都各自防守一处云梯。 攻上堡墙的敌兵已经有三十之众,都尉觉得反击的机会来了,他大喝一声带头向围过来的堡兵主动发起攻击。 三十名敌兵与数百堡兵在堡墙上展开了殊死的搏杀,尽管堡兵数量上占有绝对优势,但仍然难以阻挡敌兵的攻击。 因为这三十敌兵都是黄头发蓝眼睛的羯族勇士,他们都是孙伏都的亲兵卫士,是他属下最精锐的一只力量。 而且他们装备精良,浑身上下包裹严实的铠甲,大大减少了他们所受到的伤害,手中的兵器也是威力惊人的大斧。 尤其是那名带头的都尉,手中的大斧一挥,顿时便会有几名堡兵横尸当场。 他就像一名战神一样在堡墙上肆意的屠杀眼前的堡兵,而堡兵却难以抵挡,弓箭手射出的箭支嵌在他的铠甲上,并没能给他造成任何的伤害。 甚至一名堡兵举剑向他砍来时,他都不用大斧抵挡,直接伸出胳膊任由堡兵砍杀,结果他的胳膊没事,堡兵的人头却被他一斧头砍下。 一轮血腥的砍杀让堡兵们都骚动了起来,同时也惊动了魏安等人,但敌兵汹涌而来,雷云、赵有德与雷暴、赵武都分身乏术。 他们防守的位置也都岌岌可危,一旦他们冲过来绞杀这三十多人,他们原先防守的位置很可能就会立刻失守。 只有魏安这边的情况稍微好些,他借助了青釭剑的锋利,每当敌人爬上来时,他对着敌兵的胸甲就是一剑,不时的将敌兵连人带甲斩为两段。 坠落下去的敌兵尸体造成了恐怖的气氛,因此,魏安防守的位置,敌兵都战战兢兢不敢向上攀爬,不时爬上来的敌兵都不够魏安砍的。 此时,居然有三十多战力强悍的敌兵在大开杀戒,魏安怎能容忍,他一剑刺死一名爬上来的敌兵,转身高举青釭剑向敌兵都尉杀来。 敌兵都尉此时正杀的过瘾,一双眼睛都红透了,见魏安气势汹汹的向自己杀来,顿时双眼冒光,抡起大斧就像魏安砍去。 魏安自然不甘示弱,挥动青釭剑正面挡住都尉的大斧。 “咔嚓……” 一声极为清脆的声音传来,都尉的大斧断成了两截。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敌兵都尉彻底懵了,他手中的大斧是邺城名匠所铸,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被砍断,而且对方还是一把不起眼的剑。 魏安可不会给他过多的思考机会,他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再次挥舞青釭剑向敌兵都尉的胸口砍去。 敌兵都尉见魏安挥剑砍来,下意识的伸出手臂去抵挡,但瞬间他便意识到自己犯了致命的错误。 既然眼前这把剑能够将自己的大斧砍断,自己手臂上的那点护甲又怎么能抵挡的住呢? 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手臂上瞬间传来了钻心的疼痛,那条伸出去的胳膊已经被砍了下来。 “啊啊啊……” 敌兵都尉疼的龇牙咧嘴,抱着断臂急速向后退却。 魏安心下也颇感意外,那一剑本是要结束这名都尉的生命,没想到被他的胳膊挡住了,算他暂时躲过一劫。 魏安双手握紧青釭剑大步向前攻击,三十多精锐敌兵,见自己的上司被人虐成这样,内心既恐惧又愤怒。 他们挥舞着大斧与魏安战成一团,但他们的大斧如何能抵挡青釭剑的锋利,一个个大斧接连被魏安砍断,失去兵器的敌兵一个个的向后退却。 魏安不依不饶,挥舞青釭剑步步紧逼,身后的堡兵在魏安的鼓舞下也向敌兵发起了犀利的攻击。 顿时敌兵锐气尽失,被压缩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他们的身后就是云梯,被砍断手臂的敌兵都尉,一翻身跃过女墙,顺着云梯滚了下去,并且将正在向上攀爬的敌兵都给撞了下去。 剩下的敌兵经过一场厮杀只剩下十多人,而且手中的大斧只剩下半截,情况对他们来说十分不利。 他们已经被逼到了绝境,死亡只是时间的问题,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大限将至,他们突然眼睛泛红,咆哮着向魏安杀来,似乎要做自杀式攻击。 “来得好。”魏安嘴角淡然一笑,紧握青釭剑上前迎战。 “咔嚓……咔嚓……” “噗噗噗……” 随着一阵金属断裂声和敌兵的吐血声传来。 十多名做出自杀式攻击的精锐敌兵,被魏安彻底斩杀,堡墙之上也随之稳定下来。 虽然魏安成功的击退了敌兵,但目前总体情况仍不容乐观,由于大批敌兵汹涌而来,堡墙上防守的堡兵不断战死。 魏安粗略的估计了一下,从交战开始,攻城的敌兵至少战死了五百余人,而雷云堡却为此付出近千名堡兵的生命,战损是敌军的两倍。 “嗖嗖嗖……” 城下敌军弓箭手一轮弓箭齐射,几名在女墙了望口作战的堡兵便中箭从堡墙跌落下去。 这几名堡兵就站在魏安的旁边,刚才还与魏安并肩作战,一眨眼的工夫就被弓箭射中,跌落堡墙。 这让魏安大感生命脆弱,更让魏安警醒,这么硬拼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雷云堡的堡兵就要全部战死。 堡兵一旦全部战死,坞堡将不攻自破,堡内的六百老弱妇孺自然也难逃一死,甚至还要受尽屈辱。 “不能这么硬拼,一定要想个办法。”魏安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敌军蹙起了眉头。 雷云堡的堡墙长度足有二百步,堡墙到一线天入口的距离为一百步,也就是说,所有的敌人都集中在长二百步,宽一百步的狭小空间里。 而且他们此时正全力攻城,兵力完全集中在长二百步,宽十几步的堡墙下,用什么办法对付他们呢? 魏安蹙眉思索起来,若想以弱胜强,往往要借势借力,此时,外无援兵根本无力可借,依托堡墙也算是借势,但敌我力量悬殊太大,这点势根本不足以颠倒敌我力量的对比。 借助大自然的水火之力也是个好办法,但此处没有江河,自然无水可借,能否用火攻呢? “火攻。”魏安的脑中突然有了一丝灵光。 敌军聚集如此密集,如用火攻一定凑效,魏安想到了破敌之策,急忙跑过去向堡主雷云建议。 “雷叔,这么硬拼不是办法。”魏安刚奔至雷云的身边便急匆匆的说道,说完顺手将一名爬上来的敌兵砍落下去。 “不硬拼又能如何,大石块已经用完了,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雷云语气之中有些沮丧。 “火攻,用火攻。”魏安急切的建议道。 雷云闻言,略作思索,心中顿时一惊,他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魏安的用意。 第一百六十七章 离火灭世 “妙计,果然是妙计。” 雷云心中除了兴奋,同时他还有一丝懊悔,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火攻呢? 他看着几个正在向上搬运石块的堡兵,下令道:“放下,全部放下,让所有搬运石头的弟兄,和堡中所有的妇孺全部搬运草料,要快。” “是,堡主。”几个大汗淋漓的堡兵点头应道。 “等等。”堡兵刚要转身下去传达命令,雷云开口叫住了他们。 魏安见雷云蹙眉犹豫,急切道:“雷叔,火攻是最好的办法,您还犹豫什么。” 雷云点了点头,深深的吁了一口气,朗声下令道:“此战乃生死存亡之战,你们立刻传令,让所有人将家中能烧的东西也都搬来,火油、白蜡、焦炭、棉衣、被子能拿多少拿多少,快去。” “这……”堡兵闻言愣了愣,抱拳应道:“是,堡主。”说完转身一溜烟的跑了下去。 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们只有无条件的服从命令,才有可能渡过难关,若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政,坞堡很快就会被敌军攻破,这便是团结的力量。 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时辰,天色也越来越黯淡,外出的鸟雀都向各自的巢穴飞去,但雷云堡交战的双方,却完全没有停止厮杀的迹象。 尽管天色越来越暗淡,已经看不清十步以外的物体了,但敌我双方都没有点燃火把,因为点燃火把意味着自己处于明处,而敌人却处于暗处,这是非常不利的。 黑暗无法阻止杀戮,双方借助微弱的亮光拼命搏杀,弓箭手完全凭着感觉向敌人射击,长枪兵时不时的将敌人手中的盾牌当成了胸膛。 而对于魏安来说,此时的夜色是最美的,黑暗完全掩盖了堡墙上逐渐堆积起来的草料与各种易燃物。 偶尔爬上女墙的敌兵,也只是模模糊糊的看到一眼,黑暗让他们分不清这黑乎乎的草料是什么,况且,他们专心作战,根本没有时间思考看到的是什么。 即使他们少数人知道眼前堆积的是草料,但战场环境嘈杂混乱,他们没有时间思考这些草料意味着什么,他们作为士兵,服从命令冲锋厮杀才是他们的使命。 堡兵与六百妇孺还在源源不断的将各种易燃物运至堡墙,他们一个个都累的大汗淋漓,但却丝毫没有怨言。 因为他们心里都很明白,敌军一旦攻破坞堡,所有人都要被处死,尤其是女子,死前一定还会受到一番折磨与凌辱。 为了能有一个活命的机会,所有人都豁出去了,他们都了解战况的激烈,自己多出一份力,前方作战的堡兵就有可能少损失一人,胜利的希望也就大了一分。 他们将平时做饭用的草料、木柴、焦炭、点灯用的各种油料,白蜡,甚至吃穿用具,棉衣棉被,食用油类也都一并运至堡墙,可谓倾其所有。 雷云堡内部的耕地不大,无法养活三千多人,堡中的百姓主要靠外出打猎为生,偷猎石虎的皇家猎场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食用肉类自然成了堡中百姓的生活常态,而皇家猎场的野味都是膘肥体壮,脂肪含量极高,因此,多年来堡中百姓,从这些猎物身上收集了不少的油脂,甚至用这些脂肪炼制了可以直接燃烧的火油。 他们存储这些火油,本是为了天黑之时点灯用的,而此时战况如此激烈,这些火油自然就有了用武之地,没有一个人藏着掖着,所有的火油都在运向堡墙。 天边最后一丝阳光也消失了,黑夜正式来临,敌我双方的厮杀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黑暗中的厮杀看不到壮观的场面,只能听到惨烈的哭嚎。 经过一场惨烈的厮杀,三名被贬的龙腾卫士全都受伤了,他们是从云梯上摔下的,身上又没有铠甲,所以伤的比较重。 孙伏都的过河拆桥,又让他们很是心寒,因此他们全都趴在堡墙下装死,希望可以逃过这一劫。 其实,装死的又何止他们几人,连续半个时辰的强攻造成了大量的伤亡,但结果却没能攻上堡墙,很多士兵都出现了沮丧的情绪。 墙下堆积如山的尸体,暗淡的夜色都是很好的掩护,这些条件很容易就让一些胆小士兵出现逃避的心里。 他们趁着从云梯摔下,受了点伤,便悄悄的躺在阵亡士兵的尸体旁,装起了死人。 但这仅仅是一部分人胆小的士兵,大部分的士兵还是依令顺着云梯向上攀爬,因此,雷云堡守墙的堡兵压力依然很大。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刚升起不久的月亮,也害羞的躲进云层里,只有几颗调皮星星还挂在天上。 龙骧将军孙伏都忧虑的看向前方,此时堡墙上胶着的战况让他的心里很是着急,甚至还有一丝后悔。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轻敌了,原本印象中的乌合之众,抵抗意志居然如此之强,这让他的心里很是诧异。 但战斗已经持续了半个时辰,并且自己的部下也伤亡了不少,此时他已经完全没有了退路。 如果退兵就意味着承认失败,以后在军中的威望将大打折扣,甚至自己麾下的将士都会看不起自己。 三千人马已经全部投进去了,此时,他的身后只有十几名高级军官和三百名亲兵。 这三百亲兵都是蓝眼睛黄头发的羯族勇士,战力极其强悍,是孙伏都手中最精锐的力量,一般情况下他还真舍不得用。 但此时已经到了最重要的时刻,双方的人马经过半个时辰的厮杀都已经疲惫不堪了,这三百生力军的强势加入,必定能一举扭转乾坤。 “勇士们,该是你们出手的时刻了,给我冲。”孙伏都转身看着身后的亲兵朗声下令道。 “杀……” 三百羯族勇士咆哮着向前冲去。 这支生力军的呐喊声,让敌军士气顿时大振,攻击也更加犀利,而雷云堡的众人都大感不妙,渐渐有些不支。 借着微弱的光线,魏安看到了墙下最后的一支敌军,正黑压压的杀来,顿时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这正是他想看到的。 火攻不惧人多,敌人越多战果越大,魏安正想着该如何将这最后一支敌军调到墙下,他们就主动冲了过来。 “雷叔,最后一支敌人也上来了,可以用火攻了。”魏安看着雷云建议道。 雷云点了点头,朗声下令道:“弟兄们,准备点火。” 负责搬运草料的近千堡兵,此时都站在堡墙之上,随着雷云的命令,他们将火油等易燃物浇在草料上,时刻准备点火。 敌军汹涌而来的三百生力军,已经聚集到了云梯的周围,时机已经完全成熟。 雷云大声下令道:“点火,烧死他们。” “呼呼呼……” 一千捆浇上火油的草料瞬间被点燃,堡墙之上顿时亮如白昼,紧接着堡兵将熊熊燃烧的草料向墙下扔去。 一千团火球倾泻而下,墙下顿时一片火海,数千敌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墙上顿时又扔下了一千团火球,大火连成了一片,炽热的温度让敌兵难以忍受,他们下意识的开始逃跑。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堡墙上一团团倾泻而下的火球,已经阻挡了他们逃跑的去路。 周围全是火海和浓烟,他们已经完全晕了,分不清到底该向那个方向跑,一个个挣扎的生命在堡墙下乱窜。 “不用点火,直接仍下去就行。”魏安大喊着抱起五捆草料向下扔去。 此时墙下已经是一片火海,浇上火油的草料扔到墙下便会立刻被点着,直接扔效率自然更高。 随着一捆捆草料的倾泻而下,下面的大火越烧越旺,所有敌兵的身上都被点着了,他们拍打着火的衣服,甚至在地上打滚。 不过这些都是徒劳,大火越烧越旺,地面完全处在火海之中,在地面打滚只会让他们死的更快。 很快草料便全部扔完了,紧接着,木柴、焦炭、白蜡、棉衣、棉被,以及还没有用完的火油也都被堡兵一股脑的扔了下去。 大火烧的实在太旺了,火苗足有一丈高,就连身在堡墙之上的魏安都觉得浑身被烤的火热,就更别提墙下的敌军了。 八驾云梯早已化为灰烬,数千敌兵也已经被烤熟甚至烤焦,浓烈的肉香味和焦糊味充斥着周围的空间。 侥幸逃出火海的敌兵,带着满身的大火在空地上乱窜,几十个乱窜的火苗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 第一百六十八章 智激敌将 一把大火就让三千敌军瞬间灰飞烟灭,魏安心里突然有了一丝快意,这是一种成功的快感。 同时也让他体会到了大自然之中,火的力量是如此的强大,只要善加利用,火攻可以极大的弥补己方力量的不足。 与魏安的得意相比,敌军统帅孙伏都完全就是绝望,他的心在滴血。 三千精锐大军就这么被一把火烧没了,他的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尤其是那最精锐的三百亲兵是最让他心疼的。 那可是跟随他多年,在战场上无数次救下他性命的亲卫队,三百亲兵就像他的亲人一样,是他最忠实的依靠。 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大火,他的一颗心顿时颤抖了起来,毕竟,三千多精锐大军是在他的指挥下全军覆没的,作为统帅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况且,这件事一旦传出去,他将颜面尽失,而且,天王石虎知道后一定不会轻饶了他。 隐瞒不报肯定也是行不通的,毕竟是三千多人马,不是个人,这么庞大的一支军队突然消失如何能瞒得过别人。 必须要找一个替罪羊,孙伏都蹙眉思索了起来。 他之所以会带兵围剿雷云堡,完全就是因为那三个被贬的龙腾卫士,若不是他们带路,自己也不会白白损失这么多部队。 况且,那三人已经死了,何不顺水推舟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那三个人身上呢? 孙伏都心里打定了主意,回头看着身后的十几名部下,正色道:“各位将军,如今我们打了败仗,只怕王上不会轻饶了我们,就连我们的家属恐怕……” 他说了一半便不忍再说下去,沮丧的神情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真诚。 十多名军官见麾下士兵被一把火烧完,早已吓的没了魂,此时又见孙伏都如此沮丧,就更没有主意了。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请将军定夺。”十多名军官七嘴八舌,要求孙伏都拿主意。 孙伏都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大火,长吁了一口气,淡然说道:“为今之计,只有将责任推给那报信的三个卫士了,别无他法。” 说完闭上了眼睛,做出一副于心不忍的表情。 “将军说得对,要不是他们三个,我们也不会来到这个鬼地方,更不会损失这么多的将士,末将赞成。” “末将也赞成。” 十多名部将为了撇清自己的责任,纷纷赞成将责任推给已经烧死的三名卫士。 孙伏都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放下了,表情也轻松了起来。 他看着众部下,朗声说道:“三名龙腾卫士,因办事不力被王上贬黜,而后心怀怨恨,与山贼勾结,将我三千大军引入险地,我等中贼圈套,经全力奋战冲出重围,但三千部下却全部殉国,我等有罪,恳求王上给予南征戴罪立功的机会,你们都记住了。” “末将谨记。”十多名部将异口同声。 “吁……” 孙伏都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尽管替罪羊已经找到了,但他的心情仍然非常沉重。 毕竟,对于一名统帅来说,没有什么比打败仗更痛苦的了,而且还是败在一群战力低下的山贼手里。 “哇哇哇……” 孙伏都对着坞堡大声嘶吼了起来,声音极为雄浑,但雄浑之中带着些许沙哑与悲伤,很显然他在发泄着心中的不满与怨恨。 堡墙上的魏安与众人正在欣赏熊熊燃烧的大火,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痛快的神色,但快乐之中夹杂着些许悲伤。 敌军被消灭了,他们自然打心底里痛快,但堡中的兄弟也战死了一千多人,阵亡高达三分之一,而且活着的人全部都有伤,可以说是惨胜。 “魏兄,我们赢了,我们赢了。”赵武兴奋的在魏安的耳边念叨着。 “多亏魏兄,想出火攻之计,要不然我们就惨了。”雷暴也夸起了魏安。 魏安嘴角微微一笑,表情很是淡然,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似的,但他心底却颇为后怕。 此次能够这么彻底的歼灭敌军,有五个最基本的条件。 第一,是魏安在关键时刻想到了火攻之计,若是再晚一刻,坞堡可能就要失守了。 第二,坞堡的所有百姓都全力支持,如果没有堡中百姓的支持,一时之间也弄不到如此多的草料与火油等易燃物。 第三,坞堡之中的百姓主要以打猎为生,猎物的脂肪可以炼制成易燃的火油,而且,坞堡中火油量极大,所以才造成了这么大的火势。 第四,坞堡的堡墙有两丈高、顶部宽度达一丈。若不是依托高大坚固的堡墙,就凭雷云堡这些堡兵的战力,是根本阻挡了不了三千精锐敌军进攻的。 第五,雷云堡的入口‘一线天’极为狭窄,三千敌军只能一个个的通过,少量的敌军形成不了战斗了,而等他们集结完毕,雷云堡方面也利用这段时间集结了堡中的所有的力量,更在堡墙之上囤积了大量的石块。 当然最大的原因是,所有的堡兵都有一颗誓死保卫家园的决心,他们英勇奋战,不怕牺牲,用生命铸就了一条钢铁长城。 这些条件缺一不可,任何一个条件不满足都有可能导致失败,可以说这次成功有点幸运的成分。 魏安内心不敢有丝毫的骄傲自满,因为此处距离邺城太近,三千精锐敌军就这么被灭了,石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更大批的敌人一定会前来报复。 必须要让所有人尽快离开这里,魏安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痛快,实在是太痛快了。”雷云看着大火,表情激动的吼道。 赵有德闻言,插嘴道:“是啊!自从祖狄将军去世后,你我二人再也没有打过这么大的胜仗,十六年了,我们终于又一次大破敌军,痛快啊!” “十六年了,不知不觉我们隐居此处十六年了。”见赵有德提起往事,雷云顿时感慨万千。 赵有德淡然一笑,自嘲道:“十六年前,你我二人一腔热血,想凭一己之力拯救中原的百姓,我们抗命北渡黄河,结果却接连战败,部下死伤殆尽,雄心壮志也随之消磨殆尽,不久就在此处隐居了下来,一晃就是十六年。” 雷云闻言,点了点头,轻声道:“雄心壮志早已磨平,但我始终有一个心愿,那便是有生之年再打一场胜仗,今日有幸能够歼灭三千敌军,终于得偿所愿,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说完抬头看着天空,一副满足的表情。 赵有德闻言亦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火势渐渐的变小,火苗也由一丈多高下降到不足三尺,站在堡墙上已经感受不到大火的炽热了。 但周围的空间依旧被照的很亮,远处敌军统帅孙伏都与十多名部下的脸庞清晰可见。 他们没有立刻离开,被大火吞噬的三千大军是他们的部下,他们想在这里多陪陪自己的部下,况且,大火封住了堡门的出口,他们也不用担心堡内的敌人冲出来。 站在堡墙上的魏安,自然看到了远处的孙伏都等人。 他嘴角微微一笑,看着身边的雷暴、赵武,调侃道:“你们看,敌军十多名军官都吓傻了。” “确实是吓傻了,这么久了,他们的身体都没动过。”赵武笑着说道。 “三千部下全部被灭,他们内心一定很愤怒,该不会是在等大火熄灭,然后冲过来和我们拼命!”魏安说出了另一种猜测。 雷暴一听,顿时来劲了,握着手中的长枪大吼道:“那就最好不过了,我还没杀够呢?” 说完一脸愤恨的看向远处的孙伏都等人。 “雷兄,你的嗓门大,问问下面的敌将是何许人也。”魏安轻声说道。 “嗯。”雷暴应了一声,对着远处的孙伏都,扯着嗓子大吼道:“下面的敌将听好了,你是何人,为何要进犯我雷云堡。” 孙伏都闻言,抬头向堡墙上看了看,轻轻‘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 见敌将如此傲慢,雷暴愤怒了,他扯着嗓子再次吼道:“敌将何人,为何犯我雷云堡。” “哼。”孙伏都又是轻轻的哼了一声,这一次他连头都懒得抬起来。 雷暴是个急性子,连续两次问话都被对方无视,顿时怒气填胸,恨得牙根直痒痒。 “下面的敌将,你们都聋啦!”雷暴又是一声大吼。 这一次有了一点效果,孙伏都与身后的部下,都抬起头望向堡墙。他们都不是聋子,自然不能容忍别人如此污蔑。 “本将身为大赵龙骧将军,从不跟山野粗人对话。”敌军统帅孙伏都终于开口了。 魏安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雷暴两次问话无果,最后只是小骂了一句,就逼得敌将暴露了职位,看来只有开骂才有效果。 “原来是聋瞎将军,在下失敬。”魏安故意装作听错了职位,大声吼道。 “哈哈哈哈。”堡墙上所有的堡兵都笑了起来。 孙伏都闻言,不禁大怒,一张大脸憋得通红,扯着嗓子,反驳道:“本将乃龙骧将军孙伏都,尔等山野贼寇休得猖狂。” 孙伏都说完余怒未尽,策马在远处来回走动,鼻子里发出浓重的呼气声。 第一百六十九章 敌势已缓,休要走了老贼! 魏安略施小计,便激的敌将说出了官位与姓名,内心一时痛快不已,同时也说明眼前的孙伏都只是一个庸将。 被敌人的言语所激,从而做出不理智的行为,是作将军的大忌,因为将军手中掌握着千万士兵的性命,任何一个小小的失误,都有可能导致部下的大量伤亡。 因此,作为将军最重要的品质就是要冷静,要有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心理素质,只有这样的将领才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 浇上火油的草料,烧的时候很旺,但也烧得很快,才一会儿的工夫,大火就变成了小火。 此时,火苗已经不足一尺,周围的空间也变得稍微暗了些。 魏安看着远处的孙伏都等人,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他们还不走,何不趁着大火熄灭,冲出去将他们斩杀。 他们都是领兵的将领,即使斩杀其中一人,对赵国来说也是很大的损失。 “雷兄,赵兄,大火烧不了多久了,你们看,敌将还舍不得走,我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魏安轻声说道。 雷暴、赵武心领神会,眼中露出喜色,抱拳道:“我们这就下去准备。” 魏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雷暴,赵武立刻离开堡墙,他们先将堡门后面用于防御的圆木棍全部拆除,并将堡门悄悄的打开一条缝隙。 而后将战马牵在堡门后,随时准备冲出去,追杀敌将。 为了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等待大火熄灭后追杀逃敌,魏安在堡墙上与孙伏都大骂了起来。 “聋瞎将军,为何率兵攻打我雷云堡。”魏安大吼道。 孙伏都一听大怒,恨恨道:“岂有此理,本将乃龙骧将军,小贼你休得猖狂。” “猖狂的好像是将军!部下死伤殆尽,将军说话还有如此底气,实在让在下佩服。”魏安满口讽刺。 “你……”孙伏都无言以对,一双眼睛瞪出了火花。 魏安这句话杀伤力极大,三千部下的惨死,是孙伏都此时心中最大的伤疤,被魏安这么一揭,顿时疼的发狂。 “雷云堡的小贼们,你们先是在小树林射杀了本将一百部下,如今又一把火烧了我的三千兵马,本将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们等着。本将还会回来的。” 孙伏都说完一拉马缰,调转马头准备离开。 此时,大火将要熄灭,孙伏都虽然愚蠢但是不傻,他也害怕坞堡之中,会突然冲出一支人马向自己杀来,所以准备立刻离开。 经孙伏都这么一说,魏安总算明白了,原来他们将燕国雄鹰铁骑射杀的一百追兵算到雷云堡的头上来了,难怪这么兴师动众的杀来。 魏安突然回想起来,燕国使团离开邺城之时,赵国大臣相送者甚多,如此场景足以说明,当下两国关系还算不错。 而大晋与赵国却是死敌,若让燕国与赵国交恶,一定可以给大晋减轻一些压力。 可这样做有些不地道,慕容恪兄妹对自己这么好,自己怎么可以出卖他们,况且,若是惹得石虎发怒,派大军远征辽东,自己岂不成了罪魁祸首。 最让魏安不安的是,一旦赵国攻破燕国,身为燕王女儿的慕容燕一定会被石虎掠去。 一想到如此娇滴滴的美人,被石虎那种残暴之徒蹂躏,魏安就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愤怒。 但他仔细一想,石虎十五万大军南征已成定局,全国十州之地都需要防守,能抽出来对付燕国的大军没有多少。 况且,燕国目前有十万草原铁骑,以慕容恪的睿智,抵挡赵国几十万大军绰绰有余,说不定还可以反败为胜。 想到这里,魏安的心安定了许多,他决定卑鄙一回,挑拨一下燕赵的关系。 “孙伏都将军,三千人马我们认了,但小树林被射杀的一百士兵,并非我们雷云堡所为,将军不想知道凶手是谁?”魏安大声说道。 孙伏都闻言果然心动,调转马头看向魏安。 他完全是出于好奇,一百士兵相对于三千大军根本微不足道,三千大军被雷云堡所灭,已经不可抵赖,此时,魏安否认射杀一百士兵似乎意义不大。 见孙伏都看向自己,魏安嘴角微微一笑,朗声道:“是燕国的雄鹰铁骑射杀了将军的一百士兵,在下亲眼所见。” “一派胡言,有何凭证。”孙伏都嗤之以鼻。 “将军好好想想,那一百士兵瞬间被射杀,很明显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兵所为,我们雷云堡根本没有这样善射的精兵。” 孙伏都闻言,心中一怔,他原本也觉得奇怪,一百名训练有素的士兵死的太蹊跷,他们几乎没有任何抵抗。 周围更是没有一具对方的尸体,如今,堡兵的战力他已经亲自见识过了,根本不可能有如此能力,也许真的是一支战力极强的精兵所为。 而要训练这么强悍的一支精兵,需要在大量的普通队伍中选拔,而后严加训练,其中更是要耗费巨大的财力成本。 这也不是一个小小的坞堡可以承受的,燕国拥兵近十万,国力还算强大,完全具备训练精兵的条件,而且守城门的小校也曾告诉自己,一百追兵匆匆出城,确实是在追赶燕国使团。 难道真的是燕国的雄鹰铁骑所为,孙伏都蹙眉思索了起来。 “将军,大火已经灭了,我们还是快些离开!”一名部下在孙伏都的耳边提醒道。 “糟了,中计了。”孙伏都顿时幡然醒悟。 虽然他觉得魏安所说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但这些话确实拖住了自己离开的步伐,此时大火一灭,若是他们倾巢而出,自己这十几人岂不危险。 “快些离开这里,回城。”孙伏都大吼一声,调转马头就要开溜。 身后的十多名部下闻声,也跟着调转马头。 魏安见孙伏都要开溜,微微一笑,大吼道:“将军此时才想到离开,是不是有些晚了。” 孙伏都闻言,心中一震,下意识的回头看了魏安一眼,然后迅速夹紧马腹,策马向雷云堡的入口奔去。 “打开堡门,全力追击。”雷云大喝一声。 “咔咔咔……” 随着刺耳的咔咔声,堡门被渐渐打开。 刚打开不到三尺宽的一条缝隙,雷暴、赵武相继策马而出,他们举着长枪向一百步外的军官杀去。 后面的堡兵五百多人,紧跟着一拥而出,呐喊着追击敌将。 一线天的道路太过狭窄,骑兵只能单个通过,而且此时是夜间,里面完全是黑漆漆的一片。 孙伏都策马第一个进入一线天,面对黑漆漆的道路,他不敢疾驰,只能徐徐而行。 后面紧随而来的部将也是如此,他们一路跌跌撞撞的向前摸索前进,不时的相互撞在一起。 待最后一名敌将进入一线天之时,雷暴、赵武已经追至身后。 “去死。”雷暴举起长枪,对着前方的敌将就是致命一击。 那名敌将闻声,转身想要反击,但一线天的道路太过狭窄,敌将手中的长枪被卡在了石壁之上,一时措手不及被雷暴刺死。 出手一击便斩杀一名敌将,雷暴心情大好,呐喊着继续向前追击。 一线天的地形他是最熟悉不过了,所以奔驰起来速度明显比敌将要快,紧接着又追上了一名敌将,结果又是一击而杀。 待他们追上第三名敌将时,敌将已经奔出了一线天,进入旷野之上的敌将见紧随而来的追兵只有两名,胆子顿时大了起来。 “围起来,杀了他们。”孙伏都大喝一声向雷暴杀来。 十多名部将立刻举起长枪与大斧等兵器,合围雷暴、赵武二人,对方是战力强悍的敌将,二人不敢托大,背靠背处于防守状态。 三千大军被灭,孙伏都与众部将都是一肚子火,此时见雷暴、赵武独自冲出,便将这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到了二人身上。 “吃我一刀。”孙伏都大喝一声,举起大刀向前方的雷暴砍来。 孙伏都这一击极其威猛,雷暴不敢懈怠,举枪全力抵挡。 “当……” 大刀与长枪猛烈的撞击在一起,发出了沉闷悠长的声音。 孙伏都心中大骇,他是赵国有名的猛将,尤其以蛮力见长,他自信这致命一击没有几个人能够接住,但眼前的年轻人却接住了,而且似乎颇为轻松。 “该我了。”雷暴嘴角一抹冷笑,举枪便向孙伏都的心口刺来。 孙伏都心中更是大惊,刚才那一击产生的撞击力,让他的虎口一阵生疼,此时手心还有一些发麻,而眼前的少年不但没事,居然还向自己发起了反攻。 他不敢迟疑,赶紧挥舞大刀抵挡雷暴的进攻,二人捉对儿厮杀,仅仅十多回合,孙伏都便感到力不从心,刀法也渐渐散乱。 “将士们,一起上。”孙伏都大喝一声,因为抵挡不住雷暴的进攻,他只能选择以多欺少。 十名部将闻声,挥舞着各自的兵器,一起向雷暴、赵武杀来。 尽管雷暴、赵武都很勇猛,但对手是十名身经百战的将领,他们努力搏杀却占不到一点便宜,只能勉强防守,形势顿时有些危急。 第一百七十章 精兵如炬,困龙难飞 “杀啊……” 五百名徒步追来的堡兵,源源不断的从一线天涌了出来,敌我形势瞬间逆转。 “将士们,快撤。”孙伏都大喝一声,调转马头向邺城方向逃去。 正在围攻雷暴、赵武的十多名敌将立刻抽身而退,策马紧紧跟随在孙伏都的身后。 “想跑,没那么容易。”雷暴、赵武大喝一声。 他们分别截下一名敌将,几个回合的厮杀便将两名敌将斩落马下。 陆续涌出的堡兵弯弓搭箭,对着逃跑的敌军就是一阵箭雨,两三名敌将中箭滚下战马,但剩下的敌将却跑远了。 看着敌将已经跑远了,雷暴、赵武调转马头,带着一众堡兵返回坞堡。 三千敌军被灭,敌将也落荒而逃,在这场战争中,雷云堡无疑是胜利的一方,但无论是堡兵还是老弱妇孺,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喜悦的神色,甚至有一些悲伤。 毕竟,这场战争让雷云堡损失了三分之一的生命,而且活着的人大多数都带着伤,坞堡中赖以生存的物资也消耗一空。 此时,堡墙上挂起了几十根火把,将宽阔的堡墙照的透亮,轻伤的堡兵互相搀扶着走下堡墙,而重伤的堡兵只能斜躺在女墙上呻吟。 因为少量未受伤的堡兵都跟着雷暴、赵武追击敌将了,老弱妇孺也都忙着在下面照顾受轻伤的堡兵,而这些重伤的堡兵只能呆呆的躺在堡墙上。 看着堡墙上重伤员呻吟时的痛苦神色,魏安的心里感到莫名的揪心,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突然出现造成的。 雷云堡的百姓隐居此处十多年,一直过的很平静,若不是自己突然闯入了他们的生活,说不定他们会一直平静的生存下去。 魏安蹙眉悠悠的闭上了眼睛,但很快他便警醒了,因为石虎知道三千大军被灭,一定会再次派遣大部队前来报复。 此刻不是伤感的时候,应该立即带领堡中剩下的百姓离开雷云堡。 “雷叔,我们灭了敌军三千人马,他们一定会回来报复的,我们要立刻离开这里。”魏安看着雷云,大声说道。 雷云闻言,指着一名受重伤斜靠在女墙上的堡兵,蹙眉道:“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这些伤兵行动极为不便,难道要放弃他们吗?” 听雷云这么一说,魏安也觉得棘手,他原本打算将雷云堡的百姓都带到江南,但此时众人都受了伤,长途跋涉一定会加重伤势,甚至失去生命。 而且,雷云堡处于赵国腹地,距离江南太过遥远,这么大规模的队伍很难隐藏行踪,很容易就会被巡逻的士兵发现,从而遭到截杀。 “但也不能在这里等死啊!”魏安蹙眉嘀咕了起来。 “不如分散到周围的山林,先躲藏起来,而后再想其他的办法。”一直默不作声的赵有德插嘴说道。 雷云闻言,点了点头,轻声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让堡中的百姓立即准备,我们连夜动身。” “放心,都交给我了。”赵有德说着走下了堡墙。 半个时辰后,堡中的大小头目都聚集在正堂之中,雷云、赵有德简短的商议了一阵,便开始下达命令。 “魏安、雷暴、赵武,你们三人带着小郡主与堡中最精锐的一百勇士前往江南。”雷云大声说道。 “是。”三人异口同声。 雷云点了点头,看着身前的小头目,命令道:“你们二十位统领,各自带领一百人,分散隐藏到附近的山林中,不得有误。” “是,堡主。”二十名小头目大声应道。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立刻出发。”雷云说完对众人摆了摆手。 二十名小头目立刻抱拳退下,各自去安排自己的队伍离开。 “爹,你和赵叔带着剩下的三百勇士和我们一起去江南!”雷暴大声建议道。 “是啊!一起走!”魏安与赵武也跟着劝解。 雷云淡然一笑,摇头道:“不去了,如果我们都走了,那么剩下的伤兵和妇孺怎么办,他们暂时躲藏在山林,以后谁来照顾他们。” “是啊!你们放心去!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赵有德也跟着反对。 见二人下定决心不肯同去江南,魏安无奈,只得带领雷暴、赵武离开正堂,准备远行的物品。 此时,坞堡内二十支队伍拥挤在一起,场面极为混乱。 其中,每支队伍都由五十轻伤堡兵,二十重伤堡兵,外加三十妇孺组成,因为重伤员行动不便,因此,每支队伍都有十几辆马车。 其实也就是一般的平板车,在车的前方套上战马而已,而这些战马都是敌军留下的。 敌军骑兵下马步战时,被魏安一把火烧光,但他们胯下的战马却是留在了远处,从而躲过了一劫。 不过让冲锋陷阵的战马拉车,确实有些大材小用,而且战马也很不习惯,拉车的效果还不如矮小的驴子。 但总比没有的好,马车上除了重伤员,还放有一些生活的必备物资,如食物、衣服、铁锅等。 各支队伍在小头目带领下,依次离开,因为一线天道路太过狭窄,所以队伍离开的很慢。 一个时辰后,两千伤兵和妇孺终于全部通过一线天,魏安也带着雷暴、赵武、韩雪雨,以及一百精锐堡兵开始缓缓的离开。 整个雷云堡,只剩下雷云、赵有德和三百堡兵。 看着众人都已经安全离开,雷云和赵有德对视一眼,顿时大笑起来。 他们曾追随祖逖将军,与石虎大战数十次,因此非常了解石虎的个性,以石虎的残暴个性,得知部下惨败,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们早就商量好了,为了掩护魏安等人安全的抵达江南,他们将率领三百勇士向相反的方向奔驰,故意泄露自己的行踪,从而吸引前来报复的敌军。 邺城东门外,龙骧将军孙伏都与身后的部将勒马停在城门下方,此时,天色已晚,城门早已关闭。 “开门,开门,快开门。”近十名部将大声叫喊起来。 站在城门楼上的一名小兵揉了揉眼睛,探出半个身子向下一看,见城下黑乎乎的,大约近十骑人马的身影在来回晃动,忙将情况报告给正在城门楼内休息的小校。 因为直宿的校尉家中有事,城门小校是在替别人直宿,白天累了一天了,晚上自然很疲乏,此时他睡得正香,见有人大喊开门,心中不禁大怒。 他带着睡意跌跌撞撞的走出城门楼,指着下面的近十骑人马,大骂道:“闭嘴,都给老子闭嘴,都什么时辰了,要进城等明日一早,一群土贼。” 说完转身跌跌撞撞的往回走。 “嗖……” 弓弦响过,一支利箭射中小校的头盔,巨大的冲击力将小校的头盔掀起,钉在了城门楼的柱子上。 这一箭是孙伏都射出的,他刚损失了三千多兵马,心情自然非常糟糕,见小校如此无礼,心中大怒之下,便射出了这一箭。 小校大惊,顿时困意全失,他条件反射的摸着脑袋,大喊道:“敌军攻城,备战,备战。” 城门楼上的弓箭手闻声,立刻弯弓搭箭对着城下的孙伏都等人,随时等待射击的命令。 见大量的弓箭手瞄准自己,孙伏都和众将也都紧张了,若是这些弓箭手真的射击,他们是很难躲过的。 “放肆,孙将军在此,快开城门。”一名部将大怒道。 “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射老子。”又一名部将大怒。 小校此时已经清醒了,见来人不过十几骑人马,却嚣张异常,心里有所预感,他态度转好,大声问道:“城下太暗,看不清楚,不知是哪位孙将军。” “龙骧将军孙伏都在此,快开城门。”孙伏都扯着嗓子暴喝一声。 小校闻声心里一凛,这粗嗓门确实很像孙伏都的声音,但他记得下午孙伏都是带着三千大军离开的,此时回来,为何只有十几人,会不会有诈。 “孙将军是带着三千大军离开的,为何不见大军回城,莫不是有诈。”小校直接说出来心里的疑问。 孙伏都闻言大怒,小校如此说话完全就是,往他的伤口上撒盐,让他的内心痛苦不已。 “那好,你把城上的火把仍下来,看看老子是不是孙伏都。”孙伏都无奈只得出此下策。 “呼呼呼……” 顿时城门楼上,扔下了十几根火把。 火把落地将周围的空间照亮,孙伏都那威严的面庞,近十名军官那愤怒表情在火光下清晰可见,十几具铠甲更是在火光的照耀下烨烨生辉。 “开城门,快开城门。” 小校哆哆嗦嗦的大声下令,说完大步向城下奔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不可泄密 “咔咔咔……” 在十几名士兵的合力操作下,城门很快就被打开了,孙伏都与部将策马进城。 小校奔至城门前,弯腰致歉道:“孙将军,刚才多有得罪,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末将的鲁莽。” 孙伏都心里正憋着一肚子气,见小校站在马头前,抡起鞭子就要鞭挞,小校连忙缩头躲避。 但当鞭子举到高出时,孙伏都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便缓缓的将鞭子轻轻的放下了。 “怎么还是你。”他看出来了,眼前的小校就是白天当直的那位。 小校见孙伏都没有鞭挞自己,松了一口气,弯腰应道:“启禀将军,直宿的那位家里临时有事,末将是暂时顶替。” “既然你在这里,也省的本将去找你了,城门交给副手,你立刻跟我去见王上。”孙伏都说完示意小校上马。 小校一头雾水,呆呆的定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城门校尉,为何要去见王上。他一时半会自然想不通。 “快上马,路上再告诉你为什么。”孙伏都口气强硬,不容小校反驳。 小校不敢违逆,跨上战马跟在孙伏都的身后向皇宫奔去。 ···················· 漳水北岸,魏安一行人聚集在岸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所有人都感慨万千。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过了眼前的漳水就等于离开了家乡,漳水南岸是他们从未踏足过的土地,陌生土地的情况他们也不了解。 他们都不忍离开家乡,毕竟,他们在雷云堡住了十几年,对这片土地有了深厚的感情。 “快看,着火了。” 一个眼尖的堡兵,转身看着雷云堡的方向大声喊道。 顿时所有人都转身看向着火的方向,众人的眼中都噙着泪水,他们都很清楚,着火之处正是他们住了十几年的家乡雷云堡。 “呜呜呜……” 一眨眼的工夫,众人都哭了起来,就连雷暴、赵武这样的硬汉子也忍不住轻声啜泣。 魏安的眼中也噙着泪水,众人之中唯一没有哭的,只有魏安怀里,年仅十岁的韩雪雨。 她年纪太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看着周围一个个哭泣的大哥哥,忍不住问道:“魏安哥哥,他们为什么哭啊!” 魏安试了试眼角的泪水,摸着韩雪雨的小脑袋,柔声说道:“这些大哥哥们就要离开家乡了,心里有些舍不得,所以就伤心的哭了。” “哦。”韩雪雨点了点头,骄傲的说道:“雪儿离开家乡时就没哭,大哥哥们还没雪儿勇敢。” 说完揪着小嘴,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带着自豪的神色看向魏安。 魏安心下不禁黯然失笑,他伸手捏着韩雪雨揪起的小嘴,夸赞道:“别揪了,哥哥知道,雪儿妹妹是天底下最勇敢的女孩子。” 韩雪雨被魏安这么一夸,心中更加得意,她兴奋的骚动小脑袋,在魏安面前挠来挠去,嘴角也露出甜蜜满足的表情,双颊更是不由自主的泛起了一抹淡红。 看着韩雪雨在自己怀里调皮的挠来挠去,魏安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温馨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大人抱着自己调皮的孩子一样舒心,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天伦之乐! “么么……”魏安一时激动,在韩雪雨那粉嫩的小嘴上亲了一口,这是一种疼爱的真情流露,并无任何不好的杂念。 被魏安强吻,韩雪雨蹙眉看着魏安,怔怔道:“魏安哥哥,你咬我嘴干嘛!感觉浑身都麻麻的。” “嘘,小点声。”魏安赶紧捂住了韩雪雨的嘴巴。 他抬头见众人的目光都看向雷云堡的方向,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嗯嗯嗯……”韩雪雨在魏安的怀里挣扎了起来。 原来魏安一时紧张,将韩雪雨的嘴巴和鼻子都捂住了,没法喘气的韩雪雨,被憋得难受,便挣扎了起来。 “哥哥把手松开,你别乱说话,好不好。”魏安在韩雪雨的耳边叮嘱道。 韩雪雨闻言拼命的点头。 见韩雪雨点头答应,魏安放心的将手松开。 “呼呼呼……” 韩雪雨大口的喘着气,一张白嫩的小脸蛋被憋得通红。 见韩雪雨果然没有乱说话,魏安的心放了一半,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思索片刻,再次凑到韩雪雨的耳边,轻声叮嘱道:“雪儿妹妹,刚才哥哥咬你嘴巴的事,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哦!” 韩雪雨蹙起眉头,疑惑的看着魏安,顿了顿,突然趴到魏安的耳边,柔声道:“雪儿记住了,秘密是不能告诉别人的,魏安哥哥也不要乱说哦!” 说完满脸神经兮兮的,仿佛发现了十分好玩的事情。 “嗯,哥哥一定不乱说。”魏安赶紧答应。 韩雪雨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撇嘴道:“拉钩。” 魏安见状,赶紧伸出小手指与韩雪雨的小手指勾在了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先说出秘密,谁就是小花狗。”韩雪雨说唱着与魏安达成了最原始的誓言。 远处的大火烧了一段时间,火势渐渐的变小,雷暴、赵武和一百名堡兵也都回过头来 “魏兄,我们就从这儿过吗?”雷暴看着宽阔的河面,心里有些发憷。 魏安点头道:“放心,此处河面虽宽,但水流较缓,而且中间最深处也只有四尺,骑马完全可以横渡。” 魏安北上时就是从此处渡河而过,对这里的水深自然了如指掌。 雷暴点了点头,侧身对着一百名情绪消沉的堡兵,大吼道:“弟兄们,都打起精神,虽然我们离开了家乡,但我们一定还会回来的,准备渡河。” 众堡兵闻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抖擞精神准备过河。 魏安最后看了一眼雷云堡的方向,与雷暴、赵武对视一眼,朗声道:“弟兄们,过河。” 说完策马踏进漳水,向着对岸徐徐而行,身后一百堡兵拍马紧紧跟在魏安的身后,月光下一百人马横渡漳水,到达对岸后,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 邺城皇宫之中,天王石虎正在睡觉。 “王上,王上,孙伏都将军带着几名部下正跪在殿外,王上见还是不见。”一名宦官急匆匆的跑进来禀报。 石虎懒洋洋的,从已经死去的女子身上爬起,不耐烦的斥道:“都什么时辰了,不见,让他滚回去,有什么事明天一早再说。” “是,王上。”宦官弯腰行礼,转身欲走。 宦官见石虎心情不好,忙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 龙骧将军孙伏都,跪在殿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见通报的宦官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忙问道:“公公,怎么样,王上睡了吗?” “孙将军,王上说天色已晚,将军有什么事,明日一早再说不迟。”宦官摇了摇头,如实的转达了石虎的意思。 “公公,末将有十万火急的大事,求公公再去通报一声。”孙伏都低声下气的恳求道。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一个不留 孙伏都与身后的部将抬起头来,看着一丝不挂、全身淤青的小宫女尸体从自己身边通过,都不禁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们都很明白,石虎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而他们刚打了一场败仗,心里怎能不胆战心惊。 “将军,我们还是先回去!王上正在火头上,末将怕……”一名部将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末将也不想死,将军,我们还是回去!”城门小校更是害怕。 来皇宫的路上,孙伏都已经将三千大军打败仗的事告诉了他,让他一起来,就是要让他证明两件事。 第一,一百名被射杀的追兵,出城是为了追击燕国使团。 第二,孙伏都之所以率大军出城,是因为三名被贬的龙腾卫士说出了凶手的下落,三千大军是在三名卫士的带领下离开邺城的。 这两件事都是在东门发生的,他也确实可以证明,但大军打败仗却与他无关,他害怕石虎不分青红皂白,大怒之下连他也一起杀了。 “不行,绝对不行。”孙伏都大声反对。 身后的部将与城门小校闻言,顿时面面相觑,他们不想白白送死,更不明白孙伏都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吁……” 孙伏都深深的吁了一口气,蹙眉思索片刻,黯然说道:“若是等到明天,只怕那群山贼早就跑远了,到时候王上会更加发怒。” 诸将闻言顿时恍然大悟,一个个认可的点了点头。 “可王上不见,我等又能如何,硬闯寝宫一样是死罪。”一名部将说出了心里的无奈。 孙伏都闻言眉毛一挑,突然朗声喊道:“王上,罪将孙伏都求见。王上,罪将孙伏都求见……” 他本身就是一个大嗓门,此时又是夜深人静,如此大声的叫喊只怕整个皇宫都听的见。 此时,刚发泄完兽欲的石虎,正坐在床榻上发呆,他的心情很是烦躁。 虽然拥有四万名年轻貌美的少女,但却没有一个符合他的心意,这些年轻的少女尽管娇嫩美丽,但在他面前要么战战兢兢,要么虚意逢迎。 从这些少女的身上他感受不到一点爱,没有一个少女是爱他的,四万少女对他除了害怕就是憎恨。 唯一爱他懂他的只有皇后郑樱桃,可惜长子石邃意图弑父,被他处死,作为亲生母亲的郑樱桃自然受到牵连。 但石虎深爱着她,没有将她处死,而是贬为东海太妃,打入冷宫。 没有郑樱桃的日子,石虎感到生活中好像少了什么,他不断的临幸小宫女来打发这种苦闷的感觉。 但小宫女的种种害怕与排斥让他愤怒,同时也让他心底的兽性得到极大的激发,于是邺城皇宫中,不断有小宫女惨死在石虎的龙榻上。 “孙伏都,你长几个脑袋。”石虎披上龙袍,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 孙伏都抬头见石虎愤怒的瞪着自己,不禁打了一个哆嗦,随即叩首道:“王上恕罪,罪将有要事禀报。” 石虎抬眼见孙伏都的身后跪了一排人,嘴角一抹冷笑,责问道:“孙伏都,深更半夜的,你把部将都带来了,意欲何为啊!” 孙伏都与身后的部将不禁打了一个寒噤,他们来的匆忙还没有卸甲,深夜带甲进宫有逼宫的嫌疑。 “王上,罪将有要事禀告,没来得及卸甲,请王上治罪。”孙伏都赶紧解释。 “张口闭口都是罪将,孙伏都你有何罪啊!”石虎说着瞟了孙伏都一眼。 他料想孙伏都一定是没有抓到射杀一百追兵的凶手,前来请罪了,因为他一怒之下曾说过,抓不到凶手就提头来见,没想到孙伏都还当真了。 孙伏都沉吟片刻,轻声说道:“罪将被奸人利用,致使部下三千大军全军覆没,罪将该死,罪将该死。” 说完将不停的在阶下磕头认罪,身后的部将也跟着磕头,就连没有任何过错的城门小校也莫名其妙的磕头认罪。 石虎一听三千大军全军覆没,顿时惊的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他完全不敢相信在邺城周围居然有这么强大的武装。 他知道孙伏都可以直接调动的部下以羯族人为主,这支部队的战力很强,能灭掉这三千人的部队一定不简单。 “快说,是谁干的,对方有多少人马,全都一一道来。”石虎满脸怒容,指着孙伏都大喝道。 孙伏都闻言,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添油加醋的诉说了一遍。 将仅仅三千多人口的雷云堡说成了有贼兵万人。 明明杀敌一千多,却变成了浴血奋战斩敌八千,最终寡不敌众,中贼火攻之计全军覆没。 三名卫士怀恨在心,如何将自己引入绝境也说的清清楚楚,咋听之下丝毫没有破绽。 就连燕国雄鹰铁骑射杀一百追兵的事,也说的有板有眼,仿佛他自己看见的一样。 而且这些话全部得到了身后部将和城门小校的证实,可谓证据确凿。 石虎听完,蹙眉思索了起来,眼下南征在即,如果对燕国用兵,必将陷入两面作战的不利态势。 所以,尽管他对燕国使团包庇凶手,以及雄鹰铁骑射杀一百追兵都很愤怒,但也不得不暂时放下。 而三名被贬的龙腾卫士,也已经死于乱军之中,可谓恶有恶报。 此时,唯一不能放过的就是雷云堡幸存的山贼了。 石虎打定了主意,顿时双眼冒火,看着身旁的侍卫,大声令道:“传本王旨意,立即调拨五千龙腾卫士,一万中军骑兵,到东门外集合。” “是,王上。”身旁的侍卫闻令立刻前往传令。 “孙伏都,本王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这一万五千人马暂时由你统领,务必将贼寇斩杀干净,一个不留。” 孙伏都闻言,大喜过望,连忙感激的应道:“谢王上,末将这次一定不辱使命,将贼寇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一网打尽,一个不留。”身后的部将也跟着大表忠心。 石虎挥了挥手,示意孙伏都立刻前去剿贼。 “王上保重,末将告辞。”孙伏都抱拳一揖,转身带着部将大步离开。 雷云堡一线天外,雷云、赵有德与三百名骑着战马的堡兵,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一根‘十’字形的火把。 这种火把可以三头点火,三百个火把从远处看像是九百个,他们这么做是为了迷惑敌人,吸引敌人,从而为魏安一行,以及两千多伤兵妇孺赢得逃离的时间。 此时,雷云堡内的大火已经熄灭,这把火是雷云自己放的,因为地点已经暴露,他担心有舍不得家乡的百姓,冒险回到堡中居住,所以才出此下策。 “弟兄们,你们怕不怕。”雷云看着眼前的三百堡兵大声喊道。 “不怕。”三百堡兵异口同声。 他们的年纪大多都在四十岁左右,十几年前,他们都是北伐军的战士,曾跟随祖狄大将军南征北战。 虽然十多年来一直不曾作战,体力也明显下降,但他们永远是北伐军的勇士,不惧生死,勇猛坚强,是他们永远不变的精神。 “好样的,你们都是好样的。”雷云说着点了点头。 见三百勇士仍然不输当年的气势,雷云、赵有德深感欣慰,同时他们的心里也有底了,有了这三百不怕死的勇士,一定可以成功的引开敌人,从而确保堡中其他人的安全。 “驾驾驾……” 龙骧将军孙伏都,带着石虎拨给他的一万五千人马,正全力向雷云堡的方向奔去。 此时,他的心里充满了恨意,三千大军的惨死让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活捉魏安等人,并且要用最严酷的手段让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唯有如此才能稍解他的心头之恨,才能告慰他的三百亲兵的在天之灵。 “将军,前面有火光。”在距离雷云堡不足十里处,一个眼尖的骑兵发现了远处堡兵手中的火把。 孙伏都闻言,抬头一看,果然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火把,而那里正好是雷云堡一线天的入口。 “将军,看来贼人刚打算离开,我们来的正是时候。”一名部将兴奋的说道。 “是啊!看样子至少有一千人,差不多都在这里了。”另一个部将小声的说道。 孙伏都眉宇间露出一抹喜色,朗声喊道:“将士们,加速前进,要快,别让贼人跑了。” 说完挥鞭猛击战马的屁股,策马冲在最前面,身后的一万五千骑兵紧紧跟随,兵多贼少,所有人都在想着如何杀贼建功。 “堡主,敌军来了。”一名堡兵指着远处逐渐逼近的‘火龙’大声喊道。 雷云、赵有德闻言,侧目一看,果然看到远处一条巨大的‘火龙’正在向自己逼近。 “看上去至少有数万人,石虎可真给面子啊!哈哈!”赵有德开起了玩笑。 “三千大军被灭,我看他是怕了。”雷云应了一句,看着眼前的三百堡兵,大声下令道:“弟兄们,一路向北,将敌人彻底引开,驾……” 说完策马向正北方向疾驰,三百堡兵举着火把跟随其后。 第一百七十三章 视死如归 “将军,贼人正在向北逃窜。”一名部将发现了堡兵的动向。 孙伏都闻言,抬头看了看正在向北移动的火把,眉毛一挑,咧嘴狞笑道:“想跑,没那么容易,将士们,全力追击。” 说完手一挥,再一次加速向前追去。 月亮依旧躲在云层里,天色仍然暗淡,敌我双方举着火把这暗夜里追逐着,堡兵为了引开追兵拼命的向前奔驰,而追兵为了立功也玩命的追赶。 一万五千名追兵,在孙伏都的率领下,向北追逐了十余里,但始终没能追上前方的堡兵,双方的距离始终保持不变。 “将军,追了这么久,会不会有诈。”一名部将在孙伏都的耳边提醒道。 孙伏都闻言,蹙眉思索起来,他的心里也很纳闷,追了这么久,距离始终不变,这足以说明前方的堡兵和自己率领的一万五千大军都是骑兵,而不是他原先料想的步兵。 但在攻打雷云堡之时,他清楚的记得,堡兵伤亡很大,如此多的伤兵如何能策马奔驰。 如果是乘坐马车或者步行,自己早该追上了。 “怪哉!怪哉!”孙伏都边追边摇头。 但他至少可以肯定,前方逃跑的一定是雷云堡的人,而这些人是灭了他三千部下的仇敌,所以他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追下去。 “将士们,加速追击,本将倒要看看,他们能跑多久。”孙伏都大怒着下令。 一万五千大军闻令,依次挥舞马鞭,用尽全力向前追击。 三百堡兵在雷云、赵有德的带领下,有条不紊的向正北方向奔驰,追兵加速他们便跟着加速,追兵稍微放缓他们也跟着慢行。 总之,与追兵的距离始终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在这个距离上,追兵只能清楚的看到九百个火苗,但却看不到堡兵的身影,更看不到他们手中的‘十’字型火把。 “弟兄们,看看后面的追兵,像不像跟屁虫,哈哈哈!”雷云扭头向后看了一眼,笑着调侃道。 “哈哈哈,堡主,他们本来就是跟屁虫,怎么能不像呢?” “嗯,还是上万条跟屁虫呢?” “哈哈哈哈!” 三百堡兵情绪高涨,顿时大笑着调侃起来,就连一向不太爱笑的赵有德也忍不住‘呵呵’的笑了起来。 雷云之所以开玩笑,是为了调节堡兵的紧张气氛,从而鼓舞士气与追兵死磕到底。 毕竟,身后的追兵兵力是自己的五十倍,这么势单力薄的引诱敌人,很有可能会全军覆没,面对如此强大的追兵,堡兵心里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他们一行三百余人,就这样举着火把,一路向北奔驰了一百多里,途中跨过几条小河,穿过了十几处树林,而身后的追兵紧紧跟随,始终没有停下追赶的脚步。 “将军,这么追下去不是办法,末将建议分兵包抄,铁骑三面合围,彻底堵住贼人逃跑的道路。”一名部将建议道。 孙伏都闻言,哀叹道:“贼人一路向北,如何围歼啊!” “不瞒将军,此处乃末将家乡,前方二十里有一条大河,水深足有一丈多,人马不能横渡,此时,分兵三面合围正是时机。” “太好了。”孙伏都赞了一句,侧身看着身旁的两名部将,下令道:“你们两个各率五千骑兵,向两翼展开,准备合围贼人,快去。” “是,将军。”两名部将慨然应诺。 他们各自率领五千骑兵,分别向东北和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夜色渐渐褪去,东方的天际露出了一丝鱼肚白,此时,即使不用火把,也能清楚的看清路面。 三百堡兵接连扔掉手中的火把,加速向前奔去。 “堡主,前方有一条大河。”一名堡兵大声提醒道。 雷云早就看到了,前方是一条几丈宽的大河,看样子就知道很深,人马肯定是不能横渡了。 他蹙眉环顾左右,突然发现东西两个方向,都有数千火光在闪动,似乎有两支大军正在向这里赶来。 很快火光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轰隆轰隆的马蹄声。 “糟了,我们被包围了。”雷云惊讶的喊了一声。 他终于想明白了,追兵之前之所以要分开,是为了包围自己。 “这群追兵,真是狡猾啊!”赵有德也是暗叹一声。 前面有大河拦路,后面的追兵正在步步紧逼,左右两侧的敌人也逐渐向这里靠拢,三百堡兵此时已经无路可走。 “嘶嘶嘶……” 三百堡兵勒住马缰依次在河边停了下来。 “堡主,跟他们拼了。”一个堡兵首先建议道。 “对,跟他们拼了。” “我们绝不投降。” 众堡兵纷纷表露决心。 雷云与赵有德对视一眼,二人心中甚是悲凉,但悲凉之中带着些许骄傲和不屈。 三百堡兵是在他们的带领下陷入绝境的,他们心里有一丝愧疚,但同时也为这群堡兵感到骄傲,他们都是英雄。 “轰轰轰……” 随着一阵山崩地裂的马蹄声汹涌而来,一万五千追兵已经彻底将三百堡兵团团包围。 看着拥挤在河边只有三百人马的队伍,孙伏都气的直咬牙。 其实,当他看到三百堡兵丢弃的‘十’字型火把时,就有所预感,此时亲眼所见,完全证实了自己的预感。 “岂有此理,敢戏耍本将。”孙伏都双颊发抖,恨恨的骂了一句。 他很清楚,雷云堡至少有一千人活着,而堡兵高举的‘十’字型火把,也从侧面印证了自己的判断。 历尽千辛万苦,追赶了一夜的贼人只有区区三百人,他怎能不怒,况且,只带三百颗人头回去,如何向石虎交代。 “看来只有找几个村落,多砍几颗百姓的人头凑数了。”孙伏都在心里暗暗的想着。 待大军全部集结完毕,孙伏都看着前方的三百堡兵,嘴角一抹狞笑,下令道:“准备进攻,一个不留。” “准备进攻,一个不留。” “准备进攻,一个不留。” 传令兵策马奔驰,将命令依次向下传达,一万五千大军立即拔出兵器,随时准备冲上前去,对只有三百人的堡兵发起进攻。 见一万多敌军马上就要进攻,三百堡兵立刻严阵以待,尽管他们没有一丝的生存的希望,但退缩意味着胆怯,没有人愿意做胆小鬼。 雷云侧身看着三百视死如归的堡兵,大喊道:“勇士们,还记得你们曾经是北伐军的战士吗?当年我们跟随祖狄将军打了那么多胜仗,杀了那么多的胡狗,现在想想都觉得痛快啊!现在胡狗就在眼前,今天就让我们最后做一回军人,以北伐军的身份与敌人厮杀。” “我等誓死追随将军。”三百堡兵立刻大声应道。 雷云、赵有德闻声,眼睛顿时湿润了,他们已经不做将军十多年了,临死之前能听到部下叫自己将军,怎能不激动。 雷云拔出佩剑,指着前方一箭之外的孙伏都,大声吼道:“大晋北伐军,雷云、赵有德所部向尔等宣战,敌将速速报上名来。” 孙伏都闻言,心中一怔,对方临死之际还能如此嚣张,让他大感意外,同时,祖狄的北伐军声名显赫,曾多次击败他所统领的部队。 而且就连当今的天王石虎,以及早已死去的先皇石勒都无数次的败给祖狄的北伐军,此处居然有晋国北伐军的残部,他如何不心惊。 但很快他便冷静了下来,毕竟自己有一万五千铁骑,而对面这支北伐军的残部只有区区三百人,就算是祖狄在世,也扭转不了乾坤。 “大赵龙骧将军孙伏都在此,无名下将就等着受死!”孙伏都举起几十斤重的大刀,高声回应道。 “孙伏都,你就是一头蠢猪,一出手便葬送了三千大军,石虎没有杀你,更是愚蠢,愚不可及,哈哈哈哈!”雷暴说着大笑了起来。 “你……岂有此理。”孙伏都咬牙切齿,额头青筋高高隆起。 一时大意损失三千部下,他本就够心痛了,经雷暴这么一提,他的心顿时更加难受,内心深处的恨意也越来越大。 “进攻,杀光他们,一个不留。”孙伏都恨恨的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顿时一万五千大军,高举武器,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只有三百人马的堡兵发起了进攻。 见敌军汹涌而来,雷云大吸了一口气,朗声吼道:“大晋北伐军的将士们,拿起你们手中的兵器,进攻。” 说完举起佩剑,一马当先的向前杀去。 “大丈夫马革裹尸幸也,将士们,杀啊!”赵有德也跟着喊道。 顿时三百堡兵跟随在雷云、赵有德的身后,向进攻的万余敌军发起了反冲锋,面对五十倍的铁骑洪流,他们没有一个人选择逃避和退缩,径直向孙伏都的中军杀来。 敌众我寡,实力过于悬殊,三百勇士很快便淹没在敌军的铁骑洪流中,一阵激烈的厮杀之后,战场回归平静。 雷云、赵有德与三百勇士的尸体永远躺在了中原的大地上,不久将化为黄土滋养着家乡的土地。 第一百七十四章 再遇艄公 一个月后,魏安一行一百多人,经过艰难的跋涉,终于到达了长江北岸。 望着宽阔的江面,魏安心下感慨万千,离开江南快两个月了,此时站在长江边上,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对面就是魂牵梦绕的家乡,过了长江就到家了,魏安恨不得立刻从江面上踏水飞奔过去。 渡口的船只不多,只有寥寥十几条,此时正载着南岸的客人向北缓缓而来,一时半会到不了北岸。 趁着等待的时间,魏安将怀里的一包‘乡土’拿了出来,这是渡江北上之前,在长江南岸捧起的一块泥土。 此时已经快要回到家乡了,对面的乡土要多少有多少,留着它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轻轻的将包着乡土的碎布打开,伸手轻轻一扬,早已干成粉末的土块,在微风的吹拂下向远处飘散。 风向突然改变,一缕灰尘从韩雪雨的脸庞拂过,在她的眉毛和额头的黑发上染上了些许灰色的粉末。 韩雪雨连忙伸手,掸了掸黑发与眉毛上的灰尘,看着魏安手里的土壤粉末,蹙眉疑惑道:“魏安哥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乡土啊!”魏安说着淡然一笑。 “乡土,乡土是什么啊!”韩雪雨更加好奇,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魏安手心的土壤粉末。 “乡土就是家乡的土壤,这一包就是哥哥家乡的土壤。”魏安指着手里还没有完全飘散的土壤粉末,耐心的解释道。 韩雪雨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睁着天真可爱的大眼睛,盯着魏安笑着问道:“哦!原来是家乡的土壤啊!哪里才有家乡的土壤呢?” 魏安闻言,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见韩雪雨点头,还真以为她听明白了,原来竟是不懂装懂。 “哪里是家乡,哪里的泥巴就是乡土,这下明白了!”魏安说着在韩雪雨的粉嫩的脸蛋上捏了一把。 “啊!原来魏安哥哥手里拿的是烂泥巴,脏死了。”韩雪雨蹙眉揪嘴,伸手擦了擦刚被魏安捏过的脸蛋。 魏安摇了摇头,将手中剩余的土壤粉末,全都倒在了脚下的地面上。他明白韩雪雨还只是个十岁的女娃儿,还不能明白‘乡土’的涵义,对她来说这一包乡土确实只是泥巴。 “魏安哥哥,你猜猜雪儿手里攥的是什么。”韩雪雨蹲在地面上,伸出一只攥紧的拳头,满脸微笑的看着魏安。 魏安看着韩雪雨那调皮的微笑,还有她脚下地面的手指印,便立刻猜到了她手里攥的是一坨泥土。 “雪儿妹妹攥的这么紧,一定是什么宝贝!”魏安故作不知,蹲下身子,假装好奇的看着韩雪雨的小手。 “哈哈!猜不到了!是乡土啊!送给魏安哥哥。”韩雪雨笑得特别开心,张开攥紧的拳头,将满手的泥土呈现在魏安的面前。 她毕竟年纪小,见魏安怀里一直装着一坨泥土,便以为魏安特别喜欢泥土,这满手的泥土便是他送给魏安的礼物。 魏安顿感愕然,他知道韩雪雨很爱干净,但为了送给自己这样一份特殊的礼物,居然亲自动手挖脚下的泥土,虽然想法和行为都很幼稚,但还是让他大为感动。 “谢谢雪儿妹妹,哥哥收下了,来,放在这里。”魏安说着将碎布摆在韩雪雨的身前。 韩雪雨将手里的泥土全部放进碎布并包好,然后起身向江边走去。 看着蹲在江边认真洗手的韩雪雨,魏安心里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那娇小的身影在大江的映衬下更显玲珑,颇有一副西施浣纱的模样。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有这么多客官要渡河,老头子又可以大赚一笔喽!”南岸划来的渡船还没靠上岸边,划浆的艄公就高兴的叫了起来。 魏安听着艄公的声音,感觉颇为耳熟,抬头一看,顿时一股亲切的感觉扑面而来,这位艄公是他北上中原之时,渡他过江并且夸赞他有出息的那位老人家。 “哈哈!老人家别来无恙啊!”魏安兴奋的打起了招呼。 艄公闻言,怔了一下,他先将渡船停稳,让北渡的客人下船,随即抬头看向魏安,良久,点头大笑道:“哎呀!原来是公子,快两个月不见,老头子险些忘记了,老了,到底是老了,哈哈哈!” 艄公说完不住的摇头,感叹岁月的无情。 见艄公伤感,魏安开口劝解道:“老人家记性还是很好的,魏安与您只有一面之缘,快两个月没见了,您还能记得,真是不简单,哈哈哈!” “公子天生英武不凡,不比寻常人,老头子本该过目不忘的,刚才是看到了公子腰间的宝剑才想起来的,这不是老了么。”艄公说着指向魏安的腰间。 “不老,真的不老。”魏安摸着腰间的青釭剑连连摇头。 “不老、不老、老爷爷一点也不老。”魏安身边的韩雪雨突然插嘴说道。 魏安闻言不禁一惊,韩雪雨居然也学会说善意的谎言了,不过那句‘老爷爷一点也不老’倒是个病句,既然不老怎么能叫老爷爷呢?看来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撒谎都不会。 “这位可爱的小姑娘是谁家的孩子。”艄公仿佛突然忘记了伤感,看着韩雪雨慈祥的问道。 魏安闻言一怔,他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要告诉艄公,她是渤海公主的女儿,是大晋的郡主,可是无凭无据的岂能乱说,冒认皇亲可是大罪。 “老爷爷,雪儿没有家了,爹娘也都死了,雪儿现在跟着魏安哥哥,和魏安哥哥是一家人。”韩雪雨说着,仰头看向魏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的楚楚可怜的气息。 魏安心中不由得一阵心疼,忙轻轻抚摸着韩雪雨的额头,点了点头。 “哎!可怜的好孩子。”艄公满脸慈祥的叹了一句,抬头看向魏安的身后,见雷暴、赵武与一百堡兵都目视魏安,顿时明白,这些壮士和魏安是一起的,而且似乎对魏安马首是瞻。 “公子独自一人渡江,居然带回来这么多壮士,老头子果然没有看错人,公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艄公捋了捋发白的胡子赞赏道。 “老人家谬赞了,魏安愧不敢当。”魏安违心的客气了起来。 “哈哈哈!公子还是那么谦逊,来来来,快上船。”艄公忙招呼魏安上船。 此时,魏安一行有一百多人,经过一路的跋涉,战马还剩六十匹,但此渡口的渡船却只有十几条。 而且这些渡船普遍比较小,一条渡船最多能容纳三匹战马,或者十几名客人,无论怎么算都需要两倍的渡船。 “老人家,待会还要您辛苦一趟,我们的人马太多了,一次渡不完。”魏安客气的请求道。 艄公一听,看着周围的其他艄公,扯着嗓子大声道:“不辛苦,人马越多,我们赚的辛苦钱越多,老头子正求之不得呢?” “哈哈哈哈!”周围的其他艄公,顿时被逗得大笑起来。 魏安带着雷暴、赵武和韩雪雨上了艄公的船,剩下的人马分出一半登上了其他艄公的渡船。 随着一阵阵划桨的声音传来,十几条渡船离开北岸向着大江的南岸进发。 一路上,看着天空来回盘旋的鱼鹰,和江中不时跃出水面的鱼儿,众人的心情都是大好。 韩雪雨从没见过大江,兴奋之下不时的探出身子,伸手拨弄着清澈的江水,好几次都差点跌落江中,幸好关键时刻魏安伸手抓住了她。 常年划船颇为枯燥,一些年轻的艄公竟玩起了追逐的游戏,他们在大江中你追我赶,互相超越,很是刺激。 魏安所乘坐的渡船渐渐的落在了最后,但年老的艄公不慌不忙,他很有经验,知道大江很宽,一时的争强好胜只会耗尽体力,从而后继无力。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那些年轻的艄公就都划不动了,一个个累的气喘吁吁,而魏安所乘坐的渡船自然从新回到了第一的位置。 再看看那些渡船上的堡兵,一个个呕吐不断,原来北方人水性不好,有些晕船,而且年轻的艄公技术不稳,速度时快时慢,造成了很大的颠簸。 渡船在南岸停靠了下来,魏安带着一半的人马在南岸停留了一段时间,待剩下的一半人马渡江之后,才缓缓上路,向着不远处的北伐军大营进发。 “站住,来者何人。” 魏安一行一百多人,刚到北伐军大营的辕门。就被看门的士兵拦住了。 “你是新来的。”看着有些面生的站岗小兵,魏安朗声训道。 毕竟,他从六岁开始,就经常随意的进出北伐军的大营,这次突然被拦住,心里不禁有些错愕。 站岗小兵被魏安这么一训,不禁愣了愣,抬头见魏安身后的雷暴、赵武都是魁梧的汉子,心中料定眼前之人,必是营中的军官,忙回道:“入伍已经整整一个月了,不知您是……” “魏安哥,你终于回来了。”魏安刚想回答,辕门内传来了王三的声音。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官升一级 魏安抬头一看,王三穿着一身戎装,正向辕门方向奔来。 “王三,哥哥回来了。”魏安一见王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开心,不顾形象的跳了起来。 “主帅亲兵营左都尉回来了,快把鹿角移开。”王三大喊着命令看门的哨兵。 两名哨兵见魏安是自己人,而且还是主帅亲兵营的左都尉,连忙将鹿角搬开了。 看着身前一脸兴奋的王三,魏安心里既高兴又有些疑惑,刚才王三说‘亲兵营左都尉回来了。’让他心里一阵惊奇。 他记得离开江南之时,自己还是个队正,何时成了左都尉。 “王三,你说的左都尉是谁。”魏安明知故问,轻声问道。 “当然就是哥哥你了。”王三不假思索的回道。 尽管刚才已经有了预感,但得到王三的亲口证实,魏安心里还是不免一惊,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跑去中原走了一圈,回来就官升一级。 “天上真是掉了一块大馅饼啊!”魏安美滋滋的想了一会儿,突然觉着肯定事出有因,便开口问道:“为何升我为左都尉,把你知道的都细细道来。” 王三闻言,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认真仔细的叙述了一遍。 原来魏安在茅山剿灭山贼时,凭借不足一百人的兵力,从后山悬崖突袭成功,大破山贼五千之众。 尽管韩潜对魏安这种冒险的行为大为不满,但还是如实的将战果汇报到了朝廷。 朝廷见魏安及其麾下的勇士队,作战英勇,战果辉煌,便决定大加赏赐,擢升魏安为都尉一职,并赏钱十万。 只是战果汇报到朝廷需要时间,朝廷大臣还要讨论落实,整个一套程序走下来,时间都过去一个月了。 而魏安却在剿灭山贼后,没几天就离开江南,北上中原了,因此,他不知道自己升官受赏一事。 此时,任职的文书与赏钱,都放在韩潜的中军大帐,就等着魏安的归来了。 “那些战死的将士,他们的家人是否领到应有的抚恤。”魏安高兴之余,不忘关心死去的战友。 “都领到了,我们勇士队战死的将士,每个人的家里都领到了至少一万钱,并且免除了三年的赋税。”王三回道。 “太好了,这下我就放心了。”魏安点了点头,转身将身后的雷暴、赵武拉了过来,介绍道:“这两位是我在中原结识的两位兄弟,雷暴,赵武,后面的一百人马都是中原来的好汉,以后他们就是我北伐军的一员了,王三,你安排一下。” “是吗?既然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各位壮士快快进来。”王三招呼一百人马前往营中安顿。 魏安则拉着韩雪雨,与雷暴、赵武径直向韩潜的中军大帐走去,一路上,不时有认识魏安的将士,热情的与魏安打招呼。 “师傅,我回来了。”刚进中军大帐,魏安就大声的嚷了起来。 此时,平北将军韩潜正在大帐中,与副将陈雄讨论作战事宜,见魏安闯了进来,便停止了讨论,二人抬头向魏安看来。 “魏安,你回来了,快过来,让为师看看。”韩潜站起身来,快步迎向魏安。 二人师徒情深,快两个月没见了,心里难免有些思念,乍见之下,怎能不激动。 “好小子,身子骨更结实了。”陈雄拍了拍魏安的肩膀,笑着夸赞道。 魏安一时居然害羞起来,他讪讪的笑了笑不知该说些什么。 “咦,怎么还带回来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还有两位壮士。”韩潜看着魏安身旁的韩雪雨与身后的雷暴、赵武,疑惑的问道。 突然他的眼睛在雷暴、赵武的脸上停住了,眉头也深深的蹙起,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这两位壮士,为何看上去如此的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韩潜看着陈雄,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咦!将军这么一说,属下也觉得好眼熟,只是一时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陈雄看了雷暴、赵武一眼,也觉得很眼熟。 魏安闻言,嘴角微微一笑,转身示意二人拜见两位将军。 “雷暴。” “赵武。” “拜见韩将军、陈将军。” 雷暴、赵武二人,抱拳躬身向韩潜、陈雄行礼。 “不必客气,二位壮士快快请起。”韩潜与陈雄连忙客气道。 “雷暴,天底下姓雷的可不多。”韩潜思索片刻,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看着二人,大声道:“雷云,赵有德是你们什么人。” “回韩将军,是我们的亲爹。”雷暴、赵武异口同声。 韩潜与陈雄闻言,顿时惊呆了,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嘴角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原来是那俩小子的儿子,怪不得长得这么像,哈哈!”韩潜说着大笑了起来。 “时间过得真快,他们俩的儿子都这么大了,而我们至今还是独身一人。”陈雄说着,突然伤感了起来。 这些年他们一直忙于训练士卒,随时准备北伐中原,娶妻生子的事情便耽误了下来。 “匈奴未灭,何以为家,待收复了中原,再娶妻也不迟。”韩潜说笑着眼神之中露出一丝忧虑。 毕竟,大晋弱小,而北方的赵国强悍,十多年来不曾有丝毫进展,也许再过十年还是如此,北伐遥遥无期,娶妻生子更是不敢奢望。 其实,娶妻并不会耽误什么,只是他们心忧社稷,崇拜大汉朝的霍去病,那一句‘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正是出自霍去病之口。 见雷暴、赵武是雷云、赵有德的儿子,韩潜和陈雄自然十分的高兴,他们拉着二人在帐中问东问西。 当然,最主要还是问一些关于雷云、赵有德的情况,在得知二位老战友经常思念自己时,他们的眼中都噙着泪水。 当雷暴、赵武告诉韩潜,此行还带了一百名精锐的堡兵时,韩潜立即决定将这一百人编入自己亲兵营,作为自己的心腹。 尽管他的亲兵营一千人已经满员了,但这超编的一百人可以作为亲兵营的后备兵员,作为一位统领三万大军的将军,这点权利他还是有的。 亲兵营下属三个旅,各有三百人,分别由左都尉、中都尉、右都尉统领,另外,亲兵营校尉手中还有一支直属队,兵员一百人。 韩潜原本打算将这后备的一百人作为直属队的后备力量,但魏安软磨硬泡,将这支队伍拉到了自己麾下。 这样一来,魏安的左旅兵员便达到了四百,成为亲兵营兵员最多的一个旅,自然也就成了亲兵营的主力。 五个大男人在中军帐中聊得很是投机,不时的哈哈大笑,但作为一个十岁的女娃儿,韩雪雨对他们的话题丝毫不感兴趣。 半个时辰过去了,她实在憋不住了,便拽着魏安的胳膊,撒娇道:“魏安哥哥,这里好闷,雪儿不想呆在这里,你带我出去玩。” 她这么一叫,韩潜和陈雄才想起,中军帐中还有个可爱的小姑娘,他们见到老战友的儿子,一时高兴居然忽视了韩雪雨的存在。 “魏安,这位小姑娘是谁。”韩潜轻声问道。 “长得这么标致,肯定不是雷云、赵有德这俩小子的闺女。”陈雄随口插了一句。 魏安闻言便将韩雪雨的身世,以及龙腾卫士如何追杀渤海公主,自己如何与雷暴、赵武配合救下韩雪雨的过程都仔细的叙述了一遍。 二人听了时而频频点头,时而义愤填膺,时而长吁短叹,时而深感欣慰,他们心下很是惊讶,站在他们面前的居然是落难的小郡主。 “无凭无据,冒认皇亲是死罪,你打算如何安置小郡主。”韩潜看着魏安,蹙着眉头,轻声问道。 “呆在军营肯定不行,大晋军法,军营之中不许有女子存在,况且一个女娃儿呆在军营也很不方便。”陈雄首先断绝了一种可能。 魏安思索片刻,看着韩雪雨那楚楚可怜的目光,正色道:“回师傅的话,我打算带着雪儿回京城,交给爹娘照顾。” 其实,他早就有此打算了,毕竟,他还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韩雪雨的郡主身份,冒认皇亲肯定行不通。 除此之外,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将韩雪雨交给自己的爹娘照顾,而且自己的爹娘喜欢热闹,尤其是韩雪雨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一定会让爹娘很高兴的。 同时也算是给王灵找个玩伴,自己不在身边的日子,王灵有雪儿陪伴,也许心情会好很多。 况且,在长江北岸,面对艄公的询问,韩雪雨那句‘雪儿没有家了,雪儿现在就跟着魏安哥哥,和魏安哥哥是一家人。’更让魏安下定决心,一定要将韩雪雨这个可爱的小妹妹带回家。 “看来也只有如此了。”韩潜蹙眉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中原之行,可曾探得石虎南下的消息。” 魏安闻言点了点头,径直走向韩潜身后的巨幅军用地图前。 “报……” “启禀将军,朝廷信使帐外求见。” 就在魏安刚要开口,汇报石虎南下兵力及战略布局时,突然从帐外闯进了一名传令兵。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两件礼物 “朝廷信使。”韩潜蹙眉略作思索,连忙邀请道:“快请。” 传令兵闻令转身离开大帐,片刻之后,一名背插小旗的信使快步迈进大帐,单膝跪拜道:“拜见韩将军,小人奉皇上之命,请将军赴京商议国事,有书信在此,请将军过目。” 信使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封信件,双手呈在韩潜的面前。 “快快请起,辛苦了。”韩潜上前一步接过书信,顺势将信使扶起。 “谢将军。”信使抱拳谢了一句。 韩潜缓缓打开书信,一字一句的看了起来,只看了几句眉头便深深的蹙起,待看完信件的全部内容,不禁深深的吁了一口气。 “你先回去复命,本将稍作准备,随后回京。”韩潜看着侍立一旁的信使,正色说道。 “是,将军,小人告退。”信使抱拳一揖,转身快步离开大帐。 待信使离开,陈雄迫不及待的问道:“将军,朝廷出了何事,要将军亲自进京。” “你自己看!”韩潜瞟了陈雄一眼,将庾亮的信件交到了陈雄的手中。 “石虎出兵十五万,秋后犯我大晋。”陈雄只瞄了一眼,便大惊道:“居然来了这么多,我大晋危在旦夕啊!” 魏安闻言更是大惊,自己刚回中原,还没来得及开口,朝廷就已经知道了石虎南下的消息了,看来朝廷在邺城一直有眼线。 “让我看看。”魏安迫不及待的将陈雄手中的信件拿在手中,仔细的看了一遍,不禁大惊,信中所述与他在邺城打探的消息完全符合。 “师傅,信中说的与徒儿在邺城,打探的消息完全一样,看来朝廷在邺城有眼线,徒儿比别人慢了一步,白跑了这一趟。”魏安说着,情绪有些沮丧。 他觉得自己要是早一些回来就好了,这样刺探情报的功劳就是自己的了,功劳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第一个探得情报,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成就感。 其实,这完全不是魏安的无能,他北上中原只用了半个月,但从雷云堡回来却整整走了一个多月。 原因也很简单,北上中原时,他是一人一马,行动自如而且目标小,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而从雷云堡回来时,带着一百多人马,目标太大,很容易被巡逻的赵国士兵发现,从而遭到截杀。 为了掩人耳目,悄悄南下,他们不得不走崎岖难行的山野小道,时不时的还要迂回曲进。 而且,一路上风餐露宿,韩雪雨年幼身子弱,路上生了一场病,耽误了好几天。 这么算来,若是魏安孤身返回中原,至少可以提前半个月时间,也就不会输给朝廷的眼线了。 “师傅让你北上中原,主要是历练你的人生阅历,让你见见中原的锦绣河山,就是想让你记住,那里也是我大晋的国土。”韩潜不满魏安的沮丧,大声斥了一句。 魏安闻言,顿时茅塞顿开,韩潜教训的确实很有道理,自己中原一行,虽说没有什么大的功劳,但也经历颇丰。 不仅游览了中原的秀丽河山,结识了雷暴、赵武这样的好汉,而且还遇到了燕国的慕容恪兄妹。 一想到慕容燕那肉乎乎的脸庞,魏安的心里就有一种美滋滋的感觉,而且在客栈还猥琐的偷看了,慕容燕洗澡和换药的香艳一幕。 “如此美妙的一段旅程,可谓不虚此行,自己怎么可以沮丧呢?”魏安连连摇头,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丝笑意。 “魏安,你在笑什么。”韩潜蹙眉看向魏安,语气颇为严厉。 魏安正在回想中原之行,与慕容燕邂逅茶棚的一段场景,突然被韩潜这么一喝,顿时浑身震了一下,连忙应道:“师傅教训的是,魏安知错了。” 韩潜点了点头,转身走到巨幅军用地图前,看着地图上的山川河流,蹙眉思索了起来,良久,看着身旁的陈雄,轻声道:“大营就交给你了,本将即刻进京。” 说完大步离开大帐。 “师傅,等等我。”魏安目视雷暴、赵武,拉着韩雪雨追了出去,雷暴、赵武会意,紧跟其后也迈出了中军大帐。 韩潜离开大帐,点齐一百亲兵,跨上战马向京城进发,魏安也匆匆的拉着韩雪雨跨上战马,与雷暴、赵武追了上去。 王三安顿好一百堡兵,与闻讯赶来的铁牛,兴冲冲的来到中军帐外,却得知魏安已经离开。 二人连忙追至辕门,却只看到远处的阵阵烟尘,显然,魏安已经走远了,二人看着魏安远去的方向,一时嗟叹不已。 一路上,魏安与韩潜并排而行,详细的汇报了,中原之行的所见所闻,尤其着重讲解雷云堡之战。 将孙伏都如何愚蠢,自己与雷云堡的勇士,如何骁勇退敌,如何用火攻全歼孙伏都的三千大军,都仔仔细细的诉说了一遍。 虽然有一些添油加醋的成分,但基本上还是比较符合事实。 韩潜听了也是频频点头,他很自豪能教出魏安这样的好徒弟,尤其惊奇的是魏安居然全歼了孙伏都的三千精锐大军。 虽然这个孙伏都不是什么独当一面的名将,但却甚是骁勇,当年祖狄将军北伐中原之时,孙伏都领兵冲锋在前,斩杀了不少北伐军的将领。 韩潜的副将陈雄,当年就是看不惯孙伏都的嚣张气焰,冲上前去,结果被孙伏都砍成重伤的。 “魏安,这个火攻之计用的好,待击退了石虎,师傅会有两件重要的礼物送给你。”韩潜看着魏安认真的说道。 魏安一听礼物,顿时来了精神,连忙问道:“师傅,是什么礼物。” “不要多问,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韩潜卖起了关子。 韩潜暂时不愿意说,魏安也不好再问,但心里却是充满了好奇,这两件礼物就像两只跳骚一样,挠的魏安心里痒痒的。 既然是师傅送给自己的礼物,一定不会很差,究竟会是什么呢? 黄金、玉石和古董肯定不可能,师傅没有这么多的钱,难道是上好的兵器和剑谱,魏安蹙眉猜想了起来。 北伐军大营距离京城并不是很远,一路说说讲讲就到了。 进入京城之后,韩潜将一百亲兵留在宫外,自己独身一人进入皇宫,而魏安则带着雷暴、赵武和韩雪雨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逛了起来。 魏安本想直接回家,但离家这么久,既然要回去,总得给家里的爹娘和王灵准备一些礼物才好。 况且,为了赶早渡江,他们还没有正式的吃过早饭,只是在江边简单的啃了一点干粮,此时已经过了晌午,四人的肚子都饿的咕咕响。 在街上随意逛了一阵,魏安见大家都饿了,便找了一家饭馆大吃了起来,酒足饭饱之后,四人又重新回到街市。 雷暴、赵武从来没有来过江南,对江南的景色和人物都感到很好奇,这里的百姓说话都轻声细语的,不像北方人那么粗犷。 街市上小贩卖的物品也有许多北方没有的,他们不时的拿起一些没见过的物品,询问小贩是干什么用的。 小贩细心解释了一番,他们却不买,难免惹得小贩不满,用方言骂上两句。 魏安拉着韩雪雨走在前面,每当路过美味点心的小摊时,韩雪雨总是呆呆的站在那里不肯走,一双大眼直勾勾的盯着正散发香味的点心。 魏安拗不过她那渴望的眼神,总会停下来买上一些,这些美味的点心,不光小孩子喜欢吃,就是大人也经不住它的诱惑。 魏安记得爹娘和王灵就很喜欢吃这些糖果,其实,就连魏安自己也很喜欢吃,只是买了这么多,倒是辛苦了身后的雷暴和赵武。 他们两个双手都提满了大包小包的糖果,看上去至少有几十斤,只是他们身体强壮,力气大,并没有觉得辛苦。 在路过一处首饰小摊时,魏安被一对洁白光滑的玉手镯吸引了。 “这对手镯要是戴在灵儿的手腕上一定很漂亮。”魏安将白色的手镯拿在手里,仔细的欣赏了一番。 “真的不错,质地也很好。”魏安自言自语的赞赏了一句,嘴角不经意的笑了起来。 “公子,您是要买给心上人!这个手镯最合适了,看公子笑得这么甜,那位姑娘一定很漂亮。”小贩为了卖出手镯,嘴甜的像抹了蜜似的。 人都是喜欢被人捧着的,魏安听了小贩的甜言蜜语,心中顿时更加得意,不假思索的说道:“买了,包上。” “多谢公子,您还要点什么。”小贩边包玉手镯边问道。 魏安闻言,心里一寻思,只给灵儿买礼物,要是让娘亲知道了,一定会吃醋的。 对于针娘的那点小性子,作为儿子的魏安还是很清楚的,而且,娘亲抚养了自己这么久,不买礼物说不过去。 “送给娘亲的首饰,哪种合适。”魏安直接问起了小贩。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争论不休 “公子真是孝顺之人,有了心上人还不忘老娘。”小贩一听魏安还要买,连忙先夸赞了一句。 “这几款深色的簪子最适合老人家,端庄、稳重,一定合适,您选一样。” 魏安一听老人家,顿时有些不乐意了,自己的娘亲只有三十五岁,看上去还很年轻,怎么能说老人家呢? “太暗了,我娘亲还年轻,戴着不合适。”魏安看着小贩手中的簪子,摇了摇头。 小贩闻言,脸上露出惊诧的表情,顿了顿说道:“公子真是至孝之人,老身还是第一次听到儿子夸赞母亲年轻的,您看这个棕色的簪子,簪头镶了白玉,看上去既端庄也不显得老气,一定合适。” 小贩说着递给魏安一个棕色镶白玉的簪子,簪头还挂着两串银质的坠子。 “买了,包上。”魏安摸了摸簪子的手感,便果断的下了决定。 “好嘞!给您包上。”小贩高兴的合不拢嘴,连价钱都不问就敢买,这么痛快的客人可不多见。 不过见魏安是个孝顺的孩子,小贩觉得难能可贵,便在簪子的价格上给魏安打了个八折。 魏安付完钱,拿着包好的簪子和玉手镯正准备离开,韩雪雨却站在原地,赖着不愿走。 她揪着粉嫩的小嘴,一脸委屈的瞅着魏安,眼神之中透露出一丝渴求。 “怎么了,雪儿妹妹。”魏安关心的问道。 韩雪雨揪着嘴,嘟囔道:“魏安哥哥,雪儿也想要。”说完眼神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一堆首饰。 魏安闻言,心中一惊,毕竟韩雪雨才十岁,还没到爱打扮的年纪,居然也对首饰感兴趣。 “雪儿妹妹,你还太小,等长大了,哥哥再给你买,好不好。”魏安觉得一个十岁的孩子戴首饰很不合适,委婉的拒绝道。 “雪儿现在就想要,就买一个,好不好。”韩雪雨伸出一个手指,说完怔怔的盯着魏安,等待着魏安的决定。 魏安明白,如果自己执意不买,雪儿一定不会太过强求,但她幼小的心灵一定会受到伤害,心里也会很不舒服。 魏安天生就比较心软,尤其不忍看到女孩子伤心,况且,雪儿好歹也是一个落难的小郡主,还长得这么可爱,如此微不足道的小小要求,自己怎么忍心拒绝。 “雪儿妹妹,看上哪件首饰了,魏安哥哥给你买。”魏安躬着身子,摸着韩雪雨的小脑袋,柔声问道。 “谢谢魏安哥哥。”韩雪雨眼皮微微一抬,嘴角露出了甜蜜满足的微笑。 这种表情非常迷人,它是开心时情绪的自然流露,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感受,而且还带有一种调皮的,得意洋洋的神韵。 “魏安哥哥,好看吗?”韩雪雨拿起一串青玉项链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摇着脑袋看向魏安。 魏安定睛一瞧,不禁大为惊叹,青玉项链挂在韩雪雨的脖子上,显得相得益彰。 那一粒粒玉珠反射的耀眼光芒,将韩雪雨的幼小脸庞映衬的更加光彩夺目。 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韩雪雨小小年纪,戴着一串青玉项链就能有如此惊艳的效果,长大之后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好看,买了。”魏安毫不犹豫的下了决定。 “嘿嘿!”见魏安真的买下项链,韩雪雨竟低下头,害羞的笑了起来,脸蛋红扑扑的甚是可爱, 魏安付完钱,拉着韩雪雨的小手,大声道:“雪儿妹妹,戴上漂亮的项链,跟哥哥回家。” “嗯。”韩雪雨点头,大声的应了一句,跟在魏安的身旁向乌衣巷走去,雷暴、赵武紧紧的跟在后面。 “真是不错的公子,有了心上人还不忘老娘和妹妹,难得,难得啊!”魏安没走多远,身后就传来了小贩的感慨声。 魏安闻言,一笑置之,继续向乌衣巷行去。 京城皇宫之中,满朝文武齐聚一堂,自从得知石虎大军南下的消息,他们就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消息是昨日半夜送到的,今日一早得知消息的大臣,都急匆匆的赶往大殿,讨论了整整一个上午,也没有任何头绪。 此时,虚岁十七的小皇帝司马衍正在午休,他听了满朝大臣争论了一个上午,脑袋实在疼的厉害。 而朝中的大臣却没有离开,他们还聚在大殿上,正成群的讨论该如何御敌。 像韩潜这样领兵在外的将领,接到皇命正在风尘仆仆的向京城赶来,每过一段时间就有一位将领迈进大殿。 进入大殿的韩潜,没有参与任何争论,他一直呆呆的站在一幅军用地图前,蹙眉细细的思索如何抵挡石虎的进攻。 而司徒王导,司空郗鉴,征西将军庾亮,则聚在一起商议出兵策略,但毕竟敌众我寡,石虎来势汹汹,尽管他们都是朝廷重臣,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 “什么时辰了。”在殿后午休的司马衍揉了揉眼睛,轻声问道。 身旁的小太监忙答道:“回皇上,未时已经过半了。” “哦,都未时了。”司马衍说着站起了身子,随即又蹙起了眉头。 “大殿怎么还是这么吵,文武大臣都还没走。”司马衍很不高兴的斥了一句。 小太监忙回道:“都在呢?皇上睡着的功夫,又来了十几位将军。” 司马衍一听,叹了口气,揉着额头,无奈道:“真是烦死了,这群没用的大臣,主意一个都想不出来,只会在大殿上乱嚷嚷,朕要他们有何用,有何用。” 他越说声音越大,一怒之下将眼前的桌子给踢翻了,顺带将桌子上的碗碟和一些可口的点心也一并打翻在地。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身旁的小太监连忙安慰道:“皇上,下午刚来的几位将军,兴许有好的主意,他们常年征战沙场,对打仗的事一定很清楚。” “哦!”司马衍情绪稍缓,低头思索片刻,右手一挥,轻声道:“起驾。” “胡人战力强悍,分兵万万不行。” “没错,应该集中主力,先灭其一路,而后携胜利之势,一鼓作气灭掉剩下几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直捣邺城,灭了赵国。” “真是白日做梦,若是主力集中攻击敌军一路,剩下的几路敌军将势如破竹,直捣我大晋腹地,京城一旦被围,我大晋有亡国之危。” “一派胡言,以你之见就是分兵阻敌了,我大晋荆、扬二州只能各抽调五、六万大军,而敌军十五万,而且战力比我军强悍,分兵拒敌将被个个击破。” 大殿之中,几位脾气暴躁的大臣,大声的吵了起来。 “皇上驾到……” 随着小太监的一声吆喝,司马衍从后殿走了进来。 “臣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朝中文武大臣见司马衍走进来,都跪着参拜。 “众卿平身。”司马衍双手轻轻一挥,示意众大臣起身。 “谢皇上。”众大臣谢恩后,依次起身,按官位站在两旁。 司马衍看着众大臣,正色问道:“诸位爱卿商议了这么久,可有御敌良策。” 众大臣闻言,顿时面面相觑,他们都没有想出什么太好的主意,争论半日的几种策略也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哼,既然想不出主意,你们还呆在这里干嘛!”司马衍大怒着斥了一句。 “皇上息怒,石虎南下兵力甚重,确实比较棘手,办法还得慢慢商议。”庾亮见司马衍动怒,上前一步,小声劝道。 “国舅有何良策,不妨直言。”司马衍见发言的是自己的亲舅舅,怒气顿时缓和了许多。 庾亮闻言,抱拳应道:“臣还是觉得应该集中主力,先歼灭敌军一路,威慑敌胆,而后再携胜利之势,进攻敌军其余几路人马。” “那敌军其余两路人马该如何应对。”一名大臣反问道。 庾亮微微一笑,指着殿中的巨幅军用地图,解释道:“本将率荆州军团主力五万人,渡江支援庐江郡,与庐江本地守军合力,歼灭赵国右路军统帅麻秋的二万人马。而扬州军团的五万主力,分出三万支援淮南郡,剩下二万支援广陵郡。韩将军的北伐军三万人负责拱卫京师,并策应各方,待我荆州军团主力歼灭了敌人的右路军,便会立刻向敌人的中路军发起进攻。” 庾亮说完得意的笑了笑,满朝文武支持和反对皆占一半。 司马衍点了点头,刚要下决定,大臣之中,司空郗鉴立刻出列,反对道:“国舅爷可真会算计,为何你荆州军团集中主力灭敌一部,而我扬州军团却要分兵两处。” “郗爱卿有何意见,不妨直言。”司马衍见郗鉴情绪激动,开口问道。 郗鉴瞥了庾亮一眼,抱拳建议道:“皇上,以臣之见,我扬州军团主力五万人马,渡江支援广陵郡,与广陵守军合力,击破赵国左路军统帅支雄的二万人马,而荆州军团则分兵两处,分别支援淮南郡和庐江郡,待我破了敌人的左路军,便会向敌人的其它几路发起进攻。” 郗鉴说完,一脸不满的看向庾亮。 他所说的策略,和庾亮所说的完全一样,只是在各自军团的任务分配上意见相反。 敌军除了后军统帅夔安的五万人马,前军十万人马分成三路进犯,他们都想集中自己军团的主力灭敌一部,从而获得破敌的功劳,而让对方军团面对两路敌人的进攻。 二人在大殿上始终争执不下,他们各自的部下也跟着乱嚷嚷。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事需缓图 司马衍被他们争论的声音吵了一个上午,午休后刚好一些,此时经他们这么一吵,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都别吵了。”司马衍大声喝了一句,伸出右手揉了揉额头,看着王导,轻声问道:“国舅与郗爱卿争论不下,不知司徒大人有何高见。” 满朝文武,能称得上重臣的,除了庾亮和郗鉴,就只剩下王导了,王导也算司马衍最尊敬的人,此时,庾、郗二人争执不下,他也只好问计于王导了。 王导闻言,搓了搓干瘪的双手,出列道:“启禀皇上,以微臣之见,二位大人的策略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国之存亡,兹事体大,微臣觉得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万万不能太过草率。” “是啊!司徒大人所言极是,御敌之策关乎国之存亡,万万草率不得。”王导刚说完,就有一群大臣跟着呼和。 其实,王导说的就是废话,跟没说一样,从长计议就是还没有想出万全的策略,完全是一种敷衍。 当然,王导也不是故意要敷衍司马衍,毕竟,他只是一个文官,对军事不是很了解,尤其是敌我双方士兵的战力更是知之不多,让他想御敌之策,太难为他了。 司马衍听了王导的话,果然十分生气,他大声斥道:“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只怕各位爱卿想到万全之策时,敌军已经兵临城下了。” 说完急躁的走到群臣之间,来回的踱着步子,他的心里也很着急,毕竟,他是大晋的一国之君,如此大兵压境的紧要关头,他迫切的需要臣子们能为他化解眼前的危机。 但只有虚岁十七的他,还是太年轻了,不明白一个好的帝王,应该泰上压顶而面不改色,只有不动如山的气势才能让臣子们,更加自信的团结在自己的周围。 急躁的情绪是会传染的,众大臣见司马衍都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也都跟着噫吁起来,一国之君的心都乱了,他们的心自然也跟着乱了。 “皇上还是太年轻了,沉不住气啊!”王导见司马衍急躁的踱着步子,不禁在心下暗叹起来。 作为大晋的第一重臣,王导虽然想不出万全的御敌之策,但情绪还是很稳重的,并没有丝毫的急躁。 他见群臣在司马衍的影响下都变得浮躁,心下不禁也泛起一丝焦虑,敌军大兵压境,国运堪忧。 如果帝王和群臣的心都乱了,那么百姓就失去了主心骨,这场战争也就不用打了,一定必败无疑。 和王导同样焦虑的还有韩潜,自从他得到石虎南下的兵力配置,他的一颗心就没有放松过。 石虎此次南下,不仅兵力庞大,而且领兵的将领都是骁勇善战的猛将,尤其是中路军统帅桃豹,此人,胆大心细,非常不好对付。 当年韩潜是凭借祖逖大将军的锦囊妙计,才多次击败桃豹的,此次桃豹领十万大军进攻淮南,的确十分棘手。 麻秋、支雄、夔安也都是赵国名将,且都跟随石虎多年,在北方经过多年征战,练就了一身强悍的本领。 韩潜明白,若是利用大晋强悍的水军死守长江,一定可以阻挡住敌军渡江,大晋的江南可保无虞。 但这样一来,处在江淮之间的淮南、广陵、庐江、临淮四郡就要全部落入敌手了,而且,石虎没有派水军南下,似乎表明其目标就是攻下江淮之间的四郡,从而壮大实力,然后在长江北岸训练水军,若干年后再一鼓作气,踏平江南。 所谓守江必守淮,江淮之间的四郡一旦丢失,大晋将元气大伤,长江防线也就直接暴露在敌军的眼皮子底下,从而将彻底失去与赵国抗衡的资本,收复失地就更谈不上了。 韩潜思索再三,唯一的制胜之计,便是用部分兵力拖住敌军大部,而后集中主力歼灭敌军一部,这与庾亮、郗鉴的策略不谋而合。 但此时,见庾亮和郗鉴为了各自的利益,都不愿充当阻敌的任务,韩潜知道如果司马衍强行下令,一定会搞得君臣不和,反而不利于团结。 必须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韩潜蹙眉思索了起来。 司马衍在群臣之中,来回走了一阵,突然想起小太监的提醒,也许常年领兵在外的将领,会有好的办法。 此时,他正好走到韩潜的面前,他知道韩潜是北伐名将,而且还是当年祖逖麾下的头号猛将。 “韩潜将军。”司马衍首先叫了一句。 “末将在。”韩潜赶紧回应。 “作为北伐军的统帅,将军曾与赵国征战多年,不知心中可有御敌良策。”司马衍开门见山的问道。 韩潜闻言,略做思索,抱拳回道:“国舅庾大人和司空郗大人的御敌之策甚好,只是,既然二位大人一时争执不下,末将倒是还有一计。” “韩将军不妨说说看。”司马衍连忙问道。 “先斩羽翼,后捣腹心。”韩潜大声说出了自己的策略。 司马衍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心里也升起了一丝希望,他是个军事的外行,虽然不懂得八字策略的具体涵义,但却能深刻的感到其中蕴藏的霸气。 “愿闻其详。”司马衍急切的问道。 韩潜指着殿中的巨幅军用地图,正色说道:“皇上请看,石虎南下兵力虽然高达十五万,但却分成四路,后军夔安的五万人马,主要负责押运粮草和策应其它各路大军,并不会直接进攻我大晋。而剩下的三路大军十万,分别是左路军支雄的二万、右路军麻秋二万、中路军桃豹六万。其中以中路军桃豹最为强悍,兵力也最多,为敌军之主力。而支雄和麻秋的兵力较少,属于敌军的左右羽翼。末将以为可以令荆、扬二州军团主力分别进攻麻秋和支雄,调一支偏师增援淮南,拖住桃豹,待我主力击破敌军左右两翼之后,再一起合击中路的桃豹大军。” “先斩羽翼,后捣腹心。韩将军不愧为北伐军名将,此计甚妙,甚妙。”司马衍当众夸起了韩潜。 庾亮和郗鉴闻言也是大为满意,他们都可以集中主力破敌了,而破敌之后,功劳自然是少不了的。 但是又有一个问题出现了,既然桃豹的中路大军为敌人的主力,势必难以抵挡,大晋哪一支偏师能够胜任拖住桃豹的任务呢? 司马衍和众臣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们都抬眼向韩潜看去,似乎除了韩潜的北伐军,再也找不出更合适的军队了。 “桃豹乃赵国名将,韩将军觉得,我大晋有哪一支偏师能拖住他。”庾亮开口试探道。 他是想让韩潜主动请缨,接下这个苦差事,若是直接要求韩潜拖住桃豹,则显得太过小人,有将韩潜往火坑里推的嫌疑。 韩潜瞟了庾亮一眼,正视司马衍,抱拳正色道:“皇上,末将请缨,率本部三万兵马拖住桃豹,为荆、扬二州主力剪除敌军羽翼赢得时间,请皇上恩准。” 说着在司马衍的面前跪了下来。 “韩将军,真是高风亮节,主动往火坑里跳。” “是啊!三万士卒对抗桃豹的六万精锐大军,一定败多胜少。” “打仗总要有人做出牺牲,就算三万士卒全部战死,但却可以为我大晋的主力歼敌赢得时间,虽败犹荣。” “荆、扬二州,除了主力十万人马,便是韩将军的三万大军最为善战,况且,桃豹曾是韩将军的手下败将。” 大殿之上的文武大臣,顿时议论纷纷。 司马衍见自己敬重的舅舅和一直很尊敬的司空大人,居然为了各自的利益争论不休。 而一直比较忽视的韩潜,却在国之存亡的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接下别人不肯承担的重担,心里一时感触颇深。 他连忙屈膝扶起韩潜,真诚道:“有韩将军出马,朕放一百个心,将军快快请起。” “谢皇上,末将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皇上所托。”韩潜起身,连忙抱拳谢恩。 司马衍满意的点了点头,目视众大臣,正色道:“京城库存的军资与粮草,优先配给韩将军所部,韩将军有任何困难,各位爱卿要全力协助,不得有误。” “微臣遵旨。”众大臣抱拳,异口同声的应道。 司马衍看着大殿外的枯黄树叶,轻声道:“快要秋收了,赵国大军一个月内必然南下,各位爱卿都回去准备!散朝。” 说完手一挥向后殿走去。 “恭送皇上。”众大臣躬身抱拳,目送司马衍离开大殿。 司马衍走后,众大臣皆到韩潜面前夸赞一番,韩潜抱拳寒暄一阵,便急匆匆的离开皇宫,带着一百亲兵返回北伐军大营。 此次,他要面对的敌人是兵力和战力都很强悍的桃豹军团,战前多一分准备,战时就会少一分损失,韩潜不敢有丝毫懈怠。 第一百七十九章 韵味十足 魏安拉着韩雪雨,与雷暴、赵武在乌衣巷走了没多远,前面一个半开的大门便映入眼帘。 “到家喽!前面的就是。”魏安说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亲切感。 大门没关,足以证明家里有人,日思夜想的爹娘和灵儿也许都在家里,可见了面该说些什么呢?到了家门口,魏安心里突然忐忑了起来。 “魏安哥哥,前面那个大门没关的就是您的家吗?”韩雪雨歪着小脑袋问道。 魏安点了点头,叮嘱道:“雪儿妹妹,待会进去了,见了长着大胡子的大伯就叫爹,见了头发盘起的大娘就叫娘,还有一个漂亮的姐姐,也不要忘记叫哦!” 韩雪雨闻言,蹙眉愣了片刻,突然调皮的笑道:“雪儿知道了,大胡子大伯和盘头发的大娘是哥哥的爹娘,雪儿现在和哥哥是一家人,哥哥的爹娘就是雪儿的爹娘,对不对。” “雪儿真聪明,太聪明了。”魏安摸着韩雪雨的小脑袋,大大的夸赞了一番。 “嘻嘻。”韩雪雨被魏安夸赞,高兴的笑了起来。 “咔咔咔……” 魏安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轻轻的推开了大门。 只见院子里,用竹竿和绳子拉起的架子上,挂满了彩色的绸缎,一个身穿布衣的少妇正在绸缎边上忙碌着。 她不时的伸手整理被风吹歪了的绸缎,魏安从背影就可以确定,这个穿着布衣的少妇就是自己的娘亲。 一阵微风吹过,将一匹粉色的绸缎高高的撩起,此时,正坐在粉色绸缎后面认真忙碌的少女映入了魏安的眼帘。 微风同样吹乱了少女的头发,这让少女忙碌的同时,不忘伸手将头发向后拨弄,这一本能的动作充满了别样的韵味,让魏安顿时生出怦然心动的感觉。 微风一阵阵的吹过,粉色的丝绸也是一阵阵的撩起,将少女的身影遮掩的若隐若现,更有一种朦胧的神秘感。 从少女右手一伸一回的动作,可以判断她正在聚精会神的刺绣。 尽管若隐若现,尽管她始终低着头,但魏安凭直觉就可以判定,这个认真刺绣的少女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灵儿。 推开大门,雷暴,赵武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魏安则拉着韩雪雨走到了针娘的身后。 针娘仍在认真的整理绸缎,刚才她也听到大门的响动了,但她不知道是魏安回来了,因为魏贵刚刚打开门走了出去,她下意识的认为一定是魏贵又回来了。 “回来了就把大门关上,不说话,想吓死人啊!”针娘头也不回的斥了一句,显然她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娘亲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魏安心中淡然一笑,顿了顿朝韩雪雨挤了挤眼,暗示其叫娘。 韩雪雨会意,看着针娘的背影,小声叫道:“娘。” 针娘顿时浑身一震,他赶紧回过头来,见魏安正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站在自己的身后,不禁吁了一口气。 绸缎后面的王灵,听到小姑娘的声音,也下意识的竖起了耳朵。 “臭小子,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吓死老娘了。”针娘娇斥了一句,摸着韩雪雨的小脑袋,疑惑道:“这个小姑娘是谁家的孩子,长得真可爱。” “只要娘喜欢,以后她就是娘的女儿了,她叫雪儿。”魏安说完,用恳求的眼神看着针娘,希望针娘能收留韩雪雨。 “娘,雪儿会听话的。”韩雪雨说着,揪起小嘴,可怜兮兮的看着针娘。 自从亲生爹娘惨死,她便失去了生存的依靠,只得紧紧的跟随魏安,而魏安告诉她军营不能收留女孩子,她无处可去,便只得服从魏安的安排,来到魏安的小家。 “师傅,小妹妹挺可爱的,您就收下这个女儿!”王灵说完,含情脉脉的看向魏安,随即低头,莞尔笑道:“回来啦!” 其实,当她听到针娘骂‘臭小子’时,就预感到,可能是魏安回来了。而当她听到魏安那熟悉的声音时,便已经确认,朝思暮想的人真的回来了。 于是,她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走了过来,恰巧看到魏安恳求针娘,让其收下韩雪雨的一幕,便开口帮衬了一句。 针娘见韩雪雨长得实在可爱,而且一进门开口便叫娘,心里早已十分欢喜。而自己的宝贝儿子魏安又是极力的恳求,就连徒儿王灵也在一旁帮衬,她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好好好,就依你们了,这小姑娘这么可爱,很招人喜欢。”针娘笑着答应了。 “谢谢娘,娘真漂亮。”韩雪雨高兴的感谢道。 “乖孩子,真会说话。”针娘摸了摸韩雪雨的头发,看着魏安说道:“其实娘早就想要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了,只可惜娘这肚子不争气,只生了你一个。” 针娘说完颇为遗憾的摸了摸肚子。 魏安闻言,不禁莞尔一笑,安慰道:“娘,十月怀胎,多辛苦,如今天上掉下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女儿,多好的事。” “是是是,就你会说。”针娘应了一句,抬头看向魏安身后五六步远的雷暴、赵武,疑惑道:“安儿,后面的两位壮士是?” “他们两个是安儿在中原结识的两位好兄弟,雷暴、赵武。”魏安开门见山的回道。 “大娘好。”雷暴、赵武异口同声。 “好好好,别愣着,快进屋说话。”针娘说着招呼众人进正堂。 魏安带着雷暴、赵武刚进正堂没多久,魏安的亲爹魏贵,便提着几包干肉和几坛好酒兴冲冲的回来了。 原来他的酒瘾犯了,刚才便是偷偷的跑出去买酒了。 此时,刚一回来便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回家了,心中自然无比的高兴,他拿出酒肉就要和魏安,以及雷暴、赵武喝上一杯。 魏安自然不能驳了亲爹的面子,赔魏贵喝了几杯,而后魏贵发现雷暴、赵武挺能喝,便撇下自己的儿子,和雷暴、赵武喝了起来。 魏安趁着他们斗酒的功夫,悄悄的走了出来。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太阳快要落山了,王灵和针娘正在将衣架上晾晒的绸缎一匹匹取下。 而年幼的韩雪雨,也颇为懂事的在一旁帮忙,她个子小,够不着晾衣绳上的绸缎,便端着一个圆形的竹筐跟在针娘和王灵的身后。 针娘和王灵将绸缎从晾衣绳上取下后,便是放在这些圆形的竹筐里,有了韩雪雨抱着竹筐一路跟随,他们收绸缎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虽然竹筐不是很沉重,但韩雪雨年纪毕竟还小,一直这么举着,胳膊难免酸疼,不一会儿额头便冒出了汗水。 “雪儿妹妹,你歇会,还是我来!”王灵见韩雪雨累的额头冒汗,伸手接下了盛满了绸缎的竹筐。 由于院子里的绸缎很多,边抱竹筐边帮着针娘收绸缎的王灵,一会儿也累得额头微微冒汗。 她不时的伸手拭去额头的汗水,虽然看上去有些累,但她的每一次举手投足都显得不急不慢,充满了别样的韵致。 即使干同样的活,大家闺秀和平民子女总会有很大的区别,即使再不体面的脏活累活,到了大家闺秀的手中也会变得充满不一样的美感。 这也许就是大家闺秀特有的气质!魏安心下感叹不已,同时也有一些小小的自责,王灵好歹也是司徒府的千金,居然也要干这样的粗活。 但转念一想,生命在于运动,多干活身体才会好,才能有更加强健的体魄,这么一想,魏安的心里便好受了许多。 “灵儿,还是让我来!”魏安轻声的在王灵耳边说了一句,随即接下王灵手中的竹筐,顺便在王灵滑腻的手脖子上蹭了一把。 王灵耳根被魏安这么一吹,顿时俏脸红了一大片,手臂被魏安这么一抚,也不禁起了大片的鸡皮疙瘩。 “你干什么呀!”王灵红着脸娇斥了一句。 魏安蹙眉凝视王灵,正色道:“我这当然是心疼你了,你还看不出来吗?” “讨厌,师傅和雪儿妹妹都在旁边,你不要乱说了。”王灵顿时更加害羞,蹙眉恳求魏安不要乱说话。 魏安见王灵害羞的样子很可爱,心一横,索性大声道:“灵儿,你早晚是我的人,为夫心疼你,那是应该的。” 魏安如此大声的表白,让王灵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低着头,撒娇道:“师傅,您看他,刚回来就欺负人家。” 第一百八十章 安魂定心 “灵儿,这兔崽子敢欺负你,你就用力打他,不用给师傅留面子。”针娘说着瞪了魏安一眼,虽然表面看似生气,但语气之中充满了戏谑的成分,她知道王灵是肯定舍不得真的用力打魏安的。 王灵伸出粉嫩的小拳头,在魏安宽大的肩膀上轻轻的捶了几下。 魏安嘴角露出了狡黠的笑意,伸出右手抓住了王灵打来的粉嫩小手,柔声道:“夫人息怒,为夫再也不乱说话了。” 说完紧紧的抓着王灵的玉手,大拇指在王灵的手背上来回的搓弄了几下,顿时一股心旷神怡的感觉涌上魏安的心头。 “讨厌,你还说。”王灵红着脸,娇斥了一句,用力一挣,想挣脱被魏安握紧的玉手,但连拽了几次都没有成功,魏安的大手就像钳子一样,将她的一双玉手紧紧的钳住了。 王灵一时挣不开魏安的大手,而针娘和雪儿就在旁边,这让她大感窘迫,额头也因为剧烈的用力而渗出了些许汗水。 她的一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哀求般的看向魏安,嘟着小嘴,柔声道:“魏安,你放手啊!” 魏安见王灵窘迫的样子甚是有趣,心中顿时更加得意。 他清了清嗓子,颇为调皮的看向王灵,无赖的要求道:“让我松开也行,你得亲口叫我夫君,否则休想。” 说完将脸转向一边,摆出一副地痞无赖的姿态。 此时,针娘和雪儿正在旁边收拾绸缎,王灵好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在这种公开的场合,如何能叫的出来。 但如果不叫,魏安就抓着自己的手不放,看着魏安那副无赖的表情,王灵急得差点哭出来了。 其实,魏安看到王灵急的要哭的表情,心下还是颇为心疼的,但很想立刻将手松开,但一想象到王灵亲口叫自己夫君的感觉,顿时一颗心又硬了起来。 王灵见魏安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无奈之下,只得妥协的向魏安的耳边靠了过去。 她揪着小嘴,几乎贴着魏安的耳朵,蚊声道:“夫君……” 说完,一张本就嫣红的俏脸,顿时更加红晕,连带着耳根都红透了。 “哇……” 魏安闻言,顿时感到浑身的肌肉都酥麻了起来,那一句带着深情的‘夫君’就像‘软骨散’一样,让魏安手臂的骨头瞬间没了力气,紧紧抓住王灵的大手也不自觉的松开了。 王灵顺势赶紧将手臂抽了回来,并且心有余悸的向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看着魏安。 魏安却还陶醉在刚才的氛围中,王灵那带着体温的热气,仿佛还萦绕在他的耳边,让他的整个耳朵始终处于酥麻之中。 第一次总是美妙的,魏安来到这个世上,是第一次有女孩子亲口叫自己‘夫君’,那种感觉竟是如此的。 魏安微微抬起头,嘴角洋溢着满足的表情。 “臭小子,梦游呢?”针娘似笑非笑的娇斥了一句。 魏安闻言,猛地一怔,见针娘在前方五步外,正满眼嗔怒的看着自己,连忙抱着竹筐,憨笑着奔了过去。 在四个人的共同努力下,晾衣绳上的绸缎,很快便被收拾一空。 魏安出于好奇便问起了这些绸缎的来历,原来,这些彩色的绸缎都是针娘接下的活计。 自从她离开了司徒府之后,便失去了一份可以挣钱的途径,虽说魏贵靠着木工的手艺可以养活一家子。 但针娘不喜欢紧巴巴的日子,她想让日子过得更好,为此她接下不少刺绣的活。 这个活可不轻松,不少绸缎由于堆放久了,拿回来时就散发着浓烈的霉味,针娘总是很负责的先将绸缎洗干净,而后挂在院子里晾干。 待晾干之后,再按照顾客的要求,在上面绣上需要的图案,至此,一件作品才算是做好了。 刚才,魏安一进门看到的便是王灵刺绣的一幕,其实,王灵幼时的刺绣本是极差的,只是自从跟了针娘学习之后,水平便飞一般的提升了起来,此刻,已经可以按照顾客的要求绣出合格的图案了。 平时,小翠和小竹两个丫鬟也会一起帮忙,只是,今日不巧,她们双双告假回家了。 趁着针娘整理竹筐中绸缎的功夫,魏安将在集市买的一支棕色镶玉带银坠子的簪子,插在了针娘盘起的头发上。 “咦!这是送给娘的。”针娘拔下发髻上的簪子,惊奇的问道。 魏安点了点头,轻声道:“是安儿特意孝敬娘亲的,况且,这里除了娘亲,别人也带不了。” “这倒也是,娘就收下了。”针娘说完,笑得合不拢嘴。 其实,在古代只有成了亲的女人,才会把头发盘起,而将头发盘起就需要特制的工具,这个时候簪子、杈子等头部首饰便应运而生了。 针娘再次将簪子插在头上,看着眼前的三人,笑着问道:“好看吗?” “嗯,好看。”魏安和王灵异口同声。 “这是魏安哥哥特意挑的,娘带上它更漂亮了。”韩雪雨的小嘴似乎更甜。 三人的一阵恭维,让针娘更加高兴了,但王灵的眼中却带着一丝落寞。 刚才收绸缎的时候,王灵见韩雪雨的脖子上,挂着一串漂亮的青玉项链,便好奇的问了起来,得知是魏安送的,心里便有了一丝醋意。 此时见魏安又送给针娘,这么漂亮的一支簪子,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了,她原本以为魏安一定还有礼物送给自己,但等了这么久,魏安只顾着夸赞针娘,并没有送给自己礼物的意思。 她侧目瞟了魏安一眼,见魏安丝毫没有注意自己,心头不禁掠过一丝难过,于是,闭上眼睛,低着头叹了口气。 其实,魏安眼角的余光,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王灵,他之所以不立刻将那对白玉手镯送给王灵。 第一,是想故意先气气她,看她吃醋的有趣模样,而后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第二,那对白玉手镯比针娘头上的簪子要贵一些,魏安怕自己的娘亲见了心里不舒服,对于自己娘亲的那点小性子,他还是很清楚的。 第三,当着娘亲的面将手镯送给王灵,魏安心里多少有些害羞,也怕娘亲笑话。 “灵儿,哪儿不舒服,是不是累着了。”魏安扶着王灵的胳膊,故作糊涂的问道。 “放开。”王灵嗔怒着推开了魏安的双手,揪嘴道:“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后院走去,时不时的伸手放在额头,完全是一副抹眼泪的动作。 “这是怎么了。”针娘正在兴头上,顿时一头雾水。 韩雪雨更是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魏安。 魏安嘴角微微一笑,淡然道:“没事的,交给我了。” 说完挺起胸脯,迈着大步向后院追去。 ························ 韩潜离开皇宫之后,带着一百亲兵,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北伐军大营。 一进大营,韩潜便召集校尉以上军官,在中军大帐中,商议具体的作战方略和战前准备事宜。 当众将听说,荆州军团和扬州军团都是以多击少,而自己的北伐军却是以少敌多,直接面对桃豹的主力大军,顿时都表示极为不满。 “将军,朝廷如此下命令,不是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吗?”一个校尉急的跳了起来。 “就是,凭什么他们都捡便宜,而让我们啃桃豹这块硬骨头,末将不是怕了桃豹,只是不愿让将士们白白送死。”另一个校尉接着道。 就连副将陈雄也是义愤填膺,他看着韩潜,抱拳道:“将军,至少也应该让荆、扬二州主力军团,各自调拨一万偏师支援我们,桃豹的实力,将军不是不清楚。” “闭嘴,都不要说了。”韩潜猛的拍击桌子,大怒道:“朝廷的御敌之策是本将出的,独自抵挡桃豹大军也是本将的主意。” “将军,这是为何。”帐中诸将顿时都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韩潜。 韩潜蹙眉怒视诸将,微微叹了口气,正色道:“将士们,我们是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如今,北方的赵国出动十五万大军南下,我大晋能调动的军队最多也只能与敌人相当,但敌军战力明显强于我军,只有集中主力破敌,方可挫败敌人的企图。而集中主力破敌的前提,便是让一支偏师拖住敌人的主力,也就是中路的桃豹军团。” 韩潜说完轻轻背过身去,看着身后的巨幅军用地图陷入了沉思。 第一百八十一章 鼓舞士气 帐中诸将听了韩潜的解释,顿时沉默了起来,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将领,自然明白韩潜的破敌之策所言非虚。 用一支偏师拖住敌人主力,而后集中主力歼灭敌人的羽翼,这确实是一条很好的计谋,也许主力为此可以大破敌军,取得辉煌的战果。 但这支负责拖住敌人主力的偏师就危险了,战力悬殊之下,很有可能全军覆没。 此时,帐中诸将的心情都是复杂的,他们身为军人,而且是统兵的将军,自然明白,怯战是要遭世人唾弃的,就连他们自己也接受不了。 况且,大丈夫马革裹尸,历来都是军人最好的归宿,他们都不惧死,他们也并不怯战。 但他们至少需要一个希望,一个胜利的希望,一个可以保住性命并且建立功勋的希望,有了希望才有斗志,才能不绝望。 毕竟,没有人愿意枉死,即使军人也不例外,天底下没有一个军人愿意参加,一场毫无胜利希望的战斗。 大帐中死一般的沉寂,就连诸将的喘气声都能清晰的听见,韩潜回过头来,看着一个个沉默的部将,心中掠过一丝不忍。 这些部将都是跟随他十多年的老部下,如今整个北伐军有三万之众,但当年参加过北伐的老兵已经只剩下千人左右。 北伐军战无不胜的雄风早已不在,如今刚入军营不足三月的新兵就有一万之众,对于能否成功的拖住桃豹的大军,他自己的心里也没有底。 “诸位跟随我韩某,最少的也有十多年了,韩某无能未能让各位飞黄腾达,封妻荫子,北伐迟迟没有进展,更是对不起早已仙去的祖逖将军,如今主动接下抵挡桃豹的任务,更是将诸位带入险地,韩潜对不住诸位,诸位若是此时离去,韩某绝不阻拦。” 韩潜说完,一脸真诚的看着帐中的诸将,所谓人各有志,他不愿强迫诸将跟着他去赴死。 帐中诸将闻言,均是一怔,虽然他们对韩潜,接下如此不公平的任务颇有怨言,但他们毕竟是军人,如今敌人大规模入侵,他们自然不会选择逃避。 “末将陈雄,誓死追随将军。”副将陈雄眼中噙着泪水,抱拳跪在了韩潜的面前。 “末将一时抱怨,还望将军勿怪。” “大丈夫马革裹尸,幸也!大不了和桃豹拼了。” “自从加入将军麾下,末将这条贱命就交给将军了。” “末将愿誓死追随将军……” 帐中诸将接连发表决心,摆出一副与敌人死磕到底的气势。 韩潜伸手将跪在自己面前的部将一一扶起,这些昔日的老部下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他们先前的种种不满,其实只是发发牢骚而已。 面对敌人的优势兵力,他们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即使没有多少胜利的希望,他们也愿意放手一搏。 这足以说明北伐军的气势仍在,那种不惧与敌人血战到底的灵魂还没有泯灭,这便是胜利的希望,韩潜吁了一口气,心中的信心骤然倍增。 为了鼓舞部将的信心,韩潜抖擞精神,大声嚷道:“将士们,你们还记得吗?当年‘蓬陂坞之战’我军接连大破桃豹,若不是桃豹这小子跑得快,早已成了本将的刀下之鬼。” “哈哈哈!”帐中诸将都大笑了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陶醉的神情,这是他们亲身经历过的战斗,一想到当年的辉煌,他们都是自豪不已。 见诸将都自信了不少,韩潜趁热打铁的说道:“将士们,桃豹只不过是我等的手下败将,此次他敢领兵犯我大晋,就让他有来无回。” 韩潜说完,伸出右手攥紧了拳头。 “斩杀桃豹,斩杀桃豹。” 帐中诸将顿时异口同声的喊了起来。 “将军,大军何时出征。”副将陈雄迫不及待的问道。 韩潜看着眼前的巨幅军用地图,轻声说道:“出兵日期自然是越早越好,但三万大军出征,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一时半刻也动不了身。 “将军,需要我们做什么,您只管下令。” “将军,下命令!” 帐中诸将抱拳请求道。 韩潜看着士气如虹的诸将,点了点头,朗声说道:“一个月内桃豹的大军必然南下,我们要赶在这一个月内,将出征的所有物资准备完毕,而后即可过江,配合淮南郡各城守军,阻挡桃豹的进攻。在这一个月内,所有士兵不得休假,已经回家探亲的将士要即可召回,各位将军回到各营要加紧操练新兵,还有各营的兵器、铠甲、箭支,等装备也要逐一清点,缺损以及不足的要即可上报,辎重营清点粮草,检查辎重车。” “末将领命。”帐中诸将抱拳齐声应道。 韩潜手一挥,诸将会意,各自转身离去。 “将军有几成胜算。”诸将刚离开大帐,副将陈雄便开口问道。 韩潜看着地图,悠悠回道:“原本只有一成,但见诸将气势如虹,如今已有三成把握。” “那便是希望不大了。”陈雄叹息一句,蹙眉问道:“将军可曾想过,万一我军抵挡不住桃豹的进攻,淮南全境失守,桃豹长驱直入,后果不堪设想啊!” 韩潜闻言摇了摇头,正色道:“放心,本将已经反复设想了多次,首先,敌军南下目标是江淮四郡,并没有横扫江南的野心,况且,我大晋的水师足以击退任何胆敢渡江的敌军,京城可保无虞。其次,我军虽然实力弱于桃豹的主力大军,但我两翼的荆、扬二州军团却是大大强于敌军的两翼,只要荆、扬二州主力击破敌军的两翼,即使我军已经溃败,桃豹也难挡荆、扬二州主力的围攻,想不败都难。” 陈雄闻言,点了点头,悠悠说道:“但愿荆、扬二州的主力能够快速破敌,夔安的后军有五万人马,虽然负责押运粮草,但也不会太慢。” “放心,这一点国舅爷和司空大人比我们清楚。”韩潜看着陈雄,轻声说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训练新兵,补充各种物资。” “将军说的是,末将这就去督促各营加紧训练新兵。”陈雄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韩潜突然叫住了陈雄。 “将军,还有何事。”陈雄疑惑道。 韩潜蹙眉,轻声道:“本将一时大意,忘了大军出征所需物资颇多,辎重营千人远远不足,你立刻带领三百士兵,到附近的村镇征召四千身强体壮的民夫,现在就去。” “是,将军,末将这就动身。”陈雄说完转身离开中军大帐。 诸将都已离开,整个大帐只剩下韩潜一人,他独自一人看着眼前的巨幅军用地图,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京城魏安家中,满心委屈的王灵,边擦眼泪边小跑着向后院自己的房间行去。 就在她关上房门的一瞬间,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从后面追来的魏安,顿时一股强烈的委屈感涌上心来,眼角的泪水也突然多了许多。 她佯装没看到魏安,狠狠的将房门向门框上摔了几下,发泄一番之后,便将门轻轻的虚掩上,从门缝里偷看了追来的魏安一眼,而后几步快速跑到床边,将头蒙着被里佯装睡觉。 她表面装作睡觉,心里却在想:“魏安啊!魏安,你不给我买礼物就算了,你要是敢不过来哄我,我这辈子都不理你了。” 自从王灵跑回房间的一刹那,魏安就明白她是吃醋了,此时见她做出故意摔门的举动,不禁微微惊诧,看来这灵儿醋意还蛮大,挺有小脾气的。 魏安嘴角微微一笑,缓步向王灵所在的房门走去,看着已经掩上的房门,魏安心里微微有了一些意外,难道王灵此刻真的不想见自己,居然把房门闩上了。 但伸手轻轻一推,魏安顿时狡黠的笑了,原来这房门竟是虚掩着的。 看来刚才王灵已经发现了我,摔门是故意装给我看的,她这是在撒娇,一定是想让我过去哄哄她,这虚掩的房门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魏安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顺手将房门闩上。 “灵儿,累了么。” 见王灵将脑袋埋在被子里,魏安关切的问道。 “嗯嗯。”王灵用鼻子嘟囔了两声,算是对魏安的回应,但她的心里却满是甜蜜,因为魏安真的过来哄她了, “这灵儿还真生气了,而且还貌似气的不轻。”魏安摇了摇头,从怀里摸出一对洁白的玉手镯。 第一百八十二章 白玉手镯 “灵儿,你到底哪儿不舒服。”魏安坐在床边,抚着王灵的玉背,故作糊涂的问道。 “不要你管,你走!……”王灵见魏安过来哄自己,顿时小性儿又上来了。 “让我猜猜看,一定是肚子疼了,对不对。”魏安随口瞎掰道。 王灵‘嗯嗯’了两声,魏安听的出来,这是否定的声音。 “既然肚子不疼,那么一定是有人欺负你,告诉我,他是谁,敢欺负我的灵儿,看我不揍扁他。”魏安故作气愤的吼道。 王灵见魏安这么在意自己,而且说话很逗,便忍不住破涕而笑,但因为脑袋被棉被盖着,魏安从声音判断不出她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灵儿哭的这么伤心,怎么哄才好,魏安蹙眉思索了起来,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捂着胸口哀嚎道:“哎呀!我的心好痛,好痛。” 王灵一听魏安心痛,顿时心里一紧,也不考虑魏安是不是装的,连忙掀开被子,扶着魏安的胳膊,紧张的问道:“安儿,哪儿疼,疼的厉害吗?” “没事,只是心有点疼,灵儿,你知道吗?只要你一哭,我这一颗心都碎了,现在灵儿你不哭了,我的一颗心便不疼了。”魏安蹙眉,深情的说道。 王灵见魏安蹙眉眯眼,摆出一副真诚的样子,心里早已信了八成,而她本身又对魏安一片真情,于是完全相信了魏安所说的话。 恋爱中的小女子就是这么傻乎乎的,心上人说什么她便信什么,即使心里有所怀疑,也会找出各种理由强迫自己相信。 正是这种智商接近于零,内心充满甜蜜的傻劲,才让无数的男人怦然心动。 “好了,我以后不哭就是了。”王灵见魏安已经没事了,耷拉着脑袋嘟囔道。 此刻,她的心里已经舒服多了,魏安关怀的话语让她委屈的情绪瞬间得到缓解,内心深处一丝甜蜜的感觉在冉冉升起。 魏安抬眼仔细端详着王灵,见她双颊还流淌着泪珠,连忙伸手帮她轻轻拭去。而王灵也没有任何的躲闪,任凭魏安的大手在自己的脸蛋上轻抚着。 “灵儿,看你哭的满脸都是泪花,这到底是怎么了,谁惹的你啊!”魏安边帮王灵抹眼泪边故作糊涂的问道。 王灵心里委屈,憋着确实难受,她张嘴打算直接说出心中的委屈,但仔细一想,仅仅因为魏安没送自己礼物就哭成这样,一定会被魏安笑话的。 况且,万一这事要是传了出去,自己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 “没什么,只是一时心情不好而已,哭过了就好了。”王灵压抑着内心的真实想法,随口搪塞道。 魏安闻言,嘴角微微一笑,紧紧的盯着王灵的眼睛,柔声道:“一时心情不好,是不是刚才见我送簪子给娘亲,才一时心情不好的啊!” 王灵的眼睛被魏安盯着,本就很不自在,此刻,又突然被魏安猜中了心事,心中顿时一怔,紧张的东张西望起来。 魏安见王灵紧张的东张西望,心里更加肯定自己的推测,于是,笑着调侃道:“灵儿,你一定是吃醋了,对不对。” “才……才不是呢?”王灵连忙将螓首转向一边,双手哆哆嗦嗦的梳理着垂在胸前的秀发,反驳道:“师傅是你亲娘,你孝敬娘亲是应该的,我怎么会吃醋,况且,人家还待字闺中,也用不上簪子。” 王灵说完,颇为心虚的瞟向魏安。 “哎呀!想不到灵儿这么通情达理,早知如此,我也不用花这么多钱买这对白玉手镯了。”魏安说着将手中的一对白玉手镯摆在王灵的面前,故作后悔的噫吁道。 王灵定睛一看,眼前的白玉手镯,不论是成色还是光洁度都是上等的,明显要好于送给针娘的镶玉簪子,还有韩雪雨脖子上挂着的青玉项链。 “这是送给我的吗?”王灵嘴角含笑,娇羞的问道。 此刻,她的内心充满了甜蜜,虽说作为司徒府的千金,她从小就拥有数不清的名贵首饰,但那些首饰怎么能和自己心上人送的礼物比呢? “灵儿,让我给你戴上。” 魏安说着将这对洁白的玉手镯,轻轻的套在了王灵那白皙的胳膊上,并顺势在王灵的胳膊上抚摸了许久才意犹未尽的将手拿开。 “喜欢吗?”魏安轻声问道。 “喜欢,你送的礼物,我当然喜欢。”王灵柔声回道,一对绯红的俏脸满是甜蜜的神情。 魏安见王灵陶醉在幸福之中,顿时一颗不安分的心痒了起来。 那绯红的脸蛋,那白皙的脖颈,都让魏安难以自持。 “既然喜欢,灵儿,你打算怎么感谢我。”魏安说着向王灵的脸蛋凑了过来。 王灵见魏安向自己的耳边凑过来,本能的向后躲闪,她和魏安也算是青梅竹马,对魏安的一些小心思还是颇为了解的。 魏安这么一脸轻浮的向自己凑过来,分明就是想占自己便宜,王灵此刻心里既渴望又排斥。 魏安对着王灵哄道:“灵儿,马上就要打仗了,我在家里呆不了几天了。” 王灵一听打仗,心里顿时一紧,连忙问道:“怎么又要打仗了,你刚回来就要走么。” 说完一脸焦急的看着魏安。 魏安不想隐瞒,于是将石虎十五万大军南下的消息,全部告诉了王灵。 王灵听完,眉头微蹙,气愤道:“这些可恶的胡人,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嘛要来攻打我大晋。” “因为我大晋不仅有广阔的土地,而且还有许多像灵儿这般美丽的姑娘,胡人早已怀有觊觎之心,不达目的,他们是不会甘心的。”魏安正色说道。 王灵闻言,心里一怔,看着魏安,担忧的说道:“胡人真是太无耻了,糟了,他们要是真的打过江南,我们不就无家可归了吗?怎么办。” 第一百八十三章 渔家姑娘 看着王灵焦急的神情,魏安拍着胸脯,安慰道:“灵儿莫怕,有我在,有我们数十万大晋的勇士在,一定可以挫败胡人的进攻,相信我。” 说着顺手轻轻拭去王灵脸颊的几抹泪痕。 见魏安眼神里透露着自信的光芒,王灵那一颗扑通乱跳的心,顿时平静了下来。 她揪着小嘴望向魏安,嘟囔道:“沙场刀枪无眼,你就别去了,留在家里陪我好不好。” 虽然她知道魏安武艺高强,而且心怀报国之志,但胡人十五大军南下,实力非同一般,她心里很是担忧魏安的安全。 魏安摇了摇头,正色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今外敌入寇,身为大晋的军人,理应竭尽全力守护大晋的万里江山,怎么可以躲在温柔乡里。” 说完摆出一副正义凌然的姿态。 “噗嗤……”王灵被魏安的高姿态逗得乐了,她瞪着魏安,娇叱道:“那你现在还抱着人家,讨厌。” 魏安闻言一愣,随即讪讪的挠了挠头,解释道:“灵儿,这不是快要出征了,一旦和胡人打起来,至少要几个月,嘿嘿……” 王灵自然明白魏安意思,打仗的几个月,他们便不能相见了。 此时,她想到魏安马上就要进入,矢石如雨的战场,为了大晋的万里江山,以及千千万万个像自己一样的柔弱女子而浴血奋战,心中便有些内疚。 ·············· 北伐军大营之中,一大清早,全体将士都忙碌了起来。 一万多新兵正在加紧训练,同时老兵的训练也不曾落下,各营军官正在清点各自的战备物资,辎重营的将士则在修理已经破损的辎重车。 看着大营中一片繁忙的景象,韩潜满意的点了点头,其实,昨夜他一直忙碌到很晚才休息,此刻仍带着倦意,双眼都是红肿的。 但身为北伐军的主将,如果睡懒觉,将给整个队伍造成很不好的印象,所以,尽管他很疲劳,可还是坚持早早的起来。 眼前的亲兵营一千多将士,正在刻苦的训练,韩潜走到亲兵营校尉秦勇的身旁,正色问道:“秦勇,训练的如何,亲兵营能打仗吗?” 秦勇闻言,挺起胸膛,大声回道:“将军放心,亲兵营永远都是北伐军的楷模,是我大晋最锋利的攻击长矛,只是……” “只是什么,但说无妨。”韩潜皱眉问道。他身为军人,最讨厌部下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 秦勇见韩潜表情微怒,连忙朗声回道:“回将军,左都尉魏安带回来的一百士兵,严重缺乏训练,而且身上带着土匪的气息,不好带啊!” 说完颇为无奈的看着韩潜,大有要将这一百人剔除军营的打算。 韩潜闻言,闭目思索片刻,蹙眉道:“既然是魏安带回来的队伍,训练他们就交给魏安好了,你就不用操心了。” “是,将军。”秦勇抱拳应了一句,随即转身接着训练士兵。 在秦勇转身的一刹那,韩潜突然感觉好像少了什么,仔细定睛一看,训练的队伍中居然没有魏安的身影。 “秦勇,魏安呢?我怎么没看到他。”韩潜疑惑的问道。 秦勇睁着大眼,抱拳回道:“禀将军,左都尉魏安并没有回营。” “没回来。”韩潜一愣,他昨日离开皇宫就匆匆的赶了回来,布置完任务便呆在大帐思考起了破敌的策略,确实没有留意魏安是否回营。 他以为魏安只要安顿好韩雪雨,一定会当日返回大营,毕竟,胡人大军来势凶猛,大营之中还有好多事等着他去做。 “这个魏安,这么紧要的关头,居然……”韩潜气愤的斥了几句。 但仔细一想,魏安并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难道魏安家中出了什么意外,韩潜心下不禁又担忧起来。 他的目光在队伍中扫了一遍,看着正在训练的王三,铁牛二人,大声喝道:“王三,铁牛,你们过来。” 正练得一身臭汗的王三和铁牛,连忙跑了过来,一齐抱拳道:“将军,有什么吩咐。” 韩潜看着二人,小声问道:“本将知道,你们和魏安是好兄弟,你们可知他家里的近况,现在住在何处。” 其实,虽然韩潜是魏安的师傅,但他一直在军中忙碌,对魏安家里的近况完全不清楚,尤其是魏安买房后,他的确不清楚魏安如今的住处。 王三和铁牛对视一眼,连连点头称是。 铁牛心直口快,将魏安家里的情况说了个一清二楚,就连王灵的那件事也给抖了出来。 韩潜闻言,不禁哑然失笑,他原本还担心魏安的安危,此刻,他却觉得魏安一定是被儿女私情给绊住了。 虽然他终身未娶,但也年轻过,也经历过一段感情,只是他的心上人很不幸的死在了胡人的屠刀下。 韩潜闭上眼睛,悠悠的叹了口气,他的思绪渐渐的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美丽的小渔村。 当年他领兵中了敌人的埋伏,突围后因为伤重倒在了路边,一个美丽的渔家姑娘发现了他,并用孱弱的肩膀将他背回自己的家中。 渔家姑娘不仅漂亮,而且温柔、善良,她每日清晨早早的上山采药,回来后耐心的给重伤的韩潜涂药。 因为韩潜伤势过重,胳膊不能动弹,渔家姑娘便在床边亲自给他喂饭,时不时的帮他擦掉嘴边洒落的食物残渣。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在渔家姑娘殷勤的照顾下,韩潜的伤很快就好了起来,同时,一股情丝也在两个人的心中悄悄的成长。 韩潜伤势稍微好转,便拄着拐杖帮渔家姑娘做一些简单的家务,当渔家姑娘和家人出去打鱼,天黑了还没回来时,他便会焦躁异常。 每当看到她回家的倩影时,韩潜总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若狂。 腿伤完全好了之后,韩潜便陪着渔家姑娘外出打鱼,听着她唱着动听的渔家小曲,看着她开心的笑脸,韩潜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伤势完全康复之后,韩潜觉得自己该离开了,但他心里总觉得舍不得,他已经深深的爱上了那个渔家姑娘。 但他不知该如何表白这种情感,只是笨笨的告诉渔家姑娘,自己的伤势好了,要尽快赶回大营,渔家姑娘含泪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天上挂着一轮满月,渔家姑娘忘情的在韩潜面前,一连唱了好几首渔家小曲,她知道韩潜就要离开,她心里也很舍不得。 唱了一阵,渔家姑娘动情的哭了,韩潜见心上人哭了,顿时心如刀绞,他终于鼓起勇气,大胆的向渔家姑娘表明了爱意,并发誓娶其为妻。 渔家姑娘擦着眼泪,不停的点头,但小渔村有个规矩,男子若要娶女子为妻,必须亲自下水为心爱的姑娘,捕捉一条大鱼作为聘礼。 于是,第二日清晨,韩潜早早的起床,拿着鱼叉前往湖中捕鱼,渔家姑娘则在家人的陪伴下,到附近的集市上采购成亲所需红色衣裳、红盖头、还有一些简单的首饰。 韩潜高大英武,渔家姑娘的家人和左邻右舍都很看好这门亲事,都夸渔家姑娘好心有好报,在路边捡了一个如意郎君。 虽说韩潜不是渔夫,打鱼对他来说是个外行,但他毕竟是一位出色的将军,他把在湖里游动的鱼儿当成了敌人,把自己手中的鱼叉当成了兵器。 他对准鱼儿的脑袋便是一叉,刚开始还没摸到门路,总是叉偏,可调整几次便适应过来,很快便叉到一条七八斤重的大鲤鱼。 韩潜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他抱着大鲤鱼高高兴兴的往回走,当他满心欢喜的回到小渔村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如遭五雷轰顶。 一个时辰前还是安定祥和的小渔村,此刻却变成了人间地狱,道路上到处都是村民的尸体,很显然这个村子遭到了洗劫。 韩潜心里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发疯了似的向小渔村的深处跑去,同时,他的内心也在祈祷着,希望她没事。 但事与愿违,当他跑回去,见到却是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她,一个因贪财还未离开的胡人士兵,正在她旁边的布包里翻弄着。 韩潜顿时巨怒无比,他冲上去用拳头将那名胡人士兵硬生生的打死,而后跪在浑身是血的渔家姑娘,流下了绝望的眼泪。 渔家姑娘胸口中刀,她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临死之前,她向韩潜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韩潜能抱抱她。 于是,韩潜紧紧的将渔家姑娘抱在了怀里,这也是他一生之中,唯一抱过的女子。 渔家姑娘在韩潜的怀里,笑着闭上了眼睛,韩潜就这么一直抱着她,直到她的身体渐渐冰冷。 第一百八十四章 鸳鸯荷包 王三和铁牛,已经将魏安家里的情况,全都汇报给了韩潜,而韩潜听完之后,却是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这让二人心下泛起了嘀咕,但他们不清楚韩潜在想什么,忐忑不安的情绪,顿时萦绕在二人的心头。 “王三,你猜将军在想什么。”铁牛瞥了韩潜一眼,侧首趴在王三的耳边,轻声说道。 “闭嘴,都怪你,什么事都往外说。”王三瞪着铁牛,小声斥了一句。 铁牛讪讪的转过头,撇着嘴,小声嘟囔道:“凶什么凶,将军问话,俺哪敢不说。” 二人对话的声音很小,但韩潜此刻,却是站在他们面前。 因此,他们是每一句话,韩潜都是听得见的,同时他们的对话也打乱了韩潜的回忆。 韩潜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二人,轻声斥道:“你们说够了没有。” “将军。”二人一怔,连忙低头,闭嘴不言。 韩潜白了二人一眼,正色道:“眼下我军出征在即,所有将士全部取消休假,魏安也不能例外,否则军威何在,你们二人,立刻赶往京城,告诉魏安,明日一早必须回大营,否则军法处置。” 二人闻言浑身一震,一齐应道:“是,将军。” 说完便转身跑去牵马。 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韩潜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其实,北伐军大营距离京城并不远,此刻让王三和铁牛前往京城,下午接到命令的魏安便可赶回来。 但韩潜明白,此战凶险异常,能否凯旋而归都是未知,让魏安多陪家人一天,也算是他对魏安的特殊照顾。 况且,魏安刚从中原回来不久,大战之前,让魏安和心上人多甜蜜一天,也许更能激发他的斗志。 ················· 京城魏安家中,已经日上三竿了,魏安仍赖在床上不起来。 此刻,他睡得正香,嘴角时不时的露出,浅浅的甜蜜微笑,显然他还在做着美梦呢? 但这不能怪魏安懒惰,因为他昨天独自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许久,到了后半夜才勉强睡着。 此时,家中除了睡得正香的魏安,就剩下无所事事的韩雪雨了。 因为,一大早,针娘挎着篮子出门买菜了,家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院子里种的那点菜肯定是不够的。 王灵也坚持要同去,毕竟,在司徒府闷了二十多年,她对热闹的集市有一种特别的向往,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平民百姓的生活。 雷暴、赵武则跟着魏贵,前往乌衣巷的大户人家,见识了各种新奇的木工家具。 韩雪雨一个人在家中,吃着可口的点心,一时倍感无聊,便抓着一把点心,悄悄的摸到魏安的床前。 她喊了魏安几句,见魏安没有回应,便调皮的拿起一块糕点,塞到魏安的嘴边。 “魏安哥哥,吃块糕点,味道可香了。”韩雪雨看着嘴角微微含笑的魏安,大声诱惑道。 她见魏安嘴角含笑,以为魏安已经醒了。其实,魏安睡得正香,那醉人的微笑只不过是梦里的笑意罢了。 但韩雪雨不这么想,她以为魏安是故意逗她的,于是,她毫不客气的将手中的糕点硬塞进魏安的嘴里。 “哼,让你不理我。”韩雪雨撇着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略带怒意的看向熟睡的魏安。 正做着美梦的魏安。嘴巴被韩雪雨塞进糕点,一时呼吸不畅便惊醒了。 魏安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嘴里含着的一大块糕点,又看了看一脸嗔怒的韩雪雨,一时愣住了。 很明显,嘴里的糕点一定是韩雪雨塞进去的,但这小丫头为何还一脸的嗔怒,破坏别人的好梦倒是有理了。 此刻,魏安的心里很是郁闷,他在梦中正和王灵缠绵悱恻,关键时刻被韩雪雨这么一闹,美好的梦境瞬间便碎了。 魏安本想发火,但看着韩雪雨那可爱的小脸蛋,他满腔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奈的微笑。 “雪儿妹妹,干嘛用这种眼神看哥哥,哥哥哪儿得罪你了。”魏安拔出嘴里的糕点,捏着韩雪雨的小脸蛋,轻声问道。 “太阳都晒屁股了,魏安哥哥还在睡觉,也不理雪儿。”韩雪雨揪着小嘴,轻声说道。 “好好好,是魏安哥哥不对,你可以去找王灵姐姐玩啊!” 韩雪雨摇了摇头,嘟囔道:“家里没人,他们都出去了。” 魏安顿时恍然大悟,原来韩雪雨这小丫头没人玩了,所以才会跑来折腾自己。 “家里没人,哥哥起来陪你玩。”魏安说着便穿起了衣服。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起床后看着明媚的阳光,魏安突然心血来潮唱起了歌儿。 “魏安哥哥唱的真好,教教雪儿嘛!”韩雪雨对魏安所唱的歌感了兴趣。 “教你也行,让哥哥亲一下。”魏安调侃道。 “嗯。”韩雪雨爽快的将脸蛋凑了过来。 “么么……”魏安轻轻的在韩雪雨的脸蛋上蹭了一口,拉着韩雪雨的小手,柔声道:“走,到院子里唱。”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魏安在前院,耐心的教韩雪雨唱起了歌儿。 “咯吱……”就在这时大门被打开了。 魏安侧首一看,是针娘和王灵回来了,此刻针娘手中的菜篮子里装满了各种瓜果蔬菜,看着就让人垂涎。 “娘,你们回来了,咦,买了这么多菜,今天可以大饱口福了。”魏安笑着说道。 “瞧你馋的,跟小时候一个样,娘去做饭了。”针娘斥了魏安一句,随即向厨房走去。 针娘走后,魏安看着满面羞红的王灵,笑着说道:“灵儿,这是怎么了,脸蛋红成这样。” 王灵被魏安这么一说,顿时更加羞涩,她白了魏安一眼,娇声道:“你过来,我有东西送给你。” 说完一扭身跑回了后院。 魏安心头一喜,连忙跟了过去,边走边寻思,灵儿会送自己什么呢? 到了后院,王灵停下脚步,低着头搓起了手指。 “灵儿,不是有东西送给我吗?在哪儿。”魏安说着东张西望起来。 王灵抬起充满灵气的大眼睛,看向魏安,小声道:“我做的不好,你可别笑话我。” “只要是灵儿亲手做的,我都会喜欢的,拿出来!”魏安此时几乎已经可以猜出是什么礼物了。 王灵闻言,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双手捧着交给魏安,柔声道:“昨晚临时绣的荷包,送给你。” 说完害羞的低着头转过身去。 魏安接过荷包一看,只见青色的荷包上绣着两只相偎相依的鸳鸯,旁边还有荷花与荷叶作为点缀。 “绣的真是不错,谢谢灵儿。”魏安夸赞了一句,随即调侃道:“灵儿,昨晚我离开后,你不是说要睡了吗?为何绣起了荷包。” 说完绕到了王灵的面前,满脸轻浮的笑了起来。 王灵闻言,羞的直跺脚,她抬头白了魏安一眼,嗔怒道:“都是你,抱得人家浑身麻麻的,你走了以后,人家总也睡不着,而且,睡着了都缠着人家……” “昨夜我也睡不着,总是梦见我的灵儿。”魏安在王灵的耳边小声说道。 “讨厌。”王灵斥了一句,一转身又跑回了前院。 魏安将荷包放在鼻端嗅了嗅,顿时一股淡淡的体香沁入心脾,让魏安不禁飘飘然起来。 “灵儿,等等我。”魏安将带着体温的荷包塞进怀里,向前院追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备战待敌 北伐军大营,主将韩潜在营中巡视一圈,刚回到中军大帐,十多名部将便涌了进来。 韩潜见诸将脸上颇有怨色,轻声道:“诸位将军一脸忧虑,有何难处,不妨直言。” “将军,末将所部盾牌缺损五百多具,断剑、断矛也各有三百缺损,至今没有得到替换,如今,不少士兵只有拿着半截兵器训练。”一名军主抱怨道。 韩潜闻言,点头道:“本将刚才在大营巡视了一圈,都看见了,是有不少士兵拿着断裂的兵器在训练,不过这只是暂时的,辎重营会尽快从京城运来新的兵器的,你们暂时委屈一下。” “将军,将士们,这几日正加紧训练,体力的消耗比平时多了很多,食量自然也大些,但每日的伙食还是那么点,许多将士都吃不饱,多半将士都是饿着肚子在训练。”一名军主说着,脸上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韩潜闻言大惊,立刻怒道:“岂有此理,怎么可以让将士们饿着肚子训练,各军各营为何不多领一些军粮。” 十多名将军闻言,立刻侧首,怒视着正垂头丧气的辎重营校尉。 韩潜会意,瞪着辎重营校尉,大喝道:“混帐,为何不给各军各营,多拨发一些军粮,看着将士们饿着肚子训练,你的心里不难受?” “将军,末将也有难处啊!”辎重营校尉满脸的委屈。 “有何难处,不妨细细道来。”韩潜大声问道。 辎重营校尉叹了口气,抱拳回道:“启禀将军,从各位将军汇报的情况看,我大营现今缺损的盾牌、刀剑、枪矛等作战用具至少都在好几千,甚至过万。 尤其箭支缺损最为严重,整个大营只有不足三十万支,如今出兵在即,帐篷等必备的物资也是要提早准备,辎重车破损的也很多,需要尽快修理,大营存粮只剩五千旦,只够全军食用十多天的,还有……” 辎重营校尉大吐苦水,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堆废话,韩潜听的脑袋发晕,不禁大怒道:“够了,别说这些废话,拣要紧的说。” 辎重营校尉闻言,浑身一震,大声道:“将军,末将人手远远不够,还有,京城官员多有刁难,索要物资要大费周折,末将担心,一旦多拨军粮,十多天后,新一批军粮未能运至,大营将有断粮之忧。” “什么,竟有此事。”韩潜闻言,大怒道:“皇上已经答应本将,京城各种物资优先配给我军,哪个官员敢如此大胆,你没告诉他,这是我北伐军要的物资吗?” “说了,末将当然说了。”辎重营校尉,连忙回道:“可那狗官一心索要好处,根本不管我们是哪支军队,最可恨的是,他还诬陷末将,说末将掌管三万大军的口粮,每个月从每个士兵身下蹭一点,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岂有此理,朝廷竟有如此蛀虫。”韩潜怒塞满胸,双眼满是怒火。 “蹭……”帐中一名部将,拔出佩剑,大怒道:“将军,让末将前去杀了这狗官,替我大晋除去此蛀虫。” “赵军主,不可造次。”韩潜斥了一句,回头看着辎重营校尉,轻声道:“大军即将出征,本将知道辎重营的任务很重,如今陈雄将军已经前去招收民夫,本将相信,待这批民夫入营以后,辎重营的压力将大减。 如今,大营各军的训练不能耽误,本将决定让亲兵营放下训练,跟随你前往京城运粮,若那贪官仍是刁难,切不可与之闹僵,应立刻通知本将,届时,本将将亲自入宫面圣,让皇上来定夺。” “末将明白。”辎重营校尉抱拳应道。 韩潜点了点头,目视诸将,正色道:“眼下我军最重要的是粮食,其次才是兵器和防具,这几日辎重营将全力运粮,确保将士们都能吃饱饭,十日之内,缺损的兵器和防具一定补齐,诸位都请回!” “末将告辞。”十多名部将抱拳应了一声,随即转身离开的大帐。 随后,亲兵营和辎重营共两千余人,推着一千多辆辎重车向京城进发。 ················· 京城魏安家中,针娘刚做好满满的一桌子美味,魏贵便带着雷暴、赵武回来了。 虽说在古代,女子是不能上桌吃饭的,尤其是在有客人的时候,但在魏安的家里没有这个规矩。 于是,七个人都在饭桌前坐了下来,看着满桌子的美味食物,魏安的口水都要流了下来。 这些菜肴大半都是他爱吃的,也是针娘特意为他做的。 魏安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刚想夹菜,大门‘咯吱’一时被人推开了。 “魏安哥,大伯,大娘,大家都在。”王三刚进门便打起了招呼。 “王三,铁牛,你们怎么来了。”魏安大吃一惊,随即迎了出去。 王三和铁牛讪讪的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因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不知该从哪句说起,总不能说韩潜下了死命令,要他滚回去! 但魏安何等聪明,他从二人躲闪的神情,看出了一些端倪,一定是师傅让他们催促自己回大营。 毕竟,大晋和赵国马上就要开战了,军营一定有许多事物要忙,训练、动员、演练,等提高战力和士气的科目,一样都不会少。 “是不是师傅要我回立刻返回大营。”魏安在王三、铁牛的耳边小声问道。 二人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韩将军生气了,限定明日一早,必须返回大营,否则军法处置。”王三小声回道。 魏安闻言,点了点头,他明白韩潜的良苦用心,因为战前准备是很重要的,后世有一句话说的好,战前多流汗,战时便少流血,关键时刻一点也不应该松懈。 但魏安同时也觉得,磨刀不误砍柴工,他从中原刚回来,辛苦了两个月,总得休息两日,放松放松神经,否则神经一直紧绷着,很容易生病的。 他眼珠一转,拉着王三、铁牛,笑着说道:“既然明日一早回营,那就不用着急了,来来来,一起吃顿饭。” 王三、铁牛经不住魏安的再三邀请,况且,旁边还有魏贵和针娘帮衬着,于是便顺理成章的在饭桌前吃了起来。 ············ 经过几个时辰的跋涉,北伐军辎重营和韩潜的亲兵营,已经浩浩荡荡的进入了京城,一千多辆辎重车,也在京城的粮仓外有序的停放完毕。 粮仓官署内,一个月前新上任的仓部郎殷剑,正和夫人周云慧清点各军辎重官送来的礼品。 这个殷剑正是魏安小时候戏弄过的‘二公子’,而他的夫人周云慧正是他的表妹,义兴郡周氏家族的千金。 如今,他凭着父亲殷羡、大哥殷浩,以及义兴郡周氏的暗中协助,很轻松的便坐上了仓部郎的职位。 这个仓部郎,官衔虽然不大,但却是个肥差,因为他掌管着京城所有的粮仓,不论军营所需的军粮,还是各级官员的俸禄,都要经过他的手。 因此,各路大军的辎重官,为了多领一些军粮,便免不了要送一些礼品,以示敬意,而殷剑也从不客气,照单全收。 “表哥,你看这串珍珠,每一颗都是又大又圆的,真是太漂亮了。”周云慧拿起一串珍珠,爹声爹气的说道。 殷剑闻言,满脸堆着贱笑,摸着周云慧的雪白脖子,柔声道:“表妹喜欢就好,这里所有的首饰都是表妹的,来,让表哥给你戴上。” “哎呀!真漂亮,这串珍珠项链就是为表妹量身定做的。”殷剑给周云慧戴上珍珠项链,大声夸赞道。 “嘻嘻嘻……”周云慧一脸风骚的娇笑了起来,随即感慨道:“表哥,你刚上任才一个多月,就收到这么多礼品,以后岂不是更多。” “那是自然,表哥如今是堂堂的仓部郎,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孝敬点礼品,谁让我的心肝宝贝喜欢这些东西呢?”殷剑说着在周云慧雪白的脖子上亲了一口。 “哎呦!表哥对云慧这么好,云慧要怎么感谢才好。”周云慧微微一闪,嘟着小嘴撒娇道。 此时,周云慧看向殷剑的眼神满是迷离,充满了醉人的魅惑。 殷剑顿时淫心大起,一双色眯眯的小眼,盯着周云慧的饱满胸脯,满脸贱笑道:“表妹这么聪明,难道还不知道表哥的心思,今晚表哥一定要好好的……” 由于心情太过亢奋,殷剑说话的声调都有些变腔了。 看着殷剑一副垂涎欲滴的贱相,周云慧微微白了他一眼,娇叱道:“人家都已经是你的夫人了,还不任由你折腾。” 本就淫心大起的殷剑,被周云慧大胆的言语勾的更加亢奋,他几乎已经不能自持了。 “对对对,表妹说的是。”殷剑左右瞟了瞟,搂着周云慧的细腰,趴在周云慧的耳边,道:“夫人,现在这里也没人,不如我们……” “讨厌……”周云慧娇斥了一句,随即趴在了殷剑的怀中。 “二公子,北伐军辎重营校尉,与韩潜将军的亲兵营校尉一同前来催粮。”殷剑正在兴头上,仓部都尉殷九突然闯了进来。 第一百八十六章 领粮风波 “混帐,谁让你进来的。”被打搅了好事,殷剑不由得勃然大怒,他指着殷九的鼻子,大声斥道:“北伐军不过来了两个校尉,就把你吓成这样,出去。” 殷九被斥,低头暗叹一声,硬着头皮劝道:“二公子,皇上亲自下令,京城物资优先配给北伐军,我们如此为难他们,恐怕不妥啊!” “放屁,是他们不识相在前,本公子有何过错,我大晋又不是只有他北伐军一支军队,为何别人懂得孝敬,唯独他们北伐军例外。”殷剑说完一脸的不以为然。 殷九摇了摇头,抱拳叹息道:“既然二公子这么说,属下让他们先行回去。”“去!去!”殷剑挥了挥手,示意殷九赶紧离开。 殷九会意,轻轻抱拳一揖,转身离开。 ·········· 京城粮仓外,北伐军辎重营和韩潜亲兵营共两千多将士,正在焦急的等待,他们奉命前来接粮,大家都盼望着能早些将军粮运到大营。 尤其是亲兵营的将士,对军粮是最为渴望的,他们最近一直在进行高强度的训练,体力消耗比较大,但都没有吃饱,每位将士都有一种强烈的饥饿感。 看着粮仓里堆积如山的粮食,将士们的眼中都充满了渴望,但两名校尉却焦急的在粮仓大门外,来回的踱着步子。 尤其是辎重营校尉,他这已经是第三次前来催粮了,前两次因为没有准备孝敬仓部郎的礼物,直接被哄了回去。 这一次,也许是被自己锲而不舍的‘三顾粮仓’感动了,也许是带着亲兵营校尉秦勇的缘故,负责守卫粮仓大门的仓部都尉居然前去通报了,但仓部郎能否答应拨粮,他的心里却没有底。 辎重营校尉在粮仓门口踱了一阵,抬头一看,仓部都尉殷九正缓缓走来,于是,他立刻迎上前去,抱拳恭敬道:“殷将军,仓部郎殷大人怎么说。” 殷九微微抬头,翻眼看向天空,漫不经心的说道:“殷大人今日身体不适,正在官署休息,你们改日再来!” 说完手一挥,示意关上大门。 几名看门的士兵会意,缓缓将大门关上。 辎重营校尉心中顿时一凉,虽然这是他预料到的结果,但预料的结果得到证实的那一刻,他的心里仍然非常难受。 亲兵营校尉秦勇更是怒不可遏,他带着亲兵营千余将士,辛辛苦苦的将辎重车从北伐军大营推到京城,付出了不少汗水。 如今,因为仓部郎的一句话,他就要把空的辎重车再推回去,这让他感到一种难以忍受的耻辱。 况且,作为领兵军官,他该如何跟将士们解释,难道要说,这是北伐军特有的训练,让大家练习推辎重车,将士们都不傻,自然不会相信这么荒诞的理由。 正在秦勇愁眉苦脸的时刻,辎重营校尉拍着他的肩膀,叹息道:“秦将军,仓部郎不拨粮,我等根本无可奈何,不如将军先回大营,将此事汇报给韩将军,我带着将士们在此等候,如何。” 秦勇闻言,点了点头,大声道:“好,看来也只有如此了,告辞了。” 说完跨上战马,马鞭一挥向北伐军大营的方向奔去。 粮仓大门外的两千多将士顿时傻眼了,他们看了看缓缓关闭的粮仓大门,又看了看策马远去的亲兵营校尉秦勇,不禁面面相觑起来。 “怎么回事,不是接粮吗?为何粮仓大门紧闭。” “秦将军为何匆匆离去,出了什么事。” “莫不是朝廷不拨粮了!真是岂有此理。” “老子这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朝廷要是再不拨粮,老子就不干了。” 北伐军的众士兵在粮仓外大声的抱怨起来,其中,以韩潜的亲兵营怨气最大,而辎重营的将士显然习惯了,大多比较沉默。 “我说,怎么回事,为何要我们在此干等着。”亲兵营一名队正,对着辎重营校尉大吼道。 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队正,官职比校尉低了许多,但他是亲兵营的队正,是北伐军主将韩潜的近卫军,因此,他有这个胆量对辎重营的校尉大呼小叫。 辎重营校尉没有顺利领到军粮,本身就一肚子气,此时被一个队正呵斥,顿时心里更不是滋味。 但为了安抚众将士的情绪,他只得强忍着怒气,大声喊道:“诸位将士,不要心急,秦将军已经前往大营通知韩将军了,待韩将军入宫面圣之后,自然会拨给我们军粮的,大家只管耐心等待便可。” “居然需要韩将军亲自出马,而且还要入宫面圣。” “大营往返就需要几个时辰,如果再入宫面圣,就更耽误时间了,只怕天黑以后,我们才能领到军粮啊!” “岂有此理,我看这狗官是诚心刁难。” 辎重营校尉本是要安抚众将士,但他的话刚一说出口,众将士都大怒了起来,一个个气的脸红脖子粗。 愤怒的众将士就像一盆盆火油,此刻,哪怕只有一点点小火星,都可以将他们彻底点燃。 “闪开,闪开,都闪开。”就在众将士愤怒异常的时候,京城乌衣营的一名校尉领着三百多禁军,和一百多辆四轮马车来到了粮仓的大门外。 显然他们也是前来领军粮的,只是北伐军的一千多辆辎重车堵在了粮仓的大门口,他们一时进不去。 乌衣营校尉瞪着北伐军辎重营校尉,大吼道:“让你的人把车子都挪开,让本将军领粮,动作快点。” 辎重营校尉闻言,心中很是窝火,但他可得罪不起京城的禁军校尉,于是,强忍着怒火,大声吼道:“将士们,把车子挪开,给禁军的将士让开一条路。” “什么,我军来了这么久,还没领到一粒粮食,他们刚来却要我们让道,总得有个先来后到!” “不让,老子领不到粮食,别人也休想领到。” 虽然辎重营校尉发话了,但将士们并不服从,尤其是亲兵营的将士反抗最大,他们的上司秦勇已经离开,对于眼前的辎重营校尉,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 乌衣营校尉并不知道,这些骄悍的将士是韩潜的亲兵,他还以为是普通的辎重兵。 他不屑的瞟了北伐军的众将士一眼,轻蔑的说道:“就凭你们,也配跟本将争,一个个土里土气的,活像个土匪。” “你说谁是土匪,嘴巴放干净一点。”乌衣营校尉刚说完,几名亲兵营的军官便蹦了出来。 “说的就是你,怎样。” “你放肆,我看是找打。” “你有种,打本将试试。” 乌衣营校尉和韩潜亲兵营的几名军官,大吵了起来,形势顿时剑拔弩张起来,此时,只有一方克制不住,双方便会大打出手。 持续的大声争吵引来了不少围观的百姓,同时也让正在官署内快活的殷剑大为不爽。 他和夫人周云慧正在兴头上,耳边传来的争吵声,大大破坏了他们的甜蜜的氛围。 心烦不已的殷剑只好草草收场,他穿好官服,撇下周云慧,气势汹汹的向粮仓大门外走去。 ············ 正午时分,在京城的大街上,魏安与王三、铁牛、雷暴,赵武四人并排走在大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欣赏着玲琅满目的商品,五人的心情顿时都是大好。 突然,人群中出现了几个仓促的身影,紧接着便有大批的百姓,顺着这个仓促身影所指的方向疾步奔去。 魏安一行五人,对眼前的景象颇为好奇,便信步向人群中那仓促的身影走去。 “大家快去看看!东边的粮仓门口,就要打起来了。”那名行动仓促的百姓,一脸八卦的说道。 “咦,是什么人打起来了啊!打死人了没有。”周围的百姓更是八卦。 “还没打起来呢?听说是大晋的北伐军和京城的禁军,因为军粮的事闹翻了,还有掌管粮仓的新任仓部郎,好像也牵扯其中。”行动仓促的百姓,一脸神秘的说道。 周围百姓一听,感觉事情还挺大,一个个神秘兮兮的小声嘀咕道:“说不定已经打起来了,这么热闹的事,得去看看。” 说完便一哄而散,向粮仓的方向涌去。 一听到‘北伐军’三个字,魏安一行五人,心里顿时一紧,当他们得知北伐军和禁军因为军粮的事情闹翻,心中更是大惊。 魏安与四人对视一眼,大声道:“北伐军有事,我们不能袖手旁观,走,去看看。” “嗯。”四人异口同声。 魏安一行五人,跟在百姓的身后向京城粮仓的方向疾步行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大打出手 京城粮仓大门外,愤怒到极点的亲兵营右都尉,终于率先挥出一拳,狠狠的打在了狂傲的乌衣营校尉脸上。 乌衣营校尉顿时大怒,他自负英勇,完全没有料到,小小的一个北伐军辎重官出拳竟然如此之快,他不敢懈怠,抖擞精神和亲兵营右都尉大打了起来。 到底还是北伐军训练有素,一个回合下来,原本嚣张的不可一世的乌衣营校尉便被打倒在地。 看着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乌衣营校尉,亲兵营和辎重营的将士都兴奋的吼了起来。 “服不服。”亲兵营右都尉,指着趴在地上的乌衣营校尉,大声吼道。 “呼呼呼……”乌衣营校尉缓缓爬起身来,喘着粗气,大怒道:“逞匹夫之勇算什么能耐,敢群战吗?” 他之所以还敢如此嚣张,主要是他带来的三百禁军,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而对面的北伐军将士衣甲不整,看上去却很像乌合之众。 他虽然打败了,但他认为对方武力强悍的不过是个例,士兵整体实力怎么可能比得上自己带来的堂堂禁军。 “有何不敢,怎么个比法。”亲兵营右都尉刚刚战胜了对方,正在兴头上,毫不犹豫的回应道。 “好,算你有种。”乌衣营校尉见对方答应,瞥了身后的三百部下一眼,回头瞪着亲兵营右都尉,正色道:“本将只带了三百弟兄,所以,双方各出三百人,就在此地比过,你若能赢,本将立刻打道回府,你若输了,就乖乖给我让开一条路,如何。” “好,三百对三百,最公平不过了。”亲兵营右都尉,大声回道。 乌衣营校尉闻言,嘴角掠过一丝不屑的冷笑,朗声道:“一言为定。” “一眼为定。”亲兵营右都尉,高声回应。 此时,虽然双方都带有兵器,但此刻是为了比武,更准确的说是要伸出拳头,好好教训一下对方。 而并不是战场厮杀,不需要致对方与死地,所以双方参战的士兵都自觉的摘下了兵器。 乌衣营一方的三百禁军,和亲兵营右都尉麾下的三百勇士怒目相视,随时准备大打出手,而作为军官的乌衣营校尉,和亲兵营右都尉则在一旁负责指挥。 “打。”随着二位军官的一声令下,双方共六百士兵扭打在了一起。 亲兵营的将士,大老远的奉命前来京城接粮,先是被仓部郎刁难,后又被乌衣营校尉奚落,早就憋了一肚子气。 此时一开打,便挥动拳头向对面的禁军士兵身上砸去,而剩下的士兵则在一旁大声呐喊,为参战的将士助威。 就连一直比较沉默的辎重营将士也跟着呼和起来,唯独作为军官的辎重营校尉一脸的愁苦。 他奉命前来接粮,不但没有领到粮食,而且队伍中的亲兵营将士,还和京城的禁军打了起来,万一双方的将士出现什么意外,他是肯定逃脱不了干系的。 但他只是辎重营的校尉,虽然职位大,但亲兵营的将士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看着现场情形渐渐失控,他也只能干着急。 而对面的禁军将士也不是善茬,他们作为京城的近卫军,负责保卫京城和皇宫的安全,地位远远高于其他的军队。 在他们的心中,总有高人一等的感觉,此刻,眼前的北伐军将士,居然胆敢堵在粮仓的大门外,不让自己领粮,这让一向比较嚣张的禁军将士大为恼火。 并且,北伐军的一名都尉军官,竟然把他们的校尉打倒在地,这更让他们觉得大失颜面。 面对北伐军将士的挑战,自负英勇的禁军将士认为,有必要好好教训一下对方,让他们明白禁军的厉害。 “将士们,好好教训一下这群土鳖子,让他们知道得罪我们禁军的下场。”乌衣营校尉扯着嗓子,大声鼓舞道。 亲兵营右都尉闻言,针锋相对的鼓舞道:“北伐军的将士们,给我狠狠的教训这群只会显摆,从不打仗的废物,当官的都一败涂地,手下的兵一定也不怎么样。 “打,给我狠狠的打。”乌衣营校尉顿感颜面尽失,气急败坏的大吼道。 亲兵营右都尉,扯着嗓子大吼道:“打,打得他们跪地求饶为止。” 在两位军官的鼓舞下,双方的将士打得更加激烈,现场一片混乱,而周围赶过来围观的百姓,则伸长了脖子津津有味的,观看着眼前的打斗场面,不时的品评几句。 ············ 粮仓大门外激烈的打斗,彻底的激怒了作为仓部郎的殷剑,他觉得自己身为管理粮仓的官员,在粮仓周围有绝对的权威。 而外面的一群人,居然胆敢在粮仓大门外闹事,这是对他权威的极大藐视,况且,还是在他与夫人亲热的兴头上。 “二公子,你不能出去,外面太危险了。”仓部都尉殷九,在粮仓大门内拦住了殷剑的去路。 殷剑勃然大怒,大声斥道:“滚,给我让开。” “二公子,外面打得很凶,大门真的不能开。”殷九苦口婆心的再次劝道。 殷剑顿时更加大怒,他指着殷九的鼻子,骂道:“你这狗奴才,翅膀硬了,越来越不听话了,你可知道,本公子身为堂堂的仓部郎,有人胆敢在粮仓大门外闹事,本公子若是不闻不问,岂不让人笑话。” “开门。”殷九见劝说无效,只得下令打开大门。 “咔咔咔……” 粮仓大门缓缓的打开了。 殷剑抬眼一看,顿时惊呆了,只见大门外黑压压的全是人,除了正在恶斗的六百士兵之外,旁观的士兵和百姓足有数千人。 黑压压的人群将粮仓大门外的空地站得满满的,而且后面还有不少百姓,正在源源不断的向此处涌来。 一股怒意顿时从殷剑的心头涌起,他憋了身旁的殷九一眼,下令道:“让他们立刻住手,粮仓重地岂是他们撒野的地方。” “住手,都住手,仓部郎殷大人有令,让尔等立刻住手。”殷九声嘶力竭的大吼道。 此时,双方的打斗正进入白热化阶段,打斗声、助威声和周围群众的议论声交织在一起,这让殷九的呐喊声显得微不足道。 “住手,都住手。”殷九试着又大喊了一声。 但战意正浓的打斗双方,根本不把他那微弱的呐喊声放在眼里,打斗仍在继续,双方似乎卯足了劲,一定要彻底打倒对方。 “反了,都反了,居然敢如此藐视本官。”殷剑气的浑身哆嗦,连嘴唇都抽搐了起来。 他在家乡嚣张跋扈惯了,没人可以违逆他的意愿,此时又做了掌管京城粮仓的仓部郎,更是春风得意。 但眼前的打斗双方,居然敢藐视自己的存在,在自己的官署外大打了起来,并且对自己的制止毫不理睬,这让他内心巨怒无比。 殷九大吼了几句,见并没有效果,眼珠一转,回身看着身后的十几名部下,大声道:“你们几个,立刻去把铜锣都拿来。” 十几名士兵立刻转身跑向粮仓的库房,不一会儿,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一个铜锣跑了回来。 殷九拿过其中一名士兵手中的铜锣,看着焦操不安的殷剑,恭敬道:“二公子,您把耳朵堵上。” 殷剑看着殷九手中的铜锣,自然明白他要做什么,于是,漫不经心的将双手插在了耳朵里。 “弟兄们,一起用力打。”殷九大吼着,用力击打着手里的铜锣。 “当当当……” 随着十几名士兵用力的击打铜锣,一阵阵刺耳的锣声笼罩在粮仓大门周围,甚至远在十几里外的街道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一招还真管用,随着一阵‘当当’的铜锣声响起,打斗双方顿时停止了扭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站在粮仓门口的殷剑。 “这便是新任的仓部郎,长得倒是一表人才。” “年纪轻轻就做了仓部郎,看来以后前途无量啊!” “听说人品不太好,是朝廷里有人,才坐上这个官的。” 围观的人群顿时议论了起来。 殷剑眯着小眼,颇为轻蔑的向人群中瞟了一眼,大声斥道:“粮仓重地,尔等在此打斗,成何体统。” 乌衣营校尉,对新任仓部郎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他明白眼前的殷剑后台很硬,不是他所能得罪的。 此刻,见殷剑发怒,忙抱拳回道:“殷大人,末将奉命前来领取五百旦军粮,可是,这群人堵在门口,挡住了末将的去路” 他说着瞪了北伐军众将士一眼,接着道:“末将一时心急便和他们争执了起来,不想,打搅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乌衣营校尉的话语还算恭敬,殷剑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指着北伐军的将士,阴声斥道:“尔等堵在此处,意欲何为。 北伐军辎重营校尉,连忙抱拳回道:“殷大人,末将是北伐军辎重营校尉,奉韩潜将军之命,前来领取五千旦军粮。” 说完蹙眉看向殷剑,恳求道:“大人,我军大营余粮已经不多,末将已经来了三次,若再领不到军粮,只怕回去没法向将士们交代。” 第一百八十八章 痛下杀手 殷剑闻言,不禁勃然大怒,他指着辎重营校尉的鼻子,大声斥道:“放肆,你敢威胁本官。” “末将不敢,只是末将已经来了三次,总不能再这么空着手回去!”辎重营校尉连忙道歉和解释。 “岂有此理,听你的意思,好像是本官故意刁难你们,本官刁难过你吗?”殷剑瞪着一双小眼,阴声责问道。 北伐军的两千将士闻言,顿时皆是大怒,他们奉命前来领粮,殷剑身为仓部郎推三阻四,分明就是刻意刁难。 此刻,居然恬不知耻的倒打一耙,这让众将士难以忍受。 “那就请问殷大人,为何不给我军拨粮。”亲兵营右都尉大声吼道。 “对,为何不给我军拨粮。”众将士都跟着大吼了起来。 “住嘴,都住嘴,粮仓重地大呼小叫的,你们这是想造反啊!”殷剑说着瞪了北伐军众将士一眼。 亲兵营右都尉,嘴角一抹冷笑,上前几步逼近殷剑,瞪眼斥道:“为何不给我军拨粮,殷大人至少要给我们一个理由!” 他说完双目怒视殷剑,摆出一副针锋相对的姿态,他后面的士兵也一步步的向殷剑缓缓逼过来。 殷剑毕竟心虚,双腿猛的一软,踉跄的向后退了一步,嘴角略带哆嗦的斥道:“你想干什么,本官可是朝廷命官,皇上亲封的仓部郎。” 仓部都尉殷九,见有人似乎要对殷剑不利,立刻上前一步,挡在殷剑的身前,怒目吼道:“站住,都退回去,否则别怪我剑下无情。” 他说完摸了摸腰间的剑柄。暗示对方不要轻举妄动。 见仓部郎殷剑不过是胆小的鼠辈,亲兵营右都尉心下颇为不屑,他停下脚步,缓缓说道:“大人不用这么紧张,我们只是奉命前来领取军粮,只要大人拨给我们军粮,我们领完军粮立刻就走。” 殷剑见对方口气温和了不少,内心的嚣张之气顿时又涌了上来,他定了定神,阴声斥道:“本官才是皇上亲封的仓部郎,如何拨发粮草,难道还要你教我不成。” “你……”亲兵营右都尉闻言大怒,但拨发粮草的确是由仓部郎负责,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亲兵营右都尉,自然没有调拨粮草的权利。 “哼……”亲兵营右都尉,怀着满腔的怒火大步退回了队伍之中。 见自己三言两语便让对方知难而退,殷剑顿时更加得意,嘴角也不自觉的流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轻蔑的瞄了北伐军将士一眼,嘲笑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些破车子都推回去,拨给你们的军粮还没有准备好,改日再来!” “什么,又让我们先回去。”辎重营的将士首先抱怨了起来。 “呸,他姥姥的,真是个狗官。”亲兵营的将士更是气得大骂了起来。 就连辎重营校尉也怒了,他叹息一声,抱拳问道:“殷大人,不知我军何时可以领到粮草,大人给个准话,莫让我们再这么空跑了。” “呦呦呦……你倒是委屈起来了,为何军粮迟迟没有准备好,你这个当官的难道不清楚?还要本官再提醒几次。”殷剑说着搓了搓手指,暗示对方礼没送到。 辎重营校尉见状,黯然闭上了眼睛,他的俸禄并没有多少,而且还要养活已经年迈的父母和还未成年的子女,根本没有多余的钱财用来送礼。 殷剑见对方仍是不识抬举,不禁怒从心起,他瞪着北伐军众将士,随口编道:“眼下各军都要领粮,本官清点粮草,也是颇费时日,你们下个月再来!” 说完袖子一甩,示意北伐军将士立刻滚蛋。 “我军余粮已经不足半个月,若真是真等到下个月,将士们早饿死了。” “姥姥的,这个狗官分明就是故意刁难,真不知道,我们北伐军哪里得罪他了。” 北伐军的将士们顿时议论纷纷,但大家铁了心的堵在原地,没有一个人打算离开。 见北伐军的将士仍旧赖着不走,殷剑心中顿时大感烦躁,他在粮仓大门外踱起了步子,抬头猛的看见乌衣营的三百将士还在这里。 于是,心中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对着北伐军的将士大吼道:“本官让你们回去,你们为何还赖在这里不走,你们赖在这里,让乌衣营的将士如何领粮,还不快些离开。” 他说完望向乌衣营校尉,示意其立刻驱赶北伐军的将士。 乌衣营校尉会意,立刻高声道:“殷大人有令,你们还不快些回去,站在这里看着别人领粮,不觉得不害臊吗?” “哈哈哈哈……”三百乌衣营将士顿时大笑了起来。 先前打斗的时刻,他们处于下风,不少士兵的身上都留下了伤痕,此刻见对方被奚落,心里无比的畅快。 而北伐军的将士却愤怒到了极点,他们接连被刁难和奚落,每个人的心里都憋着一股怨气。 而且,随着事态的发展,他们胸中的怨气越来越大,此刻再次被人嘲笑,让他们心中的怨气再也憋不住了。 “狗官,不是说清点粮草,颇费时日吗?为何乌衣营刚来就可以领到军粮,而我军却要等到下个月。” “姥姥的,老子为了报效朝廷,从中原不远千里来到江南,居然每天都吃不饱,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一定是这个狗官作怪,故意刁难我们。” 北伐军将士之中,顿时如火山爆发般的涌起了一阵谩骂和诅咒声。 其中,以魏安从中原带回来,刚刚加入亲兵营的,一百雷云堡勇士最为激动,他们在江南没有亲人,说什么做什么自然不会有后顾之忧。 “弟兄们,他们不给,我们自己进去取。” “说得对,大家冲进去,好好教训这个狗官。” “弟兄们,冲进去,抢粮。” 在一百名雷云堡勇士的号召下,亲兵营一千多将士,如潮水般的向粮仓的大门处涌起。 仓部郎殷剑,一见这阵势,顿时吓得腿都软了,连忙向后退去,嘴里含糊不清的乱吼道:“反了,反了,都反了。” “亲兵营的将士们,韩潜将军已经在路上了,你们暂且忍一忍,千万不能乱来。”辎重营校尉声嘶力竭的劝道。 但亲兵营的将士正在气头上,跟本听不进任何劝告,他们一如既往的向粮仓大门涌去。 此时,当直的粮仓守卫只有一百人,他们在仓部都尉殷九的带领下,紧紧守在粮仓的大门处。 看着如潮水般涌来的北伐军将士,殷九心里很清楚,一旦这些北伐军将士闯入粮仓,必将震动朝廷,而朝廷也必会彻查此事。 到时候,他的主子殷剑强索贿赂的事情就一定会败露,轻则免官,重则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虽然这一切都是殷剑的咎由自取,但他本人深受陈郡殷氏的大恩,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殷剑受此大难的,于是,他心一横,决定豁出去了。 “擅闯粮仓者,死罪。”殷九挡在粮仓大门口,对着冲过来的北伐军将士,声嘶力竭的大吼了起来。 “饿死也是死,别管他,冲进去。”北伐军将士不为所动。 “擅闯粮仓重地者,株连九族,株连九族。”殷九再一次大吼道。 顿时,大部分北伐军的将士都停下了脚步,他们不惧死,但却不忍连累家人,况且,他们已经乱吼了一阵子,心中的怨气也发泄了不少,头脑也清醒了起来。 但那些亲人都已经不在的将士,就没有这些顾虑了,尤其是来自雷云堡的一百士兵,他们的亲人都在黄河以北,自然不会被株连。 此时,他们已经咆哮着冲到了殷九的面前,再跨几步就进入了粮仓重地。 “殷九,快拦住他们,快拦住他们。”仓部郎殷剑哆哆嗦嗦的命令道。 殷九叹息一声,他明白眼前这一百多人连‘株连九族’都不放在心上,是铁了心要闯入粮仓了,此时,必须要采取极端手段了。 只见他眉头一皱,‘蹭’的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对着冲过来的北伐军将士就是一阵砍杀。 顿时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将士,便被殷九砍伤倒地,殷红的鲜血流了一地。 “畜生,老子跟你拼了。”看着同伴受伤,一名来自雷云堡的士兵,抽出身上的大刀愤怒的砍向殷九的头颅。 殷九屈膝躲过这致命的一刀,手中长剑顺势一挥,将这名士兵的整个胳膊砍了下来。 “啊……”这名被砍下手臂的士兵,疼的在地上直打滚,断臂处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 殷九双目圆瞪,指着地上的断臂,大吼道:“擅闯粮仓者,这便是下场,全都给我退回去。” 北伐军将士顿时皆是大怒,但他们此次来京城主要是为了领取粮草,因此所带兵器并不多,并不是每个士兵的手中都有兵器的。 而且,他们大多都是有亲人的,他们虽然极为愤怒,但为了不连累家人,还是缓缓向后退去。 坚持不肯退后的一百多名将士,也只是悲愤的立在原地,与殷九怒目而视。 “让一下,让一下。”就在双方紧张对峙的时候,魏安一行五人,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有仇必报 看着粮仓大门处满地的鲜血,魏安心里一紧,连忙问道:“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 众将士连忙七嘴八舌的,将事情的简单经过诉说了一遍,魏安听完,心中骤然升起一股怒意,牙齿‘咔咔’的响了起来。 雷暴、赵武更是直接奔向几名受伤的士兵,这几个士兵都来自雷云堡,作为曾经的少堡主,他们见自己昔日的兄弟受伤,心里都很痛。 雷暴抱着那名断臂的兄弟,咬牙大怒道:“兄弟,是谁干的,这究竟是谁干的。” “少堡主,就是他,这个畜生。”断臂士兵咬着牙,愤怒的看向殷九。 雷暴缓缓抬起头,瞪着殷九,眼里顿时似乎要冒出火来。就连一向心狠手辣的殷九也不禁打了个哆嗦。 “擅闯粮仓者,死罪。”殷九大吼一声,为自己壮胆。 魏安闻言,上前几步,大怒道:“擅闯粮仓确实有罪,但将士们为何要擅闯粮仓,自然是因为你们仓部郎索要贿赂,故意刁难所致,若论有罪,你们仓部郎才是死罪。” “你……”魏安言语极为犀利,憋得殷九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派胡言,本官一向清廉,你哪只眼睛看见本官索要贿赂了。”前一刻还哆哆嗦嗦的殷剑,此刻又嚣张了起来。 说完颇为藐视的看向魏安,索要贿赂这种事,都是通过言语暗示或者通过中间人间接收取,魏安显然不可能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他曾经索要贿赂。 魏安暗叹对方狡诈,思索片刻,反击道:“这么说来,倒是冤枉大人了,但为何迟迟不拨粮草,大人总得给我们一个合理的理由!” “呸,你算什么东西,调拨粮草乃朝廷大事,本官何须向你汇报。”殷剑满脸不屑的瞪了魏安一眼。 被殷剑如此羞辱,魏安心中顿时大怒,他紧握手中青釭剑的剑柄,正打算上前理论,王三见状,赶紧拦住魏安。 原来,自从王三到达现场,便第一时间就认出了殷剑,随后更认出了曾追杀魏安全家的殷九。 王三小声的将对方的身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魏安听完,顿时恍然大悟,原来眼前的仓部郎就是殷家亭的那个‘二公子’,而堵在粮仓门口的仓部都尉,就是曾经追杀魏安全家,并且一把火烧了魏安老家房子的殷九。 俗话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魏安原本只是打算上前理论一番,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此刻,得知对方居然是曾经追杀自己的仇人,心中的怒气顿时涌了上来。 他伸手推开王三,怒气汹汹的向粮仓大门逼了过去。 “站住,再向前一步,这便是下场。”殷九指着地上的断臂,气焰极为猖狂。 魏安心中大怒,看着地上的断臂,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行凶者血债血偿,他丝毫不理睬殷九的警告,握紧青釭剑的剑柄径直向前逼近。 殷九见魏安满身杀气的向自己逼来,知道对方来者不善,于是,决定先下手为强,猛的挥出一剑向魏安的胸口刺来。 魏安闪身躲过,嘴角一抹冷笑,拔出青釭剑向殷九的心窝刺去。 殷九不敢怠慢,立刻回剑格挡。 青釭剑削铁如泥,岂是殷剑能够挡住的,只听‘咔嚓’一声,殷九的佩剑被斩成了两段。 “怎么可能。”殷九满脸诧异,看着自己手中的半截短剑,一时呆在了原地。 看着呆若木鸡的殷九,魏安本想手下留情,可一想到殷九就是当年追杀自己全家的凶手,而且一连刺伤了多名北伐军的将士,还砍断了一名士兵的胳膊,魏安心里就恨得咬牙切齿。 幼年逃亡时经历的一幕幕场景,呈现在魏安的面前,如今,仇人就在面前,魏安感觉再也控制不了胸中的一股杀意。 “杀……” 魏安大喝一声,挥剑向殷九的左臂砍来,殷九还没从断剑的惊讶中回过神来,淬不及防之下,左臂已经抛向空中。 手起剑落,干净利索,这是魏安复仇的一剑,既是对自己幼年遭到殷九追杀的复仇,同时也是对殷九砍杀自己部下的回应。 围观的北伐军将士,见刚才还嚣张不可一世的殷九,转眼间就被魏安彻底的制服,心中顿时都是大感畅快,同时也由衷的敬佩魏安的勇气,当然也有心怀担忧的,毕竟魏安已经闯进粮仓,朝廷追究下来,一定是一个不小的罪名。 但有句俗话叫‘法不责众’为了减轻魏安承担的罪名,雷暴、赵武、王三、铁牛和一些胆大的将士都涌了进来,他们呈半月形围绕在魏安的周围。 能有如此多的铁杆兄弟鼎力支持自己,魏安的心中顿时颇为感动,同时,为受伤的将士讨回公道的决心也更加坚定,他抬起一脚将殷九踹倒在地,再上前两步,右脚狠狠的踩在殷九的胸口。 断臂和胸口传来的剧痛,让殷九的意识有些迷糊,但他还是感觉到了魏安的异常恨意,这让他内心大骇不已。 “这个少年的眼神里全是恨意,他为何会如此恨我。”殷九忍着剧痛,蹙眉思索了起来。 对于断臂他并无太大怨言,自从他挥剑砍伤北伐军将士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被乱刀砍死的准备,只是他实在无法理解,一个陌生少年对自己的恨意居然如此之大。 “你为何如此恨我。”殷九忍着剧痛看向魏安,即使是死,他也想死的明白一些。 魏安瞪着殷九,冷笑道:“为何如此恨你,到了阴曹地府你自然就知道了。”说着手中青釭剑直指殷九的咽喉。 “魏安哥,别冲动。”就在魏安将要斩杀殷九的关键时刻,王三突然冲过来拦住了魏安。 大晋王法,杀人是要偿命的,王三自然不希望自己一直崇敬的大哥,犯这样的错误。 躺在地上的殷九,听到‘魏安’二字,蹙眉略作沉思,突然恍然大悟,十年前他曾奉命追杀魏安全家。 只是,他记得很清楚,魏安一家当年全都坠落悬崖,这是亲眼看到的,不可能有假。 此时,若站在他面前的少年,就是当年的魏安,那就足以说明他当年很幸运的没有摔死。 想到这里,殷九终于明白魏安为何如此恨他了,心中顿时释然了不少。 “杀了我!为你爹娘报仇。”殷九一脸坦然的闭上了眼睛。 魏安见状,心中一阵冷笑,显然殷九被自己骗了十年,他至今仍认为自己一家当年是坠落悬崖的。 不过见殷九痛苦不堪,一心求死的惨象,魏安心中的恨意顿时消减了不少,他决定暂时放过殷九。 此时,仓部都尉殷九被魏安彻底制服,而那一百多名负责守卫粮仓的士兵,早就吓破了胆,他们大多是来混饭吃的,自然不会为了保护主子而丢掉性命。 魏安抬头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吓得他们连连向后退却,只留下仓部郎殷剑,呆呆的站在原地发抖。 见自己的得力部下殷九,被魏安整的动弹不得,殷剑心中是极度的害怕,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魏安,正好与魏安带着杀意的目光触碰,顿时心里一紧,双腿一软便跪了下来。 “你别过来,本官是朝廷命官,杀了我,你也活不成。”殷剑略带威胁的恳求道。 十多年了,殷剑仍然是当年的那副德行,魏安嘴角轻蔑的笑了笑,他几步走到殷剑的面前,目光锐利的瞪着跪在地上的殷剑。 见魏安满脸怒气,手中的青釭剑还在滴血,跪在地上殷剑害怕极了,他心里很清楚,魏安既然敢砍掉殷九的胳膊,那么一怒之下杀了自己也是很有可能的,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先保住性命,其它的都不重要。 殷剑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魏安,抱拳哆嗦道:“壮士,别杀我,别杀我,你想要什么,本官都给你,对了,本官的官署内有满箱子的珠宝,都给你,全部都给你。” 他嘴上虽然极为恭敬,但心里却在狠狠的发誓,只要过了这一关,只要先保住性命,一定不会轻饶了眼前的魏安。 魏安岂是贪财之人,闻言淡然一笑,不屑道:“殷大人,珠宝就免了,立刻给北伐军拨粮。” 说完青釭剑向殷剑的脖子上一架,眼神狠狠的瞪着殷剑,似乎只要殷剑敢说半个‘不’字,立刻结束他的小命。 殷剑闻言,心中自然欢喜,立刻应道:“是是是,拨粮,本官立刻拨粮。” 此时,正在房间里翘首以盼的周云慧,见夫君殷剑迟迟不回,外面又吵得厉害,便穿上衣服出来寻找,刚一走到粮仓大门处,映入眼帘的是殷剑跪在地上,一个俊美的少年正拿剑指着他的脖子。 周云慧顿时惊得花容失色,她下意识的将右手放到嘴巴处,尖叫道:“表哥,表哥,你怎么样了。” 声音极为撒娇,让一身怒气的魏安,顿时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第一百九十章 领取军粮 魏安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丰满的美艳少妇,正一脸惊诧的看着自己,那少妇脸蛋潮红,皮肤白皙,雪白的脖颈处挂着一串耀眼的珍珠,挽起的头发上也插满了各种名贵的首饰。 虽然十多年不见了,但魏安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美艳的少妇就是当年在殷家亭集市上,见过的那个周云慧,只是多年不见,她的身材丰满了许多,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少妇特有的韵味。 看着周云慧潮红的脸蛋,魏安有些糊涂了,女子大惊失色之下,脸色必然是苍白而没有一丝血色的,而眼前的周云慧却是不可思议的满脸潮红,这太反常了。 魏安蹙眉思索片刻,再次抬头看向周云慧,顿时便有了发现,只见周云慧挽起的头发上有不少凌乱之处,对于一个大家闺秀来说,早起的第一件事便是梳妆打扮,如此凌乱的头发只能出现在刚起床的时刻,此时已经是正午时分,看着如此凌乱的头发,魏安心里仿佛明白了一些。 再仔细一看,周云慧上身的锦衣,也没有穿戴整齐,而只是随意的披在身上,胸口处的纱衣皱巴巴的,就连贴身的红色亵衣都露出了一角,看上去颇让人浮想联翩。 魏安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殷剑和周云慧这对狗男女,大白天的正在屋里快活呢?想到这里,魏安的嘴角露出了别样的笑意。 殷剑正打算按照魏安的要求给北伐军拨粮,周云慧却突然出现在这里,这让殷剑大为不爽,毕竟,他此时是跪在魏安面前的,让自己的夫人看着自己跪在另一个男人的面前,对于一个有自尊的男人来说,是一件极为丢脸的事。 最让他不爽的是,魏安的眼睛一直在周云慧的身上流连,甚至嘴角还露出了别样的笑意,他自然不晓得魏安是因为好奇才多看了几眼,更不明白是发现了他们的丑事才露出别样笑意的。他很固执的认为,魏安一定是见色起意,对自己的夫人有了非分之想。 醋意正浓的殷剑,心里恨恨的想着,日后一定要将魏安剥皮抽筋,乱棍打死,甚至挫骨扬灰。 对于殷剑内心的无尽恨意,魏安自然是完全不知,他看向跪在眼前的殷剑,调侃道:“殷大人倒是快活的很,当直之日,居然把如此娇艳的夫人都带来了,也不怕闪了腰。” 说完颇含深意的瞟了周云慧一眼。 周云慧顿时浑身一震,她自然听出了魏安的言外之意,大囧之下脸色就憋的更加潮红了。 见魏安再次看向周云慧,而且还带有调戏意味的说出‘娇艳’二字,殷剑顿时怒意更胜,他气的双手都抖了起来。 “你这贱人,呆在这里干嘛!还不给我滚回去,粮仓重地,谁让你来的。”殷剑侧目看向周云慧,大骂了起来。 此时,魏安手中的青釭剑正架在他的脖子上,他心里虽然有气却不敢对着魏安发泄,一向嚣张跋扈的殷剑,如何能忍受这份屈辱,大怒之下便对着自己的夫人周云慧发起了脾气。 周云慧无缘无故被自己的夫君大骂,内心顿时十分委屈,只一瞬间的工夫,眼角的泪水便流了下来。 她哭的极为伤心,不时的伸手拭去眼角的泪水,身上的衣服本就穿戴的不够整齐,头发也比较散乱,此时又哭哭啼啼的,看上去别有一番楚楚可怜的风情,让人有一种想上去狠狠‘安慰一把’的冲动。 而魏安天生就是看不得女子哭泣,女子只要一哭,他的心顿时就软了,虽然眼前这个女人他并不喜欢,甚至还有些反感,但女人毕竟是女人,那娇滴滴的呜咽声如‘软骨散’一般,让魏安浑身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下来。 此刻,追杀自己全家的仇人殷九已经被自己砍断手臂,而嚣张跋扈的殷剑也颤颤巍巍的跪在自己的面前,周云慧再这么一哭,顿时,魏安胸中的满腔怒火得到了极大的缓解,怨气也渐渐散去。 魏安轻舒了一口气,收起手中的青釭剑,看着呜咽不止的周云慧,轻声道:“殷夫人,不必伤心,我等前来只为取粮,并不是为了刻意为难殷大人,只要殷大人及时拨发粮草,我等领完军粮立刻就走。” 说完低头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殷剑,示意其立刻拨发粮草。 见魏安语气柔和了不少,手中滴血的兵器也已经收起,殷剑胸口一颗紧绷的心,顿时放松了起来。 他抬头微微瞟了魏安一眼,见魏安的眼神的确没了先前的杀气,心中顿时一喜,心底却在暗暗发誓:“一定不能放过这群闯进粮仓的北伐军将士,尤其是拿剑指着自己脖子的魏安。” 殷剑并不立刻拨粮,而是满脸的思索表情,魏安大感不满,阴声问道“殷大人,在想什么呢?” 殷剑猛的一怔,随即站起身来,满脸假惺惺的笑道:“本官是觉得北伐军三万多将士,五千旦军粮怎么够呢?是不是多领一些。” 此言一出,魏安和身后的北伐军将士皆是愕然,毕竟,眼前的仓部郎变脸变得实在是太快了,先前还是一粒粮食都不肯拨,此刻却主动要求多拨发一些,前后反差太大,自然让人错愕。 不过仔细一寻思,也并不奇怪,毕竟,此时数百名北伐军将士已经涌进粮仓,而负责守卫粮仓的一百士兵早就躲开了,就连仓部都尉殷剑都被魏安砍断了手臂,在这种形势下,仓部郎殷剑已经别无选择,为了自保改变心意也就不足为奇了。 看着殷剑一副满脸堆笑的贱相,魏安心中顿时泛起一阵恶心,他瞥了殷剑一眼,正色道:“人手有限,今日就先领五千旦,明后几日,我们还会再来的,希望殷大人往后几日,也能像此时这般痛快。” 说完略带威胁的看向殷剑。 殷剑见状,立刻满脸堆笑道:“一定,一定,皇上早有圣旨,军粮优先配给北伐军,放心,放心。” 说完侧身看向早已躲开十几步远的属下,大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清点粮草,快点。” 几十名负责拨粮的属下,在殷剑的命令下前去清点粮草,就连负责保卫工作的一百名士兵也跟着前去帮忙。 魏安嘴角满意的笑了笑,回身走向粮仓大门,对着大门外的北伐军将士,大声道:“将士们,把辎重车都推进来,准备接粮。” “领粮喽!领粮喽!” “太好了,以后就不用再饿着肚子训练了。” 两千北伐军将士亢奋的大吼了起来,随即两人一组推着辎重车陆续进入粮仓。 看着将士们高高兴兴的进仓领粮,魏安的心里自然也非常高兴,他回头瞥了殷剑一眼,嘴角淡然一笑。 这本是善意的微笑,是魏安对殷剑同意拨粮的肯定,但在殷剑眼里,看到的却是十足的嘲笑。 在魏安看向他的一刹那,他满脸堆笑着回应,待魏安转过脸看向别处,则立刻阴沉着脸,咬牙切齿的瞪向魏安。 北伐军将士热火朝天的搬运军粮,魏安作为左都尉自然也要身先士卒,而仓部郎殷剑则趁机溜之大吉,他拉着夫人周云慧躲到官署内,而后紧紧的闭上大门,生怕有歹人闯进来。 虽说他已经按照魏安的要求,将五千旦军粮足额拨给了北伐军,但心虚过度的他,还是担心魏安领完军粮会对自己不利,况且,粮仓大门外这么多的百姓在围观,他身为堂堂的仓部郎当众跪在地上,早已颜面尽失,此时,若再奴颜婢膝的立在那儿,就更加丢脸了。 进入官署,殷剑闩好大门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跪在周云慧的面前认错,毕竟,他能够如此轻松的坐上仓部郎的官位,周云慧的娘家是帮了大忙的,说实在的,他得罪不起自己的夫人。 况且,也是他自己有错在先,不该一时气愤而出口伤人。 周云慧正在伤心,头一扭不理睬殷剑。 见夫人真的生气了,殷剑只得使出绝招,他屈膝向前,抱着周云慧的大腿,哀求道:“表妹、夫人、云慧、慧儿,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说完脑袋贴在周云慧的膝盖上,顺着膝盖一寸寸向上亲吻。 周云慧对殷剑无端的谩骂,本是十分的伤心,但此时,殷剑已经跪在自己面前诚心道歉,而且, 通往京城粮仓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心急如焚的韩潜也只得勒马缓缓而行,自从得到亲兵营校尉秦勇的报告,他立刻就带着几名得力的部将,快马加鞭赶往京城。 此刻,他最担心的是聚在粮仓周围的将士,会因为一些小事而闹腾起来,毕竟,亲兵营和辎重营有两千多人,人多胆子就大,长时间聚在粮仓外面,难保不出意外。 “韩将军。”身后传来的招呼声,打断了韩潜的思路。 第一百九十一章 国舅在此 韩潜扭身向后一看,只见一顶紫色的官轿,在一群禁军的保护下正缓缓而来,在轿子的后面至少有三百名全身披挂的禁军士兵,而前面则是几名开路的骑兵,在这几名骑兵的身后,骑着高头大马的殷浩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原来,自从魏安逞威,闯进粮仓大门教训殷九的那一刻,围观的乌衣营校尉已经派部下前往禁军大营,将粮仓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告诉了自己的上司中卫将军。 北伐军将士硬闯粮仓,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处理不好可能会引起北伐军的哗变,预感到事态的严重性,中卫将军立刻将此事汇报给了身为当朝国舅的庾亮。 庾亮得知此事也是颇为震惊,几日前的朝堂之上,身为北伐军主将的韩潜主动接下抵抗桃豹大军的重任,这让他很是敬佩。 但得到北伐军将士闹事的消息,他却突然想到,即使韩潜愿意做出牺牲,但北伐军的其他将士却未必愿意。 那些聚在粮仓周围闹事的北伐军将士,不就是为了宣泄心中的不满,表达对朝廷御敌之策的愤怒吗?若是不能平息他们的怒火,说不定会引起整个北伐军的哗变,真的到了那一步,后果将不堪设想。 于是,心急如焚的庾亮立刻带着亲信殷浩,在三百多名禁军士兵的保护下,匆匆前往粮仓,不想却在街道上遇到了同样匆匆赶来的韩潜。 对于自己的亲兄弟殷剑,被北伐军将士教训,殷浩的心里是颇为不满的,但对于殷剑的为人,他这个做大哥的是最清楚不过了,多半是殷剑太过张狂,惹恼了心情不佳的北伐军将士。 尽管心里对北伐军存有不满,但出于礼貌,殷浩还是主动向韩潜打起了招呼。 韩潜一眼便认出了殷浩,同时也猜到官轿中坐着的多半是国舅爷庾亮,于是,立刻抱拳回道:“原来是殷大人,轿中可是庾大人。” “正是。”殷浩肯定的点了点头。 韩潜闻言,立刻调转马头,策马行至官轿前,对着轿子,抱拳道:“末将韩潜,拜见庾大人。” 自从殷浩向韩潜打招呼的那一刻起,庾亮就已经知道韩潜就在前面,一颗焦虑不安的心顿时平静了许多,既然北伐军主将韩潜在这里,对于安抚闹事的北伐军将士,庾亮的心中多了一份把握。 但他毕竟是当朝国舅,心里再怎么激动也不能随意表现出来,更不能不分尊卑的主动向韩潜打招呼,他要时刻保持国舅的威严。 此时,韩潜已经抱拳向自己行礼,稳坐轿中的庾亮,整了整衣冠,掀开轿帘,故作严肃的说道:“哦!原来是韩将军,将军来得正好,一起去粮仓看看!” 说完轻轻放下轿帘,官轿继续向前行进。 韩潜心中顿时大惊,刚才庾亮的话中明显带有暗示,什么叫‘来得正好,一起去粮仓看看!’这分明是暗示自己,粮仓出了很重大的事情,而且这件事与自己有关。 此时,自己麾下的亲兵营和辎重营两千多将士就在粮仓,韩潜几乎不用思索,就能明白一定是自己的部下在粮仓外闹事了,这也正好验证了自己心中的担忧。 但能让当朝国舅亲自出马的事件,一定不是小事,对于自己的部下究竟捅了多大的篓子,韩潜真的不敢想象。 看着眼前三百名全身披挂的禁军将士,韩潜心中顿时忐忑了起来。 前方的禁军骑兵,大喊着驱赶街市的百姓,有了他们在前方开路,队伍行进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一路上,韩潜与几名得力部将,策马紧紧跟在庾亮的官轿后,向着京城粮仓缓缓而行。 京城粮仓外,打斗早已结束,围观的数千群众也渐渐的散去,两千多北伐军将士正忙得热火朝天,他们将装满军粮的辎重车,一辆接一辆的从粮仓大门向外运输,每个将士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之色。 粮仓外的空地上很快就排满了,几百辆装满军粮的辎重车,只要一千辆辎重车集结完毕,他们就可以立刻出发,返回北伐军大营了。 累的满头大汗的魏安,见军粮已经搬的差不多了,便停下来歇了歇,他走到粮仓大门外,看着一辆辆装满军粮的辎重车,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批军粮至少可以维持北伐军半个月的口粮,只要再领几次,凑够两、三个月的口粮,大军就可以出征了。 大军渡江之后,可以在淮南郡征集一些军粮,后方再运一些,应给可以维持大军日常的消耗,若能夺得敌军的粮草,那就更好了,魏安一时畅想了起来。 “庾大人到。”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了魏安的思路。 魏安抬眼一看,只见一顶紫色的官轿正缓缓而来,在官轿的后面是几名骑马的军官和三百多徒步的乌衣营士兵。 一定是朝廷的官员兴师问罪来了,魏安不屑的将头转向一边,对于自己持剑闯入粮仓,砍伤仓部都尉一事,魏安丝毫没有悔意,他认为自己做的对,对于像殷剑这样的蛀虫极其走狗,就应给狠狠教训一下,以平众怒。 官轿在粮仓大门口稳稳的停了下来,庾亮轻轻走向轿子,看着正热火朝天搬运粮草的北伐军将士,和灰头土脸呆在一旁的乌衣营将士,顿时一张老脸拉得很长。 乌衣营是朝廷的禁军,也是他亲自掌握的一支兵马,如今被北伐军欺负的灰头土脸,他的脸上顿觉无光,一丝愤怒从他的心底涌起。 若是平时,他一定会极力斥责北伐军,以解自己心头的气愤,但如今北方的赵国发兵十五万即将攻打大晋,在如此大兵压境的时刻,北伐军担负着阻击赵国主力桃豹军团的重任,若是过于斥责,引起士兵怨恨甚至哗变,后果将不堪设想。 庾亮深深咽了口气,轻声道:“仓部郎在何处。” “回大人,应该在官署。”脸上挂彩的乌衣营校尉连忙回道。 庾亮点头嗯了一声,沉声道:“走,去官署。” 顿时,殷浩以及二十多名禁军军官,跟在庾亮的身后向仓部官署走去。 其中一名军官,经过魏安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魏安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顿时心头一震。 “师傅,您怎么来了。”魏安眼珠瞪得老大。 其实,不是魏安眼拙,只是刚才看向官轿之时,韩潜被轿子挡住了,况且,一行三百将士都是禁军,所谓先入为主,魏安根本不会想到韩潜会和禁军混在一起,此时,师傅就在眼前,魏安的心里不禁有些忐忑。 韩潜显然看出了魏安的异样,拉着脸斥道:“魏安,是不是你闯的祸。” 魏安低头不语。 韩潜看了看地上的血迹、断臂、还有断成两截的武将佩剑,顿时明白了大概,他瞪着魏安,大声斥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哼,跟我来。” 魏安无奈,跟在韩潜的身后向仓部官署走去,正在搬运军粮的北伐军将士,也有不少跟在魏安的身后向官署走去。 仓部官署内,一直跪着的仓部郎殷剑,正卖力的在夫人周云慧的大腿上侧舔弄着,屋内不时的传出‘滋滋’的响声。 “开门,开门。” 几名带路的禁军,见仓部官署的大门被闩上了,便急促的敲起门来。 这可把屋内的殷剑和夫人周云慧吓坏了,他们认为一定是北伐军将士又来找自己算账了,顿时吓得哆嗦了起来。 “开门,开门。”见大门迟迟不开,几名禁军军官再次催促道。 站在门外的庾亮见大门迟迟不开,脸色也阴沉起来,作为当朝国舅爷,屈身到此小小的仓部,身为粮仓最高长官的仓部郎不迎接就算了,居然一直躲在官署内,久久不开门,把自己这个国舅爷晾在外面算怎么回事。 其实,殷剑害怕北伐军再次找茬,哪里敢开门,况且,他也不知道当朝国舅庾亮就在外面。 他定了定神,大声哀求道:“各位将士,军粮已经拨给你们了,你们就放过本官!” 殷剑的哀求声甚为凄惨,但敲门的禁军军官,一时间却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个个惊讶的互相对视几眼。 殷剑见敲门的动静小了,连忙从珠宝箱里拿起几串珠宝,颤声道:“本官手上有一些珠宝,送给各位将士聊表心意。” 说完将手里的几串珠宝从头顶的门缝扔了出去。 闪闪发光的珠宝落在了几名禁军军官的身上,几名军官诧异的取下身上的珠宝,回头看向庾亮。 庾亮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他回头狠狠的瞪了随行的殷浩一眼,示意其立刻前去叫门。 殷浩会意,轻轻叹了口气,抬步走向仓部官署大门前,此刻他的心里一阵发酸,自己的亲兄弟居然被人吓成这样,他的心里怎能不难受,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愤怒。 但亲兄弟殷剑的表现就太让他失望了,作为堂堂的仓部郎,无论如何也要有基本的气节,哆哆嗦嗦的实在不像样,况且,扔出来的那些珠宝,一看就是上等货,如此名贵的珠宝出现在仓部官署,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别人送来的贿赂。 “二弟,开门。”殷浩没好气的大声喝道。 第一百九十二章 按律当斩 殷剑自然熟悉自己大哥的声音,闻言连忙回道:“大哥,是你来了,吓死我了。” 说完脱力般的瘫坐在大门后,闭着眼喘起了粗气。 “庾大人就在外面,还不快些出来拜见。”殷浩蹙眉沉声斥道。 殷剑一听庾亮来了,心头一惊,连忙爬起身来,打开门闩,几步迈出房门,跪在庾亮的面前,大嚎道:“下官仓部郎殷剑拜见庾大人,大人,您一定要给下官做主啊!” 说完居然卷起袖子抹起了眼泪。 庾亮身为当朝国舅,又在官场混迹了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对于很多事情都能看的很清楚,可不是那么好蒙骗的。 对于殷剑煽情的眼泪,他只会觉得很幼稚,况且,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也从禁军士兵的口中了解的差不多了,同时,眼前的珠宝也证实了自己的推测。 不过,一些表面的工作还是要做的,他轻轻瞥了殷剑一眼,蹙眉道:“行了,起来说话。” “谢大人。”殷剑抱拳谢了一句,随即起身道:“大人,北伐军士卒私自闯进粮仓,下官好言劝阻,却被羞辱一番,还差一点就丢了性命,大人,您一定要给下官做主啊!” 殷剑说的绘声绘色,眼神不时的看向不远处的北伐军将士,心下盘算着该如何整治得罪自己的北伐军诸人,尤其是带头闯入粮仓的魏安。 而站在韩潜身旁的魏安却是一脸的愤怒,他甚至有些后悔,早知道殷剑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就该一刀宰了他。 但愤怒归愤怒,师傅韩潜就在旁边,魏安也只好强忍着怒意,但一对冒火的眼睛却是死死的瞪着殷剑。 与魏安和殷剑不同,庾亮作为当朝元老,考虑问题自然要更加全面一些,他不会因为一时的冲动而乱下决定,苏峻之乱的前车之鉴,时刻在提醒着他要顾全大局,要时刻站在庾氏和朝廷的大局考虑问题。 眼下朝廷是内忧外患,赵国十五万大军随时都有南下的可能,北伐军肩负阻敌重任,虽然擅闯粮仓是重罪,但在此时却不宜过分深究,以免引起士卒怨恨,从而影响大军的士气。 但同时,仓部郎殷剑是陈郡殷氏的公子,义兴郡周氏的女婿,有这两大士族的撑腰,也不宜处置,况且,这个殷剑还是自己的属下殷浩的亲兄弟,这就更让他难办了。 不过,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即使再棘手,也要想办法化解。 庾亮回头看了韩潜一眼,又转回头看着殷剑,正色道:“北伐军将士为何要擅闯粮仓,细细说来。” 殷剑闻言,刚想张嘴告屈,魏安上前一步,抢先回道:“回大人,是仓部郎强索贿赂,我们不给,他便不肯拨粮。” “你血口喷人,有何凭证。”殷剑立即反驳,但说话的口气明显闪烁其词。 明眼人都看出了殷剑的心虚,就连殷浩也连连摇头。 魏安怒视殷剑,指着禁军军官身上的珠宝,大声道:“这些珠宝便是证据,殷大人作何解释。” 殷剑本就心虚,听了魏安的话,顿时浑身一抖,随即眼珠一转,看着庾亮,颤声道:“庾大人,这些珠宝都是夫人从娘家带来的,下官是冤枉的。” “夫人,快些出来拜见庾大人。” 屋内的周云慧闻言,整了整衣襟,小步迈出官署,正视庾亮欠身行礼道:“拜见庾大人。” 声音软绵绵的,酥麻至极,魏安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抬眼看去,眼前的周云慧面色比之前更加绯红,衣襟也更加凌乱,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骚妩媚,让人不禁想入非非。 庾亮自然知晓,眼前的周云慧是义兴郡周氏的千金,忙摆手道:“殷夫人不必行礼,快请起。” 周云慧起身,一双媚眼盯着庾亮,轻启朱唇,柔声道:“大人,这些珠宝都是云慧娘家带来的,夫君所言句句属实,望大人明察。” 说完眉头轻蹙,怔怔的看向庾亮,尽显楚楚可怜之态。 但庾亮作为当朝大员,又是近五十岁的老头子,定力自然非同一般,况且,又是在国难当头的时刻,心烦意乱之下,哪里有闲情欣赏美色。 他蹙眉瞥了周云慧一眼,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虽然他明知道这些珠宝,一定是仓部郎殷剑贪污所得,但满朝文武又有几人不贪呢,就连他自己也不清白,若是将收受贿赂的官员全都处置了,那大晋朝也就没官了。 见庾亮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殷剑和周云慧的话,魏安心中大感不满,但也无可奈何,毕竟,他没有亲眼看见殷剑收受贿赂,没有确凿的证据,争辩也是没用。 殷剑见庾亮相信了自己的话,心中一喜,连忙恭维道:“大人英明,大人英明。” 说完瞟了魏安一眼,嘴角一抹冷笑,接着道:“大人,眼下朝廷大路大军都是急需粮草,下官这些日子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清点粮草也是破费时日,谁知这北伐军却等不了了,硬要闯进来抢粮,下官极力阻止,结果险些丧命,属下仓部都尉殷九更是被乱兵砍下胳膊,大人,要给下官做主啊!” 殷剑说完仰着头,颇为不屑的瞪向魏安,先前一副跪地求饶的奴才相,此刻却突然高大挺拔起来。 虽然殷剑的话可信度很低,但北伐军擅闯粮仓确实不争的事实,庾亮回头看向韩潜,轻声斥道:“韩将军,有何话说。” 韩潜自然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对殷剑强索贿赂也是从心底反感,但北伐军擅闯粮仓把事情闹得这么大,确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抱拳恭敬道:“大人,是末将管教属下无方,末将愿承担全部责罚。” 韩潜爽快的认罪,并且没有丝毫的狡辩,这让庾亮心中大为好感,敢于担当,这才是真英雄,真汉子。 “师傅,我军大营缺粮,这狗官却迟迟不拨粮草……”魏安彻底怒了,大声嚷嚷起来。 “闭嘴,还嫌闯的祸不够吗?”韩潜厉声呵斥。 擅闯粮仓是重罪,韩潜极力认罪就是为了把罪名引到自己身上,从而袒护魏安。 殷剑一听魏安骂自己‘狗官’,立刻火冒三丈,此刻,当朝国舅庾亮就在身旁,他不再担心魏安会对自己不利。 “大人,就是这个人带头闯进粮仓的,殷九的胳膊就是他砍下的,大人,一定要治他的罪。”殷剑狠狠的咆哮道。 庾亮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魏安,眼神之中透露出不满,对于像魏安这样出言不逊,做事冲动的年轻人,他只会觉得幼稚。 他回头看了旁边的殷浩一眼,轻声道:“擅闯粮仓,何罪。” 殷浩闻言,抱拳道:“回大人,擅闯粮仓是死罪,按律当斩。” 第一百九十三章 历阳城下 “按律当斩。”庾亮故意加重了语气,回头看向魏安,却见魏安面色自若,丝毫没有惧怕的神色,心中一时暗暗称奇。 一般人犯了死罪,要么跪地求饶,乞求恕罪,要么胆战心惊,面露恐惧。而眼前的魏安不但丝毫没有跪地求饶的意思,反而一脸的不屑,甚至有些正气凌然。 庾亮心下对魏安突然有了一丝钦佩,其实,他此次前来,并没有打算治任何人的罪,大敌当前,他只想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团结一切力量抗击赵国的入侵才是他的首要任务。 此刻按照大晋律例,先给擅闯粮仓的魏安等人定个死罪,然后再特意赦免,给予戴罪立功的机会,必定可以安抚北伐军的将士,同时还可激发其在沙场浴血杀敌,可谓一箭双雕。 对于庾亮心里的小算盘,韩潜是一点也不了解,他见魏安被定死罪,连忙求情道:“大人,都是末将教导无妨,末将愿代部下领罪。” 韩潜大义凌然,主动要求承担所有责任,这让魏安和一众北伐军将士大为感动,诸将士都颇为惭愧的看向韩潜。 庾亮在官场混迹多年,自然明白韩潜这是极力护短,甚至有威胁自己之意,但赵国大兵压境,也就顾不了这么多了。 他看向韩潜,淡然笑道:“韩将军说笑了,如今北伐军乃是我大晋的中流砥柱,在赵国大兵压境这个节骨眼上,就算本官要治将军的罪,皇上和满朝大臣也不会答应。” 说完见韩潜惊讶的看向自己,接着道:“至于此事的来龙去脉,本官早已心知肚明,虽然将军部下犯有大错,但本官会奏请皇上,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殷剑一听‘戴罪立功’,猜到庾亮是要放过这些,和自己作对的北伐军将士,心中大惊,立马大叫道:“大人,难道就这么放了他们。” 庾亮闻言,心中大为不爽,殷剑收受贿赂,他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北伐军将士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也是形势所需,此时,殷剑居然不顾大局,反驳自己,这让他如何不怒。 “殷大人,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皇上早已下旨,大晋所有物资优先配给北伐军,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是否……”庾亮毫不客气的训斥了殷剑一顿。 殷剑闻言,心头一紧,连忙灰溜溜的退到一边。 庾亮回头看向魏安等人,蹙眉正色道:“诸位身为军人,擅闯粮仓,皆犯下死罪,但念在诸位是初犯,况且,大敌当前,正是尔等用命之时,本官就暂且做主,给诸位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庾亮说完,抬头看向北方,接着道:“如今,赵国大兵压境,我大晋危如累卵,诸位只要能在战场之上立下大功,多砍几颗敌军的人头,今天的事就一笔勾销,韩将军以为如何。” 庾亮说完看向韩潜。 “谢大人,北伐军全体将士誓死效忠大晋,效忠皇上。”韩潜闻言,立即抱拳应道。 “嗯,那就好。”庾亮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越聚越多的北伐军将士,对着韩潜说道:“韩将军,大军出征在即,早些回营!” “是,大人。”韩潜抱拳一揖,转身带着北伐军诸将士缓步离开。 魏安临走之际,回头瞪了殷剑一眼,却正好撞见殷剑投来的阴冷目光,嘴角淡然一笑,不作理睬。 除了受伤的几名将士留在京城治伤,剩下的北伐军将士在韩潜的亲自带领下,押着满满的五千担军粮返回大营。 一路上,魏安自然少不了挨韩潜训斥,而亲兵营校尉秦勇等领兵将校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个被训的低头不语。 京城粮仓官署外,自从韩潜带着北伐军离开后,庾亮便乘轿离开了,但却留下了殷浩,他对殷剑这个毛头小子不放心,所以特意留下殷浩,让这个大哥好好的开导他。 殷浩自然不辱使命,庾亮刚走,他便训斥起了殷剑。 “二弟,你胆子也太大了,三番五次刁难北伐军,这次算给你个教训。” 殷剑闻言,撇嘴道:“大哥,你看殷九都成这样了,你还帮着外人说话。” 殷浩回头看着因断臂而面色发白的殷九,眉头深深的蹙起,顿了顿,走到殷九的面前,轻声安慰道:“殷九,让你受苦了。” 殷九闻言,受宠若惊般的看向殷浩,颤声道:“大公子,夫人对我有大恩,殷九此生无以为报,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见殷九受此重伤,仍旧无怨无悔,殷浩心中大为感动,而殷剑却是大为恼怒的抱怨道:“大哥,庾大人真是老糊涂了,居然这么轻易的放了那群人,他们可是擅闯粮仓,甚至还逼迫朝廷命官,这是多大的罪啊!” “放肆!”殷浩大声斥了一句,瞪着殷剑教训道:“庾大人乃当朝国舅爷,对大哥有知遇之恩,况且,庾大人这么处置,自然别有一番良苦用心,岂是你能够明白的。” 殷剑闻言,一脸不屑,撇嘴道:“庾大人的良苦用心,便是怕得罪韩潜!一个老卒有什么了不起的。” “二弟啊!二弟,你可真是糊涂。”殷浩摇了摇头,解释道:“庾大人给他们戴罪立功的机会,是为了让北伐军效命疆场,让他们死的壮烈一些而已,并非是怕了韩潜,北伐军要面对的是赵国桃豹的主力军团,六万大军,而且都是久经沙场的精兵,韩潜此次率军出征,必定凶多吉少,能否活着回来都未可知。” 经殷浩这么一开导,殷剑顿时恍然大悟,眼中顿时露出一丝狠色,兴奋道:“大哥所言极是,看来那些人,是多半不能活着回来了。” 殷浩点了点头,轻声道:“不过韩潜是员猛将,就算全军覆没,也一定会重创桃豹军团,到时候,我大晋荆、扬二州军团主力合围桃豹军团,全歼其数万大军也说不定。” “庾大人真是高见。”殷剑终于佩服起庾亮来了。 殷浩见自己的兄弟开窍了,淡然一笑,正色道:“既然北伐军浩然赴死,你怎么能让人家饿肚子呢?以后切不可再刁难北伐军了,你可记住。” “大哥放心,我记下了。”殷剑笑得极为猥琐。 经过半个月的准备,北伐军各种物资都准备妥当,新兵的训练也初见成效,整个北伐军士气如虹,颇有当然祖逖在世时的气势。 韩潜见一切准备妥当,便率三万北伐军踏上了北上的征程,大军浩浩荡荡的渡过大江,在江北重镇,历阳城下扎下营盘。 历阳城高大巍峨,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城池,此时驻扎着大晋三千多人马,韩潜决定将北伐军的大本营设在这里,后方辎重营运来的物资也都集中在这里。 此时,累了一天的北伐军将士正在大营中休息,韩潜也正带着几名得力的部将在大营中巡视。 对于这场仗到底给怎么打,韩潜无时无刻不再认真思考,毕竟,敌强我弱,任何一处细小的失误都有可能造成极大的损失。 “将军打算在历阳城驻扎多少人马。”陈雄开口问道。 韩潜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历阳城,悠悠说道:“历阳城易守难攻,且已有三千大军驻守,本将觉得留下两千兵马足以。” “将军,历阳城是我军最后的防线,粮草辎重尽皆囤积在此,万一失守,后果不堪设想,末将以为还是多留些兵马比较稳妥。”陈雄反对道。 韩潜闻言,摇头道:“眼下桃豹大军有六万之众,我军全力出击,兵力尚且不足,若是过多分兵于此,抵挡桃豹就更加困难了。” “将军所言极是,末将只是担忧,桃豹万一分兵奇袭历阳,我军该如何应变。” “嗯,你的担忧,本将也想过了,桃豹六万大军,仅骑兵就有两万,若是这两万骑兵远程奔袭至历阳城下,确实棘手,不过,本将已想好对策,在正北方的东城驻扎五千兵马,东城背靠池水,桃豹骑兵若要奔袭历阳,此为必经之路,况且,东城靠近前方,既可以与主力大军遥相呼应,必要时又可以救援历阳,甚至,我军万一战败,也可以先退回东城据守。”韩潜分析道。 陈雄闻言,如吃了定心丸一般,点头道:“还是将军想的周到,如此,末将便放心了。” “嗯。”韩潜蹙眉应了一声,对于能否击退桃豹,他的心里仍旧没有足够的自信,甚至还有一丝担忧。 亲兵营左旅营地,魏安正在认真的磨刀,这把大刀长度足有一丈,是出征前韩潜特意送给他的,外形看上去和‘关二爷’用的刀差不多。 虽然腰间的青釭剑锋利无比,但毕竟太小,看上去不够威猛,一名征战沙场的武将,就应该手持一杆长兵器,这样才能营造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况且,长兵器战场厮杀比刀剑一类的短兵器威猛多了。 “魏安哥,还在磨刀。”王三走到魏安身旁,轻声道。 第一百九十四章 连失三城 “临阵磨刀,好多砍几个胡狗,哥哥可是戴罪立功之身。”魏安轻声打趣道。 王三闻言,轻笑道:“就凭哥哥的本事,杀敌立功轻而易举,还需要这么卖力的磨刀。” 魏安淡然一笑,轻声道:“桃豹的主力大军是赵国的精锐,战力极为凶悍,可不是那些山贼可比的,莫要轻敌。” 经过茅山剿匪一战,王三和许多北伐军将士,都滋生了骄傲自满的情绪,他们完全没把赵国的虎狼之师当回事,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在他们眼中,这些入侵的胡人大军,不过是强悍一些的山贼罢了。 这份藐视敌人的自信的确值得赞扬,但过于轻敌就危险了,所谓骄兵必败,魏安可不希望北伐军将士犯下轻敌的错误。 不过王三显然没有理解魏安的苦心,他蹙眉看着魏安,疑惑道:“魏安哥,胡人也是从娘胎里生出来的,能有多凶悍。” 此时,魏安的身边聚集了十多名将士,诸将士都满怀期待的看向魏安。 这让魏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过多的渲染胡人的强悍,会打击将士们的士气,但贬低胡人,又会使诸将士骄傲轻敌,其中的度确实不好把握。 “胡人就是力气大些,打仗不要命,只要认准了,一枪一个。”雷暴突然走过来,大声嚷嚷道。 “对,一枪一个。”赵武和铁牛也走过来跟着呼和。 虽然雷暴说的轻描淡写,但诸将士却听得很明白,‘力气大,打仗不要命。’这足以体现胡人的凶悍,但胡人强悍又如何,血肉之躯,一枪便可解决一个,这又告诉诸将士胡人完全可以战胜,不必惧怕。 虽说雷暴是个粗人,但随口一句嚷嚷,便说出了魏安思索半天却说不出的话,这让魏安心中大为感慨,有时候,粗人很随性的一句话,却好过聪明人深思熟虑的结果。 “雷暴,说的好。”魏安看向雷暴,竖起了大拇指。 雷暴被夸,更来劲了,他看向北方,激动的说道:“魏兄,此战我军一定大胜,到时候长驱直入,一直打到雷云堡。” 说到‘雷云堡’雷暴突然停了下来,他们离开雷云堡之时,堡中百姓正在逃难,自己的亲爹留在了那里,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赵武闻言也是一脸悲伤。 “想家了。”魏安明知故问。 雷暴、赵武点了点头。 魏安拍了拍二人的肩膀,正色道:“雷云堡地处中原,那里是我大晋的河山,是一定要收回的,只要我们兄弟齐心,没有什么事能阻挡我们。” “魏兄放心,我们兄弟二人永远跟魏兄一条心。”雷暴赵武异口同声。 “魏安哥,王三也跟你一条心。” “旅帅,别忘了俺铁牛,一条心。” 魏安顿时一阵感动,看着四人,真诚道:“都是好兄弟,你们都是我魏安的好兄弟。 “对,我们都是好兄弟。”四人一齐呼和。 既然是好兄弟,称呼自然不能见外,魏安看着四人,建议道:“不如我们今日便义结金兰,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好。” “嗯,太好了。”四人自然极力赞成。 于是,在大营中,魏安与雷暴、赵武、王三、铁牛四人结为兄弟。 雷暴和铁牛都是十八岁,而赵武和王三均是十六岁,当然,魏安也是十六岁,但魏安自然不愿做小弟,于是,便撒了个谎,说自己是二十岁,如此,便名正言顺的做起了大哥。 但王三从小和魏安一起长大,自然知道魏安的底细,见魏安自称二十岁,忙小声问道:“魏安哥,你有二十岁么。” 魏安立即在王三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并暗示其莫要多嘴,王三会意,嘴角露出一丝调皮的笑意。 其实,魏安说自己二十岁已经算少说了一半,算上前世的二十四岁,如今,魏安应该是四十岁才对。 看着眼前的四位兄弟,魏安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有了如此勇猛和忠诚的好兄弟,何愁不能建立一番功业。 北伐军在历阳城下休整两日,第三日早上,韩潜留下两千兵马驻守历阳城,带着主力大军一路向北。 大军所到之处,秋毫无犯,良好的作风赢得了老百姓的赞叹,沿途的不少老百姓见大军军容整肃,都积极要求加入。 这些身处江淮之间的老百姓,对胡人是极为憎恨的,他们的家族或多或少都有胡人的血债,死于胡人之手的亲人更是数不胜数。 对于这些主动要求参军的老百姓,韩潜心里极为高兴,但还是婉言拒绝了,毕竟,战争不是儿戏,打仗靠的不是人多,一支未经训练的军队,在战场上遭到攻击很容易溃散,而这将严重打击己方的士气,甚至造成全军大溃散。 虽然拒绝了这些热心百姓的参军要求,但韩潜却动员他们去帮助辎重营运送物资,虽然之前已经招募了四千民夫,加上辎重营的一千官兵,有整整的五千人马为运送物资服务。 但这些是远远不够的,大军出征所需要的物资是十分庞大的,军粮、马粮、草料、柴火、衣被、碗筷、备用武器防具,箭支等等都需要辎重营的保障,五千人马确实捉襟见肘。 如今,有了江淮之间,这些热心老百姓的支援,后勤的压力将大减,这让韩潜心中的一块巨石放下了。 韩潜抬头向前方看去,远处并不算高大的城池便是东城了,这里处于淮南郡的中心,是韩潜阻敌的第二道防线,也是连接前方和后方支点,因此韩潜决定驻重兵五千。 “驾驾驾……” 早先派出去的斥候,正向韩潜所在的位置疾驰而来。 “将军,急报。”斥候人还在三十步开外,便大声吼了起来。 韩潜一听‘急报’心中一紧,暗想道:“难道桃豹已经出兵,按照情报,离赵国出兵江南,应该至少还有半个月才对。” “将军,前线急报,赵国大将桃豹已经攻陷义城,副将张举、王朗也分别攻陷下蔡、平阿二城,我大晋在淮水以北的城池已经尽落敌手,三城败兵已经退往寿春据守,此时桃豹大军,前锋已经渡过淮水,正在围攻当涂,当涂城池矮小,只怕此时已经落入敌手。”斥候一口气说完,憋得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连失三城。”韩潜身后诸将闻言,皆是目瞪口呆,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居然连一点预兆都没有。 第一百九十五章 阴陵城下 韩潜也是颇为震惊,昨日还是一切风平浪静,今日却是连丢三城,最让他担忧的是,桃豹的前锋已经渡过淮水了,这打乱了韩潜原本计划依托淮水阻敌进犯的策略。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抱怨也没有用,韩潜回头目视诸将,下令道:“诸将听令,全军加速前进,渡过前方的池水,在东城扎营,斥候再探。” “是,将军。”诸将和斥候慨然应诺。 大军快速渡过池水,在东城外扎起了大营,按韩潜的要求,其中五千人马进驻东城,协助东城不足一千的守军据守城池。 而全军的斥候,都按照韩潜的要求,前往当涂一带搜索侦查。 一天之内连失三城,这么重大的事情,在军中传播的很快,魏安所在的亲兵营自然人尽皆知。 前方已经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这让魏安和雷暴几人兴奋异常,大家都在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大哥,前方已经打起来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击。”雷暴在帐篷里踱着步子,显然他已经急不可耐了。 赵武、铁牛和王三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个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立刻飞到当涂,与胡人大军血战。 魏安虽然安静的坐在床边,但内心早已翻江倒海,他的心思和雷暴等四人是一样的,恨不得大军立即出征。 “你们在此等候,大哥去向主将请命。”魏安说着迈步走出军帐。 “太好了,大哥请命,主将一定同意。”身后传来了铁牛等人兴奋的谈笑声。 大战前的气氛是极为紧张的,中军大帐中,校尉以上的军官正屏住呼吸,认真的听取韩潜对敌我态势的分析。 每一名军官的精神都高度的集中,不时的有军官站出来,指出韩潜御敌策略的不足,并说出改善意见,而韩潜都耐心的认真听完。 毕竟,战争不是儿戏,这是关系到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韩潜不敢有任何的疏忽和懈怠。 一个时辰后,诸将依次离开中军大帐,而韩潜则站在军用地图前,仔细梳理部将提出的各种意见。 “师傅,魏安前来请战。”一进中军大帐,魏安便直接抱拳请命。 韩潜闻言一怔,眼神缓缓离开地图,看向魏安,正色道:“请战,就凭你部的四百将士,桃豹可是六万虎狼之师。” 魏安嘿嘿一笑,解释道:“师傅,魏安的意思是率部向当涂一带侦查,顺便接应在前方的斥候。” “哦。”韩潜蹙眉思索片刻,点头道:“这样也好,不过你要切记,遇到赵国的大批兵马,万万不可逞强。” “是,师傅放心。”魏安说完迈步离开中军大帐。 “这小子,沉不住气了。”魏安走后,韩潜笑着摇了摇头。 北伐军虽然有三万之众,但战马却只有四千余匹,除了整编的三千正规骑兵,步兵自旅帅以下大多步行。 但魏安所在的亲兵营是韩潜的近卫军,是整个北伐军的楷模,自然是人人有马。 魏安请命以后,便率领亲兵营左旅四百将士,策马向当涂方向快速前进。 当涂城池矮小,守军只有五百余人,见桃豹大军黑压压的涌来,负责守备的校尉见敌军势大,立刻带领所部五百人逃离当涂,向寿春奔去,桃豹不费吹飞之力便攻下当涂城。 一日之内连克数城,而部下伤亡却不足一千,如此辉煌的战果,让桃豹欣喜异常,连番派快马向邺城报捷。 此时,他站在城墙上,看着整个当涂城,对身后的部将侃侃说道:“我军不费一兵一卒便攻下了当涂城,晋军不战而逃,诸将以为是何缘故。” 一名部将抱拳道:“是将军指挥有方,分兵急袭,晋人还没缓过神来,大军已经兵临城下。” “晋军战力本就不强,见了将军的大纛,早已肝胆俱碎,自然不战而逃。”另一名部将补充道。 “哈哈哈哈!”在几位得力部将的恭维下,桃豹高兴的大笑几声,捋了捋胡子,狠声道:“如果本将所料不错,晋人早已得知我军出兵时日,但本将却提前半个月出兵急袭,晋军没有做好准备,前线兵力如此单薄,自然必败无疑。” “将军,照此打法,半个月之内,我军便可攻下整个淮南,把晋人都赶回大江以南。”一名部将大声说道。 “半个月,太轻敌了。”桃豹白了那名部将一眼,沉声道:“晋军之中不乏名将,单单一个韩潜,就让本将颇为忌惮,一定不可大意。” “是,将军,末将谨记。” “报……”一名传令兵急速奔来。 “启禀将军,张举、王朗两位将军,已经渡过淮水,两万大军合兵一处,已兵临寿春城下。” 桃豹闻言,眼睛一亮,大叫道:“好,太好了,寿春乃江北重镇,如今被我大军团团包围,传令,让张举、王朗在寿春城外十里处扎营,只围不攻,同时提防晋军的援兵,大意不得。” “是,将军。”传令兵领命,快速离去。 “将军,为何不直接攻下寿春。” 桃豹嘴角一抹狠笑,沉声道:“寿春易守难攻,守军颇多,当涂诸城的败兵也奔向寿春,如今,守军至少五千,我军贸然攻打必然损失惨重,不如先行围困,待其城中粮尽水干,可不攻自破,本将率主力一路向南,奇袭历阳城,只要历阳一破,晋军必然胆寒,淮南郡将尽归我大赵。” “将军妙计,我等佩服。”桃豹身后诸将齐声恭维。 “哈哈哈哈!”桃豹仰头大笑,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亲兵营左旅四百余将士,在魏安的率领下,一路策马向北奔驰,日落之时已经到达阴陵,阴陵是座小城,守军不足五百,位置恰好在当涂和东城之间,由于天色已晚,魏安决定暂且进城休整,第二天一早再向当涂进发。 一进城,魏安就发现了大量的难民,询问之下才得知当涂已经失守,虽然这早已是意料之中的事,但看着这么多的难民无家可归,魏安的心中仍不免一阵悸动。 尤其是这些难民急着逃难,并没有带足行礼,此时在饥饿的驱使下如强盗一般,在大街上抢夺沿街的店铺,造成了相当大的混乱。 民以食为天,老百姓一旦失去最基本的生存保障,便会爆发出可怕的破坏力,对于这些难民的强盗行径,魏安一时也无可奈何。 前方是一座废弃的军营,魏安勒马,回头下令道:“全军进入前方军营,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出发。” “驾……”四百士兵依令策马进入废弃已久的军营。 虽然是座废弃的军营,但好在最基本的房子和床榻都在,而且规模不小,足够屯驻数千大军,容纳魏安的四百部下自然绰绰有余。 负责守城的阴陵守备,见魏安等人是平北将军韩潜的亲兵,但却屈身在废弃军营,忙客气的送来了酒肉,并亲自前来寒暄一番。 “各位将士前来阴陵,却屈身在此歇息,在下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这些酒肉是孝敬诸位将士的,万望收下。”阴陵守备客气的说道。 魏安闻言,心中颇为舒心,这个阴陵守备没有摆一点官架子,而且自称‘在下’而不是‘本将或本官’,这无疑拉近了与魏安等人的距离,让人倍感亲切。 “守备大人客气了,我等都是粗人,住哪里都一样,至于酒菜,既然大人都送来了,魏安就却之不恭了,多谢。” “哦,原来是魏将军。”阴陵守备恭维了一句,随即问道:“不知朝廷的主力大军何时能到阴陵,赵国大将桃豹的数万大军已经不远了,阴陵守军只有不到五百,根本抵挡不住。” 阴陵守备说完,蹙眉耷眼,一脸期待的等待着魏安的回答。 魏安嘴角淡然一笑,原来这才是阴陵守备到此的真实目的,他是想从魏安口中探听朝廷大军的动向,好早作打算。 若朝廷大军立刻增援阴陵且兵力强大,他自然会全力整顿城防,做死守打算。若朝廷大军并无增援阴陵的意思,他就会立刻收拾行装,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 当然,他的这种打算也是无可奈何,毕竟,阴陵守军只有区区五百人,而桃豹的中军就有四万之众,实力过于悬殊,抵抗意味着死亡。 “守备大人过奖了,魏安只是一名都尉,算不上将军。”魏安先客气了一句,接着说道:“我北伐军三万主力已经进驻东城,最多两日便可抵达阴陵,大人这几日可动员城中百姓修缮城防,城头多置滚木礌石,桃豹大军也不是铁打的,不必过于担忧。” “大军主力已到东城,如此在下便放心了,诸位将士早些歇息,在下告辞。”阴陵守备说完,微微抱拳一揖,转身离去。 “不送,大人慢走。”魏安客气了一句。 阴陵守备走后,魏安一把夺过铁牛手中的酒坛,大声斥道:“都喝完整整一坛了,还喝。” “大哥,让俺再喝几口。”铁牛显然没有喝够。 “不行。”魏安白了铁牛一眼,看向诸将,大声道:“明日还要早起,将士们吃完了,立刻回屋休息。 第一百九十六章 冤家路窄 虽说魏安前往当涂,只是为了侦查敌情,但韩潜心下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魏安在茅山剿匪之时,已经有过一次‘前科’了。 当时,魏安仅凭麾下不足百人的队伍,铤而走险,成功击破五千山贼,可谓立了大功,但侥幸的成分实在是太大了。 韩潜担忧魏安会再次铤而走险,挑战桃豹军团,而桃豹军团战力强悍,并不是那些纪律松弛的山贼可以比拟的。 所以在魏安出发的当天,韩潜已命令北伐军唯一的骑兵军,共三千骑兵前往阴陵,必要时可以接应魏安。 而通过斥候的回报,韩潜也对敌军的动向了如指掌,目前,敌军桃豹的主力四万大军屯驻当涂休整,而副将张举、王朗的两万兵马则包围寿春。 对于部将要求救援寿春的建议,韩潜觉得万万不可,因为北伐军主力一旦前往救援寿春,桃豹主力四万大军突袭东城,东城城池矮小,仅凭东城留下的五千兵马未必能坚持多久,而东城一旦失守,桃豹长驱直入,可急袭历阳,一旦历阳被围困,北伐军粮道被断,大军断粮,后果将不堪设想。 况且,寿春城池高大,不是东城这样的小城可比的,仅凭张举、王朗的两万兵马很难攻破。 于是,韩潜决定留下五千大军据守东城,主力两万余大军休息一日便向阴陵进发。 第二日一早,韩潜拔营向阴陵进发,而魏安则离开阴陵向当涂方向搜索前进。 ·············· 当涂城中,桃豹的主力大军仍在休整中,四万大军对粮草的消耗是巨大的,虽然攻下当涂时,从城中取得了不少粮草,但对四万大军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由于进军太过迅速,后方粮草难免跟不上,此时,几万旦军粮还在淮水以北的义城,全部运至当涂至少需要两日。 而桃豹之所以不继续进军,为的就是等这几万旦军粮,当涂虽然只是个小城,但对桃豹来说却是意义非凡。 因为这座城池背靠淮水,是桃豹大军南进的桥头堡,大军从这里出发,向东可攻打钟离,向西可攻打寿春,向南则直逼阴陵,万一大军失利,也可快速渡过淮水,撤回中原。 有了当涂城作为大本营,桃豹进可攻退可守,可谓立于不败之地。 “将军,斥候回报,晋军主力已经抵达东城。”一名小将快步进入中军帐中,大声禀告。 “哦,看来本将还是慢了一步。”桃豹眉头微蹙,急问道:“有多少兵马,领兵大将是谁。” “兵力不足三万,主将是韩潜。” “原来是他。”桃豹表情突然凝重起来,思索片刻,沉声道:“韩潜啊 !韩潜,真是冤家路窄,这一次,我桃豹不会再输给你了。” 说完狠狠的将身前的几案砸的粉碎。 见主将桃豹一脸的凝重,一名部将不屑道:“将军,韩潜不过一匹夫而已,当年侥幸胜过将军,全凭祖逖的锦囊妙计,如今祖逖早已不在,韩潜再无可惧之处。” 桃豹沉吟片刻,蹙眉道:“万万不可大意,本将听人传言,祖逖那老头临死的时候,将一部兵书和平胡方略交给了韩潜,只是未知真假。” “将军,此事多半为传言,散播谣言之人就是为了恐吓我军,断了我军南下的念头,将军万万不可轻信。” “嗯,言之有理。”桃豹点了点头,看向帐中诸将,下令道:“桃武、张亮何在。” “末将在。”桃武、张亮齐声出列。 “你二人各率一千轻骑,前往阴陵城附近探路,切记,不可逞强。 “得令。”桃武、张亮慨然应诺。 这二人便是主将桃豹和副将张举的儿子,在邺城的四海楼曾被雷暴好好的教训了一顿,此时,二人正意气风发,自负武功高强的他们,根本不把晋军放在眼里。 桃豹看着一脸自信的桃武,眼神之中尽是自豪,他挥了挥手,示意二人立刻出发。 二人颔首退出中军大帐。 桃武、张亮走后,桃豹写下亲笔信,着人快马加鞭送往麻秋和支雄的大营,催促二人尽快发兵攻打广陵和庐江,以保护自己的两翼不受威胁。 他几乎已经可以感受到,大晋的荆州和扬州军团主力已经在路上了,若两翼大军不早些行动,大晋的荆、扬主力必然会从东西两个方向向自己进攻,再加上正面韩潜的北伐军,三路夹攻,形势将十分危急。 魏安率领所部四百将士,在阴陵以北的大路上策马奔驰,不时的可以遇到从前方返回的斥候。 这些斥候自然认得魏安,便将前方侦查到的信息如实告知,通过这些斥候的汇报,魏安大概了解了前方的态势。 桃豹的主力仍在当涂休整,副将张举和王朗则继续包围寿春,形势和魏安从东城出发前一模一样。 “你们说,桃豹大军昨日内连克数城,怎么今日却没了动静。”魏安看着身后的几位兄弟,随口问道。 “大哥,我看他们是打累了,一天连续攻克数城,转战几十里,铁打的身子也该乏了,多休息几日也很正常。”铁牛首先回道。 “对,我支持铁牛哥。”王三跟着呼和。 魏安微微一笑,淡然道:“累了便停止前进,当打仗是儿戏么。” 赵武与雷暴对视一眼,蹙眉道:“大哥,赵武觉得桃豹一定有阴谋,再不就是遇到了无法解决的困难,走不了了。” “这还差不多。”魏安点了点头,侃侃说道:“你们算算桃豹六万大军一天要吃多少粮食,一个月吃多少,运送这些粮草需要多少马车,多少人力,渡过淮水时,一条渡船能装几辆马车,这么多粮草运至当涂需要多久。” “一个士兵一天吃一斤,六万大军需五百旦,一个月需一万五千旦,乖乖,这么多啊!”铁牛算着算着,长大了嘴巴。 “知道桃豹为什么暂时按兵不动了!”魏安看着铁牛,慨然说道:“好在我北伐军有老百姓帮忙运送粮草,否则,我军主力绝对到不了东城。” “大哥,你知道的真多。”铁牛突然崇拜起来。 “那当然,大哥是谁啊!”魏安脑袋一扬,嘚瑟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歼敌一百 奉命前往阴陵城探路的桃武和张亮,各自率领麾下的一千士卒,分两路向阴陵方向进发,离城五十里之后,两支人马汇合在了一起。 桃武与张亮并排而行,不时的审视周围的环境。 “桃兄,主将让我们到阴陵探路,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看路就回去。”张亮蹙眉道。 桃武一怔,问道:“你想怎样。” “阴陵与当涂相距不足百里,大小道路斥候早已探过,如今,阴陵守军不足五百,若是你我二人来个突袭,直接攻下阴陵也不是不可能。”张亮眼睛泛着贪婪的凶光,仿佛前方的阴陵城不是城池,而是一盘美味的烤全羊。 桃武闻言,心头一阵瘙痒,他自负英勇,自然不会把守城的晋军放在眼里。 “好,那就攻下阴陵,功劳我俩平分。”桃武狠声说道。 “一言为定。”张亮嘴角露出了一丝诡笑,对于攻打阴陵,他怀有足够的信心,万一失利也有桃武和自己分担责任,而桃武是主将桃豹之子,桃豹自然不会过分处罚自己的儿子,自己与桃武责任相等,自然也不会有事。 前方五百步的一处土丘,突然冒出来一名晋军骑兵,见了桃武、张亮的两千大军,立刻勒马退了回去。 但他的行踪已经被桃武看到了,桃武自然明白,前方的晋军骑兵一定是前来探路的斥候。 此刻,他正打算和张亮急袭阴陵,自然不能让这名斥候将自己的行踪告知阴陵城的守军,若让阴陵的守军做了充分的准备,急袭阴陵的战术突然性就会弱很多。 而且,晋军斥候一定对晋军的兵力部署情况比较清楚,若是活捉这么斥候,逼问出晋军的部署情况,又是大功一件。 桃武回头看着身后的一名队正,下令道:“你带一百人追上前方的晋军斥候,要抓活的,快去。” “得令。”这名队正闻令,立刻带领麾下一百轻骑前去追捕前方的晋军斥候,而桃武和张亮则率领剩下人马跟在后面缓缓而行。 毕竟,连续跑了五十里,人不累马也该乏了,慢行先养养马力,待兵临阴陵城下再发力奔驰,快速突袭破城。 晋军斥候见后面一百骑兵正加速赶来,心里自然十分的紧张,被敌人抓住的下场肯定好不了,于是亦加速奔逃。 一百追兵在后面追了足足十多里,最前方的队正距离晋军斥候只有不足五十步,见进入了弓箭的射程,这名队正立刻从腰间取出弓箭,瞄准前方战马的屁股放了一箭。 由于急速奔驰颠簸较大,射出的一箭并没有射中马屁股,而是贴着晋军斥候的小腿掠过,锋利的箭头将斥候的小腿划开一道殷红的口子。 晋军斥候小腿吃痛,自然明白是中箭的缘故,顿时心里更加紧张,但战马连续奔驰已经发出急促的喘息声,鞭子再抽也跑不快了。 就在他已经绝望,认为自己必死的时候,战马拐过一座小山丘,前方突然出现了晋军的一支人马。 这支人马自然是魏安麾下的四百将士,其实,一大早魏安就率这四百将士向当涂出发了,但刚出城不久,魏安觉得有必要先熟悉一下阴陵城四周的情况。 于是,便带着四百人马沿着阴陵城绕了一大圈,将阴陵周围的地形地貌都仔细的探查了一遍。 收获自然是不小的,至少通过实地的探查,发现了军用地图中大量的错误和不足,尤其是一些偏僻的小路,地图上完全没有标出来,但是这些小路,大军却是可以通过的。 对于这样的地图,魏安大感愤怒,若是统兵大将完全按照这种地图部署,则肯定要误事,敌军从偏僻小路急袭自己的后方,有神兵天降般的效果。 魏安花了些时间将地图上所有的错误都修改了一遍,而后才率领部下向当涂方向而去,此时,他们离开阴陵并没有多远。 身旁的小山丘遮挡了视线,魏安只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但随着晋军斥候的突然出现,紧接着一百胡人骑兵也出现在了魏安的视线里。 “大哥,赵国骑兵。”雷暴显得兴奋异常。 自出征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遇到敌人,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既兴奋又紧张。 魏安嘴角微微一笑,刚才听到急促的马蹄声,就已经猜到是赵国的骑兵了,而且从声音判断数量只有一百余骑。 此时,这一百骑兵已经近在眼前,如此歼敌良机,魏安自然不会放过。 “杀……”魏安大喝一声,举起大刀与麾下四百将士,一齐向赵国骑兵杀了过去。 赵国骑兵本是追赶晋军斥候,骤然见到大批晋军骑兵,不禁大吃一惊,但此时对方已经向自己杀来,撤退显然是来不及了。 从当涂城出发开始,他们已经连续跑了六十里,早已人困马乏,尤其是战马,肯定是跑不快了。 “将士们,跟南蛮子拼了,杀……” 赵国一百余骑兵也举起兵器大喊着向魏安杀来。 虽然他们的兵力只有魏安的四分之一,但是他们却从心底瞧不起晋军,在他们的心中,晋军只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绵羊。 他们的主力大军一日之内便攻克了晋国的四座城池,守城晋军望风而逃,这足以让他们有足够的勇气向晋军发起进攻。 魏安见赵国一百骑兵气势汹汹的向自己冲来,心中霎时也是颇感诧异,毕竟,对手的兵力是自己的四分之一,整整四倍的兵力差距,居然有胆量发起正面攻击,足见赵国骑兵气焰之嚣张。 两军的距离本就很近,而且又是骑兵,所有很快便刀枪相交,厮杀起来。 魏安举起大刀对着敌军队正的脑袋就是一刀,本以为万无一失,不料却被其举枪挡了下来。 魏安心头不禁一怔,对方不过是敌军一名小小的队正,居然能接下自己奋力一击,这份实力的确不俗。 而敌军队正则一脸大骇,他惊恐的看着魏安,满眼的不可思议,作为桃豹大军的前锋,昨日攻陷义城,他一人连斩数名晋军,更一枪戳死了一名晋军都尉,晋军将士看上去是如此的不堪一击,而眼前的魏安只是一击便让自己虎口剧痛、五内翻滚。 魏安微怔片刻,抽回大刀又是奋力一击,敌兵队正不敢硬挡,侧身躲过,双腿夹紧马腹,准备逃跑。 魏安岂能给他这个机会,刀口侧转扫向敌兵队正的胸口,敌兵队正躲闪不及,胸口的铁质铠甲被魏安的大刀切开,巨大的力道将敌兵队正掀落马下。 趴在地面的敌兵队正,顿时感觉胸口剧痛无比,伸手一摸全是鲜血,显然刚才魏安的一刀,不仅切开了铁质的铠甲,而且在敌兵队正的胸口留下了一道血口。 魏安策马向前,刀口向下猛力一击,将敌兵队正戳了个透心凉,而后拔出大刀接着厮杀。 雷暴、赵武、王三、铁牛冲进敌群更是奋力厮杀,招招见血,血染铠甲,四百将士也是不惜性命,奋力向前。 一百赵国骑兵甚为精锐,但可悲的是他们遇到的不是不堪一击的晋军,而是韩潜的亲兵营精锐,是魏安的亲兵营左旅。 厮杀的时间并不长,很快一百赵国骑兵便被魏安的四百将士消灭干净,满满的尸体躺了一地,无主的马匹,静静的站在已经死去的主人身旁,时不时的喷着粗气。 “大哥,这一口气才杀六个,太不过瘾了。”雷暴大声吼了起来,显然他还沉浸在杀敌的兴奋中。 “这还不知足,你小子冲在最前面,敌兵就你杀的最多,俺手中的大斧刚砍了三个脑瓜子,就找不到一个活人了。”铁牛瞪着雷暴,随口斥道。 赵武则安静的在一旁擦拭着手中的长枪,只有王三在认真的查看伤亡的情况。 魏安目视了一下,麾下将士不少都挂了彩,地上躺着的尸体也有不少是自己麾下的将士,心中不免有一些心痛。 这些战死的将士,平时和自己朝夕相处,就像自己的兄弟一样,如今就这么静静的战死在这里,再也没有机会回到亲人的身边。 “王三,伤亡如何。”魏安轻声问道。 王三一脸落寞,叹了口气,轻声道:“战死二十,受伤一百多。” “伤亡这么多。”魏安眉头微蹙,淡淡道:“桃豹的部下果然精悍,兵力如此悬殊,居然让我军损失了二十位将士,以后切不可大意。” 身边的将士闻言皆认可的点了点头,其实,之所以损失如此巨大,除了敌军骑兵战力强悍之外,将士们的轻敌也是很大的因素。 就连魏安自己也有些轻敌,虽然明知胡人战力强悍,但对方毕竟只有一百骑兵,魏安原先以为,只要全力冲过去,敌军自知兵力不足,多半会选择逃跑,而逃跑的敌人是无法组织起有效抵抗的,自己率军在后方猛追,一定可以很轻松的消灭这伙敌人,至少不会有这么大的损失。 第一百九十八章 退守阴陵 魏安的突然出现救了晋军斥候一命,自然也从斥候口中得知桃武、张亮两千大军就在后面。 如今,通过这一场小规模的较量,魏安对赵国骑兵的战力有了一定认识,同时也明白,自己麾下的不足四百将士一定无法抵挡桃武、张亮的近两千大军。 退回阴陵城暂避已成必然,但此刻部下伤员较多,而伤员行动必然迟缓,很难在敌人的两千大军到来之前,安然退回城中。 魏安思索片刻,决定让王三、铁牛带着伤兵和缴获的战马,以及战死士兵的尸体,走近道尽快返回阴陵城,而自己则和雷暴、赵武率领二百士兵将敌军引开。 正如斥候所说,当魏安带着两百部下绕过土丘,抬眼便看到了前方黑压压的一片骑兵,距离自己所在的位置不足五里。 为了吸引敌军的主意,魏安让部下策马奔至土丘的顶部,并停留一段时间,估摸着被敌军发现了,才从土丘上缓缓离开。 不足五里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很快就可以到达,魏安既然暴露了行踪,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如何撤退。 好在魏安先前在阴陵城周围转了个遍,对附近的地形颇为熟悉,有一条小路直通阴陵城的南门,虽然道路曲折了一些,但却很适合摆脱追兵。 于是,魏安‘露完脸’之后,便带着雷暴、赵武和二百骑兵向阴陵南门而去。 “桃兄,前面的山丘有一支人马,看来陶兄的部下得手了,又是大功一件。”张亮随口恭维道。 桃武闻言,抬眼向前方看去,虽然距离太远看不太清,但凭感觉绝对不止一百骑兵,而他派出去追赶晋军斥候的部队,只有一百骑兵,这让他感觉情况不对。“这支人马看上去不止一百,有可能是晋军。”桃武猜测道。 见桃武如此说,张亮再次抬头向前望去,只见前方的骑兵正离开山丘,向与自己相反的方向奔去。 “桃兄,他们在逃跑,看来多半是晋军了。”张亮点头表示认可。 “刚派出去的一百士兵,一定是遭了他们的毒手。”桃武青筋暴起,回头看着身后的将士,大声道:“全体将士,加速向前,给我追。” “全军前进。”张亮自然选择与桃武同进退。 二人率领近两千大军,向着魏安撤退的方向猛追。 当他们追至山丘时,发现了已经战死的一百士兵,桃武看着地上整整一百具尸体,恨得直咬牙。 而心细的张亮却发现,地上只有己方士兵的尸体,而对方却什么也没留下,这让他的内心恐惧起来。 “桃兄,地上的尸体全是我军将士,看来这支晋军战力极强。”张亮说完,一脸惊恐的看向桃武。 桃武闻言,仔细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的确都是自己的部下,但他同时也发现战马也全都消失了,而战马都是很忠于主人的,主人战死,战马会安静的陪在旁边,除非是被人牵走了。 “哼,晋军的战力,昨日你我已经见识过了。”桃武嘴角一抹冷笑,阴声道:“晋军这是故弄玄虚,他们以为运走了尸体就能吓到我军,痴心妄想。” 张亮此时也发现战马都不在了,顿时明白了一些,拜服道:“桃兄高见,晋军虚张声势,足以证明其心虚,此为疑兵之计,只要我们追上去便可一探究竟。” 桃武点了点头,咬牙道:“追上去,杀光他们。” 顿时,近两千骑兵在桃武和张亮的率领下,再次加速向魏安等人追来。 魏安和雷暴、赵武带领二百士兵正在前方奔驰,见后方追赶的敌军停了下来,顿时捏了一把汗。 敌军停下的位置正是刚才交战的位置,万一他们识破自己的计谋,不再追赶,而是直奔阴陵城就糟了,王三和铁牛所领的部下只有一百余人可堪一战,在近二千敌军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为了防止敌军跟丢,魏安让部下停下来稍事休息,同时也养养马力。 好在魏安的担忧是多余的,敌军只是停顿了片刻,便向自己所在的方向扑了过来。 魏安大大的松了口气,率领部下继续前行,时不时的停下来稍等片刻,但却始终和敌军保持至少二里的距离。 阴陵城的南门就在前方,魏安瞥了身后追来的敌军一眼,嘴角淡然一笑,率领部下加速奔回阴陵城,而王三、铁牛等人走近道,早一步从北门进城,并率一百多部下到南门接应魏安。 同时阴陵守备也带着主力二百士兵据守在南门城墙,因为担忧敌军声东击西,他将另外三百士兵分别布置在东、西、北三座城门,以防敌军偷袭。 魏安等人进城后,阴陵守备立刻下令关闭城门,待城门完全关闭,敌军已经兵临城下。 看着滚滚而来的近两千骑兵,阴陵守备面色紧张,看向魏安说道:“敌军势大,阴陵城池矮小,只怕我军难以久持。” 见魏安投来不满的目光,连忙改口道:“在下身为阴陵守备,即使不敌也当奋力死战,报效朝廷。” 魏安淡然一笑,指着城下的敌军,正色道:“守备大人不用紧张,敌军全是骑兵,并无攻城利器,破城绝非易事,末将麾下三百余将士,当与大人同生死共进退,守住城池并非难事。” “如此,在下便放心了,有诸位将士在,阴陵城可保无虞。”阴陵守备心下稍安。 桃武和张亮率军奔至阴陵城下,见城门已经关闭,城墙上遍布晋军的守城士卒,便在城外二百步停了下来。 “桃兄,敌军躲进城池,城门也已关闭,此时攻城将对我军不利。”张亮蹙眉说道。 他们原先是计划突袭阴陵,先以少量骑兵乔装成晋军奔至阴陵城下,控制城门,而后大队骑兵随后突然冲出,攻进城池,从而达到夺取阴陵城的目的。 而此刻,因为一百士兵战死的意外,他们的计策并未得以实施,如今眼睁睁的看着杀死一百部下的魏安等人,安然退入阴陵城,桃武和张亮心中皆是极为气愤。 桃武仔细的审视前方的城墙,发现阴陵城并无护城河,城墙高度不足一丈,守军也只有几百人,若是凭借自己的兵力优势,未必不能攻下城池。 “出师未捷,还白白损失了一百士兵,就这么回去,如何向主将交代。”桃武一脸怒气,显然他打算攻城。 第一百九十九章 骑兵攻城 张亮闻言点了点头,此次二人奉命前往阴陵探路,没有取得任何战果,却白白损失一百士兵,就这么灰溜溜的撤回去,实在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年轻气盛的少年人,如何能忍受如此屈辱。 “既然桃兄主意已定,那就攻下阴陵,斩杀晋军为战死的将士报仇。”张亮立场坚定的支持桃武的决定。 桃武见张亮支持自己,回头看着身后的将士,大吼道:“将士们,攻下阴陵,财物、女人随便抢。” “吼吼吼!”胡人骑兵见破城之后,可以随意抢劫财物和女人,亢奋的大吼起来。 虽然阴陵城池矮小,高度不足一丈,但骑兵是肯定无法翻越的,此时城门已关,若想攻陷城池,只有竖起云梯强攻。 而桃武和张亮所率领的骑兵自然没带云梯的,但云梯的制作颇为简单,只需要砍伐一些胳膊粗的树干和树枝,用绳子扎起来即可制成。 这种临时制作的简易云梯,虽然不够结实,但也不影响使用,最重要的是快捷方便,很快就可以做好。 不到半个时辰,十架简易的云梯便出现在阴陵城南门外,桃武和张亮正在调拨人马,准备攻城。 而对面城墙上的魏安等人,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只有三、四步宽的城墙上,摆满了各种防守物资,滚木、礌石自然必不可少。 看着城下敌军已经准备攻城,魏安心下还是颇为震撼的,毕竟,对方只是一支轻装骑兵,他们的优势体现在侦查敌情,和大胜之后追杀逃敌上,而不是攻打城池,指挥轻骑兵攻打城池,完全发挥不了轻骑兵的优势,是一种很浪费资源的愚蠢打法。 眼前的敌军统帅,居然用麾下的轻骑兵攻城,魏安觉得只有两种比较合理的解释,一是,麾下一百将士被歼灭,心里的一口恶气咽不下去,一定要攻城找自己拼命。 二是,在他们的眼中,晋军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绵羊,战力低下,可谓不堪一击,而他们又拥有几倍的兵力优势,攻下阴陵不是难事。 这两种原因,不论是哪一种,都足见敌军将士的嚣张,完全没把晋军放在眼里。 城下的敌军已经在调整攻击队形,魏安预感到敌军的攻城马上就要开始了,便大声提醒道:“将士们,打起精神,准备迎敌。” 就在魏安提醒守城将士御敌的时刻,桃武和张亮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如今,他们的兵力为一千九百余人,云梯仓促之间只做了十架,桃武和张亮商议决定,每架云梯配属一百士兵,十架云梯便是一千士兵,由他们负责强行攻城。 而剩下的九百骑兵则负责掩护,他们将策马在城下奔驰,不时的用弓箭射杀城墙上的晋军,从而掩护登城的士兵。 见十个攻击队列已经准备就绪,桃武举枪下令道:“攻城,杀……” “杀……” 顿时,一千士兵分成十队,架起云梯大吼着向阴陵城奔去,后面负责掩护的九百骑兵也拉弓搭箭缓缓跟在后面。 每一架云梯所属的一百士兵,都由刀盾兵、长枪兵、弓弩兵组成,其中长枪兵占了大半,刀盾兵和弓弩兵总共只有三成。 敌军如潮水般向阴陵城扑来,很快便进入弓箭的射程,魏安自然不会手软,大声吼道:“放箭。” “嗖嗖嗖……” 一阵箭雨急袭,城下的敌军躲闪不及,顿时纷纷倒地,痛苦的哀嚎声不时传来。 但这阻挡不了敌军前进的步伐,在少量刀盾兵的掩护下,敌军仍冒着箭雨向前推进,片刻之后,敌军之中的弓弩兵,也开始张弓搭箭向城墙上的晋军射击。 不少探出身子的晋军弓箭兵被城下射来的弓弩击杀,但在城头女墙的掩护下,晋军的损失明显要比敌军少许多。 敌军在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后,成功的推进到了城墙下方,一架架简易的云梯也架上了城墙,云梯周围的士兵开始奋力向上攀爬。 “将士们,用石头砸。”魏安大声下令。 顿时一块块巨大的石头从城墙倾泻而下,给正在顺着云梯攀爬的敌军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不时有敌兵被砸的脑浆迸裂。 但城墙只有不足一丈,魏安很快便发现石块倾斜而下的威力,明显不如在雷云堡之战时明显,毕竟,城墙高度矮了一半,石块的势能也就弱了百分之五十。 而且,由于城墙矮小,敌兵只需要攀爬很短的距离便可登上城墙,这给兵力不足的守军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最棘手的是敌军的掩护兵力已经压了上来,整整九百名弯弓搭箭的赵国骑兵,正在城外来回奔驰,并在运动中向城墙上防守的晋军射击。 虽然是在运动中射击,但却不失准头,城墙上防守的晋军将士被压得抬不起头来,不时的有士兵被箭支射中跌落城下。 而晋军的弓箭兵却很难射中移动中的敌军骑兵,虽然魏安的亲兵营左旅是大晋的精锐之师,平时刻苦训练,士兵的箭法也都是一流的。 但他们平时训练都是瞄准静止不动的箭靶,虽然每次都能射中红心,但面对城下来回移动的赵国骑兵,将士们的精准箭法顿时有些失灵,射中敌人的概率大大降低。 城下敌军的箭支在不断射来,晋军的弓箭手为了躲避敌军射来的弓箭,很难从容的瞄准和射击,往往刚刚瞄准,还未校正便已将箭支射了出去,这便造成了箭支的大量浪费。 照此下去,敌人没射死几个,箭支就用完了,箭支一旦用完,形势就更加被动了。 “弓弩停射,不要去管敌军的骑兵,全力守好城墙。”魏安大喝一声。 顿时,晋军弓弩立即停射,弓箭手蹲下身子躲避敌军的箭支。 没了晋军弓箭手的对射,城下敌军骑兵的气焰顿时更加嚣张,大量的箭支更加密集的射来。 魏安思索片刻,当机立断,将所有守城的士兵分成十组,分别阻挡敌军十架云梯上攀爬而上的士兵。每组五十多士兵分三批轮番上阵,从而保存体力,而城墙上的其它位置则不需要守卫,同时严令,所有士兵不得将身体探出女墙外,否则军法处置。 这一策略果然大大的减少了己方的伤亡,但对敌人的杀伤也是极为轻微,除了顺着云梯攀爬上来敌军,会被守城的将士无情的斩杀,而城下的敌军却不受任何威胁。 如此,双方都没有太大的损失,可谓是一种缓兵之计,而魏安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将敌人拖累拖乏,待敌军人困马乏之时,再作出反击,从而大量杀伤敌军。 对于晋军这种躲躲闪闪的打法,桃武和张亮都是一肚子的气,照这种打法,得打到什么时候,但他们一时也无可奈何,只得干着急。 “真是可恨,晋军胆小如鼠,全都躲在女墙后面,这么打下去,只怕日落之时也攻不下城池。”张亮气急败坏的骂了起来。 “那又如何,我军刚刚又损失了一百多将士,就这么撤回去,主帅那里如何交代。”桃武也是无奈,但他显然还不愿放弃。 就这么相持了一个多时辰,双方的损失都不算大,但天气越来越炎热,双方的将士顿时都有些口感舌燥。 阴陵城的百姓自发的给守军送来了解渴的茶水,让守城的将士精神大为振奋,而城下的敌军就苦了,阴陵城并没有护城河,南门外十里之内也没有水源,口渴困扰着攻城的敌军将士,让他们的精神为之萎靡。 头顶的太阳持续炙烤着大地,仿佛要将空气中的水汽全都蒸干,口干舌燥的敌军将士再也支持不住了,十架云梯再也没有士兵向上攀爬,不论军官如何呵斥都没有用,因为他们实在是太乏了。 眼见士兵因为天气的原因不肯作战,桃武和张亮也是无奈,毕竟,士兵也是人,他们不是铁打的,天热和饥渴都会乏力。 “桃兄,我们还是先撤!天太热了,这么拖下去将对我军极为不利。”张亮大声建议道。 桃武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恨恨道:“无功而退,怎能心甘,可恨,可恨。” “退兵。”桃武大喝一声,语气之中满是不甘。 正在阴陵城下稍事休息的士兵,见桃武下了退兵的命令,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连忙起身向后撤退。 “大哥,敌军退了,敌军退了。”铁牛兴奋的喊道。 魏安淡然一笑,自己等待的时机终于到来,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将士们,搬起石头狠狠的砸向敌军,弓弩全力射击。”魏安大声下令。 晋军将士闻令,立即冲上前去,抱起石头向城下还未撤走的敌军砸去,而弓弩兵则疯狂的将箭支射向退走的敌人。 顿时,城下一片哀嚎,跑的慢的敌军士兵被石头砸的粉身碎骨,而跑的快的敌军士兵则被弓箭射中后背,一命呜呼。 桃武和张亮目睹了眼前的一切,气的直咬牙,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前一刻还躲在女墙后面的晋军士兵,此时却突然冲出来向自己的部下连番射击,在自己退兵之际,狠狠的咬了一口,而且,这一口咬的非常疼,至少有二百多毫无防备的士兵命丧当场。 “轰轰轰……” 远处传来了大地震颤的声音,魏安抬头向远处一看,不禁面露喜色。 第二百章 天降援兵 “大哥,骑兵,从南边奔过来的,一定是我军的骑兵。”铁牛大喜道。 “没错,看阵势,我军的三千骑兵全都来了,敌军这下跑不掉了。”王三接着道。 雷暴一听来劲了,建议道:“大哥,机不可失,我们冲出去与主力骑兵合击敌军。” “大哥,出击!”赵武也极力请战。 魏安淡然一笑,点头道:“如此歼敌良机岂能错过,你们带着将士们先下去准备,随时准备出击。” “是,大哥。”四人慨然应诺,带领近三百将士前去准备。 如果说刚才被晋军咬了一口,损失二百将士,让桃武和张亮极为气愤,那么现在发现身后突然出现晋军的主力骑兵,则让二人彻底绝望。 此刻,他们来时的那条小路的路口,已经被奔驰而来的晋军骑兵挡住,而后面就是阴陵城,东西两个方向根本没有路。 摆在桃武和张亮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立刻攻陷阴陵城,要么向晋军主力骑兵发起攻击,除此之外再无第三条路。 立刻攻陷阴陵城显然不可能,那么唯一的出路便是向晋军主力骑兵发起进攻,从而夺路而逃。 若是在一个时辰前,桃武和张亮根本就不会惧怕,因为他们麾下的近两千骑兵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轻骑,实力比晋军主力骑兵弱不了多少,甚至战力相当。 但此刻,经过一个时辰的攻城,士兵的体力损耗极大,战力剧降,而且在后退的时刻,被防守城池的晋军狠狠的咬了一口,损失颇大,全军兵力减至一千五百余骑。 晋军主力骑兵正滚滚而来,大地随之颤抖,张亮一脸惊恐的看向桃武,蹙眉道:“桃兄,是晋军骑兵,怎么办。” “呼……”桃武深深的吁了一口气,牙一咬,狠声道:“还能怎么办,冲上前去,杀开一条血路,我大赵铁骑所向无敌,难道还怕了晋军。”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桃武的声音明显变得很微弱,显然他也是心虚,心中鼓起的一口气泄了大半。 张亮抬眼看着因疲乏和饥渴而精神萎靡的将士,心中一阵后悔,若是早知道晋军主力骑兵会突然出现,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赞成攻打阴陵城。 甚至,后悔向桃武提议急袭阴陵,如今,大功未立却要面临灭顶之灾,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从阴陵城下撤回的将士,见晋军主力骑兵正在逼来,慌忙跨上战马向桃武和张亮身边靠拢。 待他们全部集结完毕,晋军主力骑兵已经很近了,手中的长枪也齐刷刷的向前方倾斜,显然晋军骑兵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此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桃武和张亮不敢怠慢,二人对视一眼,决定奋力一战,杀开一条血路。 桃武长枪一举,大吼道:“将士们,和敌人拼了,杀……” 一千五百多疲惫不堪的赵国骑兵无路可走,只得硬着头皮向前冲杀。 城下敌我双方的骑兵即将展开一场殊死的搏杀,魏安觉得时机完全成熟,便对着城下吼道:“打开城门,准备出击。” 说完几步奔下城池,待城门打开之时,魏安已经跨上战马。 “杀……” 魏安大吼一声,带着麾下近三百骑兵,全速向前冲去。 此时,晋军骑兵已经和赵国轻骑厮杀起来,战场之上一时鲜血溅飞,横尸满地,喊杀声、伤兵的哀嚎声、刀剑的撞击声交织在一起,场面极为壮观。 由于赵国轻骑只有晋军骑兵的一半,且经过攻城之战,士兵早已疲惫不堪,所有,两军刚一接触,赵国轻骑便落在下风,可谓只有招架之功而无反手之力。 但其毕竟是一支精兵,即使落在下风也并没有散乱,而是在桃武和张亮的指挥下勉力支撑。 “桃兄,晋军死死咬住我军不放,很难突出重围。”张亮说完,手起枪落挑死一名晋军骑兵。 “去死。”桃武大吼一声,戳死两名向自己进攻的晋军骑兵,侧目看向张亮,狠声道:“杀不出一条血路,就跟他们拼了,我桃武就是死,也不会投降南蛮子。” “杀,跟南蛮子拼了。”张亮大声鼓舞士气。 有一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此刻,赵国轻骑被晋军骑兵死死缠住,瞬间迸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尽管早已疲惫不堪,尽管不断有同伴战死,但却像发疯了一般,奋力与晋军骑兵死战,给刚刚到达阴陵的晋军骑兵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虽然晋军骑兵仍然占据着绝对优势,但在对方发疯般的反击下,不禁有些错愕,攻击顿时减弱了不少。 桃武和张亮抓住战机,迅速指挥主力向外突围,晋军骑兵一时疏忽,居然让对方冲开了一道口子。 前方五里处便是来时的路口,桃武和张亮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们总算杀出了一条血路。 “追杀敌将,不要让他们跑了。”魏安大吼一声,此刻,他已经率领麾下三百将士冲了过来。 “追杀敌将,追杀敌将。”所有晋军将士顿时都大吼起来。 一时间,晋军骑兵从左、右、后三个方向,紧紧的逼向逃跑中的赵国轻骑,尤其是左、右两个方向有渐渐合围之势。 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如今很快又要再次被包围,桃武心下颇为气恼,此刻,麾下的士兵已损失过半,若再次被围,杀出去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晋军骑兵越逼越近,桃武思索片刻,突然心生一计,他蹙眉看向张亮,正色道:“敌军即将合围,我军已经无路可走,不如杀回去,和他们拼了。” 张亮闻言,蹙眉思索片刻,无奈道:“身为军人,马革裹尸幸也,张亮奉陪。” 得到张亮的同意,桃武心中一喜,大吼道:“全军停止前进,杀回去。” 顿时,近千赵国骑兵缓缓减速,勒马回头准备死战,而追赶的晋军骑兵也跟着减速,并向前靠拢,准备厮杀。 见逃跑中的赵国骑兵突然杀了个回马枪,魏安心下颇为惊讶,难道对方想要同归于尽。 “勇士们,杀啊!杀光南蛮子。”桃武大喝一声。 第二百零一章 愤慨将军 “杀……” 顿时近千名赵国轻骑,策马向数倍于己的晋军骑兵冲去,冲在最前面的是张亮,他一杆长枪颇为威猛,连续挑了两三名晋军骑兵。 但下令攻击的桃武却没有向前进攻,他见所有部下都向敌军冲去,马头一转,向相反的方向奔去。 左右两侧的晋军骑兵,都向敌军的主力包围过来,对于匹马逃跑的桃武,只有十多名士兵前去阻截。 桃武枪法精湛,十多名士兵如何能挡得住,只几个回合,便被他冲出重围。 奔至路口的桃武,回头看了被包围在敌群中的张亮,淡然道:“张亮兄弟,对不住了,他日一定为你报仇。” 说完,沿着小路策马狂奔而去。 在阵中厮杀的张亮,回头不见桃武,心下颇为惊诧,向远处一看,恰好瞥见已经杀出重围的桃武,顿时明白了一切,这种被欺骗的感觉是极为痛苦的。 “桃武,你好卑鄙。”张亮在心里咒骂着。 此时,赵国轻骑更加疲惫不堪,又被数倍于己的晋军骑兵包围,奋力反抗都成了徒劳,一个个相继命丧当场。 张亮身边的部下越来越少,渐渐的只剩下十多骑,而且人人带伤,此时,他们已经是瓮中之鳖,完全在做徒劳的困兽之斗。 “张亮,投降!”魏安伸出长刀指向张亮。 张亮闻言,浑身一震,晋军之中居然有人认得自己,他抬头看向魏安,突然感觉好面熟。 “大哥,你眼力真好,还真是在邺城四海楼,见过的那个张亮。”雷暴将长枪扛在肩上,笑着说道。 经雷暴这么一提醒,张亮立刻全想起来了,他瞪着魏安,怒道:“原来是你们,哼!” “手下败将,投降!”雷暴大声呵斥。 “休想。”张亮大喝一声,下令道:“将士们,给我杀。” 十多名受伤的士兵,牙一咬,向正前方的魏安等人杀来。 魏安抡起大刀,一个横扫,顿时三名敌军被斩于马下,再一刀又斩一人,其余的几名士兵也被雷暴、赵武几人斩于马下。 此时,张亮已经成了光杆司令,一个人孤零零的面对晋军数千大军,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战死,要么投降。 对于有血性的勇士是不惧战死的,但张亮心有不甘,桃武的欺骗让他很是气愤,他很想好好报复一下欺骗自己的桃武。 “若就这么死了,岂不便宜了桃武。”张亮心下暗想一番,看向魏安,建议道:“敢单挑吗?你若赢了,我便投降。” “我若输了,便任你离去。”魏安淡然一笑。 “一言为定。”张亮说完,举枪向魏安刺来。 魏安不敢怠慢,挥刀挡住,然后抽回大刀向张亮的头部奋力一击。 张亮双手握枪全力挡住魏安的致命一击,顿时感觉虎口剧痛,五内翻滚,他明白自己不是魏安的对手,便索性一翻身滚落马下,手中长枪也仍向一旁。 魏安心中略感诧异,眼前的张亮虽然武功不及自己,但也不至于一击便滚落马下,难道是太过疲乏,体力不支缘故。 魏安带着疑惑,挥刀架在张亮的脖子上,冷冷说道:“你可服输。” “愿赌服输,投降便是。”张亮趴在地上,口气颇硬。 身为赵国大将张举的儿子,他自然不可能心甘情愿投降晋国,但此时保命要紧,也就顾不了这么多了。 “俘虏敌将一名。”见张亮开口认输,铁牛大声吼了起来。 顿时所有的晋军将士都沸腾了起来,一个个跟着起哄,场面极为热烈。 此战,除了敌将桃武逃脱,张亮被活捉,剩下的近两千赵国轻骑全部被歼,而晋军付出的代价就小多了,伤亡不足五百。 被俘虏的张亮被押回阴陵城,交给阴陵守备看管,而魏安则和前来增援的北伐军主力骑兵凯旋进城。 有了三千骑兵进驻阴陵城,城内军民的士气顿时高昂了不少,正准备携家带口外出逃难的百姓,大半放下了行李,毕竟,这里是他们生活已久的家乡,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愿离开家乡。 沿街的店铺开始营业,整个街道变得井然有序,仿佛这里什么也没发生过。 魏安和骑兵军军主寒暄了几句,得知韩潜是不放心自己,所以当天就派他们前来增援,只是路上遇到一些小意外,所有此时才赶到。 不过还好,来得正是时候,居然一口气歼灭了敌军的两千精锐,这让所有人都感到很幸运。 首战告捷,自然少不得一番庆祝,阴陵城的百姓杀猪宰羊,慰劳英勇破敌的大晋军人,军民团结在一起,犹如亲人一般。 魏安自然也和阴陵城的军民一起庆祝胜利,但高兴的同时,魏安也清晰的意识到,敌军统帅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损失二千精锐一定会促使敌军主力前来报复。 为此,魏安下令麾下士兵分成几组,轮流前往当涂方向探查敌情,并与阴陵守备一起,督促守城军民修补城墙。 对于城中可能存在的敌军奸细,魏安也作了稳妥的安排,不少百姓自发组织起治安巡逻队,严密监控整个城池,让奸细不能有任何作为。 当涂城中,赵军主将桃豹正在中军帐中歇息,突然一阵急促的马嘶声从帐外传来。 紧接着一名浑身是血的小将迈了进来,桃豹抬眼一看,心头巨震,眼前的小将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儿子桃武。 “为何这般模样,张亮呢?”桃豹站起身来,急切的问道。 桃武扑通跪下,低头抱拳道:“孩儿无能,在阴陵城下中了晋军主力的埋伏,二千将士就孩儿一人逃脱,就连张亮也遭遇不测。” 说完,颔首握拳,摆出一副极不甘心的姿态。 “什么,晋军主力已经到了阴陵,韩潜进军居然如此之快。”桃豹闻言大惊,回头问道:“敌军兵力,战力如何。” 桃武自然不敢尽说实话,添油加醋道:“兵力五千,全是精锐骑兵,战力与我军骑兵相当。” “原来是骑兵,难怪这么快就到了阴陵。”桃豹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敌军损失如何。” “我军奋力死战,敌军损失亦接近二千。”桃武一脸狠色。 “哦。”桃豹闻言,捋了捋胡须,思索了起来。 损失两千轻骑对他来说并不算多大的损失,但却大大影响了全军的锐气,一旦锐气尽失,大军的进攻锋芒就会受挫。 就好比一把剑,剑尖顿了,刺杀敌人的威力就会锐减。 刚出兵时,一日之内连破敌军几座城池,可谓锐气正盛,如今在阴陵城下,初次与韩潜大军的交锋便落得惨败,可谓锐气已泄,若不能尽快战胜敌军,大军的士气很快就会受到影响。 桃豹眼中掠过一丝杀意,他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踏平阴陵城,全歼冒进的晋军骑兵。 此时,当涂城已经囤积了一万旦军粮,足够六万大军消耗半个月,后续的粮草还在源源不断的运来,出兵时机显然已经成熟。 由于,寿春方向并没有晋军的援兵,两万大军屯集寿春城下颇为浪费,为了集中主力歼敌,桃豹大胆决定,将围困寿春的张举军团一万人马调回当涂,命令昨日已经送达张举大营。 此时,张举军团应该已经在路上了,用不了多久,张举麾下的一万大军,就可以和自己的四万主力汇合了,桃豹心下顿时踌躇满志。 唯独有一件事让桃豹颇为愧疚,张举亲手将儿子交到自己麾下听调,此时却战死阴陵城下,他不知该如何向张举解释。 帐外传来了大军进营的震颤声,桃豹明白是张举率军抵达了,忙拽着桃豹起身迎了出去。 张举下马便疾奔中军大帐,见主将桃豹亲自迎了出来,忙上前几步,抱拳道:“将军急招末将,可是要攻打阴陵。” 对于敌我双方的态势,张举也早有分析,他也觉得应该从阴陵、东城一路,急袭历阳,此次,见桃豹召其回来,便已经猜到。 桃豹讪讪的点了点头,一脚踢在桃武的膝盖后,大怒道:“竖子,还不跪下。” 桃武膝盖吃痛,自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张举的面前。 张举大惊,低头一看,桃武的身上满是鲜血,顿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将军,这是为何。”张举内心忐忑的看向桃豹。 桃豹叹了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的告诉张举,并一再道歉和安慰。 跪在地上的桃武更是连连自责,但更多的将仇恨都推向晋军。 刚一回营,就遭此晴天霹雳,张举有些恍惚,但多年的戎马生涯练就了坚强的意志。 他定了定神,扶起桃武,侧身抱拳道:“军人,战死沙场是本分,末将恳求发兵攻打阴陵。” 见张举完全将儿子战死的仇恨算在晋军身上,桃豹大大松了口气,正色道:“明日一早起兵,将军可为前锋。” “当涂与阴陵相距近百里,若是明日起兵,后日才能攻城,末将所部今晚便可起兵。”张举一心要为儿子报仇,自然等不到明日。 “大军刚刚入营,士兵早已疲惫,还是等明日出兵比较稳妥。”桃武建议道。 张举闻言大怒,瞪视桃武,大声斥道:“军人死都不怕,难道还怕疲惫,所谓兵贵神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能克敌制胜。” 见张举报仇心切,已经有些失去理智,桃豹也不好当面驳斥,毕竟,张举刚刚失去了儿子,而且这其中或多或少有自己的责任。 第二百零二章 阴陵之战 “一路多加小心,本将明日一早,将率领主力大军进军阴陵,以接应将军。”桃豹轻声说道。 “谢将军成全,末将这就去准备。”张举抱拳一揖,转身离去。 两个时辰后,天色渐渐暗淡,张举麾下一万大军,饱食严装离开当涂城,奔向了远在近百里外的阴陵。 第二日中午,负责探查敌情的士兵,发现了急速赶来的张举军团,魏安与阴陵守备,以及北伐军骑兵军的几位军官,聚在一起商议退敌之策。 众人刚刚商议完,敌军已经兵临城下,好在城防准备的比较充足,大家对守住城池信心十足。 敌军主将张举看着前方并不高大的阴陵城,眼神中喷出一股火焰,自己的儿子就是死在这座城下的,他要让全城的百姓陪葬。 “传令,攻下前方城池,不论男女老幼,全部杀掉,一个不留。”张举首先下达了破城后屠城的命令。 “攻下城池,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攻下城池,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传令兵策马在阵中奔驰,将屠城的命令传达到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攻城。”张举拔出佩剑,大声发出命令。 “杀……” 顿时,前锋五千人马大吼着向阴陵城冲去,后面的投石车将一块块巨大的石头砸向阴陵城墙。 “轰轰轰……” 巨石撞击着城墙,发出沉闷的轰鸣声,并不厚实的女墙上被砸出一道道裂缝,守城的晋军将士无处可躲,立刻便是十多名将士被呼啸而来的巨石砸中,命丧当场。 紧接着一团团燃烧着的火球从天而降,落在城墙上溅起的一道道烟火,让守城的将士有些挣不开眼睛,不少将士被熏的到处乱窜,场面顿时有些混乱。 “不要慌,坚守城池。”魏安大声呵斥。 此时,敌军的攻城部队已经进入弓箭射程,而守城的将士却有不少被烟火熏的乱窜,这让魏安大为着急。 好在敌军的火球只攻击了几轮便停下了,城墙上的浓烟也渐渐散去,守城的将士回到垛口将一支支利箭射向攻城的敌人。 几轮射击之后,敌军已经兵临城城下,几十架云梯开始缓缓架上城墙,重装步兵举着厚重的盾牌,开始向上攀爬,地面的弓箭手则在全力掩护,攻城撞车正在撞击着城门。 眼看敌军攻城器具齐全,而阴陵城却不是一座坚城,城内守军也不多,就是这不多的守军中,骑兵站了绝大多数,而这些骑兵自然不善于守城,这让负责防守城墙的魏安大为头疼。 敌军的报复行动如此迅速,魏安原先料想敌军急速赶来,一定是一支以骑兵为主的轻装部队,却没想到敌人是以重装步兵为主,而且,攻城的投石车,云梯,巨型挡箭牌,攻城撞车等等器械一应俱全,这给守城的晋军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若此时放弃守城,凭借骑兵的速度,完全可以很顺利的退回后方的东城,从而保存实力,日后再战,但城内的老百姓就惨了,敌军先前在城下损失了两千轻骑,破城之日,一定会拿老百姓出气,赵军的残暴血腥,路人皆知,血洗城池也不是不可能,而魏安不忍让这种事情发生。 此时,作为除了全力死守,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魏安下定决心,要和部下浴血厮杀,打退敌军。 敌军攻城部队发了疯似的向前进攻,而远处还有一半兵力在后面压阵,这给守城的将士造成了很大的心里压力。 看着城下敌军越聚越多,魏安果断下令,让士兵搬起石头,狠狠的砸向攻城的敌人。 顿时,城墙上的滚木礌石一齐倾斜而下,密集的‘石头雨’一时间对敌军造成了不小的杀伤,但攻城的敌军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这点损失根本不足以摧毁敌军进攻的士气。 一阵石头攻击刚过,攻城的敌军又开始了疯狂的进攻,城下竖起的巨型盾牌大大减弱了敌军受到的伤害,敌军在刀盾兵很快便顺着云梯爬上城头,隔着女墙与守城的晋军厮杀,城下负责掩护的弓箭手则躲在巨型盾牌的后面,向城墙上防守的晋军射击。 这是一场惨烈的绞肉战,一阵厮杀,敌我双方都付出巨大的伤亡,城墙上下躺满了几百具战士的尸体,而活着的士兵仍在浴血厮杀。 魏安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一连砍了十多名顺着云梯爬上来的敌军士兵,鲜血染红了战袍,更激发了魏安死战到底的决心。 “咔嚓、咔嚓。”由于年久失修,阴陵城的城门被撞的伤痕累累,抵在城门后面的木柱,也经不住长时间的撞击而发出断裂的声音。 阴陵城是座小城,城门后面并没有可供缓冲的瓮城,敌军只要撞开城门,就可以直接顺着城门冲进城池,从而和守军短兵相接。 而一旦短兵相接,兵力处于劣势的晋军将面临灭顶之灾,而全城的老百姓也难逃厄运。 此时,几十名晋军将士,紧紧的抱着即将断裂的木柱子,在作最后的努力,更有一些士兵直接用身体堵在城门后面,用血肉之躯抵挡敌军攻城撞车的攻击。 “轰轰轰……” 显然是听到了木柱断裂的声音,敌军顿时士气大震,攻城撞车更加频繁的撞击着城门。 每一次撞击都将抵在后面的晋军将士震得浑身剧痛,几个瘦弱的士兵更是被震的五内翻滚,口吐鲜血,但没有一个人后退,所有人都明白,一旦城门被攻破意味着什么。 “旅帅,旅帅,抵在城门后面的木柱都断了大半,城门快要守不住了,怎么办。”一个小兵急匆匆的奔上城墙,向魏安汇报。 魏安闻言一惊,战场厮杀声很大,对于木柱的断裂声,他站在城墙上自然是听不见的,此时,得知城门告急,心中大急。 “城门一定不能丢,你立刻通知守备大人,将所有能用上的守军全都调来,一定要将城门彻底堵死,不能放一个敌人进城。”魏安大声喝道。 “是,旅帅。”小兵闻令,立刻前去通报阴陵守备。 第二百零三章 火烧冲车 此时,阴陵守备正率领麾下士卒在城中巡逻,这也是事先和魏安等北伐军将领商量好的,由北伐军将士负责守城,阴陵原守军负责城内治安。 因为魏安觉得,即使面对强敌的疯狂攻城,但也不能放松城内的治安,尤其要提防混进城池的奸细搞破坏,况且,阴陵守军的战力并不强悍,即使守城也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 但魏安显然没有料到,敌军的攻城武器竟如此的齐全,此时,在敌军攻城器械的疯狂进攻下,城门已经岌岌可危,此时守住城池才是当务之急,毕竟,城池一旦被攻破,后果不堪设想。 阴陵守备接到魏安的要求,先是愣了一下,但当他听闻城门将要被攻陷时,便立刻同意率领麾下全部士卒增援城门。 到达城门的阴陵守军,接替了早已疲惫不堪的北伐军将士,众士卒在阴陵守备的指挥下,找来了更多的木柱子,将城门抵的严严实实。 敌军攻城的冲撞车仍在不停的撞击城门,但一时之间肯定是无法攻破城门了,守城将士的一颗心,顿时安定了不少。 站在城墙上的魏安,挥舞大刀将一个个试图踏上城墙的敌军,硬生生的砍落城下,周围的守军也都全力作战,没有一个人胆怯,更没有一个人后退。 在守城晋军的全力阻击下,攻城的敌军锋芒越来越弱,喊杀声也小了不少。 借着刚砍杀完一名敌军的空档,魏安探出女墙向下一看,城下的敌军仍密密麻麻,尤其是举着盾牌的刀盾兵最多。 攻城冲车的两边至少各有十多名敌军士兵在用力的操作冲车撞向城门,在这些冲车兵的身旁,是两倍多专门保护他们的巨盾兵,这些巨盾兵二人一组,举起足以遮挡三、四人的巨型盾牌保护在冲车兵的周围。 “盾牌真是够大的。”魏安嘴角一抹冷笑,冷不防一支利箭从脸颊掠过,惊了一身的冷汗。 “必须尽快解决城下的冲车,再这么一直撞下去,阴陵城本就残破的城门就要被撞散架了。” 魏安下定决心,转身抱起一截粗大的滚木,向城下的冲车砸了下去,滚木砸在了一块巨型盾牌上,顿时这块巨盾被击得粉碎,盾牌下的三名敌兵自然也一命呜呼。 但很快后面便有士兵替补上去,魏安接连砸碎了好几块巨盾,都被敌军很快的替补上去。 敌军巨盾是木质的,攻城冲车也是木质的,只能用火攻才能凑效,魏安不是没想到火攻,但阴陵城的城门,也是用厚重的木头做成的,万一用火攻,大火烧起来,除了能烧掉敌军的攻城冲车和巨盾,也能一并将阴陵城的城门也一起烧成灰烬。 一旦阴陵城的城门被大火烧成灰烬,城门也就不攻自破了,但若不用火攻,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其它对付冲车的办法,任由敌军冲车这么一直撞下去,城门早晚也要被撞开。 此时,唯一的方法便是可以控制大火,让其只烧敌军的冲车,而不烧阴陵城的城门,但大火无情又怎么会听从人的意愿,魏安想到这里不禁感觉好笑。 “咔嚓,咔嚓……”城门再次发出木头断裂的声音。 这一次由于战场厮杀声音小了些,魏安和许多守城的将士都听到了。 “大哥,城门就要被撞开了,怎么办。”王三看向魏安焦急的问道。 “还能怎么办,堵住城门,跟他们拼了。”雷暴一脸的杀气,此时,他的浑身上下都被鲜血染红了,看上去杀的很过瘾。 “敌军兵力占优,只怕堵不住啊!”魏安摇了摇头。 此时,结拜的四位兄弟,都围绕在魏安的周围,一起商议如何解决掉敌军的攻城冲车。 见魏安连连摇头,铁牛眼睛一亮,大吼道:“大哥,不如放一把大火,烧死他娘的。” “对,铁牛兄说的对,放火烧。”雷暴、赵武、王三异口同声。 “嘿嘿嘿。”铁牛被夸高兴的笑了起来。 魏安嘴角微微一笑,轻轻摇头道:“火攻自然可以烧掉敌军的冲车,但一定会把城门也一起烧成灰烬。” “对啊!老牛这一把火岂不连城门也一起烧了,哎呀!幸好有大哥提醒,要不这阴陵城就守不住了。”铁牛摸着脑袋连连懊悔。 “既然不能用火烧,那么可不可以用水呢?”一直默不作声的赵武开口建议道。 “你小子还想用水将敌军淹死,做梦呢?你铁牛哥想不出好的主意,你就更不行了。”铁牛闻言,对着赵武一阵数落。 雷暴、王三也是连连摇头,毕竟,城下是一片平地,而且面前极大,用水淹那得多少水。 赵武瞪了铁牛一眼,回头看向魏安,解释道:“大哥,我的意思是用滚汤的热水浇在敌军的身上,即便对敌人的杀伤效果不好,但水会让地面湿滑,敌军攻城的士兵脚下打滑,便不太能用上太多力气。” “哦。”雷暴等人一听,顿时觉得有些道理,让敌军脚下打滑,攻城冲车的威力便会减弱不少。 魏安轻轻摇了摇头,这条策略确实可以减弱敌军冲车的威力,但却无法彻底摧毁敌军的冲车,只是延缓敌军的破城时间而已。 火攻不行,水攻也不行,那么水火共用该如何呢?克火者水也,水可以灭火,可以浇灭一切燃烧的火焰。 魏安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条可以控制火的妙计。 “铁牛,你带一拨人准备火攻,赵武,你带一拨人,去城下取水,城头上,城门后面都要准备,快去。”魏安大声下令。 铁牛、赵武一愣,随即答应道:“是,大哥。” 虽然,他们想不明白魏安的用意是什么,但他们知道,自己的大哥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此时,趁着北伐军魏安等人商量事情的机会,数十名敌军精锐士兵爬上了城头,十多人围成一团背靠背向守城的晋军士卒发起进攻。 敌军精锐士兵既然爬上了城墙便没了退路,一个个如亡命之徒般厮杀,竟然挡住了守军数倍兵力的反扑。 “雷暴、王三,将爬上城墙的敌军扔下城去。”魏安大声令道。 “大哥,放心。”雷暴、王三说完,转身信步走向敌军,这仅仅十多名精锐士兵如何是雷暴、王三的对手,一眨眼的工夫,十多人就被雷暴、王三二人,一枪一个挑落城下。 没过多久,铁牛准备的火攻物资便摆在了魏安的面前。 “大哥,总该告诉我们这水火的用处!”铁牛心下好奇,忍不住问道。 “待会你就知道了。”魏安淡然一笑,卖起了关子。 “大哥,水来了。”赵武带着一众士兵,抱着几十缸水迈上了城头。 魏安点了点头,问道:“城门后面的水准备好了没有。 赵武一听,大声道“大哥放心,全都摆在城门后面了,那些阴陵守军都抱着水缸抵在城门上呢?” “好,这就好了。”魏安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下令道:“铁牛,放火。” 铁牛闻言一愣,摆手道:“大哥,这城门要是被烧了,可不赖我。” “放心,这不还有水吗?”魏安没好气的斥了一句。 铁牛眼珠一转,似乎明白了什么,大声道:“将士们,放火。” 顿时,几十名士兵将浇上火油的草料点燃了,一齐向城下的攻城冲车扔去,一团团火球落在了城下敌军的冲车和巨盾上,炙热的火焰很快就将巨盾和冲车点燃。 盾牌下的敌军士兵受不了这灼人的热浪,纷纷丢弃巨盾向后躲避,跑的慢的或被火焰直接砸中的士兵则很快被大火吞噬,一命呜呼。 站在远处压阵的敌军主将张举,见前锋久久不能攻克阴陵城,心下大怒,正准备增兵,突然看到城门口燃起的大火,心中不禁一阵冷笑。 “晋军真是愚蠢,以为一把火烧了我军的冲车便没事了,岂不知大火也可一并将城门烧掉。”张举说着看向身旁的几名部将。 “将军,不如将前军撤回,待城门化为灰烬之时,我军再进攻。”一名部将建议道。 “说的不错,待城门化为灰烬之时,我军直接从城门攻进城去。”张举嘴角抽搐,狠狠道:“进城之后,本将要血洗阴陵城。” “传令前军,退兵。” “铛铛铛……”一阵清脆的铜锣声从敌军之中传出。 “大哥,敌军鸣金,难道是要退兵。”王三看着魏安一脸的疑惑。 王三话音刚落,攻城的敌军便如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了几十架云梯安静的靠在城墙上。 城下敌军丢下的尸体足有上千,各种破碎的盾牌和遮箭巨盾零零星星的散落城下。 “奇怪,敌军此时兵力占优,不增兵反而退兵,是何道理。”魏安蹙眉,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城下敌军冲车的火焰越烧越旺,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铁牛大惊道:“大哥,大火越烧越旺了,快要烧到城门了。” 魏安向下一看,冲车已经完全被大火包围了,火焰正在向城门移动,要不了多久城门就会被点燃。 看着即将被点燃的城门,魏安似乎明白了一些,敢情敌军主将在等城门被烧成灰烬再进攻,那样的话,攻进城池就容易多了。 第二百零四章 迂回袭敌 “果然像狐狸一样狡猾。”魏安淡然一笑,抱起身后的一截滚木,对着城下的冲车就是一击。 “咔嚓,咔嚓……咚。” 虽然冲车的主体是一段很粗的树干,但经过大火的焚烧已经变得不堪一击,此时,在一截滚木的打击下,从中间断为两截。 冲车断为两截,自然也就失去了使用的价值,敌军也就不能用它撞击城门了。 “倒水,快些将城下的大火浇灭。”魏安大声下令。 “哗哗哗……” 赵武带着几十名士兵,将几十缸满满的凉水被先后浇到城下的冲车周围。 “呲呲呲呲……” 水克火,在如此多的凉水的浇灌下,城下敌军冲车的火焰很快便被扑灭,只有几缕青烟还在缓缓的冒着。 扑灭了大火,魏安抬眼看向远处的敌军,心下在想,敌军主将见此会有何感想,只怕是怒气填胸,咬牙跺脚啊!想着想着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敌军的退兵让守城的晋军有了足够的喘息时间,魏安决定抓紧这宝贵的时间整顿战备。 “赵武,你继续带一拨人,将这些空了的大缸装满水运到此处,雷暴、铁牛,你们负责将靠在城墙上的敌军云梯,全都弄到城里来,王三,你带一拨人清点守城物资情况,不够的立刻补上,快去。” “是,大哥。”四人异口同声,说完立刻前去准备。 晋军将士在如火如荼的积极备战,而远处的敌军主将张举却是一肚子的火,他原本将大军撤下,是为了等待阴陵城门被大火吞噬,此时,见大火被浇灭,阴陵城门安然无恙,心中怎能不怒。 不仅自己的目的没有达到,而且,刚才的退兵给了守城晋军喘息的机会,尤其,自己带来的攻城武器,大都损耗或成了晋军的战利品。 见一架架云梯被晋军拽进城池,张举胸口的一股怒气久久不能平息。 “我军攻城器械还有多少,云梯还有几架。”张举回头看向一名部将。 “回将军,攻城器械主要集中在前军,如今全军只有三十架云梯、二十块挡箭牌和不足十辆霹雳车。” 张举闻言,大怒道:“怎么只有这些,攻城冲车为何全军只有一辆。” “将军,此事不怪末将啊!”那名部将立刻跪下,解释道:“将军要求全军急行,能带这么多,末将已经尽了全力,大军剩下的攻城器械还在路上,半个时辰内一定能赶到。” “哼。”张举用鼻子斥了一声,抬头看向阴陵城,眼神里满是无尽的怒火。 虽然没有亲眼看见自己的儿子战死,但从桃武那满是是血的情况看,多半也假不了,而且,通过这场攻城的较量,张举也意识到,对面的晋军是一支战力很强的军队,自己儿子死在他们的手里也是极有可能的,胸中的怒火顿时又燃烧了起来。 “将军,前军也累了,不如等上半个时辰,待后面的攻城器械到达再攻城不迟。”另一名部将建议道。 张举是一刻都不愿意等,早一刻破城,便可早些为自己的儿子报仇,但对面晋军守城颇为顽强,没有大量的攻城重器,只怕大军要损失惨重,所有,尽管张举不愿意等,但也不得不听从部将的建议,耐心等候。 就在此时,赵国中路军统帅桃豹,已经率领他的主力军团离开当涂,缓缓向阴陵逼来。 为了保护后方的粮草,桃豹的四万主力大军,已经留下一万防守当涂,正在向阴陵赶来的是三万主力人马。 而北伐军统帅韩潜的动作明显快了许多,此时,韩潜率领的两万主力军团,已经到达阴陵南门外十里处,传令兵快马加鞭向城内通报。 “大哥,我军二万主力已经抵达南门外,城外敌军不过一万人马,主力一进城,我军便可发起反击。”铁牛回城内搬运石块,得知这个好消息,便迫不及待的告诉魏安。 魏安闻言也是心中一喜,北伐军主力抵达阴陵,无疑是宣告敌军攻城彻底的无望,但从另一个角度想,这何尝不是歼敌的良机。 思索片刻,魏安决定向师傅韩潜提议,完全吃掉城外的近万敌军,以彻底打击敌军的士气。 “铁牛,王三,你们还记得城外通向北门的两条小路吗?”魏安问道。 “当然记得,昨日刚走过的路,哪能这么快就忘了。” “那就好,你二人立刻到南门外,告诉主将敌军的情况,建议主将走两侧的小路,迂回到敌军的后方,争取全歼这支敌军,快去。”魏安令道。 “是,大哥。”王三、铁牛闻令,立刻转身前往南门。 到了南门外,王三、铁牛迎上前去,将敌我双方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了北伐军主将韩潜。 韩潜思虑片刻,觉得魏安的提议甚好,于是,下令道:“秦勇,你率领亲兵营七百人马立刻进城增援,一定要在我主力大军合围敌军前,守住城池。” “将军放心,秦勇誓与阴陵共存亡。”亲兵营校尉秦勇大喝一声,带着亲兵营七百余将士奔入阴陵城。 “陈雄,你领一万人马与铁牛,从左边小路迂回至敌军后方,本将与王三走右边小路,此战,一定要打出我北伐军的气势。” “将军放心,敌军一万人马跑不掉了。”陈雄信心十足的应道。 韩潜点了点头,大声道:“大军出发,合围敌军。” 在王三和铁牛的带领下,韩潜与副将各领一万人马,分两路向敌军的背后杀去。 “攻城器械怎么还没运到。”半个时辰还未到,敌军主将张举已经等得急不可耐了。 “将军,多等等!晋军据城而守,我军强攻损失就太大了。” “是啊!将军,晋军守城颇为顽强,我军强攻很难破城。” 几名部将看出了张举心中的焦躁,连忙劝道。 “等,要等到何时。”张举闻言大怒,他恨不得立刻攻下城池,屠尽城内所有百姓为战死的儿子报仇,一个等字大大激怒了他。 几名部下见主将张举发怒,皆低着头沉默不言。 张举瞪视诸将一眼,回头看向前方的阴陵城,蹙眉想起了对策,此时,用来撞击城门的冲车,已经被晋军一把大火烧成了木炭。 没了冲车该如何撞破城门呢?士兵的血肉之躯自然是不可能撞开城门的,霹雳车也不大可能将厚重的城门砸开。 可恨,唯一的冲车居然被晋军一把火烧成了木炭,张举心里恨恨的想着,突然恍然大悟,自言自语道:“火烧,火烧城门,哈哈哈!” 第二百零五章 冲车再现 “诸将听令,立刻准备草木等易燃之物,准备攻城。”张举对着手下诸将大声下令道。 “是,将军。”诸将闻令,立刻转身前去准备。 “难道只有你们晋军会用火攻吗?”张举嘴角抽搐,眼中杀气弥漫。 草木易燃之物准备起来甚是方便,很快便准备完毕,张举精选麾下三百士兵,专门负责携带这些易燃物,同时让五百刀盾兵负责保护他们。 一切准备就绪,张举拔出佩剑,向前用力一挥,暴吼道:“攻城,杀……” 顿时,近十辆霹雳车将一块块巨石砸向阴陵城墙,紧接着六千名步兵咆哮着向阴陵城杀去。 由于经过一场血战,前军五千人马已经损失了近一千人,战力出现下降,所以张举让从后军抽调二千人马与前军一起攻城,此时,他仍带着三千人马在远处观战。 面对敌军更加疯狂的进攻,守城的晋军做好了死战的准备,此时,北伐军亲兵营校尉秦勇已经率领七百精锐士卒登上了阴陵城头。 有了这支精锐生力军的强势加入,守城的压力大大减小,尤其,将士们听说主力大军已经向敌军后方迂回,更是卯足了劲,下定决心一定要死死拖住敌军。 按照职位,魏安身为亲兵营左旅都尉是秦勇的下属,理应听从秦勇的号令,但秦勇在魏安面前从来不摆长官的架子,他明白魏安的才能十倍于己,又是主将的关门弟子,只是因为年轻、资历浅,所以才屈居自己之下。 魏安从小就和秦勇混熟了,在秦勇面前自然也没有下级见上级的压迫感,而是直接分配起了任务。 由于麾下将士,经过几场厮杀,只剩下二百余人,魏安决定亲自带领这二百余将士死守阴陵城门上方的城门楼附近。 秦勇带领亲兵营七百将士防守敌军进攻较弱的右侧城墙,而两千多北伐军骑兵将士则负责防守敌军进攻激烈的左侧城墙,阴陵原守军依旧守在城门后方,以防万一。 任务分配完毕,各军将领立刻率领自己的部下,守在自己的阵位上,迎接敌军的进攻。 由于敌军兵力增加到六千人,进攻的锋芒更加锐利,不时的有少量士兵登上城墙与守城的晋军短兵相接,战斗可谓异常激烈。 尤其是三百多负责焚烧城门的士兵,分成十波分别在五十名刀盾兵的掩护下,向城门缓缓逼来,给本就残破不堪的城门带来了不小的威胁。 看着这些抱着柴火的士兵向城门涌来,魏安倒不是太紧张,他早就料到敌军一定会现学现卖,放火焚烧城门,所以早就准备好了足够的消防用水。 “大哥,敌军抱着柴火涌到城下,这是要放火烧城门啊!哈哈哈!”雷暴朗声笑道,显然他并不惧怕,因为身旁就是满满的一缸水,足以浇灭任何大火。 “还是大哥有先见之明,料到敌军会用火攻,早早的准备了这么多的水。”赵武对魏安大加赞赏,先前的种种疑惑,此时终于找到了答案。 魏安被兄弟夸赞,心中甚为得意,嘴角微微一笑,轻声下令道:“你们听好了,待敌军走到城下便立刻用水攻,将敌军浇成落汤鸡。” “大哥放心,一定让他们的柴火点不着。”雷暴大声保证,赵武也肯定的点了点头。 第一波缓缓到达城门下方的敌军,卸下背上的柴火,堆在城门处准备放火。 见此情景,魏安嘴角淡然一笑,大声道:“倒水。” “哗啦啦,哗啦啦……” 十几缸凉水顿时倾泻而下,虽然敌军有盾牌遮挡,但盾牌只能挡箭,如何能遮挡住无色无形的水。 只见倒下的水全都打在了敌军的盾牌上,溅起的水花洒在了敌军士兵的身上,堆放在城门口的柴火自然也未能幸免,全都打湿了。 被水打湿的柴火还如何点的着,敌军士兵试了许久,急得直骂娘,但柴火却始终点不着,无奈之下只好缓缓退去,魏安与众将士趁机用弓箭和石头杀伤了十多名敌人。 第一波敌人刚走,第二波敌人又带着柴火逼近城门下,魏安与众将士故技重施,再次挫败敌军的企图。 紧接着,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第六波、第七波、一直到第八波,都被魏安轻松的挫败了,但此时,城墙上大缸中的水已经全部用完了,而敌军的第九波队伍又涌到了城下,形势顿时变得危急起来。 “大哥,没水了。”雷暴连续看了几个大缸,焦急的喊道。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去城内找水啊。”魏安随口一句玩笑。 此时,在城门的后面还有好多水,之所以把水放在这里,一是,城墙上太多放不下,二是可以利用装满水的水缸抵住城门,增加城门的防御力,三是,万一城门真的烧起来了,可以和城上的水配合,从背面灭火。 “大哥,敌军已经过来了,现在去找水,肯定来不及了。”雷暴是个粗汉子,显然没有看出魏安在开玩笑。 魏安看着雷暴惊讶的眼神,不禁觉得好笑,忙正色道:“不用找了,去把城下的备用水源取来即可。” “备用水源。”雷暴还不明白。 “雷暴哥,城门后面还有几十缸水,大哥的意思是从那里取水,这样肯定来得及。”这些水都是赵武负责运来的,他自然知道城门后面有水。 “你不早说,害的你哥哥虚惊一场。”雷暴没好气的的瞪了赵武一眼,骂骂咧咧的走下城去。 赵武摇了摇头,带着几十名部下跟在铁牛的身后向城下走去。 待他们将几十缸水运上城头的时候,敌军第九波士卒已经成功的将柴火点燃了,好在火苗不是很大,还没有烧旺。 “哎呦,都烧起来了,哈哈!”雷暴大笑着,将怀里的满满一缸水浇到城下。 “呲呲呲呲……” 大火刚刚烧着,便被浇了一缸冷水,效果可想而知。 看着好不容易点着的柴火,再次被浇灭,敌军主将张举气的直咬牙,他早就料到晋军会用水灭火,所以准备了大量的柴火。 而且将三百士兵分成十波,一波一波的连续进攻,但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守城的晋军竟然准备了如此多的水,这太不合常理了。 一定是晋军早就料到自己要用火攻,否则不可能刻意准备这么多水,张举暗暗的点了点头。 很快第十波士兵也退了回来,看着前方城门外堆的满满的柴火,张举心中郁闷到了极点。 此时,攻城的六千将士还在浴血鏖战,但却丝毫没有攻破城墙的迹象,张举暗暗叹道:“晋军如此顽强,难怪以亮儿的武力都不能冲出重围,哎!” 张举想到儿子张亮,顿时心中悲伤起来,但很快便由哀转怒,发誓要攻破阴陵城。 “将军,我军攻城器械已经赶到,就在后面。”一名部将突然打断了张举的思路。 张举闻言,转身向后一看,一大批主力攻城器械就在眼前,仅冲车就有二辆,霹雳车十多辆,遮箭巨盾、云梯就更多了。 三百多士兵,带着这批主力器械的到来,大大增强了张举攻破阴陵城的信息,应该说,在张举的心中,攻破城池已经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传令全军,准备攻城。”张举大声下令。 顿时,三千多,早已养精蓄锐的士兵开始整队集结,很快便整顿完毕。 “杀进阴陵,男女老幼,一个不留。”张举挥剑大吼。 敌军最后的三千人马,咆哮着向阴陵城杀来,其主将张举带着亲兵卫队也跟在后面一起冲锋。 敌军正在攻城的六千人马,本就给守城的晋军造成了极大的压力,此时,远处压阵的三千生力军又咆哮着杀来,这让守城的晋军心中不禁有些发虚。 但一想到,北伐军主力二万人马,已经快要迂回到敌军的后方,守城的将士又不禁有些亢奋。 “大哥,敌军全部冲上来了,这下可以好好的大杀一阵了。”雷暴咬着牙,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杀光他们,让他们有来无回。”赵武也大声给众将士打气。 “一定要在我军主力合围敌军之前,全力守住城池。”魏安大声向周围的士兵下达了死命令。 “旅帅,敌军冲车。”一名眼尖的士兵似乎发现了什么。 魏安抬头向前方望去,不禁大吃一惊,敌军不知何时居然又冒出了许多攻城的器械,一辆巨大的冲车正在加速向城门冲来,速度越来越快。 魏安很清楚,若是让这么大的冲车,以如此快的速度撞向城门,只需一击,城门便会被撞开。 必须要让敌军的冲车减速,魏安看了看身旁的水缸,大声下令道:“把这些水缸都仍到城下,要快。” 众士兵闻令,立刻将所有的水缸都扔到了城下,几十个水缸顿时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魏安还不放心,又将一截粗树干扔在了城门正下方。 很快敌军的冲车已经冲至城下,由于有水缸碎片和粗树干的阻挡,冲车的速度瞬间减了下来,攻城兵移开障碍后,才将冲车推至城门。 趁着这个功夫,城门上方的魏安等人用石头和箭支,好好的招呼了一下进攻中的敌军,给敌军造成了不少的损失。 第二百零六章 合围而击 “轰轰轰……” 敌军的冲车开始撞击城门,更多的云梯架在了城墙上,城下敌军的弓箭手躲在巨盾后面,向城墙上持续放箭。 魏安与守城的将士,都能很直观的感觉到敌军攻势的强大,至少比先前大了一倍。 这最后冲上来的虽然只有三千敌军,但他们一直在远处养精蓄锐,况且又有了这么多的攻城器械,战力倍增也就不奇怪了。 “大哥,敌军已经攻上城墙。”雷暴指着右侧,大声吼道。 魏安抬头一看,右侧已经有几十名凶悍的敌军爬上了城墙,亲兵营校尉秦勇正带着直属队,奋力的与攻上城墙的敌兵厮杀,鲜血很快便染红了秦勇的战袍。 “右侧只有秦校尉的七百士兵,压力太大,雷暴,你带一百人随我杀过去,赵武你带着剩下的一百人守在这里。” “大哥放心,我一定不让敌军攻破城门。”赵武信誓旦旦的保证。 “嗯。”魏安嗯了一声,带领雷暴和一百将士,向城门右侧攻上城墙的敌兵杀去。 “去死。”一名向魏安冲过来的敌兵,被魏安轻而易举的斩杀。 “吃我一枪。”雷暴不甘示弱,手起枪落将一名敌兵挑下城墙。 二人刀枪并举,冲在最前面,厮杀一阵子,便将攻上城墙的敌兵斩杀干净,但敌军攻势甚猛,往往刚杀退这边的敌兵,旁边的敌兵又顺着云梯攻上了城墙,魏安与将士们奋力死战,也只能勉强守住城墙。 敌军主将张举久经沙场,眼光自然毒辣,从守城晋军的状态,便可判断出此时的晋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击鼓,晋军快要坚持不住了。”张举大喊一声,亲自拿起鼓锤,用力的击打军鼓。 “咚咚咚……” 巨大的鼓声极大的鼓舞了敌军的士气,敌军攻城顿时更加疯狂,左侧城墙也出现了敌军的身影。 此时的城墙已经处于半攻破状态,敌军不时的迈上城墙与守军厮杀,而后守军奋力厮杀将敌军赶下城去,城墙总的来说,还掌握在晋军的手中。 但这种状态持续不了多久了,随着越来越多的敌军士兵攻上城墙,守城晋军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很快敌军士兵便在城墙上站稳了脚跟,无论守军如何奋力厮杀,始终不能将敌军全部赶下城墙。 “轰隆……”随着一声巨响,厚重的城门被撞开了,紧接着城下传来了敌军士兵亢奋的喊杀声。 “糟了,城下只有不足五百名战力低下的阴陵守军,只怕坚持不了多久了。”魏安心下大急,城门被撞开等于是宣告城池被攻破。 “大哥,我军主力怎么还没迂回到敌军后方,主力再不出现,阴陵城就完了。”雷暴抱怨了起来。 魏安强作镇定,大喝道:“将士们,我军主力就在前方,再坚持一会,一定要打退敌人。” “你们几个,过去击鼓。”魏安拽了几名身材粗壮的士兵,下令道。 “咚咚咚……” 顿时,阴陵城墙上也响起了震耳的鼓声,守军的士气也跟着大震。 “哈哈哈哈!死到临头了,击鼓又有何用。”敌军主将张举快要笑翻了。 “将军,晋军此时击鼓,是否是他们的援兵到了,要向我军发起反击啊!”一名部将蹙眉道。 “不可能,一定是虚张声势,想吓唬我军。”张举摇了摇头,恶狠狠的瞪着前方的阴陵城,大声吼道:“全军,立刻杀进阴陵城,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咚咚咚……”张举的话音还没落,远处便传来了沉闷的鼓声。 “将军,鼓声,好像在我军后方。”说话的部将,满脸的恐慌。 张举和诸将闻言,侧身向后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只见远处沙尘漫天,两支近万人马的大军正在急速赶来,从阵型可以看出是晋军。 “将军,晋军杀来了。” “晋军怎么会从北边杀过来,不可能,这不可能。”张举满脸惊诧。 “将军,快撤!趁着晋军两支人马还没有汇合,从中间杀过去。”一名部将建议道。 张举眉头一皱,沉声道:“只怕已经来不及了,不如杀进阴陵,凭城据守,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将军,我军士气已泄,只怕不行啊!” 张举回身一看,正在攻城的士兵已经失去了斗志,不时的有士兵向后退却,而守城的晋军却是士气大震,越杀越欢了。 看着渐渐败退的士兵,张举轻轻闭上了眼睛,他明白大势已去,晋军从后方出现,摆明了是要围歼自己,一万劲卒只怕都要血洒疆场了。 “都怪本将报仇心切,孤军深入,连累诸位了。”张举突然莫名的后悔,若是与桃豹的主力一同进军,就不会陷入绝境了。 “将军,不要这么说,我军全力冲杀,一定可以突出重围。” “将军,退兵,突围!” 张举抬头恶狠狠的瞪视阴陵城,大声道:“退兵,突围。” “铛铛铛铛……” 敌军敲起了退兵的铜锣,顿时,本就士气全无的赵军士卒,立刻如潮水般向后退却,生怕跑得慢丢了性命。 “大哥,敌军退了。”见敌军如潮水般退却,雷暴兴奋的吼了起来。 魏安轻舒了一口气,点头道:“幸好我军主力及时赶到,否则阴陵城被攻破,大哥就成罪人了。” “大哥严重了,若不如此,怎能全歼敌军,看,我军两支人马已经汇合,敌军跑不掉了。”赵武指着远方,面露喜色。 此时,亲兵营校尉秦勇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见了魏安,大声道:“敌军如丧家之犬,何不出城一战,与主力一同歼敌。” 魏安闻言,点头道:“不错,我军正当出城一战,与主力一同歼敌。”顿了顿,见秦勇走路一瘸一拐,便问道:“秦校尉,你的腿没事!” “没事,只是被蚊子咬了一口,不过,走路不太方便,率军出城作战,就靠你了。” “放心,一定全歼敌军。”魏安自信满满的拍了拍胸脯,朗声下令道:“所有将士,立刻出城,围歼敌军。” 城门已被敌军的冲车撞碎,此时,伤痕累累的冲车、潮湿的柴火、敌军丢下的尸体都堆在城门的出口,魏安率领将士们踏过敌人的尸体向城外冲杀。 第二百零七章 破军剑舞 经过一场惨烈的攻城战,赵军损失兵力近三千,此时,张举集结剩下的七千人马,飞蛾扑火般向包围而来的北伐军主力冲去,试图撕开一个口子,夺路而逃。 而北伐军两支人马已经汇合,岂会轻易让张举得逞。 “杀……” 很快北伐军主力便和张举的七千人马混战在一起,刀枪相交、人马相撞、惨烈的厮杀声让大地为之震颤。 张举兵力毕竟处于弱势,而且经过了长时间的攻城战,士卒受伤较多,刚一交战便处于下风。 “张举,还不下马受降。”多年不见,韩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昔日的对手。 “韩潜,是你。”张举一脸惊诧,虽然他已经得知韩潜起兵增援淮南郡,但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张举,你已经无路可走,快快下马投降。”韩潜再次喝道。 张举额头青筋爆出,大怒道:“韩潜匹夫,你休想。”说完举枪向刺向韩潜。 韩潜不敢怠慢,挥刀与之大战,几十回合之内,二人居然不分胜负,但周围晋军却将张举的部下杀伤了大半,形势对张举越来越不利。 “杀……” 两军激战正酣,魏安带着城内近三千兵马也加入了战团,形势顿时对张举更加不利。 “杀,去死。”魏安尽情挥舞大刀,在敌军之中来回厮杀,一脸砍翻了十几名敌军士兵,身后的兄弟也跟着大开杀戒。 此时,整个北伐军将士都杀红眼了,也顾不得队形,只管奋力向前厮杀。 战场一时变得混乱起来,敌我双方绞成一团,从远处看,已经分不清哪里是敌军,哪里是北伐军。 奋力厮杀可以快速杀敌,但却把队形搞乱了,原本严谨的包围阵型,此时已经漏洞百出。 张举久经沙场,自然看出了这点,见北伐军阵型已乱,虚刺一枪逼退韩潜,而后调转马头,策马一路逃窜,十几名护卫亲兵紧紧跟随。 对于沿途碰上的晋军小兵,张举举枪便刺,一阵厮杀,居然让他杀开了一条血路。 韩潜身为北伐军主将,在这两军厮杀的关键时刻,要留下了指挥全局,自然不能单骑前去追赶张举。 而魏安和部下正杀得过瘾,根本没有看到逃跑的张举,但还是有一些晋军将士在后追赶。 张举突出重围,向后一看,身边只有十多名亲兵跟随自己,其余的将士都还陷在重围,心中不禁又是一阵愧疚。 但北伐军一支近百人的队伍就要杀过来了,张举没有时间过多伤感,带着十多名亲兵策马狂奔。 追兵越追越近,眼看就要追上了,就在这时,张举的护卫亲兵放弃逃跑,勒马返回与北伐军追兵厮杀。 一阵毫无悬念的厮杀,护卫亲兵全部战死,但敌军主将张举却已经跑远了,再也追之不上。 “去死。”魏安大喝一声,挥舞大刀将最后一名敌军斩杀,至此,张举麾下的一万大军全军覆没。 而北伐军也付出了三千多士兵的生命,仅骑兵就损失一千人,亲兵营则剩下六百余人,其中魏安的左旅不足二百人。 唯一没有损失的是战马,此时,通过缴获敌军的战马,北伐军战马总数已达六千匹,比出发时的四千匹整整多了二千匹。 此时,北伐军骑兵只剩下二千人,算上亲兵营的六百多将士和各营军官的坐骑,战马仍然多出三千余匹,这多余的三千余匹战马,自然是要编入军中的。 直接让三千步兵骑上战马或许不是难事,但要成为真正的骑兵,则是要经过严格训练的,人对战马的灵活驾驭总需要一个过程。 此时,大战在即,自然是没有这个时间,所以韩潜只得临时将三千步兵转化为骑马步兵,即骑上战马行军,作战时下马步战,以此节省士兵行军时消耗的体力,让步兵有更多的体力作战。 ········· 落荒而逃的赵将张举一口气跑了十多里,见后面已经没了追兵,便停下来喘口气,顺便养养马力。 谁知战马刚刚停下,左侧一处土丘后面便陆续冒出了三骑人马,张举大惊,以为是晋军大队追兵赶来了,正准备策马逃跑,眼角余光却见那三骑人马也是大惊失色,其中一人身形颇为熟悉,让他不禁有一种亲切感。 张举注目正视来骑,不禁心头一喜,颤声道:“亮儿,你没死。” 没错,来人正是张举的儿子张亮,他在阴陵城下被魏安俘虏,本是被关押在阴陵城的大牢中,有三十名士兵负责看守,但张举攻城之时,城门岌岌可危,阴陵守备便只留下两名士兵负责看守,剩下的士兵都被调往城门。 而早先随着难民混入阴陵城的七八名赵军斥候,得知这一情况,便毅然杀人大牢救出张亮,而后抢了战马,从只有五六人守卫的东门冲出城池,出城之时,晋军两名弓箭手在城墙上持续放箭,七八名士兵损失大半,只剩下两名士兵与张亮逃出城池。 见前方浑身是血的将军叫自己亮儿,张亮心中一颤,连忙迎上前去,下马哭诉道:“爹,孩儿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张举亦下马扶起张亮,安慰道:“起来,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爹,你为何浑身是血。”张亮见自己的亲爹如此狼狈,其实也猜出了个大概。 张举自然没有隐瞒自己儿子的意思,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出来,说完便问张亮是如何被晋军俘虏的。 张亮也将自己的遭遇如实的告知父亲,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什么,桃武竟敢如此。”张举得知自己的儿子是因为被桃武欺骗,才被晋军俘虏的,心中大怒,顿了顿,点头道:“怪不得那日,他言辞躲闪,原来是心中有鬼。” 张亮见父亲大怒,蹙眉问道:“爹要攻打阴陵,桃豹父子可有阻拦。” “只是反对了一句,并无太大的阻拦。”张举轻声说道。 张亮闻言,嘴角一抹冷笑,阴声道:“桃豹早就知道韩潜的二万主力大军已经抵达东城,却放任爹独自领兵先行,似乎有借刀杀人之意。” “我儿为何会如此想,桃豹与爹皆是王上麾下大将,多年来并无嫌隙,桃豹没有出此阴招的理由。”张举摇了摇头,但面容却颇为惊疑。 张亮心里对桃武怀恨在心,自然是故意诋毁桃豹父子,见父亲不信,忙分析道:“爹与桃豹虽然没有嫌隙,但近几年,爹的声威越来越盛,越来越受到王上的青睐,此次南征,王上就曾考虑让爹做中军统帅,桃豹心里能舒服,只怕早就对爹心怀记恨了。” “应该不会!我儿想多了。”张举仍是摇头,但似乎更信了一点。 “爹,防人之心不可无,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对桃豹还是提防点比较好。” “桃豹为全军主将,爹只是个副将,屈居人下,如何提防。” 张亮见父亲对桃豹似乎起了疑心,轻声道:“暂时避开桃豹,走小路回淮北。” “为何回去,爹还要回营复命呢?”张举更加惊疑。 “万万不能回营,爹麾下的一万大军已经全军覆没,这时候回去向桃豹复命,桃豹只需一个作战不力,损兵折将的罪名,便可将爹斩于阵前。” 张举闻言,心中一惊,损失一万大军,完全是自己的冲动造成的,确实够斩首的罪名,可是就算躲开了桃豹,回到邺城,石虎也不会轻饶了他。 “一万大军全军覆没,王上那里只怕也没法交代。”张举叹了口气。 张亮闻言,眼睛一亮,轻声道:“只要爹将罪名推到桃豹身上即可,桃豹明知晋军主力离阴陵不远,却下令让爹率领大军孤军深入,致使一万大军被晋军重兵围困,这都是桃豹的过错,与爹无关。” “好,我儿言之有理,我们立刻返回淮北。”张举当机立断,准备先返回淮河以北,再作打算。 父子二人正准备上马,却突然想到不远处还有两名士兵,而这两名士兵是桃豹派往阴陵的斥候,自然不可能跟着自己返回淮河以北的,而留下他们则会暴露自己行踪。 张举思虑片刻,眼中杀机一闪,向自己的儿子使了个眼色,张亮会意,伸手摸向腰间的匕首。 “你们两个过来。”张亮喊了一句。 两名士兵见张亮招呼自己,忙下马奔了过来。 待他们走进,张举与张亮突然同时拔出匕首,猛的刺进了两名士兵的心脏。 “我们救了你,为何!”一名士兵垂死之际,疑惑和不甘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张亮。 他们冒死救出张亮,本是为了立功,却没想到功没立成,却死在了救的人手里,心中的那份不甘和痛苦实在难以言表。 看着眼前口吐鲜血的士兵,张亮心中掠过一丝怜悯,蹙眉道:“兄弟,对不住了,我也是情非得已。” 说完猛一用力,将匕首插的更深,眼前士兵身子猛的一颤,大口吐血,昏死过去。 拔出匕首,父子二人对视一眼,上马沿小路向北疾驰。 第二百零八章 敌疲我逸 在阴陵城下,连续取得两场比较大的胜利,这大大鼓舞了晋军的士气,此时,整个阴陵城的军民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韩潜率领北伐军主力凯旋进城之时,夹道欢迎的百姓绵延整个街道,不少百姓将家中仅有的鸡蛋、酒肉拿出来慰劳打了胜仗的将士,更有不少百姓嚷着要参军。 老百姓的热情拥护,让整个北伐军将士的心里都暖洋洋的,有了这些如亲人一样的百姓的支持,所有北伐军将士都下定决心,一定打跑侵略的敌人,让老百姓都能有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 大军进城之后,第一件事自然是找到住处,但阴陵城池很小,城内人口不过几千户,进城的大军有两万多,这大大超过了阴陵百姓的数量。 城中废弃的军营也只能容纳数千人,对于规模达两万的大军,是无论如何也塞不下的,而韩潜又严令北伐军不得扰民,不得住在老百姓的家里。 此时,唯一的住处便是废弃军营外面的空地了,这片空地长期无人过问,已经长满了一人多高的杂草,里面蛇鼠颇多。 清理空地杂草之时,不少士兵都被毒蛇咬伤了,好在救治及时,没有一个士兵因为被蛇咬而丧命。 清理完杂草,搭上帐篷之后,两万大军便安顿了下来了,长途行军本就疲乏,又在城下和敌军血战了一场,此时,疲惫不堪的士兵大多都钻进帐篷呼呼大睡。 韩潜谢绝了阴陵守备安排的豪华住处,带领校尉以上军官,以及亲兵营的将士入住魏安所在的废弃军营。 安顿好一切,天色也渐渐暗淡了,吃完晚饭,韩潜召集各军将校,在中军帐中商议军情,魏安也在一旁。 “报,前方急报。”帐外传来了斥候的大喊声。 顿时,所有将士都是心头一紧,紧张的看向大帐入口。 斥候喘着粗气,大步走进大帐,单膝抱拳道。“将军,敌军主力已到城外二十里。” “来得这么快。”韩潜眉头微蹙,瞪视斥候道:“敌军有多少人马。” “黑压压的一片,估计不下三万。” 韩潜闻言,沉默片刻,看向斥候道:“再探。” “是,将军。”斥候抱拳退出帐外。 “三万大军,一定是桃豹的主力了。” “我军两万有余,依托城墙,阻挡桃豹的三万主力完全可行。” “桃豹麾下主力皆为精锐,战力在我军之上,三万大军等同于我军五万。” “精锐又如何,我军刚到阴陵便全歼了敌军的一万精锐,所谓精锐,不过如此。” 帐中诸将一时大声讨论了起来,但主将韩潜却是一直闭目不言,他在思考敌军的意图。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桃豹主力傍晚到达城外二十里,是否会在夜间攻城,自己是否应该叫醒正在休息的士兵防守城墙。 士兵经过长途的行军,和阴陵城下的一场血战都很疲劳了,好好休息一晚补充体力是十分必要的,但万一敌军夜间攻城就麻烦了。 “报,前线急报。”韩潜正在犹豫,帐外又传来了急报。 “敌军动向如何。”斥候刚一进帐,韩潜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斥候抱拳急道:“将军,敌军主力已到城外十五里。” “再探。”韩潜说完,长吁了一口气。 “将军,敌军已到成为十五里,看样子要直接攻打城池。” “是啊!我军当立即集结兵马,上城驻守,若是等敌军兵临城下就来不及了。” 两名部将建议韩潜立即集结兵马,准备迎敌。 韩潜摇了摇头,淡然道:“将士们都很疲乏了,让他们多睡一会儿,本将总觉得敌军今夜不会攻城。” “万一敌军攻城,不就晚了,将军还是早作准备。” “末将以为,可以将大军分成三波,轮流守城,以防万一。” 韩潜摇了摇头,似乎还是觉得不妥,若敌军并未攻城,让七千大军白白苦守一夜,第二日敌军真的攻城时,这七千士兵,便会因为疲劳而失去大半战斗力。 “报,前方急报。” 顿时,帐中诸将更加紧张,越是到了关键的时刻,诸将的心越敏感。 “将军,敌军主力已在城外十里处扎营。”斥候跑进大帐,抱拳急道。 “你看清楚了,敌军真的扎营了。”韩潜急切的问道。 “回将军,看清了,帐篷绵延数里,火把将半边天都照亮了。” “这就好。”韩潜微微松了一口气,下令道:“再探,一定要严密监视敌军的一举一动,随时来报。” “是。”斥候抱拳退出大帐。 “将军,看样子敌军是打算休息一夜,明日一早攻城。”陈雄分析道。 韩潜点了点头,肯定道:“不错,桃豹大军远道而来,休息一日之后,必然攻打阴陵城,诸将早些回去歇息,养足了精神,明日迎战敌军。” “末将告退。”诸将依次离开大帐。 诸将走后,一直不曾做声的魏安,看着韩潜,淡然道:“师傅,敌军远道而来,就这么让他们安静的休息一日,岂不便宜了他们。” “哦,你到底想说什么,别拐弯抹角了。”韩潜有些不耐烦。 “骚扰敌军,不让其好好的睡觉。”魏安淡然一笑。 韩潜眉头一挑,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疲敌之计,具体说说。” 魏安见韩潜对自己的提议感兴趣,连忙附耳道:“师傅,我们可以这样……” “好,妙计,你立刻前去准备,记住,一定要小心。”韩潜答应了魏安的请求。 魏安走后,韩潜派一千士兵驻守城墙,虽然桃豹主力大军已经扎营,似乎没有夜间攻城的打算,但他还是有一点不放心,毕竟,对方有三万大军,大意不得。 ················ 阴陵城外十里处,扎下营盘的桃豹主力大军已经安顿下来,士兵大半已进入帐篷休息,少数骑兵在营盘周围来回巡逻。 中军大帐中桃豹正襟危坐,虎目瞪视诸将,摆出一副统兵大将该有的威严,而帐下部将则大都一脸苦闷的蹙着眉头。 对于张举军团的覆灭,他们大都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有些恐慌,这已经是第二次战败了。 如果说,桃武、张亮的两千人马被围歼,只是让他们感到意外,损失了进攻的锐气,那么,张举军团的一万人马被围歼,则彻底让他们震惊,军心甚至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第二百零九章 劫营速战 桃豹心里又何尝不是郁闷无比,十多年来,再次与北伐军接触便连败两场,这是何等的耻辱。 尤其是张举军团,整整一万人马居然这么快就被全歼了,连一个活着逃回去的都没有,想了解一下是如何战败的都不行。 但根据多年作战的经验,桃豹判断一定是北伐军的主力倾巢而出,并且在阴陵城周围设下了埋伏,而张举急于报仇闯入了北伐军的埋伏圈,从而遭到围歼。 也就是说,十几年前的老对手韩潜,已经率领主力抵达了阴陵城,如此快的行军速度让桃豹震惊不已。 看着帐下诸将的神情明显比前几日萎靡了不少,桃豹心里大为恼火,大敌当前,若是做将军的都垂头丧气,那么士兵还怎么打仗。 “诸位将军,我军不就是打了一场败仗吗?胜败乃兵家常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桃豹故作轻松的说道。 “将军,整整一万将士,一天的工夫就没了,晋军战力不容小觑。”一名部将说完一脸的凝重。 毕竟,张举统领的一万大军是精兵,就算遇到了晋军的主力,凭借一万大军的雄厚战力和张举的老练指挥,就算战败也不至于全军覆没才对,而事实证明,一万大军确实全军覆没了,这让他们惊疑晋军的战力究竟如何。 见部将一副恐惧的神情,桃豹大怒,呵斥道:“哼,这就吓破胆了,为将者,马革裹尸幸也,有何惧哉。” 帐下部将见桃豹发怒,立刻坐直身体,抖擞精神。 桃豹身旁一直不曾言语的桃武,见父亲发怒,侧身颔首道:“爹,孩儿亲身领教过晋军的战力,相比我军还差了一截,只是孩儿太过轻敌,一时大意中了晋军的诡计,所有才吃了败仗。” “请教公子,张将军统兵多年,谨慎持重,麾下一万大军皆是精锐,又是如何全军覆没的呢?”一名部将抱拳请教道。 “一点拙见,担不起请教二字。”桃武抱拳回礼,客气一句,解释道:“张将军之子张亮与在下是兄弟,前几日战死阴陵城下,张将军闻之极为悲伤,不听在下再三劝告,硬要连夜起兵前去攻打阴陵,行军之前士卒已经疲劳,一路行军又是如此的快捷,只怕到了阴陵城下早已疲惫不堪,而晋军据守城池以逸待劳,自然占尽优势,最主要的是张将军悲伤过度,方寸已乱,没了平日的谨慎和持重,战败也就理所当然了。” 看着桃武分析的比较合理,桃豹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接着补充道:“我儿所说不错,只是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晋国北伐军的主力已经抵达阴陵,没有两三倍的兵力优势,晋军绝不可能全歼我一万大军。” 见桃豹父子分析的很合理,帐中诸将皆认可的点了点头,脸上的惊疑神色也舒缓了不少。 桃豹见帐下诸将自信了不少,心中一颗大石头顿时放下了。 他站起身来,满脸自信的鼓舞道:“诸将是否还记得,出征之时,我军一日之日连续攻破晋军几座城池,四座,晋军的战力不过如此,诸将休息一日,明日一早,一鼓作气攻下阴陵,为战死的一万将士报仇。” “明日一早,攻下阴陵。”帐中诸将意气风发。 桃豹点了点头,手一挥,诸将依次退出大帐外。 诸将走后,帐中只剩下桃豹和桃武两父子,桃武向帐外看了一眼,确定诸将都走远了,才小声道:“爹,您打算如何向王上交代。” 桃豹一愣,疑道:“交代什么。” “一万大军全军覆没,这么大的事,不能隐瞒不报!”桃武说道。 “这么大的事,自然是瞒不了王上的,军报早就写好了,在这。”桃豹说着,将几案上的军报交给了桃武。 桃武接过军报,轻轻打开,仔细阅读了一遍,连连摇头道:“爹,万万不能这么写啊!” “为何,爹写错了么。”桃豹问道。 桃武心中大急道:“爹,张举将军已经战死,所谓死无对证,爹何不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张举的头上,况且,也确实是张举不听爹的劝告,才有此大败,让一个死人顶下所有罪责,何乐而不为呢?” 桃豹闻言觉得有理,淡然道:“那好,你帮爹重新写一份!爹累了一天了,先回后帐休息。”说完起身走向后帐。 “是,爹,您先歇着!”桃武目送桃豹离开,而后跪坐在几案上写起了军报,报中捏造事实,将所有的脏水全部泼在了张举的身上。 写好之后,立刻派快马将信件连夜送往邺城。 阴陵城北门内,魏安率领二百士兵正在做最后的准备,这两百士兵是从亲兵营六七百人中挑选出来的,全是力气大的壮士。 这些士兵被分成四组,每组五十人,分别由雷暴、赵武、王三、铁牛四人统领,他们的使命也很简单,那就是出城骚扰敌人,不让敌人睡上安稳觉。 为此,魏安特意从全城搜集了一百张大鼓,这些大鼓自然不能很大,要能够很好的绑在马背上,还不能影响士兵的正常驾驭。 这些大鼓被绑在马鞍的前方,下面垫了厚厚的棉被,以防止磨伤战马的皮肤。 为了准备这些大鼓,魏安可是费了不少力,军中、百姓的家里、甚至有一些还是现做的新鼓,但即使这样,也只是凑齐了一百张大鼓,二百士兵也只能是两人一个。 “将士们,都准备好了吗?”魏安大声问道。 “准备好了。”众士兵异口同声。 魏安见将士们都准备好了,微微点了点头,大声提醒道:“将士们,我们的任务是骚扰敌人,不让敌人睡安稳觉,不是和敌人打仗,所以,一定不要和敌人纠缠,尽量离敌军远一些,最少也要五百步。” “五百步,这么远,那多不过瘾。”铁牛大声喊道。 魏安瞪视铁牛,训斥道:“想过瘾,回家找婆娘去,打仗不是儿戏,等你过瘾了,小命就没了。” “哈哈哈!”经魏安这么一说,众将士都大笑了起来。 铁牛也害臊的挠了挠头,讪讪的跟着大笑。 “将士们,出城。”魏安大手一挥,率领二百将士缓缓出城。 出城之后,魏安让雷暴、赵武带队骚扰敌军大营的东侧,魏安则带着王三、铁牛在敌军营盘的西侧骚扰敌军。 另外,每一个方向的两组队伍要互相配合,时而分开,时而汇合,互相掩护,互相配合,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彻底把敌军玩懵。 到了桃豹大营西侧的一块空地,魏安看着前方绵延数里的帐篷和星星点点的火把,大感壮观。 大营外面来回奔走的巡逻骑兵距离自己只有不足一千步,但有夜色的掩护,敌军巡逻骑兵根本看不到处于暗处的魏安等人,而魏安却可以将敌军巡逻兵的位置看的清清楚楚。 “大哥,击鼓!手都痒了。”铁牛小说说道。 魏安点了点头,大声下令道:“将士们,击鼓。” “咚咚咚……” 五十张大鼓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震得魏安连忙用手捂着耳朵,而前方的敌军巡逻兵则显得极为慌乱,他们勒住马匹,慌张的看向鼓声传来的方向,而后连忙策马返回大营。 敌军大营的白色帐篷里,也瞬间窜出了密密麻麻的黑点,黑点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到处乱窜,很显然敌军以为晋军劫营,正在在快速的集结人马。 “大哥,你看,敌军被吓得屁股尿流到处乱窜呢?哈哈!”铁牛打了一阵鼓,将鼓锤交给士兵,笑着说道。 “五十张大鼓一齐敲响,敌军一定以为我军主力劫营,能不害怕吗?”王三说道。 魏安嘴角淡然一笑,轻声道:“你们两个别光顾着高兴了,待会敌军冲过来时,你们分两路后退,王三,你带五十士兵向北,铁牛,你跟我向南撤退。” “大哥放心,这里的地形我们都熟悉了,肯定玩死他们。”铁牛大声道。 “今晚绝对不让他们睡上安稳觉,困死他们。”王三接着补充。 魏安看向前方,叮嘱道:“你们记住,千万不可轻敌,要和敌军保持足够的距离,别大意了。” “是,大哥放心。”二人异口同声。 “外面发生何事,为何如此嘈杂。”正在中军帐中休息的桃豹,被帐外乱哄哄的嘈杂声吵醒,心中一时惊疑不定。 “将军,不好了,晋军劫营。”一名亲兵连忙跑进中军帐通知桃豹。 桃豹闻言大惊,立刻从塌上弹起,瞪着双眼,急问道:“晋军人马多少,已经到了何处。” “天太黑,看不清敌军人马,从鼓声判断,晋军至少有数万人马,已经到了我军大营西侧。” “什么,数万人马。”桃豹惊得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定了定神,自言自语道:“晋军主力只有数万人马,看来韩潜是倾巢出动,来者不善啊!” “立刻集结全军人马,准备迎敌。”桃豹说完,立刻取下旁边架子上的铠甲,慌忙穿上。 第二百一十章 震丧敌胆 桃豹全是披挂,慌忙走出中军大帐,抬眼一看,整个营地都乱糟糟的,各军各营的将士正在集结,好多将士都没来得及穿上铠甲,只是拿了一件兵器便慌忙的进入队列。 大营西侧的鼓声还在持续不断的响着,桃豹凝目注视鼓声传来的方向,却看不到一个晋军的影子,就连喊杀声都不曾听见。 桃豹心头疑惑了一下,很快便判断晋军还在远处,距离自己的大营还有段距离,这正是自己调兵遣将的好机会。 “将军,前锋营集结完毕,是否出战。” “将军,第一军集结完毕,可以出战。” 几位部将集结完队伍,抱拳向桃豹请战。 桃豹蹙眉沉吟片刻,下令道:“第一军立刻出击,挡住敌军,本将集结主力随后就到。” “得令。”第一军军主抱拳离开。 紧接着三千大军从桃豹的大营蜂拥而出,大喊着向鼓声传来的方向杀去,而大营中的桃豹则催促部将快速集结人马。 ··············· “大哥,敌军杀来了,好家伙,至少有三千多人马。” “大哥,我们撤!” 铁牛、王三二人见敌军已经冲来,轻声说道。 魏安看了正在擂鼓的将士一眼,下令道:“将士们,两人一组立刻换马。” 顿时,鼓声骤停,五十名正在擂鼓的士兵,与身旁正在休息的士兵,互换了战马。 由于擂鼓是项体力活,擂久了胳膊肯定酸痛,所以魏安准备了双倍的士兵轮流擂鼓,此时敌军已经出击,而魏安麾下正在擂鼓的将士也已经累了,所以,魏安决定此时替换,待替换完成后,敌军已经距离自己五百步了。 “王三,你立刻率领五十士兵向北走,边走边擂鼓,大概走二里路,听到大哥这边鼓声一响,你便停止击鼓,记住了。” “大哥放心,我去了。”王三转身带着五十士兵,边击鼓边向北后退,而魏安则悄悄的带领铁牛和另外五十名士兵向南而行。 敌军追了一阵,见鼓声始终在前方,但却无论多么努力的追赶,就是看不到晋军的影子,一时感到十分诧异,但鼓声就在前方,好奇心促使他们不断向前方追赶。 见敌军已经跟在王三的屁股后面追了大约二里地,魏安觉得时机成熟,大声下令道:“将士们,击鼓,吸引敌军。” “咚咚咚……” 魏安这边鼓声一响,王三率领的队伍便立刻停止击鼓。 “前方的鼓声不见了,后方却又响起了鼓声,怎么回事。”敌军军官深深的蹙起了眉头。 “军主,不会是鬼魂在击鼓!”一名士兵颤颤巍巍的说道。 “混帐,哪儿来的鬼魂,一定是晋军搞得鬼。”敌军军官呵斥了部下,调转马头向魏安所在的位置奔了过来。 ········· “大哥,你看,敌军过来了。”铁牛显得很是乐呵。 魏安抬头瞥了一眼,见敌军正举着火把向自己所在的方向逼来,淡然道:“敌军还远着呢?除了擂鼓的将士,剩下的都歇歇着!” 说完躺在马背上眯起了眼睛。 铁牛见魏安眯起了眼睛,挠了挠头也躺在马背上睡了起来。 可这种情况,哪里睡得着,铁牛看了看天,轻声问道:“大哥,想嫂子没。” 魏安一怔,睁眼瞪视铁牛,呵斥道:“你胡扯啥呢?” “嘿嘿,大哥一定被俺说中心事了,想嫂子了。”铁牛厚着脸皮道。 魏安身旁的五十名士卒只有几个,是当初勇士队的成员,大多数的将士都没见过王灵,见铁牛说起,忙八卦的问道:“队正,旅帅的夫人长啥样。” 铁牛一见有人感兴趣,立马来了精神,眉飞色舞的讲了起来,把王灵说得如天仙一般迷人,尽管鼓声很大,但还是掩盖不了铁牛那大嗓门。 沙场寂寞,空虚难耐,魏安也懒得呵斥铁牛了,倒是顺着铁牛的话语,回想起了和王灵在一起的日子,那日在山寨救下她时,在火光下,她是如此的美丽动人,至今想起,都让魏安禁不住砰然心动。 魏安有一个特点,只要一想到女人,嘴角就会不自觉的露出甜蜜的笑意,此时,他笑的很甜。 “旅帅,敌军据此已经不足五百步了。”一名士兵大声提醒。 “停止击鼓,后退。”魏安嘴角笑容戛然而止,大声下令。 顿时鼓声停息,五十名士兵在魏安的率领下向后撤退。 “咚咚咚……” 魏安刚刚撤退,身后便传来了鼓声,显然击鼓的是王三所率领的一组人马。 敌军顿时懵了,鼓声在不知不觉间又到了大军的后方,而他们连晋军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军主,鼓声瞬间又到了我军的后方,不会有鬼!” “住嘴。”军官呵斥了一句。 “军主,就在今日,张举将军的一万主力便是战死于此,一定是他们的冤魂在击鼓。” “一万将士的冤魂,心有不甘,军主,此地不宜久留。” 由于始终见不到晋军的影子,天色又暗淡,一阵冷风吹过,所有的敌军都感到毛骨悚然。 敌军军官顿时眉头蹙成了疙瘩,惊疑不定的看着四周,思索片刻,颤声道:“退军,全军撤退。” “全军撤退,全军撤退。”传令兵将命令依次向下传达。 三千敌军本就被这诡异的鼓声吓坏了,听到撤退命令时,一个个急着向后退却,毫无阵型可言。 ········ “大哥,敌军撤退了。”铁牛大声喊道。 魏安回头一看,敌军正乱作一团,向大营方向撤退,看上去好像吃了败仗一样。 这让魏安不禁蹙起了眉头,敌军这是在玩什么,不就是打了几下鼓吗?就被吓成这样。 一阵冷风吹过,魏安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夜色如此暗淡阴冷,本将让人毛骨悚然,再加上忽南忽北的诡异鼓声,还真是挺吓人的。 魏安想到这里,嘴角淡然一笑,下令道:“击鼓,追击敌军。” “咚咚咚……” 五十名将士边击鼓边向敌军追去。 三千敌军见身后的鼓声越来越近,更加恐慌,脚下的步子更快了,阵型顿时更加混乱。 第二百一十一章 敌军自乱 敌军大营西侧,桃豹的主力大军已经集结完毕,正准备向前增援,却见先前出击的三千人马正在溃散,远处的鼓声也是越来越近。 这让桃豹大感惊讶,整整三千大军,刚一出击便溃不成军,晋军出动的兵力一定不少。 “将军,溃败的士兵会冲散主力大军的阵型,怎么办。”一名部将急道。 桃豹心里很清楚,前方溃散的士兵正全速向大营方向奔来,要是不让他们停下来,主力大军的阵型一定被冲散,而一旦主力阵型大乱,晋军便可势如破竹,彻底击溃自己的主力大军。 “传令,让他们立刻停下。”桃豹大吼道。 顿时一支近百人的队伍冲上前去,大声呼喊让溃散的队伍立刻停下,但三千士卒正在慌乱中,根本不听号令,甚至将前去传令的士兵冲倒在地。 见号令根本不起作用,而溃散的兵马已经很近了,桃豹心中大怒,大声下令道:“弓箭手准备。” “将军,三思啊!”一名部将心有不忍。 桃豹眉头微蹙,愣了片刻,大声道:“放箭。” “嗖嗖嗖……” 一阵箭雨急袭,前方溃散而来的士兵纷纷中箭倒地,一片哭爹那娘的叫喊声从溃兵中传来。 溃兵见大营方向的友军部队连续放箭,心中大惊,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惊恐的看着前方。 见溃兵停下脚步,桃豹立刻令道:“停。”顿时,弓弩立即停射。 溃散士兵的军主见部下被自己人射伤,心中大惊,连忙让部下留在原地,独自一人策马奔至桃豹身前。 “晋军有多少人马,竟然让尔等溃不成军。”不等这名军主开口,桃豹大声质问了起来。 这名军主猛的一怔,抱拳道:“回将军,末将全力追击,并未发现晋军的影子,只是这鼓声太过诡异,似乎并非人之所为。” “非人之所为,难不成是鬼魂干的,哼!”桃豹大声呵斥。 说完抬头看向远处,见溃散士兵的身后并无晋军追来,只能听到进攻的鼓声,心下也是暗暗心惊,但他预感到一定是晋军在捣鬼。 “鼓声如何诡异。”桃豹问道。 这名军主如实将鼓声忽南忽北的情况告诉了桃豹,并说出可能是张举麾下的一万士卒的冤魂在击鼓。 “愚蠢,这分明是晋军的两支队伍,在南北两处击鼓。”桃豹爆瞪圆眼,大怒道:“身为一军之主,这点判断能力都没有,以鬼魂扰乱军心,该当何罪。” “末将该死,请将军给末将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末将一定生擒装神弄鬼的晋军。”这名军主抱拳请罪道。 “好,本将就给你这个机会,你立前去生擒捣乱的晋军,本将倒要看看他们在搞什么名堂。”桃豹大声下令道。 “是,将军。”第一军军主遵令,率领没有受伤的二千多人马,向鼓声所在的方向奔去,而那些受伤的将士则留在大营救治。 第一军走后,桃豹深深的蹙起了眉头,他不明白晋军在搞什么名堂,只是击鼓却不进攻,这里面一定有重大的阴谋。 “咚咚咚……” 桃豹还在思索,但身后又响起了鼓声,听声音的大小和方向,应该来自大营的东侧。 “将军,不好了,大营东边也传来了进攻的鼓声。”一名小兵急忙跑过来向桃豹汇报。 桃豹心头一惊,大呼道:“糟了,中了晋军的声东击西之计。” “是啊!将军,晋军先用鼓声将我军主力吸引到大营西侧,而他们真正的进攻方向却是我大营的东侧,是声东击西之计。”一名部将呼和道。 “传令,后军变前军,前军变后军,向大营东侧进军。”桃豹当机立断,下令向大营东侧,鼓声传来的方向进军。 顿时,桃豹麾下近三万兵马,调转方向向雷暴、赵武所在的位置杀了过去。 “大哥,敌军又杀回来了。”铁牛看着汹涌而来的近三千敌人,大声说道。 “大哥,我们该撤了。”已经和魏安汇合的王三,开口说道。 魏安淡然一笑,打趣道:“敌军刚才自相残杀,看得过瘾不。” “过瘾,实在是过瘾。”铁牛、王三异口同声。 “想不想再看他们自相残杀一次。”魏安吊起了二人的胃口。 “当然想了,大哥,你有办法。”铁牛迫不及待的问道。 魏安嘴角一抹轻笑,招呼王三,附耳道:“你带一组人马可以这样,记住了。” “大哥放心,王三一定完成任务。”王三一脸自信的答应了魏安,说完带着一组士兵边击鼓边向北方退去。 铁牛一看急了,忙问道:“大哥,啥办法,说说!” “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魏安故意卖起了关子。 铁牛还要再问,魏安摆了摆手,下令道:“击鼓,撤退。” 顿时,五十名士兵在魏安、铁牛的率领下向南方撤退,一路上,铁牛多次询问,可魏安就是不回答,这也是为了故意捏他的性子。 后面追赶的敌军,果然如魏安所料,分两路分别向他和王三所在的方向分别追去,而这正好给了魏安设计让他们自相残杀的机会。 魏安率领队伍向南行了不足五里,便绕了个圈开始向北撤退,而王三则相反,开始向南撤退。 两路人马越来越近,很快,前方出现了隐隐约约的火把光亮。 铁牛一见大惊,大声道:“大哥,前方有火光,我们被敌人包围了。” 魏安淡然一笑,轻声道:“这正是大哥让敌军两支人马自相残杀的计谋,还没看出来吗?” 铁牛一拍脑袋,大悟道:“我想起来了,前方有一处隐蔽的岔道,我们只要从岔道离开即可,而敌军的两支人马突然遭遇,必然厮杀起来,大哥好计谋。” 很快王三所率的一组人马与魏安的人马汇合了,而两支追赶的敌军也到了千步之外。 “将士们,用力击鼓,大声喊杀。”魏安为了营造与敌厮杀的气氛,大声下令道。 “咚咚咚……杀杀杀……” 顿时鼓声更加激烈,喊杀声也突然响起。 两支追赶的敌军见前方的火光越来越近,以为快要追上晋军了,心下正自得意,此时又见鼓声急促,喊杀声大起,心中更加确定前方的火把处一定是晋军的部队。 “将士们,冲上去,杀……”两支敌军的指挥官同时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顿时,两支敌军大喊着,加速向前冲去。 魏安见时机已经成熟,与铁牛、王三对视一眼,轻声道:“停止击鼓,撤退。” 顿时,一百名士兵跟在魏安的身后撤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岔道,进入岔道之后,魏安命令队伍稍事休息,而他自己则带着王三、铁牛在路口看起了热闹。 “杀……” 两支敌军队伍的前锋都是骑兵,冲刺起来速度很快,很快便厮杀在了一起,当他们的长枪刺进对方的身体时,便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对,眼前的敌军明明就是自己人,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已经杀死或者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但后面的士兵并不清楚前面发生的一切,仍旧冲上前去厮杀,他们的指挥官也在后面,声嘶力竭的指挥士兵向前进攻。 这一幕惨烈的厮杀,让躲在远处的魏安等人大感过瘾,铁牛睁着一双大眼,目不转睛的看着敌军自相残杀,生怕错过了一丝细节。 王三也带着别样的笑意看向敌军,并不时的回头与魏安对视几眼。 “大哥,太过瘾了。”铁牛激动的伸出拳头锤击着地面。 王三也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还是大哥厉害,别人一定想不到这么好的主意。” 魏安被夸,淡然一笑,轻声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别打了,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两支队伍厮杀了一阵,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终于缓过神来。 敌军军主怒视麾下的一名校尉,大声斥道:“混帐,让你分兵追敌,为何向老子进攻。” 那名校尉自然感到很冤枉,大声解释道:“军主,末将确实一路沿着鼓声追赶,不知怎的就和军主撞在了一起。” 敌军军主闻言,没有再责备部下,他看着地上哀嚎的部下,蹙起了眉头,这一夜,真是够背的,先是被主将桃豹射杀了一阵,至少伤亡了三百部下,如今,又在这里自相残杀一阵,这股子郁闷着实让他有些发狂。 “军主,刚才一场误会,我军伤亡了近两百人,其中阵亡四十多人。”一名下属统计完伤亡,抱拳汇报道。 “什么,伤亡这么大。”敌军军主有些不敢相信,他说完向四周看了几眼,暗叹道:“晋军跑哪儿去了,真是邪门了。” “军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一名部将看着满地的伤兵,蹙眉请示道。 敌军军主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四周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是,军主。”数千敌军举着火把,在鼓声消失位置的四周仔细的寻找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二章 洞若观火 “大哥,你真是太厉害了,就这么略施小计就把敌军玩得团团转,一场大战,敌军至少伤亡了数百人。”虽然敌军已经停止了自相残杀,但铁牛仍旧很兴奋。 魏安闻言,点了点头,嘴角淡然一笑,心里却和铁牛一样,早已乐开了花。 “大哥,你看,有几个敌军士兵向我们这边走过来了。”王三捏着嗓子,小声说道。 魏安抬头一看,前方有五六名敌军士兵,举着火把正在向自己所在的位置走来,距离已经不足五十步。 “撤退,你们先撤。”魏安小声下达命令。 王三、铁牛立刻带着一百士兵沿着小路悄悄撤退,魏安观察了一阵,见敌军已经逼近岔道的入口,便跨上战马悄悄离去。 “军主,这里有一处岔道。”一名士兵首先发现了隐蔽的岔路口。 敌军军主闻言,立刻策马奔了过来,只见眼前一片茂密的草丛后有一条蜿蜒的小路,心中顿时一惊,大悟道:“原来晋军从这条小路跑了。” “军主,你看,附近的草丛都趴下了,晋军刚才一定在此歇息。”一名举着火把的士兵,指着被晋军坐趴了的草丛,大声说道。 敌军军主闻言,顿时气得牙根直痒痒,晋军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宿营,不用说,刚才自己与部下自相残杀的糗事,一定都被晋军当笑话看了。 “可恶的晋军,本将一定将你们碎尸万段。”敌军军主攥紧拳头,恶狠狠的咆哮了起来。 “军主,晋军坐过的草丛还是热的,他们一定刚走不久。” “军主,这里有一堆马粪,也是热的。” 两名士兵有所发现,立刻汇报道。 敌军军主闻言,嘴角一抹狠笑,大声下令道:“全军追击,驾……”说完第一个策马追了上去。 两千多部下除了一百多伤兵留在原地,其余人马都加速沿着小路向前追去。 赵军大营东侧,主将桃豹兴师动众的调集了近三万大军,准备与劫营的晋军决战,但让桃豹失望的是,当他急匆匆集结完主力大军之时,晋军并没有进攻,而是仍在五百步以外击鼓,这让桃豹心中疑惑不已。 他试探性的让第二军军主率部下前去迎战,半个时辰后,灰头土脸的第二军将士灰溜溜的撤了回来。 看着眼前并无战损的第二军将士,桃豹不用问都知道,一定又是和第一军一样,并没有遇到晋军的影子。 “将军,末将追了好一阵子,只闻鼓声却见不到一个晋军的影子,实在是怪事。”第二军军主刚一回来便向桃豹汇报。 桃豹眉头一皱,质问道:“追了这么久,就没有一点发现吗?” “将军,末将让先锋轻骑全速追击,都不曾追上,末将在想,若果真是晋军,他们击鼓的士兵怎么会撤的这么快,连轻骑都追不上。”第二军军主一脸疑惑。 其实,桃豹也有此疑惑,要知道行军打仗,战鼓大多是固定在军阵的后方,进攻时击鼓进军而已,即使是移动的战鼓是安放在战车上的,而战车的速度怎么能和轻骑相比,绝没有追不上的道理。 桃豹当然不会知道,魏安所率的这支部队,是把战鼓绑在了马鞍的前方,而且都是个头适中的战鼓,所有士兵除了大鼓,兵器铠甲都没有携带,这大大减轻了战马的负荷,跑起来和轻骑没有多少区别。 前方的鼓声仍在不紧不慢的响起,桃豹注视着鼓声传来的方向,思虑半晌,正色道:“一定是晋军在捣鬼,只是本将还猜不出晋军的用意,诸位有何高见。” 桃豹身后的几名得力部将,互相看了几眼,其中一人抱拳说道:“将军,末将以为,晋军在装神弄鬼,是为了吓唬我军。” “哦。”桃豹应了一声,瞪了第二军军主一眼,阴声道:“你说得没错,是有不少将士被晋军的小把戏吓着了。” 第二军军主闻言,极为惭愧的低下了头,身后的不少将士都跟着低下了头。 桃豹瞥了众将士一眼,正色道:“韩潜也太小看我军了,这点小把戏就想吓着我大赵勇士,痴心妄想。” 身后几名部将闻言,都认可的点了点头,只有身旁的桃武仍眉头微蹙,好像在想着什么。 “武儿,你在想什么。”桃豹发现了有些异常的儿子。 桃武蹙眉看向桃豹,疑惑道:“爹,晋军的阴谋似乎没有这么简单,孩儿总感觉有些不对。” “哦,哪儿不对,说说看。”桃豹问道。 桃武微微打了个呵欠,突然心头一惊,看着桃豹,正色道:“爹,晋军总这么在我大营周围击鼓,我军将士如何休息,莫不是疲敌之计!” “什么,疲敌之计。”桃豹一时大惊失色,仔细一想,桃武说的确实在理,晋军这么没完没了的击鼓捣乱,数万大军如何休息。 而且,他早已下令,明日一早,攻打阴陵城,可如今士卒早已疲惫不堪,哈欠之声四起,明日一早的攻城计划肯定是要泡汤了。 “原来是疲敌之计,晋军好毒的计谋。” “将士们疲惫不堪,明日攻城必然受挫,只怕要延后几日。” 一众部将顿时大声议论了起来。 至此,桃豹已经意识到自己中计了,兴师动众的集结主力人马,难道就是为了听晋军击鼓,这完全是被晋军牵着鼻子走的节奏,一股巨大的怒意从桃豹的心中涌起。 如今,他唯一不明白的是,晋军的行动为何如此快捷,就连轻骑都追不上,至今都没有见到一个晋军士卒的影子。 这种莫名的疑惑和好奇更加让桃豹发狂,他瞪着虎目在身旁部将的脸上一一扫过,片刻停在了先锋营校尉的脸上。 先锋营校尉见主将看向自己,忙抱拳道:“将军,有何吩咐。” 桃豹点了点头,大声下令道:“带着你麾下的一千轻骑,去把捣鬼的晋军抓来,若是追不上,那就一直追下去,天总有亮的时候,天一亮自然就看到他们的真面目了。” “末将遵令。”先锋营校尉抱拳一揖,转身带领先锋营一千轻骑向鼓声传来的方向追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 千谷之岭 魏安率领一百余将士,沿着隐蔽小路一口气奔了四、五里路,回头一看,敌军的大队人马,正举着火把在后面紧紧的追赶。 “大哥,敌军追得可真紧,已经不足一千步了。”王三小声提醒道。 魏安点了点头,轻声回道:“过了前面的一块开阔地,就到了千谷岭,进了那里,敌军别想找到我们。” “大哥,你记性真好,仅仅在阴陵城周围转了一圈,就记得这么多。”铁牛突然夸起了魏安。 魏安被夸,淡然一笑,正色道:“两军交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这三样都很重要,详细了解战场地形,善加利用,这是做一名将军最基本的常识。” “呦呦呦,大哥刚坐上旅帅,就想着当将军了,不得了,俺铁牛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这么想的。”铁牛谦逊了起来。 魏安闻言,憋了铁牛一眼,鼓励道:“铁牛兄弟,只要跟着大哥,这个将军你坐定了。” “大哥,我呢?”王三似乎有些吃醋。 “王三,你的将军之位也跑不了,你们所有人,只要肯努力,都可以做将军。”魏安大声鼓舞起了士气。 “做将军,我们也能做将军。”所有士兵的激情都被调动起来了。 魏安见众将士士气高涨,趁热打铁道:“将士们,全速冲过前方的开阔地,进了千谷岭就是胜利。” “哦,冲啊!”一百多士兵你追我赶的急速向前冲去,很快便越过一片无遮无挡的开阔地,进入了地形极为复杂的千谷岭。 “军主,你看,前方的开阔地有一条黑影。” 赵军军主闻言,抬头一看,在前方的一片开阔地上,有一条黑色的影子正在向远处奔驰,很快便消失在开阔地的尽头。 尽管夜色很暗,但还是有一些微弱的月光,在别处这点月光不足以让敌军发现魏安等人的行踪,但此处有一大片光秃秃的开阔地,微弱的月光照在上面形成了反射,看上去特别亮,而魏安的队伍走在上面就很显眼了。 “晋军,一定是晋军,看你们往哪儿跑,将士们,给我追。”赵军军主下达了命令。 两千多赵军士兵闻令,加速追了上去。 千谷岭之所以叫千谷岭,是因为此处地形复杂,大大小小有数千个陡峭的山谷组成,相邻的山谷之间连接也极为复杂,杂草灌木丛生更是此处最为显着的特点。 魏安与麾下的一百余将士进入千谷岭后,为了不至于迷路,魏安决定沿着北极星的方向行走,遇到陡峭山谷拦路时,一律向右行。 紧追而来的二千多敌军士兵,举着火把进入了千谷岭,看着岔路丛生的地形不知该向何处追赶。 “军主,此处岔路太多,也不足晋军往何处去了。”一名部将说道。 赵军军主凝目扫视周围的环境,思索片刻,大声道:“分散找,你们几个往左、你们几个往右、剩下的跟我来。” 二千多赵军士卒一进千谷岭便分散寻找起来,由于战马总要排泄,一路上总会留下马粪,顺着马粪的线索,赵军将士大概摸清魏安撤退的方向。 看着后面敌军的火把还在紧紧的跟随,魏安疑惑了,要说此地地形极为复杂,敌军是如何找到自己撤退方向的呢? “大哥,敌军居然跟上了。”铁牛也有些遗憾。 “没错,敌军已经发现了我军的行踪,看来不抓住我们是死不罢休啊!”王三说着向后瞥了一眼。 魏安回头看了看身后正在缓缓追赶的敌军,蹙眉一想,疑声道:“莫不是跟着马粪找来的!” “咦,倒是有这可能。”铁牛、王三同时惊呼。 “不过,闹腾了大半夜,我们也该回阴陵城了。”王三揉了揉眼睛,建议道。 “没错,大哥,我们先回城,明日晚上接着闹腾。”铁牛完全同意王三的建议。 魏安仔细看了看周围的山谷,后悔道:“若是事先在此埋伏一支人马,一定可以重创身后的敌军,可惜了。” 王三、铁牛听了频频点头。 “王三、你立刻带领所有人马返回阴陵城,铁牛,你跟我留下。”魏安下了命令。 “大哥,一定要小心。”王三提醒了一句,带领一百多将士向阴陵城方向奔去。 铁牛见魏安单单留下自己一人,好奇道:“大哥,我们两个留下来做什么。” “先把地上的马粪捡了,然后和敌军玩猫捉老鼠的游戏。”魏安淡然一笑。 “啥?留下俺老牛就是为了捡马粪,你咋不叫王三留下。”铁牛一听捡马粪,立刻闹起了意见。 “你捡还是不捡。”魏安瞪视铁牛。 “捡就捡,有什么大不了的。”铁牛说着捡起了地上的马粪。 而魏安则牵着两匹坐骑,把他们藏在了附近的一个杂草丛生的小山谷里。 “大哥,附近的马粪都捡完了,全都塞在了老鼠洞里,敌军肯定找不到。”铁牛捡完附近的马粪,凑到了魏安的身旁。 魏安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敌军大队人马,小声道:“走,我们先躲起来。” 说完与铁牛一起,藏到了二百步开外的一处小山谷里,隔着茂密的草丛向外张望。 敌军很快就沿着马粪追了过来,当到了铁牛捡马粪的位置,便再也见不到马粪了,一个个士兵都撅着屁股在地上仔细寻找,他们哪里知道,这些马粪早已被铁牛塞到附近的老鼠洞里了。 “军主,线索断了,方圆百步内一个马粪的影子都见不到。”一名部将奔至军主的面前,汇报道。 “都仔细找过了吗?地上有无土质的松动。”赵军军主蹙眉问道,他怀疑晋军为了摆脱自己的追击,把马粪埋了起来。 “回军主,都仔细找过了,土质没有松动过的痕迹。”部将信誓旦旦的回道。 赵军军主,眉头一皱,大声道:“方圆百步找不到,那就扩大搜索范围,一定要找到晋军的去向。” 虽然一夜的折腾让他觉得即使发现晋军的行踪,也未必能追上,但他心里极度的不甘,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要继续追击。 二千多士兵们闻令,成群的向四周扩大搜索,很快便有两三名士兵接近了魏安躲藏的位置,因为有杂草的掩护,他们并没有发现躲藏起来的魏安和铁牛。 魏安和铁牛屏住了呼吸,身体压低,趴在了草丛的后面。 一名士兵率先走到了魏安前方的草丛,距离魏安只有一步之遥,只要再向前一步,便可踩在魏安的脑袋上。 但这名士兵及时停下了脚步,而后解下腰带,对着草丛打算小解。 魏安与铁牛对视一眼,二人一齐伸手,迅速抓住这名士兵的两条腿,将正准备小解的士兵拽了下来。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这名士兵已经被掐死,为了制造恐怖的气氛,魏安在其脸上留下了血爪印。 士兵尖利的惊呼自然引起了周围其它士兵的注意,离他最近的两名士兵闻声快速走了过来,看着脚下黑乎乎的小山谷,正准备下去一探究竟。 突然,魏安和铁牛各自拽住一人,将两名士兵拽了下来,与先前一样,先掐死再留下血爪印。 一连干掉三名敌军士兵,引起了不小的动静,藏身的小山谷是肯定不能呆了,魏安与铁牛一起,先将三名士兵的尸体扔到上面的显眼处,而后借着夜色躲到了一百步外的另一处小山谷,继续偷杀敌军。 半个时辰的工夫,就有十几名落单的敌军士兵被魏安和铁牛猎杀,被猎杀的士兵,无一例外的都被魏安留下了恐怖的血手印。 如此恐怖诡异的事情,让所有的敌军士兵都感到毛骨悚然,再也没有敢落单的了,而魏安和铁牛也失去了偷偷猎杀敌军的机会。 当一具具留下血手印的尸体,被抬到一起时,本就怒气填胸的赵军军主,顿时更加愤恨。 他隐隐的感到,一定是躲藏起来的晋军偷偷的猎杀了自己的部下,但天色很暗,地形又是如此的复杂,晋军还始终躲在暗处,一时之间,他找不到对付晋军的办法,只能急的干瞪眼。 “军主,不能再让将士们这么白白送死了,我们还是回营!”一名校尉劝道。 “不,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该亮了,本将倒要看看这些晋军能躲到何时。”赵军军主狠声说道。 既然赵军军主都这么说了,做属下的自然得服从,但慑于血手印的恐怖气息,所有的士兵都不敢单独搜寻,而是至少十人为一队,展开对晋军的搜索。 见赵军士兵都吓得聚在了一起,魏安和铁牛感到无比的快意,但他们却也没了偷偷猎杀敌军士兵的机会,毕竟,两个人偷偷猎杀十个士兵是一件不看能的事情。 “大哥,敌军学乖了,都聚在一起,不好下手啊!”铁牛搓了搓手掌,轻声道。 魏安淡淡一笑,轻声回道:“差不多了,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该亮了,我们该回去了。” “这就回去了。”铁牛正在兴头上,有些不想离开。 魏安拍着铁牛的肩膀,轻声道:“先回去,明日再来收拾他们。” “嗯。”铁牛应了一声,与魏安一起偷偷退往藏马的山谷,而后跨上战马向阴陵城疾奔。 第二百一十四章 持续进击 当魏安与铁牛返回阴陵城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王三、雷暴、赵武三人并没有回营帐歇息,而是在城门口焦急的等待。 “看,大哥回来了。”见魏安回来了,三人连忙迎上去。 魏安见三人累了一夜却没有回营帐休息,而是在城门口等着自己,心中一阵感慨,一股暖流流遍全身。 “雷暴、赵武,一切顺利吗?”魏安跨下战马,轻声问道。 雷暴一听,立即回道:“起初还算顺利,可后来有一支轻骑一直在后面死咬着不放,幸好我们地形熟,兜了几个圈子甩开了敌人。” 魏安听了,点头道:“哦,看来前几日,在阴陵城周围探路没有白费。” 四人听了,连连点头,他们这才明白魏安前几日,带领他们仔细探路的良苦用心。 赵武点头之余,疑惑的看向魏安,轻声问道:“听王三兄弟说,大哥让敌军自相残杀了两次,伤亡数千人?” 说完与雷暴一起注视着魏安。 魏安淡然一笑,指了指王三,摆手道:“别听那小子瞎说,没这么多,估计也就几百人而已。” 见魏安说得极为轻描淡写,仿佛举手抬足间就可以置敌人与死地,雷暴、赵武对视一眼,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还是大哥厉害,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干掉几个敌人呢?哎!”雷暴看向赵武,似乎有些后悔。 “这算什么,刚才在千谷岭,我和大哥两人徒手就干掉了十几个敌军,把敌军二千人马吓得屁股尿流,落荒而逃。”铁牛挺着胸脯,大声炫耀。 王三一听,惊讶道:“大哥,我们走后,你和铁牛干掉了十几个敌军?” 魏安点了点头,看着王三,轻声道:“是干掉了十几个落单的敌军士兵,不过敌军可没落荒而逃,铁牛和你一样,学会吹牛了。” “哈哈哈哈。”顿时五人心照不宣,都大声笑了起来。 魏安大笑了一阵,抬头看向北方,蹙眉道:“你们说,敌军三万主力大军,经我们这么一闹腾,还睡得着吗?” “折腾了一夜,估计敌军也睡不了几个时辰了。” “难说,也许此刻敌军士卒正在睡觉。” “等他们白天睡足了,晚上,我们接着闹。” 四人七嘴八舌的乱说了一通。 魏安见天色越来越亮,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四人,朗声道:“这一夜,大家干的都很好,大哥去给你们请功,累了一宿,先回去睡!”说完径直奔向韩潜的中军大帐。 此刻已经是清晨,中军大帐中,韩潜早已醒来,见魏安兴冲冲的走了进来,韩潜连忙问道:“昨夜情况如何,我军有无伤亡。” 魏安闻言,连忙将所有的情况都详细的汇报给了韩潜,就连让铁牛捡马粪的细节都不曾遗漏。 韩潜听完,心中大为振奋,连连夸赞魏安有勇有谋,倒让魏安有些不好意思。 “师傅,敌军已经疲惫不堪,正是我军出击的好时机,不如,集结主力大军出城与敌军决战。”魏安大声建议道。 “不不不。”韩潜摇了摇头,正色道:“赵军大营被你们闹了一夜,士兵疲惫战力自然下降不少,但即使这样,其战力仍不在我军之下,此时决战,鹿死谁手真的很难说,实在是太冒险了。” 魏安一听,点了点头,蹙眉问道:“那不知师傅是何打算。” 韩潜在大帐里来回的踱起了步子,思虑片刻,轻声道:“赵军被你们闹腾了一夜,今日多半不会攻城,我军正好借住这个机会加紧修补城墙,另外在城门外挖一些护城壕沟,还有守城的各种物资都需要准备,一天的时间,可以让我军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那我军就这么干等着,让敌军歇足了来攻城。”魏安似乎没有听懂韩潜的回答。 韩潜轻声一笑,解释道:“为师的意思是,我军实力还不足以和桃豹的主力决战,此时只能依托城墙与桃豹对峙,但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桃豹从容准备。” “哦,师傅有什么计划。”魏安好奇了起来。 “很简单,持续骚扰,不让赵军有喘息的机会。”韩潜自信满满的说道。 “哦,师傅的意思是,不分白天黑夜都不让桃豹有休整的机会,派小股部队骚扰他们。” “没错,夜间的骚扰任务就交给你负责,白天的队伍,为师另有安排,一定不让桃豹安安心心的在城外扎营。” 魏安算是明白了韩潜的意思,但他觉得单纯的骚扰,第一次效果一定非常好,但随着敌军的麻木,效果会一次比一次差,甚至,最后敌军将士听着鼓声都能睡着,那样的话就起不到多大的骚扰效果了。 而且,昨夜雷暴、赵武第二次扰敌,便遇到了敌军少量轻骑的追击,若不是地形熟悉就要被追上了。 “师傅,魏安觉得有一点非常重要,那就是我军应不断的变换扰敌的方法,不能一成不变,而且,可以的话,最好能够在扰敌之时,顺便歼灭敌军的小股部队,积小胜为大胜,一步步削弱敌人。”魏安神情严肃的建议道。 韩潜一听,觉得颇有道理,连忙询问具体的行动细节,而魏安则将自己想到的细节都一五一十的告诉韩潜,顺便向韩潜要了三千大军配合他在夜间的行动。 韩潜觉得魏安的计划稳妥可行,于是爽快的答应了,而且拨给魏安指挥的是刚刚临时组建的三千骑马步兵。 得到三千主力大军暂时的指挥权,魏安一时兴奋难耐,差一点就在韩潜的中军大帐跳了起来,具体交流了一阵行动的细节,魏安带着疲惫返回营帐休息。 魏安刚走不久,韩潜就将校尉以上的部将召集到中军大帐中,简单的叙述了自己的计划,部将闻言纷纷赞成。 有了诸将的支持,韩潜将麾下仅有的两千骑兵分成两波,轮流到敌军大营的四周“巡视”,并将部分骑兵的战马后方绑上树枝,这样一来,扬起的滚滚烟尘便会让敌军产生大兵压境的错觉,从而扰乱敌军的部署,给敌军造成一种紧张压迫感。 第二百一十五章 偷梁换柱 傍晚时分,赵军主将桃豹端坐在中军大帐之中,麾下部将分坐在大帐两侧,诸将的脸上,无一例外都显得极为疲惫。 自从昨夜被晋军骚扰了大半夜,还没睡几个时辰,一大清早,晋军又来捣乱,兴师动众的迎敌之后,发现只不过是虚惊一场,下午,同样闹腾了几回,如今,诸将的精神已极度疲惫,呵欠之声不时的在大帐之中响起。 桃豹很无奈的咽了一口闷气,瞟了众将一眼,沉声问道:“晋军疲敌之计,诸将有何破解之策。” 帐中诸将闻言,互相对视几眼,其中一名部将,抱拳道:“将军,末将以为后退二十里扎营比较稳妥,一来与晋军驻扎的阴陵城保持一段距离,二来,三十里的距离,大军几个时辰便可抵达,清晨出兵,中午之前便可攻城。” “是啊!后退二十里扎营比较稳妥,先养精蓄锐,而后一鼓作气,攻下阴陵。”帐中诸将对这个提议大多表示赞同,毕竟,他们已经被晋军的骚扰战术搞得太焦头烂额了,已经到了不退不行的地步。 桃豹闻言,心中很不是滋味,尽管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他也曾想过,但后退扎营意味着胆怯,意味着他桃豹怕了晋军。 而且,此前已经经历了两场失败,全军的士气都有些低落,此时若是贸然后退扎营,必然会让大军的士气更加低落,甚至冒出很多负面的流言蜚语,若是传到了好大喜功的石虎耳朵里,就更加糟糕了。 “后退扎营固然稳妥,但这意味着我军怕了晋军,对士兵的士气打击很大,只怕不妥。”桃豹委婉的拒绝了部将的建议。 诸将闻言,心中有些失望,但也无从反驳,毕竟,桃豹说得没错,后退意味着胆怯,作为军人,没人愿意被贴上胆怯的标签。 “不知将军有何良策。”一名部将直接问起了桃豹,话语之中略带质问的意味。 桃豹脸色一暗,显然略感不满,片刻之后,看着诸将,正色道:“晋军每次只派小股部队骚扰我军,最多不超过一千人马,我军也只需派出一支小部队驱赶即可,主力大军照常休息,不必理会晋军的骚扰。” “真假难辨,若是晋军主力真的劫营,我军岂不被动。”一名部将道出了心里的担忧。 “不必担心,韩潜老成持重,没有足够的把握,是不会孤注一掷与我大军决战的。”桃豹竟然有了赌徒的心态。 其实,桃豹早就作了万全的准备,除了负责驱赶晋军小部队的一小波人马,大营中始终保持着至少五千名可以随时投入战斗的士兵。 这些值勤的士兵可以在遭到真正劫营的时候,立即杀出,阻挡敌军的进犯,为主力大军的集结赢得时间。 “敌军骚扰,鼓声震天,士兵心惊肉跳,哪里还睡得着。”一名部将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这有何难,让所有士兵休息之时,将耳朵塞起来便可。”桃豹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桃武,高声说道。 虽然不是什么太好的办法,但此时却很实用,桃豹与诸将听了,连连点头,此时也只有这个办法可行了。 “传令下去,大营之中,所有士兵入睡之时,必须将耳朵塞起来,违令者一律军法处置。”桃豹大声下达了命令,说完向诸将摆了摆手。 诸将会意,抱拳退出中军大帐。 ········· 豫州山桑县的一条小路上,张举父子正在连夜赶路,周围的树丛中不时的响起猫头鹰那可怕的叫声,但这些对于征战沙场的父子俩来说,根本算不上恐怖,尸骨遍地的沙场都不怕,还会怕这些只会鸣叫的鸟兽。 “驾驾驾……” 正在父子俩边走边闲聊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赶马的声音。 这黑灯瞎火的怎么会有人和自己一样在连夜赶路,太不正常了,二人下意识的向后一看,借着朦胧的月光,一骑人马正在快速的奔来。 “是我军的信使。”张举一眼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张亮一愣,轻声道:“此人身上一定有桃豹的书信,不如截下来,看看桃豹都给王上写了什么。” “嗯。”张举点头表示同意。 二人策马躲进了小路旁边的几棵大树后,等待着信使的到来。 “呼……” 信使刚刚奔至,张亮操起一根早已准备好的树枝,猛的击向信使的额头,随着“呃”的一声,信使坠马晕死过去。 张举父子见信使晕死过去,连忙奔出,在信使的身上摸了个遍,从其胸口摸出了一封信件。 “打开看看。”张举说着,点燃手中的火把。 张亮将信件打开,放在火把附近一看,顿时大怒,信中所写皆是关于前线的军情,桃豹居然撇清了所有的责任,并添油加醋的将万余大军的损失全都归咎于张举。 “不听号令,为了抢功擅自出兵,致使近万大军全军覆没,岂有此理,桃豹竟敢如此。”张举看完也是大怒,同时也开始相信张亮先前说过的话,桃豹对自己早已心怀芥蒂,否则,怎么会如此中伤自己。 张亮见父亲大怒,看着信件,轻声道:“爹,出兵之时,桃豹分明已经同意,何谓不听号令、擅自出兵,况且,桃豹信誓旦旦随后增援,却行动缓慢,分明是见死不救,意欲借刀杀人。” “哦。”张举一听,恍然大悟,恨恨道:“既然桃豹不仁,也休怪我不义。” “爹打算如何处置。”张举问道。 张举沉吟片刻,嘴角一抹冷笑,阴声道:“当然是重新写一封,亮儿,你在这里看着信使,别让他醒来。”说完烧了书信,跨上战马向不远处的小镇行去。 不到半个时辰,张举策马返回,一下马便从怀里取出,重新写好的信件交给张亮。 张亮一看,连连点头,忙将信件叠好,重新放到信使的怀里。 原来,张举重新写的一封信,将所有的过错都加在了桃豹的身上,整个信件算得上是桃豹的请罪书了。 “亮儿,掐他人中穴。”张举看着仍在昏厥状态的信使,轻声说道。 张亮闻言,伸手在信使的人中穴掐了几下,不一会儿,信使的身躯动了一下,见信使很快便会醒来,张举父子对视一眼,悄悄牵马躲到旁边的灌木丛中。 信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见自己躺在地上,周围除了自己的坐骑,就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这让他很是不解,不自觉的挠起了脑袋。 “好好的怎么会摔在地上呢?”信使摸了摸额头,顿时额头传来了剧烈的疼痛,伸手一试居然流血了。 再一看,周围都是茂密的树木,信使顿时感觉,一定是自己赶路太快撞到树枝上了。 信使爬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走向坐骑,正准备上马,心中突然一惊,忙向自己的胸口摸去,摸了一阵,发现重要的东西还在,一颗心顿时放下了。 “驾驾驾……” 信使跨上战马,沿着既定的路线向邺城奔去。 见信使安然奔驰而去,张举父子对视一眼,嘴角同时露出了一丝奸诈的诡笑。 阴陵城北门内,天色刚一落黑,魏安便集结了昨夜执行任务的二百士兵,和韩潜临时拨给的三千骑马步兵。 为了能够彻底歼灭敌军的小股部队,魏安将埋伏的战场预设在了地形复杂的千谷岭。 并让王三和铁牛带领一百将士,以及三千骑马步兵直接前往千谷岭埋伏,而魏安自己则带着雷暴、赵武和剩下的一百士兵前往桃豹大营附近击鼓捣乱,直到把一小股敌军引进千谷岭为止。 与昨夜的漆黑相比,今晚的月色明显皎洁了许多,魏安带领一百余将士,在距离桃豹大营的一千步之外便停了下来。 “击鼓。” “咚咚咚……” 随着魏安的下令,五十面大鼓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鼓声响起之后,魏安抬头仔细观察着敌军营帐的一举一动,愕然发现敌军营帐一片安静,完全没了昨日那乱糟糟的景象。 难不成这些敌军士卒都聋了,如此震耳的鼓声都不曾听得见,魏安一时想不明白,但好在今夜的主要目的是歼灭敌军的小股部队,只要能吸引一股敌军出营帐追击即可。 “大哥,敌军轻骑出来了。”雷暴大声喊道。 魏安当然看见了,前方敌军大营西辕门,一支轻装骑兵正在汹涌奔出,向自己的方向杀来。 “将士们,我们撤。”魏安手一挥,指挥部队向千谷岭方向退去。 敌军骑兵在后追了一阵,见晋军一路奔逃,鼓声越来越小,料想已经影响不到大营将士的休息,便停了下来。 “大哥,敌军怎么不追了。”赵武感到大为惊讶。 魏安勒马回头一看,只见身后近千敌军轻骑已经停止追击,甚至准备调转马头,返回大营。 若是让他们返回大营,那么自己的歼敌计划岂不就泡汤了,魏安当然不愿意白忙活一场。 “将士们,全力击鼓。”魏安大声下令。 第二百一十六章 针锋相对 “咚咚咚……” 一阵震耳欲聋的战鼓声又响了起来。 噪声容易让人心烦,特别是在人疲劳的时候,甚至还能让人发狂,以至于丧失理智。 负责追赶的敌军将士,昨夜就被魏安闹得几乎没合眼,整个白天又接连遭到北伐军的骚扰,没有很好的休息,此时正极度疲劳,心烦意乱。 晋军的鼓声就像紧箍咒一样,让敌军将士听了很头疼,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砸碎晋军的大鼓。 “岂有此理,将士们,给我冲。”敌军校尉发狂般的下达了再次追击的命令。 近一千名敌军轻骑,抖擞精神向魏安的一百将士杀来。 见敌军汹涌杀来,魏安自然故技重施,再次率领将士们后退。这次敌军又是追了一阵子,见晋军鼓声稀少便停了下来。 魏安见敌军不追,便再次大力击鼓,如此,追追停停,很快便将敌军近千轻骑引进了预设的埋伏圈。 敌军近千轻骑刚进千谷岭,见地形太过复杂,心里顿时很是发秫,慌忙向后退去,但已经晚了,他们已经进入北伐军预设的包围圈。 “咚咚咚……” 激烈的战鼓声再次响起,不过,这次不是为了激怒敌军,而是向埋伏在周围的三千余北伐军将士传达进攻的命令。 “杀杀杀……” 埋伏在千谷岭的三千北伐军将士,闻令从各自藏身的小山谷杀出。 “可恶,中了晋军的奸计了,撤退,撤退。”敌军校尉大吼着,指挥部下突围。 近千敌军轻骑,全部调转马头意欲逃跑,而从山谷杀出的北伐军将士早已将敌军的退路堵住了。 敌军无路可逃,很快就被北伐军三千将士包围了起来,按照魏安的事先要求,三千将士全部都是重装,长枪、盾牌、强弓硬弩一样都不少,而敌军只不过是一支轻装骑兵,在如此复杂的地形上,对阵三千重装步兵没有任何胜算。 魏安策马立在一处高地上,俯视着前方正在厮杀的战场,根据战场形势的变化,不时的调整部署,层层围住意欲逃跑的敌军轻骑。 一百张大鼓发出高亢的咚咚声,激励着正在厮杀的北伐军将士,经过一阵惨烈的厮杀过后,敌军近千轻骑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不足百骑撕开了一道口子,狼狈逃了出去。 清点了一下战场,敌军至少丢下了八百多具尸体,而北伐军将士准备充足,阵亡不足一百,伤二百多,可谓大胜。 取得如此辉煌的战绩,自然主要是魏安的功劳,韩潜大为高兴,狠狠的夸了魏安,并激励魏安继续努力,多立战功。 就这样,一连几日,魏安不断变换战法,持续骚扰敌军,并找准机会歼灭敌军的小股部队,积小胜为大胜,大大的挫了敌军的士气。 如此没完没了的骚扰,大大打击了敌军的士气,敌军主将桃豹再也受不了了,绝不后退的念头从他的脑海中去除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桃豹也了解了晋军真实的战力,即使部下士气高昂,也未必能顺利的攻下阴陵城,在如此士气低落的时刻,自然更不能贸然攻城,后退休整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桃豹率大军后退二十里扎营,与阴陵城的北伐军主力保持三十里的距离,以便获得喘息之机。 而韩潜也明白,尽管桃豹大军士气低落,但实力仍不再自己之下,贸然决战必定两败俱伤,所以仍然决定据守阴陵城。 由于敌人后退了二十里,敌军大营距离阴陵城三十里,来回一趟要六十里,距离太远,魏安的骚扰策略不太好用了,便只能作罢。 至此,敌我双方的数万大军,在阴陵城附近形成了对峙的局面,并不时的有小规模的冲突,伤亡都不算大。 就在韩潜与桃豹紧张对峙的时候,敌我双方的两翼也展开了一场厮杀。 庐江郡方向,赵国右路军统帅麻秋率两万大军突袭庐江郡,被大晋征西将军庾亮所率的荆州军团主力五万人马所阻,未能前进一步。 广陵郡方向,赵国左路军统帅支雄率两万大军进逼淮阴城,被大晋扬州军团的主力五万人马杀退,后退五十里形成对峙。 尽管左右两翼,大晋军队占有绝对的兵力优势,但骑兵的兵力却是少于敌军,麻秋和支雄的大军骑兵都占了一半,而大晋的扬州和荆州军团主力,虽然都有五万之众,但骑兵只占一成,各自只有五千骑兵。 而野战,骑兵的攻击和机动性都是很可怕的,骑兵的薄弱导致大晋的两支主力军团不敢与对面的赵军决战,而是分兵死守重要的城池。 赵军擅打野战,但攻打城池的实力却不怎么样,而且,晋军在兵力上又占了不少优势,所以也不敢贸然攻城。 双方,一方据守城池,一方在野外扎营,形成了持久的对峙。 如此一来,敌我双方的左、中、右三路大军,都处于紧张的对峙之中,而赵国山贼土匪横行,后军统帅夔安的五万人马,要负责运送粮草补给,以及维护从邺城到前线的运输通道,震慑沿途的山贼和土匪,保障粮道的畅通,并不能抽出太多的兵力增援前线。 数十万大军的消耗是巨大的,很快,双方的粮草供应都显得紧张起来。 若是这么长期对峙下去,对敌我双方的国力都是极大的损耗,不论是大晋还是赵国都承担不起。 在这关键的时刻,就要看双方的忍耐力了,谁先动手就意味着,拿自己的短处对抗敌人的长处,下场必定是损失惨重。 大晋的皇帝司马衍早已被世家大族架空,没有随心所欲的大权,前方武将认为不可轻举妄动,他也只得认可。 而赵国天王石虎就不一样了,石虎天性极其残暴,掌握着绝对的权利,一时心情不好便会大开杀戒,只要石虎一声令下,前方作战的武将不敢不从。 转眼间,敌我双方对峙了一个多月,天气也从炎热变得凉爽起来。 在邺城的皇宫之中,石虎再也沉不住气了,在付出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之后,居然没能攻下江淮之间的一块小地方,这让石虎感到很没面子。 第二百一十七章 调兵遣将 石虎记得很清楚,一个月前,桃豹送回军报时,曾极力请罪,并夸下海口,半个月内一定横扫江淮,饮马大江,为战死的一万将士报仇,如今,整整一个月过去了,连小小的阴陵城都还在晋军的手中,还谈何横扫江淮。 但桃豹毕竟是自己的心腹大将,即使,损兵折将、作战不力,石虎也只是表示不满,一时间,倒也没有治罪和替换的意思。 当然,石虎并不知道,他收到的军报并非桃豹所写,而是张举半路截下信使,偷偷替换的假冒军报,桃豹并没有夸下半个月内横扫江淮的海口。 皇宫大殿上聚集了不少大臣,但众大臣见石虎一脸怒气,都低下头,没有一个敢正面迎向石虎的目光。 “邺城还有多少兵马。”石虎扫视群臣,沉声问道。 群臣一听,顿时便明白了石虎的意图,这是要大规模增兵前线的节奏,诸大臣互相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出兵之前,便有不少大臣反对向南方用兵,原因是朝中刚刚经历了‘石邃之乱’政局不稳,但好大喜功的石虎不停劝告执意出兵东晋。 如今,两军相持不下,不少大臣更是打算找机会劝说石虎退兵,不料却等来了石虎意欲增兵的想法。 “王上,万万不可再增兵了,如今赶上天灾,不少郡县的庄稼颗粒无收,邺城的存粮虽多,但供给前方数十万大军也支撑不了太久,各郡县的存粮用于赈灾都有不足,抽不出多少存粮支援前方大军。”一名大臣蹙眉奏道。 石虎一听,心中大怒,咆哮道:“哼,赈灾,颗粒无收的百姓就让他们饿死好了。” 见石虎暴怒,殿下诸大臣顿时胆战心惊,胆子小的直接哆嗦了起来。 “王上,我大赵已经与燕国慕容皝达成协议,两国联合进攻段辽,邺城的大军随时要做好进攻段辽的准备,若是调往江南,一来一回要好几个月,岂不耽误大事。”一名大臣躬身奏道。 石虎一听,点了点头,这名大臣说得确实很有道理,若是不能如期进攻段辽,岂不让慕容皝笑话,况且,石虎的真实意图并非攻打段辽这么简单,而是在攻下段辽后,直接与慕容皝撕破脸皮,进攻辽东,以获得辽东大片的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财物。 一想到攻下辽东,可以收拢成千上万的鲜卑少女,石虎就是一阵亢奋,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可怕的笑。 殿下一名大臣见石虎嘴角带笑,躬身奏道:“王上,前方战事不顺,不如暂时退兵,待日后我军兵粮足备再进攻江淮不迟。 石虎一听,笑脸瞬间拉下,沉声道:“我大赵十几万大军南征,天下尽知,若是连晋国的一个郡都攻不下,岂不遭天下人耻笑。” 说完,瞪着双眼扫视群臣,摆出一副不攻下江淮诸郡誓不罢休的姿态。 众大臣见石虎心意已决,也不敢违逆,一名大臣抱拳躬身道:“王上,总这么相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得想个破敌良策。” 石虎一听,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嘴角一抹冷笑,沉声道:“何须破敌良策,以本王看,是桃豹不尽力,麻秋、支雄只有两万大军,尚可与对面的晋国五万大军对峙,桃豹麾下大军是对面晋军的两倍,为何也是对峙,为何不主动向晋军发起攻击。” 说完越想越来气,在大殿上踱着步子,回身大声道:“传令,让桃豹率主力大军立刻向晋军进攻,不得有误。” 大殿上负责传令的官员抱拳领命,缓缓退出大殿。 “桃豹,你可别让本王失望啊!”石虎抬头看着大殿的顶部,自言自语道。 ········· 两天后,阴陵城北门外三十里处,桃豹正在中军大帐与诸将商议军机大事,帐外突然传来了一阵乱糟糟的声音。 “外面出了什么事。”桃豹大声问道。 一名小兵急忙奔入帐中,单膝跪地,抱拳道:“将军,帐外有一名文官模样的人带着一百名龙腾卫士闯了进来。” 桃豹一听大惊,能有龙腾卫士护卫的官员一定是朝中之人,于是连忙率众将迎了出去。 文官一眼便认出了桃豹,笑眯眯的说道:“桃将军,下官奉王上之命,前来向将军传达王上旨意,事情紧急,也就来不及通报了,只好硬闯了,还望将军莫怪。” 桃豹一听,连忙摆手道:“哪里,哪里,大人客气了,不知王上有何旨意。” “王上见将军与晋军对峙,大为不满,特让下官传令,让将军立刻向晋军发起攻击,不得有误。” 文官说完将手中一封盖了印章的书信交到了桃豹的手中,轻声道:“下官告辞。”说完转身离去。 “大人慢走。”桃豹客气了一句,拿起书信看了一遍,果然和那名文官说的一样,石虎强令自己向晋军进攻。 回到中军大帐,桃豹将信件交给自己的部将,让他们依次传阅,诸将看完之后,信件重新回到了桃豹的手中。 桃豹将信件放在身前的案子上,看向诸将,正色问道:“王上让我军主动出击,诸将有何看法。” “将军,眼下两军对峙局面已经形成,主动进攻的一方,必然吃亏。”一名部将说道。 桃豹认可的点了点头,叹气道:“但总这么对峙下去,粮草消耗太大,如今当涂城囤积的军粮只剩一万旦,只能维持五万大军大半个月的给养,后方的粮草征集也越来越困难了。” “将军,我军粮草消耗巨大,对面的晋军也好不到哪儿去,关键时刻就要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一刻。”一名部将抱拳道。 “可是,王上和满朝的大臣等不到那一刻啊!如今,我军立刻出兵已成必然,诸位还是说说该怎么打!” 见必然要开打,一名部将抱拳道:“我军兵力占优,真的打起来,晋军未必能占到便宜,强攻阴陵城,末将觉得可行。” “强攻阴陵城,末将也觉得可行。” “既然王命难为,只有强攻阴陵城,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帐下多名部将都表示要强攻阴陵城。 桃豹原先的战术目标是奇袭历阳,但通往历阳的道路必然经过阴陵城,此刻,攻下阴陵城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阴陵城驻守的是韩潜的两万主力大军,而我军大营的兵力是三万,三万打两万兵力自然占优,但韩潜据城而守,在地势上占了优势,如此一来,便抵消了我军的兵力优势,真的打起了,鹿死谁手真的不好说啊!”桃豹仔细的分析了起来。 身旁的桃武一听,躬身道:“爹,我军共有五万大军,为何只动用大营的三万主力,当涂城的一万大军和王朗将军的一万大军也可一并调来,如此一来,五万打两万,我军必胜。” “不行,这样太冒险了,王朗将军要牵制寿春的晋军,当涂城乃我军的退路和屯粮之所,更是大意不得。”桃豹对自己儿子的提议感到震惊。 但帐中诸将却觉得可以一试,一名部将抱拳道:“将军,此法可行,当涂在我军后方,晋军不可能从我军头顶上飞过去,寿春的晋军只有五千,王朗将军的一万人马可以调回五千增援阴陵。” “爹,攻城在即,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桃武无奈的说道。 桃豹虽然还是觉得不妥,但攻城在即,多一支人马便多了一份胜算,也只好仔细再考虑一下。 王朗的一万人马调回五千,剩下的五千人马应该可以对抗晋军的同等人马,而当涂城囤积了全军的一万旦军粮,又是自己后退的必经之路,桃豹无论如何也不敢将当涂的一万大军全部调往前方,留下两千人马是最低的。 “爹,下令调兵!”桃武催促道。 “将军,下令调兵!”帐中部将也跟着附和。 桃豹眉头一皱,大声下令道:“传令,让寿春方向的王朗分兵五千前往阴陵与我主力汇合,当涂城的一万人马留下两千继续驻守,剩下的八千兵马全部调来大营。” “是,将军。”传令兵领命退出大帐。 “韩潜,这次本将一定要彻底打败你。”桃豹攥着拳头,看着帐外的天空,狠狠的发誓。 ···················· 阴陵城废弃军营中,魏安拿着一束鲜草正在悠闲的喂着野兔,这些野兔足有上千只,被养在废弃军营拐角的一处大院子里。 为了让这些野兔生活的舒坦一些,魏安带领部下特意用树枝和茅草搭了满满的一院子兔舍。 当然,废弃军营的院子里原本是没有一只野兔的,这些野兔都是魏安与麾下的将士在阴陵城附近的山中猎得的。 虽说此时正是两军交战的时刻,但桃豹后退三十里扎营,和阴陵城的晋军长久对峙,真正打仗的时刻并不多,军中寂寞,魏安感到无聊,便以熟悉附近地形为名,带领麾下的士兵在山中比赛打猎。 几日内便猎得了许多野味,尤其是活捉了几百只野兔,魏安一时心血来潮,便让士兵将这些猎得的野兔养在了驻地,并专门为这些野兔配备了几名‘饲养员’让他们负责从城外割草喂养野兔。 没事的时候喂喂兔子,既能排解无聊的时光,同时也能感受到一丝田园生活的温馨,况且,必要的时候野兔也可成为大军的粮食。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大战前夕 一个多月的时间,魏安和麾下的将士又陆陆续续的活捉了几百只野兔,都养在了这处院子里,而野兔的繁殖能力则让魏安大吃一惊,一窝窝肉乎乎的小野兔不时的出现在兔舍里,很快院子里便有了上千只野兔,而且这些野兔生长极快,几天之内便长满了白绒绒的毛发,在院子里一蹦一跳的很是活泼。 魏安顺手拿起一只野兔,在手中把玩了起来,肉乎乎毛绒绒的身体摸上去很是舒服。 “大哥,这里的兔子越来越多了,我看可以杀几只烤着吃了。”铁牛拽着一只兔子的耳朵,笑着说道。 “军中又不曾缺粮,这些兔子还是先养着!待缺粮之时再吃不迟。”辛辛苦苦养的野兔,魏安还真的有些不舍得吃。 见魏安和铁牛谈起了兔子,王三走过来,打趣道:“大哥,等这场仗打完了,我们兄弟几个回家一起养兔子,可好。” “王三,大哥是要做将军的,肯定不会回家养兔子,嘿嘿。”铁牛笑着说道。 魏安摸了摸怀里的兔子,轻声道:“王三,是不是想家了。” “大哥,你咋知道的。”王三显得很惊讶,看向魏安,解释道:“从小到大,从没离家这么久过,是有些想家了。” 说完低头沉思了起来。 一旁的铁牛、雷暴、赵武三人听了,也把头轻轻地垂下,显然他们也想家了。 “若不是心中思念家乡,怎么会突然想到回家养兔子。”魏安看着王三,淡然说道。 其实,魏安又何尝不是思念家乡,只是面对强敌入侵,身为大晋的男儿必须挺身而出,站在抵抗敌人的第一线。 “大哥,等这场仗打完了,一定先回家看看爹娘。”王三低着头,轻声说道。 “嗯,好久没回家了,是该回去看看了。”铁牛也跟着附和。 家乡还远在雷云堡的雷暴、赵武却不敢有此奢望,毕竟,雷云堡还在黄河以北,大晋的军队何时能打过黄河,他们心中完全无法判断。 魏安看出了雷暴、赵武的心思,放下手中的野兔,看向北方,正色道:“弟兄们,黄河以北的大片土地也是我们的家乡,等我军打过黄河,攻下邺城,我们要把邺城的皇宫建成一个特大的兔舍,在里面养满这些可爱小野兔。” 魏安大胆的玩笑话,把赵国的皇宫比喻成兔舍,大大激发了身旁四位兄弟的激情。 “说得好,攻下邺城,在赵国皇宫里养野兔。”雷暴显得极为激动。 “兄弟齐心,打过黄河。” “攻下邺城,活捉石虎。“ 赵武、铁牛、王三,一个比一个激动。 “弟兄们,只要我们齐心,总有一天会打过黄河,收复本就属于我们的中原河山。”魏安攥紧拳头,大声鼓舞道。 “兄弟齐心,收复中原。”四人异口同声。 看着四个充满豪气的兄弟,魏安仿佛可以看见自己收复中原的那一刻,心中一时充满了畅想。 ············· 两日后,阴陵城北门外三十里处,桃豹的大营已经集结了,从当涂城调来的八千人马,和寿春城外调回的五千大军,再加上大营本身的三万主力军,整个大营的兵力已高大四万三千。 经过一个多月的对峙,三万主力大军的士气已经恢复了正常,此时又调来了一万三千多援兵,这让整个大营的士兵士气大涨。 见麾下大军兵力雄厚,士气旺盛,桃豹心中充满了必胜的信心,为了万无一失,彻底击败晋军,桃豹在中军大帐中召集部将研究具体的攻城事宜。 “诸位将军,我军的两支援兵已经开到,如今,我大营兵马已有四万三千之众,攻下阴陵城应该不在话下,诸位以为如何攻城最为稳妥。”桃豹完全不掩盖自己的得意,语气中显得信心十足。 “末将以为,集中主力直接从北门攻进阴陵城即可。”一名部将信心满满的说道。 “不可,四万三千大军在阴陵城北门外施展不开,不如分兵四面攻城,让晋军应接不暇,方为上策。”另一名部将建议道。 “所谓围师必阙,四面围城,晋军无路可逃必然死战,我军死伤必然惨重,不如围其三面,给晋军留一条逃跑的道路。”有一名部将建议道。 见帐下诸将畅所欲言,自信满满的建言献策,桃豹心里很是高兴,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意。 “武儿,你有和见解。”桃豹向身旁的桃武看去。 桃武见父亲相问,忙回道:“孩儿觉得各位将军的话,都很有道理,不管怎么打,我军都一定会攻下阴陵城,不过还是以围师必阙之计最为稳妥。” 桃豹一听,大喜道:“说得好,围师必阙之计的确最为稳妥,武儿在军中几个月,大有进步啊!” 被自己的父亲夸奖,桃武自豪的抬起了高傲的头颅,心中一片得意。 桃豹点头一笑,看着帐下诸将,正色道:“围师必阙之计虽好,不过,本将还有一计,运气好的话,可以极大的挫败晋军的锐气,大大减少我军的伤亡。” “将军有何妙计。”帐下诸将连忙问道。 桃豹嘴角一抹冷笑,几步走到帐中的军用地图前,指着地图中阴陵城的位置,阴声说道:“釜底抽薪,派一支骑兵断了晋军的粮道。” “釜底抽薪,此计可行。”帐中诸将明白了桃豹的意图,均点头表示同意。 桃豹见诸将与自己的看法一致,遂将大军分成四支,主力两万人马负责攻打北门,东、西二门各派一万大军攻打,而剩下的三千骑兵进入阴陵城南门外,负责截断晋军的粮道。 分配完任务,桃豹看着帐下诸将,朗声道:“诸位将军,攻下阴陵城就靠各位了,本将相信你们,出发。” “末将遵令。”帐中诸将一齐颔首抱拳。 “咚咚咚……” 大营中的几百面大鼓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战鼓声,骑兵、步兵、攻城兵依次离开大营,向阴陵城方向进发。 晋赵两国的主力大军,即将在阴陵城脚下展开一场殊死的搏斗。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三面攻城 阴陵城北伐军大营,斥候将桃豹大军进犯的消息告诉韩潜时,敌军离阴陵城已不足二十里,韩潜不敢怠慢,连忙布置防守。 好在经过一个多月的准备,阴陵城的城防已经有了比较大的改善,城墙破损的部位都得到了修复,重要的位置进行了加高加厚,城门外挖的半圆形壕沟也注满了三尺深的水,同时为了出入方便,在壕沟的正中间架起了一座吊桥。 城门也进行了翻修,外表面一人高以下,加装了一层铁质的面板,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御大火的侵害。 在每座城门的内部简单的加装了一座瓮城,由于材料有限,瓮城的城墙很窄,只有三尺宽,为了防止敌人的冲车攻破主城门后,顺势横冲直撞攻破瓮城门,于是建造的时候,瓮城的城门与主城门不在一条直线上,而是呈九十度夹角。 考虑到敌军从北方兵临城下,韩潜一直着重加强北门方向的防御,最精锐的兵马也是常驻北门。 此时,敌军即将兵临城下,韩潜立刻将全军一半人马调往城墙戍守,剩下的一半人马在北门附近待命,随时准备增援。 正午时分,桃豹的四万余主力大军已经兵临阴陵城,按照事先的计划,一支三千人的骑兵部队加速从小路向阴陵城南门奔去,两支各一万人马的大军开始向阴陵城的东、西二门挺进,而桃豹的两万精锐主力则径直向阴陵城的北门冲了过来。 “将军,北门发现敌军,兵力足有两万。”一名士兵喘着粗气,跑到韩潜面前,大声禀告。 韩潜眉头一扬,淡然道:“两万大军,一定是桃豹的主力大军,看来本将没有猜错,桃豹的主力果然选择从北门进攻。” “将军,既然敌军从北门进攻,不如我们把剩下的兵马都调往北门,这样一来,城池一定守得住。”一名部将建议道。 韩潜摇了摇头,蹙眉道:“不对,斥候急报,敌军此来,兵力不下四万,北门外的两万大军只是敌军兵力的一半,剩下的二万兵马不搞清楚,本将心里不放心。” “报,将军,东门外发现敌军,兵力足有一万。”正在韩潜蹙眉思索的时刻,一名小兵汇报了东门外的敌情。 “哦,东门外也有一万。”韩潜眉头蹙得更深了。 “报,将军,西门外发现敌军,兵力大约一万。”东门刚汇报完一会儿,西门的一名小兵又跑来汇报敌情。 韩潜与身旁的部将听了均是一怔,桃豹大军三面攻城,而且兵力都不弱,这完全是一副不攻下阴陵城誓不罢休的姿态。 “将军,桃豹四万主力大军,分三面围攻,似乎是要定了阴陵城。” “桃豹大军来势汹汹,自然下定决心,誓取阴陵。” “我军也不是吃素的,桃豹想要阴陵城,得看我军答不答应。” “对,分兵死守,桃豹阴谋未必能够得逞。” 几名部将根据城外的敌情,发表着各自的看法。 韩潜来回的踱着步子,思索片刻,蹙眉道:“桃豹集中四万主力大军,分三面攻打阴陵,却唯独留下南门,难道是围师必阙之计。” 身旁部将一听,都觉得很有可能,一名部将回道:“将军,桃豹的奸计似乎正是围师必阙,三面强攻,唯独留下南门,想让我军溃散。” “没错,不过桃豹也太小看我军了,我军岂会那么不堪一击。”另一名部将气愤道。 “南门方向,会不会也有一支敌军。”一支默不作声的魏安,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顿时,语惊四座,韩潜和身旁的部将都侧目向魏安看来。 “不可能,东、西、北三门的敌军兵马已经高达四万,与斥候所探相差不大,敌军应该没有兵马了。”一名部将立刻反驳道。 “是啊!敌军若是在南门也派出一万大军,我们岂不被包围了。”另一名部将跟着附和。 一听‘包围’二字,韩潜心里顿时一惊,蹙眉道:“南门外是我军的粮道,桃豹何须调一万大军,只需数千轻骑便可截断我军的给养,若我军出城与敌厮杀,调兵过少则不足以灭敌,调兵过多则城内的守军不足,城池就很难守住了。” “报,南门外十五里发现敌军骑兵,兵力三千左右。”就在韩潜与诸将大惊的时候,一名小兵将南门外的敌情汇报了上来。 所有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敌军这三千骑兵,肯定不会攻城,骑兵擅长野战,桃豹派这支骑兵进入阴陵城南门外,摆明了是要断绝韩潜的粮道。 “桃豹果然厉害,这三千骑兵完全插在了我军的死穴上了。”韩潜蹙眉说道。 “将军,不如趁着敌军主力还未攻城,派一支人马出城剿灭这三千骑兵。”一名部将建议道。 韩潜摇了摇头,无奈道:“谈何容易,南门外十五附近,地形极为开阔,骑兵机动性又极强,步兵根本追不上,而我军骑兵只有两千,完全不是敌军三千骑兵的对手,桃豹就是算准了这点,才敢如此有恃无恐的将三千骑兵安插在我军后方。” “将军,我军的给养是从东城运过来的,东城我军留下兵马足有五千,让这五千兵马押送粮草过来,或许可以解决粮草的问题。”一名部将建议道。 “还是不妥,我军留在东城的兵马皆是步兵,敌军骑兵的野战能力极强,只怕这五千步兵根本不是敌军三千骑兵的对手,况且,一旦这五千兵马离开东城,敌军三千骑兵突袭东城,我军的退路就被截断了。”韩潜又是摇了摇头。 “如此一来,我军只有退兵这一条路了。” “两万大军退往东城,敌军三千骑兵自然拦不住,可辛辛苦苦经营的阴陵城,难道就这么拱手让给桃豹,末将实在不甘心。” 几名部将见粮道被断已成定局,心有不甘的说道。 韩潜看向身旁的辎重营校尉,轻声问道:“城中还有多少军粮,可支用多久。” “回将军,只有不足两千旦,只够大军十日之粮。”辎重营校尉如实回道。 韩潜点了点头,正色道:“我军依托城墙死守,十天之内城池应该可以守住,但愿这十天之内,荆州军团和扬州军团的主力可以击破当面之敌,立即增援我军,否则,十天之后,军中一旦断粮,我军当立即放弃阴陵城,退往后方的东城固守。” 韩潜的话说得很明白了,那就是在军粮断绝之前,所有将士都必须做好死守的打算,十天之内绝不会退兵。 “血战十日,绝不后退。”帐下诸将异口同声。 阴陵城北门外,桃豹眯着眼看向前方的阴陵城,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彻底击败韩潜,攻破阴陵城,以洗刷万余大军命丧阴陵城下的耻辱。 “将军,左翼大军已经抵达阴陵城东门,随时可发起进攻。”一名骑马的士兵前来汇报。 桃豹点了点头,看着身旁的部将,轻笑道:“左翼大军的动作很快嘛!待右翼大军到达位置,我军便可攻城。” 话还没说完,另一名骑兵急匆匆的赶来,下马跪拜道:“将军,右翼大军已经兵临阴陵城西门,大军已经做好了攻城的准备。” “将军,我军左、右两翼已经到位,可以攻城了。”一名部将兴奋的说道。 桃豹咧嘴一笑,拔出佩剑,向前一挥,大吼道:“攻城。” “咚咚咚……” 桃豹中军之中,所有的战鼓都发出了震耳的怒吼声,向一只只野兽在嚎叫。 几十架投石车将一块块巨大的石头投向阴陵城,紧接着,两万主力大军缓缓向阴陵城北门推进,刀盾兵、长枪兵、弓弩兵、冲车、云梯、巨盾、互相配合,互相掩护,形成了一支强大的攻击集团。 “咚咚咚……” 北门的鼓声刚刚响起不久,东门、西门也同时响起了巨大的战鼓声,桃豹麾下的三路大军同时向阴陵城发起了凶猛的进攻。 城外传来了震耳的战鼓声,很显然桃豹的主力大军已经开始攻城,韩潜不敢怠慢,立刻下令道:“敌军已经攻城,诸位将军,立刻前去阻敌。” “是,将军。”身旁部将立刻转身奔向各自的队伍,准备与攻城的敌人厮杀。 魏安所在的亲兵营暂时留在大营,随时准备支援,而两万主力大军,除了上墙驻守的一万士兵,剩下的一万人马都在北门附近,随时准备支援告急的方向。 此时,阴陵城的防卫,北重南轻,北门城头足有五千士兵驻守,东、西二门各有两千大军守卫,南门则只有不足一千士兵。 敌军的攻城比想象的还要凶猛,半个时辰后,东、西、北三门相继告急,士兵伤亡比较惨重,尤其是轻伤特别多,而士兵一旦受伤将严重影响战斗力。 韩潜一步步的将北门附近待命的一万大军都派了出去,渐渐稳住了防线,但手中已经没有多少生力军了,除了亲兵营七百将士,就只有阴陵城原本的不足五百士兵了,而这几百士兵战力不强,面对强悍的桃豹军团,根本就不堪一击。 第二百二十章 全军肃然 戍守城头的士兵,伤亡越来越多,鲜血染红了整个城墙,但城头始终掌握在北伐军的手中,敌军也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但却没有取得任何他们想要的东西。 敌我双方的血战一阵在持续,而魏安所在的亲兵营,却被韩潜压着不让出战,这可急坏了魏安和他身旁的几名弟兄,甚至整个亲兵营的将士都有些按捺不住了。 这也难怪,亲兵营作为北伐军最精锐的一支力量,却在敌军大规模攻城,这一关键的时刻被晾在一旁,任何人都会想不通。 “大哥,外面都打翻天了,主将为何偏偏不让我们出战,在这屋里憋着真是难受。”雷暴在屋里来回的踱着步子,显然有些按捺不住了。 “就是,这不是小觑我们么,俺手中这把大斧都好多天没砍人了。”铁牛更是急躁。 赵武虽然什么话都不说,但却在不停的擦拭着手中的长枪,显然做好了随时出战的准备。 “大哥,去和主将说说!看他们几个急的。”王三倒不是太着急,但也希望亲兵营能够出战。 “就是,去和主将说说。”雷暴、铁牛连忙附和。 魏安站起身来,瞥了四人一眼,淡然道:“好久没去看野兔了,也不知这群兔崽子是胖了还是瘦了。” 说完在四人惊诧的目光下,淡然走向圈养野兔的院子。 “这都什么时候了,大哥还有心思喂兔子。”身后传来了铁牛的抱怨声。 魏安信步进入喂养野兔的院子,见偌大的院子里只有一名士兵在喂兔子,好奇之下,便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人,其他几个人呢?” 那名士兵见魏安问话,连忙回道:“旅帅,敌军攻城,他们几个都嚷嚷着要出战,哪还有心思来这里喂兔子。” “哦,那你为何在此。”魏安好奇道。 那名士兵如实回道:“是旅帅要我们喂养这些野兔,我怕都不喂,这些野兔就饿死了,那样我们便没有完成旅帅交给我们的任务。” 多么朴实真诚的回答,魏安笑着点了点头,开口问道:“你不像他们一样,想着立刻出战,杀敌立功吗?” “不是很想。”士兵说完突然觉得不妥,连忙改口道:“旅帅,我家里有年迈的爹娘需要供养,所以,我既想杀敌立功,又不想丢了性命。” 士兵说完怕魏安笑话,连忙低下了头。 如此真实,没有修饰的话语是最让魏安喜欢的,况且,他说的也是每一个士兵的心里话,就连魏安也不例外。 “说的好,既要杀敌立功,又不能丢了性命,我也是这么想的。”魏安说着拍了拍那么士兵的肩膀。 “旅帅,我……”士兵欲言又止。 魏安看得出他很激动,淡然说道:“想要杀敌立功,又不丢性命,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练好杀敌本领,本领高的杀敌,本领差的被敌人斩杀,这便是战场的真理。” “旅帅,我记住了。”士兵高兴的点了点头。 魏安淡然一笑,拿起一束鲜草,轻声道:“接着喂,他们都不来,我陪你喂兔子。” 说完弯下腰认真的喂起了兔子。 看着认真吃草的兔子,魏安的心情平复了不少,他明白,韩潜唯独不让亲兵营出战,一定有他的理由,两军鏖战,总要保留一支生力军,而亲兵营就是这支生力军,只要前方需要,魏安随时会让亲兵营出战。 一晃三天过去了,敌我双方的厮杀越来越惨烈,可以说,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城门外挖的半圆形壕沟,早已被尸体填满,升起的吊桥早被敌军的投石车砸烂。 敌军的冲车压过尸体多次撞开城门,若不是北伐军事先在城门的里面建了一个小型的瓮城,城池很可能已经失守了。 城墙上的女墙也大多被敌军的投石车砸烂,不过,在战斗的间隙,守城的士兵对破损的女墙进行了修补和加固,修补过的位置比原先的还要坚固。 士兵每天的伤亡以千计,阵亡以百计,但所有的北伐军将士都在咬牙坚持,只要主帅不下命令,他们就绝不后退。 在这三天里,魏安与亲兵营的多名军官都极力向韩潜请战,但韩潜都以还未到最后时刻为由,拒绝了魏安等人的请战。 其实,魏安明白,亲兵营是北伐军最后的力量了,一旦投入城头,就意味着北伐军的力量已经用尽,再也没有可供增援的部队了。 而这将严重影响守城士兵的底气,此时,正在城头抵挡敌军的将士,只要一想到身后还有亲兵营这样一支生力军,心中总会有一丝希望。 不过城中的军粮,只能维持大军七、八天的消耗了,粮道被阻断,一时间根本不可能得到有效的补充,而大晋国的两支主力,扬州军团和荆州军团完全没有任何消息。 若一直这么相持下去,七、八天后就断粮了,届时,北伐军主力必须放弃阴陵城,快速退往东城。 但经过一场惨烈的血战,士兵伤亡很大,伤兵很多,这些伤兵行动不便,在撤退的途中如何能躲过桃豹骑兵的追杀。 只怕北伐军的大部分人马都不能顺利退入东城,而是在撤退的途中被桃豹追上斩杀,两万大军必定损失惨重。 想到这里,魏安心下不禁有些着急,但急也没有用,很多事情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改变的。 为了平复心情,魏安又来到院子里喂野兔,院子里和往常一样,还是那名诚实的士兵在独自喂养野兔。 “旅帅,又来喂兔子了。”见魏安来了,那名士兵连忙打起了招呼。 “嗯。”魏安心情不好,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士兵见魏安心情不好,料想一定是为了当下的战事,于是,开口问道:“旅帅,是不是在担心战事。” “是啊!我军余粮只有七、八天了,很快这里的野兔都要成为你我的腹中之物了。”魏安言语之中略带不忍。 士兵闻言点了点头,看着魏安,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 “想说什么只管说,不要拘谨。”魏安单刀直入的问道。 第二百二十一章 围魏救赵 士兵搓了搓手,又摇了摇头,轻声道:“旅帅,今日一早,我去城东的一块荒地上割草,回来的时候听见几个百姓在谈论‘二龙山’的英雄,所以就听了一些,不知该不该讲。” “二龙山的英雄,你且说说看。”魏安有些兴趣。 士兵正色回道:“那几名百姓是从当涂城逃难过来的,据他们说,在当涂城的东北有一座‘二龙山’山上有两位当世英雄,这两位英雄可了不得,麾下有近万勇士,平时大都呆在山中,偶尔下山惩治恶霸,但只要有敌人进犯当涂城,他们就会从山上杀出,将进犯当涂的敌人赶走,而后立刻返回山中,当涂的百姓都把他们当成了保护神,这次,桃豹大军进犯,也有不少百姓看见二龙山的勇士下山了,只是,见到城池陷落后,他们就悄悄的退回了山中。” 士兵洋洋洒洒的说了一通,魏安也听明白了不少,所谓的二龙山英雄,就是当涂城东北落草的山贼罢了,只是这伙山贼心肠挺好,还挺爱国的,不过,面对桃豹的数万大军,他们还是服软了,否则,何以悄悄退回山中。 “哈哈,果然是两位大英雄,不知他们叫什么名字。”魏安蹙眉问道。 士兵摇了摇头,开口道:“这两位大英雄从来不留下姓名,不过,他们互相称对方为韩兄和马兄,想必是姓韩和姓马。 魏安闻言,顿时更加感兴趣了,这二人不过是当涂城附近的山贼,又不是什么世外高人,做好事为何不肯留下姓名,难道有什么隐情,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 韩、马都是大姓,姓韩和姓马的人都很多,从姓氏上分析,魏安完全不能发现任何隐情。 “旅帅,据那几名百姓说,他们助守城墙时,曾见过两位大英雄率数千勇士与胡人骑兵对阵,阵型整齐,攻守有序,倒像是一支正规大军,守城的当涂守备,第一眼见了,还以为是我大晋的援兵到了呢?”正在魏安蹙眉思索的时候,士兵又说出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阵型整齐,攻守有序。”魏安闻言大惊。 他突然觉得,这支神秘的队伍,绝对不是一般的山贼,而是一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兵。 当涂城东北,居然隐藏了一支精兵,而且是痛恨胡人的精兵,这自然是大晋国的福气。 可魏安再一想,大晋国除了北伐军,荆州军团、扬州军团,哪里会有这么一支神秘的精兵呢?现在没有,以前会不会有呢? 若这支神秘的精兵真的是大晋的精兵,那么这二位姓韩、姓马的大英雄,必然也就是大晋国曾经的韩将军和马将军了。 大晋国的将军虽多,但姓韩和姓马的将军应该不会太多,魏安仔细的回想起了大晋国的各位将军。 想着想着,突然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紧接着,脑中灵光一闪,大呼道:“韩晃、马雄,他们难道就是当年苏峻麾下的猛将,韩晃和马雄。” 魏安顿时松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是他们,一切的疑团都迎刃而解,首先,姓氏问题是没错了,其次,当年他们追随苏峻造反,被朝廷定为叛将,不肯留下姓名,也是情非得已。还有,他们曾在魏安面前极力表示,与胡人有血海深仇,多次袭击胡人大军,拯救当涂城也就好解释了。 想到这里,魏安已经可以肯定,二龙山的二位大英雄,就是当年被他设计放走的韩晃和马雄,只是没想到,此时此刻,他们就在一百多里外的当涂城附近。 “他们果真有近万大军吗?”魏安看向士兵,急切的问道。 士兵见魏安如此激动,忙答道:“旅帅,百姓们是这么说的,应该错不了。” 魏安点了点头,当年放走他们时,韩晃和马雄手中有五千精锐,如今经过整整十年的经营,有近万大军应该不会假。 “太好了,若是能说服他们增援阴陵,守城将士的压力将大减,而城外的敌军则压力将大增。”魏安说着攥紧了拳头。 “旅帅是要上二龙山,向两位大英雄求援。”士兵问道。 “是啊!这也许就是我军反败为胜唯一的机会了,你立了大功了。”魏安说着拍了拍士兵的肩膀。 士兵被夸,害羞的低着头憨笑了起来。 魏安放下手中的鲜草,转身向不远处的中军大帐走去,他要第一时间将这一消息告诉自己的师傅韩潜。 中军大帐中,韩潜正一筹莫展的看着眼前的地图,极度的忧虑充斥着他的内心,荆州军团和扬州军团至今没能击破当面之敌,也就无法支援自己,可城中军粮只够七、八天了,若到时援军再不出现,两万北伐军主力只怕就要损失惨重了,韩潜反复设想,他甚至觉得能有五千残部退回东城就不错了。 “师傅,我军有救了。”魏安径直的闯了进去。 韩潜正在忧虑,抬头见魏安兴冲冲的闯了进来,而且还带来了好消息,心头一喜,脱口说道:“是不是援军有消息了。” 魏安伸手一摆,摇头道:“指望他们,我军早就玩完了。” “既然没有援军,又能有什么好消息,难不成桃豹退兵了。”韩潜无精打采的说道,城外的喊杀声还在持续,他当然明白桃豹没有退兵。 魏安凑上前去,指着地图,正色道:“师傅,当涂城东北有座二龙山,就在这里。”说着指出了二龙山的大概位置。 “这里明明是涂山,何时成了二龙山。”韩潜看着地图上,当涂城东北标注的涂山,疑惑的说道。 魏安淡然一笑,解释道:“因为这座山里住在两位大英雄,所有当涂城的百姓就涂山称为二龙山,而这两位大英雄,师傅也认识。” “别卖关子了,是谁。”韩潜有些不悦。 “就是十年前,被我军放走的韩晃和马雄。”魏安正色说道。 韩潜一惊,失声道:“竟然是他们,多年没了他们的消息,原来他们一直躲在涂山。” 魏安点了点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仔细的告知韩潜,并要求前往二龙山,说服韩晃、马雄增援阴陵城。 对于韩晃、马雄是否会同意增援阴陵城,韩潜心里没有底,但魏安当然毕竟引导他们渡过一劫,也许看着这份面子他们会答应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涂山距阴陵城太远,而我军只剩七、八天的军粮了,只怕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如‘围魏救赵’逼迫桃豹退兵。”韩潜看着眼前的地图,突然想到了一条妙计。 “围魏救赵,攻击必救。”魏安失声道。 韩潜点头道:“没错,据探子回报,桃豹把主力大军全都调到了阴陵城,后方当涂城的守军只有不足两千,而桃豹大军的军粮大都囤积在当涂,只要攻陷当涂,烧了桃豹大军的粮草,阴陵之围自解,甚至我军还可出城追击敌军。” 魏安抬头向地图上一看,二龙山就在当涂城东北不远,若是数千大军突然夜袭当涂城,多半会攻破城池,即使守军防备森严,未能攻下,但优势兵力包围当涂还是不在话下的,而当涂一旦被围,桃豹至少会派一万大军星夜驰援,这样一来,阴陵城的防守压力就会大减,甚至反败为胜。 “围魏救赵,果然是妙计,师傅,派我去说服韩晃和马雄!我和他们曾有一面之缘。”魏安抱拳请求道。 “哈哈,这件事,也只有你能胜任,你不去谁去。”韩潜情绪一下子高涨了起来。 师徒二人仔细的研究了具体的行动细节后,魏安便离开中军大帐,前去准备。 由于敌军攻城甚急,城池需要足够的兵力来守卫,魏安决定只带雷暴、赵武二人随自己前往二龙山,铁牛、王三和麾下的士兵全部留在阴陵城守卫城池。 日落之后,天色黯淡了下来,攻城的敌军也暂时退了回去,魏安与雷暴、赵武饱食严装,在阴陵城东门内待命,身后是铁牛、王三、秦勇、以及七百名亲兵营将士。 通往二龙山的道路,必然要经过东门外敌军的大营,因此,魏安决定趁着夜色降临,敌军防备疏忽之机,从敌军大营中间冲过,而亲兵营的七百将士负责掩护。 “咔咔咔……” 厚重的城门缓缓的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具腥臭的尸体,战斗的惨烈让魏安大为吃惊。 但此时不是感慨的时候,魏安举起手中的大刀,大喝道:“将士们,杀开一条血路,冲……” 说完与雷暴、赵武首先冲了出去,身后的七百将士在校尉秦勇的带领下,也跟着冲出,很快便冲到了敌军大营的附近。 正在埋锅造饭的敌军,淬不及防之下,不少士兵还未来得及拿起兵器便被砍翻在地,喊杀声、哀嚎声连成一片,敌军大营瞬间混乱了起来。 魏安无暇恋战,挥舞手中的大刀,径直向前杀去,身后的雷暴、赵武紧随其后。 “晋将休得猖狂,吃我一斧。”突然一名手持大斧的赵国校尉,策马向魏安杀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二龙山寨 魏安硒然一笑,挥舞大刀挡住,再一挥刀向敌将的坐下马砍去,敌将淬不及防被掀落马下,魏安顺势一刀砍下敌将的脑袋,继续向前奔去。 亲兵营七百将士,憋了好多天,一直不曾出战,此时,更是如虎入羊群,挥舞手中兵器,向乱窜的敌军砍去。 “不要慌,晋军不过几百人,给我杀。”敌军军官大声呵斥乱窜的部下。 很快大营的敌军将士都意识到晋军不过几百人,开始集结兵马向晋军杀来,顿时,形势急转直下,对只有七百人的亲兵营极为不利。 好在魏安已经杀开一条血路,通往二龙山的小路就在前方不远处,亲兵营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铁牛、王三,你们都回去!”魏安顺手砍翻一名敌人,回身大声吼道。 铁牛、王三见挡在魏安身前的敌兵已经没几个了,而身后的敌军却越来越多,大声回道:“大哥,一路小心,我们先撤了。” “撤退。”王三、铁牛首先勒马向后杀去。 “全军撤退,快。”亲兵营校尉秦勇大声吼道。 顿时,亲兵营七百将士,策马向城门方向快速撤退,敌军率先反应过来的一支兵马在后猛追,但到达城下时被城墙上的弓箭手压制,只好放弃追赶。 亲兵营七百将士,除了少部阵亡,大部分都安全的退回了阴陵城,城门随即关闭。 由于亲兵营的七百将士,大大吸引了敌军的注意,魏安和雷暴、赵武几乎没有受到像样的抵抗,便成功的杀出一条血路,进入了奔向二龙山的道路。 夜色很是暗淡,道路上也不时的有野兽出没,但这些困难根本无法阻挡魏安三人的脚步,为了早一刻进入二龙山,三人借着微弱的月光一路疾驰。 第二日午后,经过近一天的长途跋涉,魏安和雷暴、赵武,终于进入了当涂城东北的二龙山。 但这二龙山方圆几十里,韩晃和马雄究竟在何处,魏安也无从知晓,只得大海捞针似得在山中瞎转悠。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过去,后方阴陵城的战况又是如此的紧急,魏安一时心急如焚,仰天长叹起来。 三人转悠了一个下午,眼看着天色渐渐暗淡,心里越发着急,但人不累马也乏了,黄昏时刻,三人在一处小山头停了下来。 雷暴和魏安在附近捡了些柴火,准备夜间点燃篝火之用,而赵武则在附近猎杀了一些野味,野兔、山鸡各有三只,足够三人填饱肚子了。 夜幕降临,三人围坐在篝火堆旁,啃着烤熟的野味,喝着山中的泉水,商量着接下来的行动。 温暖的火焰照在三人的身上,驱赶了夜间的寒意,看着雷暴、赵武大口啃食野味的样子,魏安想到了十多年前,在蒋山中,与恩师韩潜初次遇见的情景,一切仿佛就在昨天,每个细节都历历在目。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不知不觉自己便成年了,魏安仰头看天,感慨了起来。 远处一个山头泛着微光,与周围漆黑一片的山头形成了鲜明对比,好似众星拱月一般,看上去很是让人惬意。 魏安就这么一直盯着,那处泛着微光的山头,心下却在想,为什么其它的山头都是漆黑一片,唯独这个山头泛有微光,难道那处山头下埋藏着‘绝世神兵’,在召唤着它的主人。 想到这里,魏安笑着摇了摇头,前世网络小说看多了,居然不自觉的想到了宝贝。 雷暴见魏安无缘无故的笑了起来,疑惑道:“大哥,你笑什么。” “没什么,看,那处山头居然亮着微光。”魏安伸手指向远处的山头。 雷暴抬眼一看,点头道:“大哥,还真的是亮的,咦,周围的山头,为什么都是黑的。” “这还不简单,那处山头和我们这里一样,点燃了一堆篝火呗。”赵武低着头,淡然说道。 “不可能,那处山头全是亮的,一堆篝火哪有那么亮,至少要有一大片篝火,才有可能。”雷暴立马反驳。 魏安闻言一惊,大声道:“若是一大片篝火,必然有一群人,而这荒郊野岭的,除了二龙山的人马,还会有谁呢?” “咦,没错,大哥,一定是二龙山的那支人马。”雷暴显得极为兴奋。 “大哥,我们这就动身。”赵武催促道。 魏安点了点头,大声道:“上马,过去看看。” 三人跨上战马,向着前方有光亮的山头奔去,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看着并不远的一个山头,足足跑了半个时辰,才勉强到了山脚下。 这座发光的山头,与右前方的一座山头之间有一个山谷,火光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另一座山头的背面也是亮的,只是魏安他们刚才所处的位置看不到罢了。 山谷里依稀的可以看见许多房屋,数千个大大小小的火把,在山谷中若隐若现。 魏安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才明白为何白白转了一天,因为这条山谷夹在两座大山之间,唯一的出口又被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头挡住了,通往这里的道路也长满了杂草,可以说根本就没有路,位置可谓极为隐蔽。 魏安三人也是完全按照,山头亮光的指引,才找到这里来的,若是白天,根本就不可能想到这里还有一个住人的山谷。 “终于到了,进去看看。”魏安说着策马向山谷奔去,雷暴、赵武紧随其后。 “嗖嗖嗖……” 十几只利箭当面向魏安射来,魏安不敢怠慢,立刻挥舞手中的大刀,将射过来的箭支全部挡住。 “咦。”黑暗中传来了一声惊叹。 “来者何人,为何犯我二龙寨。”左前方的树林中传来了一声质问。 魏安一听,心头一喜,连忙朗声回道:“在下大晋国北伐军都尉魏安,前来拜见韩寨主和马寨主,烦请通报。” “你们等着,我去通报寨主。”说完,一道黑影窜出树林,向山谷深处奔去。 魏安回头看向雷暴和赵武,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万石军粮 二龙寨中,寨主韩晃、马雄和一众属下正在大堂中大口吃肉、大碗饮酒,众人吃喝之际,时不时的讲两句粗话以调节气氛。 “寨主,外面有三骑人马闯了进来,领头的自称大晋国北伐军都尉,名叫魏安,他们说要拜见寨主。”负责放哨的寨兵,奔进大堂,大声汇报道。 韩晃和马雄一愣,二人对视一眼,皆摇了摇头,十多年过去了,他们哪里还记得当初只有六岁的魏安。 “寨主,北伐军派人前来,一定是打不过桃豹,求援来了。” “哼,求援至少也该派个将军,只是一个小小的都尉,这也太瞧不起我们二龙寨了。” “寨主,不如把他们轰走,让我们出兵,得韩潜亲自来。” “朝廷皆以我等为叛将,我等又何须为了朝廷的北伐军出生入死。” 堂下一众属下大声的吼了起来,对于北伐军一名小小队正的到来,他们心里感觉被轻视了。 “韩兄,据山下传来的消息,韩潜的北伐军在阴陵城已经被围困多日,通往我二龙山的道路也被桃豹的大军控制了,他们是如何过来的,会不会有诈。”二寨主马雄,蹙着眉头表示怀疑。 韩晃砸了砸嘴角,瞪着哨兵,大声问道:“来人多大年纪,真的只有三骑人马。” 哨兵立刻回道:“确实只有三骑人马,三人都有是二十岁左右的少年,长得极其雄壮,寨前潜伏的人马,十箭连发,居然被他们领头的一个人挡了下来。” “哦,十箭连发居然伤不到他,看来此人武功极强,本寨主倒是想见识见识。”韩晃突然来了兴趣。 马雄一听,对方只有三骑人马,而且武功高强,料想一定是受韩潜重托,策马杀出重围,前来求援的,心中的怀疑顿时减弱了不少,同时也预感到阴陵城一定是十万火急。 “韩兄,来者是客,不如把他们请入大堂以礼相待。”马雄建议道。 韩晃点了点头,大声道:“打开寨门,迎接贵客。” “是,寨主。”一名小兵立刻前去传令。 “诸位同我一起到大堂外迎接。”韩潜说着走出来大堂,马雄和一众属下跟随其后。 “大哥,你看,前方的寨门打开了,二位寨主同意见我们了。”雷暴大声说道。 魏安抬头一看,两百步外的寨门果然打开了,紧接着两百多举着火把的寨兵排成两排向魏安奔来。 “队形整齐,步调一致,韩晃和马雄果然有大将之才,可惜跟错了主子,可惜了。”魏安看着正在奔来的两百寨兵,大发感慨。 很快,两百名寨兵便在寨门两侧排好了队列,带队的头目走到魏安面前,仰头看着魏安,大声道:“寨主有请,三位下马随我进寨。” 魏安闻言,与雷暴、赵武胯下战马,三人一齐将手中的长兵器深深的插入地面,信步向二龙寨的寨门走去。 刀杆和枪杆没入泥土一尺有余,如此大的力道,让前来迎接的头目心头巨颤,颇为崇拜的看向魏安三人。 路两旁的两百名寨兵,全部左手持火把,右手持长枪,昂首挺胸的注视着魏安三人,这倒让魏安体会到了检阅的滋味。 山谷通往寨门的路不是很宽,但一进寨门,情况就完全不同了,里面的空间非常宽阔,大大小小的房屋错落有致的建在宽阔的山谷里,其中,以二层楼房最多,最高的楼房有四层之高,各处房屋中,此时都是灯火通明,看上去心里颇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进入寨门,在正前方一百步便是整个二龙寨最高的四层小楼,此处的一楼自然也就是寨子的正堂,寨中大大小小的头目,平时都是在此处商议寨中的大小事务的。 此时,在大堂的正门口,韩晃和马雄正带着一众属下,等候魏安的到来。 魏安一进寨子,便看到了站在正堂门口的韩晃和马雄,十多年不见,他们的样子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稍微显得苍老了一些。 “北伐军都尉魏安,拜见韩寨主、马寨主,十多年不见,二位寨主还是如此的英雄。”魏安走到距韩晃十步外,抱拳施礼道。 韩晃与马雄闻言皆是一怔,二人对视一眼,回过头来,仔细的打量着魏安,蹙眉思索了起来。 眼前的年轻人,最多也就二十岁左右,十年前最多十岁,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成年后模样一定有所变化,自己怎么可能记得。 “哦,十多年不见,看来足下与韩某是故交喽!”韩潜开口打趣道。 “十年前,顶多还是个娃娃,一个吃奶的娃娃能与我们寨主有交情,反正老子不信。” “一进寨门就套近乎,一定有恳求我们之处。” 韩晃的一众属下,七嘴八舌的谈论了起来。 魏安淡然一笑,目光从众人脸上一扫而过,朗声道:“故交谈不上,只是若非魏安十年前的一句话,二位寨主和众位英雄,只怕早已尸骨无存。” 说完一脸真诚的看向韩晃和马雄。 魏安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投来怀疑的目光,韩晃和马雄更是大惊失色。 “五千残兵,龟缩蒋山,四面强敌,步步紧逼,二位寨主都不记得了。”魏安见韩晃和马雄好像得了失忆症一般,居然不记得自己,连忙提醒道。 经魏安这么一提醒,韩晃和马雄顿时恍然大悟,周围的一众属下也想起来了。 十年前,他们跟随苏峻发动叛变,最后,苏峻战死,他们带领一支五千人的残兵退入蒋山,四面都被勤王的大军包围了,山穷水尽之时,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冒险进入大营,告知他们逃跑的线路,才是他们躲过一劫。 “韩兄,当年的那个孩子,好像就是叫魏安。”马雄肯定的说道。 韩晃点了点头,看向魏安,笑着抱拳道:“哈哈,原来是我等的救命恩人,韩潜大将军的高徒,快请,快里面请。” 说完招呼众人进入大堂。 魏安与雷暴、赵武,跟在韩晃、马雄的身后进入了二龙寨的正堂,坐在了仅次于韩晃、马雄的尊位。 见众人坐定,韩晃和马雄依次向魏安敬酒,以感谢十年前的相救之恩,而魏安也不停的回敬韩晃和马雄。 寒暄了一阵之后,韩晃开门见山的问道:“桃豹大军围困阴陵城,不知韩潜的北伐军还能坚持多久。” “最多七日。”魏安直截了当的回道。 “痛快,果然是实诚人,不说假话。”韩晃夸了魏安一句,直接问道:“韩潜派你前来,是不是要我增援阴陵城。” 魏安摇了摇头,正色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师傅的意思是,奇袭当涂城,烧了桃豹大军的粮草,迫使其退兵。” “围魏救赵,果然是妙计。”韩晃点了点头,看向一名属下问道:“当涂城有多少兵马。” 那名属下立刻回道:“寨主,探子已经查过了,只有不足两千人马,城中囤积了一万石军粮,属下正想汇报这事,一时吃酒,竟然忘了。” “一万石军粮,这么多,寨主,不如我们全部抢来,烧了多可惜。” “没错,攻下当涂城,抢粮食。” 众人一时兴奋了起来。 韩晃摸了摸嘴角,在心中计算了一下,一万石军粮,足够寨子中近万人马四个月的口粮,可将这一万石军粮从当涂城运到山寨却不是一件易事,烧了又太可惜了。 “寨中有多少马车。”韩晃问道。 一名属下回道:“寨主,只有三百多。” “三百车,一车十石,也只能装三千石军粮,不够。”韩晃自言自语了起来。 魏安见韩晃舍不得烧掉敌军的粮草,正在为如何运粮发愁,连忙抱拳道:“韩寨主不必为马车发愁,阴陵城战事紧张,桃豹四万大军每日消耗的粮草、军需等物资都需要从当涂城补充,而这些物资至少需要上千辆马车运输,我们截下便可。” “没错,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韩晃大拍脑袋。 “运送物资的车队,一大早离开当涂城,前往阴陵大营补充,而后空车返回,天黑前后应该可以回到当涂城,我们只有选择夜间攻城,才有可能截下这支车队。”马雄细心的分析道。 魏安点头道:“没错,夜间攻城也可利用夜色的掩护,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好,就定在夜间攻城,不过,今晚是来不及了,准备一日,明日午后,全寨兵马前往当涂城,攻下当涂,夺取军粮。”韩晃挥舞手臂,大声吼道。 “攻下当涂,夺取军粮。” “攻下当涂,夺取军粮。” 大堂之中,一时响起了亢奋的吼声。 见韩晃、马雄和二龙寨的大小头目,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自己的请求,魏安一时有些错愕,但仔细一想,自己毕竟曾救过他们的性命,而且,攻下当涂城,他们的寨子也可以得到足足一万石军粮,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足够他们全寨食用四个月。 最重要的是,他们在心底痛恨频繁入侵的胡人,能夺取胡人的口粮,让胡人的大军因断粮而溃不成军,他们心里会感到痛快。 第二百二十四章 李代桃僵 第二日午后,韩晃与马雄集结寨中的近万人马,浩浩荡荡的向西南方向的当涂城进发。 不到一个时辰,大军便奔至当涂城南门外十五里的一处树林,由于天色还早,桃豹大军运送补给的车队还没有回来,因此,韩晃决定将大军隐藏在树林中,直到见到补给车队返回再突袭当涂城。 魏安抬头,看着远处的当涂城,在心中估算了一下,若是正面突袭,凭借二龙寨的近万人马,当然可以攻破城池,但损失一定也不会小。 毕竟,守城的敌军有近二千人马,四座城门平均每座不到五百人,每座城门正在执勤的士兵应该只有一百多,但敌军一旦发现二龙寨的兵马,城中的士兵一定会立刻前来增援。 若是能在敌军增援到来之前,快速解决掉守卫南门的一百多敌军,冲进当涂城,这样一来,伤亡或许会小的多。 韩晃和马雄正在商议,天黑后该如何攻城,但商量了半天,也没有一条能大幅减小伤亡的策略,无非就是借着夜色,发动突然袭击。 突袭的效果就要看敌人的警惕性和反应速度了,若是敌军疏于防备,反应迟缓,突袭的伤亡就会很小,反之,伤亡一定就较大。 当涂城的南门外是一片开阔地,即使借着夜色的掩护,只要大军冲至离城门二百步的位置,城墙上的守军就一定会发现,从而发出预警,除非守城士兵全部睡着了。 若是能悄无声息的奔至城下,而不被敌军士兵发现,甚至赚开城门,那么伤亡就几乎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韩兄,我寨中骑兵足有两千,若是在敌军车队进城之际,突然从后杀出,或许可以冲进城门。”马雄看着远方的当涂城,建议道。 “只怕我军骑兵一出,守城的敌军就发现了,城门也一定会立刻关闭,敌军可不会在乎这些空车。”韩晃摇了摇头。 马雄闻言,蹙眉道:“如此,我军只好突袭强攻了,伤亡一定不小。” 韩晃默然不语。 同样也在思索破敌之策的魏安,听了二人的对话,突然觉得似乎可以在敌军的空车上做文章,想着想着,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二位寨主,我军可用‘李代桃僵’之计,先截下敌军的车队,而后换上敌军衣甲,前往城下赚开城门,大军随后杀出,可一举夺得城池。” “李代桃僵。”韩晃和马雄对视一眼,齐声道:“妙计,此计可行。” “传令全军,在前方敌军车队必经之地设下埋伏,务必要全歼敌军。”韩晃向身旁的部下传达了命令。 “是,寨主放心,一定不让一个敌人漏网。”一众属下大表决心。 片刻之后,二龙寨近万大军,悄悄的向预定位置挺近,很快便在敌军车队的必经之地埋伏了起来。 此处距当涂城足有二十里,这里可能发生的一切,当涂城的守军都不可能看到,也不可能听到。 傍晚时分,天色有些暗淡,一阵微风吹过,让人不禁有一丝寒意,但所有的寨兵都一动不动的隐藏着,生怕弄出响声,引起敌人的警惕。 魏安站在一处山丘上,极目远眺,密切注视着远处的动静,天色越来越暗,可敌人的车队依旧没有出现,这让所有的人都感到无比的着急,等!此时,除了等,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很快,天色完全暗淡了下来,月亮也从东边冉冉升起,就在大家觉得敌军车队今晚可能不会来了的时候,远处出现了一条火龙。 这条火龙正在靠近,很快就能看见一点一点的火把亮光,从数量上看,至少有上千个火把,很显然,这一定是敌军的辎重车队了。 “敌军车队过来了,全军备战,弓箭手全部上弦。”韩晃和马雄依次向下传达命令。 很快,近万大军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只等敌军进入埋伏圈便可立刻发起进攻。 敌军辎重车队越来越近了,很快便进入了埋伏圈,累了一天,早已疲惫不堪的辎重兵,无精打采的向前走着,完全没有发现前方的异常。 “放箭。”韩晃大吼一声,顿时,数千支利箭从黑暗中射向敌军辎重兵,敌军辎重兵淬不及防之下,顿时纷纷倒地。 几轮箭雨过后,敌军辎重兵便伤亡过半,紧接着近万大军举起兵器,向敌军车队杀了过去。 为数不多的敌军辎重兵,完全不是二龙寨近万大军的对手,双方刚一接触,敌军辎重兵便溃不成军,胆大抵抗的被乱刀砍死,胆小的立刻钻到辎重车底部躲藏起来。 魏安和雷暴、赵武举着兵器,还没砍到一个敌人,战斗便结束了,简单的打扫了一下战场,此战共斩杀敌军辎重兵一千余人,俘虏二十余人,缴获辎重车一千余辆,可谓大胜。 打扫完战场,韩晃立刻精选一千寨兵,换上敌军辎重兵的衣甲,另外选出两千士兵藏入辎重车,准备前去赚开当涂城的城门。 为了让守城的敌军顺利打开城门,魏安建议让俘虏的二十名敌军负责叫开城门,而魏安自己则和雷暴、赵武带着一众寨兵,挟持在俘虏辎重兵的身旁,防止其耍花招。 韩晃、马雄商议一番,表示同意, 于是,魏安带着一众人马,押着俘虏的敌军辎重兵,点燃火把,浩浩荡荡的向远处的当涂城进发。 ·········· 当涂城南门,守城的士兵在城墙上向下看了一眼,见运送补给的辎重营回来了,忙将情况向当值的校尉汇报。 敌军校尉从城门楼走出来,打着哈欠,向下看了一眼,随口问道:“今日,为何回来的这么晚。” 城下的寨兵听了心里顿时都是一紧,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 魏安将匕首抵在一名敌军俘虏的腰间,威胁道:“告诉他,就说路上耽搁了。” 敌军俘虏不敢反抗,哆哆嗦嗦的喊道:“路…路上…耽搁了。” 城墙上的敌军校尉一听,感觉不对,平时都是一群不耐烦的声音,催促着开门,甚至还有骂娘的,绝对没有哆哆嗦嗦的声音。 第二百二十五章 攻陷当涂 敌军校尉探出身子向下仔细看去,尽管城下的寨兵举着火把,但还是看不大清,但旗帜和士兵的衣甲都没有错,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出和以往有什么大的不同。 自从俘虏发出哆哆嗦嗦的声音,魏安就预感到有些不妙,此时,见城门上的校尉探出身子向下查看,心中更是着急。 但魏安与一众寨兵都是偏南方口音,与敌军辎重兵的口音不同,只要一张嘴就露馅了。 身旁的雷暴、赵武常年生活在邺城附近,口音倒是对的上,魏安连忙向二人使了个眼色。 “开门,快开城门。”赵武会意,大声叫门。 雷暴也跟着喊道:“娘的,快开门,让老子进去。” “咣咣咣。”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十几名寨兵,更是用脚踢起了城门。 城头上的敌军校尉听到了熟悉的叫骂声,心中的疑惑顿时减弱了不少,又向城下瞅了瞅,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思虑片刻,突然觉得一定是自己太多疑了。 “打开城门。”敌军校尉向城下的士兵发出了命令。 士兵会意,连忙用力推开城门。 “咔咔咔。” 随着刺耳的咔咔声,城门被缓缓推开。 魏安手一招,一千寨兵若无其事的驾车向城内进发。 “不对,是敌人。”一名敌军士兵发现异常,大喊着拔出了腰间的兵器。 但此刻发现异常已经晚了,还没等他上前厮杀,魏安手起刀落将其斩杀,藏在辎重车中的两千寨兵,和驾车的一千寨兵,也立刻拿起兵器向城门附近的敌军士兵杀去。 城墙下方只有几十名敌军士兵,很快就被屠杀干净,戍守在城墙上的敌军校尉一看,顿时傻眼了,连忙指挥城头上仅有的几十名士兵,向城下放箭,同时向城内的守军发出警报。 一支利箭从魏安的面颊掠过,带起的劲风惊了魏安一身冷汗,身前的十几名寨兵却没有这么幸运,瞬间纷纷中箭倒地。 “雷暴,赵武,随我杀向城头。”魏安向城头瞟了一眼,顺手拿起辎重车上一块木板,顶着敌军的箭雨向城墙杀去。 雷暴、赵武紧紧跟在魏安的身后,后面更有几百名寨兵跟随,剩下的两千多寨兵则向当涂城内冲去。 城墙高度不足一丈,魏安顺着台阶向上奔了十几步,便登上城墙。 城墙上的敌军校尉见魏安登上了城墙,急忙举起手中的长枪向魏安胸口刺去,魏安侧身躲过,顺势单手握住敌军校尉的长枪,抬起一脚将敌军校尉踢出了五、六步远。 随后登上城墙的雷暴、赵武,立刻横举长枪冲上前去,将倒地的敌军校尉斩杀,大批涌上城头的寨兵大喊着向城墙上的敌军杀去。 城墙上的敌军士兵只有几十人,哪里能够抵挡早有准备的几百寨兵,一阵砍杀之后,几十名敌军全部丧命。 “大哥,城门已经被我们控制,发信号!”雷暴提醒道。 魏安从城墙上拿起一支火把,高高举起,对着城外二龙寨主力兵马的方向,左右晃动起来。 很快,远处就点燃一大片火把,这预示着韩晃和马雄接到了自己的信号,正率主力向这里赶来。 “主力兵马随后就到,所有人随我杀入城中。”魏安大喝一声,带领雷暴、赵武和几百寨兵向当涂城内的敌军大营杀去。 除了四座城门的几百守军,剩下的一千多敌军士兵,都在当涂城的大营中歇息,在得到城门校尉发出的预警后,慌忙拿起兵器,快速集结,准备杀向城门。 敌军还未集结完毕,二龙寨先头的二千多寨兵已经杀到大营,他们不仅兵力上是敌军的两倍,战力也不弱于敌军,两军刚一接触,兵力处于劣势的敌军便被压得节节后退,但敌军士兵毕竟训练有素,很快便从慌乱中稳住了阵脚。 东、西、北三座城门的守军,接到预警以最快的速度向大营方向增援,只留下十几名士兵看守城门。 魏安带领几百名寨兵杀到敌军大营的时候,敌军一千多士兵已经组成了比较严密的防守阵型,准备做困兽之斗。 “方圆阵。”魏安嘴角一抹冷笑,朗声道:“雷暴、赵武,随我冲破此阵。”说完双手握紧大刀,策马向敌军杀去,几百寨兵紧紧跟随。 “杀。”魏安身体前倾,举起大刀将敌军阵型中伸出的长枪全部砍断,并顺势将正前方的敌军盾牌全部砍碎,紧接着策马从敌军的身体上踏过,杀进了敌军阵中。 雷暴、赵武和几百名寨兵紧随其后,撕开一道口子,进入敌军阵中,大肆屠杀敌军。 敌军阵型已破,再也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顿时土崩瓦解,向北门方向溃逃,闻讯赶来增援的东、西、北三门守军,也跟着溃散。 “追杀逃敌,杀……”魏安大吼一声,策马紧紧追赶。 雷暴、赵武,以及近三千寨兵,举起兵器在后猛追,一直追至当涂城的北门,见溃散的敌军逃出城外,才收兵而回。 此时,韩晃和马雄已经率领主力七千人马进入城中,见先头负责赚开城门的兵马已经杀败敌军,心中非常高兴。 “哈哈,早知敌军如此不堪一击,我们只带五千人马即可。”韩晃一高兴,便大声的笑了起来。 马雄摆了摆手,指着魏安,赞赏道:“若不是魏小兄弟,想出李代桃僵之计,就凭三千人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攻下城池。” 韩晃点了点头,看向魏安,朗声道:“多亏了魏小兄弟,否则,我二龙寨的弟兄,伤亡就惨喽。” 魏安抱拳,客气道:“哪里,哪里,是二位寨主的义举,帮了我北伐军的大忙,如今,桃豹听闻当涂被攻破,一定会立即退兵,阴陵之围很快就会解开。” “哈哈。”韩晃和马雄被魏安恭维,一时大笑了起来。 很快,负责统计伤亡的寨兵,向韩晃、马雄汇报了敌我双方的伤亡情况,当涂城一战,共歼灭敌军六百余人,与伏击辎重队歼灭的一千余人,加在一起共歼灭近两千敌军,而两战下来,寨兵的伤亡只有几百人,阵亡不足一百,可谓全胜。 敌军一千余残兵逃出当涂城,丢下了一万旦军粮和无数的军用物资,这些当然都成了二龙寨的战利品。 韩晃和马雄,立即命令寨兵将当涂城的一万旦军粮,全部装入缴获的辎重车,连夜运回山寨,而剩下的寨兵则仔细的清理敌军留下的大批军用物资,看看有哪些好用的,准备带回山寨。 刀剑、长枪、盾牌,弓弩、箭矢、铠甲、等等都是好东西,每一样都让寨兵们眼馋,这些物资太多,用人力是肯定运不了多少的,只能等运送军粮的辎重队返回,才能运这些东西。 毕竟,在战乱的年代,粮食是最重要的,运完了粮食才能运这些兵器,至于那些烧火用的干草和木材就不用了,山寨附近有的是。 魏安原本以为,韩晃和马雄只在乎当涂城的一万旦军粮,运走军粮之后,正准备建议他们挥师南下夹击桃豹大军,不料,他们又对这些军需有了兴趣,这些军需物资堆积如山,没个两三趟运不完。 山路崎岖难行,只怕还没等他们把这些军需运完,桃豹的大军就已经杀到了,那样的话就被动了。 山贼就是山贼,看什么都眼馋,魏安无奈的摇了摇头,此时,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二日一早,从当涂城逃出的敌军士兵,将当涂失守的消息告诉了桃豹,桃豹得知这个消息,顿时肝胆俱裂,若不是左右扶住,就栽倒在了大帐之中。 后路被切断,军粮陷入敌手,桃豹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召集诸将,商议退兵事宜。 “将军,当涂失守,我军当立即退兵。”一名部将建议道。 “贸然退兵,阴陵城的晋军杀出怎么办,至少要留下一支兵马阻挡晋军的追击。”另一名部将说出了担忧。 “爹,不如留下一万兵马阻挡晋军,主力立即杀回当涂。”桃武也发表了意见。 情况紧急,桃豹也没有过多的时间仔细思索,见部将的意见大多是立即退兵,于是决定,攻打北门的主力大军与攻打东门的左翼大军立即开拔,杀回当涂城,而攻打西门的右翼大军则负责拖住可能出城追击的晋军,同时,将南门外的三千骑兵也一并调回。 经过数日的血战,桃豹大军的伤亡在五千以上,而韩潜的北伐军也伤亡了三、四千,可谓惨烈至极。 桃豹率领三万主力大军杀回当涂,留下的右翼军团只有八千余人,而当涂城的北伐军兵力是敌军右翼军团的两倍以上,对敌军拥有绝对的兵力优势。 桃豹大军退兵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了韩潜的耳中,韩潜一听大为高兴,他判断一定是魏安说服了二龙山的韩晃、马雄,让他们率兵攻取了当涂城。 于是,韩潜立刻集结城中所有能战的北伐军将士,准备出城追击敌军。 第二百二十六章 探敌虚实 当涂城被攻破,一万旦军粮陷入敌手的消息,在桃豹大军中传开了,这一负面的消息对大军士气的打击是极大的。 尤其是负责殿后的右翼军团,得知当涂城被攻破,粮草断绝,而他们要独自留下来抵挡两倍的晋军,心中感到很是惶恐,军中开始出现逃兵,在军官杀鸡儆猴的震慑下,逃兵受到了遏制,但此时的士兵已经没了战心,一遇强敌必定溃不成军。 而防守阴陵城的晋军,一听敌军后路被劫,顿时士气倍增,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出城大杀一阵。 “将士们,敌军的后路已经被截断,正是我军出击的好机会,诸位与本将一起杀出城去,全歼敌军。”韩潜集结完人马,大声鼓舞士气。 “杀出城,全歼敌军。” “杀出城,全歼敌军。” 被敌军压制了好多天,始终抬不起头的北伐军将士,顿时士气如虹,大喊着要求杀出城去。 “打开城门,追击敌军。”韩潜拔出佩剑,下达出击的命令。 顿时城门缓缓的打开,一万六千名北伐军将士,踏着敌人的尸体迈出城门,很快便在城外五里处的空地上集结完毕。 前方五余里处,便是敌军殿后的右翼军团,韩潜看了众将士一眼,大吼道:“将士们,前方就是敌人,杀……” “杀……” 一万六千将士,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大喊着向正前方的敌军杀去。 敌军负责殿后的右翼军团,见北伐军果然杀来了,心中顿时感到有些绝望,兵力的劣势倒是次要的,士气的低落却是致命的。 早已没了战心的敌军将士,看着汹涌杀来的北伐军,顿时面面相觑起来,但军令如山,此刻,除了做困兽之斗,已经没有其它的选择了。 “将士们,桃将军的主力,一定会回来支援我们的,跟晋军拼了,杀……”敌军军官大声鼓舞士气。 “杀……”军令如山,敌军八千将士硬着头皮向北伐军发起反冲锋。 “杀杀杀……” “砰砰砰……” “呃……啊……” 厮杀声、刀剑的撞击声、受伤士兵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在阴陵城北门外十里处,上演了一幅悲壮的厮杀场景。 兵力的差距,士气的高低,结果毋容置疑,交战不足半个时辰,敌军八千士卒便阵亡了两千,剩下的六千士卒开始溃散,敌军已经崩溃。 “敌军溃散,追杀逃敌。”韩潜见敌军溃败开始向北逃窜,大声下令追击。 “追杀逃敌,追杀逃敌。”一万多北伐军将士一边追杀,一边大吼。 心惊胆战的敌军溃兵,如丧家之犬一般,夹着尾巴向北急速逃窜,兵器、铠甲、盾牌,凡是能扔掉的东西都扔掉了。 ‘轻装’溃逃的敌军士兵渐渐甩开了北伐军的步兵,但两千北伐军骑兵却捡了大便宜,他们策马追击敌军,轻而易举的就斩杀了毫无反抗能力的敌军步兵。 一路追杀、一路哀嚎、在北伐军将士连续追击二十里之后,敌军右翼军团大部被歼,只有一千多骑兵逃过一劫。 韩潜率北伐军凯旋回城,掩埋尸体、修缮城防、催促粮草不在话下。 当涂城中,韩晃和马雄动用了一半的人马,经过一天一夜的疯狂运输,将城内囤积的各种军需物资全都运回了二龙寨。 看着最后一拨物资缓缓向山寨进发,韩晃和马雄的心里感到无比的快意,这些物资都是他们极为渴望的,因为他们是山贼,刀剑断了、粮食没了,是不会有人给他们补充的,他们必须要靠自己的实力去抢夺或者生产,而抢夺胡人的物资是最最让他们感到痛快的,因为他们痛恨胡人。 当涂城的城墙上,韩晃、马雄和一众属下正在欣赏周围的风景,魏安和雷暴、赵武也在一旁陪同,看着周围优美的风景,众人的心情都是极为舒畅。 “韩兄,物资都运完了,天也快黑了,我们还是早些回二龙寨!”马雄看着韩晃,建议道。 韩晃摸着身前的女墙,悠悠道:“十多年没站在城墙上了,再呆一会儿!” 马雄闻言默然,自从十多年前,兵败进入涂山躲避,的确十年没有登上城墙了,看着眼前这熟悉的城墙,他的心里也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魏安看着二人一副留恋的表情,心下暗想,这二人还是挺留恋军旅生涯的,只是作为叛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其实,在他们的内心还是希望能够回到朝廷的。 “二位寨主都是当今英雄,有没有想过重回朝廷,做一名大晋的将军。”魏安开口试探道。 韩晃和马雄闻言一愣,随即淡然的笑了。 “我等皆是朝廷的叛将,别人不知道,魏小兄弟还不清楚吗?朝廷是容不下我等的。”韩晃淡然说道。 魏安从韩晃的语气可以判断出,他们的心里还是希望能够回归朝廷的,自己的推测果然没错,于是,正色道:“当年的事都过去了,如今,二位寨主大破敌军,攻破当涂,解了北伐军之围,可谓立了大功,也算将功补过了,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应给会原谅将军当年的一时鲁莽。” “魏小兄弟还是太年轻,朝廷的许多事,还不是很清楚,我等皆是当年苏将军的心腹大将,朝廷收下这近万人马不成问题,可唯独不会放过我等。”马雄也不赞成魏安的看法。 “当年强逼苏将军入京的庾亮,此时正掌握着朝廷的大权,我等归顺朝廷,一定躲不开庾亮的毒手。”韩晃说着,脸上略有愤怒。 魏安见二人对朝廷有如此的偏见,也不好再强求,于是,淡然笑道:“二位寨主只要有一颗抗胡之心,归不归顺朝廷都是一样的,在魏安心中,二位寨主永远都是大晋的英雄。” 韩晃和马雄听了,心中颇为高兴。 “若是日后,像魏小兄弟这么明白事理的人物,掌管朝廷大权,我等一定归附。”韩晃大声夸起了魏安。 “韩寨主过奖了,魏安不敢当。”魏安连忙客气道。 “寨主,敌军主力人马杀来了。”正在魏安与韩晃、马雄闲聊的时刻,一名早先派出去的斥候奔了过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火烧当涂 城墙上的众人抬头向远处望去,前方隐隐约约的有尘土扬起,显然,敌军主力人马已经不远了。 既然敌军主力已经杀回当涂,那么他们对阴陵城的包围一定解除了,魏安一颗高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 “哈哈!桃豹的动作真够快的,不到一天就杀回来了。”韩晃看着前方的尘土,大声笑道。 马雄闻言,调侃道:“可惜桃豹还是晚了一步,当涂城的军需和粮草都被我们抢光了,只剩一座空城了。” “寨主,这座空城就留给桃豹!”一名属下建议道。 此时,当涂城的寨兵只有五千,而桃豹的主力有三万大军,兵力悬殊过大,弃城已经是唯一的选择了。 韩晃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忽然蹙眉道:“我们一来,就抢了桃豹那么多军需和粮草,临走之际,也该给桃豹准备一些礼物才是,否则,桃豹岂不笑话我等山贼不懂礼数。” “哈哈哈哈!”众人听了都大笑了起来。 “寨主,我看准备一坨屎足以,盛在碗里就放在城门口,桃豹见了一定喜欢。”一名属下大喊道。 “哈哈哈,就送一坨屎。”众人都大笑了起来。 韩晃和马雄也笑了起来,不过很快,他们就都摇了摇头,这种只有街头泼皮才会干的龌龊事,他们不会采纳,这有损他们的威名。 “韩兄,何须刻意准备,城中敌军士兵的尸体,就是送给桃豹最好的礼物,桃豹一定会喜欢的。”马雄大声说道。 韩晃点了点头,可他心里总感觉,应该再送点什么,这上千具敌军士兵的尸体还不够分量,有点拿不出手。 前方的尘土渐渐清晰了,敌军主力距当涂城已经不足十五里,魏安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主力,忽然就想到了三国演义里诸葛亮火烧新野的一幕。 既然当涂城注定要放弃了,城中的老百姓也早已逃散一空,那么为什么不仿效当年诸葛亮火烧当涂城呢? 当然,若是直接放火,肯定烧不着一个敌军士兵,只有等敌军主力进城了再放火,这样一定会烧死一批敌军士兵。 可等敌军进城再放火,那么放火之人有可能逃脱不了,要么被愤怒的敌军抓住,要么被大火烧死,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魏安不愿让这些寨兵冒这个险。 “魏小兄弟,在想什么呢?”韩晃见魏安蹙眉思索,轻声问道。 魏安不想隐瞒,将自己的想法,如实的告诉韩晃,没想到,韩晃一听,直拍大腿,连声叫好,并立即命令属下在城中准备各种易燃之物。 “你带领一支精干人马留下,剩下的弟兄立刻随我撤回二龙寨。”韩晃说着走下城墙,准备撤离当涂城。 “韩寨主,主意是我想的,就让我留下来放火!”魏安不忍让寨兵冒这个险,大声说道。 “大哥,我们一起留下。”雷暴、桃武异口同声。 魏安三人武功高,留下来放火,逃出去的可能比较大。 韩晃摇了摇头,边走边说道:“魏小兄弟曾经救我我等性命,是我们二龙寨的大恩人,这么冒险的事怎么能让恩人做呢?就让我们二龙寨的勇士们去做!” 魏安见韩晃执意不让自己留下来冒险,也不好过多违逆,只得跟在韩晃的身后走下城墙,准备撤离当涂城。 一行人跟在韩晃的身后,走下城墙向战马所在的位置走去,当经过敌军囤积军需的仓库时,魏安无意中瞟了一眼,发现这些仓库并没有被搬空,里面密密麻麻的堆放着干柴和干草,还有一些不知装了什么的陶罐,一些寨兵正在将干草搬往城中各处,准备火烧敌军。 “那些陶罐里装的会是什么呢?为什么这些寨兵不把它运回二龙寨。”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魏安快步走向了陶罐。 撕开封印,魏安伸手在罐中轻轻摸了一把,顿时大感诧异,里面竟然是水,如假包换的天然水,难怪这些寨兵不把这些陶罐运回二龙寨,二龙山的山泉都喝不完,要这些水有何用。 雷暴见魏安打开的罐子里是液体,想当然的认为一定是酒,于是连忙伸手捧了一点放在嘴边尝了尝。 “大哥,怎么是水啊!味道还怪怪的。”雷暴将嘴里的水吐了出去,大声说道。 魏安正觉得奇怪,附近的河流按说也不少,敌军用陶罐储备这么多水,完全是没有必要。 见雷暴说水的味道怪怪的,魏安一惊,连忙仔细向罐中看去,只见,陶罐的四壁却是灰色,而底部却是白色的,而且这底部的白色是颗粒状的,难道水底有东西。 于是,魏安连忙卷起袖子将整个手臂都伸进了罐子中,顿时手掌摸到了罐子底部的白色硬颗粒。 魏安摸出一把,拿在手中观察,感觉颇为熟悉。 “大哥,这是什么东西。”雷暴、桃武同时惊呼。 魏安看了片刻便大概猜出来了,于是,淡然一笑,将这些白色颗粒,放在双手之间来回搓。 不一会儿,手中便冒起了青烟,魏安将冒着烟的白色物体往身旁的干草上一放,顿时,一大束干草便燃烧了起来。 “大哥,这东西一搓就着火,是什么东西。”雷暴、赵武,顿时来了兴趣。 魏安淡然一笑,解释道:“这些白色的颗粒是白磷,一遇热就会点燃,所以只能存储在水中。” “敌军存储这些白磷,原来是为了点火做饭。”雷暴说着将已经烧起来的草束扑灭。 魏安摇头道:“不是点火做饭,是用来攻城的。” “怎么没见敌军用过。”赵武急忙问道。 “哈哈!敌军早就在攻打阴陵城的时候用过了,你们忘了,那些从敌军阵中飞过来的大火球了吗?那里面就有这种白磷。”魏安看着二人,解释道。 “原来那些呛人的大火团,就是用这些东西做成的。”雷暴、赵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魏安摸着手中的白磷,突然想到,为何不将这些白磷掺在干草之中,这样敌军进城的士兵一定发现不了什么异常,待敌军大队人马从掺有白磷的干草上踏过时,持续的摩擦一定会让白磷自燃,这样不就省的留下一支人马冒险了吗? 想到了好办法,魏安连忙告诉了韩晃和马雄,二人大喜,急忙命令一支人马火速布置,而后,率领大队人马从当涂城东门撤离。 当一切准备就绪,最后一支人马撤出当涂城的时候,桃豹大军的先锋已经奔至当涂城南门。 看着静悄悄的城墙,大敞开的城门,敌军先锋并没有直接进城,久经沙场的经验让他们很自然的怀疑城内有埋伏。 “你们几个,进城看看情况。”敌军先锋军小将,指着身旁的五名士兵,命令道。 五名士兵闻令,策马向当涂城奔去,在城门内,方圆五百米的范围内侦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一个人影,城墙上也是空空如也。 “将军,城内一个人都没有。”五名士兵将侦查到的情况,如实的向先锋小将汇报。 先锋小将的疑心顿时消减了大半,为了安全起见,他命令三百骑兵立刻进入当涂城,展开全面搜查。 很快三百骑兵将并不是很大的当涂城搜了个遍,除了发现一千多具尸体,并没有找到一个活人的影子。 这下敌军先锋小将彻底放心了,他率领先锋五千兵马,浩浩荡荡的进入了当涂城。 五千大军持续不断的踩着脚下掺了白磷的干草,长时间的剧烈摩擦让白磷发出了缕缕青烟,很快就燃烧了起来。 “将军,东边着火了。” “将军,西边着火了。” “将军,前面也着火了。” “将军,后面也烧起来了。” 顿时,整个当涂城不断的失火,士兵为了躲避大火,急速向没有火的空地奔跑,可奇怪的是,他们跑到哪里,哪里的地面就会着火。 很快,整个当涂城都笼罩在大火之中,大火越烧越旺,不断的有士兵葬身火海,被烧伤的士兵更是不计其数。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谁放的火。”敌军先锋小将彻底懵了,瞪视四周,大声的吼了起来。 “呼……” 一截烧断的粗木棍从高处砸了下来,正中先锋小将的胳膊,巨大的热量和重量让先锋小将的胳膊瞬间剧痛无比。 “啊……”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从先锋小将的口中发出。 “将军,大火越烧越旺了,快想想办法!”一名部将绝望的喊道。 先锋小将眉头一皱,大声吼道:“冲出去。” 说完单手持枪,挑开前方炽热燃烧的干草,带着一身烧伤的部众在火海中穿行。 “大哥,你看,当涂城烧起来了。”雷暴大声说道。 魏安回头一看,身后的当涂城果然是一片火光,很显然,敌军是中计了。 “看上去,大火烧得很旺啊!” “不知敌军烧死了多少。” 二龙寨的寨兵,大声的议论了起来。 韩晃和马雄也是颇为得意的点了点头,这也算是他们送给桃豹的‘大礼’了,这份礼物应该足够份量了。 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当涂城的大火吸引了,赵武趴在魏安的耳边,小声说道:“大哥,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仍有疑虑 魏安摇了摇头,小声回道:“不急,阴陵成已经安全了,我们晚些回去不碍事的。” “大哥,是要跟着他们回二龙寨。”赵武疑惑的问道。 魏安点了点头,小声道:“有何不可,大哥正要和二位寨主多聊聊,还要在二龙寨多住些日子。” 赵武一听,顿时惊得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魏安。 “你若是不想去,可以先回阴陵城。”见赵武不想去二龙寨,魏安正色说道。 赵武见魏安有些不悦,连忙说道:“既然大哥不回去,赵武也不回去了,陪着大哥也好有个照应。” “嗯,这才是好兄弟。”魏安拍了拍赵武的肩膀。 其实,魏安决定跟随韩晃、马雄回二龙寨,并且多住几天,是为了从各个侧面更多的了解这两个人,并通过不断的交流,改善二人对大晋朝廷过多的偏见,同时,考察一下,二龙寨的兵马平时是如何训练的,他们的品质究竟如何,会不会像别的山贼那样,恶习满身,欺负百姓。 最重要的是,二龙山靠近当涂城,在这里可以更好的侦查桃豹大军的动静,同时,也可侦查敌军后方的消息。 当桃豹率领主力大军抵达当涂城的时候,看到的除了当涂城那冲天的火光,就是城门外那三千多衣衫褴褛的先锋士兵。 一场大火足足烧死了两千部下,桃豹的心在滴血,同时,更多的是后悔和愤怒。 若是自己多留些兵马,也许当涂城就不会失守,也就不会有眼前的情景了,但后悔是没用的,眼下最重要的是稳定军心,催促后方的粮草。 尤其是后方的粮草,若是不能尽快送达,自己麾下的近三万大军就会立刻土崩瓦解,后果相当严重。 桃豹刚到当涂,就立刻派了几波人马前往后方催促粮草,并将当涂失守,军粮陷于敌手的情况,委婉的向石虎汇报,请求石虎恕罪。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扑救,当涂城的大火终于被扑灭了,但被烧死的两千部下,必须有人为他们的死负责,先锋小将身为五千先锋的将官,自然罪责难逃,被桃豹当众砍头。 当涂城内被大火烧的一片狼藉,桃豹只得将主力大军安置在城外的空地上,只派了少量士兵进驻城池,那三千多被烧伤的士兵则被安排在城外的大营中,由军医进行救治。 一晃三天过去了,北伐军将士坚守阴陵城,与百里外当涂城的桃豹主力大军对峙,双方只派了斥候打探对方虚实,并没有发生交战。 毕竟,一场大战下来,双方的伤兵都很多,各种物资也急需补充,休整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魏安与雷暴、赵武在二龙寨,受到了极为尊宠的待遇,吃、住、用,都是全寨最好的。 在这三天里,雷暴、赵武每日都前往当涂城附近探查敌情,而魏安则与韩晃、马雄谈天说地,向他们介绍最近大晋朝廷的最新情况,并不时的暗示二人,只要肯归附朝廷,一定会受到最好的待遇。 韩晃、马雄虽然一直不肯点头,但经过魏安‘洗脑式’的宣传,也不禁有一些心动。 魏安相信,即使此次不能说服他们归附朝廷,但日后有的是机会,只要时机成熟,一定可以说服二人归附朝廷,届时,大晋又多了一支精锐之师,收复中原又有了一支可用之兵。 就在魏安展望未来,畅想着收复中原的时刻,北方邺城皇宫之中,得知桃豹大军溃败,损失极为惨重,赵国天王石虎暴怒无比,在大殿上大骂桃豹无能,并大喝着要将桃豹押回邺城砍头,众臣苦苦劝解,石虎才放下了杀心。 但好大喜功的石虎,自然不能容忍这种耻辱,于是,立即下达命令,让负责押运粮草的后军统帅夔安,拨出两万人马增援当涂,与当涂城的桃豹合兵一处,全力进攻阴陵城,半个月内攻不下阴陵城,将军以上全部砍头。 山桑城,夔安大营之中,接到天王石虎的命令,后军统帅夔安顿时一筹莫展起来。 从邺城到当涂,绵延数千里,一路上要经过数不清的山头,为了防止山贼截粮,每支运输军粮的队伍都要配备足够的兵马,沿途的重要屯粮点,也要有足够的守卫,五万大军都捉襟见肘,此时石虎却要命令他抽调两万兵马增援当涂,这岂不是雪上加霜。 但天王的命令必须执行,即使再艰难也要调出两万兵马,至于护卫的不足,可以降低效率,让两、三支运输队集合完毕一同上路。 此时,后军近一半的兵力都集中在山桑城周围不足一百里的范围,两万大军一日内可以准备完毕。 但现在最严重的问题是,自己麾下的三员副将都不在身边,姚戈仲、张豺正押着辎重队前往邺城运粮,估计已经过了黄河,而孙伏都也刚从邺城押运粮草而回。 两万大军必须有一个统帅,让一名小将统领,夔安真的不放心,但山桑城周围山贼颇多,万一军粮被劫,后果将非常严重,夔安心里非常的不放心,他觉得自己必须留下了坐镇指挥,以震慑周围的山贼。 此时,最让夔安头疼的问题,就是选择哪位部将做两万大军的统帅。 “将军,帐外有一人,自称是将军的老朋友,要求见将军。”就在夔安烦恼的时候,一名小兵闯了进来。 “这里是山桑城,怎么会有本将的老朋友。”夔安颇为疑惑,正色道:“让他进来。” 很快一名布衣男子走进了大帐,夔安一见,大惊道:“张举贤弟,你不是……怎么会出现在为兄的大帐,为兄不会是做梦了!” 夔安说着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感觉生疼,顿时明白这一切并非虚幻都是真的,眼前这人就是自己的老朋友张举。 “哈哈,夔安兄,张举有礼了。”张举笑着向夔安做了一揖。 夔安连忙上前扶起张举,客气道:“老朋友不必如此,快请坐。” 二人分宾主坐定,夔安急切的询问张举,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到处都盛传张举已经战死阴陵城下。 张举不慌不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添油加醋的告诉了夔安,其中,自然不忘诋毁桃豹一番,表面上责怪自己让一万大军全军覆没,但言外之意却是将责任完全推向了桃豹。 第二百二十九章 兵发阴陵 夔安与张举寒暄了一阵,突然想到,眼前的张举不就是一员久经沙场的老将么,自己正为何人统兵而发愁,结果张举就主动来到自己的面前,岂非天意。 “为兄有一件难事,张举贤弟既然来了,可一定要帮为兄一个大忙啊!”夔安恳求的看着张举。 张举心中一喜,他自然明白夔安要自己帮什么忙,但却故作糊涂的问道:“夔安兄,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只要张举能够做到,一定不会推辞。” 夔安闻言大喜,起身握着张举的双手,大声道:“王上让我调拨两万大军增援当涂,大军明日便可集结完毕,只是缺了一名统帅,眼下,为兄麾下三员副将皆在黄河以北,山桑城需要为兄坐镇,这两万大军的统帅非贤弟莫属。” “兄长太抬举了,张举何德何能,岂敢担当两万大军的统帅,况且,王上绝没有让张举领兵的意思,兄长还是另选他人!”张举假意推辞。 夔安一听急了,连忙说道:“为兄若是能有合适人选,岂会如此烦劳贤弟,贤弟就不要推辞了,王上那里,为兄会解释的。” “这……”张举假意为难,顿了顿,坦然道:“既然兄长如此看得起张举,张举就勉为其难,接下这个重担。” 夔安见张举答应了,心中大为高兴,连忙说道:“如此就好,辛苦贤弟了。” “兄长太客气了,哈哈!”张举笑着客气道。 随后,二人又在大帐中客气了一番,然后商议两万大军的具体行动方案,张举的见解很是独特,让夔安觉得没有看错人,把两万大军交给张举绝对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第二日午后,夔安麾下的两万大军,已经在山桑城下集结完毕,张举也是一身戎装,正式接掌了两万大军的指挥权。 夔安慷慨陈词一番,便让两万大军尽快上路,赶往当涂城增援桃豹。 “咚咚咚……” 大营战鼓响起,两万大军在张举的率领下,日夜兼程向当涂城奔去。 敌军两万援兵增援当涂的消息,很快就被二龙寨的耳目探听到了,他们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向寨主韩晃和马雄汇报。 正与二位寨主闲聊的魏安,自然也得知了这一消息,如此不好的消息让魏安的心中有些不安。 桃豹大军虽然惨败,但兵力仍旧高于北伐军,若是再有两万生力军,一定会立刻进攻阴陵城。 而阴陵城的北伐军经过一场血战,元气还没有恢复,城墙的破损也比较严重,各种防御设施都有待修缮,面对近三倍的敌军进攻,一定坚守不了多久。 “二位寨主,敌军大规模增兵,看来是要攻打阴陵城,魏安也该告辞了。”魏安抱拳说道。 韩晃和马雄,自然明白魏安应该回去了,但相处了这么久,心里总有些舍不得,于是,连忙说道:“魏小兄弟,大战在即,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说。” 魏安淡然一笑,正色道:“骚扰当涂城,让敌军有后顾之忧,不能全力进攻阴陵,如此,便是帮了我北伐军的大忙了。” “魏小兄弟放心,二龙寨的兵马至少能够牵制一万敌军。” “没错,一定不会让敌军全力进攻阴陵。” 韩晃、马雄依次表态。 “如此甚好,魏安在这里代师傅韩潜,多谢二位寨主了。”魏安说着抱拳一揖。 “不敢当,魏小兄弟快请起。”韩晃、马雄连忙扶起魏安。 魏安抬头,看着二人,正色道:“二位寨主,后会有期,魏安告辞了。”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魏小兄弟慢走。”韩晃和马雄大声告别,并顺势走出正堂送了几步,见魏安并不回头,才停下脚步。 “大晋有如此人物,收复中原不远矣。”魏安走后,韩晃和马雄感慨了起来。 两日后,张举所率的两万援军正式抵达当涂城,得知援军的到来,桃豹心中大为高兴,连忙亲自出城迎接。 当桃豹看到援军统帅的那一刻,顿时惊呆了,援军统帅居然是张举。 张举不是战死了吗?为什么会成为援军的统帅,桃豹一时实在是想不明白,一双眼珠瞪得很大。 “桃将军别来无恙啊!”张举似笑非笑,坐在马上向桃豹行了一礼。 桃豹一听此人声音正是张举,心中一惊,连忙回礼道:“张举将军,你还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托桃将军的洪福,张举侥幸捡了一条性命。”张举淡然说道,但言语之中饱含讽刺之意。 桃豹自然听出了张举的言外之意,于是,连忙解释道:“那次,将军连夜出兵,第二日一早,本将就已经如约起兵,只是大军准备物资颇费时间,待本将率主力大军到达阴陵城下的时候,将军的一万人马已经全军覆没,本将还以为将军已经出了意外,真没想到……” 桃豹本是觉得惊喜,但张举却听成了另外一层意思。 “好你个桃豹,没想到我还活着!哼!”张举在心里恨恨的想着,但表面却装的极为淡定,甚至嘴角微微含笑。 桃豹见张举的表情平和了不少,连忙正色道:“说这些干嘛,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眼下王上下了死命令,半个月内攻不下阴陵,将军以上全部砍头,你我二人当尽全力,早日攻破阴陵。” “效忠王上,张举万死不辞。”张举连忙表态。 “好好好,大军远道而来,暂且歇息一日,明日一早,你我各率两万大军进逼阴陵。”桃豹大声说道。 张举闻言,摇头道:“桃将军麾下近三万大军,为何只派两万。” “张将军有所不知,当涂城附近有大股山贼出没,前几日,本将一时大意,居然让这伙山贼袭破了当涂城,前线军心动摇,我军损失惨重啊!这次,本将留下近一万大军是为了对付这些可恶的山贼的,日后有机会,一定剿灭这伙山贼,以解心头只恨。”桃豹大声说道。 张举闻言淡然一笑,其实,他早就对当涂城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之所以故作疑惑,是为了让桃豹自揭伤疤,看笑话而已。 “区区山贼何须桃将军动手,张举留下一万大军守在当涂即可,桃将军尽可率全军人马攻打阴陵,张举率一万人马从旁协助。”张举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桃豹沉吟片刻,觉得也未尝不可,几天前,自己麾下负责殿后的八千大军居然被韩潜灭了大半,这口气他一直憋着心口,正想找机会报仇,此次若能率全军强攻阴陵,一定可以洗刷前几天的耻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就听张将军的,本将率全军进攻阴陵。”桃豹爽快的答应了。 “一言为定,明日一早兵发阴陵。”张举大声道。 桃豹点头道:“一言为定。” “哈哈哈!”二人对视一眼,都大笑了起来。 寒暄一阵,二人各自回大帐准备第二天的出征事宜。 “爹,张举此来甚为蹊跷,不可不防。”一进大帐,桃武迫不及待的说道。 桃豹眉头一蹙,正色道:“是有些蹊跷,不过,张举应该没有什么恶意。” 桃武一听,摇头道:“未必,孩儿刚才从张举眼中多次看到凶光,似乎没安什么好心,还有那个张亮,一直不怀好意的看着孩儿。” 桃豹叹息一声,轻声道:“管不了这么多了,眼下王上下了死命令,攻打阴陵城最为紧要,其它的事就别多想了。” “可是,爹……” “别可是了,早些歇息!”桃豹打住了桃武。 “是,爹。”桃武怏怏不乐的走出来中军大帐。 桃武走后,桃豹蹙眉思索,可就是想不明白,张举怎么就成了援兵的统帅,真的是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第二日一早,桃豹率领近三万主力大军,浩浩荡荡的向阴陵城进发,张举留下一万大军守卫当涂城,率领另外一万大军跟在桃豹主力大军的身后,向阴陵城奔去。 就在敌军四万人马挥师南下的时刻,魏安和雷暴、赵武已经回到了阴陵城。 回到阴陵城的魏安,来不及休息,连忙将敌军两万人马增援的消息向韩潜报告。 “什么,敌军两万人马增援当涂。”韩潜闻言大惊。 “没错,是后军夔安的两万人马。”魏安进一步解释。 韩潜点了点头,悠悠说道:“夔安的后军人马,终于还是出动了。” “师傅,敌军此次志在必得,只怕我军根本抵挡不了,还是早作打算为好。”魏安大声道。 “早作打算,那你觉得应该如何打算。”韩潜问道。 魏安抱拳,正色道:“首先,让城内的老弱妇孺尽快离开城池,前往后方的东城一带,以免城池陷落后,成为敌军屠戮发泄的对象。其次,组织城内的部分青壮年上城墙助守,增加我军实力,第三,随时准备撤军,并在城内的房屋中准备易燃之物,撤军之时焚烧城内房屋,阻挡敌军可能的追击。如此三点,我军可保无虞。” 第二百三十章 夙兴夜寐 韩潜闻言,低头沉吟片刻,正色道:“敌军势大,而我军还没有恢复元气,只怕也只能如此了。” “师傅,敌军最多两日,一定兵临城下,我们现在就该准备了。”魏安催促道。 韩潜点了点头,正准备与魏安商量具体的行动细节,一名斥候急速闯了进来。 “将军,今日一早,敌军主力人马已经从当涂城出发,正在向阴陵杀来。” “什么,来的这么快,兵力如何。”韩潜大惊,连忙问道。 “回将军,敌军兵力大约四万。” “再探,敌军有任何动静立刻回报。”韩潜命令道。 斥候闻言,转身离开大帐。 敌军主力已经杀来,最迟明日午后一定会兵临阴陵城下,韩潜心中有些紧张,不禁在帐中踱起了步子。 “敌军足有四万,而我军在阴陵的兵力只有一万六千余人,算上阴陵城的五百守军也只有一万七千人,而且,许多伤兵至今还未康复,真正能作战的只有一万五千,兵力只有敌军的三分之一,阴陵城池矮小,只怕真的守不了几天。”韩潜停下脚步,看向魏安。 “没错,不过,只要我军全力死守,三、两天之内,城池不会丢,届时,城中老弱百姓已经逃向东城一带,我军便可安心退兵。”魏安说道。 韩潜点了点头,大声道:“事不宜迟,立刻通知百姓离开阴陵城,全军备战,准备迎敌。” “是。”魏安抱拳离开大帐,前往亲兵营左旅安排任务。 魏安走后,韩潜立即召集部将,分配作战任务,全军人马除了重伤兵跟随百姓离开阴陵城,剩下的士兵全部加紧修筑工事,准备守城器械,东、西、北三座城门的外面,甚至挖了一道简易的护城河,只是时间紧迫,来不及引水,护城河成了无水的护城沟, 韩潜的亲兵营七百将士,主要负责动员青壮年助守城池,同时引导老弱百姓离开阴陵城,并提供出城二十里的护卫。 经过整整一天的动员,城中约有三千青壮年决定留下来助守城池,而剩下的近万百姓则顺利的离开了阴陵城,前往东城躲避。 辛苦了一天,全军将士都疲劳,晚饭过后,所有的将士都前往营帐休息,准备迎接明日的血战。 大战前的气愤无疑是紧张的,魏安一时没有困意,在帐中踱起了步子。 “大哥,睡不着啊!”王三轻声问道。 “大哥,不知怎的,我也睡不着。”铁牛跟着附和。 “还有我们,大哥。”雷暴、赵武异口同声。 魏安看向四人,淡然道:“怎么,你们都睡不着。” “嗯,睡不着。”四人连忙点头。 魏安眉头一蹙,正色道:“敌军最迟明日午后,便会兵临城下,你们都不睡,明日哪有精神打仗。” 铁牛一听,嘿嘿说道:“大哥,听说敌军又来了四万,明日一定是一场大战,憋了这么久,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大开杀戒了。”说着攥紧了拳头。 “上次我们亲兵营还未出战,敌军的四万人马就已经弃甲而逃了,这次也一定把敌军打得屁股尿流。”王三也是罕见的激动。 “大哥,主将上次不让我们出战,这次可不能再让我们憋着了。”雷暴说道。 “这次,我们一定要出战。”赵武大声道。 见四人一副自信满满、求战心切的样子,魏安不禁笑了起来,显然,眼前的四位兄弟,还沉浸在前几日的胜利之中,却没有细想敌军上次惨败的原因。 为了给四人提个醒,防止他们过分轻敌,魏安正色说道:“看你们的样子,好像打败敌人就像捏死蚂蚁一样容易,自信是好事,但不能轻敌,若我军有一丝胜利的把握,怎么会动员青壮年助守城池,怎么会让近万百姓离开城池,到后方躲避。” “大哥,你多虑了,敌军只不过四万人马,和上次一样,我们一定可以守住阴陵城。”铁牛不以为然。 魏安摇了摇头,解释道:“敌军兵力和上次一样,但经过前几日的一场大战,我军兵力损耗了四五千,轻伤的士兵也很多,和敌军相比,更加弱势,而且,敌军四万人马之中,还有一万一直不曾参战的生力军,优势就更明显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敌军的后方当涂城有一万大军,他们的后方更加稳定了,上次,我军之所以击败敌军,是因为二龙寨的兵马攻破了当涂城,截断了敌军的退路,致使敌军军心动摇,所有才侥幸取胜。” “大哥,这么说,我军是必败了。”雷暴蹙眉惊讶道。 魏安点头道:“死守城池,最多能坚持三、五天。” “大哥,既然我军必败,那我们还守着城池干嘛!不如和百姓一同撤退。” “是啊!大哥,全军都在备战,难不成要与敌军同归于尽。” “主将如此安排,一定有什么对策!” 四人大声议论了起来。 魏安淡然一笑,正色道:“死守两日,先挫挫敌军的锐气,同时,让老百姓有足够的时间转移,然后,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给敌军留下一座空城。” “原来主将早有对策,吓了我们一跳。”铁牛抱怨道。 “大哥,明日全力一战,一定好好挫挫敌军的锐气,让敌军知道我北伐军的厉害。”雷暴攥紧了拳头。 “没错,只要我们亲兵营出战,一定让敌军付出惨重的代价。”赵武说着摸了摸身旁的长枪。 魏安点了点头,大声道:“我军只需坚守两日,百姓便可安然退往东城一带,两日之内城池不丢,便是我军的胜利。” “大哥放心,坚守两日,绝不不成问题。”四人异口同声。 “好了,都早些歇息!养足了精神,明日痛痛快快的大杀一场。”魏安卸去衣甲,轻声说道。 四人闻言,各自钻进了被窝。 第二日午后,敌军四万人马已经兵临阴陵城下,由于阴陵城北门的防御设施修筑的最为坚固,桃豹放弃攻打北门,率领近三万大军,全力进攻阴陵城东门,而张举率领的一万大军则攻打阴陵城的西门。 由于敌军的主攻方向在东门,韩潜将北伐军最精锐的一万人马都调至东门防守,西门只派了三千大军防守,而北门没有敌情,韩潜决定让阴陵城原有的五百守军守卫,以防万一,南门外则派了一千百姓虚守。 剩下的两千北伐军和两千百姓则在东门附近待命,随时增援告急的方向。 第二百三十一章 强攻阴陵 魏安所在的亲兵营七百将士,与北伐军一万主力一起坚守阴陵城东门,由于,城墙面积有限,一万主力大军分成三批轮流守城,而亲兵营则全员上阵。 此时,魏安率领麾下两百士兵坚守在城墙上,等待着桃豹大军的进攻。 城下三百步之外,桃豹主力大军已列阵完毕,刀盾兵、弓弩兵、云梯兵、等等已列阵完毕,只等主将一声令下,便可攻城。 敌军大阵之中,主将桃豹凝视着前方的阴陵城,眼神之中充满了极度的恨意,眼前小小的阴陵城,已经让他麾下大军连败三次,首先是桃武、张亮损兵两千,而后是张举一万大军全军覆没,最让他恼怒的是由他亲自指挥的三万大军,也败在了阴陵城下。 当然,桃豹是不会承认自己无能的,在他心中,上次之所以战败,不过是一时大意,轻视了当涂城周围的山贼,而这次有了一万大军防守当涂,后方稳定,攻城兵力充足,攻下当涂不再话下。 “韩潜,本将这次要让你一败涂地。”桃豹蹙眉握紧了拳头。 “将军,各军列阵完毕,是否立刻攻城。”一名部将请示道。 桃豹左右看了看,见自己的部下已经准备就绪,大声道:“全军备战,霹雳车立即攻城。” “是,将军。”部将立马前去传令。 “全军准备进攻,霹雳车立即攻城。” “全军准备进攻,霹雳车立即攻城。” 传令兵依次向下传达命令。 顿时,三万将士调整姿态,兵器全部前倾,盾牌全部举起,云梯兵抱紧了手中的云梯,随时准备向前冲击。 五十驾霹雳车立即将一块块巨石、碎石块、燃烧的火球,向阴陵城城墙倾泻。 “轰轰轰……” “轰轰轰……” 几轮抛射,大量的巨石、碎石、和燃烧的火球,重重的落在了阴陵城的城墙上,巨大的撞击发出了震耳的闷响声。 一些不幸的北伐军将士,直接被碎石砸中,当场就丢了性命,更有一些士兵被燃烧的火球击中而烧伤。 “全都蹲下,所有人都蹲下。”城墙上负责指挥的军官大声指挥士兵,让士兵蹲下身体躲避敌军霹雳车的攻击。 “呼……” 一枚碎石呼啸着向魏安胸口飞来,魏安下意识的伸手挡住,顿时一股火辣辣的感觉从手臂处传来,很显然,敌军霹雳车的威力很大。 “敌军的霹雳车太厉害了,将士们都蹲下。”魏安捂着胳膊,立即蹲下身子。 “大哥,你没事!”王三看出了魏安的手臂正在哆嗦。 “呃。”魏安呻吟了一声,大声道:“没什么,只是被敌军的一块碎石砸了一下,一会儿就好了。” “他娘的,敌军就会这招,每次都压得俺老牛抬不起头来。”铁牛弓着身子,趴在女墙的后面,大声骂道。 “哈哈!忍一会就好了,待敌军冲至城下,这些烦人的霹雳车就没有用处了。”雷暴大笑道。 “没错,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狠狠的教训这群兔崽子了,哈哈!”铁牛也跟着笑了起来。 魏安看着身旁的四位兄弟,都是一副轻松的神情,也跟着笑道:“弟兄们,今日一战,你们可以受伤,但谁都不许死,谁死了,大哥都不会同意。” “哈哈!大哥放心,我们一定死不了,我们还要追随大哥收复中原,做大将军呢?”铁牛大声吼道。 “旅帅,我们也要活着,日后跟随旅帅收复中原,做将军,光宗耀祖。”周围亲兵营左旅士兵,见铁牛如此说,也跟着附和。 魏安闻言,大声道:“好样的,将士们都是好样的,今天你们都要活着,待会敌军冲上来,都给我狠狠的杀,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杀死了敌人,你们才有可能活命,日后才有可能做将军,光宗耀祖。” “杀敌立功,光宗耀祖。” “杀敌立功,光宗耀祖。” 众士兵顿时士气如虹,蹲在女墙后面大吼了起来。 敌军大阵中,主将桃豹和一众部将正在注视着前方的阴陵城,看到晋军被霹雳车压制的抬不起头来,顿时都感到极为得意。 “哈哈哈!将军你看,城头上的晋军都消失了,不会全都被我军的霹雳车砸死了!”一名部将大笑着调侃道。 “将军,五十驾霹雳车,齐发的威力非同一般,晋军完全被压得抬不起头来。”另一名部将大声道。 桃豹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神情颇为得意,大笑道:“晋军气势已被我霹雳车压制,此时,只要主力大军全力压上,攻破阴陵城,只在旦夕之间。” “正是,正是,将军所言正是。”桃豹身后部将极力的恭维。 “哈哈哈哈!”桃豹看着前方的阴陵城,大笑了起来,随即,大声下令道:“中军压阵,右军备战,左军立即攻城。” “将军有令,左军立即攻城。” “将军有令,左军立即攻城。” 攻城的命令依次向下传达。 “杀杀杀……” 顿时,霹雳车停止抛射,敌军左翼近万人马,浩浩荡荡的向阴陵城的东门杀去。 巨盾兵、刀盾兵、长枪兵、弓弩兵,以及攻城诸兵种,互相掩护,互相配合,一步步逼近了阴陵城下。 “大哥,敌军已经进入弓弩射程。”王三小声提醒道。 魏安从垛口瞟了一眼,正色道:“敌军盾牌兵颇多,此时阵型齐整,正缓步向城墙压来,弓弩齐射对敌军造成不了太大的损伤,还是待敌军开始攻城,阵型混乱的时候射击,效果会好一些。” “嗖嗖嗖……” 此时,城墙上的北伐军将士,除了魏安的左旅,凡是手中有弓箭的都向敌军的阵型中射去。 “嘭嘭嘭……” 随着一阵阵沉闷的撞击声,北伐军将士的弓箭大多都落在了敌军的盾牌之上,只有极少数弓箭射进了敌人的身体。 “大哥,敌军阵型严密,盾牌阵密不透风啊!”铁牛惊呼道。 魏安点了点头,正色道:“待敌军阵型散开的时候,才是我军弓箭手杀敌的良机。” 很快,敌军已经推进到距离阴陵城不足二十步的位置,严密的盾牌阵开始散开,云梯、攻城冲车等攻城器械开始逼近城池。 “放箭,弓弩手立刻放箭。”魏安大喝一声。 顿时,亲兵营左旅的弓箭手,立刻将手中早已上弦的利箭射向城下的敌军,由于盾牌阵已经散开,暴露的敌军士兵成了北伐军将士猎杀的目标。 “嗖嗖嗖……” “啊啊啊……” 几轮箭雨过后,敌军中箭的士兵纷纷倒地,城下惨呼声一片。 但这点伤亡是阻挡不了敌军主力进攻步伐的,敌军主力完全无视受伤倒地的士兵,咆哮着杀向阴陵城。 “啊啊啊……”一片惨呼声从敌军前锋中传出。 原来当敌军将士推进到距离阴陵城十五步的时候,奔在最前面的士兵掉进了,北伐军事先挖好的陷阱,这些陷阱底部密密麻麻的插了许多削尖的竹子,敌军士兵只要掉进陷阱,就会立刻被削尖的竹子刺穿身体,一命呜呼。 后面紧跟着的士兵一时没能收住脚,也纷纷掉入陷阱,命丧黄泉,一时间,陷阱中堆满了敌军士兵的尸体,几乎都将陷阱填平了。 后面的士兵则踏着前面士兵的尸体,继续向前进攻,仿佛他们脚下踩的不是战友的尸体,而是他们立功的垫脚石。 距离城墙五步的位置,是一条深度只有四尺,宽度不足一丈的护城沟,这条护城沟自然挡不住敌军士兵的前进步伐,但却可以挡住敌军大型的攻城器械,冲车,大型折叠云梯,井阑,等攻城器械都无法通过。 敌军大批步兵,很快就冲过了护城沟,并将简易云梯架上了城墙,底下的刀盾兵开始顺着云梯向上攀爬,而敌军的弓弩兵则蹲在北伐军挖的护城沟里向城墙上放箭。 北伐军将士挖的护城沟,本是为了阻挡敌军的大型攻城器械,但此时却也成了敌军弓弩兵隐藏身体的防御设施,这不禁让很多北伐军将士大感郁闷。 “敌军杀来了,将士们准备杀敌。”城墙上负责防守的北伐军副将陈雄,大声吼道。 “将士们,都给我打起精神,好好教训这些来犯之敌。”魏安也跟着大吼,以鼓舞麾下士兵的斗志。 敌军攻城步兵在弓弩兵的掩护下,如潮水般向城头上爬去,很快就和守城的晋军厮杀起来。 城墙上的晋军弓箭手,隔着女墙与城下护城沟里的敌军弓箭手对射,顿时箭如飞蝗,双方士兵各有损伤。 “杀……” 魏安大喝一声,举起大刀,将一名爬上城头的敌军士兵砍落城下。 铁牛则抱起一块大石头,将后续几名敌军一起砸落城下,雷暴、赵武、王三也是杀的尽兴,不时的将攻上城头的敌军士兵挑落城下。 城墙下很快就堆积了几百具敌军士兵的尸体,受伤的敌军更是高达数千,但守城的北伐军将士伤亡也不小,借助城池的掩护,伤亡大约是敌军的六成。 但敌军占据着兵力的优势,而且,领兵军官皆是戴罪之身,若是半个月内攻不下阴陵城,他们都会被石虎砍头,所以,尽管部下强攻城池伤亡很大,但各军将领仍旧催促麾下士兵猛攻城池。 第二百三十二章 再次进攻 经过近一个时辰的激烈战斗,阴陵城东门附近已经是尸骨遍地,血流成河,敌我双方的损失都极为惨重,但双方都没有后退,而是不顾性命的殊死搏杀。 此时,双方的将士已经是杀红眼了,完全顾及不到自己的性命,士兵们都在尽情的发泄着内心深处的杀欲。 “杀,杀光这群可恶的敌人。”负责防守东门的陈雄,大吼着鼓舞士气。 “去死。”魏安将一名快要爬上城头的敌军砍为两段,回身看着麾下士兵,大吼道:“将士们,不要手软,狠狠的砍杀敌人。” “杀杀杀……” 士兵们受到鼓舞,顿时杀得更起劲了。 “嗖……” 一支冷箭从魏安的耳边擦过,惊了魏安一身的冷汗,锋利的箭刃更是将魏安的耳朵擦的生疼,魏安本能的用手抹了一下耳朵,顿时,感觉耳朵上有一股液体正在流出,放到眼前一看,居然流血了。 “可恶。”魏安怒骂了一句,夺过身旁士兵的弓箭,拉满弓对着城下护城沟的敌军弓箭手就是一箭。 只听‘嗖’的一声,这支利箭正中城下一名敌军弓箭手的额头,敌军弓箭手额头中箭,顿时瞪着圆眼向后倒去,死亡前仍留下一具惊恐的表情。 “大哥,好箭法。”王三竖起了大拇指。 魏安嘴角一抹冷笑,拉满弓对着城下护城沟的敌军弓箭手,又是一支利箭,这一箭同样是正中敌军弓箭手的额头,一击致命。 三箭、四箭、五箭……二十箭,魏安连续射出了二十箭,城下的护城沟也就出现了二十具额头中箭的敌军弓箭手尸体。 晋军之中居然有如此神射手,护城沟里的敌军弓箭手,顿时大为恐惧,纷纷向两边移动,脱离了魏安手中弓箭的射程。 “大哥,这么好的箭法,啥时候教教我。”王三不禁有了求教的心思。 魏安将手中的弓箭向王三手中一塞,大声道:“拿着,大哥现在就教你。” “现在。”王三一双眼睛睁的老大。 “没错,就现在。”魏安点了点头,大声道:“拉满弓,瞄准敌人的脑袋,稳住,放箭。” “嗖……” 王三射出的一箭,并没有射中敌人的脑袋,而是给敌人打了个特大号的耳眼。 见王上并没有射中敌人的脑袋,魏安淡然一笑,大声道:“很好,就这么练,箭法主要是练出来的,而不是教出来的。” “王三,好好练!城下的敌军可多得是,哈哈!”雷暴随手砍翻一名爬上城墙的敌军士兵,大声笑道。 “没错,上万个活靶子,你小子福气不浅啊!”铁牛也跟着打趣。 王三将弓箭还给旁边的士兵,拿起长枪,正色道:“箭法以后可以慢慢练,还是用长枪杀敌比较过瘾,比较解恨。”说着举起长枪将一名快要爬上城墙的敌军士兵刺了下去。 “铛铛铛……” 桃豹中军大阵之中,一阵铜锣响起,顿时,敌军如潮水般退去。 “敌军退了,敌军退了。”城墙上的北伐军将士大吼起来,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战斗,敌军的第一波强力进攻终于被打退了。 “趴下,所有人都趴下。”魏安大声呼喊,他明白敌军撤退之后,敌阵中的投石车一定会再次向阴陵城墙发射巨石和火球,紧接着是第二波敌军的进攻。 魏安话音刚落,一枚枚黑点便从敌军大阵之中飞来,黑的越来越大,急速砸向阴陵城。 “敌军霹雳车,将士们都趴下。”城墙上的北伐军军官都在大声的提醒部下躲避敌军的霹雳弹。 大部分将士都急忙趴在女墙下躲避,而少数没来得急躲避的将士,不少都被敌军投来的霹雳弹击中而受伤,城墙上一时间浓烟滚滚,碎石满地。 敌军主将桃豹,看着前方被霹雳车压得抬不起头来的晋军,心中却没有多少兴奋,刚才一万大军强力猛攻一个多时辰,丢下了几百具尸体,却没有攻上城墙一次,这让他大为不满,于是,立刻鸣金退兵,准备让右军出击,一举破城。 “将军,敌军的抵抗颇为顽强,城墙外五步挖了一丈宽护城沟,我军攻城的冲车和重型攻城车都过不去,只用简易云梯攻城,只怕我军要损失惨重。”一名部将忧虑道。 “护城沟,韩潜倒是挺聪明的。”桃豹嘴角一抹冷笑,大声问道:“我军重型攻城车,伸出的梯子有多长。” “回将军,才一丈多,若要直接从护城沟外伸到城墙,至少也需要两丈。”一名部将大声回道。 桃豹眉头一挑,大声道:“让随军工匠将这些一丈的梯子改成两丈,要快。” “是,将军。”部将抱拳一礼转身前去传令。 桃豹瞪视前方的阴陵城,大声吼道:“传令,右军立即攻城。” 传令兵将大纛一挥,右军将领会意,拔出佩剑,向前一挥,大吼道:“攻城,杀……” 右军近一万将士,挥舞兵器向阴陵城杀去。 由于,敌军进攻极为猛烈,负责防守东门的北伐军副将陈雄,临时决定将守卫东门的士兵分成两波轮流守城。 此时,趁着敌军士兵进攻,霹雳车停射的空档,陈雄将防守的士兵换成了城下待命的第二波,只是魏安所在的亲兵营是整个北伐军的楷模,因此,全员备战不曾换下。 “哈哈!一波撤退,一波又来,看来今天可以好好的大开杀戒了。” “没错,刚才还没杀过瘾,这会儿敌军又送上门来了。” “这次,老子手中的一干长枪,最少也要戳死十个。” “俺手中这把大斧,也不是吃素的,有能耐比比,看谁砍死敌人多。” “比就比,谁怕谁。” 雷暴和铁牛一时兴奋,大声竟吵了起来。 “你们两个闭嘴,将士们准备迎敌。”魏安注视着汹涌而来的敌军,大声吼道。 桃豹右翼大军的攻击力丝毫不弱于左翼大军,刚冲至护城沟附近,便对着城墙上的晋军进行了几轮齐射,密密麻麻的箭支顿时压得晋军弓箭手抬不起头来,紧接着大量的攻城士兵越过护城沟,顺着云梯向上进攻。 第二百三十三章 攻城战车 “敌军攻上来了,将士们给我狠狠的杀。”魏安大声鼓舞士气。说完挥舞大刀连续砍杀几名顺着云梯爬上来的敌军士兵。 周围的将士更是奋力的与敌军厮杀,即使中箭受伤也都坚持战斗,没有一个愿意退下城墙。 敌军每架云梯的下方,都聚集了一大群的士兵,其中尤以刀盾兵最多,他们高举盾牌在城下形成了一张盾网,保护着身旁的其它士兵。 对付这些盾牌,弓箭自然是起不到太大作用的,唯有滚木礌石和火攻才有效,城墙上的北伐军将士抱拳滚木礌石向城下的敌军砸去,每一个滚木和礌石都给敌人造成不小的伤害。 城中储藏的各种油料也都在城墙上进行加热,只要这些加热过的油料浇到城下,一定会给密集的敌军士兵造成极大的伤害。 “旅帅,火油烧开了。”一名士兵向魏安报告。 魏安闻言,向城下瞟了一眼,见敌军正密集聚在城下,嘴角一抹冷笑,大声道:“抬过来,准备给敌军洗澡。” 几名身强力壮的士兵,立刻将满满的一锅沸腾的火油抬到了城墙边上,顿时,一股让人窒息的热浪向魏安扑来,负责抬火油的几名士兵的脸颊,也被热浪蒸的通红,豆大的汗珠从他们的额头、脸颊以及脖颈流出,就连他们手握的木架子都极为烫人。 “大哥,好热啊!浇下去让敌军好好享受享受。”铁牛大声打趣道。 雷暴跟着呼和道:“没错,就这一锅,至少能烫伤几十名敌人。” “旅帅,铁勺。”负责加热火油的士兵将一枚大铁勺交到魏安的手里。 魏安将手中的铁勺放到一旁,摇头道:“用这铁勺,一勺一勺的浇多不过瘾,连锅一起倒下去。” “哈哈!没错,来次过瘾的。”铁牛大声吼道。 士兵一听大急,指着身后的几十个陶罐,大声道:“不行啊!旅帅,若是连锅一起倒下去,剩下的这些火油怎么办。” 魏安瞟了这些陶罐一眼,瞪着士兵,大声道:“真是笨蛋,陶罐不能烧么,直接将这些装满火油的陶罐放在火堆上烤。” 士兵闻言一怔,随即摸着脑袋笑了,赶紧转身加热装满火油的陶罐。 “大哥,给敌军洗澡就交给我们了,雷暴,搭把手。”铁牛支开几名士兵,大声说道。 雷暴举枪刺死一名爬上城头的敌军士兵,转身回应道:“好嘞。”说完将长枪靠在城墙上,走到油锅的旁边,与铁牛一起握着木头支架,将沸腾的油锅举了起来。 “好,对着云梯的位置,倒下去。”魏安大喝一声。 “哗……” 雷暴、铁牛用力一推,一整锅滚烫的沸油,连同黑色的油锅一起,顺着敌军架起的云梯向下倾泻。 一名正顺着云梯向上攀爬的敌军士兵,见滚烫的沸油正倾泻而下,顿时吓得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 “呲呲呲……” 顿时,沸油煎炸食物的声音从城下传来,刚才那名首当其冲的敌军士兵被沸腾的火油烫的面目全非,瞬间一命呜呼。 云梯下聚集了几十名士兵,由于有盾牌的掩护,敌军直接被烫死的士兵只有几名,大部分都是不同程度的烫伤,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在城下的敌军之中频频传出。 魏安向城下瞟了一眼,见敌军伤亡惨重,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对于敌军他是不会有丝毫的同情的。 很快,几十个陶罐中的火油被相继烧开,滚烫的火油也不断的被浇到城下敌军士兵的身上,给攻城的敌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激战半个时辰,敌军在付出重大伤亡的情况下,仍然没能攻上城墙,这让中军大阵中的桃豹极为不满。 桃豹怒视前方的阴陵城,胸口因气愤而剧烈的起伏着,两腮也憋得通红。 “将军,我军重型攻城车已经改好,可在晋军设置的护城沟外,直接伸上城墙。”一名小兵向桃豹汇报道。 桃豹闻言大喜,立刻命令道:“攻城车出击,攻下阴陵。” “咔咔咔……” 四辆重型攻城车,在几百名士兵的推动下,缓缓的向阴陵城进发。 “攻城车,敌军攻城车过来了。”守城的一名北伐军将士大声喊道,言语中略有恐惧的意味。 顿时,几乎所有的守城将士,都看到了前方缓缓推来的四个庞然大物,一个个都流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负责防守东门的北伐军副将陈雄,看了缓缓推来的四个攻城车,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几天前的一场大战,敌军就是利用这种重型攻城车,多次攻上阴陵城的城墙,给守城的北伐军将士造成了极大的损失,城墙多次险些失守。 这次,为了防御这种可怕的庞然大物,韩潜特意让北伐军将士在城外挖了一条宽达一丈的护城沟。 “将军,敌军攻城车的梯子,似乎加长了许多,应该能直接伸到城墙,我们挖的护城沟没了用处。”一名部将在陈雄的耳边说道。 陈雄微微吁了口气,正色道:“让城下待命的五千人马立即备战,随时准备增援。” “是,将军。”部下转身前去传达命令。 魏安抬头看着缓缓而来的四个庞然大物,虽然以前守城的时候没见过,但一看这架势,就是很厉害的家伙,尤其是那伸出老远的梯子,看上去很是威猛,而且,梯子足有四尺宽,上面还铺设了一层木板。 再一看伸出梯子的高度,居然和城墙差不多,甚至还要高些,魏安顿时明白了,敌军这是要将梯子直接架到城墙上,让士兵顺着梯子直接冲上城墙,和守城的晋军展开短兵相接,这样一来,守军居高临下的地形优势便没有了。 “大哥,这是什么家伙,这么大的块头。将士们好像很怕的样子。”铁牛也突然对这庞然大物有了浓厚的兴趣。 魏安淡然一笑,解释道:“是敌军的攻城车,待会你就知道它的厉害了。” “有啥厉害的,那大家伙在俺眼里就是一堆柴火,待会非把它劈碎了不可。”铁牛满脸不屑的举起了手中沾满鲜血的斧头。 “铁牛,小心。”就在铁牛眯眼得意的片刻,一名爬上城头的敌军军官,举起环手刀向铁牛的脖颈砍来。 在铁牛正前方的魏安,来不及多想,立刻举起大刀挡了过去。 “碰。”的一声,敌军军官的环首刀劈在了魏安的大刀上,巨大的力道让两把刀同时砸向了铁牛的脖颈。 铁牛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后退一步,转身见偷袭自己的是一名敌军军官,立马暴怒道:“小子,吃俺一斧。” 话音刚落,双手便挥动大斧,猛烈的向敌军军官的脑袋砍去。 敌军军官不敢怠慢,立即举起左手的盾牌遮挡。 “轰。”的一声,敌军军官左手的盾牌被铁牛的大斧劈的粉碎,同时,斧头传来的巨大撞击力让军官的左臂瞬间剧痛无比。 “啊啊啊……” 敌军军官左臂吃痛,本能的握着左臂呻吟了起来。 “去死!”铁牛双手抡起大斧向敌军军官的脖颈砍了过去。 这一斧极为迅速,待敌军军官疼痛稍减,反应过来时,斧刃已经割破了他的脖颈。 “呃。”敌军军官爆瞪圆眼,惊恐的死去。 铁牛上前在敌军军官的尸体上踹了一脚,而后将尸体举起扔到城下。 “杀杀杀……” 城下的敌军骤然士气大振,攻城更加猛烈。 魏安砍翻一名敌军士兵,左右一看,原来是敌军的四架攻城车已经架上城墙,无数的敌军士兵正奔上攻城车的顶部,顺着长达两丈的悬空梯,向城墙杀来。 由于敌军的攻城车伸出的梯子比阴陵城的城墙还要高,甚至高过女墙的高度,敌军攻城的士兵可以说是居高临下,在地利上反而高于北伐军。 敌军攻城车的梯子刚刚架上城墙不久,便有大批的敌军士兵顺着梯子杀上了阴陵城的城墙。 “将军,敌军已经杀上城墙了。”一名北伐军部将大声喊道。 陈雄自然早就看到了,他眉头一皱,大声道:“让城下待命的五千士兵立即上城增援,东门绝对不能失守。” “是,将军。”部将应了一声,立即用旗帜传令,让城下的士兵上城增援。 北伐军的援兵在源源不断的登上城墙,而敌军士兵顺着重型攻城车,攻上城墙的也越来越多,并不是很宽的城墙上,塞满了敌我双方的士兵。 魏安所在位置的左侧三十步,便架上了敌军的重型攻城车,很快便有几十名敌军士兵顺着攻城车的梯子跳上了城墙。 几十名敌军士兵举着盾牌围成一圈,并不断的向城墙上反扑的北伐军将士杀去,后续的敌军士兵更是源源不断的跳上城墙。 “大哥,敌军士兵杀上城墙了。”王三大声吼道。 魏安握紧手中的大刀,大声道:“留下一半人马,剩下的跟我来。” 顿时,雷暴、铁牛带着不足一百士兵,跟在魏安的身后向左侧三十步的敌军士兵杀去。 第二百三十四章 击破胡虏 “进攻,所有人都向前进攻。”几十名敌军的正中间,一名敌军校尉嘶吼着,催促士兵向北伐军进攻。 几十名敌军士兵闻令,举起手中的盾牌一点一点的,向城墙上反扑的北伐军发起了进攻。 北伐军将士自然不会后退,挥舞兵器与敌军死战,双方在拥挤的城墙上展开了殊死的搏杀,不断有战死的士兵倒下。 魏安挥舞大刀连续砍杀几名敌军士兵,抬头一看,敌军阵型中心一名金发碧眼的敌军校尉,正咆哮着指挥麾下士兵向前冲杀。 这些冲上城头的敌军士兵,大部分也是金发碧眼,魏安明白,这些士兵都是赵国的精锐,是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羯族勇士。 打仗不要命,滥杀无辜,吃人肉,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此刻,这些精锐的羯族士兵源源不断的攻上城头,给守城的北伐军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尽管北伐军将士也是训练有素,但毕竟大部分士兵都来自江南水乡,平时皆以素食为主,力量和体型都比不过,以吃人肉为乐的羯族士兵。 这些羯族士兵背水一战,迸发了巨大的战斗力,北伐军将士虽然全力反扑,但一时之间也未能将其赶下城墙。 魏安最恨的就是这群以吃人肉为乐的羯族士兵,此时既然在城头上碰到了,又岂能放过。 “将士们,杀光这群吃人的羯族狗。”魏安双眼喷着怒火,大声吼道。 “杀光羯族狗,一个不留。”雷暴眼圈泛红,看到眼前这群羯族士兵,立刻让他联想到了在雷云堡经历的往事。 “雷暴,咱俩比比,看谁砍死的羯狗多。”铁牛双手握着大斧,大声吼道。 “这个不算。”雷暴一枪挑死身前的一名羯族士兵,大声道:“比就比,哈哈!铁牛你输定了。”说完挥动长枪又挑死了身前一名羯族士兵。 铁牛见雷暴已经杀死一名羯族士兵,立马大吼着向敌军杀去,大斧所到之处,羯族士兵手中的盾牌纷纷粉碎。 魏安自然也不会落后,长刀频频向羯族士兵的脖颈挥去,每三、五刀便要了一名羯族士兵的性命。 三人冲在最前面,尽情的砍杀,并一步步向敌军的中心压去。 不可一世的羯族勇士,被魏安三人的勇猛所震慑,眼神中流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并聚在一起缓缓向后退去。 “混帐,不许后退,全部向前进攻。”敌军校尉随手砍死一名后退的士兵,大声吼道。 军令如山,这些羯族勇士硬着头皮一起向魏安三人扑来。 “来得正好,杀……” 魏安大吼一声与雷暴、铁牛全力向眼前的羯族勇士杀去。 一阵短暂而激烈的厮杀,十几名羯族勇士躺在了城墙上,剩下的完全不顾军官的呵斥,纷纷向后退却。 魏安与雷暴、铁牛踏着羯族勇士的尸体,继续向前进攻,身后的北伐军将士紧紧跟随。 “勇士们,进攻,向前进攻。”敌军校尉声嘶力竭的大声吼道。 但麾下的士兵被魏安三人的超强武力所震慑,已经失去了向前进攻的勇气,全都面面相觑的向后退却。 向另一边进攻的几十名羯族勇士,被北伐军亲兵营校尉秦勇所率的一百士兵挡住,也未能前进一步。 此时,源源不断涌上攻城车的敌军士兵,全都被堵在了城墙和攻城车之间,这一段长达两丈的梯子上,后续的士兵还在向前挤。 长达两丈的梯子上,至少站满了几十名敌军士兵,这已经超过了梯子的承重,咔咔的断裂声从梯子上传出,但这些细微的声音完全被战场的厮杀声所掩盖,敌军士兵完全没有意识到脚下的危险。 “咔嚓。”长达两丈的梯子,终于承受不住几十名士兵的重力,从中间断为两截。 “啊……” 梯子上的敌军士兵毫无准备,惊叫着摔了下去。 少数士兵不幸的被城下竖起的断枪刺死,更多的士兵只是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城墙上的敌军校尉和剩下的几十名羯族士兵,见攻城车的梯子断为两截,后援已经断绝,顿时有些绝望,甚至是癫狂。 “大哥,这群畜生已经没有退路了,要抓活的吗?”雷暴眼睛喷着怒火,大声吼道。 “留着畜生有何用,一个不留。”魏安怒吼道。 铁牛闻言,立即挥舞大斧向前方的羯族勇士杀去。 “勇士们,和晋军拼了,杀……”敌军校尉见退路已断,几近癫狂的嘶吼起来。 因为没了退路,几十名羯族勇士,也癫狂的向两边的晋军发起了凶猛的攻击。 魏安和雷暴、铁牛毫不留情的大杀一阵,片刻之间就将敌军冲过来的十几名羯族勇士斩杀于脚下。 另外的十几名羯族勇士,则被秦勇的亲兵队斩杀,此时,魏安面前只剩下一名金发碧眼敌军校尉。 “大哥,就剩一个了,交给俺了。”铁牛说着就要上前厮杀。 雷暴见状,连忙拦住铁牛,大喊声:“凭啥是你的,大哥,这个当官的我要了。” “你们都退后。”魏安见二人争执,不由分说的让二人退下。 敌军校尉见魏安手持长刀,威风凛凛的向自己走过来,心中顿时有些发毛,但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一下,于是,不等魏安大刀砍来,挥舞大斧向魏安的胸口砍去。 魏安举刀挡住,顺势刀柄向前,一挥刀将敌军校尉的右臂砍断,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敌军校尉还没反应过来,右手的手臂已经离开了身体。 “啊啊啊……” 敌军校尉本能的捂着右臂大声呻吟起来。 魏安嘴角一抹冷笑,手中大刀刀口向上,刺向敌军校尉左臂的腋窝,顺势向上一挥,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敌军校尉的整个左臂都被魏安砍了下来。 顿时,一汩汩殷红的鲜血从敌军校尉的臂膀处流出,失血过多的敌军校尉,脸色发白,浑身颤抖的倚在女墙上,眼神空洞的看向魏安。 对于这些平时杀人不眨眼的畜生,即使下场再悲惨,魏安的心中也完全没有一丝同情的感觉,甚至感觉很是畅快,很解恨。 第二百三十五章 诈入敌营 “去死。”魏安一刀插进敌军校尉的心脏,将敌军校尉钉在了女墙上。 “呃。”敌军校尉轻哼了一声,口吐鲜血,头颅深深的垂下,再也不动弹了。 “呀……”魏安大吼一声,将敌军校尉的尸体高高举起,一用力扔到了城下。 解决掉眼前的敌人,魏安举目四望,城墙上的敌军仍有很多,尤其是其它三架重型攻城车伸上城墙的位置,分别有上百名敌军士兵涌上了城墙。 守城的北伐军将士,正在奋力的与敌军厮杀,城墙上其它的位置也不时的有敌军士兵顺着云梯涌上,战况可谓极为惨烈。 “将士们,随我杀过去。”魏安大吼一声,向右侧敌军涌上城墙最多的位置杀去。 经过一阵惨烈的厮杀,北伐军在付出了巨大伤亡的情况下,终于将敌军这一波猛攻打退了,敌军的损失则更为惨重,丢下的尸体至少比北伐军多五成。 但远处观战的桃豹却是一脸的兴奋,在他心中,这一波进攻仅仅是个开始,即使没能攻下城墙,下面还会有第二波、第三波,照这么打下去,晋军兵力匮乏,根本坚持不了几次。 “将军,刚才我军将士攻上城墙,足足抵挡晋军半个时辰,照此打下去,晋军坚持不了几次。”一名部将大声说道。 桃豹点了点头,踌躇满志道:“没错,晋军兵力匮乏,阴陵城早晚是我们的。” “将军,四驾重型攻城车,有两架的梯子已经折断,剩下的两架也有断裂的痕迹,这么下去,只怕不行。”另一名部将忧虑道。 “是啊!将军,增加了梯子的长度,却让梯子变得不结实,若这些攻城车派不上用场,我军攻城的压力就大了。” “哈哈哈!这个本将早就想到了。”桃豹捋了捋胡须,大声道:“来人,让工匠将做好的梯子抬过来。” 片刻之后,几十名工匠将十二架,重型攻城车用的梯子抬到了桃豹的面前。 “原来将军早有准备。”桃豹身旁的部将顿时大为惊喜。 桃豹看着前方的阴陵城,轻声道:“这十二架梯子足够攻城三波之用,即使三波之后攻不下阴陵,本将还有后招。” “将军有何后招。”麾下部将连忙问道。 桃豹闻言,指着前方的护城沟,大声道:“我军的攻城车,之所以要用两丈的梯子,完全是因为晋军在城外挖了这条护城沟,只要将这条护城沟填上几段,我军的攻城车就可以直接靠上阴陵的城墙,到时候,大军如虎狼一般登上城墙,阴陵城唾手可得。” “将军,何不现在就将这些护城沟填上。”一名部将疑惑道。 “大军出征仓促,本将没有料到韩潜有此一招,所以填埋护城沟所需的口袋等物资都在当涂城,不过,本将已经派人前去取了,明日一早,我军便可将这些护城沟填上。”桃豹解释道。 身旁的部将闻言,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将军,攻城车的梯子已经换好。”一名士兵抱拳奏道。 桃豹闻言,看了已经修理好的四架重型攻城车,大声下令道:“右军,立刻攻城。” 传令兵将大纛向右一挥,右翼大军的主将会意,立刻率领麾下士兵向阴陵城进攻。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淡,经过两轮激烈的厮杀,敌我双方的将士都是又累又饿,傍晚时分本是吃晚饭的时间,但桃豹的一句攻城的命令,让敌我双方的将士都得饿着肚子打仗。 “娘的,天都快黑了,敌军又上来了。”铁牛看向汹涌而来的敌军将士,大声骂道。 魏安瞥了铁牛一眼,打趣道:“敌军来得正好,你不是说还没杀够吗?这下可以痛痛快快的大杀一场了。” “嘿嘿,大哥,主要是俺老牛的肚子饿了,吃完饭接着打多好,这些攻城的畜生非要饿着肚子打。”铁牛笑着解释道。 魏安一听觉得有道理,若是敌军持续进攻,将士们饿着肚子打仗,战斗力一定会下降,必须要将士们吃上饭。 “陈将军,将士们都饿了,是不是让将士们分批吃饭。”魏安走到陈雄的身边,轻声说道。 陈雄白了魏安一眼,大声道:“这个还要你提醒,辎重营已经在做饭了,先打退敌军这一轮进攻,然后再吃饭。” 魏安闻言,回头向城内看去,只见城内升起了数百处炊烟,显然辎重营的将士已经在做饭了。 “铁牛,打退眼前的敌军再吃!这会儿,锅里的米估计还是生的。”魏安走回铁牛身边,打趣道。 铁牛闻言,咧嘴一笑:“嗯,打完了再吃。” 敌军的这一轮进攻,仍然极为猛烈,一场厮杀持续了半个时辰,在北伐军守城将士的浴血奋战下,敌军再一次被打退。 敌军一退,陈雄便分出一半的士兵下城吃饭,待这一半士兵吃饱返回城墙时,敌军的下一轮进攻又开始了。 紧接着又是持续半个时辰的殊死搏杀,敌军在丢下几百具尸体后,再次向后退去。 整整四次猛烈的进攻,从午后一直打到了天黑,敌军在丢下了上千具尸体之后,终于暂时停止了进攻。 城墙上的北伐军将士,利用这个空档,纷纷倚着女墙稍事休息,以迎接敌军下一轮的进攻。 “铁牛,吃饱了吗?”魏安看着铁牛,轻声问道。 铁牛拍了拍圆鼓鼓的肚子,大声道:“大哥,早饱了。” “既然吃饱了,随大哥去敌营逛逛,消消食。”魏安小声说道。 “大哥,我们两个去敌营,不是送死么。”铁牛睁大了眼睛。 魏安指着城下敌军士兵的尸体,轻声道:“换上敌军士兵的衣甲,混进敌营一定不会被发现。” “好,我听大哥的。”铁牛爽快的答应了。 “大哥,混进敌营这么好玩的事,怎么也要带上我。”王三轻声说道。 魏安点了点头,小声道:“拴好绳子,准备下城。” 铁牛、王三立即将魏安事先准备好的绳子,拴在女墙上,而后依次下到城下。 三人在城下敌军的尸体中翻找了一会儿,各自找了一件适合自己的盔甲,穿戴整齐后,便悄悄的向五里外的敌军大营摸去。 此时,敌军大营之中,数万士兵正在吃饭,厮杀了整整一个下午,左、右两翼的敌军士兵都很疲惫,受伤的士兵正在军营的帮助下包扎伤口。 魏安和王三、铁牛佯作受伤,互相搀扶着,从敌军大营的正门缓缓走了进去,丝毫没有引起敌军的怀疑。 毕竟,阴陵城下刚刚经过了四轮激战,躺下的上千具尸体难免有晕死过去的,醒过来之后,返回大营也不足为奇。 进入敌军大营的魏安三人,为了不引起敌军的怀疑,专拣敌军人多的地方走,不时的还和敌军打起了招呼。 在距离敌军中军大帐外五十步,魏安三人停下了脚步,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大哥,敌军中军帐外面的哨兵,实在是太多了,我们根本没法靠近。”王三趴在魏安的耳边小声说道。 魏安看着中军帐外,几十名手持长戟的敌军士兵,点头道:“没错,敌军的中军帐守卫森严,我们是混不进去了,走,到别处看看。” 铁牛、王三跟着魏安的身后向敌军大营的左侧走去。 刚拐过了几个帐篷,四个庞然大物便映入了三人的眼帘,这就是刚才架在阴陵城墙上的四架攻城车。 魏安与铁牛、王三对视一眼,悄悄向攻城车靠了过去。 “站住,你们几个,跑到器械营干什么。”一名敌军士兵举起手中的长枪指向魏安三人。 魏安连忙捂着胸口,捏着嗓子,轻声说道:“我们受了伤,正在找军医。” 那名士兵伸手一指,大声道:“军医的营帐都在那边,你们走错了,赶紧出去。” “呃,走错了。”魏安小声应了一句,抬眼向四周看去,只见四个重型攻城车的旁边是几十架霹雳车,霹雳车的后面是一箱箱黑色的圆球状物体,显然是能够燃烧的霹雳弹,另外还有两辆冲车和上百个巨盾。 魏安眉头一皱,心下在想,若是将这些攻城器械全都毁掉,明日的守城就会顺利的多,敌军重新做出这些器械,肯定要花不少时间,届时,北伐军已经完成了阻敌的目的,可以安然的退回东城了。 “看什么看,你们几个立刻离开这里,快。”士兵举起手中的长枪,指着魏安的胸口催促道。 魏安嘴角一抹冷笑,猛的伸手抓住敌军士兵手中的长枪,一用力将长枪折为两段,并顺势将半截断枪插入敌军士兵的胸口。 “呃。”敌军士兵呻吟了一声,身体向后倒了下去。 “大哥,是要烧了这些家伙吗?”铁牛轻声说道。 魏安点了点头,轻声道:“你们两个立刻将前面箱子里的黑色圆球,取出一些放在攻城车的下面,这四个攻城车必须烧掉。” “好嘞,大哥放心,交给我们了。”铁牛、王三说着前去准备。 魏安将已经死去的敌军士兵拖到了一边,转身从大营之中的一处架子上取下三条火把,走向敌军的攻城车。 “大哥,全都准备好了,只要一点火,这里所有的器械都会被烧成灰烬的。” 第二百三十六章 火烧连营 “放火。” 魏安轻喝一声,与王三、铁牛一起将敌军器械营的霹雳弹全都点着了。 “呼呼呼……” 霹雳弹本就易燃,被点着之后,立刻便冒出了巨大的火焰,甚至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爆炸声。 “撤,快撤。” 魏安见大火烧起,连忙与王三、铁牛逃离敌军器械营。 “着火啦!着火啦!大营着火啦!” 如此大的火光和爆炸声,自然惊动了大营中的敌军士兵,一群群士兵陆续从营帐中窜出。 敌军器械营校尉奔出帐篷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自己麾下掌控的核心器械,都在大火中燃烧,而且,火势越烧越猛,四架重型攻城车,就像四堆巨大的篝火在快速的燃烧。 “救火,快救火,所有人都去救火。”敌军器械营校尉心中大急,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 麾下士兵闻令,立刻端着各种盛水器具前去取水,其它各营的士兵见状,也跟着前去救火。 很快,便有一大群士兵提着一桶桶水,前来救火,但火势实在是太大了,那一桶桶水泼在火焰上丝毫没有效果,反而,有不少士兵被突然爆炸的霹雳弹所炸伤。 巨大的火光将整个敌军大营都照亮了,正端坐在中军大帐中,与部将商议夜攻阴陵城方案的桃豹,见外面乱哄哄的,大帐也被照亮了,心头一惊,慌忙问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将军,末将出去看看。”一名部将说着刚要抬腿,帐外一名小兵突然闯了进来。 “将军,器械营着火了。”士兵闯入大帐,立刻跪着禀告。 “什么,器械营着火了。”桃豹爆瞪圆眼,瞪着帐下的士兵。 帐中诸将一听,连忙奔了出去,桃豹也紧跟着奔了出去。 “完了,全都完了。” 桃豹和帐下诸将,看着器械营上方的巨大火光,心都凉了半截,他们原本打算在夜间实施一次进攻,可眼下攻城的器械都烧光了,攻城只能被迫推迟,至少,今夜的攻城计划泡汤了。 “岂有此理,居然如此疏忽。”桃豹双眼冒火,大吼道:“来人,将掌管器械营的几名校尉全都拉到大营外斩首。” “是,将军。”几名亲兵闻令,前去执行命令。 看着越烧越旺的攻城器械,桃豹蹙起了眉头,眼下攻城在即,这些对攻城的胜败起着关键作用的器械,却在一瞬间化为灰烬,这无疑影响了自己的攻城进度。 “大哥,你看,敌军都急着救火,我们撤!”王三小声说道。 魏安向四周看了看,小声道:“敌军虽然忙着救火,但并未完全混乱,此时,我们很难悄悄溜出去,况且,既然来了,怎么也得多烧点东西。” “好啊!大哥,下一步烧哪儿。”铁牛顿时有些兴奋。 魏安伸手左右一指,轻声道:“我们三人分开放火,而后到敌军的马棚汇合,记住,一定要注意安全。” “好嘞。”铁牛、王三应了一声,分开前往敌营中放火。 由于,敌军的大部分注意力都被器械营的大火吸引了,因此,魏安和王三、铁牛的行动异常顺利,三人很快就在敌军大营的军粮库、兵器库、柴草库放了三把大火。 “大哥,敌军军粮库已经被我点了。” “大哥,柴草库特别好烧。” 王三、铁牛躲进敌军马棚,兴奋的向魏安汇报战果。 魏安淡然一笑,正色道:“选几匹好马,准备趁乱冲出去。” “嗯。”王三、铁牛应了一声,各自前去挑选马匹。 “将军,军粮库着火啦!”就在桃豹计算,重新做一批攻城车需要多久的时候,一名士兵急忙跑来汇报。 桃豹闻言,抬头一看,军粮库的方向果然是火光冲天,顿时心头大惊,虽然军粮库只有五百旦军粮,但大营中接连发生火灾很不正常,一定有人捣鬼。 “将军,兵器库着火啦!”又一名士兵前来汇报。 “什么,兵器库也着火了。”桃豹更是大惊。 “将军,不好啦!柴草库也着火了。”桃豹还没缓过神来,又一名士兵汇报了不好的消息。 顿时,桃豹和麾下诸将都是大惊失色。 “救火啊!快救火啊!” 敌军士兵大喊着前去救火,整个大营顿时一片混乱。 “将军,大营接连着火,一定有奸细混进来了。”一名部将推测道。 “没错,一定有晋军士兵混在我军之中进了大营。” 桃豹眉头一蹙,恨恨道:“传令,封锁大营,一定不能让奸细跑了。” “是,将军。”部将闻令,立刻前去准备。 “敌军大营已乱,准备冲出去。”魏安大喝一声,与王三、铁牛跨上战马,从敌军马棚中奔出。 看着大营中到处乱窜的敌军士兵,魏安嘴角淡然一笑,策马从人群中奔过,并没有引起敌军的怀疑。 三人奔至大营辕门不足二百步时,突然发现大批的敌军士兵正在大营四周集结,把整个大营围的犹如铁桶一般。 这么多的敌军士兵堵在大营的四周,冲出去绝非易事,魏安和王三、铁牛立刻勒马停了下来。 “大哥,怎么办,敌军把大营封锁了。”王三小声说道。 魏安蹙眉思索片刻,轻声道:“再次制造混乱,把包围大营的敌军引开。” “大哥,怎么引。”王三轻声问道。 魏安轻轻一笑,淡然道:“贼喊捉贼,把敌军引入大营,只要敌军阵型一乱,我们就可以冲出去了。” 二人会意,与魏安在敌军大营中奔驰,并高声大喊道:“晋军劫营,晋军劫营,将士们,杀啊!” 敌军大营中正在到处乱窜的士兵,闻言,以为真的有晋军劫营,连忙拿起兵器,跟着大喊了起来,并到处乱窜。 “晋军劫营,晋军劫营,杀啊!” 成千上万的士兵高喊晋军劫营,负责封锁大营的士兵自然也听见了,他们看不清大营的情况,但既然有如此多的士兵呐喊,应该不会有假,于是,连忙杀入大营,增援城内的士兵。 第二百三十七章 金蝉脱壳 魏安见状,与王三、铁牛对视一眼,策马向敌军大营外奔去,敌军大营之中,到处兵马乱窜,三人借助混乱的掩护,很快便顺利的奔出了敌军大营,向阴陵城而去。 “将军,有三骑人马向阴陵城方向奔去。”就在三人奔出敌军大营后不久,一名敌军士兵发现了异常。 “一定是奸细,给我追。”敌军军官带着五十名士兵策马在后追赶。 魏安早料到,只要自己一行三人离开敌军大营,一定会引起敌军士兵的怀疑,甚至是追击,于是,早就从敌军大营摸了三张大弓,和几十支利箭。 “嗖嗖嗖……” 魏安与王三、铁牛,一边策马奔驰,一边向后方追赶的敌军放箭。 “啊啊啊……” 敌军策马追来的五十名士兵,顿时接连中箭,才追出不足一里,就有一半的士兵被三人射落马下。 敌军军官心下大骇,不敢再追。 魏安与王三、铁牛,顺利的奔至阴陵城下,一声暗号,负责接应的雷暴、赵武立即打开了城门,魏安策马与王三、铁牛奔入阴陵城。 “大哥,这一把火放的好大,敌军大营全乱套了。”雷暴一见魏安,便大声夸道。 “没了攻城车,看敌军明日如何攻城。”赵武摸着手中的长枪,大声说道。 铁牛一听,心中大为得意,大声炫耀道:“烧了敌军大营不算什么,临走,我们还偷了三匹好马,看看,都是好马。” “哈哈哈!”众人顿时都大笑了起来。 远处敌军大营的火焰还没有扑灭,看着一群群慌乱的黑点,在敌军大营中乱窜,魏安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敌军大营之中,闻之晋军三名奸细已经逃回阴陵城,桃豹大为震怒,他没有料到,仅仅三名晋军奸细就将他的大营搞得鸡飞狗跳,而且,居然顺利的逃走了。 但此时不是生气的时候,大营一片混乱,需要立刻稳定秩序。 “传令,全营戒备,所有将士不许喧哗,违令者斩。”桃豹大声下令。说完瞪着身后一名部将,大声问道:“重新打造一批攻城车,需要多久。” “回将军,大概需要三天。”辎重营校尉立即回道。 “什么,居然需要三天。”桃豹大怒,狠声下令道:“本将给你一天半的时间,四架攻城车,一架都不能少。” “将军,一天半只怕来不及啊!”辎重营校尉连声叫苦。 桃豹脸一扬,大声道:“来不来得及,你自己想办法,完不成任务,军法处置。” “是,将军,末将一定竭尽全力。”见没有回旋的余地,敌军辎重营校尉只得硬着头皮接下。 桃豹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身旁诸将,沉声说道:“诸将早作准备,后日一早,必须攻破阴陵。” “是,将军。”诸将异口同声。 第二日,桃豹大军对阴陵城发起了十几轮骚扰性进攻,进攻强度比前一日小了许多,显然是佯攻。 魏安与麾下将士守了一个上午,明白敌军攻城器械被毁,并不是真的攻城,便退下城墙休整。 在韩潜的中军大帐中,魏安了解到,敌军攻打西门的一万人马,并没有向桃豹大军那样猛烈攻城,而是冲至城下骚扰一番便退去,这一点很是奇怪,就连韩潜也搞不懂,敌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敌军整整一万大军毕竟围在西门外,在东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韩潜仍旧不敢将西门的守军调到东门。 魏安自然也搞不明白,但敌军没有从东西两个方向同时施压,对北伐军来说总是好事。 此时,大晋的扬州军团和荆州军团,在与当面之敌对峙了一个多月后,终于举得优势,两军同时传来消息,半个月内一定分兵增援阴陵,夹击桃豹军团。 “师傅,西门的敌军围而不攻,东门敌军主力的攻城器械也被我烧掉了,阴陵城我们或许可以多守几天,等待援兵的到来。”魏安轻声说道。 韩潜摇了摇头,正色道:“桃豹数万大军,几驾攻城车数日就可建好,我军兵力不足,阴陵城池矮小,只怕坚持不到援军的到来。” 一听敌军几日便可重新做好攻城车,魏安大声道:“师傅,那我就再次混进敌营,将敌军新建的攻城车烧毁,敌军建一个,我就烧一个。” 韩潜白了魏安一眼,轻笑道:“桃豹不是酒囊饭袋,上次已经被你烧了一次,这次一定加强警戒,想要得手,难度至少十倍。” 魏安一听,觉得有道理,遂打消了再次潜入敌营的念头,看向韩潜,轻声问道:“师傅,打算何时退入东城。” “今晚天一黑,伤兵和辎重首先撤离,步兵随后,骑兵最后撤退。”韩潜小声说道。 “今晚便要撤退,敌军发现了,突然追来怎么办。”魏安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韩潜指着帐外的几十只山羊,轻声道:“悬羊击鼓,待桃豹发现了,我军已经进入东城。” 魏安自然听所过‘悬崖击鼓’的故事,心中不禁恍然大悟,赞叹道:“师傅这条‘金蝉脱壳’之计,用的好,定能瞒过桃豹,不过,这几十只小肥羊就便宜桃豹了。” “哈哈哈!”师徒二人顿时都大笑了起来。 天黑之后,韩潜命令城中助守城墙的百姓,和战斗中受伤的士兵,立刻启程前往东城,辎重营的将士则负责将重要的物资运回东城。 而剩下的北伐军将士,则在城墙上不断的击鼓,目的是告诉桃豹,阴陵城兵力充足,同时也让敌军士兵习惯晋军的鼓声。 大约一个时辰后,百姓和伤兵已经走远了,韩潜命令城中步兵和阴陵城守备的五百人马,立刻出发。 剩下的骑兵将士,将大营中剩余的柴草都铺在了大街之上,用以吓阻敌军,迟滞敌军进城的脚步。 又过了一个时辰,已经是夜半三更,韩潜让亲兵营的将士,将几十只山羊绑在城墙上,并在每只羊的羊腿位置放一面大鼓。 士兵们一松手,被绑的山羊拼命的用脚乱蹬,战鼓也被踢的咚咚响,颇有几十名士兵擂鼓的感觉。 韩潜看了颇为满意,大声下令道:“所有将士,立刻撤退。”说完勒马向阴陵城的南门奔去。 魏安也带着麾下近两百士兵,前往马棚牵马,准备撤出阴陵城。 “旅帅,这些野兔怎么办,丢给敌军太可惜了。”还是那名老实的士兵,他用绳子将十只野兔栓在一起,挂在身上。 魏安淡然一笑,连日的作战,他居然将大营中饲养的野兔忘得一干二净了,此时,临走之际,看到这些可爱的小家伙,还真不忍心丢给敌人。 “传令,每个士兵拿一根绳子,栓十只野兔,挂在马背上,要快。”魏安大声下令道。 顿时,二百名部下,争先恐后的拿着一串绳子,前去捉野兔,很快就将院子里饲养的野兔抓了个遍。 看着满载而归的二百士兵,魏安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大声道:“目标东城,出发。” 二百名士兵跟在魏安的身后排成两排,策马向阴陵城的南门奔去。 阴陵城南门外,北伐军主将韩潜和副将陈雄,注视着一支支队伍先后离开南门,可唯独不见魏安极其麾下的亲兵营左旅,顿时有些着急。 “这个魏安,怎么搞的,动作这么慢。”韩潜大声斥道。 陈雄见韩潜着急,抱拳道:“将军,你在此等候,末将进去看看。” “驾驾驾……” 陈雄话音刚落,魏安就带着麾下的二百人马奔了过来。 韩潜一见魏安,顿时没好气的斥道:“魏安,为何如此磨蹭,干什么去了。” 说完见魏安麾下士兵的马背上,都挂着十只左右的野兔,顿时便明白了,原来魏安是为了带走这些野兔,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不知轻重,敌军三万主力就在东门外,随时有可能杀过来,你居然有闲心带上这些野兔。”韩潜再次斥道。 魏安明白韩潜说的有道理,但事情已经做了,也无从抵赖,忙咧嘴打趣道:“师傅已经给桃豹留下几十只山羊了,魏安岂能再给他留下上千只兔子,还是带着给将士们做口粮!” “将军,这些野兔口味一定不错,哈哈哈!”陈雄被魏安的幽默逗笑了。 韩潜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顿了顿,正色道:“算了,这次饶了你,快撤!”说完策马向南奔去,陈雄紧随其后。 “驾驾驾……” 魏安与麾下二百将士,跟在后面向东城方向疾奔。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桃豹大营的数万将士,便开始集结,四架攻城车已如期完工,随时可供使用。 桃豹已经下定决心,今日无论如何一定要攻下阴陵城。 阴陵城方向传来的鼓声越来越稀,越来越小,桃豹听了半天,总感觉那里不对,可一时也说不上来。 “晋军的鼓声,昨夜响了多久。”桃豹向身后一名士兵问道。 士兵连忙回道:“回将军,晋军的鼓声一直没有停歇过,只是鼓声越来越小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挖护城河 “什么,鼓声越来越小。”桃豹眉头一皱,大声下令道:“传令,让先锋营立即佯攻阴陵。” “是,将军。” 桃豹在大营中踱着步子,在他心中隐隐的预感到,晋军可能已经撤了,阴陵城或许是一座空城。 “将军,先锋营将士已经攻入阴陵,城内并无晋军的踪影,只在城墙上发现了几十只羊。”不一会儿,前方便传来了攻破阴陵的消息。 “悬羊击鼓,晋军果然跑了。”桃豹嘴角一抹冷笑,大声道:“集结人马,准备进城。” 近三万大军在桃豹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开进阴陵城。 “前面怎么不走了。”桃豹见大军停了下来,大声问道。 “将军,城内的街道上遍布柴草,似乎有诈。”一名士兵奔过来向桃豹汇报。 桃豹策马走上前去,果然看见阴陵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柴草,心中顿时回想起了当涂城两千大军被烧死的一幕。 “大军原地待命,前锋营派出两百士兵,将街道上的柴草全部清理掉。”桃豹大声下令。 顿时,前锋营分出两百士兵,将街道上的柴草全部清理了一番,半个时辰后,街道清理干净,全城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装神弄鬼,想吓阻我军。”桃豹斥了一句,大声道:“进城。” 近三万大军依次进入阴陵城。 桃豹站在阴陵城的城墙上,俯视整个阴陵城,心中顿时大为感慨,经过几战,阴陵城终于到了自己的手中。 麾下诸将也是大为松了一口气,至少提前完成了石虎的命令,脖子上的脑袋算是保住了。 “将军,晋军主动撤离阴陵,会不会有诈。”一名部将蹙眉道。 不等桃豹回答,另一名部将,大声道:“晋军兵力不足,几战又是伤亡惨重,主动撤退,足以证明其心虚力怯。” “没错,晋军力怯。”大半部将都表示认可,就连桃豹也微微的点了点头。 “将军,晋军撤离阴陵最多半日,我军骑兵全力追击,一定可以追上。” “将军,末将愿率兵追杀晋军。” 帐下诸将纷纷请战,毕竟,晋军的野战能力不如他们,在晋军撤退时从后面追杀,的确是个好办法。 桃豹摇了摇头,轻声道:“只怕追不上了,况且,韩潜善能用兵,若是骑兵追击,中了晋军的埋伏怎么办。” 麾下部将闻言默然不语。 半个时辰后,桃豹回到中军大帐,召来张举商议进兵计划。 张举建议桃豹率全部主力大军,进攻东城,而他自己则率一万大军留守阴陵,全面负责桃豹主力大军的后勤给养,必要时也可提供支援。 桃豹见有了张举这个坚强的后盾,自己可以集中主力歼敌,痛快的答应了,并决定第二日凌晨进军东城。 韩潜率领大军进入东城后,与东城留下的五千守军汇合,兵力骤然增加了不少,心中的底气也足了许多。 东城与阴陵城相比,无论是城池规模,还是防御设施,都是相当的,也是一座不利于防守的小城。 但此处地理位置极为重要,绝不可以随意放弃,为了守住东城,韩潜一进城就动员年轻百姓和士兵一起,挖护城河,构建各种防御设施,准备迎接桃豹大军的进攻。 魏安与麾下的将士正在北门外挖护城河,将士们一个个累的是汗流浃背,但干的很起劲。 “大哥,为啥我军总是守城,痛痛快快的在城外与敌军打一场不是很好吗?”铁牛一边挖护城河,一边抱怨道。 “是啊!大哥,在城墙上杀敌,身体施展不开,杀的不够过瘾。”雷暴也跟着附和。 魏安嘴角淡然一笑,他明白这两人是挖护城河挖烦了,同时心里也不喜欢缩在城墙上被动的等待敌军的进攻。 可敌强我弱,尤其是野战实力,北伐军更是逊了一筹,若是在与敌军在野外厮杀,北伐军绝无战胜桃豹大军的可能。 “铁牛、雷暴,你们两个要是挖不动了,就到一边歇着去,不要总是在这里抱怨。”魏安故意激将道。 “哈哈哈哈!”顿时身旁的几十名将士都大笑了起来。 铁牛、雷暴一听,顿时不乐意了,他们身体最为强壮,怎么可能挖不动。 铁牛瞪着众士兵,大声道:“笑什么笑,你们都累趴下了,俺也不会累。”说完大力的挖了起来。 “干活,干活。”雷暴也是闷着头,老老实实的挖起了护城河。 看着二人更加卖力的挖着护城河,魏安忍不住笑了。 挖了一个时辰,见将士们实在是累了,魏安便让他们原地休息,并在这段时间与将士们聊了起来。 “将士们,有谁吃过野兔肉。”魏安轻声问道。 顿时有一大半的将士将手举了起来。 “味道怎么样。”魏安接着问。 “香,好吃。” 魏安点了点头,正色道:“大营有两千只野兔,都是将士们从阴陵城带过来的,本来还舍不得吃,今日,将士们这么卖力,这些野兔一人一只。” “好,太好了,有野兔吃了。”众士兵高兴的犹如孩子一般。 “大哥,俺肚子大,至少得两只。”铁牛说着舔了舔嘴。 “大哥,两只不多。”雷暴也竖起了两根手指。 魏安淡然一笑,小声道:“两只可以,只要你们一人能干两个人的活就行。” “嗯,大哥放心,我们一定多干活。”雷暴、铁牛闻言,心中大喜。 休息了一阵子,众将士再次卖力的挖起了护城河,傍晚时分,经过北伐军近两万将士和近万百姓的共同努力下,东城东、西、北三面挖出了一条简易的护城河。 东城南门外就是池水河,将士们将滚滚流淌的河水,引入了刚挖好的护城河,至此,在东城城墙外围,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 累了一天的北伐军将士,在夜幕降临之际终于完成了任务,为了犒劳他们,北伐军大营特意准备了一顿美餐,魏安自然也没有食言,回到营帐就发给麾下将士每人一只野兔。 至此,北伐军大营,乃至整个东城都沉浸在热烈的气氛中。 第二百三十九章 守城霹雳 第二日凌晨,桃豹率领麾下近三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向东城杀去,张举的一万大军则留守阴陵。 阴陵城与东城相距一百余里,桃豹主力大军日夜兼程,只用了一天一夜便行进至东城北门外二十里。 后续的辎重和器械仍在路上,桃豹决定扎下营盘,派遣斥候前去侦查东城的情况,第二日一早,再发起进攻。 桃豹主力大军刚在东城以北二十里扎营,在城外侦查的北伐军斥候,就第一时间将这一情况告诉了韩潜。 敌军来的这么快,韩潜自然不敢怠慢,立刻命令麾下将士,继续加固城墙,准备迎接桃豹的进攻。 由于东城南门外是池水河,敌军不可能从南门进攻,所以韩潜将防御重点放在了其它三座城门,东、西、北三座城门,分别由五千士兵修缮和防守,剩下的近五千士兵在城中待命,随时准备提供支援。 在这三个敌军可能进攻的方向上,北门的地形最不利于防守,因此,魏安所在的亲兵营被调到了北门。 北门城墙最窄处的宽度只有四尺,非常不利于守城士兵囤积守城物资,此时,敌军并未进攻,魏安和将士们正在加宽城墙。 他们用石块和黄土从城内加宽,由于城墙不是很高,只有一丈左右,因此,加宽城墙的工程量并不算很大。 基本上就是在外围堆上石块,而后在里面填上和好的黄泥,这样一层一层的堆上去便好了。 经过五千余北伐军将士,和数千百姓一天的加固,北门城墙的宽度最窄处也有八尺宽,最宽的位置足有三丈。 傍晚时分,敌军仍没有进攻的迹象,魏安与麾下将士吃完晚饭后,回到营帐休息。 在营帐中,魏安与雷暴几人闲聊了起来。 “大哥,敌军今天一早便到了北门外二十里,为何至今没有攻城的动静。”王三蹙眉问道。 魏安点头道:“这确实不像桃豹的风格,这老头如今谨慎了许多。” “既然敌军已经追来了,今日不攻城,明日一定攻城。”赵武说着摸了摸手中的长枪。 “没错,敌军明日多半攻城。”魏安轻声肯定道。 “嗨,敌军每次攻城都是好几轮霹雳弹,明天又要来了,真想让敌军也尝尝霹雳弹的滋味。”雷暴说着摇了摇头。 的确,被敌军会爆炸的霹雳弹,压得抬不起头来的滋味确实不好受,雷暴显然是受够了。 “大哥,我军为何不用霹雳弹打敌人,俺明明在大营看过那玩意,就是一次都没用过,都成了摆设了。”铁牛有些不满的喊道。 铁牛这么一喊,魏安倒是想起来了,北伐军大营确实有霹雳车,只是这些霹雳车个头很大,主要是用来攻城的,但北伐军自从和敌军相遇,一直采取守城的策略,因此,这些攻城的器械一时都用不上,可不就成了摆设。 “这些霹雳车是用来攻城的,个头很大也很重,根本就搬不到城墙上,如何用来打敌人。”魏安蹙眉说道。 铁牛一听,突然兴奋道:“大哥,咱们可以把霹雳车拆了,运到城墙上再装起来,不就行了。” “对啊!大哥,拆了运上城头,然后再装上。”王三、雷暴也跟着附和。 魏安眉头一扬,看着铁牛夸赞道:“铁牛,真没看出来,你还挺聪明的,我也觉得可行。” “嘿嘿嘿。”铁牛很少被夸,居然害羞的笑了。 “城墙已经被我们加宽了,应该可以容纳这些霹雳车。”魏安蹙眉分析一番,大声道:“走,去辎重营看看。” 魏安带着雷暴、赵武、王三、铁牛四人向辎重营走去,由于一直不曾使用,这些器械一直由辎重营负责运输和保管。 进了辎重营,魏安说明来意,辎重营校尉痛快的答应了魏安的要求,由于害怕魏安等人不会安装霹雳车,辎重营校尉特意找来了负责安装和使用这些霹雳车的器械兵。 魏安与这些器械兵交流了一段时间,他们也认为魏安的想法可行,于是,众人立即将辎重营存储的十几辆霹雳车,运往阴陵城的三座城墙,其中,北门城墙遭受进攻的可能性最大,因此,北门城墙分了六辆,东西城墙各有三、四辆。 虽然这些攻城车很大很重,但拆开之后分段运上城头,就显得容易的多了,运上城墙之后,它们均匀的被摆放在北门城墙最宽的位置。 在城墙上安装好以后,魏安让器械兵试一下效果,只见几名器械兵熟练的操作了起来。 “呼……” 霹雳车猛的将一枚大石块抛了出去,过了片刻,远处传来了‘咚’的一声,显然大石块落在了远处。 “成功了,成功了。”众人顿时都欢呼了起来。 “哈哈!这下再也不用怕敌军的霹雳车了。” “让敌军也尝尝我军霹雳车的厉害。” 雷暴、铁牛大喊了起来。 魏安拍了拍几名器械兵的肩膀,鼓舞道:“明日敌军若是攻城,你们一定要让敌军尝尝霹雳车的厉害。” “是,一定好好教训敌军。”几名器械兵攥紧拳头,大声回道。 连续检验了几辆霹雳车,都没有大的问题,完全可以使用,不过一座城门只有几辆霹雳车,确实有些少。 魏安检查完霹雳车,便前往韩潜的中军大帐,将霹雳车搬上城头的消息告诉韩潜,并请求再造一批霹雳车,以增加守城实力,同时也是为日后攻打敌军城池做准备。 韩潜听了大为高兴,连夜命令工匠赶造霹雳车,并要求针对守城的特殊要求,建造适合守城的霹雳车。 经过几百名工匠整整一夜的辛苦制作,几十辆个头略小的霹雳车被搬上了东城的城头,个头适中的石块和霹雳弹也被放置在每辆霹雳车的附近,以方便取用。 第二日凌晨,桃豹率领主力大军缓缓向东城压来,由于斥候早已将东城外围的情况侦查清楚,桃豹也对攻城策略做了相应的调整。 由于护城河的存在,对攻城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桃豹准备了大量的口袋和工具,准备在攻城之前将东城外的护城河填上几段,以便让攻城部队可以顺利的靠近城墙。 正午时分,桃豹大军抵达东城北门外不远处,由于北门外的地形最不利于防守,因此,桃豹将攻击的方向定在北门。 为了迷惑城内的北伐军,桃豹派出两支偏师,分别进入东门和西门外扎营,并派出小股骑兵在两座大营的后面制造烟雾,以造成三面大军合围东城的假象,从而牵制北伐军三面防守,减轻正面进攻的压力。 “将军,东城有护城河,对我军进攻极为不利,若是能将晋军引出城外,一定可以一举歼灭晋军。”一名部将建议道。 桃豹嘴角不屑的笑了一下,阴声道:“是个好计谋,不过要将晋军主力引出城外,谈何容易。” “将军,末将率三千兵马佯攻北门,将军率主力在后方埋伏,末将攻打一阵便诈退,只要诈的真实,便能引得晋军出城追击。” 虽然桃豹觉得将晋军引出城外不大容易,不过倒是可以一试。 “那好,本将在此埋伏,你立即率三千大军攻打北门。” “是,将军。” 部将大喝一声,率领三千大军浩浩荡荡的向东城北门杀来。 “大哥,敌军杀来了。城头上的王三大声喊道。 魏安抬头一看,前方果然有一大群敌军,正在杀来,不过仔细一看,敌军的数量只有三千多,并非桃豹的主力大军。 “奇怪,桃豹为何只派三千大军攻城,就凭这三千人马,根本不可能攻下东城,这个桃豹应该很清楚,会不会有阴谋。”魏安疑惑道。 “嗨,管他有没有阴谋,敌军来了咱就打呗!让敌军也尝尝咱的霹雳弹。”铁牛大声说道。 “不行,这些霹雳车是我军最厉害的杀手锏,敌军只来了三千人马,根本不需要动用霹雳车,待桃豹的主力全线攻城时,再用不迟。”魏安说道。 “大哥说的对,不能提前暴露了我军的杀手锏,还是留着以后有比较好。”王三比较同意魏安的观点。 为了防止器械兵立功心切,迫不及待的发射霹雳弹,魏安与守卫北门的北伐军副将陈雄商议一番,而后派出部下四处传令,没有命令,不得擅自发射霹雳弹,违令者军法处置。 待魏安传完命令,敌军三千人马已经杀到城下。 “将士们,攻城。”敌军军主大喝一声,麾下三千人马立刻向东城北门发起了进攻。 十二架云梯有六驾直接架在了护城河上,刀盾兵举着盾牌,冒着城墙上急促的箭雨,顺着云梯渡过护城河,紧随而来的六驾云梯架上了东城城墙。 刀盾兵举着盾牌沿着云梯向城墙上攀爬,护城河外面的敌军弓弩兵则在一排盾牌兵的掩护下,向城墙上发射箭雨。 此时,北门城墙上防守的兵力足有两千,对付眼前的三千敌军绰绰有余,陈雄也就没有让城下的士兵增援,而是让他们在城下待命。 果然,敌军的进攻刚持续了不足半个时辰,便败下阵来。 “撤退,撤退。”在敌军军主,声嘶力竭的命令下,敌军丢下两百多具尸体,仓皇向后撤退。 第二百四十章 击退敌军 敌军退了,而且是仓惶撤退,队形极为散乱,丝毫看不出是伪装的诈败,陈雄仔细观察片刻,认为这是个歼敌的良机。 “打开城门,追杀敌军。”陈雄大声下令。 魏安闻令,顿时大为警觉,刚才一直没明白敌军为何只派三千大军攻城,此时,见陈雄下令追击,倒让魏安明白了,敌军多半是诱敌之计。 “陈将军,不可追击,小心有诈。”魏安连忙劝阻。 陈雄闻言,蹙眉道:“敌军阵型散乱,兵法云,辙乱旗糜必是真败,何诈之有。” “真败诱敌也未尝不可。”魏安瞟了正在撤退的敌军,轻声道:“将军想过没有,桃豹明知我军兵力数万,为何只派三千大军攻城,这其中必有阴谋。” “敌军只派三千大军攻城,的确有些不合常理,难道果真是诱敌之计。”陈雄小声的自言自语起来。 “是不是诱敌之计,很快就会见分晓。”魏安指着敌军撤退的方向,大声道:“若敌军果真是诱敌之计,很快敌军的主力就会从远处的山丘后面杀来,若并非诱敌之计,则敌军主力不会出现。” 见魏安说的很有道理,陈雄抬头看着远处的山丘,下令停止出城追击,静观其变。 果然,没过多久,见诱敌之计行不通,敌军主将桃豹率领主力大军,从远处的山丘后面涌出,浩浩荡荡的向阴陵城杀来。 见敌军近两万大军从山丘后面涌出,陈雄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刚才若不是魏安提醒,自己派出去追击的将士,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陈雄侧目看向魏安,笑着点了点头。 敌军之中,主将桃豹看着眼前东城城墙外的护城河,嘴角一抹冷笑,大声下令道:“传令,前军填河,左军、右军立即进攻。” “咚咚咚……” 敌军大阵之中响起了进攻的战鼓声。 前军三千攻城兵闻令,立即就地掘土,装满口袋,而后在两千盾牌兵的掩护下,缓缓推进至护城河边,将装满泥土的口袋扔入护城河中。 左、右两翼的敌军弓弩兵,则在巨盾兵的掩护下,逼近护城河边,躲在巨盾的后面向城墙上射击。 敌军大阵中推出的几十辆霹雳车,则装满石块和霹雳弹向城墙上抛射,四架重型攻城车则在敌军阵后待命,只等护城河被填平,便可推进至城下。 敌军进攻如此猛烈,北伐军自然也不会愣着挨打,守城的北伐军弓弩兵在第一时间就开始反击。 双方都用急促的箭雨向对方倾泻,由于有女墙和巨盾的掩护,双方的损失都不算惨重。 待敌军的霹雳车发威后,北伐军便处于下风,但这正是魏安想要的,敌军霹雳车一出现,便处在了城墙上北伐军霹雳车的攻击范围之内。 “陈将军,敌军大举攻城,霹雳车也出动了,我军的霹雳车也该出手了。”魏安大声催促道。 陈雄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敌军士兵,咧嘴一笑,大声道:“霹雳车,攻击。” “呼呼呼……” 顿时,城墙上的几十辆霹雳车,将一枚枚霹雳弹抛向城下。 “轰轰轰……” 霹雳弹在敌军中炸开了花,由于敌军士兵没有准备,一时间被炸得鬼哭狼嚎,晕天黑地,不少士兵为了躲避晋军的霹雳弹,仓皇向后撤退,敌军阵型顿时大乱。 “稳重,不要乱,不要乱。”敌军一名将领,大喊着维持秩序。 ‘啪’的一声,一枚霹雳弹击中这名敌军将领的额头,敌军将领‘呃’的一声,从战马上摔了下来。 “哈哈哈!滋味好受!你们也有今天。”铁牛站在城墙上,对着城下大声的吼了起来。 “蹲下。”就在这时,一枚大石块呼啸着砸向铁牛,魏安立刻按住铁牛的肩膀,将铁牛的身体压低了不少,大石块从铁牛的头顶掠过,掀掉了铁牛的头盔。 “哇!好险。”铁牛惊出了一身冷汗。 魏安探出身子,向敌阵中瞟了一眼,回头对着身后的几名器械兵,大声道:“调整方向,给我把敌军的霹雳车全部干掉。” 器械兵闻令,立即调整方向,对着敌军其中一辆霹雳车发射了一枚霹雳弹,‘轰’的一声,霹雳弹在敌军霹雳车前方五步外冒出了一道黑烟。 “打歪了,重新调整方向。”魏安大声说道。 器械兵重新调整方向,对着敌军霹雳车又是一枚霹雳弹,这一枚仍没有击中敌军霹雳车,而是在其后方冒出一道黑烟。 “怎么又打歪了。”魏安大声吼道。 器械兵又调整了一次,这次虽然没能击中正前方的那辆敌军霹雳车,但却击中了旁边的一辆敌军霹雳车,大火很快将这辆霹雳车烧坏。 顿时,魏安明白了,霹雳车毕竟是原始的武器,精度不可能向后世的精确制导武器,若要击中目标,只能靠数量和次数。 为了彻底将敌军的霹雳车摧毁,减轻城墙上北伐军将士受到的伤害,魏安向陈雄建议,将城墙上所有的霹雳车全部瞄准敌军的霹雳车。 陈雄点头表示同意,顿时,城墙上所有的霹雳车都向敌阵中的霹雳车瞄准,并连续发射霹雳弹。 经过几轮密集的攻击,敌军霹雳车纷纷中弹起火,很快就化成了灰烬。 敌军主将桃豹,见此情况不由得大惊失色,他心里很清楚,东城是很难攻取了,于是立刻下令大军退回大营。 “敌军退了,敌军退了。”城墙上的北伐军将士大声呼喊,庆祝胜利。 桃豹撤军之际,回头瞟了东城一眼,眼神之中尽是落寞的神色。 回到大营之后,桃豹与部将商议一番,诸将一致认为,东城晋军防守甚是严密,强攻城池很难成功。 桃豹一时之间也找不到破城的办法,于是,每日只是派出小股部队骚扰东城,而东城的北伐军也经常出城骚扰城外的敌军。 就这样,敌我双方在东城附近对峙了七八天之久,在这期间,北伐军的粮草从后方的历阳源源不断的运来,而桃豹大军的粮草,也由驻守阴陵城的张举派人按时送达。 看双方的阵势,似乎有长久对峙的打算。 第二百四十一章 峰回路转 北伐军中军大帐之中,韩潜与麾下部将正在商量守城事宜,魏安和几名亲兵营军官也在其中。 “报,将军,荆州军团信使帐外求见。”一名士兵突然闯进大帐。 韩潜闻言一愣,随即大声道:“快请他进来。” 此时,帐中诸将,包括魏安都很好奇,荆州军团突然派人送来信件,会不会是增援的消息。 不一会儿,信使快步走进大帐,单膝跪地,双手握着手中的信件,颔首道:“拜见韩将军,小人奉庾大人之命特来送信。” 说完双手托着信件伸向韩潜。 “拿上来。” 魏安上前一步,取下信使手中的信件,交到了韩潜的手中。 “好,太好了。” 韩潜打开一看,顿时面露喜色,连声叫好。 帐下诸将见韩潜如此高兴,料定是一件好消息,顿时,互相对视起来,似乎想从别人的眼睛里看到答案。 “将军,何事如此兴奋。”一名部将问道。 “一定是荆州军团打了胜仗!”另一名部将猜测道。 韩潜脸上兴奋之色久久不退,举着手中信件,大声道:“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我大晋荆州军团,已经击退当面之敌,此时应该已经进入寿春城,两天之内便可进入当涂和阴陵之间,从而堵住敌军的退路。” 韩潜说完,眼神中露出了些许杀气,似乎要将当面的桃豹军团彻底歼灭。 “好消息,好消息啊!”麾下部将听说这个消息顿时都很兴奋。 魏安也感觉反攻的时机,应该不远了。 “报,将军,扬州军团信使求见。”就在北伐军诸将沉浸在兴奋之中的时候,扬州军团的信使已经来到帐外。 “快,快请。”韩潜激动的喊道,并直接向帐外方向迎了过去。 他几乎可以猜到,扬州军团信使也一定带来了好消息,帐中诸将也有此预感,魏安当然也不例外。 信使进帐刚要拜见,韩潜连忙扶起,客气道:“不必行礼。” 说完,不等信使回话,直接将信使手中的信件取出,并认真的读了一遍。 “好,果然又是一个好消息,扬州军团已经击破当面之敌,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当涂城正东方向不足百里的钟离城,一日之内便可抵达阴陵或者当涂。” 韩潜说完,看向帐中诸将,大声道:“如今,形势一片大好,诸将要督促将士们做好准备,随时准备追击敌军。” “是,将军。”帐中诸将立即大声应道。 众将在帐中巨幅军用地图前,详细的商量了许久,而后才纷纷散去。 诸将走后,魏安突然发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北伐军骑兵兵力不足,原本只有三千,经过几场大战,如今,训练有素的骑兵只有不足两千,而追击敌军,首选便是骑兵,步兵速度太慢了。 虽然北伐军骑兵不足,但此前的几场胜利缴获了不少战马,如今,骑在战马上的步兵足有三千,若是将这些骑马步兵变成骑兵,是再好不过了。 “师傅,将一名步兵训练成一名骑兵,需要多久。”魏安轻声问道。 韩潜眉头一蹙,疑惑道:“至少三、五个月,优秀的骑兵要训练三、五年,你问这个干什么。” 见韩潜发问,魏安将自己的想法如实的告诉了韩潜。 韩潜听后,觉得魏安的想法不错,只是与敌军决战只在旦夕之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别说优秀的骑兵,就是最一般的骑兵也训练不出来。 那些骑在马背上的步兵只能骑马行军,却不能在马上作战,不过却是可以大大节省步兵的体力。 “师傅,可不可以将这些骑在马背上的步兵,与真正的骑兵混在一起,这样在骑兵的数量上,可以给敌军造成震慑,让敌军更加恐慌。”魏安再次建议道。 韩潜一听,顿觉有理,不过肯定不能完全混在一起,这样训练有素的骑兵也会变得混乱,反而不利于歼敌。 而让骑马步兵跟在两千主力骑兵的后面,这样便既可以营造骑兵兵力强大的假象,同时也不影响主力骑兵发挥战斗力,可谓两全其美。 韩潜与魏安商议一会,便离开中军大帐,亲自前往骑兵驻地,指导主力骑兵与骑马步兵的协调配合问题。 大晋扬州军团主力进入钟离城,荆州军团主力进入寿春城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驻守阴陵城的张举耳中。 张举闻言大惊,立马召集部将商议对策。 中军大帐中,张举将这一不利的消息告知麾下部将,诸将听了无不面色发白,惊恐万分。 “麻秋将军与支雄将军同时战败,晋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是啊!驻扎在寿春城外的王朗将军,刚与晋军交锋便败下阵来,带着残部退到了当涂城。” “寿春距阴陵仅有两日路程,钟离则只需一日,晋军便可断了我军的退路。” 诸将顿时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爹,我们赶紧撤!再不走,退路就被晋军截断了。”张亮大声说道。 张举眉头一蹙,看着帐下诸将,故作忧虑道:“桃将军的近三万主力,还在东城附近,我军若是此时撤了,晋军占据阴陵,整整三万大军,只怕就凶多吉少了。” 帐中诸将闻言,皆认可的点了点头。 张亮听了大急,趴在张举耳边,小声道:“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桃豹的死活,您难道忘了桃豹曾经是怎么对待我们的。” 张举瞥了张亮一眼,嘴角闪过一丝冷笑,而后回头看向帐下诸将,正色道:“将士们,你们原本不是本将的属下,是夔安将军信任本将,所以暂时让本将领兵,此时,我军面临的处境两难啊!若是立即退向当涂城,阴陵被晋军占领,则桃将军的近三万人马就失去了退路,若死守阴陵,则有可能与桃将军的近三万主力一起被包围,如何抉择,还请诸位多多献策。” 张亮闻言,顿时明白了父亲的高见,若是擅自决定后退,导致桃豹大军覆灭,天王追究起来不好解释,而通过部将的意见,则罪名就轻了许多,甚至多了许多情非得已的因素。 帐下诸将皆是夔安的心腹,与桃豹并无交情,当然不愿意陪着桃豹大军一起殉葬。 “张将军,末将以为,当立刻派斥候将情况通知桃将军,让桃将军立即退军,而我军则先行退军,前往当涂城等待。”一名部将说道。 “没错,阴陵城粮草不足,四万大军一旦被围,后果不堪设想,我军退往当涂,或许可以从背后牵着晋军,给晋军一些压力。” “张将军,阴陵城绝不可久留,快撤!” “末将也赞成退往当涂,将军下命令!” 帐中诸将极力要求退往当涂。 张举见时机成熟,与张亮对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传令,全军立即收拾行装,一个时辰后,启程前往当涂。”张举大声下令道。 “是,将军。”帐中诸将抱拳一揖,转身退出帐外。 诸将走后,张举拿起纸笔给桃豹写了一封亲笔信,信中首先说明当前的严峻形势,提醒桃豹立即撤军。 而后,极尽虚伪的表示自己想要死守阴陵,等待桃豹的归来,但部下诸将皆是夔安的心腹,并不愿听从号令,无奈之下只得率兵先行离开阴陵,但一定会在当涂城等待桃豹的归来。 写好信件之后,张举将信件交到张亮的手中,轻声道:“派一名斥候,立即将此信送往桃豹大营。” “是。”张亮接过信件,转身走出了大帐。 由于对桃豹父子怀恨在心,张亮并没有直接将信件交给斥候,而是拿着信件在大营周围足足转了半个时辰,才将信件交到斥候的手里。 东城北门外二十里,敌军大营之中,桃豹正与部将商议军情,突然接到张举的书信,顿时大为震惊,他完全没有想到,晋军主力几乎在一夜之间战胜了自己的左右两翼,而且很快就会断了自己的退路。 此时,桃豹无暇多想,立即将这一紧急事态通知诸将,诸将听闻后,都是大惊失色,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晋军主力已经绕到我军后方,张举将军放弃阴陵奔向当涂城,估计,再过几个时辰,阴陵城就会被晋军占领,我军该何去何从,诸位有什么高见都说说看。”到了如此紧急的时刻,桃豹放下身段,开始广纳言路。 “将军,我军当立即退兵,从小路绕过阴陵城直奔当涂。” “将军,末将也这么认为。” “将军,退兵!” 诸将的心中没有什么好主意,就是尽快退军,从阴陵城的周边杀开一条血路,退入当涂城,而后由当涂城渡过淮水,返回中原。 桃豹眉头一蹙,忧虑道:“我军后路被断,韩潜一定得知,此时,我军只要一退,韩潜必然追来,此事倒是颇为棘手啊!” 上次,阴陵之战,就是因为全军仓皇后退,导致殿后的军团几乎被北伐军全歼,这件事让桃豹很是心痛。 “将军,我军完全可以先诈退,将晋军引入埋伏,而后重创之,晋军胆寒,必然不敢再追。”一名部将建议道。 第二百四十二章 设下伏兵 桃豹一听,嘴角露出了狠毒的狞笑,随即大声道:“传令,全军立即收拾行装,一个时辰后,向阴陵进军,诸将一定不可将我军后路被断的消息告知部下,否则军法处置。” “是,将军。”诸将异口同声。 随后,桃豹与部将商议了具体的行动事宜,首先,大营中所有的大型攻城器械和一些并不急需的物品全部砸毁,以减少撤军的负担。 其次,在全军之中选出一万精兵,埋伏在撤军的必经之路,待晋军追来时,从两翼突然杀出,重创晋军,从而吓阻晋军,使其不敢继续追击。 一个时辰后,桃豹大军大张旗鼓的收拾行装,向阴陵城方向退去,精选的一万精兵也早已埋伏在撤军的必经之路上。 这一万精兵大部分是骑兵,野战实力极强,桃豹又刻意隐瞒了后路被切断的消息,大军的士气未受到影响,因此,这支伏兵对即将追击的晋军绝对是一大威胁。 晋军斥候很快就发现桃豹大军已经向北撤退,并第一时间将这一消息禀告了北伐军主将韩潜。 韩潜闻言,连声叫好,并立即集结一万五千主力大军,准备出城追击敌军。 大军很快便在东城北门外集结完毕,韩潜右臂一挥,北伐军一万五千将士向着阴陵城的方向追去。 其中,副将陈雄率领仅有的两千骑兵和三千骑马步兵,冲在最前面,韩潜与一万主力步兵紧随其后。 魏安所在的亲兵营七百将士,则策马跟随在韩潜的身后,随时准备冲杀向前。 大军追了足有三十多里,前锋骑兵发现了远处的数万人马,虽然车辆、旗帜,看不清楚,但可以肯定撤退中的桃豹军团 “将军,桃豹大军就在前面。”一名骑兵策马向韩潜奔来。 韩潜闻言,策马奔至身旁不远处的小山丘,凝目向前方望去,果然看到了前方的数万人马,他完全可以肯定,那就是桃豹的主力大军。 “敌军就在前面,加速追击。”韩潜大喝一声,策马向前追去。 一万五千大军,顿时加速向前冲去,前方的骑兵速度较快,很快就和后面的步兵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韩潜与亲兵营的七百将士骑的都是好马,因此,很快就追上了前面的骑兵。 陈雄侧目见韩潜追了上来,大声道:“将军,敌军正在撤退,看上去丝毫没有防备,这正是我军追杀的好时机。” “是啊!将军,敌军太大意了,居然没有留下殿后的部队。”骑兵军军主也跟着说道。 韩潜闻言,顿时眉头一蹙,疑惑道:“桃豹乃赵国名将,怎么会如此草率的撤军,居然不设殿军。” “师傅,会不会有诈。”魏安提醒道。 “哈哈!桃豹听说我大晋主力断了他的退路,一定吓破了胆,仓皇之下,便下令火速退兵,一时疏忽忘了设殿军不是没有可能。陈雄显得不以为然。 魏安闻言,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思索片刻,大声道:“敌军第一次攻城的时候,派了三千大军诱敌,这次,会不会故技重施。” 陈雄一听,面色有些震惊,大惊道:“你是说,桃豹在半路设了埋伏。” 韩潜闻言,向四周观察了片刻,发现前方不远处的树林适合设伏,于是,立即下令道:“停止追击,全都停下。” “嘶嘶嘶……” 北伐军骑兵闻令,陆续勒马在原地停了下来,而后续的步兵正在快速赶来。 埋伏在前方树林的敌军一万精兵,见北伐军突然停了下来,不禁有些错愕,难道被发现了,不可能啊!树林如此隐蔽,他们一万大军也隐藏的够好,怎么可能被发现。 此时,晋军骑兵距离他们的包围圈只剩五百步,五百步对于骑兵来说只是一瞬间的事,所有的士兵都屏住了呼吸。 “将军,晋军斥候过来了。”一名小校小声说道。 敌军将领一听,抬头向前方看去,只见十余名晋军骑兵正分散着向埋伏人马的树林奔来。 “将军,晋军斥候奔过来,一定会发现我们的。” “将军,只有五百步,我们杀出去!” “将军,我们就要被发现了,已经没有选择了。” 敌军将领麾下的几名小校催促着出战。 “弓箭手,射杀晋军斥候。” “嗖嗖嗖……” 一阵箭雨,十名晋军斥候尽数中箭落马。 敌军将领嘴角一抹冷笑,眉头深深的皱起,拔出佩剑,大喝道:“进攻,杀光晋军。” “杀……” 隐藏在密林中的一万敌军精兵,大喊着向前方的北伐军杀去。 “将军,敌军杀来了,看来桃豹果然在此设下了埋伏。”陈雄大声说道。 韩潜微微瞟了一眼,敌军兵力大约一万,以骑兵为主,而自己麾下的骑兵只有两千,骑马步兵只能当步兵使用,算上亲兵营的七百人马,此时,自己身边只有三千步兵和两千七百骑兵,与正在杀来的敌军有较大的差距。 而且,敌军在此埋伏了许久,可谓养精蓄锐,自己的大军是一路追击,士兵体力消耗明显多于敌军。 此时,与敌军硬拼毫无战胜的希望,好在后续的一万主力步兵,据此不足一里,只要稍微撤退,与后续步兵合兵一处,凭借优势的兵力,或许可以战胜敌军。 “撤退,全军撤退,向步兵靠拢。”韩潜大声下达命令。 “驾驾驾……” 北伐军前锋近六千人马,在韩潜的率领下,向后撤退。 “晋军退了,全力追杀。”敌军将领大声下令。 敌军一万精锐大军,咆哮着向晋军追去。 敌军骑兵的战马,大部分是西域好马,很快就和撤退的晋军拉近了距离,不时的有晋军士兵被敌军射杀。 就在敌军快要追上的时候,北伐军一万主力步兵已经涌了上来,两军合兵,北伐军的兵力骤然增至一万五千七百人。 “停止撤退,列阵迎敌。”韩潜大喝一声。 顿时,北伐军的骑兵和步兵,立即列阵迎敌。 “杀杀杀……” 两支大军正面交锋,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第二百四十三章 插翅难逃 “将士们,随我杀敌。” 魏安大喝一声,率领麾下两百士兵,冲在最前面,身后紧挨着的是雷暴、赵武、王三、铁牛四人。 “吃我一刀。”魏安大喝一声,一丈有余的大刀,从一名敌军士兵的脖子上砍过,顿时,一颗敌军人头滚落地面。 魏安无暇瞥上一眼,砍完之后,接着挥舞大刀,在敌军之中尽情的砍杀,不断的收割敌军士兵的性命。 身后的将士也是奋力杀敌,雷暴、铁牛杀的最起劲,杀到兴起处,直接将头盔、铠甲扔掉,赤膊杀敌。 不过,敌军骑兵的野战实力,那也是不容小觑,尽管北伐军在兵力上占了不少优势,但野战能力明显不如敌军,双方可谓势均力敌,厮杀也很快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战马嘶鸣,刀剑饮血,经过半个时辰的激烈厮杀,敌我双方,除了战死的士兵,剩下的士兵近半带伤,饥渴与疲劳折磨着双方的将士。 此时,再打下去便是毫无意义的消耗战了,韩潜见敌军的战意也弱了许多,果断下令道:“撤退,后退三里。” 北伐军将士闻令,立即向后撤退。 “不许追击,全军待命。”敌军将领下令士兵不得追击撤退中的北伐军。 “将军,晋军败了,为何不追。”一名小校大声问道。 敌军将领,瞥了正在撤退的北伐军一眼,大声道:“晋军退了,我等的任务也完成了,将士们又累又渴,当退兵休整一下。” “传令,休息片刻,大军向阴陵方向撤退。”敌军将领大喝一声。 片刻之后,敌军将领率领九千余精兵,向阴陵城方向奔去。 北伐军将士后退三里之后,韩潜命令部下清查伤亡情况,部下仔细清查了半天,将结果呈交给韩潜。 韩潜看完伤亡情况,轻声说道:“敌军骑兵的野战实力果然不俗,短短半个时辰,我军阵亡居然有一千余人,将士们近半带伤。” “将军说的是,不过,敌军的伤亡也不小。”陈雄说完顿了顿,接着说道:“上次阴陵之战,敌军后路被断,桃豹主力撤回当涂,留下的殿军一触即溃,完全不是我军的对手,此次,同样是后路被断,敌军倒是很顽强。” 韩潜闻言,思索片刻,轻声道:“此次,敌军兵力比上次多了数千,尤其是骑兵占了大半,战力自然不同,而我军兵力比上次少了整整五千,此消彼长之下,敌军自然就变得顽强了。” 陈雄与诸将听了皆认可的点了点头。 但韩潜说出这番话时,心中却始终有个疑问,那就是敌军的士气和抵抗意志,完全与上次不同,可以说是士气旺盛。 他当然不知道,其实,是桃豹下了死命令,不允许部将将后路被断的消息告知麾下士兵,这样就避免了士兵的恐慌,士兵的士气自然不会受到影响。 一万敌军精兵,成功的阻挡了北伐军一万五千大军的追击,这让魏安感叹敌军战力的强悍,北伐军算是大晋的精锐力量了,可与敌军相比却差了一截,如此战力,收复中原堪忧。 “师傅,敌军已经撤了,我军还追吗?”魏安轻声问道。 韩潜抬头,看着前方正在撤往阴陵城的敌军,轻声道:“追,当然是追了,不过,敌军虽然撤军,但并未溃散,战力更在我军之上,所以,我军只能在后面尾随,而不能追的太近。” “师傅的意思,是尾随在敌军后面,这样一路到了阴陵之后,便可与荆州军团和扬州军团的主力围歼敌军了。”魏安说道。 韩潜点了点头,正色道:“为师正是此意,但愿荆、扬二路大军已经堵住桃豹主力的退路。” “师傅放心好了,按信中所说的情况,此时,我大晋的扬州军团已经到了阴陵城,荆州军团主力也快到了。”魏安大声道。 “但愿如此。”韩潜应了一声,大声下令道:“大军进入前方树林,休整一个时辰,而后进军。” 顿时,北伐军万余大军涌进了树林,军医立即给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伤势较重的则被放在车辆上,准备运回东城。 韩潜与部将在商议军情,而魏安则和几位结拜兄弟倚在一棵大树上,闲聊了起来。 “大哥,刚才与敌军一战,杀的真叫一个爽啊!好久没这么痛快的杀敌了。”雷暴大声说道。 “没错,杀的真是够爽的,不过,最后,主将居然下令退兵,俺还没完全杀过瘾呢?”铁牛有些抱怨。 “若是我军再坚持一会,撤退的就是敌军了。”赵武说着摸了摸手中的长枪。 “主将决定撤军,自然有主将的道理,你们都是小小的队正,发什么牢骚。”王三指着三人,蹙眉打趣道。 “耶!王三,你小子居然学会打官腔了,看我们不把你绑在马肚子上。”铁牛说着向雷暴使了个眼色。 雷暴会意,与铁牛一起将王三抱了起来。 “放开,你们放开我。”王三挣扎着,但他的力气比雷暴、铁牛差了许多,自然挣脱不开。 “赵武,拿绳子,把这小子绑起来。”雷暴看着赵武说道。 赵武左右看了看,淡然一笑,轻声道:“没看到绳子。” 虽然没有绳子,雷暴、铁牛还是将王三架到了马匹的旁边,准备将王三塞到马肚子下面。 “哈哈哈!”周围围观的士兵见此,都大笑了起来。 “两位哥哥放手!王三知道错了。”王三看着面前的马屁股,终于服软了。 “现在知道错了。”铁牛似乎还没玩够。 魏安见他们玩的太过了,几次都惹得韩潜注目,大声道:“好了,别玩了,都回来。” “哦。”雷暴、铁牛见魏安有些怒意,立刻放下王三,三人一起走到了魏安身边。 魏安看着三人,教训道:“敌军战力强悍,刚才你们也领教过了,多留点体力杀敌是正事,别再闹了。” “是,大哥。”三人闻言,连忙笑着点了点头。 大军休整了整整一个时辰,韩潜命令部分军医和士兵将重伤员送回东城,同时传令让东城的数千人马和辎重营立即前来支援。 “将士们,出发。”韩潜对着众将士,大喊了一句。 顿时,万余北伐军主力,在韩潜的率领下向阴陵城方向进发。 扬州军团骁将王允之,率领两万大军进逼阴陵城。 由于,出兵前得到消息,阴陵城驻扎着一万敌军,王允之自然不愿强攻阴陵,他打算驻扎城外,等待荆州军团主力到达后,一起攻城。 但当他率军抵达阴陵城东门外十里时,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斥候,回报说阴陵城是座空城。 王允之先是不信,而后,多名斥候都如此回报,王允之这才相信,而后,便是极度的兴奋,急忙命令所部大军进驻阴陵城。 对他来说,兵不血刃就收复了从北伐军手中丢掉的阴陵城,自然是大功一件,进城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将收复阴陵的战果写信向朝廷汇报,而后才是布置城防,侦查城池附近地形。 很快荆州军团猛将毛宝,率领两万大军进入阴陵与王允之汇合,由于阴陵城东、西两个方向皆有小路通往当涂。 其中,东门外的小路地势较险,派一支数千人马的大军足以挡住敌军,而西门外的小路,地形相对开阔,道路也比较多,比较乱,是敌军逃跑的最佳道路。 因此,二人商议决定,毛宝率领麾下两万大军,驻守在阴陵城西门外敌军必经之地,而王允之,则派遣两千人马驻守阴陵城东门外的小路,剩下的一万八千大军驻守阴陵城,随时准备出城与桃豹大军决战。 第二日午后,桃豹主力近两万大军,抵达了阴陵城南门外十里,大军扎下营盘,斥候外出探查敌情。 很快,斥候将探得的情报回报桃豹,桃豹听闻后,顿时一筹莫展,退路全被晋军封死了,数万大军也许就要全军覆没了。 “爹,张举若能坚守阴陵,也不至于如此,他分明是故意的。”桃武显得怒不可遏。 桃豹闻言,默然不语,只是轻轻的叹息一声。 “前有强敌,后有追兵,将军,我们该怎么办?”一名部将蹙眉问道。 “总不能束手就擒!只有硬拼了。” “全力死战,说不定可以杀开一条血路。” “将军,末将愿追随将军,全力死战。” 一众部将,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桃豹蹙眉想了半天,看着诸将,分析道:“如今,我军攻城器械全部砸毁,攻打阴陵是肯定不行了,现在阴陵城东、西两个方向各有一条路,可以通向当涂城,东门外是崎岖难行的小路,西门则是稍大一些的路,两条路各有优劣,诸将以为走那条好呢?” “将军,东门外的小路,末将走过,太过险要,晋军已经驻扎了一支人马,我军很难通过,西门外的小路倒是有一线希望。”一名部将说道。 “拿地图来。”桃豹蹙眉说道。 第二百四十四章 桃豹之罪 桃武立即将帐中的地图取出,摆在桃豹身前的案子上。 桃豹仔细的在地图上看了半天,沉声说道:“西面的道路错综复杂,岔路丛生,的确是我军脱险的最佳道路,不过,晋军已经在此驻扎了两万人马,只怕我军没那么容易通过。” 诸将闻言,皆低头不语。 见诸将皆沉默不语,桃豹叹息一声,问道:“我军粮草还能坚持几日。” “回将军,最多两三日。”部将说完,补充道:“不过,我军骑兵一万,必要的时候,可以杀马充饥。” “战马是骑兵的命根子,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杀戮马匹。”桃豹面色有些不悦,沉声说道:“粮草不足,可以去抢,附近的村落或许有一些余粮。” 桃豹说完,眼神一亮,看着地图,半晌嘴角露出了狡黠的笑意,大声道:“声东击西。” “声东击西。”诸将闻言,互相对视几眼,皆蹙眉摇头,显然,他们没有听明白桃豹的意思。 “将军,末将愚钝,这声东击西之计,此时如何运用。”一名部将问道。 桃豹哈哈一笑,将自己想到的阴毒计谋,详细的告知了部下,部将听了皆拜服桃豹的高见。 “将军,后军人马已经赶回大营。”一名小兵进入大帐,汇报道。 不一会儿,后军的几名军官走进了中军大帐。 几人一进大帐,桃豹便急切的问道:“战况如何,韩潜追来了吗?” “回将军,我军刚刚拔营,晋军主将韩潜便率兵一万五千从后赶来,我军设的埋伏圈似乎被韩潜发现了,晋军迟迟不进入我军埋伏圈,倒是派了几名斥候探路,末将无奈,只得杀出,血战一场,算是打了个平手,各自损失千人左右。”一名部将说道。 “哼,韩潜果然老奸巨猾。”桃豹斥了一句,追问道:“那韩潜到底追来了没有。” “晋军始终尾随在我军后方十里左右的距离,这会儿,应该据此不远了。”部将答道。 桃豹嘴角一抹冷笑,大声道:“后军留下来,坚守大营,一定要挡住韩潜,其它人马随我向东,杀向东边的村落。” “是,将军。”帐中部将异口同声。 近两万大军准备了半个时辰,在桃豹的率领下,向阴陵城东南方向的一片村落进发。 北伐军主将韩潜,率领一万五千大军,在阴陵城南门外十五里,距离桃豹大营五里的位置扎下营帐,并派出斥候打探前方的情况。 “将军,帐外有一位小校求见,自称是王允之将军的心腹。”一名士兵进帐禀道。 “哦,王允之将军派来的,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快请,快请。”韩潜连忙邀请,并顺势向帐外走去。 很快,一名三十岁左右的校尉,迈入大帐,见韩潜相迎,连忙抱拳道:“末将参见韩将军。” “哈哈!不必多礼。”韩潜轻轻扶起小校。 小校连忙从怀中摸出一封信件,双手递给韩潜,正色道:“末将奉王将军之命,特来告知韩将军,阴陵城已被我军收复,另外,毛将军的两万人马也已经进入阴陵,如今,我军四万人马已经堵住了桃豹的退路。” “太好了,太好了,我军四万人马,堵住了桃豹的退路,这下桃豹插翅难逃了。”帐中诸将皆是十分的兴奋。 韩潜将信件仔细的读了一遍,原来,王允之与毛宝商议一番,打算在夜间举火为号,三路大军合击桃豹,特让心腹校尉征询自己的意见。 “回去告诉王将军,举火为号,围歼敌军。”韩潜大声说道。 “是,将军,末将告退。”小校抱拳一揖,转身离开大帐。 见帐下诸将皆是一副兴奋的神色,韩潜淡然一笑,随即,正色道:“诸将立即回去准备,今夜一战,一定要全歼敌军。” “全歼敌军。”诸将异口同声,起身各自回去准备。 敌军主将桃豹,率领近两万大军,进入阴陵城东南的一处村落,太阳快要落山了,村子里的炊烟随处可见。 桃豹看着前方村落的炊烟,嘴角一抹狠笑,拔出佩剑,大声吼道:“先锋营杀进前方村落,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杀……” 先锋营近一千人马,大吼着向村落杀去,进了村子见人便杀,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胡人杀来了,大家快跑。”无辜的百姓,大喊着向山上逃命。 但他们的两条腿,如何跑得过敌军的战马,不一会就被追上了。 “嗖嗖嗖……” 一阵急促的弓箭射来,无辜的百姓纷纷中箭倒地,一命呜呼,还没有断气的,全被追上来的敌军士兵,一枪一个,戳死在地。 “哇哇哇……” 一名年轻妇人被敌军士兵乱箭射死,怀中的婴儿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残忍的敌军士兵,没有放过婴儿,将婴儿的双脚捆上绳子,倒挂在树上,欣赏婴儿挣扎哭闹。 “嗖……” 敌军先锋营校尉,在五十步开外射出一箭,正中婴儿胸部,无辜的小生命,顿时停止了挣扎。 此时,敌军先锋营士兵,已经将村子中能抢的食物全都抢光了,鸡鸭、禽畜、粮食,全都一扫而空。 “放火,把村子烧掉。”敌军先锋营校尉大声下令。 顿时,村落中的几百间房屋都被大火吞噬,整个村庄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哈哈哈哈!”桃豹看着前方熊熊燃烧的大火,大笑了起来。 紧接着,桃豹又率军清洗了附近几处村落,每个村落遭难后,都被一把大火烧毁。 桃豹如此大张旗鼓的清洗村落,滥杀大晋百姓,很快就传到了王允之、毛宝的耳中。 在阴陵城王允之大帐中,诸将听了桃豹的暴行,顿时都是极度愤怒,立刻要求率兵进击桃豹,为死去的百姓报仇。 王允之自然也是愤怒异常,可原先三路大军商议的结果是合击桃豹大营,如今,桃豹分兵东进,滥杀大晋百姓,作为大晋的将军,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可这样一来,原先与毛宝、韩潜约定的计划就被打乱了。 自己麾下的两万大军未必能够奈何桃豹,必须尽快将最新的情况通知毛宝、韩潜,三路合击,方能击破桃豹。 “王将军,可愿与我一同率兵讨敌。”毛宝突然闯进王允之的大帐。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三道防线 王允之一见毛宝,心中一喜,立马起身迎了上去,大惊道:“毛将军,你怎么来了。” 毛宝满脸怒气,大喝道:“哼,本将率兵两万守在西门外小路,可桃豹却率军在东南方向,滥杀我大晋百姓,真是岂有此理。本将已经将主力调回阴陵城,准备立即出城与桃豹血战,为死去的百姓报仇,王将军,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求之不得,本将正打算进击桃豹,将军就来了。”王允之大声回道。 毛宝一听大喜,大声道:“好,太好了,你我二人各领一万五千精兵,出城击杀桃豹。” 王允之点了点头,正色道:“敌军大营人马不足一万,我军留下一万大军镇守阴陵城和两条小路应该足够,本将这就让心腹将领,前去通知韩潜将军,三路大军合击桃豹。” “好,如此甚好。”毛宝赞成的点了点头。 很快,毛宝便与王允之各领一万五千人马,出城前往东南方向,追剿桃豹的不足两万大军。 阴陵城外十五里,韩潜与部将在营帐外,看着东南方向的冲天大火,众人都蹙起了眉头。 通过斥候的回报,他们已经知道,是桃豹大军在杀戮百姓,焚烧村庄,愤怒的诸将本打算出击,但他们与另外两路大军,已经约定好了,举火为号,合击桃豹大营,擅自行动,失信于人,况且,韩潜始终觉得桃豹此举有些怪异,似乎有什么阴谋。 “将军,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受难,至少分出一支人马,前去解救百姓。”一名部将看着远方的冲天大火,大吼道。 “将军,末将愿率本部三千人马出击。”另一名部将请战道。 韩潜瞪了二人一眼,正色道:“桃豹分兵近两万,若无荆、扬二路大军配合,我军全力压上,也未必能击败桃豹,更救不了百姓。” “将军,那我军就眼睁睁的看着百姓受苦,不闻不问。”部将问道。 韩潜抬头看向阴陵城方向,正色道:“前方五里的桃豹大营只有九千守军,待会城内举火,我三路大军出击,定可破了桃豹大营,斩杀数千敌军,也算是为那些冤死的百姓报仇了。” “将军,你看,白天来的那位校尉又来了。”一名部将看到了正在走来的小校。 韩潜侧目一看,还真是白天来的那位王允之将军的心腹校尉。心中暗想,事情一定有了变故。 “末将拜见韩将军。”小校一如既往的客气。 “是不是,情况有变。”韩潜连忙问道。 小校闻言一怔,抱拳道:“回韩将军,敌军主将桃豹分兵两万,正在东南方向屠杀我大晋百姓,王将军与毛将军已经率领三万主力人马前往东南,特让末将前来通知韩潜将军,三路合击桃豹。” 韩潜闻言,吁了一口气,大声下令道:“诸将立刻准备,随后出发,绞杀桃豹。” “得令。”诸将抱拳,各自回去准备。 诸将走后,韩潜与陈雄等亲随人员,回到中军大帐,在巨幅地图前分析起了桃豹的意图。 “将军,桃豹不急着打开出路北返,却在阴陵东南屠杀无辜百姓,意欲何为啊!”陈雄对桃豹的行为表示疑惑。 韩潜看着地图,淡淡说道:“也许是故意引诱我军,将我三路大军的主力引入东南方向,而后趁机逃离。” “哼,我三路大军合围,桃豹大军岂能逃掉。”陈雄不以为然。 魏安闻言,插嘴道:“桃豹大军野战实力强悍,即使我军三路合围,也未必比桃豹大军强多少,更不可能全歼敌军。” 经魏安这么一提醒,韩潜似乎明白了桃豹的意图,北上的道路只有阴陵城东、西方向的两条道路。 而桃豹骚扰东南方向,似乎有意声东击西,将晋军主力吸引到东南方向的开阔地,利用自身强悍的野战实力,杀开一条血路,从阴陵城西面的小路逃回当涂城。 明白了桃豹的意图,韩潜将桃豹这一计划告知陈雄、魏安等人,众人都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将军,既然桃豹的意图是声东击西,我军该如何应变,还派大军前往合击桃豹吗?”陈雄问道。 韩潜淡然一笑,正色道:“既然毛将军与王将军邀请,我军岂能不去,陈雄,你立即点兵一万,前方阴陵东南,与荆、扬二路大军合击桃豹。” “是,将军,末将这就去。”陈雄说着,转身离开大帐。 此时,北伐军大营的后续三千人马,和辎重营的一千人马已经进入大营,大营总兵力高大一万九千,陈雄带走一万,还余下九千。 韩潜决定率领其中的六千人马,前往西面的小路埋伏,截断桃豹大军的退路,小路地形不是很开阔,桃豹大军的野战实力不易发挥,想杀开一条血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师傅,西面的小路我熟,有不少地段适合火攻,让辎重营带上火油等易燃之物,士兵多备弓弩,一定可以重创桃豹大军,同时大大减少我军的损失。”魏安建议道。 韩潜点头道:“好,你立刻去通知辎重营,准备易燃之物,随时出发。” “是,师傅,我这就去办。”魏安转身离开大帐。 不到半个时辰,韩潜带着亲兵营、辎重营和五千步兵营将士,共六千余人,前往阴陵城西侧小路。 大军在小路沿途设了三道防线,第一道,也是最重要的一道防线,设在一处杂草丛生的山谷,路两旁泼洒了大量的火油等易燃物,两侧的半山腰上共安排了三千弓弩手。 第二道,选在一处悬崖边上,辎重营近一千将士,在山顶上准备石块,随时准备用石头打击败逃的敌军士兵。 第三道,也是最后一道,选在一处地形相对比较复杂的丘陵地带,俗称千谷岭,这里能让敌军看不清我军兵力,如此,敌军内心必定极为恐慌,有利于我军杀敌。 在这最后一道防线上,韩潜亲自压阵,亲兵营七百将士和步兵营两千将士,共计两千七百将士,将组成拦截桃豹败兵的最后一道防线。 阴陵城东南方向,正在行凶的桃豹军团,遭到了晋军三路大军的围攻。 黑暗中,看着三条火龙向自己杀来,桃豹嘴角一抹狠笑,拔出佩剑,大喝道:“将士们,随本将杀开一条血路。” “杀……” 桃豹大军咆哮着从正面向晋军杀来。 不足两万敌军面对四万晋军的进攻,居然主动从正面发起进攻,可见桃豹对自己麾下大军,野战实力的自信。 虽然,桃豹麾下的士兵,得知阴陵被晋军占领,士气上受到了打击,但经过连续几个时辰的屠杀晋国百姓,士兵们嗜血的本性又被激发出来了,士气反而比先前更强。 但对面的晋军也不是乌合之众,强者对抗,兵力不足的一方还是渐渐处于下风。 厮杀了近一个时辰,双方的损失都极为惨重,士兵的体力也消耗的很大,桃豹无心恋战,果断抛弃因受伤而行动不便的士兵,率领不足一万大军急速向西撤退。 晋军三路大军一拥而上,很快就将敌军受伤的士兵砍杀干净,但桃豹已经跑远了,三路大军稍作休整,向前追击。 桃豹率军一路狂奔,并派轻骑前往大营,通知大营的九千精兵立刻收拾行装,向西面小路撤退。 很快,桃豹麾下的两支大军汇合在了一起,后面的追兵不足五里,桃豹不敢停留,急速率领不足两万大军向阴陵城西面的小路奔去。 一路疾奔的桃豹大军,很快就进入了北伐军的第一道防线,由于,急着赶路,他们丝毫没有注意到山谷路两旁杂草的异样。 待桃豹主力全部进入山谷,北伐军军主大喝一声:“放火。” “嗖嗖嗖……” 埋伏在半山腰的北伐军士兵,将点燃的火箭射向山谷下的草丛。 “呼呼呼……” 浇了火油的干草烧得不是一般的快,很快大火就蔓延开了,山谷完全笼罩在大火之中。 “啊……”被大火点燃身躯的士兵,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更多的士兵被热气蒸的喘不过气来,发狂般乱窜的士兵将队伍搞得乱糟糟的。 “将军,我们中埋伏了。一名部将大声喊道。 桃豹看着满山谷的大火,心头巨震,连忙下令道:“冲出去,将士们一路向前,冲出去。” 顿时,没了退路的桃敌军士兵,冒着烈火向前冲去,前面的士兵被烤死,后面的士兵便踏着战友的尸体,继续向前猛冲,一路向前冲,一路留下了无数的尸体。 “将士们,放箭。”北伐军军主,见敌军逃跑,大声下令道。 “嗖嗖嗖……” 三千北伐军弓弩兵,向正在大火中突围的敌军士兵,连续放箭。 敌军士兵顿时纷纷中箭,很快就在大火中,倒下了一大片,而他们的尸体也很快被烈火吞噬。 “将士们,冲出去。”桃豹声嘶力竭的吼了起来,此时,他的声音可以用绝望来形容。 第二百四十六章 落荒而逃 “军主,你看,那个穿着金盔金甲的一定就是桃豹。”一名小校指着火光中,挥剑指挥的敌将,大声说道。 北伐军军主向敌群中瞟了一眼,点了点头,大吼道:“将士们,穿金盔金甲者是桃豹,射杀桃豹,射杀桃豹。” “嗖嗖嗖……” 顿时,三千北伐军弓弩手,全部将弓弩射向桃豹。 “将军,小心,保护将军。” 桃豹的随身护卫,立即举着盾牌,护在桃豹的周围,缓缓向前行进。 “咚咚咚……” 无数的箭支射在了盾牌之上,将桃豹亲兵护卫手中的盾牌插的满满的,更有不少箭支射在了亲兵护卫的身上。 一个亲兵护卫倒下,立马有另一个护卫补上,盾牌阵死死的护桃豹。 看着自己的亲兵护卫一个个的倒下,桃豹的内心极为痛苦,这些亲兵跟随他多年,就像他的亲人一样。 “将士们,加快速度,冲出山谷。”桃豹用力挥臂,指挥麾下将士加速向前猛冲。 北伐军军主,瞅准时机,弯弓搭箭,对着桃豹伸出的胳膊就是一箭。 “嗖……” 弓弦响过,一支利箭射中的桃豹的左臂,锋利的箭刃刺穿金甲,将箭头深深的插入桃豹的左臂。 “啊……” 桃豹中箭,立刻捂着左臂,压低身子,策马向前奔逃,两边的亲兵护卫举着盾牌紧紧跟随。 在一众亲兵的保护下,桃豹和麾下主要部将都顺利的逃出了山谷,但麾下士兵至少有三分之一,直接被大火吞噬,剩下的三分之二也是大半带伤,烧伤,箭伤者比比皆是。 在山谷外的一片开阔地,桃豹大军停了下来,疲惫不堪的士兵,平躺在地面上歇息,军医正在给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耐不住疼痛的士兵发出了惨呼。 “将军,您忍着点。”一名军医说着,单手握住插在桃豹左臂的箭支,猛的一用力,将箭支拔了出来。 “噗……”伤口喷出的鲜血,溅了军医一脸。 “啊……”桃豹吃痛,咬牙喊了起来,随即脱力般的将头深深的低下。 “将军,将军。”麾下部将连忙凑上前去。 “爹,你怎么样了。”桃武更是大急。 军医更是吓得脸色苍白,不知所措。 片刻,桃豹缓缓抬起头来,弱声道:“扶我上马,快走,敌军该追来了。” “将军,山谷火光冲天,晋军一时追不过来。” “将军,将士们都累了,就歇会儿!” “爹,士兵们已经走不动了。” 麾下部将和桃武都建议再歇息片刻,桃豹一时默然不语。 “将军,晋军前锋步兵已经追来。”一名斥候策马奔来,大声汇报道。 桃武大声斥道:“山谷火光冲天,晋军如何能过。” 斥候一听,抱拳道:“晋军是从半山腰绕过来的。” 桃豹闻言,心头巨震,晋军如此迫切的追来,是要对自己斩尽杀绝,看来屠戮晋国村落,彻底的激怒了晋军,报应啊! “扶我上马,大军立即撤退。”桃豹站起身来,大声喝道。 几名亲兵立即将桃豹扶上战马,大部分士兵也都起身准备出发,但仍有近千士兵,躺坐在地上,不肯动弹。 骑在马背上的桃豹见此情形,大怒道:“起来,都给我起来。” “将军,我们实在是走不动了。”一名大腿中箭的士兵,扶着旁边一名全身严重烧伤的战友,绝望的说道。 桃豹闭眼思量片刻,大吼道:“出发,大军立即出发。” 顿时,万余士兵,骑兵在前,步兵在后,沿着小路向当涂城方向行去。 很快,桃豹麾下的万余人马,就进入了北伐军的第二道防线,看着小路两边陡峭的悬崖,桃豹心中突然有了一丝忐忑。 “如此陡峭的山崖,若是晋军在此埋伏一支人马,我军必然损失惨重。”桃豹低头捋了捋胡须,轻声感慨道。 诸将闻言,下意识的抬头向路两旁的山崖望去。 就在这时,上千枚大石块,突然从山崖两边倾泻而下。 “将军,小心。” “有埋伏。” “保护将军。” 诸将顿时大吼了起来。 桃豹心中一惊,抬头向上看去,顿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枚大石块正向自己的头颅砸来。 来不及多想,桃豹赶紧翻身落马,钻入马腹下躲藏,身旁的亲兵护卫立即举起盾牌,保护在桃豹的周围。 大石块从高处落下,带着巨大的势能,被直接击中的士兵无不重伤,盾牌兵手中的盾牌在石块面前完全不堪一击,破碎的盾牌散落一地。 “啊……” 被石块击伤的士兵发出了阵阵惨呼,更多的士兵则捂着脑袋向前疾奔。 “将军,此地不宜久留,快离开这里。”亲兵校尉举着大铁盾,护在桃豹身旁。 “铛……” 一枚大石块重重的击中了大铁盾,顿时,让亲兵校尉臂膀发麻,但铁质的盾牌不惧石块冲击,只是在盾牌上留下了一个凹坑。 “将军,快走。”亲兵校尉再次催促。 “撤,将士们,快撤。” 桃豹弓着身子,躲在大铁盾的下面,在一众亲兵的保护下,缓缓向前移动,身旁不时的有士兵被石块击中而倒下。 “将士们,狠狠的砸,把所有的石块全部扔下去。”见敌军在逃跑,北伐军辎重营校尉,大声的吼了起来。 顿时,近千名辎重兵士气大振,将更多的石块向悬崖下的桃豹大军砸去,杀猪般的惨呼声,从山崖下面传来。 几轮石块攻击,敌军士兵损失数千,在付出如此巨大的伤亡后,桃豹大军艰难的逃了出去。 到达一片开阔地,桃豹让部下停下来稍事休息,并让一名部将前去清查伤亡情况。 一路奔波本就心力交瘁,左臂又受了伤,这让桃豹显得有些憔悴,无精打采的脸上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将军,末将粗略清查了一遍,我军兵力只剩七、八千,而且,伤兵占了大半。”部将很快就将大军大概的伤亡向桃豹做了汇报。 桃豹闻言,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缓了片刻,轻声说道:“本以为晋军中了本将的‘声东击西’之计,没想到韩潜将计就计,在此设下埋伏,我军伤亡惨重啊!” 至此,桃豹终于明白,自己的‘声东击西’之计彻底的失败了。 “将军,晋军追兵已不足五里。”一名斥候策马奔来,抱拳汇报道。 第二百四十七章 活捉敌将 桃豹与诸将回身向后一看,五里之外,有一条火龙正在逼近,看火把的数量,晋军追兵至少数万。 “撤,将士们,快撤。” 桃豹跨上战马,大声吼道。 顿时,敌军七千余人马,在桃豹的率领下,沿着小路向北急退,没过多久就进入了北伐军最后一道防线,千谷岭。 “将军,前面有一支人马正在靠近,一定是桃豹的败兵。”亲兵营校尉秦勇轻声说道。 此时,夜色比较昏暗,韩潜抬头观察了片刻,点头道:“多半是桃豹的败兵,告诉将士们,准备战斗。” “是,将军。”秦勇说完转身离开,很快各旅各队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大哥,敌军终于来了,都等了好几个时辰了。”雷暴说着搓了搓手掌。 铁牛闻言,插嘴道:“还好,前面的两路人马没把敌军全灭了,要不咱们就没的打了。” “这次,一定要杀个痛快。”赵武说着摸了摸手中的长枪。 “大哥,你觉得,我们能把敌军全歼吗?”王三小声问道。 魏安瞥了四人一眼,轻声道:“敌军就要过来了,待会儿都给我打起精神全力杀敌,就算没能全歼敌军,至少也要灭了敌军大半。” “哈哈!大哥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手软。”四人接连表示决心。 魏安看着四人,嘴角淡然一笑。 桃豹率领七千余大军,一路狂奔,在进入千谷岭前方数百步时,眼前郁郁葱葱的树丛让桃豹心生警觉。 “全军停止前进,都停下。”桃豹大声下起了命令,毕竟,连续遭受了两次埋伏,对于险要的地形,桃豹不敢掉以轻心。 “将军,为何停止前进。”一名部将惊疑道。 桃豹指着前方的千谷岭,淡然说道:“各位将军,你们看,前方地形复杂,树木颇多,似乎有埋伏。” “有埋伏。”诸将顿时心里都凉了半截。 “将军,后有追兵,前有埋伏,该怎么办。”一名部将显得有些焦急。 桃豹思虑片刻,心一横,大声道:“后面的追兵才是晋军的主力,前方即使有伏兵,兵力也一定不会多,认准一个方向,全力突围。” “是,我们都听将军的。”诸将接连表示忠心。 “将士们,一路向北,全速通过前方的树林。”桃豹大喝一声,向前方冲去。 七千余士兵,跟在桃豹的身后,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千谷岭。 此时,千谷岭方向,北伐军已完全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大军分成三部分,两千步兵营分别埋伏在两侧,韩潜与亲兵营七百将士则埋伏在正中,三路伏兵给敌军做了一个大口袋。 很快敌军七千士兵,快速的冲进了韩潜预设的包围圈,韩潜见时机成熟,拔出佩剑,大声命令道:“全军出击,杀……” “杀……” 北伐军两千七百将士,从各自隐藏的位置陆续涌出,杀向敌军,朦胧的夜色,完全掩盖了北伐军的兵力。 敌军将士见北伐军从四周杀出,不知北伐军虚实,顿时大乱,士兵四处逃散。 桃豹见林中果然有埋伏,心中顿时有些绝望,但此时情况危急,不是伤感的时候,冲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将士们,不要乱,从左翼冲出去。”桃豹大喝一声,向北伐军的左翼杀去。 身后的大部分将士,闻令跟在桃豹的身后,全力向北伐军左翼的一千人马杀去。 见桃豹向左翼杀去,韩潜连忙命令右翼的一千人马,和亲兵营七百将士,全力压上,斩杀桃豹大军。 “将士们,随我杀敌。”魏安大喝一声,策马向桃豹大军奔了过去。 身后的雷暴、赵武、王三、铁牛和两百多士兵紧紧跟随。 “杀杀杀……” 冲进敌群的魏安,挥舞大刀,毫不留情的斩杀敌军士兵的生命,每一刀下去,都有一名敌军士兵丧命。 雷暴、赵武等人更是杀的起劲,不时的将敌军士兵挑落马下。 敌军士兵经过长途行军,和北伐军的两次伏击,早已疲惫不堪,在北伐军近三千精锐的面前,显得没有多少还手之力。 “不要恋战,全力杀开一条血路。”桃豹大声吼道。 这一吼引起了魏安的主意,魏安抬头一看,说话的这人金盔金甲,一定就是桃豹,若是能将桃豹斩杀,一定是大功一件。 “将士们,穿金盔金甲的是桃豹,斩杀桃豹,斩杀桃豹。”魏安大喝一声,举起大刀向桃豹杀去。 雷暴、赵武等人闻言更是激动,一个个举起兵器,跟在魏安的身后,向桃豹杀来。 “保护将军。”见晋军士兵杀来,桃豹麾下亲兵校尉大声吼道。 顿时,一众亲兵紧紧向桃豹靠拢过来,一名敌将更是率兵向魏安冲了过去,试图拦住魏安等人。 “吃我一斧。”敌将抡起大斧,咆哮着向魏安砍来。 “不自量力。”魏安硒然一笑,挥刀将敌将的斧头挡开,再一刀砍向敌将手臂。 敌将大斧沉重,来不及格挡,右手被魏安的大刀砍断,大斧随之坠落地面。 “呃……” 敌将捂着右手,痛苦的呻吟了起来。 “去死!”魏安挥刀猛的扫向敌将的脖颈,顿时敌将一颗人头飞了出去,半截身体随之坠落马下。 魏安大显神威,敌将身后的士兵大为胆寒,顿时纷纷向后退去。 “斩杀桃豹,斩杀桃豹。”魏安挥刀再次向桃豹杀来,身后,雷暴等人紧紧跟随。 见魏安等人勇不可挡,桃豹麾下亲兵校尉,看着桃豹,建议道:“将军,这身金盔金甲太显然了,快些脱与末将。” 桃豹自然明白,亲兵校尉是要伪装成自己,从而引开追击的晋军,心中有些不忍,毕竟,亲兵校尉是他最信任的人。 “将军,不要犹豫了,再晚就来不及了。”亲兵校尉急忙催促。 桃豹叹息一声,正色道:“本将今日若能活着出去,全都是你的功劳,你的家人,本将会派人照顾。”说完将身上的盔甲脱与亲兵校尉。 亲兵校尉穿上桃豹的金盔金甲,举起大铁盾,大声道:“你们几个保护将军离开,剩下的几个随我杀出。” 说完,跨上桃豹的坐骑,左手持大铁盾,右手持大斧,带着一百多亲兵向魏安杀来。 而桃豹和一众部将,则在数百亲兵的掩护下向北一路杀去,由于,晋军士兵的注意力都被金盔金甲所吸引,正在向北逃窜的桃豹并未有引起北伐军过多的追击。 朦胧的月光掩盖了一切,桃豹与亲兵校尉换了铠甲,并没有让晋军士兵发现,所有的北伐军士兵,都把敌军亲兵校尉当成了桃豹。 魏安见金盔金甲的敌将,正在向自己杀来,心头一阵兴奋,若是能活捉桃豹,功劳一定不小。 “将士们,桃豹交给我了,谁也不许跟我抢。”魏安大喝一声,直接向前方金盔金甲的敌将奔了过去。 “晋将休得猖狂,桃豹来也。”敌军亲兵校尉,大喝一声,举起大斧向魏安砍来。 魏安挥刀挡住,随即抽回大刀,全力向敌军亲兵校尉的头颅砍去。 敌军亲兵校尉见状,连忙举起左手的大铁盾遮挡。 “铛……” 一声巨响,魏安的大刀和敌军亲兵校尉的大铁盾,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巨大的撞击力,让敌军亲兵校尉的整个左臂都剧烈的疼痛起来,魏安的虎口也有些发麻。 但通过这一回合的较量,魏安明白对方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自己活捉‘桃豹’决不是难事。 “桃豹,束手就擒!”魏安大喝一声,再次抽刀向敌军亲兵校尉的大铁盾砍去,这一次撞击力更大,敌军亲兵校尉被震得口吐鲜血,浑身颤抖。 “让本将投降,你休想。”敌军亲兵校尉,口吐鲜血,瞪着魏安大吼道。 “败局已定,居然还如此嚣张。”魏安嘴角一抹冷笑,连续挥刀向敌军亲兵校尉手中的大铁盾砍去。 “铛铛铛……” 连续数次撞击,敌军亲兵校尉终于抵挡不住,大口吐血,从战马上摔了下来。 “桃豹,赵国名将,也不过如此吗?”魏安不屑的斥了一句,挥刀架在敌军亲兵校尉的脖颈上。 敌军亲兵校尉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口中不停的吐着血沫子,毫无反抗之力,而周围敌军士兵除了逃散的,大部分都被北伐军士兵斩杀。 “将敌将桃豹绑起来。”魏安大声下令道。 身后几名士兵,立即找来绳子,将敌军亲兵校尉结结实实的给绑了起来。 “大哥活捉了桃豹,这可是大功一件啊!”雷暴有些惊讶。 “此事只要汇报朝廷,大哥一定升任将军。”王三大声恭喜道。 “大哥,升了将军,可别忘了提携我们。”铁牛开起了玩笑。 魏安淡然一笑,正色道:“将敌将桃豹带过来,让大伙儿都看看,赵国名将究竟长什么样。” “哈哈哈哈!”这一片士兵的哄笑中,敌军亲兵校尉被押了过来。 在火把的光照下,敌军亲兵校尉的脸庞清晰可见,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大胡子,面相颇为威猛。 “原来,这就是桃豹啊!”北伐军士兵顿时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桃豹居然如此年轻。”魏安不禁有些意外。 第二百四十八章 八佰残兵 此时,一路追击而来的晋军主力已经抵达千谷岭,韩潜连忙前去迎接王允之和毛宝两位将军。 “王将军,毛将军。”韩潜抱拳向二人行礼。 “韩将军。”二人一同抱拳回礼。 三人见面,免不了寒暄一番,王允之和毛宝,大力夸赞韩潜有先见之明,在此小路设下埋伏,重创桃豹军团。 而北伐军副将陈雄,则相应的夸赞扬州军团与荆州军团,在围攻桃豹的过程中如何英勇善战。 “报,将军,左旅都尉魏安,活捉敌军主将桃豹。”就在几位将军互相恭维的时候,一名小兵跑来向韩潜报喜。 “真的活捉了桃豹。”韩潜心头大喜,急促的问道。 小兵抱拳,肯定道:“回将军,敌将金盔金甲,且自称桃豹,应该假不了。” “桃豹乃赵国名将,韩将军此次立了大功了。”王允之笑着恭喜。 “哈哈哈!恭喜韩将军,擒得桃豹。”毛宝粗声大笑道。 能一举擒得桃豹,韩潜心中更是狂喜,顿了顿,大声令道:“快,把敌将桃豹压上来。” “是,将军。”小兵抱拳,转身离开。 “活捉桃豹,真是大快人心啊!” “北伐军果然名不虚传,颇有当年祖将军北伐时的威风。” “是韩潜将军治军有方,我等当多多向韩将军请教才是。” 顿时,荆、扬二州军团的一众部将,大力夸赞韩潜与北伐军将士,恭维之声让北伐军诸将有些得意。 不一会儿,魏安与麾下将士押着‘桃豹’走到了韩潜的身旁。 “师傅,敌将桃豹已被我生擒。”魏安指着奄奄一息的敌军亲兵校尉,大声说道。 “看,还真是桃豹。”在场的诸将顿时惊呼了起来。 诸将虽然不一定都认识桃豹,但那一身耀眼的金盔金甲还是很显眼的,这身铠甲就是桃豹的象征,在沙场上,他们多次看见敌群中金盔金甲的敌将在指挥战斗。 韩潜见自己面前的敌将,果然是金盔金甲,自然也是兴奋异常,于是,迈步向‘桃豹’走去。 此时,已是半夜,虽然有火把照亮,但光线依然不足,敌军亲兵校尉满脸血污,又是低着头不发一言,在距离不是很近的情况下,的确很难辨认。 但当韩潜举着火把,走近一些的时候,顿时发现了异样,眼前的‘桃豹’胡须居然是黑色的。 韩潜记得,十年前桃豹的胡须已经发白,怎么还返老返童了,心中有了怀疑,再仔细一看,相貌也完全不同。 眼前这名敌将的年龄只有三十岁左右,而桃豹至少四、五十岁了。 “敌将何人,从实招来。”韩潜大声质问。 敌军亲兵校尉,缓缓抬起头来,瞪着韩潜,大声吼道:“桃将军麾下亲兵校尉是也,尔等想抓住我家将军,痴心妄想,哈哈哈!” 顿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一个个面面相觑起来。 “怎么,难道擒获的不是桃豹。”毛宝带着怀疑与王允之一起走上前去。 “还真的不是桃豹。”走上前去的王允之,看了一眼,对着毛宝轻声说道。 乐呵了半天,抓住的敌将居然是假冒的,众人的心情不禁有些失望,其中,最失望的当然要数魏安了,本以为是抓住了敌军主将,没想到却是个小罗喽。 “师傅,都怪我一时不察,让真的桃豹逃走了。”魏安连忙低头请罪。 韩潜摆了摆手,正色道:“桃豹能躲过一劫,也许是他命不该绝,不过,能让桃豹丢盔弃甲,落荒而逃,也算是功劳一件。” 见韩潜如此说,魏安心下稍安。 “韩将军,桃豹一定逃往当涂城了,本部斥候回报,当涂城有敌军两万,不如,我们三路大军稍事休息,而后立即兵发当涂,将敌军赶回淮水以北。”毛宝大声建议道。 “嗯,不错,本将也是这个意思。”王允之跟着说道。 韩潜点了点头,正色道:“兵贵神速,大军歇息一个时辰后,连夜兵法当涂。” “好,一言为定。”毛宝与王允之异口同声,说完各自去整顿队伍。 在通往当涂城的小路上,桃豹与麾下诸将一路狂奔,渐渐的离千谷岭越来越远,见身后并无晋军追来,诸将都松了一口气。 “将军,晋军没有追来,我们安全了。”一名部将如释重负的说道。 桃豹紧张的向后方张望了一眼,大声下令道:“停止前进,大军原地休息。” 顿时,早已跑的筋疲力尽的部将和士兵,停下脚步平躺在了两旁的草丛中,大口的喘着粗气。 桃豹下马坐在路旁的一块石头上,看着麾下为数不多的将士,暗叹了一口气。 “武儿,你检查一下,我军还有多少人马。”此时,麾下将士所剩无几,为了让部将多歇息一会,桃豹命令儿子清点士兵。 “是,爹。”桃武不情愿的站起身子,在士兵中转了一圈,粗略的数了一下。 “爹,我军兵力已经不足一千,只有八百余将士。”桃武说着,沮丧的垂下了头颅。 “什么,只有八百余将士。”桃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身旁的部将更是面面相觑。 “将军,我军损失如此惨重,回去如何向王上交代啊!”一名部将满脸的愁苦。 石虎的残暴人尽皆知,此次,大军败的如此凄惨,石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怕连他们的家人都要受到牵连。 桃豹闻言,暗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天空,正色道:“此战我军败的如此凄惨,都是本将的过错,与诸位将军无关,王上责怪下来,本将会一力承担。” “将军这又是何苦呢?末将愿与将军一同承担。”诸将大为感动,纷纷表示要同甘共苦。 桃武见桃豹与诸将都急着认罪,心中大急,连忙说道:“爹,我军之所以惨败,一是因为左右两翼大军败退,晋国荆州军团、扬州军团偷袭我军后路所致。二是因为张举没能坚守阴陵,且见死不救。” “是啊!将军,此战惨败,不全是我们的过错,不应该全由我们承担。”桃豹麾下部将闻言,立马表态。 桃豹闻言,默然不语,但从表情看是表示认可的。 见众人都认可自己的意见,桃武接着道:“我军血战一个多月,歼灭晋军不下一万,平民足有两万,在王上面前说成杀敌五万,一点都不为过。” “没错,若是杀敌五万,我军损失与晋军相当,王上一定会宽恕我们的。”一名部将说道。 桃豹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歇了半个时辰,桃豹一行八百余人,借着月色向当涂城疾奔。 第二百四十九章 空城之计 经过一个时辰的准备,大晋的三支军团,整整四万人马已经集结完毕,韩潜与毛宝、王允之商议片刻,决定率领大军直扑当涂。 “将士们,出征。”韩潜大喝一声,带领北伐军万余人马率先向当涂进发。 “出征。” “出征。” 毛宝与王允之分别率领各自的队伍,跟在韩潜的身后,一起向当涂进发。 夜色暗淡,道路不是很清晰,出征的士兵中,每三名士兵就有一个手持火把,三支大军的万余火把,将整个道路照的亮闪闪的,犹如一条火龙。 魏安不时的回头看向这条火龙,郁闷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大哥,是不是心情不好。”王三与魏安策马并行,见魏安面色有些郁闷,轻声问道。 “大哥,还在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啊!主将都说没什么了,不用放在心上。”铁牛回头,开口劝道。 “就凭那身金盔金甲,大哥就是大功一件。”雷暴大声说道。 “将桃豹的金盔挑在长枪上,当涂城的守军见了,一定胆寒。”赵武肯定的说道。 魏安轻舒了一口气,轻声解释道:“不是耿耿于怀,这叫心里落差,大哥本以为捉住的是敌将桃豹,没想到却是其麾下的亲兵校尉,这件事不仅全军都知道了,就连扬州军团和荆州军团的将士也都看在眼里,着实没面子啊!” 说完,魏安轻轻摇了摇头。 “心里落差,什么意思。”雷暴、铁牛等人相互对视一眼,皆摇了摇头。 魏安不知不觉的说了一句后世的词汇,不禁淡然一笑,解释道:“心里落差的意思,就是大哥没有擒住真正的桃豹,心里有些不舒服,懂了。” “嗨,有啥不舒服的,桃豹溜了之后,一定前往当涂城,我们现在去当涂城再把桃豹逮住,不就行了。”铁牛说的很是轻描淡写。 “对,杀进当涂城,活捉桃豹。”雷暴、王三、赵武,异口同声。 四人如此豪情万丈,魏安心中的郁闷之情被一扫而光,心底无线的激情,顿时被激发出来。 “将士们,杀进当涂城,活捉桃豹。”魏安也跟着大吼了一句。 “杀进当涂城,活捉桃豹。” “杀进当涂城,活捉桃豹。” 麾下两百将士,首先响应,紧接着整个亲兵营的将士都跟着吼了起来,随后,北伐军万余人马也响应口号,最后,连荆州军团和扬州军团的将士也被感染了,偌大的旷野响起了一片口号声。 只喊口号,形不成持续的激情,为了维持将士们的激情,魏安想起了军中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一首雄浑的战歌,首先从魏安的亲兵营左旅唱起,进而传遍整个北伐军,最后,晋军三路人马都跟着唱了起来。 雄浑激昂的战歌回荡在旷野上,草木为之颤抖,天地为之变色。 几个时辰后,天色渐渐变亮,三路大军已经推进至距离当涂城三十里的位置,从寿春城和钟离城,分别赶来的一万援军,加入了队伍,至此,大晋的三支大军兵力已经达到惊人的六万人马。 稍作休整之后,整整六万人马,启程向当涂城进发。 当涂城之中,张举正命令士兵收拾各种物资,准备趁着晋军主力还未杀至,快速退到淮河以北。 就在这时,将军王朗率领几名部下闯进了张举的大帐。 “张举,桃将军的数万人马还未回来,你为何如此急着撤军。”王朗进帐之后,劈头就是一顿数落。 “王朗将军,我们在当涂城已经等了两天了,晋军主力已经不远了,多等一天就多一分风险,本将深受夔安将军重托,要为两万士兵的性命负责。”张举直面反驳。 王朗一听,大怒道:“我们走了,丢了当涂,桃将军怎么办。” 张举嘴角一抹冷笑,淡然道:“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桃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你……”王朗心下大怒,但他麾下只剩两千残兵,无力守卫当涂,对张举的决定也是无可奈何。 “多亏张举将军吉言,本将才能死里逃生啊!”就在这时,桃豹带着一众部将闯了进来。 张举一见桃豹闯了进来,心中一惊,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桃豹,良久,突然热情的走过来,拉着桃豹的双手,意味深长的说道:“桃将军,你总算回来了,全军将士盼了你两天,因为晋军主力越来越近,所以才不得不撤离,现在将军回来了,一切都好了。” 对于张举的虚情假意,桃豹自然心知肚明,嘴角一抹冷笑,酸声道:“张举将军跑的倒是挺快,可惜我三万大军尽成了瓮中之鳖,损失惨重啊!” “张举,你擅自放弃阴陵城,安得什么心。”桃豹麾下诸将大声斥责张举。 张举见自己的行为惹了众怒,忙解释道:“各位将军,稍安勿躁,主动撤离阴陵城并非本将的意思,是帐中诸将一致要求的结果,这些在本将写给桃将军的信件里都有说明,本将就不再赘述了。” 桃豹麾下诸将闻言,仍是怒气汹汹的瞪着张举。 “桃将军,一路杀出重围,伤亡如何。”张举轻声问道。 “伤亡如何,哈哈哈!”桃豹大笑数声,阴声道:“托张将军的洪福,还剩八百余将士。” 说完,桃豹凝目注视着张举。 “什么,我军伤亡居然如此之重。”张举蹙眉,摆出一副极为痛心疾首的模样,时不时的摇头叹息。 桃豹麾下诸将对张举大有成见,见此纷纷将头转向一边,他们觉得张举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虚情假意到了极点。 张举见无论自己怎么说,对方都不会满意,索性不再解释,大帐中一时打起了冷战。 “报,将军,晋军主力距此已不足三十里。”斥候闯入大帐,大破了大帐中的气氛。 “晋军兵力如何。”张举立刻问道。 斥候,抱拳回道:“回将军,晋军足有六万大军,正铺天盖地而来。” “什么,晋军主力有六万之多。”帐中所有的将领都大吃了一惊。 张举见此,看着桃豹、王朗二人,大声说道:“桃将军,王将军,晋军主力已经不远了,我们还是赶紧撤!” 桃豹、王朗手中都没有多少兵力了,只得无可奈何的点头表示同意。 “传令,全军人马立即开往渡口,准备渡过淮水河。”张举大声下达命令。 桃豹和王朗也分别对部下下达了命令。 顿时,敌军两万余人马,浩浩荡荡的分批离开当涂城,奔向北门外不远处的渡口。 运送两万大军和各种军需物资需要大量的船只,而淮水河的运输船自然显得不足,士兵们甚至出现了争抢和互殴,渡口一时极为混乱,敌军各军将校在极力的维持渡口的秩序。 正午时分,晋军三支人马共六万将士,正式兵临当涂城下。 看着城门大开,寂静无声的阴陵城,韩潜与毛宝、王允之都糊涂了,眼前究竟是什么情况,是诱敌之计,还是空城计。 “当涂城门大开,敌军一定有阴谋。”王允之蹙眉,肯定的说道。 “我看,城内多半设了埋伏。”毛宝粗声说道。 “会不会是空城计呢?”韩潜凝目看了半天,丝毫不见城内有杀气的迹象。 王允之闻言,建议道:“不如先派一支人马进城探探路,确认城内没有问题,大军再进城。” “没错,先派一支人马进城探路。”毛宝表示赞同。 韩潜闻言点了点头,侧目向后望去。 “师傅,进城探路的任务就交给我!当涂城我熟。”魏安见韩潜点头,立刻抱拳请命。 韩潜自然知道,魏安多日前曾和二龙山的兵马攻陷过当涂城,对城内的情况应给比较了解,于是,看着魏安,正色道:“好,去!主意安全。” 魏安抖擞精神,抱拳道:“师傅放心,保证完成任务。”说完率领麾下两百将士,策马向当涂城奔去。 “停,所有人都停下。”刚奔进当涂城南门,魏安就让麾下士兵勒马待命。 “大哥,怎么了,有情况。”王三小声问道。 魏安摇了摇头,蹙眉凝目,仔细的在城门内侧的街道扫视了一遍,见确实没有任何异常,才大声下令道:“铁牛,你立刻带一对人马上城墙搜索,并控制城墙。” “是,大哥。”铁牛闻令,带领五十名士兵,下马向城墙上奔去。 很快,铁牛顺利的登上了城墙,见城墙上并没有敌军埋伏,便向着城下的魏安,大喊道:“大哥,城墙上什么都没有。” “铁牛,兵分两路,继续沿着城墙搜索。”魏安大声喝道。 “是,大哥。”铁牛闻言,大声道:“你们几个向东搜索,你们几个留下,剩下的几个随我向西搜索。” 见城墙上并无伏兵,魏安的一颗心顿时放下了大半,但仍不能掉以轻心,他看着眼前的三条道路,下令道:“雷暴,你带一队人马向西搜索,赵武,你带一队人马向东搜索,王三,你带剩下的人马随我向前搜索,记住,搜索完毕在北门处汇合。” “是,大哥放心。”雷暴、赵武异口同声,说完各自率领一队人马,向东、西两个方向搜索。 “大哥,我们也向前搜索!”王三说着,策马冲在了最前面,五十名士兵紧随其后,魏安策马从后赶上。 第二百五十章 渡口杀敌 魏安与王三带领一队人马沿着街道,一路向北门方向搜索,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情况,首先到达北门的魏安,见城门大开,心中顿时可以确定,敌军一定全跑了。 “大哥,西面没有任何发现。” “大哥,东面也没有任何发现。” 雷暴、赵武分别从东西两个方向奔来。 “敌军早跑了,看来当涂时一座空城。”魏安正色判断道。 “大哥,你看,铁牛也过来了。”王三指着北门城墙上的铁牛,轻声说道。 魏安抬头一看,铁牛和麾下士兵正在聚精会神的向北方注视。 “铁牛,看什么呢?”魏安大声喊道。 铁牛又仔细的看了一眼,回过头来,大声道:“大哥,北面有一条大河,河边有好多人正在渡河,黑压压的一片,就是太远了,看不大清。” “敌军,一定是当涂城的敌军。”魏安立刻做出了正确的判断,随即策马奔出了当涂城北门,麾下将士紧紧跟随。 奔出城外,看着远处黑压压的人群,魏安已经完全可以肯定,这些正在渡河的人马就是敌军。 “你们几个,立刻回到南门,将知道的情况如实汇报给三位将军,剩下的人随我杀出。”魏安说着举起了手中的大刀。 “是,旅帅。”几名小兵闻令,立即策马返回城池。 “大哥,我们只有不足两百人马,就这么冲过去,是不是太冒险了。”王三有些疑虑。 “怕什么,敌军已是惊弓之鸟,此刻,正好大杀一阵。”雷暴丝毫不觉得冒险。 赵武举枪抱拳道:“大哥,出击” 魏安指着远处的人马,大声道:“敌军主力已经渡河,剩在南岸的兵力已经不多,等我们杀到岸边时,只怕敌军已经撤的没几个了。” 见魏安如此说,王三心安了许多。 “大哥,你们去杀敌,怎么能忘了俺。”铁牛从城墙上下来,走到魏安身旁,伸手拽下一名骑马的士兵,自己骑了上去。 众人对此皆淡然一笑,被拽下的士兵也没有任何意见。 魏安看着身旁的一百五十士兵,大声吼道:“将士们,敌军正在溃逃,随我杀出。说完策马第一个奔了出去。 “杀杀杀……” 一百五十余将士,紧随其后,向正在溃逃的敌军杀去。 很快,魏安和麾下的一百五十人马,就杀到了淮水南岸,而此时等待渡河的敌军人马只剩千余,更有大量的物资堆放在岸边。 “不好,是晋军,晋军杀来了,晋军杀来了。”正在南岸等待渡船的敌军千余将士,慌张的大吼了起来,负责运输物资的士兵,则直接将手中的物资扔掉,转身向淮水中奔去。 “不要慌,都不要慌,晋军只有百余人,列阵迎敌,列阵迎敌。”敌军一名将领大声呵斥。 但此时,敌军大队人马已经渡过淮水,留下的千余士兵早就没了斗志,心里只想着逃跑,哪里还会听从将领的命令,只有不足百人聚集在军官的周围。 因为渡船还在对岸,狗急跳墙的敌军士兵,将身上的甲胄全部扔掉,疯狂的向淮水对岸方向冲去,少数水性好的,开始向对岸游去,而水性差的则只能奔至距离河岸七八丈的位置,这里的水深刚好淹没他们的脖颈。 “将士们,狠狠的杀。”魏安大喝一声向敌军军官所在的位置冲去,麾下士兵部分跟随魏安冲锋,更多的士兵弯弓搭箭,向躲在距离河岸七八丈距离的敌军士兵射击。 “长枪阵,挡住晋军,挡住晋军。“敌军将领大声命令。 顿时,几十名敌军士兵,分别举着盾牌和长枪,在魏安冲击的正面设起了一道防线。 “不自量力。”魏安嘴角一抹冷笑,冲到敌军阵前,挥起长刀猛力向前砍去。 “咔咔咔。”在魏安正前方的几杆长枪,全部被魏安硬生生的砍断为两截。 敌军士兵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断枪,一时还没缓过神来,魏安策马策马向前,从敌军士兵的头顶上踏过,并顺带结果了几名敌军士兵的性命。 冲至敌阵之中的魏安,首先向坐镇指挥的敌军将领杀来。 “敌将,纳命来。”魏安双手握刀,朝敌军将领猛劈过去。 敌军将领根本没想到,魏安会瞬间突破长枪阵,心头巨震之下,反应自然迟钝了不少。 “啊!”敌军将领瞬间瞳孔放大,长大了嘴巴,惊恐的看向正劈面而来的大刀。 “咔嚓。”魏安手起刀落,敌军将领的一颗人头顿时滚落地面,身躯也重重的摔在地上。 敌军士兵见此,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纷纷丢掉兵器,沿着河边逃窜。 “追杀敌军,一个不留。”魏安又是大喝一声,说完策马追赶溃逃的敌军士兵。 “杀……” 魏安身后的将士顿时士气大振,咆哮着向敌军士兵杀去。 敌军士兵皆是步行,如何能够逃过魏安和麾下将士的策马追杀,很快,岸上的近百名敌军士兵就彻底的肃清了。 剩下的上千敌军将士,除了少数水性好的游向了对岸,大部分都在离岸边七八丈的水中来回乱窜,不时的有士兵滑倒,从而沉入水底一命呜呼。 “大哥,敌军士兵躲在水里乱窜,倒成了我们的活靶子了。”王三射杀一名敌军士兵,打趣道。 魏安闻言,点头道:“的确是活靶子,那你就好好的练练箭法。” “嗯,大哥,咱们比比箭法。”王三开口邀请道。 “好啊!难道大哥会怕你。”魏安坦然接受王三的挑战。 二人一阵射杀,敌军士兵纷纷额头中箭,沉入水底,最终自然是魏安技高一筹,赢的王三是心服口服。 彻底消灭淮水河北岸的敌军之后,魏安与麾下将士开始在岸边,清查缴获的各种军用物资,粗略算了一下,足够五百车,刀枪、盾牌、箭矢一样不缺,可谓收获颇丰。 此时,晋军三路人马,已经进入当涂城,魏安将自己的战果向韩潜汇报,韩潜得知后,心中极为高兴,大大夸赞了魏安一番,旁边的毛宝和王允之,更是极力的赞扬韩潜教导有方。 第二百五十一章 进军平阿 由于敌军渡河后,将所有的船只都焚毁了,晋军三支主力人马被挡住了去路,六万大军只得停留在当涂城休整。 三天后,从下游临淮国调来了近百条船只,三支大军所属的辎重营,在这三天里也制造了一百余条简易船只,至此,当涂城北门外的渡口集结了晋军的两百条船只,可谓颇具规模。 三支大军每天都在进行作战演练,尤其是渡河训练,进行的最为频繁,大军所需的各种作战物资,也已经在当涂城囤积,后续的物资还在源源不断的运来。 有了如此充足的准备,韩潜与毛宝、王允之,都对收复淮北三城充满信心,韩潜甚至还打算一直打到黄河边上,甚至打过黄河,彻底收复中原。 “杀,杀,杀……” 当涂城北门外,晋军三支人马正在进行训练。 韩潜与毛宝、王允之,站在当涂城北门的城墙上,看着城下正在训练的数万大军,嘴角皆浮现了骄傲的神色。 “我军兵强马壮,收复淮北三城轻而易举。”毛宝高声感慨道。 “嗯,没错,再休整几日,我军便可一举渡过淮水,收复三城。”王允之也是信心满满。 韩潜闻言,正色道:“何须再休整几日,我北伐军明日便可出征,二位将军可为后援。” “哦,韩将军明日便出征。”二人略感诧异。 “韩将军放心出征,本将愿做韩将军后援。”毛宝粗声说道。 “本部数万人马,随后出征,接应韩将军。”王允之正色说道。 见二人如此支持自己,韩潜抱拳谢道:“多谢二位将军相助,本将这就回去准备出征事宜。”说完转身走下城墙。 “韩将军慢走。”二人抱拳回礼,随后对视一眼,感慨的点了点头。 ········· 回到中军大帐的韩潜,首先叫来了自己的副将陈雄,和亲兵营的几位军官,这其中自然包括魏安。 “将军,是不是要出征了。”陈雄显得有些兴奋。 “师傅,大军出征,我愿做先锋。”魏安抱拳请命。 韩潜点了点头,正色道:“大军明日一早出征,陈雄,你立刻前去督促各营做好战前准备,各营还缺什么,立刻汇报。” “是,将军。”陈雄领命抱拳离开大帐。 陈雄离开后,韩潜站起身来,指着地图,正色道:“平阿、怀远、义城是我大晋的淮北三城,根据斥候回报,敌军主力已经远遁,三城守军皆不足千人,明日大军渡过淮水,本将打算分兵三路,一句收复三城。”韩潜说完,将手指狠狠的砸在了地图上。 “师傅叫我们来,是想让我们先行渡过淮水,前往三城仔细探查敌情。”魏安立马明白了韩潜的意图。 韩潜闻言,点了点头。 “师傅,亲兵营左旅愿意前往,交给我”魏安立刻请命。 “将军,亲兵营中旅愿意接受任务。” “将军,右旅将士随时听候命令。” 亲兵营中旅、右旅的旅帅也跟着请命。 “秦勇愿听将军号令。”三位部下都极力请命,身为亲兵营校尉,秦勇自然也不能落后。 韩潜嘴角淡然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大声下令道:“亲兵营左、中、右三旅,分别前往平阿、怀远、义城探查敌情,秦勇,你率领亲兵队在淮水北岸驻扎,负责接应。” “是,将军。”四人立即抱拳领命,随后,转身离开大帐。 回到营帐的魏安,立即将韩潜的指示告知麾下将士,并命令将士们立刻准备,半个时辰后出发。 经过半个时辰的准备,亲兵营的所有将士都准备完毕,韩潜也事先为他们准备好了船只。 魏安率领麾下两百将士,乘船渡过淮水,踏上了前往平阿的道路。 为了早日到达平阿,魏安率领部下走近道,冒着被敌军设伏全歼的风险一路前行。 傍晚时分,两百将士终于到达了,平阿城东门外五里处的小树林。 “停止前进,停止前进。”魏安看着远处模模糊糊的城池,立刻命令部下停下。 “嘶嘶嘶……” 两百士兵闻令,立刻勒马停了下来。 “大哥,平阿城已不足五里。我们在此歇息片刻,待天黑之后再行动。”王三小声说道。 魏安点了点头,正色道:“将士们,下马休息,天黑之后再行动。” 两百将士闻令,各自拴好战马,倚在树干上歇息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天色已经完全暗淡,魏安看上旁边的王三,轻声道:“王三,你带几个人,先去探探路,半个时辰内必须回来。” “大哥放心,交给我好了。”王三领命,带着几名士兵,策马缓缓向平阿城行进。 “大哥,俺也去探探路。”铁牛说着,就要起身牵马。 “回来,老老实实的在此待着。”魏安没好气的斥了一句。 铁牛一听,不解道:“大哥,凭啥王三能去,俺不能去。” 魏安见铁牛闹起了意见,轻声解释道:“探路是个心细的活,你们几个之中,只有王三最为心细,最为谨慎,让他探路最为合适。” 铁牛一听在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在嘴里小声嘀咕道:“王三最谨慎,是最胆小还差不多。” 魏安闻言,置之一笑。 此时,夜色极为优美,魏安半躺在一棵树干上,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一时居然有了莫名的相思之情。 他记得十年前,曾经在上元节,与王灵依偎在一起,欣赏着天上的明月,那时自己只有六岁,身旁还有一个三岁的褚蒜子。 十年后,茅山剿匪,在山贼的巢穴同样与王灵在一起欣赏明月,那种温馨甜蜜的感觉真的很让人回味,随后,在一条小溪边,欣赏明月的二人,在一起亲热了一番,差一点就之欢了,关键时刻两个丫鬟的出现阻止了这一切,这是魏安第一次抚摸女人的身体,这段记忆着实让魏安难以忘怀。 想到这里,魏安的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了,极为甜蜜的笑容。 “大哥,想什么呢?笑得这么甜。”铁牛直勾勾的看着魏安,笑得极为开心。 魏安思路被打断,不自觉的瞪了铁牛一眼,又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哈哈!大哥一定是在想嫂子了,是不是。”铁牛笑得极为猥琐。 “去,不许乱说。”魏安轻声斥了一句,但言语颇为闪烁,一听就是心虚。 周围的士兵都极为八卦的靠了过来。 “铁牛,大哥想的嫂子,是不是京城家中的那位姑娘。”雷暴大声问道。 “对,就是那位王姑娘,那可是王司徒的千金,漂亮的很呢?”铁牛说着提高了嗓音。 雷暴一听,赞叹道:“的确很漂亮,还是司徒的千金,大哥真有福气。” “恭喜大哥。”平时说话最少的赵武,也笑着恭喜起了魏安。 “恭喜旅帅。”周围的士兵,更是跟着起哄。 魏安淡然一笑,都是生死的兄弟,而且是真心祝福,自然不好斥责。 “大哥,大哥,我回来了。”就在众人闹成一团的时候,王三带着几名部下策马奔了回来。 “王三,情况如何。”魏安赶紧起身,迎了上去。 王三下马,兴奋的说道:“大哥,好消息,平阿守军居然不足三百,而且防备极为松懈,只有几座城门附近有十多名士兵把守,城墙上完全没有士兵巡逻。” 魏安闻言一惊,急问道:“你是如何得知,敌军兵力不足三百的。” 王三,大声回道:“路上抓了一个开小差的敌军士兵,还未逼问,此人就老实的交代了城中的情况,应该不会假。” “好,太好了,若是敌军兵力不足三百,不必等待主力,我们左旅的两百人马就能攻下平阿。”魏安显得极为兴奋。 “大哥,事不宜迟,我们立刻攻城!” “大哥,夜色是最好的掩护,今夜我们就攻下平阿。” “大哥,出兵!” 众人都表示要立刻攻城。 魏安嘴角淡然一笑,拍着王三的肩膀,正色道:“王三,你带十名身材灵活的士兵,用绳子爬上平阿的城墙,解决掉东门的守军,而后立刻打开城门,主力随后杀进平阿。” “大哥,你放心好了。”王三答应了一声,转身前去准备。 魏安跨上战马,看着麾下士卒,大声道:“将士们,待会城门一开,我们就策马冲进去,见到敌军,一个不留。” “冲进平阿,一个不留。”麾下将士齐声附和。 王三带领十名身材矫健的士兵,悄悄的靠近了城墙,见城墙上仍然静悄悄的,毫无士兵走动的迹象,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 “挂绳子。”王三轻声下令。 五名士兵闻令,将五条打了活结的绳子,猛的向城墙上扔去,不偏不倚,正好套住了女墙上的凸起处。 “上。”王三轻喝一声,抓住一根绳子,顺着陡峭的城墙向上攀爬,另外几名士兵也跟着向上爬去。 平阿的城墙不是很高,很快王三就和四名士兵爬上了城墙,跳到城墙上的王三,抬眼一看,城墙上有几名敌军士兵,正倚在女墙上呼呼大睡,丝毫没有意识到晋军士兵已经登上城墙。 王三与几名士兵对视一眼,拔出腰间的匕首,悄悄向睡着了的敌军士兵走去。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夜破平阿 敌军士兵依旧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王三与几名士兵,轻轻蹲下身子,捂住敌军士兵的嘴巴,将匕首架在了敌军士兵的脖颈上,顺势一挥。 “咔嚓,咔嚓。”敌军士兵的脖颈被匕首切断,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后续的几名士兵也已登上了城墙,魏安与十名士兵对视一眼,悄悄向东门城门楼处逼近。 “喂,什么人。” 一名从城门楼走出的敌军士兵,恰好看到了王三等人。 “嗖……”王三来不及多想,手中匕首猛的向前方的敌军士兵投去。 “呃……”敌军士兵脖颈中刀,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敌军士兵的大声喝问,自然引起了城门楼内,多名士兵的警觉,三名敌军士兵,闻声从城门楼内走了出来,见地面躺着战友的尸体,十几名晋军士兵已经逼了过来,顿时大惊,连忙拔出兵器,大吼道:“不好了,晋军攻城。” 此时预警已经晚了,王三与十名晋军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的冲过去,短兵相接,将三名敌军士兵斩杀,并顺势夺下其手中的兵器,冲进城门楼。 城门楼内只有一名敌军队正和四名小兵,听闻‘晋军攻城’连忙去取兵器,待他们拿到兵器时,王三与十名手下已经冲了进来。 “杀,一个不留。”王三大喝一声,朝敌军队正杀了过去,十名士兵也如猛虎下山一般扑向四名敌军小兵。 一阵短暂的混战,敌军队正和四名小兵被轻松的斩杀,北伐军将士无一伤亡。解决掉城门楼的敌军,王三向城内下看了一眼,城门后方的四名敌军士兵,不明白上面发生了什么,正惊慌失措向上张望。 “干掉他们。”王三大喝一声,随手取过墙壁上的一张大弓,向城下的敌军士兵放了一箭,正中额头,其他三名敌军士兵也被王三身旁的士兵射杀。 至此,平阿城东门的敌军守卫,算是被全歼了,王三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大声道:“打开城门,要快。” 四名士兵立刻奔下城池,拉开门闩,将厚重的大门向两边拉开。 “咔咔咔。”随着一阵刺耳的咔咔声,城门缓缓打开。 “举火。”王三轻喝一声,与剩下的六名士兵,点燃火把,在城墙上来回晃动,向魏安发信号。 埋伏在远处小树林的亲兵营左旅将士,正在焦急的等待,突然看到城门上方,移动的火把,顿时明白王三得手了。 “大哥,王三得手了,该我们出手了。”雷暴举起长枪跃跃欲试。 “王三这小子不错,这么快就得手了。”铁牛大声的夸赞了起来。 魏安心中一阵兴奋,看着部下,大声下令道:“将士们,杀进平阿,全歼敌军,杀……” 下完令,魏安第一个策马冲了出去,麾下近两百将士紧随其后,大军很快就奔进了平阿城。 “分兵歼敌,铁牛,你带一队人马绕到敌军大营的后方,雷暴,赵武,你们分别带一队人马,从左右两个方向包围敌军大营,剩下的将士随我正面突破。” “是,大哥。”三人闻令,各自带领一队人马,向敌军大营的其它三个方向包围过去。 魏安带领一队人马,直接向敌军大营发起了正面冲击,滚滚而来的喊杀声彻底的惊醒了大营中的敌军将士,守在大营门口的敌军士兵,更是被惊得目瞪口呆,他们不明白,晋军为何会突然从天而降,杀到他们的大营。 “晋军杀来了,晋军杀来了。”一阵阵恐怖的嚎叫声,在敌营中响起。 “全歼敌军,一个不留。”魏安大吼一声,手起刀落,将一名迎面撞来的敌军士兵砍翻在地,麾下将士自是毫不留情的,砍杀到处乱窜的敌军士兵。 “杀……。”就在这时,从左、右两个方向包围而来的雷暴、赵武,带着麾下士兵,突然冲了进来,麾下将士大吼着,全力砍杀敌军士兵。 在晋军三路人马的围攻下,敌军将士顿时损失惨重,很快就伤亡过半了。 “撤,快撤。”敌军都尉见晋军实在是强悍,连忙下令撤退。 顿时,一百余敌军士兵,在敌军都尉的带领下,如潮水般向大营的北门方向急退。 “杀,追杀敌军。”魏安大喝一声,下令大军全力追击。 而后,策马与麾下将士,一同向溃逃的敌军杀去。 敌军如潮水般向北门溃逃,正好碰到了从北门方向包围而来的铁牛。 “敌将,哪里走,吃我一斧。”铁牛爆瞪圆眼,举起大斧向敌军都尉的脑门砍去。 敌军都尉本就心怯,见铁牛身材高大,声音洪亮,心中更加畏惧,连忙侧身躲过,策马躲避。 铁牛见敌军都尉胆怯,心中极为鄙视,策马追上,举斧便砍。 敌军都尉见铁牛盯着自己不放,只得硬着头皮与铁牛厮杀,交手几个回合,敌军都尉渐渐力怯,枪法破绽百出。 铁牛瞅准时机,大喝一声,大斧横举,撞向敌军都尉的胸口,敌军都尉措手不及,胸口中斧,闷哼一声,双眼圆瞪,口中狂吐鲜血。 “敌将,去死!”铁牛抽出大斧,倾斜四十五度,猛的向敌军都尉的脖颈砍去。 “咔嚓。”敌军都尉人头落地,身子一晃,也跟着坠落地面。 敌军都尉一死,群龙无首的敌军士兵,顿时彻底的失去了抵抗的意志,纷纷丢盔弃甲向四周溃逃。 “分兵追杀逃敌,一个也不放过。”魏安大喝一声,指挥士兵四面追杀逃敌。 “去死。”魏安策马追上一名敌军士兵,顺手一刀结果了其性命,紧接着又砍杀了几名溃逃中的敌军士兵。 麾下的近两百将士,更是争先恐后的奋勇杀敌。 溃散的敌军士兵,如何能躲过亲兵营左旅将士的策马追击,很快,大营中的敌军士兵就被斩杀干净。 解决掉大营的敌军,魏安命令雷暴、赵武、铁牛,分别前去收复南、北、西,三座城门。 三人领命率兵杀向三座城门,三座城门的守军本就不多,见晋军从城内杀来,料想大营的主力一定被歼灭了,于是,立即打开城门,向城外奔逃。 将士们出城追杀了一阵,见敌军跑远了,便收兵回城。 第二百五十三章 班师回朝 如此顺利的攻克平阿城,魏安心中自然十分的高兴,破城当晚就派一名士兵,连夜将这一战果送往北伐军大营。 第二日一早,韩潜率领北伐军主力,分成几批,浩浩荡荡的渡过淮水河,大军在淮水北岸集结待命,只等韩潜一声命令,便可立即进军。 韩潜策马立在岸边,看着正在集结的部队,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驾驾驾……”魏安派出的一名士兵,正在策马向韩潜奔来。 韩潜见士兵从西面的小路奔来,又是一身的亲兵营装束,立马判断是魏安麾下的士兵。于是,不等小兵下马,急忙问道:“平阿城,情况如何。” 士兵下马,抱拳道:“将军,捷报,我亲兵营左旅将士,已经攻破平阿城,歼敌二百七十人,我军将士无一阵亡。” “什么,已经攻破平阿城。”韩潜顿时大惊,他完全没有想到,魏安会凭借两百将士,顺利的攻破一座县城,而且是无一伤亡。 “将军,真是吉兆啊!我主力大军刚刚渡河,前线就传来了捷报。”陈雄也笑得合不拢嘴了。 韩潜笑着捋了捋胡子,看着陈雄,正色道:“魏安这么轻松的就攻破了平阿城,足以证明敌军主力后撤,守城士兵已经没了战心,我主力可顺利的收复淮北诸城。” 陈雄闻言,点头道:“将军,大军已经集结完毕,我们立即进兵!” 韩潜点了点头,大声下令道:“陈雄,你立刻率领八千人马,进军义城,两日内,务必破城。” “将军放心,陈雄一定不辱使命。”陈雄抱拳一揖,策马前去整顿队伍。 很快,北伐军副将陈雄,集结了八千人马,浩浩荡荡的向义城杀去。 “将士们,向怀远进军,出征。”韩潜大喝一声,率领剩下的大军,向正北方的怀远城进攻。 经过一天的行军,在傍晚时刻,韩潜与陈雄的大军分别到达怀远和义城,早已等候在那里的亲兵营将士,将城中的情况,分别向二人仔细的汇报了一番。 得知城池守军严重不足,韩潜与陈雄采取了相同的决定,那就是立即攻城,十余倍的兵力优势,突然向城池发起进攻,结果可想而知,敌军战死过半,剩下的士兵皆向后方溃逃。 为了稳妥起见,攻下城池后,韩潜与陈雄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在城中扎营休整,等待后续增援的荆、扬二州军团。 敌军两万人马退过淮水后,直接退入豫州南端的山桑城,张举将两万大军,重新交到了后军主将夔安的手中。 由于在前线战败,桃豹、张举以及诸将都纷纷上表请罪,同时也在表中为自己找一些不得已的借口,甚至将战败的主要责任推向他人。 这些请罪奏章和战败的军报,同时被放在了邺城皇宫大殿的案子上。 大赵天王石虎,一脸怒气的坐在龙椅上,随意翻看了几份战报和奏章,内容无非就是战败、请罪、战败、请罪。 “废物,一群废物。”石虎暴喝一声,猛的一脚将身前的案子踢了出去。 “咔咔,哐当。”案子被砸的粉碎,案子上面摆放的奏章和战报顿时散落一地。 大殿之中的文臣武将,被石虎的这一举动吓得不敢吭声,一个个低着头,躲避石虎头来的目光。 “传令,集结邺城所有兵马,本王要御驾亲征。”石虎扭动肥胖的身躯,猛的从龙椅上坐了起来。 “王上,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石虎此言一出,大殿上的文臣武将顿时都吓坏了,一个个跪着请求石虎息怒。 其实,石虎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心中气愤难耐,说说气话,发泄一下心中的闷气罢了,不料,却把满朝文武吓个半死。 一名文臣怕石虎真的会出征,连忙出列奏道:“王三,万万不可,如今,我大赵四面受敌,北方的段辽屡屡进犯我边境,西凉张俊在我大赵边境屯兵十万,意图不明,关中刘耀残部,时常作乱,草原拓跋氏一族对中原也是觊觎已久,不可不防。” “哼,前线屡屡战败,若不出兵,晋军长驱直入,岂不一路打到邺城。”石虎大声喝道。 “王上,此战我军虽败,晋军的损失也不小,晋室一向偏安江南,满朝文武热心北伐的没几个人,得知我大军退兵,一定不会大举追来。”一名大臣分析道。 “哼,当年晋将祖逖一路打到黄河边上,差一点就打过了黄河,如今,怎么不会追来。”石虎大声斥道。 “王上,晋室接连遭遇王敦、苏峻之乱,国力已大不如前,况且,如今的晋室,跟本就找不出像祖逖那样的名将。” “王上,我大赵修养数年,再进攻江南不迟。” “王上,我大赵当先解决掉屡屡犯边的段辽。” 满朝文武,纷纷劝诫。 石虎见诸大臣说的都很有道理,同时,心头的火气也消了不少,于是,大声下令道:“传令,前线中路大军退守山桑城,任命夔安为主将,桃豹、张举、王朗、张豺、姚戈仲、孙伏都为副将,告诉夔安,一定要守住山桑城,否则,提头来见。” “是,王上。”传令官得令,转身离开大殿。 “散朝。”石虎大喝一声,挺着大肚子,昂头离开大殿。 石虎走后,吓得满脸是汗的满朝文武,互相对视一眼,缓缓退出大殿。 北伐军主力在怀远、义城休整了三天,在这期间,韩潜每日派遣斥候,前往豫州山桑城附近打探敌情。 斥候打探得知,敌军主力皆集结在山桑城,并无进军和后退的迹象,似乎打算死守。 韩潜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北伐军主力近两万,荆、扬二州主力大军,集结在当涂城的已经达到六万,三路大军合计八万,只要荆、扬二州主力人马渡过淮水河,对山桑城的敌军,有绝对兵力优势。 就在韩潜苦等荆、扬二州主力渡过淮水增援的时候,朝廷传来了立即退兵的命令。 很快,荆、扬二州的主力人马,开始从当涂城拔营,缓缓向扬州和荆州行去。 韩潜无奈,只得下令退兵,北伐军近两万主力,分别从怀远、义城向当涂退去。 此时,魏安的亲兵营左旅仍在平阿,待接到退兵的命令时,韩潜的主力人马已经退过来淮水。 魏安不敢独自停留,接到退兵命令后,立即连夜率领部下向当涂城北面的渡口奔去,一路疾行,终于在第二天一早到达渡口,好在敌军并未追来,魏安麾下近两百将士,安全的渡过了淮水,进入怀远城与韩潜主力大军汇合。 韩潜奉命率主力在当涂城驻扎,十天后,前方传来了,敌军主力退回邺城的消息,于是朝廷命令韩潜率主力退回京城。 兵力单薄,天子有令,韩潜虽然极不情愿,但不得不服从朝廷的命令,率领主力退向京城。 退兵当日,韩潜站在当涂城的城墙上,看着北方的淮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师傅,我军正势如破竹,朝廷却下令退兵,真不知皇上和满朝大臣是怎么想的。”魏安抱怨了一句。 韩潜蹙眉瞥了魏安一眼,无奈道:“南北士族皆是一心偏安江南,朝中大臣大多出身士族,皇上也是无奈。” “中原秀丽河山不让收复,这些只求偏安的士族,真是可恨。”魏安气愤的骂了一句。 见魏安大骂士族,韩潜连忙蹙眉道:“放肆,这些话,以后不许乱说,士族的功过,不是你可以评论的。” 见韩潜有些发火,魏安忙改口道:“师傅不用忧心,此次,我军虽然未能收复中原,但歼敌颇多,尤其是赵国名将桃豹,被我们打的是落花流水,痛快啊!” “嗯,这倒也是,我军总算没有白打一场。”魏安心情略微好转了不少。 “将军,大军已经集结完毕,何时出发。”一名小兵抱拳问道。 韩潜向城下瞥了一眼,见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大声下令道:“出发,大军立即出发。” “是,将军。”小兵得令,转身离开。 很快,命令传达了下去,前锋的骑兵已经策马向南行进,后续的步兵紧紧跟随。 韩潜最后向北方看了一眼,回过头来,看着魏安,轻声道:“走,我们也该出发了。”说完信步迈下城墙。 魏安闻声,迈下城墙,跨上战马,跟在韩潜的左右,缓缓向南行进。 由于北伐军是战胜了主动退兵,而不是战败了被迫退兵,所以尽管大军撤退了,可将士们还是受到了沿途百姓的大力欢迎,各种慰问物资不时的从老百姓的手里塞向将士们的口袋。 这种热烈的气氛,完全可以用凯旋来形容,将士们的情绪也很高涨,每个人都洋溢着笑脸。 经过连续数日的行军,北伐军主力进入历阳城,与先前留下的两千兵力汇合,而后休整一日,第二日一早,通过渡船,大军分成数批渡过大江,进入京城以北的驻地。 第二百五十四章 睹物思情 回到驻地之后,只在大营休息了一日,魏安便向韩潜告假,急匆匆的赶往京城。 因为在京城的家中,有疼爱他的爹、娘,有可爱的小妹妹,更有他朝思暮想的‘灵儿’,一想到灵儿在家中翘首以盼,魏安的一颗心就莫名的躁动起来。 魏安策马从北伐军驻地,急速奔向京城,路上不曾有一刻耽搁,恨不得立刻奔至家中。 不到半个时辰,魏安便策马奔进京城,随后进入乌衣巷,看着路两旁熟悉的景色,一股久违的亲切感,顿时涌上魏安的心头。 魏安心中一阵亢奋,脑中不停的浮现家中爹、娘和灵儿的身影,挥动马鞭急速奔回家中。 家中的大门半开着,魏安轻轻推开大门,只见院子里只有针娘一人,低着头在补衣服。 “娘,我回来了。”魏安大步向针娘走了过去,眼神不停的向整个院子扫射。 针娘闻声心中一喜,抬头一看,还真是魏安回来了,于是,连忙激动的迎了上去,颤声道:“安儿,你总算回来了,受伤了没有。”说完伸出双手,不停的抚摸魏安的臂膀,眼中泛着一丝泪痕。 “娘,我没事,好着呢?”魏安大力的拍了拍胸脯,又看看院子,轻声问道:“娘,家里就你一个人。”言外之意,自然是‘灵儿’为何不在。 针娘自然看出了魏安的心思,却佯作不知,点头回道:“雪儿和你爹出去了,家里可不就只剩下娘一个了。” 魏安闻言,心中一惊,忙问道:“娘,家里明明是六个人,怎么就变成三个了,小翠、小竹、还有灵儿,都去哪儿了。”说完不停的向院子周围张望。 “混小子,刚回来就想着灵儿。”针娘轻斥了一句,解释道:“一个月前,曹夫人派人来,将灵儿接回司徒府了。” 魏安闻言,大感失落,蹙眉道:“住的好好的,干嘛要接回去。” 针娘一听,指着魏安的脑袋,教训道:“尽说混话,灵儿是司徒府的千金,做亲娘的将自己的女儿接回去,有什么不对,再说,灵儿只是在我们家暂住一段日子,又不是我们家的人,该走的时候总要走的。” 见针娘如此说,魏安的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一颗原本亢奋的心,彻底的沉了下去。 “娘,安儿已经答应灵儿,一定会娶她,不行,我这就去司徒府。”魏安的情绪有些激动。说完立即转身向大门外走去。 “安儿,你回来。”针娘喝了一声,追上魏安,蹙眉劝道:“安儿,你这么急匆匆的去司徒府干嘛!提亲,还是抢人。” “我……”魏安顿时语塞,抢人自然是犯王法的,提亲倒是可以,不过自己此时只是一个小小的旅帅,地位极为低下,家中也没有拿得出手的聘礼,就这么空着手去,如何开得了口。 针娘见魏安的情绪平静了许多,忙说道:“安儿,天下的女人多的是,像灵儿这般漂亮的女子也不少,娘托人给你找一个。” “娘,不用了,安儿还小。”魏安立马找了个理由搪塞。 针娘自然明白魏安心里想什么,但门第悬殊,她不敢有太多的奢望,只得暗叹了一口气。 “娘,我饿了。”魏安摸着肚子,突然撒娇了起来。 “好好好,你等着,娘给你做好吃的。”针娘见魏安饿了,连忙小跑着前去做饭。 魏安则信步向后院走去,看着后院种的绿油油的小油菜,魏安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因为长期无人居住,后院的房门大都锁上了,只有正面的一间,房门是虚掩着的,魏安自然记得,这是王灵曾经住过的房间。 一股莫名的引力,让魏安不自觉的向房门走了过去,轻轻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仍旧是那熟悉的家具,床榻、梳妆台的位置都没有任何变化。 进屋后,魏安轻轻的将房门掩上向屋内走去,脚下的地面没有一丝灰尘,不像是很久没有人住的样子,魏安特意在梳妆台上抹了一把,居然是一尘不染。 “灵儿,难道灵儿没走,娘亲是在骗我。”魏安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灵儿,灵儿,你真的没走么。”魏安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语起来。 但很快这一希望又破灭了,魏安在梳妆台的一角发现了一串青玉项链,这一串项链是魏安送给韩雪雨的。 雪儿的项链放在这里,这足以说明雪儿经常来这里,或许她现在就住在这间房子里。 魏安赶紧走向床铺,在床铺的下面,果然发现了几双很小的布鞋,很显然,这些都是雪儿的鞋子。 “原来这一个月,雪儿一直住在这里,难怪屋内一尘不染。”魏安轻轻摇了摇头。 屋子里除了换了主人,还真的看不出太大的变化,床榻上的被子,仍是王灵曾经盖过的那床。 魏安轻轻的抚摸着床榻上的被子,感觉依旧是那么的柔软和舒适,轻轻拽在鼻端嗅了嗅,依旧是那沁到人心底的淡淡幽香。 轻轻闭上眼睛,魏安的脑海里,顿时全是王灵的身影,那俊俏的脸蛋、白皙的皮肤、还有那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每一样都让魏安如痴如醉。 “灵儿,灵儿。”魏安在心底叫唤了无数遍。 也许是急着赶路,有些疲惫,魏安抱着被子,伏在床榻上,睡了过去,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在梦里,魏安如愿以偿的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灵儿。 ············ “魏安哥哥,魏安哥哥。”就在魏安做着美梦的时刻,耳边响起了韩雪雨的叫唤声,这让魏安很快便醒了过来。 魏安揉了揉眼睛,从床铺上爬了起来,看着韩雪雨,轻声说道:“雪儿,是你啊!” 韩雪雨蹙眉看着魏安,疑惑道:“魏安哥哥,你怎么趴在雪儿的床铺上睡着了,你很累吗?” 被韩雪雨这么一问,魏安的脸颊顿时有些发烫,这毕竟是小姑娘的闺房,自己没打招呼的就闯了进来,还趴在被窝上眯了一觉,这若是传出去,一定遭人耻笑。 第二百五十五章 论功行赏 “雪儿妹妹,几个月不见,你又长漂亮了。”魏安笑眯眯的,首先夸了韩雪雨一番。 “嘿嘿!”韩雪雨被魏安夸赞,嘟着小嘴,害羞了起来。 魏安趁着这功夫,赶紧将被自己折腾乱的被子理顺了,而后蹲下身子,看着韩雪雨,神秘的说道:“雪儿妹妹,哥哥趴在你床上睡觉的事,一定不能说出去,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哦!” “好,拉钩。”韩雪雨也神秘兮兮的,随即伸出了小手指要和魏安拉钩。 “拉钩,上吊,一万年不许变。”二人拉钩,完成了最原始的仪式。 “雪儿妹妹,王姐姐什么时候离开的。”魏安轻声问道。 韩雪雨仰头看了看屋顶,片刻,蹙眉道:“不记得了,王姐姐离开有好多天了。” “哦,是吗?”魏安点了点头,这至少说明自己的娘亲没有撒谎,王灵的确离开了。 “王姐姐走后,你就搬到这间房子了!”魏安接着问道。 韩雪雨拼命的点头,大声解释道:“王姐姐走的时候,叫雪儿住在这个屋子里的,姐姐还让雪儿每日打扫屋子,不要让屋子里沾满灰尘,不要乱动屋里的东西。” 魏安闻言,心头顿时激起一阵涟漪,王灵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给自己留下一个不曾离开的印象,让自己一进屋就能感受到她的存在,不至于忘了她。 “灵儿,我怎么可能忘了你。”魏安在心底感慨万千,眼中顿时有些湿润。 “咦,魏安哥哥,王姐姐走的时候,有一样东西送给你,在这里。”韩雪雨说着从床铺下面拽出了一个粉色的手绢。 魏安接过手绢一看,上面绣着一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旁边是一杆‘魏’字大旗,下面绣着一名年轻的女子,依偎在这名大将军的怀中,旁边绣着一个‘喜’字。 魏安仔细的看了半天,这名将军的模样还真的与自己有几分相似,而将军怀中的女子,那一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不是灵儿还能是谁。 “灵儿这是要我做了将军后,不要忘了兑现诺言,娶其为妻啊!”魏安微闭双眼,心中泛起一阵感慨。 带着对王灵的思念,魏安在家中小住了几日,这几个月,一直在前线打仗,身体确实也乏了,在家中休养几日,魏安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就在魏安告假,回到家中休养的时刻,朝中的文武大臣可都没闲着,大晋三支主力大军,成功的击退了石虎的南下军团,对于有功的将士,自然要论功行赏了。 这本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事实却非如此,参战的将士,为了得到丰厚的赏赐,纷纷虚报战果,本是歼敌一千却虚报二、三千者,比比皆是。 砍下的人头不够,就用路上被敌军杀死或饿死的百姓的人头充数,甚至砍下已经战死的战友的头颅。 还有敌军被淹死,烧死、坠落悬崖,等无法留下尸体的,虚报的水分就更大了,到最后,三支大军歼敌总数居然高达二十万。 这显然很难得到朝中重臣的信服,毕竟,石虎出兵总数不过十五万,前线兵力只有十万,而且,并未被全歼。 若按照虚报的战功发放赏赐,朝廷自然吃不消,杀敌二十万,这得多少赏赐才够。 于是,朝廷派出官员,前往各军大营仔细核查,希望能得到一个准确的歼敌数字,但这些核查的官员仗着手中有权,大肆索要贿赂,若得不到贿赂,则将上报的歼敌数去掉一半,甚至大半。 杀敌最多的北伐军,由于韩潜没有伺候好核查的官员,战果足足被这些官员扒掉了六成左右,只是韩潜并无意争功,也没有过多的反驳,算是认了。 扬州军团和荆州军团的情况好些,只被削减了三成,战果基本与北伐军持平。 经过数日的核查,三支大军的歼敌总数,都在两万左右,总共歼敌六万,这一合理的数字被朝中的文武所接收,于是当朝重臣与皇帝司马衍商议论功行赏。 京城皇宫大殿之中,满朝文武齐聚一堂,参战的各军主要将领,也都侍立其中,司马衍升朝之后,正式开始论功行赏。 “诸位爱卿,此次成功的击退敌军,各位都是功不可没,朕甚感欣慰。”司马衍首先夸了朝中重臣一句。 “为皇上分忧,臣等万死不辞。”朝中重臣抱拳,异口同声。 “有功之士,朕必然要封赏。”司马衍说完,瞥了身旁的太监一眼。 太监会意,上前几步,打开圣旨,细声高喊道:“宣皇上旨意,此次击退胡虏,诸位将士功不可没,特作以下封赏,国舅庾亮、司空郗鉴、运筹帷幄击破强敌,各赏金十万,大米一万旦,平北将军韩潜、征虏将军毛宝、荡寇将军王允之,作战骁勇,身先士卒,各赏金五万,大米五千旦……其它将校等有功之士皆有封赏。” “谢皇上隆恩。”庾亮、郗鉴、韩潜等收到赏赐的文武大臣,皆跪拜在地,向司马衍谢恩。 “诸位爱卿,请起。”司马衍赶紧让跪着的大臣起身。 “谢皇上。”众大臣抱拳谢了一句,起身站立大殿两旁。 司马衍目光从众大臣脸上一一扫过,轻声问道:“诸位将军,麾下可有立功特别出色之士,朕要单独封赏。” 见司马衍如此说,各军大将立马抱拳出列,纷纷举荐自己的得力部将。 “皇上,本部校尉史进,领兵五十,歼敌数百,为我军头功。” “皇上,本部勇将刘东,单人独骑,斩杀敌将三名。” “皇上,本部都尉王志,带兵一百,击溃敌军五百,斩杀敌将数名。” ……… “哈哈哈,我大晋果然是人才济济,各军都有能勇战之士,这真是我大晋之福啊!”司马衍见各军举荐的将校,战果如此辉煌,心中不由得大为高兴。 “皇上洪福齐天,天佑大晋。”殿下众臣顿时拍起了马屁。 司马衍心中更加乐呵,他大笑一阵,抬眼看见北伐军主将韩潜,站在大殿上一言不发,也不举荐自己麾下的部将,不禁有些好奇。 这个韩潜怎么了,难道朕赏赐的五万金、五千旦大米还不够多么,司马衍蹙眉思索了片刻,突然想到,出征之时,北伐军三万大军,面对的是桃豹的六万大军,而荆州军团、扬州军团皆是五万大军,对面的敌军却只有两万。 若不是韩潜率领北伐军拖住桃豹,战争也不会这么快就胜利,算起来,这个韩潜的功劳应该在,国舅庾亮和司空郗鉴之上,自己给的赏赐却只有二人的一半,韩潜不高兴也就好理解了。 此时,司马衍虽然意识到给韩潜的赏赐少了,但圣旨已经宣读完毕,所谓‘君无戏言’又岂能出尔反尔。 “韩将军。”司马衍喊了韩潜一句,并顺势向韩潜走来。 “皇上。”韩潜见司马衍走到自己面前,连忙抱拳问候。 司马衍拍了拍韩潜的肩膀,大声夸赞道:“此次击退胡虏,多亏韩将军奋勇杀敌,拖住桃豹的主力,才让我荆、扬二州军团有了集中主力歼敌的良机,韩将军劳苦功高,赏赐五万金,确实少了点,将军不要放在心上。” 韩潜闻言,心中一紧,连忙抱拳道:“皇上,韩潜身为晋将,当誓死效忠皇上,有无赏赐都不重要。” “哈哈!韩将军果然高风亮节。”司马衍夸了一句,正色问道:“将军能以三万大军,抵挡桃豹的六万雄师,麾下一定有不少骁将,将军只管说出来,朕一定大加赏赐。” “谢皇上。” 司马衍诚心要赏赐自己的部下,韩潜也不能驳了面子,于是,挑选几名立功最大的将士,向司马衍汇报,其中,自然有立功最多,杀敌最勇猛的魏安。 “魏安,这个名字,朕怎么觉得这么耳熟呢?”当司马衍听说魏安的功劳时,不禁疑惑的问了一句。 韩潜张嘴刚要回答,一直默不作声的司徒王导,突然出列奏道:“皇上,十年前,华林园中,叛将任让要对皇上不利,关键时刻,一个少年救了皇上,而且还生擒叛将任让,皇上不记得了。” 司马衍闻言,一拍脑袋,指着王导,恍然道:“司徒大人说的是,朕想起来了,十年前那个救了朕的少年,便是叫魏安。” “没错,那少年正是叫魏安。”王导肯定了司马衍的判断。 “当年那个少年魏安,小小年纪便英武不凡,居然生擒叛将任让,如今更是英勇神武,居然立下如此多的功劳,赏,朕一定要大加赏赐。”司马衍一时嗟叹不已,顿了顿,看向韩潜,急问道:“韩将军,魏安现居何职。” “回皇上,魏安现居亲兵营都尉一职。”韩潜抱拳回道。 “哦,如此大才,居然屈居都尉一职。”司马衍大惊,侧目看向王导,正色问道:“王爱卿,以魏安之才,该封何职为好。” 王导嘴角轻轻一笑,抱拳道:“既然是大将之才,自然要封为将军。” 第二百五十六章 讨虏将军 “王爱卿说的是,以魏安之才确实该封个将军。”司马衍应了一句,低头沉吟片刻,正色道:“就封个讨虏将军,如何。” “皇上圣明。”王导连忙应道。 韩潜见司马衍给魏安封了将军,心里自然非常高兴,但连升数级对魏安的成长不好,好的将军都是一步步升上去的,一步登天难免遭人非议。 “皇上,魏安只是一都尉,直接升为讨虏将军,只怕难以服众,还望皇上三思。”韩潜抱拳劝道。 “是啊!皇上,此次封一校尉足以,日后立功,再封将军不迟。”一名大臣跟着劝道。 司马衍闻言,心中颇为不悦,幼年残存的一点记忆,让他对魏安颇有好感,恨不得封个爵位大点的将军,就是怕朝中大臣反对,所以才说出,讨虏将军这个爵位比较低下的名号。 而朝中大臣居然还有人反对,并且带头反对的,居然是魏安的上司韩潜,这让司马衍有些哭笑不得了,别的将军都极力的,想让自己的部下获得尽可能高的赏赐,而韩潜的做法却相反,难不成是假意推辞。 “韩将军,魏安功勋卓着,且是将军的部下,封个讨虏将军,怎会难以服众,将军过谦了。”司马衍大声夸赞魏安。 “皇上,所谓欲速则不达,凡事都要循序渐进,一步登天,未必是福。”韩潜说出了缘由。 “这……”司马衍闻言,犹豫了起来。 一旁的司徒王导见状,抱拳奏道:“皇上,老臣有一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爱卿,但说无妨。”司马衍对王导这个三朝元老,一向极为敬重。 王导上前一步,轻声奏道:“皇上,不如封魏安一个将军的虚职,暂时在军中领校尉的实权,待威望能够服众,再委以将军的实权,这也算是韩将军口中的循序渐进了。” 王导说完向韩潜笑了笑。 如此讨巧的建议,让司马衍眼前一亮,他看着王导,轻声赞赏道:“王爱卿所言极是,如此两全其美的封赏,天下没有第二个人能想出来啊!” “朕意已决,封魏安为讨虏将军,暂领营主之职,赏万金,大米千旦。”司马衍看向韩潜,大声说道。 “末将韩潜,代魏安谢皇上隆恩。”韩潜连忙跪下谢恩。 “将军快快平身。”司马衍扶起韩潜,看向朝中众臣,轻声道:“诸位爱卿还有何事启奏。” 朝中诸臣皆沉默不语。 “退朝。”司马衍轻呵了一声,退出大殿。 “恭送皇上。”众臣抱拳作了一揖,转身缓缓离开大殿。 刚出皇宫大殿,韩潜便迈着大步,匆匆离开。 “韩将军慢走,等等老夫。”王导气喘吁吁的在后面小追了几步。 韩潜见王导叫唤自己,立刻停下脚步,转身颔首道:“司徒大人,有何指教。” “呼呼呼……” 王导年纪过大,刚跑了几步便喘了起来,喘息稍缓,便开口问道:“韩将军,令徒在军中一切可好。” 见王导如此关心自己的徒弟,韩潜立马抱拳谢道:“多谢司徒大人关爱,魏安最近告假回家,一直不曾返回大营。” “哦,在京城,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王导显得极为高兴。 见王导如此高兴,韩潜倒是糊涂了,这些年魏安一直跟随自己,与司徒府的接触并不多,王导为何如此反常的关心魏安,还在大殿之上,极力为魏安争取讨虏将军的爵位。 仅仅是因为主仆一场,似乎有些说不过去,毕竟,魏安已经离开司徒府,天底下没有哪个主人,会对仆人这么好。 当然,韩潜是太健忘了,他居然忘了茅山剿匪一战,魏安率不足一百精兵,大破山贼五千,为的只是救下一个姑娘,而这个美丽的姑娘,正是王导的宝贝女儿王灵。 后来,因缘巧合,王灵还在魏安的家中暂住了起来,这件事,铁牛、王三曾告诉韩潜,只是韩潜满脑子都是北伐、北伐,根本不将这些儿女私情记到脑子里,自然也就不理解王导为何如此关心魏安。 “司徒大人,司徒大人。”见王导高兴的出神,韩潜轻声叫唤了几句。 王导闻声,回过神来,看着韩潜,轻笑道:“呵呵!韩将军,老夫有事先走一步了,告辞,告辞。”说完迈着小步,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向皇宫外走去。 韩潜微微抱拳,还未开口,王导已经走远了。 “这个司徒大人,今天这是怎么了,一直神秘兮兮的。”韩潜蹙眉,在心里暗暗寻思了一阵,摇了摇头,大步向皇宫外走去。 急匆匆赶回府邸的王导,一下轿子便让下人前去取正堂中的锦盒。 “老爷,锦盒取来了。”下人以最快的速度,将锦盒交到王导的手中。 王导轻轻打开锦盒,只看了一眼便重新合上,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李尚。”王导叫唤了一声。 “老爷,李尚在。”李尚闻声,赶紧向王导走了过来。 这个李尚正是魏安小时候,特别照顾魏安的那个李尚,如今,他已经是司徒府的小管家了,因为做事稳妥,深得王导的信任。 “拿着。”王导将手中的锦盒,轻轻交到李尚的手中,正色说道:“李尚,告诉你一件事,以前我们府上,经常陪你砍柴的魏安,今日,皇上已经决定册封他为讨虏将军了。” “太好了,老爷,这才几天,魏安就要做将军了。”李尚也显得极为高兴。 王导笑了笑,指着李尚手中的锦盒,轻声道:“锦盒中的礼物,是老夫送给讨虏将军的,李尚,你亲自送去。” “是,老爷。”李尚干脆的答应了,刚跑两步,便回身问道:“老爷,是送往军中,还是送往魏安的家里。” “哈哈!当然是送到魏安的手里了,他就在乌衣巷的家中,快去!送完就回来。”王导说着呵呵笑了起来。 “知道了,老爷,我这就去。”李尚答应了一声,立刻转身,向乌衣巷魏安的家中走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 紫金大冠 在京城家中的几天,魏安每天砍柴、担水,帮自己的爹、娘,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时不时的带着韩雪雨去集市玩闹一番,生活也算得上是有滋有味。 这日正在家中劈柴,旁边的韩雪雨在一旁玩闹,针娘忙着做饭,魏贵则在修理破损的椅子。 “大叔,大娘,魏安在家吗?”门外传来了一声叫喊声。 魏贵头也不抬,大声应道:“门没拴,进来!嘿嘿!” “咯吱……” 半掩着的大门被人推开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此人自然是送锦盒的李尚。 “哎呦!都在呢?魏安啊!几个月不见,长得更加结实了,像个将军的样子了。”李尚说着朝魏安走了过来。 魏安抬头,见李尚来了,手里还捧着锦盒,连忙放下手中的斧头,站起身来,招呼道:“呦,李大哥来了,带什么礼物啊!快请进屋。”说着伸手去拉李尚。 “不用,不用。”李尚连忙挣开魏安的手,笑着说道:“魏安,恭喜你做了将军,这盒礼物是老爷让我送给你的,来,快拿着。” 李尚说完将锦盒交到了魏安的手中。 魏安轻轻接过锦盒,心中顿时充满了诧异,自己何时成了将军,还有,王导乃当朝司徒,会特意送礼物给自己。 但仔细一想,这几个月与赵国大军血战,自己着实立了不少功劳,难道朝廷论功行赏,真的给自己封了个将军。 为了验证自己的推测,魏安蹙眉问道:“李大哥,魏安只是军中一都尉,何时成了将军了,还能让司徒大人送我礼物。” 李尚一听,忙解释道:“就在今日早朝,皇上决定封你为讨虏将军,这可是老爷亲口说的,一定不会有错,这盒礼物也是老爷亲手交到我手里的,让我一定亲手交到讨虏将军魏安的手中,这个也绝对错不了。” 李尚说完,拍着胸脯,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魏安闻言大惊,李尚是个稳妥的人,绝对不会信口开河,王导身为三朝元老,自然也不会当众撒谎。 这么说来,自己真的被皇帝司马衍封为讨虏将军了,虽然是个低爵位的将军,但好歹是个将军,比都尉大了好几级。 但即便自己真的做了讨虏将军,和司徒比起来,那还是小很多,王导身为当朝重臣,似乎没有必要讨好一个,爵位低下的将军才对。 “魏安何德何能,竟能博得司徒大人如此厚爱。”魏安蹙眉感慨了起来。 李尚时逢中年,阅历丰富,倒是能猜出一些,只是没有确切证据,也不好随意多嘴,只得淡淡道:“魏安,你歇着!我回府了。” 见李尚要走,魏安连忙挽留道:“李大哥,既然来了,吃顿饭再走!”说着单手去拽李尚的衣服。 “不不不,老爷有急事找我,让我送完锦盒,立即赶回去,不送,不送。”李尚挣脱魏安的手,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李大哥,慢走。”魏安告别了一句。 “嘿嘿,盒子里是啥好东西,打开看看。”魏贵突然出现在魏安的身旁,睁着眼睛好奇的看着锦盒。 “魏安哥哥,快打开看看。”韩雪雨也跟着催促。 魏安轻轻解开锦盒外面的绳子,将盒子的上盖打开,顿时,一束耀眼的光芒,刺向魏安的双眼,让魏安微微的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哇,好漂亮,魏安哥哥,这个好漂亮。”韩雪雨首先惊叫了起来。 “嘿嘿,这是老爷送给安儿的,嘿嘿。”魏贵傻笑了片刻,转身回去继续修他的椅子。 “安儿,刚才谁来了。”针娘做好饭菜,走出伙房,随口问了一句,随即便看到了那一束束耀眼的光芒。 “这么漂亮,谁送来的。”针娘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锦盒中的礼物。 “是司徒大人送给安儿的,刚才李尚大哥特意跑了一趟。”魏安说着,将锦盒中的礼物拿在了手中,口中感慨道:“紫金冠,真是太漂亮了。” “什么,是司徒老爷送来的礼物。”针娘大惊,随即说道:“安儿,那你可得好好的去府上,拜谢司徒老爷,快去!” 魏安闻言,觉得很有道理,王导送了如此贵重的礼物,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前去拜谢一番,至少也要知道送礼物的缘由。 于是,点了点头,轻声道:“先换身衣裳,将这紫金冠戴上,再去不迟。” “对对对,快回屋把衣裳换了。”针娘催促道。 魏安回到屋内,换了身干净的武服,而后对着铜镜将紫金冠戴在头上,左右看了看,效果确实不错。 “看看如何。”魏安从屋子中走出,看着院子中的三人,轻声问道。 “哇,魏安哥哥,好威风。”韩雪雨首先夸了一句。 “好看,嘿嘿!”魏贵也跟着夸了一句。 针娘的眼睛,更是一刻不停的打量着魏安,不停的点头,眼神泛红,似乎有一些激动。 “爹、娘、雪儿,你们在家等着,我去去就回。”魏安说完,跨上了战马,奔出了大门。 虽然魏安住的位置,与司徒府很近,步行也用不了多久,但魏安觉得骑马威风,所以便骑马前往。 “嘘嘘嘘……” 魏安策马刚奔了一阵,便到了司徒府的大门。 “魏安,这么快就来了,老爷在正堂等着你呢?”李尚见魏安来了,连忙招呼道,说完双眼不停的打量头上的紫金冠,眼神中尽是羡慕的欢喜。 “哦,司徒大人,知道我一定会来。”魏安蹙眉说道。 “呵呵!”李尚憨笑两声,催促道:“快去!正等着你呢?” 魏安不敢怠慢,连忙大步向司徒府的正堂走去。 正堂门口,当朝司徒王导,正背对着魏安负手而立。 “北伐军都尉魏安,拜见司徒大人,多谢大人赐冠。”魏安抱拳颔首,向王导行礼。 王导见魏安来了,轻轻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魏安,赞叹道:“果然一表人才,戴上紫金冠就更显得英勇神武了,来,快请进。” “司徒大人,先请。”魏安连忙礼让。 “哈哈!好好好。”王导笑着走进正堂,魏安紧随其后。 进了正堂,王导招呼魏安落座,而后催促下人上茶,如此恩宠,让魏安有些不知所措。 魏安连忙起身,客气道:“魏安只是一莽撞武夫,司徒大人如此厚爱,折煞魏安了。” 王导闻言,呵呵一笑,轻声道:“魏安,快坐下,你从小在我府上生活了近十年,在老夫心中,一直把你当亲人看待,所以,不必拘礼。” “谢司徒大人。”魏安抱拳谢了一句,身上的拘束感减弱了不少。 王导摆了摆手,轻声道:“今日早朝,韩将军说了你的功劳,皇上龙颜大悦,当庭决定封你为讨虏将军,只是少数大臣反对,皇上一时犹豫不决,老夫见你立功颇多,替你美言了几句,这个讨虏将军的爵位,你是坐定了,哈哈!” 说完,王导捋了捋胡子,高兴的笑了起来。 魏安闻言大惊,连忙抱拳道:“司徒如此厚爱,魏安如何报答。” 王导闻言,笑道:“倒是老夫该答谢你啊!你在茅山救了小女一命,老夫一直不曾答谢,这次,美言加金冠,算是报答你对小女的救命之恩了,哈哈!” 如此轻描淡写的回答,反而让魏安感到一阵感动,尤其是一提到王灵,魏安的一颗心就悸动了一下。 “小姐从小对魏安不薄,见小姐有难,魏安岂能袖手旁观。”魏安说完,看着王导,轻声问道:“司徒大人,小姐最近可好。” 王导从魏安的眼中,看出了其对自己女儿的关心,顿时,心中一阵欣慰,随即问道:“魏安,你垂爱小女吗?” 魏安闻言,心头巨震,王导这么问,似乎是要将女儿许配给自己,如此美事,魏安做梦都想,但自己只是平民子弟,王导真的会将女儿许配给自己么。 “魏安粗鄙不堪,只怕会委屈了小姐。”魏安谦逊了一句。 “若老夫执意将小女许配给你,你愿意吗?”王导更加直接的问道。 魏安心头又是巨震,忙起身盯着王导,蹙眉道:“司徒大人,此话当真。” “当真。”王导淡然一笑,真诚的点了点头。 魏安一时间脑袋有些懵,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连忙用力的猛掐大腿,一股剧痛的传来,让他相信这不是做梦,而是事实。 “司徒如此厚爱,魏安定图后报。”魏安起身,单膝跪地向王导行礼。 “为何还叫司徒,当叫岳父才对。”王导顿时有些不悦。 魏安心头一喜,立马改口道:“小婿魏安,拜见岳父大人。” “哈哈哈!贤婿快快请起。”王导扶起魏安,满面春风的笑了起来,气色比前几个月,好了许多。 “老夫就这么一个女儿,你可一定要好好待她,不能让她受了委屈。”王导摆出岳父的架子,告诫魏安。 魏安立马拍着胸脯,保证道:“岳父大人放心,魏安一定会让‘灵儿‘受到一点的委屈。” “哈哈!如此,老夫便放心了。”王导点了点头,仰头看天,正色道:“本月二十八便是黄道吉日,若是一切顺利,老夫便把女儿嫁给你,如何。” “小婿全听岳父大人的安排。”魏安抱拳道。 第二百五十八章 佳人斟酒 “啪啪……” 王导轻轻拍了拍手掌,顿时,一众下人将各种美味的酒菜端了进来。 魏安扫了一眼,足有三、五十盘,好多菜肴都是他从没有见过的,美酒只有两坛,但从那精致的酒壶,可以看出,里面装的是陈年佳酿。 “岳父大人,何须如此破费。”魏安连忙谦虚了一句。 王导摆了摆手,伸手邀请道:“贤婿请坐,几盘家常菜而已,不破费,不破费。” “岳父大人,先请。”魏安连忙礼让,待王导坐定,才轻轻的坐在侧首,直至此时,魏安的脑袋还是有些懵。 坐定之后,为了感谢王导对自己的厚爱,魏安打开佳酿的封印,正准备给王导倒酒,一股醉人的酒香,让魏安忍不住猛吸了一口。 “咳咳……” 就在魏安闻着酒香的时候,正堂的屏风后面传来了一阵咳嗽声。 魏安连忙侧首看去,顿时,屏风后面若隐若现的倩影,映在了魏安的眼中,从身形看是一名年轻的女子。 “屏后何人,鬼鬼祟祟,还不出来。”王导见有人偷窥,佯作大怒状。 很快,屏后之人缓步走了出来,低头欠身道:“爹,是女儿。” “灵儿。”魏安起身,凝目望去,只见眼前之人正是王灵,她穿着一身火红的锦衣,头上戴着精美的金玉饰品,双手相握,满面含羞,时不时的抬眼看向魏安,而后又含羞的低下了头。 如此佳人,频抛媚眼,魏安一时看呆了。 王导见魏安双眼直直的看向王灵,嘴角一抹轻笑,招手道:“女儿既然来了,可来斟酒。” “是,爹。”王灵轻轻应了一声,低头含羞走了过来。 她拿起酒坛先给王导斟了一杯,而后,向魏安面前的杯中倒酒,也许是魏安一直盯着她,让她分神了,一杯美酒竟洒到了魏安的手上。 “哎呀!我真没用,快擦擦。”王灵见酒洒到了魏安的手上,连忙拿出手绢给魏安擦拭。 “没事,我自己来。”魏安连忙伸手去拿王灵手中的手绢,一时激动竟将王灵的整个小手都握了起来。 王灵像触电了一般,浑身上下猛的抖了一下,双手也赶紧缩了回去。 王导见二人眉来眼去,心头一阵欢喜,连忙笑道:“哈哈!酒撒了不要紧,灵儿,再斟一杯就是。” 王灵闻言,又给魏安斟了一杯酒,这一次却没有撒落。 魏安端起酒杯,伸手恭敬道:“岳父大人,小婿敬你一杯。”说完先干为敬。 “好好好。”王导连声叫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王灵见魏安给自己的父亲叫岳父,双颊猛的一下红了起来,但从表情可以看出,内心是极度欢喜的。 王导趁热打铁,看着自己的女儿,轻声道:“灵儿,爹决定将你许配给魏安,你可愿意。” “爹……”王灵害羞的撒娇了起来,一看表情就是极为愿意。 王导佯作不知,正色道:“灵儿,你若不愿意,爹也不会过分强求,谁让你是我的宝贝女儿呢?” 魏安闻言,心里不自觉的紧了一下,抬头看向王灵。 “女儿全听爹的安排。”王灵说完,整个脸庞都红透了,低着头不敢看向魏安。 而魏安则是如释重负,可谓虚惊一场。 “好好好,你们两情相悦就好。”王导笑着说道:“灵儿,还不给日后的夫君斟酒。” 王灵闻言,仍是先给王导斟了一杯,而后才向魏安的杯中倒酒。 当王灵俯下身子倒酒的那一刻,一股醉人的体香沁入魏安的鼻端,魏安微微凑过去,在王灵的胸口轻轻嗅了嗅,顿时感到浑身一阵舒爽。 王导余光瞟见,嘴角淡然一笑,佯作不知。 酒足饭饱之后,魏安抱拳告辞,回到自己的家中,并将这一喜讯告知爹、娘,也许是因为满嘴酒气,居然没人相信。 其实,就连魏安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两日后,朝廷正式册封魏安为讨虏将军,暂领北伐军营主之职,同时,赏赐也一并发放。 有了如此丰富的赏赐,魏安除了分出一部分犒劳麾下的有功之士,剩下都存放在家中,准备大婚之用。 又过了两日,王导见朝政趋于稳定,魏安也正是受封将军,便将女儿出嫁的婚期定下了,并让魏安尽快准备。 同时为了让女儿出嫁体面一些,王导将乌衣巷闲置的一套宅子送给了魏安,这套宅子离司徒府不远,里面有四个院子,房间大大小小足有六十多间,里面的花园、假山、水池、凉亭,一样都不缺。 将宅子送给魏安之前,王导特意让下人前去打扫了一番,并将大门上的牌匾换成了‘魏府’二字。 至此,针娘和魏贵才真的相信魏安没有撒谎,并高兴的忙里忙外,为魏安的大婚准备。 大婚前的几日,魏安家中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受封将军,又做了当朝司徒的乘龙快婿,可谓双喜临门,逢迎巴结之士犹如过江之鲫,让魏安着实有些应接不暇。 大婚前一天,魏安策马赶往北伐军大营,进入大营之后,便直奔韩潜的中军大帐。 “师傅。”一进大帐,魏安抱拳便拜。 “魏安,你回来了。”韩潜见魏安奔进大帐,轻声应了一句。 此时,他正在认真的观看祖逖留下的兵书,因为,几个月前,他已经答应魏安,要送他两件礼物,这两件礼物便是祖逖留下的‘祖生兵法’和‘平胡十策’。 如今,这两件宝贝就要送给魏安,送出之前,韩潜心中多少有些留恋,所以不自觉的就多看了几遍。 见韩潜正在认真的看书,魏安上前一步,抱拳道:“师傅,魏安明日大婚,特来邀请师傅。”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哦。”韩潜应了一声,突然站起身来,大惊道:“大婚,你明日要大婚。” “正是。”魏安抱拳肯定道。 “谁家的姑娘。”韩潜问道。 魏安如实回道:“是司徒大人的千金,茅山剿灭山贼之时,师傅见过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 喜结连理 “是她。”韩潜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想到了王导在朝堂上的反常,嘴角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原来王司徒看中了你,难怪在朝堂上屡次为你美言,哈哈哈!大婚好,大婚好啊!”韩潜说着大笑了起来。 但他高兴的眼神中,似乎有些落寞,因为他在感慨时光的流逝,如今,自己的徒弟都要大婚了,而他自己至今孑然一身,不知不觉间,他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他永远也忘不掉的小渔村,渔家姑娘的身影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师傅,师傅。”见韩潜双眼发呆,魏安轻声换了几句。 “哦。”韩潜回过神来,顿了顿,拿起案子上的‘祖生兵法’和‘平胡十策’交到魏安的手中,正色道:“大军出征之前,师傅就曾答应你,等仗打完了,就送你两件礼物,如今,你恰好要大婚,师傅也没有什么大礼送你,这两件礼物当是贺礼了。” “多谢师傅。”魏安接过两本书,开口谢了一句,随即塞进了胸前。 “去见见你的部下!一千号人,正在校场操练呢?”韩潜开口说道。 “是,我这就去。”魏安说完,转身离开大帐,疾步赶向校场。 魏安刚赶到校场,就看见一千多士兵,正在训练,负责操练部队的正是自己的几位结拜兄弟。 “大哥,是大哥回来了。”王三首先发现了正在走来的魏安。 “大哥、大哥、大哥。”雷暴、赵武、铁牛转身一看,见走来的正是魏安,立刻向魏安奔了过来。 “大哥,怎么回家呆了这么久,想死弟兄们了。”铁牛抱怨了一句,随即扑上去,抱住了魏安。 “大哥,回来就好,恭喜大哥受封讨虏将军。”赵武抱拳恭喜道。 雷暴一听,立刻喜道:“大哥,我们几个也升官了,赵武、铁牛和我皆为旅帅,王三最牛,直接升任副营主,比我们三个都大半级,哈哈!” 王三被夸,挠了挠头,随即正色道:“大哥,讨虏营一千余将士都在这里了,请大哥检阅。” 魏安点了点头,从队伍的前方走了一遍,发现除了自己原先的二百部下,剩下的八百士兵也都是老兵,从他们站立的姿势就能看出来。 “一千士卒,皆是老兵,太好了,我讨虏营必是一支劲旅。”魏安检阅完队伍,看着雷暴等人,大声感慨道。 “大哥,这是主将特意照顾的,其它各营都编有新兵,只有我们讨虏营没有。”王三轻声说道。 魏安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嘴角淡然一笑,说道:“你们几个,明日告假去我家。” “为何。”四人异口同声。 魏安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本将军明日大婚,请你们几个喝喜酒,你们可否赏脸。” 四人一听,顿时大惊,一个个惊得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 “大哥,这么快,明日就要大婚了。”雷暴有些不适应。 “大哥,是哪家的姑娘,嫂子漂亮不。”铁牛笑得很猥琐。 “大哥看上的姑娘,一定很漂亮。”王三笑着说道。 魏安淡然一笑,轻声道:“你们去是不去,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去,大哥娶媳妇,我们一定去。”铁牛第一个表态。 “嗯。”其它三人,也是同意的点了点头。 见四人高兴的答应了,魏安笑着说道:“好了,你们继续训练,大哥回京城准备婚事了。”说完转身便走。 “大哥,慢走,我们明日一早便赶去。”铁牛大声招呼道。 魏安回头看了四人一眼,跨上战马向京城疾奔。 当天夜里,司徒府和魏府,都在进行最后的准备,各种喜庆的物品挂满了两座府邸。 “左边高了,右边低了,再往中间挪一点。”司徒府中,李尚正在指挥几名司徒府的下人挂彩球。 旁边的几名下人,则在将大红喜字贴在大门两旁的柱子上,几名丫鬟正在将装满糖果的盘子,放到正堂之中。 红色的蜡珠点满了整个司徒府,温馨的烛光中,充满了喜气,府上所有人都洋溢着笑脸,他们大都与魏安很熟,也很看好这段姻缘。 魏府中,各种准备都已做完,负责张罗的司徒府女管家李大娘,正和针娘唠着嗑。 “针大娘,你可真是好福气,生了个好儿子。”李大娘夸赞道。 针娘一听,连忙摆手,谦逊道:“这混小子,只是运气好,碰巧让小姐看上了。” “府上俊秀的家丁可不少,小姐咋没看上别人,还是魏安有本事,能得到小姐的芳心,呵呵!”李大娘笑着开起了玩笑。 “那混小子,就是长了一张会哄人的嘴,也没啥大本事。”针娘仍是谦逊。 李大娘一听,撇嘴道:“都被皇上册封为将军了,还说没本事,我大晋的天下,这么小的年纪能做到将军的,能有几个。” “呵呵呵!”针娘见自己的儿子频频被夸,笑得合不拢嘴了。 “以后小姐嫁过来了,我会经常过来走动的,时间不早了,我先回了。”李大娘说完,转身向司徒府走去。 “李大姐,慢走。”针娘送出了几步。 第二日一早,整个乌衣巷都被喜庆的气氛笼罩了,前来道喜的亲朋好友排满了整个街道,看热闹的人就更多了。 在前来道喜的一群人中,有真心祝福的,有溜须拍马的,有例行公事的,甚至有看笑话的,每个人都怀着不同的心思。 对于这一张张笑脸背后隐藏的心思,魏安无从知晓,也不想知晓,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他只想高高兴兴的把婚礼办完。 魏安身穿红袍,胸前戴着大红花,在宾客之间来回敬酒,很快双颊就被酒劲蒸出了一抹红晕。 “来来来,大家尽情的喝。”魏安说着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大哥,大哥,我们来了。”雷暴等人,穿着便服走了进来。 魏安见了大喜,连忙上前招呼道:“你们来了,太好了,大哥很高兴,快坐下。”说完将四人安排到一张桌子上。 “来,先和弟兄们喝一杯,干了。”魏安说着又是一饮而尽。 “大哥,好酒量。”四人见此,连忙端起酒杯,跟着一饮而尽。 “大哥,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可听说了,新娘子是司徒大人的千金,那不就是我们在茅山救下的那位姑娘么。”铁牛大声说道。 魏安闻言,点了点头。 “哈哈!大哥真是好福气,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铁牛恭喜道。 “恭喜大哥,恭喜大哥。”其它三人也抱拳恭喜道。 魏安抱拳回道:“哈哈!同喜,同喜。” 与众宾客寒暄了一阵,魏安按照程序骑着高头大马,前去司徒府接新娘子。 司徒府后院,王灵的闺房内,两个贴身的丫鬟,小翠和小竹,正在细心的给新娘子梳妆。 一身盛装的王灵显得极为高贵和大气,她静静的端坐在梳妆台旁,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嘴角始终挂着朦胧的笑意。 “小姐,你今天真的好漂亮,比任何时候都要漂亮。”小翠一边给王灵梳头,一边大声夸赞。 “这还用说,小姐今天要嫁给自己一直喜欢的心上人,心情好,自然就漂亮了。”小竹补充道。 王灵闻言,抿嘴一笑,并不回应,但心里却甜的像蜜一般。 小翠见王灵笑得甜甜的,开口羡慕道:“小姐,真是想不到,魏安才离开司徒府不到一年,就从一个砍柴的下人,一下子变成了将军,他怎么这么厉害,不过,也是咱们小姐有福气,能慧眼识英雄。” 小翠说完趴在王灵的身上,嘟着嘴,摆出一副极为羡慕的表情。 王灵见了,心中顿时更加的甜蜜。 “小姐,魏安做了将军,很威猛的。”小竹蹲在王灵面前小声说道。 “什么啊!”王灵瞪着眼睛,蹙眉问道。 小竹轻咬朱唇,随即转身跑开了。 王灵顿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双颊刷的一下红了起来,随即笑骂道:“好啊!你个死丫头,胡说什么呢?羞羞羞。” 小竹说完自己也臊红了脸,正捂着脸偷笑呢?一旁的小翠早已笑弯了腰。 不过,经小竹这么一提醒,王灵也突然有了些许紧张,毕竟,初经人事,也不知道会不会很痛。 不过,她是真心喜欢魏安,与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就算痛点也值得,这么一想,王灵的心里便坦然了。 司徒府外迎亲的队伍,敲锣打鼓的已经进入了乌衣巷,最前面骑马戴大红花的新郎便是魏安。 看到新郎官的人,都竖起了大拇指,众人都知道魏安是朝廷新封的讨虏将军,但没想到居然如此年轻,如此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认识魏安的路人,都急切的向旁边的人介绍魏安的过去,由砍柴下人到领兵将军,如此励志的典范,自然让路人钦佩不已。 魏安下马,大步迈进司徒府,司徒府中正在吃喝的宾客,见新郎如此英俊神武,都频频点头,阿谀奉承之辈,岂能错过这个拍马的机会,纷纷恭喜王导觅得佳婿。 第二百六十章 将军出使 新婚的日子,无疑是极为甜蜜的,整整一个月,魏安每日与王灵亲昵、聊天、打情骂俏,偶尔让王灵穿上男装,陪着自己去街市游玩,或去蒋山中打猎。 二人在游玩中,尽情的回味多年前的快乐,童年经历的一幕幕场景,让二人颇为感慨,经历了无数的曲折,终于能够在一起,无论魏安,还是王灵都感到很满足。 在蒋山打猎,每次猎到美味的山珍,魏安都会就地生火烧烤,并将最好吃的部分让给王灵享用,而自己只吃剩下的,遇到收获比较多的时候,则是烤上两只,魏安和王灵,一人一只。 一边吃着烧烤的野味,一边欣赏美丽的景色,是一件极为惬意的事情,魏安时不时的会诗性大发,盗用后世的唐诗宋词,在王灵面前显摆一番,直惊得王灵瞠目结舌,大夸魏安有才。 在这种风景优美,但却人迹罕至的蒋山中,每次吃饱喝足,魏安总会极不老实的与王灵亲昵一番,令人好生羡慕。 ··········· 一个月后,大晋的皇宫之中,满朝文武齐聚一堂,皇帝司马衍端坐在龙椅之上,殿下的大臣,按照爵位的高低分列两旁。 王导、庾亮、郗鉴,这些三朝重臣自然是不能少,韩潜、王允之、毛宝等统兵大将,也站满了大殿。 对于像魏安这样的低爵位军官,没有皇帝的亲自邀请,自然是没有资格参与朝政的,不过,魏安此时正沉浸在新婚的蜜月中,也没有心思考虑朝政的事。 “诸位爱卿,有本就奏,无本退朝。”皇帝司马衍,无精打采的正色说道,对于日复一日,频繁重复的早朝,他早就厌烦了。 “皇上,老臣有本要奏。”国舅庾亮踏出队列,抱拳说道。 司马衍见自己的舅舅有话要说,连忙说道:“国舅有何事启奏。” 庾亮抱拳恭敬奏道:“皇上,据邺城探子回报,赵国天王石虎,正在邺城集结大军,水陆共计二十余万,沿途征发百姓不下五十万,意欲……” “什么,石虎征兵二十余万,仗不是刚打完一个多月吗?”不等庾亮说完,司马衍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躁的从龙椅上弹了起来。 见司马衍急躁,庾亮微微摇了摇头,接着道:“石虎意欲与辽东慕容部合击段辽。” 见石虎征兵并非南下,而是与慕容部合击段辽,司马衍大大松了口气,连声叫好道:“好啊!太好了,就让这些可恶的胡人自己打自己,哼。” “皇上,此事多有蹊跷,段辽兵力匮乏,石虎与慕容部共同攻打段辽,何须动兵二十万,十万足以。”庾亮蹙眉说道。 “兵力越多,自然胜算越大,国舅何须为这些胡人操心,让他们慢慢打好了。”司马衍不以为然。 庾亮抱拳,接着说道:“皇上,以老臣之见,石虎攻下段辽,只怕会撕破脸皮,顺势进攻盟友慕容部啊!” 司马衍闻言,思索片刻,不满的说道:“辽东慕容部,一直是我大晋的藩属,其首领慕容皝,更是我大晋的辽东刺史,不料,此人居然擅自称王,根本不将朕放在眼里,他的部下就算被石虎灭了,也不管朕的事。” 司马衍说的都是实话,慕容皝本就不是真心归附,所谓的接受封号,只不过是一种形式而已,听调不听宣的刺史,本就处于半独立状态,而且还擅自称王,这就更让司马衍愤怒了。 司徒王导见状,出列奏道:“皇上息怒,此次,若石虎与慕容皝闹翻,对我大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哦,司徒此话怎讲。”司马衍好奇的问道。 王导轻轻一笑,抱拳道:“皇上,如今天下以赵国最为强悍,对我大晋的威胁也最大,若石虎与慕容皝闹翻,两国频繁交战,则可以大大减轻我大晋面临的压力。” “若慕容部直接被石虎灭了呢?”司马衍接着问道。 王导摇了摇头,正色道:“辽东山脉纵横,慕容皝又是一代枭雄,石虎要灭慕容部,只怕并非易事。” 司马衍闻言,点了点头,轻声道:“若是石虎与慕容皝长期对抗,对我大晋的确是一件好事,我们不妨坐山观虎斗,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我大晋正好可趁机攻取中原。” “皇上圣明。”王导恭维了一句,随即淡淡说道:“赵国实力远胜慕容部,为了让双方能够长期对抗,我大晋理应帮助处于弱势的慕容部才是。” “皇上,司徒大人,所言极是,这正是所谓的‘远交近攻’之策,帮扶慕容部对我大晋极为有利。”国舅庾亮开口附和。 “皇上,老臣也觉得是该帮扶慕容部,以求共同抵御赵国。”司空郗鉴,也开口表了态。 见三位重臣都如此说,司马衍也觉得有些道理,但自从慕容皝擅自称王,双方已经一年多没有互派使者了,又如何帮扶慕容部。 “三位爱卿,慕容皝擅自称王,我大晋与辽东的联系便断了,两地相隔数千里,交往极为不便,况且,朕若是派使臣去辽东,该如何称呼慕容皝,是叫刺史大人,还是燕王。”司马衍说着,蹙起了眉头。 王导闻言,果断回道:“皇上,为了大晋的江山社稷,不妨正式册封慕容皝为燕王,承认燕国占据辽东的事实。” “没错,派一使臣前往辽东,正式册封慕容皝,以求牵制石虎。”郗鉴说道。 “皇上,慕容皝拥兵近十万,实力不容小觑,若能接受封号,对石虎必定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庾亮抱拳奏道。 司马衍挠了挠头,三位重臣都这么看好慕容皝,看来这个慕容皝是非封不可了,但有一句话叫‘贪得无厌’慕容皝既然敢擅自称王,保不定,日后心血来潮,直接称帝,若如此,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三位爱卿,慕容皝擅自称王,坏了我大晋的祖制,朕不加斥责,反而要曲意逢迎,这岂不大失颜面,慕容皝也一定会,认为我大晋朝中无人,若是日后称帝,更是狠狠的打了朕一个巴掌啊!”司马衍,蹙眉说出了心中的隐忧。 国舅庾亮,闻言叹了口气,抱拳道:“皇上所言极是,只是,我大晋弱于赵国,为了这拥有十万精兵的慕容部,委屈一点也是值得的。” “皇上,古有勾践‘卧薪尝胆’,终于一战灭吴,我大晋痛失中原,偏居江南一隅之地,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册封慕容皝为燕王,又算得了什么。”郗鉴蹙眉道。 王导闻言,抖擞精神,正色道:“皇上,我大晋册封慕容皝为燕王,皇上为君、慕容皝为臣,有何委屈,若皇上担心慕容皝藐视我大晋无人,可派一刚烈使者,并派一队精兵入辽东,以展现我大晋的威仪,让慕容皝不敢小觑我大晋君臣。” “司徒大人,所言极是。”听了王导的慷慨陈词,司马衍一下来了精神,他走到王导面前,大声问道:“王爱卿觉得,派那位大臣前去辽东比较稳妥。” 王导呵呵一笑,正色道:“皇上,老臣本愿亲自前往,奈何身体抱恙,辽东苦寒之地,当派一位德高望重的将军前往。” “哦。”司马衍应了一声,看向群臣,大声问道:“哪位将军愿意出使辽东。” 韩潜、毛宝、王允之等大将,立刻抱拳出列,愿意领命。 见殿中武将皆愿领命出使辽东,司马衍心中极为得意,点了点头,看向王导,问道:“司徒大人觉得,哪位将军出使辽东比较合适。” “卫将军褚裒,易容端庄、谈吐不俗,可为使者。”王导抱拳建议道。 司马衍抬头看向褚裒,暗叹王导精明,自己前几日刚下旨,要将褚裒的女儿许配给自己的弟弟琅琊王司马岳,很快,褚裒就会成为皇亲,王导在这个时候,推荐褚裒出使辽东,明显有抬举褚裒之意。 而自己也有意提拔褚裒,派遣其出使辽东,也算是给褚裒一个立功的机会,出使回来后,为其加官进爵,也就顺理成章了。 “褚爱卿,辽东之行,就拜托了。”司马衍看向褚裒,认真的说道。 褚裒闻言,抱拳回道:“皇上放心,褚裒身为晋使,一定不会丢了大晋的颜面。” “哈哈!褚爱卿出使辽东,朕放一百个心,慕容皝也休想小觑我大晋君臣。”司马衍拍了拍褚裒的肩膀,大声鼓励道。 “谢皇上,末将一定不辱使命。”褚裒颔首领命。 “好。”司马衍点了点头,侧身看向庾亮,轻声问道:“出使辽东,册封慕容皝,必要赏赐些礼物,舅舅觉得赏赐多少合适。” 庾亮抱拳道:“御酒千坛、黄金千两、生铁千锭、丝绸千匹、粳米千旦,如此足矣。” 司马衍一听,觉得这些物资并不算多,于是,点头道:“赏赐慕容皝的物品,就交由舅舅负责准备了。” “皇上放心,老臣一定办好。”庾亮抱拳领命。 “辽东距江南数千里,路途遥远,陆路交通已被赵国截断,我大晋使团只能走海路,扬州水师有多少船只可供调用。”司马衍说着,看向郗鉴。 郗鉴抱拳回道:“皇上放心,我扬州水师,大小战船足有数千艘,随时可供调用。” “太好了,郗爱卿,海上行船风浪大,将扬州水师,最大最好的战船都调来,以供使团使用。”司马衍大声要求道。 “皇上放心,老臣今晚便下令,调集三十艘大型战船,二十艘运输大船,另配十余条小船,负责侦查和联络。”郗鉴毫不迟疑的说道。 “好,太好了。”司马衍大声叫好了一句,随即命令道:“郗爱卿,将扬州水师最精锐的一支兵马,调入使团,一定要保障我大晋使团的安全。” 郗鉴颔首,正色道:“皇上放心,老臣调拨最精锐的‘麒麟营‘护送使团,只要有麒麟营的一千精锐在,在水面之上,敌军纵有十万大军,也奈何不了我大晋使团。” 第二百六十一章 金丝宝甲 “哦,麒麟营如此骁勇,我大晋使团可保无虞也,哈哈!”司马衍高兴的大笑了起来。 见司马衍如此青睐麒麟营,王导看向郗鉴,抱拳道:“郗大人,不知麒麟营陆战如何。” “这……”郗鉴闻言,呆了片刻,如实回道:“麒麟营,水战无敌,陆战确实不甚擅长。” 王导闻言,看向司马衍,正色道:“皇上,麒麟营不善陆战,我大晋使团总不能宣慕容皝入船,接受册封!若连辽东的陆地都不敢踏上,一定遭人笑话。” “这么说,我大晋还要派一支,擅长陆地作战的精兵,从而保障使团的安全。”司马衍沉吟片刻,凝视王导,轻声问道:“王爱卿,可有人选。” 王导淡然一笑,抱拳道:“此前与赵国一战,北伐军都尉魏安,骁勇善战,率部屡立战功,皇上亲封其为讨虏将军,若派魏安与讨虏营保护使团,一定稳妥。” “哈哈!王爱卿真是举贤不避亲啊!朕可听说了,魏安一个月前做了爱卿的乘龙快婿。”司马衍看着王导揶揄了一句,随即点头道:“魏安,的确是个人才,让他保护使团,朕很放心,不过,这新婚燕尔的,不知这个魏安是否乐意,朕可不愿意活拆鸳鸯。” 司马衍揶揄王导,大殿上的不少大臣都掩面偷笑,王导一时尴尬,愣在了原地。 韩潜见状,上前一步,抱拳道:“皇上,魏安身为大晋军人,理应为朝廷效力,岂能贪图儿女私情,末将代魏安接受皇命。” “哈哈!韩将军太认真了,朕只是和王爱卿开个玩笑罢了,不过,自从十年前,华林园一别,朕再也没有见过魏安,此次,朕想召他入宫,亲自授予皇命。”司马衍淡淡说道。 王导见司马衍要召见魏安,心中一喜,连忙奏道:“皇上,魏安现在就在京城,此时宣召,半个时辰之内,便可觐见。” 司马衍一听,连忙下令道:“传朕旨意,立即召讨虏将军魏安,入宫觐见,退朝。”说完手一挥,示意众臣离开大殿。 “微臣告退。”大殿上的群臣抱拳一揖,后退两步,转身离开大殿。 “王爱卿,你怎么还不走。”见王导独自留在大殿,司马衍好奇的问道。 王导蹙眉想了半天,正色问道:“皇上,使团出发的日期,似乎还没定下。” “哦,这个。”司马衍一愣,淡淡道:“使团出发需要准备一些日子,待准备完成,便可立即出发。” 王导点了点头,躬身建议道:“皇上,再过一个月就过年了,使团准备也需要一些时日,不如让将士们安安心心的过完年,待明年正月初六,天气稍暖,再出发不迟。” “哦。”司马衍猛的一惊,随即笑道:“王爱卿还是有些舍不得女婿啊!哈哈!正月初六,那就这么定了,王爱卿先回!” “谢皇上成全。”王导躬身行了一礼,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欲言又止的看向司马衍。 “王爱卿还有何事,但说无妨。”司马衍单刀直入的问道。 王导犹豫了一阵,开口道:“皇上,辽东苦寒之地,部落、山贼、土匪多如牛毛,魏安肩负保护使团的重任,随时身陷险境……” “怎么,王爱卿心疼女婿了。”司马衍顿时有些疑惑,王导既然知道深入辽东有一定的风险,但为何还要举荐魏安。 “老臣,请求皇上,赐魏安一套金丝甲。”王导接着说道。 司马衍闻言,恍然大悟,随即笑道:“朕刚才还在想,魏安来了,赏赐点什么,如今朕知道了,爱卿放心,一套金丝甲,朕舍得。” “多谢皇上,老臣告退。”王导这才高高兴兴的转身离开大殿。 看着王导走出大殿的背影,司马衍淡然一笑。 ··········· 魏府庭院的凉亭中,魏安正抱着王灵,王灵也如小鸟依人般贴在魏安身边,新婚燕尔、情思绵绵,二人在一起有说不尽的甜言蜜语,时不时的打闹一下,让彼此间更显甜蜜。 就在这时,朝廷使者前来传召,让魏安立刻入宫觐见皇帝。 魏安不敢怠慢,看着王灵,柔声道:“灵儿,在家等我,为夫很快就回来。”说完大步前去牵马。 “夫君,一路小心,灵儿在家等着你。”王灵柔声向魏安告别。 魏安心中一阵悸动,不自觉的回头看向王灵,恰好看到王灵那一抹带着浓浓爱意的飞眼。 “嗯。”魏安抿嘴一笑,转身跨上战马,急速向皇宫奔去,一路上,一想到王灵那翘首以盼的可爱模样,一颗心便有些躁动不安。 奔至皇宫大门,魏安下马收拾心神,大步向大殿走去。 “末将魏安,叩见皇上。”一进大殿,魏安便双膝跪地,向司马衍行礼。 司马衍见魏安果然高大威猛,浑身散发着迷人的英气,心中一喜,立即上前,亲自扶起魏安,大声道:“爱卿,快快请起。” “谢皇上。”魏安抱拳谢道。 “好好好,魏将军果然英武不凡,锐气逼人啊!哈哈哈!”司马衍大笑着夸赞魏安。 魏安抱拳谦逊道:“皇上过奖了,末将只是一莽撞武夫,得皇上青睐,是末将的荣幸,不知,皇上召末将前来,所谓何事。” 见魏安似乎有些紧张,说话总是中规中矩,司马衍拍了拍魏安的肩膀,轻声道:“朕与将军十多年没见,先不说正事,聊聊家常好了,将军一定不要拘谨。” “是,皇上。”魏安轻声应道。 司马衍仔细的打量魏安,轻声道:“十年前,叛将任让要对朕不利,将军当时只是一少年,却挺身而出,救了朕,这些往事,将军还记得吗?” “回皇上,这一切,末将历历在目,当时,皇上也是幼年,却有了一股帝王应该有的霸气,末将至今记忆犹新。”魏安抱拳回道。 “哈哈哈!”司马衍被魏安夸赞,仰头大笑了了起来,魏安自然也跟着赔笑。 “当年蒙将军相救,朕这心里,至今都心怀感激。”司马衍看向魏安,真诚的说道。 魏安闻言,连忙回道:“皇上为一国之君,魏安身为大晋的子民,理应舍命救君,此乃天地轮常,皇上不必介怀。” 司马衍淡然一笑,看向魏安问道:“听说将军上个月大婚,新娘子是王司徒的千金。” 见司马衍提到自己的大婚,魏安心中猛地一惊,随即回道:“正是,不想连皇上都知道了,呵呵!” “司徒千金大婚,朕岂能不知,只是身为天子,朕也有很多无奈,就连参加爱卿的大婚都不行。”司马衍说着,脸色稍微有些暗淡,似乎讨厌被关在皇宫这个牢笼里。 魏安自然看出了这一点,虽说皇宫华丽无比,人人向往,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待在宫中,任何人都会感动烦闷。 “皇上,以后若是有空,可以到末将的府上走走,末将可以赔皇上体验不一样的生活。”魏安说着嘴角淡然一笑。 “哈哈!爱卿相邀,朕有空一定去。”司马衍大笑着答应了。 君臣二人闲聊了半个时辰,司马衍才进入主题,将早朝时群臣商议的事情告诉魏安。 魏安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欣然表示要接受任务。 “魏爱卿,朕让你新婚数月便远赴辽东,你果真没有怨言。”司马衍再次确认道。 魏安心里自然是有些舍不得,毕竟,刚刚新婚一个月,正和王灵如胶似漆,缠满悱恻,享受着甜美的男欢女爱,远赴辽东苦寒之地,也就意味着不能陪伴自己心爱的灵儿了。 但护送使者,意义重大,是一个立功的机会,同时,自己的岳父王导亲自举荐,自己怎么能让岳父失望呢? “能为皇上效力,是末将的荣幸,末将心甘情愿远赴辽东。”魏安有些违心的大声表态。 “好,魏爱卿,朕答应你,只要你顺利返回,朕一定不会亏待你。”司马衍大声鼓励道。 “谢皇上,末将一定幸不辱命。”魏安抱拳保证。 司马衍点了点头,大声道:“来人,赐金甲。” 顿时,一名小太监端着一件金闪闪的金丝甲走了过来。 “皇上,这是什么。”魏安蹙眉问道。 司马衍指着眼前的金丝甲,笑着说道:“这是金丝甲,再锋利的弓箭也不能穿透,刀剑更不能伤其分毫,朕已经答应王司徒,一定赐你一件。” “弓箭穿不够,刀剑不能伤其分毫。”魏安蹙眉凝视眼前的金丝甲,片刻之后,才单膝拜谢道:“末将多谢皇上隆恩。” “爱卿请起,快穿上试试。”司马衍催促道。 “是,皇上。”魏安应了一声,双手接过金丝甲,感觉并不是很重,比一般的铠甲轻了许多。 在小太监的帮助下,魏安将金丝甲穿到了身上。 “哈哈!爱卿穿上这件金丝甲,更显威灵英挺,好。”司马衍笑着夸赞了一句。 “皇上谬赞了,魏安惶恐。”魏安谦逊了一句。 君臣二人,寒暄一阵,司马衍有些乏了,便让魏安回府准备,正月初六正式出发,随使团前往辽东。 第二百六十二章 新婚之别 魏安离开皇宫,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自己的府邸,将正月初六随使团远赴辽东的消息告诉王灵,并且表示要立刻返回北伐军驻地,训练讨虏营将士。 王灵闻之,内心自然是一万个不乐意,从那揪着的小嘴和留恋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但夫君已经接受皇命,自己内心再怎么舍不得,也不能明着反对。 “夫君,天色有些晚了,明日再走!”王灵揪着小嘴,满怀深情的看向魏安。 见王灵一副惹人怜爱的表情,魏安内心一阵悸动,一颗原本打算立即返回北伐军大营的心,顿时悄悄的发生了变化。 “夫君,干嘛傻看着灵儿。”见魏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王灵嘴角露出了一抹甜笑。 “灵儿,你现在真美。”魏安上前一步,抱着王灵,盯着王灵那一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柔柔的说道。 王灵被魏安猛的抱住,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脸颊微红,抬头抛了个媚眼,低头趴在魏安怀中,柔声道:“夫君,今晚别走了,好不好嘛!”说完,螓首在魏安的怀中轻轻的挠了挠。 听着娓娓动听的声音,闻着沁人心脾的体香,感受着胸口酥酥麻麻的快感,魏安一颗原本平静的心,瞬间躁动起来。 什么训练士卒、什么远赴辽东、什么天下社稷,统统抛到了脑后,此时,在魏安的眼中,只有自己的灵儿才是最重要的。 魏安微微喘着粗气,低头咬着王灵的粉嫩耳朵,柔声道:“不走了,不走了,为夫今晚要留下来,陪着我的灵儿。” 说道动情处,魏安忍不住闭着眼睛,双手轻轻扶着王灵的双颊,在王灵的额头上亲吻了起来。 王灵嘴角幸福一笑,伸开粉臂紧紧的拥抱魏安,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夫君,以后记得常回来,灵儿在家等你。” 魏安闻言,心中一阵舒爽,亲吻着王灵的眼睛,违心的保证道:“一定常回来,为夫以后每天都回来。” “嗯,我等你。”王灵笑得极为甜蜜,她像个三岁的娃娃一样,完全相信了魏安所说的话,却没想过,京城距北伐军大营足有几十里,来回一趟要好几个时辰,魏安自然不能每日都回来。 “灵儿,为夫今晚特意为你留下,你该怎么答谢为夫啊!”魏安狡黠一笑,盯着王灵的大眼睛,轻声问道。 “讨厌。”王灵微斥了一句,随即将整个脑袋都贴在了魏安的怀里。 魏安见状,轻轻抚着王灵的头发,故作威胁道:“灵儿,你若不说如何答谢,为夫今晚就离开,以后的几日也不回来了。” 王灵闻言,先是一惊,猛的抬头看向魏安,当看到魏安嘴角那狡黠的笑意时,她顿时明白了,魏安是在故意逗她。 “夫君,你总是欺负人家,呜呜……”王灵嘟着小嘴,撒娇了起来,同时伸出粉嫩的小拳头,轻轻的砸向魏安的虎背。 亲密一阵之后,二人一起到前院用餐,饭后在院子中悠闲的散步,直到天边擦黑,二人才回到房中。 过完这一夜,魏安便要离开府邸,前往北伐军驻地,在这分别的最后一夜,二人有说不完的甜言蜜语,更有舍不得分开的浓浓爱意。 ········· 第二日一早,天色刚亮,魏安便早早的醒来,揉了揉眼睛之后,魏安侧目一看,王灵还沉浸的美梦中,那嘴角的一抹淡淡的笑意便是最好的证据。 “灵儿,我走了。”魏安柔声向正在熟睡的王灵做了告别,随后,转身大步离开。 魏安刚转身离开,王灵便睁开双眼。 看着魏安离开的背影,王灵嘟着小嘴,拽起身前的被子,紧紧的贴在胸前。 策马回到北伐军驻地的魏安,由于是新婚不久,自然少不了将士们的一番恭喜,雷暴、铁牛等兄弟更是问东问西,似乎不将魏安夫妻间的那点事儿问个清楚,就不罢休似的。 对于兄弟们的热情问候,魏安大多淡然一笑,毕竟,两口子之间的事,属于私事,岂能外传。 第二百六十三章 再遇爱妻 讨虏营的一千余将士,都是韩潜从整个北伐军之中,精挑细选的精兵,因此,训练起来并不费劲,雷暴、铁牛几人稍加指导,士兵们训练的便井井有条,魏安身为营主,只是在一旁监督,见士兵做的不到位,便上前纠正一下。 短短两三天的时间,魏安就明显感觉到将士们的进步,可见,长此训练下去,讨虏营必能成为一支劲旅。 看着将士们每天都有收获,魏安的心里自然十分高兴,但每当夜深人静、一个人独处的时候,魏安都会不自觉的想起,在家中翘首以盼的灵儿,内心又会有一种莫名的失落与期盼。 他恨不得能立刻飞回家中,与新婚的妻子一诉离愁,顺便软玉温香一番。 “大哥,一个人看月亮有什么意思,来,喝口酒。”王三走过来,将手中的一壶酒递给魏安。 魏安瞥了王三一眼,淡然一笑,接过酒壶,仰头大喝了起来,一口气喝了半壶才大呼过瘾。 “大哥,是不是有些想嫂子了。”王三小声问道。 魏安点了点头,摸着胸口,感慨道:“怎能不想,现在大哥只要一闭眼,就能看到灵儿的身影。”说完紧紧的闭上双眼。 王三见状,微微一笑,拍着胸脯,正色道:“大哥,既然想嫂子了,就回去看看!训练将士们的任务,就交给我们几个好了。” 经王三这么一说,魏安觉得也未尝不可,毕竟,自己在训练将士们的过程中,主要就是偶尔纠下错,并不是不可或缺的角色,况且,自己新婚不久,作为师父的韩潜,也一定不会过于阻拦。 “王三,那就要辛苦你了。”魏安拍着王三的肩膀,感激的说道。 王三淡然一笑,大声道:“大哥,咱俩从小就在一个水坑里洗澡,谁跟谁啊!哈哈!” “哈哈哈!”二人对视一眼,顿时都大笑了起来。 第二日一早,也就是回到北伐军驻地的第四日早上,魏安向韩潜告假,要求返回家中探亲两日,韩潜只是轻轻一笑,并无任何阻拦。 得到韩潜的首肯,魏安立刻策马急速向京城奔去,一路上不曾有一刻停留,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奔回了乌衣巷的府邸。 进入府邸之后,魏安将战马拴在一旁,简单的问候爹、娘几句,便急不可耐的向后院走去。 刚拐进后院的大门,便看到在凉亭之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向这大门的方向张望,见魏安走了进来,身子顿时一阵,随即笑着向魏安奔了过来。 “灵儿,是灵儿,她这几日一直在凉亭下等我。”魏安心中一阵悸动,愣了片刻,大步向王灵奔了过去。 “夫君。”王灵带着哭腔,直接扑进魏安的怀中。 “灵儿,灵儿。”魏安紧紧的搂着王灵,伸出双手温柔的抚摸着王灵的玉背,下巴在王灵的发丝上婆娑着。 王灵在魏安怀中呜咽了一阵,突然略带嗔怒的瞪着魏安,一副要找魏安算账的姿态。 魏安一惊,蹙眉问道:“灵儿,你怎么了。” “大骗子、大骗子、你是个大骗子,不是说好了每天都回来的吗?为何让人家白白等了四天,呜呜……”王灵伸出粉嫩的小手,在魏安的虎背上足足打了几十下,然后,又趴在魏安的怀中呜咽了起来。 魏安闻言,心中一阵心疼、一阵自责,愣了片刻,抚摸着王灵的双颊,柔声道:“对不起,灵儿,都是为夫的错,让灵儿白等了这么多天。” 见魏安诚心道歉,王灵嘟着嘴,微微白了魏安一眼,随即勉强一笑,算是原谅魏安的不守诺言了。 魏安淡然一笑,盯着王灵,打趣道:“这就对了,灵儿,你笑起来的样子特别美。” 被魏安夸赞,王灵忍不住抿嘴一笑,但刚笑了几声,便咳嗽了起来。 魏安顿时大惊,连忙问道:“灵儿,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只是着凉了,没事的,咳咳。”王灵说着又咳嗽了起来。 魏安仔细的看了看周围,发现院子里的凉风很大,这也难怪,快过年了,此时正是隆冬季节,气温在零下好几度,若是一直静静的站在凉亭,被寒邪侵体也就好解释了。 “灵儿,天这么冷,你怎么这么傻,非要一直站在凉亭上。”魏安指着灵儿的鼻子,蹙眉说道。 王灵嘟着小嘴,委屈的说道:“你说好的,每天都回家,人家等不到你,心里着急,站在凉亭里,还不是为了能早一点看到你,你还说人家傻。” “小笨蛋,这还不傻,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若是为夫一直不回来,你就这么天天在凉亭里等下去。”魏安开口斥道。 “你不回来,我就一直等下去,直到你回来为止。”王灵揪着小嘴,倔犟的说道。 见王灵一副认真的劲儿,魏安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气恼,感动的是王灵对自己一片真心,气恼的是太不注重自己的身体,要知道王灵身体抱恙,魏安是很心疼的。 “小样,还挺犟,看为夫待会怎么收拾你。”魏安故作严肃的瞪了王灵一眼。 王灵自然看得出魏安是在开玩笑,嘴角一抹淡淡的微笑,一头扎进了魏安的怀中,螓首不停的在魏安的怀中乱拱,直痒的魏安,忍不住大笑。 “灵儿,外面太冷,先回屋!”魏安轻声说道。 “嗯。”王灵应了一声,但身体却一动不动,嘴角微微上扬,充满灵气的大眼睛带着些许撒娇和期待,调皮的看向魏安。 “灵儿,几日不见,想不想为夫。”魏安笑道。 “嗯。”王灵鼻子呼出粗气,算是对魏安的回答了。 “灵儿,你知道吗?为夫这几日在军营,那是吃不好睡不香,整日就想着我的乖灵儿。”魏安说完,便和灵儿一起歇息了。 第二日,魏安没有返回北伐军驻地,而是留下了多赔王灵一天,毕竟,路途遥远,回来一趟不容易,师傅韩潜知道自己新婚,也不会和自己计较。 直到第三日早上,魏安才恋恋不舍的离开自己的府邸,前往北伐军驻地,面对新婚妻子的挽留,魏安保证,三日后,一定还会回来的。 就这样,魏安在年前的一个月里,每在北伐军大营训练士卒三日,便回京城探亲两日,如此持续了六轮,便到了大年三十。 第二百六十四章 皑皑白雪 大年三十早上,韩潜给讨虏营的所有将士都放了长假,让他们回家好好过个年,正月初五准时回营。 得到放假的消息,讨虏营将士都极为高兴,大部分士兵都在收拾物品,准备赶回家过年,雷暴、赵武与几十名从雷云堡过来的士兵,则打算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的到京城周围逛逛,更多的了解江南的风土人情。 其中,新婚不久的魏安,心情最为急迫,一接到放假的消息,未做任何准备,立刻翻身上马,向京城奔去。 回到家中,魏安与家人在一起聊天,吃年夜饭,时不时的与王灵打闹一番,心中倍感温馨。 第二日一早,也就是大年初一的早上,魏安一觉醒来,发现房间里特别亮,这种亮度与以前相比大了许多,即使是正午,也没有这么亮过。 侧目一看,王灵已经起床离开。 “灵儿,灵儿。”魏安一边呼唤,一边穿上衣服下床。 “呼呼呼……夫君,你醒啦!”王灵双手捧了个白球,走进房内笑眯眯的看向魏安。 魏安定睛一看,王灵手中捧着的是一枚雪球,顿时明白屋内为何这么亮了,原来居然是下雪了,再一看王灵的粉嫩小手被冻得红扑扑的,很是惹人心疼。 “灵儿,雪球这么冷,你拿在手里干嘛!”魏安关心的问道。 王灵狡黠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调皮的光芒,轻声道:“你猜。”说完向魏安靠了过来。 魏安自然瞬间就猜到了,灵儿这是要送自己一份‘大礼’但表面却装作不知,茫然的看着王灵。 “夫君,送给你,嘿嘿。”王灵笑着将手中的雪球,塞到了魏安的脖子里。 一股寒流顺着魏安的脖子,一直滚到了魏安的小腹,由于还没有束腰带,光滑的雪球在小腹停顿了片刻,便滑进了魏安的胯下。 “呼呼……好凉!”魏安惊呼着,立刻将裤子褪了下来。 王灵盯着魏安的胯下看了片刻,‘嗯’的惊呼了一声,随即捂着双眼转了过去。 魏安取出胯下的雪球,提上裤子,上前抱着王灵,柔声道:“灵儿,都成亲两个月了,还害羞呢?” “夫君,夫君。”王灵心下窘迫,撒娇了起来。 看着王灵娇羞的小模样,魏安心中一阵乐呵,随即明知故问道:“灵儿,外面下雪了。” “嗯,下雪了,下了好大的雪。”王灵兴奋的说道。 “走,出去看看。”魏安说着拉起王灵,向屋外走去。 轻轻打开房门,魏安抬眼望去,眼前的整个院子都被白茫茫的大雪笼罩了,看上去足有半尺深,而且,天空的鹅毛大雪,还在不停的向地面飘落。 “哇,好美啊!”魏安仰头看天,情不自禁的感慨了起来。 “嗯。”王灵应了一声,螓首轻轻贴在魏安的胸前,与魏安一同欣赏美妙的雪景。 魏安顺手搂着王灵,一边欣赏美妙的雪景,一边与王灵调笑打闹,二人站在门口欣赏了好一段时间,而后冒着大雪前往前院吃早饭。 偌大的魏府,四个院子,六十个房间,但人口却只有九人,除了魏安的爹、娘,韩雪雨,魏安、王灵这五人,还有四人是王灵出嫁时,跟随过来的,小翠、小竹,还有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厮,大约十四五岁,干活很是勤快。 由于魏安是后世人,对主仆之间的尊卑毫不在意,因此,府上的九口人都是在一起吃饭,并无先后之分,这样一家人更显得亲密。 酒足饭饱之后,魏安与王灵冒着大雪在庭院里散步,一是为了消食,二是为了欣赏庭院的雪景。 “夫君,院子里的雪景都这么美,不知道山上的雪景如何。”王灵趴在魏安的怀中,随口说道。 魏安闻言,心中一动,此时小小的庭院之中,雪景都如此美丽,那么外面的蒋山之中,雪景一定更加炫灿和壮观。 “灵儿,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魏安说着,嘴角微微一笑。 “真的啊!”王灵显得极为兴奋。 “当然是真的,灵儿,你想不想去。” “嗯,人家想去。” 见王灵真心想去蒋山之中赏雪,魏安大声道:“灵儿,为夫这就带你去。”说完拉着王灵向前院的马棚走去。 走到马棚,魏安看着地上的脚印,突然灵光一闪,雪下得如此之大,山里的动物一定觅食困难,捕捉起来也一定相对容易的多, 自己好不容易跑去一趟,何不趁着赏雪的功夫,猎一些野味回来享用。 “灵儿,在这里等着我,为夫去去就来。”魏安说着走向旁边的一间杂房,一阵寻找之后,魏安走了出来,身上背了一张大弓和满满的一壶箭支,手中还提着两袋酒。 魏安将两袋酒塞入马腹下,解开马缰,轻声道:“灵儿,上马。”说完扶着王灵跨上马背,而后牵着马向外走去。 “魏安哥哥,你们去哪里。”就在魏安牵马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韩雪雨冒雪凑了过来。 “雪儿,外面雪大,快回屋去,哥哥去山上打猎,回来给你带好吃的。”魏安随口敷衍道。 “魏安哥哥,我也想去。”韩雪雨嘟着小嘴,怔怔的看向魏安。 魏安闻言,心中一阵郁闷,自己两口子结伴出去赏雪,这个小电灯泡跑来干嘛! 于是指着战马,轻声道:“雪儿,你看,这匹马这能坐两人,你上来就坐不下了,回去!” “魏安哥哥,雪儿可以坐在马脖子上。”韩雪雨不以为然。 魏安与王灵对视一眼,二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魏安扮了个鬼脸,粗声吓唬道:“山里有大妖怪,专吃小孩,哇哇哇!” 韩雪雨见状,哆嗦了一下,立马转身跑了回去。 “灵儿,我们快走。”魏安淡然一笑,牵着马向门外走去。 因为积雪比较厚,魏安与王灵又是同乘一匹马,跑太快对战马的体力消耗太大,因此,只能徐徐而行。 魏安策马奔出城门,缓缓向蒋山进发,王灵就坐在魏安的前方,身体微微后仰躺在魏安的怀里。 第二百六十五章 雪中狩猎 魏安单手持缰,另一只手搂着王灵的细腰,一是为了防止其摔下马来,二是可以时不时的向上抚摸一番。 二人刚刚奔出城外不久,就看到远处雄伟的蒋山,被厚厚的白雪包裹着,那白茫茫的一片雪景,炫灿而耀眼,直刺得魏安与王灵挣不开眼睛。 “夫君,你看,好美啊!”王灵指着远处的山峦,激动的说道。 “嗯,和我的灵儿一样美丽动人。”魏安眯着眼,看了一眼雪景,又看了怀中的王灵一眼。 “夫君。”王灵揪嘴斥了一句,随即兴奋道:“你看,这里的雪好白啊!” “嗯,真白。”魏安笑着看向王灵的脖颈,并眯着眼向脖颈的下方的领口瞄去。 王灵高兴的看向远处的雪景,回头见魏安盯着自己的脖颈看,向魏安翻了个白眼,娇斥道:“讨厌,看了这么多天,还没看够。” “一辈子都看不够。”魏安低头伏在王灵的耳边,柔声说道:“灵儿,这儿没人,让为夫再过过眼瘾。” 魏安单手持缰,一只手解扣子本就不方便,王灵再这么拼命的护着,魏安一时无计可施,只得作罢。 “夫君,你看地上是什么。”王灵俯身之际,看到了什么。 魏安以为王灵在耍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并不理会,而是继续挠王灵的痒痒。 王灵急了,大声道:“夫君,快看,地上有脚印。” 魏安有多年雪中狩猎的经验,一听到脚印二字,立马想到附近有动物经过,于是,低头向脚下看去,果然在马匹两侧的雪地上,各有一排向远处延伸的脚印,而且脚印被覆盖的并不多,这足以说明,这个动物刚从这里经过不久。 从脚印的形状判断,是一只成年的野兔,从脚印的方向判断,这只兔子向左边跑了。 “灵儿,这是个野兔的脚印,我们追过去看看。”魏安轻声说道。 王灵点了点头,兴奋道:“好啊!小兔子都很可爱的。” “驾驾驾……” 魏安策马稍微加快了速度,随着距离的拉近,地面上的脚印越来越清晰了,显然这只野兔不远了。 又追了一阵,魏安已经可以看到,在前方远处的雪地上,隐隐约约的有一个白雪球模样的东西在向前滚动。 魏安明白,那便是自己要追的野兔,而且是一只白色的野兔,由于白野兔肤色与白雪融为一体,在雪地上很难被发现,因此,才敢这么大胆的出窝活动。 “灵儿,一只白色的野兔,就在前面,看到了吗?”魏安一边追赶,一边指着前方的白雪球。 王灵瞪大了眼睛,嘟嘴道:“看不清楚,夫君怎么肯定是一只野兔。” “哈哈!等追近一些,你就可以看清了,驾……”魏安策马更加快速的追了上去。 距离又近了一些,野兔也许发现了有人在后面追赶,脚步顿时也加快了,但是,此时大雪足有半尺厚,而且还是新下的雪,质地比较软,野兔身形很小,无论它如何发力狂奔,速度都显得极为缓慢,每跑一步,四肢都深深的陷在雪地里。 “小兔子,小兔子,夫君,还真的是一只可爱的小兔子。”王灵兴奋的合不拢嘴了。 魏安淡然一笑,抽出后背上的长弓和利箭,轻轻瞄准了白野兔。 “夫君,不要,不要杀死它。”王灵伸手挡住了魏安的利箭。 魏安一怔,蹙眉道:“灵儿,这是为什么,以前为夫猎杀野兔,你从没有阻止过。” “这只白色的兔子可爱嘛!”王灵嘟着嘴说道。 “好,既然灵儿喜欢,为夫就活捉它,送给我的灵儿,好不好。”魏安大声说道。 “嗯,夫君真好。”王灵大声夸了魏安一句。 魏安闻言,心中一乐,猛一拉弓,‘嗖’的一声向前方射出一箭。 “夫君,你……”王灵顿时大惊。 “蹬……”只听一声闷响,野兔一头撞在了箭杆上,原来魏安射出的一箭,紧紧的贴着野兔的脑袋射在了野兔的前方。 但从后面看,利箭却好似射在了野兔的脑袋上。 “小野兔死了,你陪我,你陪我一个。”王灵蹙眉,怒视魏安。 “小笨蛋,谁说小野兔死了,不是活得好好的吗?”魏安柔声斥了一句。 王灵定睛向前一看,白野兔又活蹦乱跳的向侧面跑开了,这才明白,魏安刚才射出的一箭并没有瞄准野兔,而是挡在了野兔的正前方。 “嗖……” 魏安又射出一箭,又是贴着白野兔的脑袋,将利箭射在了前方,白野兔撞到箭支,只得再次改变方向。 而白野兔一改变方向,魏安就射出一箭,待魏安射出三十支箭时,白野兔已经累的筋疲力尽了,四周全被魏安的箭支挡住了去路,可谓无路可逃。 “灵儿,来,下马。”魏安下马,伸出双手,让王灵扑向自己。 王灵抬腿绕过马脖子,将两只腿放到一起,而后微笑着向魏安扑来。 魏安抱了个满怀,将王灵抱着自己的怀里,绕着原地来回的转了几十圈,待王灵惊叫不已,才轻轻的将王灵放下。 “小兔子,我的小兔子呢?”王灵落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奔向白野兔的位置。 她俯身轻轻的,将被魏安困住的白野兔抱了起来,看着白野兔瑟瑟发抖的模样,王灵居然蹙起了眉头,心疼的抚摸着白野兔的身子。 说也奇怪,这只白野兔在王灵的手里,居然丝毫没有挣扎逃跑的迹象,按道理,野生的动物都是有野性的,是不会这么顺从人类的。 难道这只野兔与灵儿有缘,魏安蹙眉想了半天,仔细一看,这只白野兔,毛色光亮,体型硕大,与其它的野兔很不一样,似乎更像一只家养的大白兔。 可这大山之中,怎么会有家养的野兔呢?魏安感到很是奇怪。 “驾驾驾……”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声音判断大概三、四骑人马。 魏安握紧长弓,转身向后看去,只见狂奔而来的是四骑人马,前面的两人,一个是中年男性,另一个似乎是一个小姑娘,后面的两人一看就是随从。 只看这一眼,魏安就可以判断,他们不是山贼、土匪,而是权贵,对自己应该没有敌意。 “夫君,来的都是些什么人。”王灵贴在魏安的身旁,紧张的看着策马奔来的四人。 “灵儿,没事的,应该是打猎的,恰好经过这里。”魏安抚着王灵的额头安慰道。 “哦。”王灵点头应了一声。 “嘶嘶嘶……” 策马奔来的四骑人马,在魏安面前十步外停了下来。 “爹,是小白,真的是小白。”少女看向王灵手中的白兔,神情显得有些兴奋。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见魏安手握长弓,抱拳道:“在下打猎路过,二位也是来山中打猎的!” “哈哈!正是。”魏安抱拳回礼,轻声道:“顺便欣赏蒋山的美景,感受一下我大晋的秀美河山。” “哦,公子出口不凡,想必不是一般人,在下眼拙,竟不能看出公子是何人,哈哈!”中年男子极为真诚的夸了魏安一句。 魏安闻言,心中自然十分高兴,同时感觉对面之人,也不是一般人,甚至有一丝熟悉的感觉,好似很多年前见过似的。 “在下魏安,贱名不值一提,敢问您是?”魏安自报家门,丝毫不做任何隐瞒。 “哦,原来你就是魏安,果然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啊!哈哈!”中年男子向魏安竖起了大拇指。 那名十三、四岁的少女,更是一脸惊讶的看向魏安,脱口而出道:“魏安哥哥,你是魏安哥哥。” 魏安和王灵对视一眼,顿时均是一愣,十年过去了,他们自然都认不出,当年只有三岁的褚蒜子。 而褚蒜子也只是在记忆中,有二人的印象,毕竟,当年她实在是太小了,记不住太多的东西,而且,魏安这些年的变化也挺大的,若不是魏安亲口报出姓名,褚蒜子是根本认不出来的。 王灵的变化小些,褚蒜子只是盯着王灵看了一会儿,便从王灵那充满灵气的大眼睛中找到了当年的一点记忆。 “王姐姐,你是王姐姐。”褚蒜子看着王灵惊讶的说道。 魏安与王灵又是一惊,虽然他们还是认不出褚蒜子,但从她口中‘魏安哥哥、王姐姐’的称呼,和年纪判断,二人已经可以确定,眼前的小姑娘就是当年的褚蒜子。 “是蒜儿妹妹。”魏安和王灵异口同声。 “嗯。”褚蒜子拼命的点头,神情显得有些激动。 魏安闻言,大大松了一口气,既然眼前的小姑娘是褚蒜子,那么她身边的中年男子,自然就是她的亲爹褚裒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琅琊王妃 魏安看向褚裒,抱拳颔首道:“原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褚将军,在下失敬。” 褚裒连忙摆手,轻笑道:“哪里、哪里,褚某只是平庸之人,魏将军年少有为,此前与赵国一战,屡立战功,这才是让天下人敬佩的英雄啊!” 魏安闻言,心中一乐,连忙客气道:“过奖了,若非褚将军镇守广陵,牵制赵国的左翼大军,魏安岂能立下寸功。” “年少有为而不轻狂,实属难得。”褚裒夸了魏安一句,看了身旁的褚蒜子一眼,轻声道:“蒜儿,你在家时常提起‘魏安哥哥’,如今人就在你眼前,你怎么不说话了。” 褚蒜子莞尔一笑,上前几步,看向魏安,轻声道:“魏安哥哥,多谢你当年救了我,蒜儿知恩图报,日后一定报答。”说完信誓旦旦的看向魏安。 魏安闻言,连忙回道:“路见不平,岂能袖手旁观,蒜儿妹妹,不必介怀。” 褚蒜子淡然一笑,走到王灵身前,握着王灵的双手,夸赞道:“王姐姐,蒜儿终于又见到你了,十年不见,姐姐比以前更漂亮了。” “姐姐老了,蒜儿现在才漂亮呢?”王灵说着捏了捏褚蒜子的脸蛋,二人虽然多年来首次见面,却像是极为熟悉一般。 “姐姐一点都没老,还很年轻呢?看,我家的小白躺在姐姐的怀里,都不愿意离开了。”褚蒜子说着,摸了摸王灵怀里的小白兔。 王灵闻言,莞尔一笑,看着怀里的小白兔,微笑道:“它叫小白,是妹妹养的,真的好可爱哦!” “嗯,小白,小白,抱你的姐姐漂不漂亮。”褚蒜子提着小白兔的耳朵,调皮的说道。 “漂亮,漂亮,姐姐最漂亮了,我要和姐姐回家去。”褚蒜子装作兔子,轻声夸赞王灵。 王灵见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顺手将小白兔交到褚蒜子的怀里,轻声道:“小白,小白,快回到主人的怀里!主人最疼你了。” 褚蒜子接过小白兔,看向王灵,轻声道:“姐姐若是喜欢小白,就送给姐姐好了,蒜儿家里还有小灰、小黑和小花。” 说着将小白兔重新塞给王灵。 王灵伸手挡住,客气道:“不了,蒜儿,姐姐没养过兔子,怕是照顾不了小白。” “哦。”褚蒜子应了一声,突然眼睛一亮,调皮的看向王灵,打趣道:“王姐姐,蒜儿听说,你和魏安哥哥成亲了,魏安哥哥待你好吗?” 此时,魏安与褚裒已经结伴走出了五十步开外,两名随从更是离得远远的,两个女子的对话,自然大胆了许多。 王灵闻言,脸颊犹如被热浪灼了一下,有些火辣辣的,顿了片刻,莞尔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眉宇间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和甜蜜。 “呵呵呵,姐姐脸红了。”褚蒜子调笑一句,略带醋意的说道:“看来魏安哥哥待姐姐一点非常好,好生让人羡慕啊!” 见褚蒜子一副调皮、羡慕的表情,王灵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抹浅笑。 “王姐姐,魏安哥哥都是如何疼惜你的,说说看嘛!”褚蒜子睁着大眼睛,好奇的问道。 两口子之间的事,如何说的出口,王灵闻言,不禁哑然,一抹红晕不自觉的涌上了脸颊。 “王姐姐,这儿就我们两个,就说说嘛!”褚蒜子摇动王灵的胳膊,迫切的问道。 王灵被问急了,白了褚蒜子一眼,轻声道:“蒜儿妹妹,待你成亲之日,自然就知道了。” “哦,那还要等大半年呢?”褚蒜子似乎有些失望。 听了褚蒜子的话,王灵心中一惊,开口问道:“蒜儿妹妹,你还这么小,一年之内就要成亲?” “嗯,是当今皇上钦定的,让蒜儿年满十四便嫁与琅琊王,爹爹上个月接了皇命,便带着蒜儿从广陵郡搬到了京城。”褚蒜子如实回道。 王灵闻言,更是惊诧,顿了顿,连忙恭喜道:“蒜儿妹妹,就要做王妃了,以后姐姐见了你,就要行参拜大礼了。” “别别别,别人都可以行礼,唯独姐姐不用。”褚蒜子笑着回道。 王灵呵呵一笑,轻声道:“蒜儿妹妹,琅琊王长相如何,妹妹可还满意。” “还好!来京城快一个月了,只见过一次,面色还算清秀,尤其写了一首好字,就是太瘦弱,似乎身体不是很好。”褚蒜子如实回道。 王灵点了点头,鼓励道:“琅琊王毕竟是皇亲,妹妹能嫁入皇家,也算是一件值得恭喜的好事。” 褚蒜子莞尔一笑,略微叹息道:“蒜儿倒是羡慕姐姐,虽然魏安哥哥没有皇室高贵的血统,但很疼惜姐姐。” “蒜儿,等你成亲之后,琅琊王也一定会很疼惜你的,相信姐姐。”王灵眨了眨眼,扶着褚蒜子的胳膊,鼓励了一句。 “嗯。”褚蒜子满面春光,点头应了一声。 王灵毕竟年长,看褚蒜子总感觉是个很小的孩子,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趴在褚蒜子的耳边,小声问道:“蒜儿,你到底长大了没有。” 王灵问的很隐晦,褚蒜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睁着一双大眼,好奇的看向王灵。 见褚蒜子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王灵又趴在她的耳边,单刀直入的问了一遍。 褚蒜子闻言,顿时有些害羞,左右瞅了一下,见附近没人,便伏在王灵耳边,轻声说道:“半个月前,刚刚初潮,蒜儿已经是大人了。”说完嘴角含笑,抬头看起了漫天飘落的雪花。 “哦,蒜儿真的长大了……”王灵趴在褚蒜子的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姐姐……” “哈哈哈!” 两个美丽的女孩子,在蒋山的雪地里,嬉戏打闹了起来。 ··············· 与王灵和褚蒜子谈论闺中私事不同,魏安与褚裒并步而行,谈的都是朝中大事,尤其,再过几日,作为大晋使者的褚裒,就要率领使团前往辽东了,而魏安肩负保护使团的安全,责任更是十分的重大。 二人谈论的话题,自然离不开辽东之行。 第二百六十七章 麒麟大营 魏安看着前方白雪皑皑的景致,心中豪性大发,高声感慨道:“大雪纷飞,群山起伏,我大晋的江山竟如此多娇。” “哈哈哈!魏将军说的好。”褚裒高声夸赞一句,看着山间的白雪,正色道:“蒋山的雪景虽美,但与辽东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魏安闻言点了点头,辽东地处北方,气温比江南低得多,大雪落地不易融化,日积月累形成厚厚的雪层,从远处看去更显壮观。 “辽东也是我大晋的江山,此次,褚将军出使辽东,便是让慕容皝臣服,做我大晋的异姓王。”魏安中气十足的说道。 褚裒闻言,不禁大为惊诧,朝堂之上,满朝文武都是为了拉拢慕容皝,迫于无奈才要求司马衍以大局为重,派使者正式前往辽东册封,多少有点屈从于慕容皝淫威的意味。 而魏安一句简单的‘让慕容皝臣服,做我大晋的异姓王。’则显得好像征服了慕容皝似的,听着很舒心、霸气、充满自信。 同样一件事情,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就会看到不同的效果,而魏安自然看到有利的一面,而满朝文武则看到了不利的一面。 看着魏安那充满自信,褚裒在心中暗暗感叹:“此子日后,前途当不可限量。” “褚将军,喝口酒!” 见褚裒蹙眉,一直盯着自己看,魏安取出马腹下的两袋酒,递给褚裒一袋。 褚裒淡然一笑,接过酒袋,打开塞子,与魏安在大雪纷飞的蒋山中对饮了起来。 二人一边饮酒,一边谈论古今大事,时不时的便会因为意见不同,而争执起来,好在褚裒性格温和,只要魏安解释的有道理,褚裒便主动认输,承认魏安的看法。 三皇五帝、夏启商汤、秦皇汉武、等古之明君都被二人谈论个遍,谈到投机处,二人都会忍不住抚掌仰天大笑。 结伴在蒋山中游览一阵,下午时分,魏安与褚裒一行人回到京城,在城门内,他们各自分开。 魏安带着王灵向乌衣巷的府邸行去。而褚裒和女儿褚蒜子,以及两名随从则向他们的住处缓缓而行。 临分别之际,褚蒜子与王灵都有些舍不得分开,二人的眼中都微微的噙着泪水,好在褚蒜子已经举家搬迁到京城,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在回府的路上,魏安抱着王灵,心中感慨造化弄人,出门的时候摆脱了韩雪雨这个小电灯泡,不料在蒋山之中却遇到了四个电灯泡。 魏安将自己的感慨告诉王灵,自然招来了王灵的一顿白眼和取笑,不过,魏安只是开个玩笑罢了,能在蒋山中遇到褚裒,这么优秀的人物,魏安的内心是极为开心的,而且,褚裒还是自己辽东之行的长官。 王灵也将褚蒜子即将嫁给琅琊王的消息告诉了魏安,魏安闻言只是微微的惊诧了一下,历史果然按照预定的轨迹在运行,也许用不了几年,这个天真可爱的蒜儿妹妹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之后很快就是太后。 不知道这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幸运的是她可以母仪天下,流传千古,不幸的是,她将青年丧夫、中年丧子,孤独的在深宫中渡过一生。 ··········· 此后的几天,魏安依旧每日与王灵前往蒋山游玩,日子过得温馨而快乐,只是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正月初五一早,魏安吃完早饭,便极为不舍的告别了心爱的灵儿,策马奔向北伐军驻地。 正午时分,讨虏营一千将士,全都准时归来,魏安让这一千刚过完年,还未从亲情中回过神来的将士在校场集合,进行了近两个时辰的训练,为的就是让将士们收收心,毫无顾虑的前往辽东。 可魏安自己的心却是难以收回,只要一有空闲时间,魏安的脑中里就总是出现王灵的身影,似乎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忘不掉。 为了更好的收收心,魏安只得不断的训练士兵,或与将士们聊天,以不让自己有闲暇的时间,这样对灵儿的思念自然也就弱了些。 傍晚时分,魏安与麾下的将士们用完晚餐正在集结,韩潜带着几名得力部将来到讨虏营。 “师傅,讨虏营千余将士,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魏安抱拳正色道。 韩潜点了点头,正色道:“魏安,此次前往辽东,凶险难测,运气好的话可以全身而返,运气不好就难说了,你一定要有心里准备。” “师傅放心,魏安命好,一定不会有事的。”魏安显得很是乐观。 “光自己没事不行,皇上钦点你做使团的步军护卫,无论如何,一定要保证褚将军和整个使团的安全。” 魏安拍着胸脯保证道:“师傅放心,魏安一定不辱使命。” 韩潜对自己的徒弟还是颇有信心的,见魏安信誓旦旦,一颗心顿时放下了大半,转身看向周围的讨虏营将士,大声鼓舞道:“将士们,讨虏营是我北伐军的精锐,你们每个人都是好样的,此次前往辽东,诸位一定要同心协力,保护好使团的安全,本将在这里答应将士们,回来后,所有人,至少官升一级,不幸殉职的,升两级,双倍抚恤。” 讨虏营千余将士,见回来后,至少官升一级,士气顿时高昂了不少。 “将军,时间不早了,该出发了。”副将陈雄在韩潜耳边,小声的说道。 韩潜闻言,大手一挥,朗声道:“出发。” “出发,全营出发,向江边渡口行进。”魏安大喝一声,策马率领讨虏营一千将士,浩浩荡荡的向江边行进。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夜色越来越浓,身披银色铠甲,腰悬青釭剑、手持偃月刀的魏安策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看上去颇为威武。 身后的千余士兵,只有四百匹战马,亲兵队和雷暴的左旅全员骑马,而赵武的右旅和铁牛的中旅,除了几名职位高的军官,剩下的全是步行,江南马匹匮乏,讨虏营能分到四百匹马,已经算是韩潜的格外照顾了。 北伐军驻地距离江边渡口并不远,魏安率军行了大约一个时辰,便抵达了渡口。 此时,渡口附近灯火辉煌,从京城仓库运来的各自物资,正向停泊在江边的运输船中装运。 这些物资都是朝廷作为礼品,赏赐给慕容皝的,足足装了十来条船。 “我的乖乖,封个王要送这么多礼物。”铁牛看着眼前一袋袋大米被抬向运输船,惊讶的说道。 “封王可不是小事,放眼天下,能够称王的又有几人。”王三开口说道。 铁牛一听,反驳道:“京城之中,就是不少王爷,那个得到过这么多的赏赐。” “京城里的王爷都是皇族血脉,慕容皝可是异姓王,这不一样。”王三和铁牛杠上了。 “异姓王居然比同姓王还牛,天下哪有这个道理。”铁牛闻言大怒。 见二人吵得厉害,魏安淡然一笑,正色道:“你们别吵了,慕容皝手握十万精锐大军,这一点哪个同姓王比得了。” “大哥,这么说,若是日后大哥麾下也有十万大军,大哥也能做这个异姓王喽!”铁牛大声说道。 魏安闻言一惊,立马斥道:“铁牛,你闭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以后千万不可乱说,大哥真心报国,岂是为了封王。” “哦。”被魏安大声斥了一句,铁牛老实的闭上了嘴。 看着大晋朝廷送给慕容皝如此多的礼品,魏安大感实力就是一切,同时也在心下盘算,到了辽东之后,怎么着也得向慕容皝索要回礼。 辽东苦寒之地,别的东西魏安不感兴趣,但血统优秀的战马却是好东西,至少也得蹭他个几百匹,让自己麾下的讨虏营将士都有战马可骑。 “大哥,你快看,江中划来了一艘好大的船。”雷暴的叫声打断了魏安的思路。 魏安抬头一看,一艘五层楼高的巨大战船,正在缓缓向江边靠近,在大船的后面还跟着五、六艘稍小一些的战船。 “我大晋居然有如此大舰,以前怎么从没有见过。”魏安一时惊疑不定,因为这些战船实在是太大了,在这个落后的时代,造出来一定相当的不易。 大船驶近一些后,通过微弱的火光,魏安看的很清楚,在大船的上方飘扬着麒麟的旗帜。 “麒麟营,一定是大晋的麒麟营。”魏安顿时明白了,来的正是要与自己一同前往辽东的麒麟营将士。 数艘大船相继在渡口停泊,从最大的一条船上走下了一名军官,从服饰看,是校尉级别的官衔。 这名军官下船后,径直向魏安走了过来,见魏安一身将军的服饰,连忙抱拳道:“在下扬州水军麒麟营营主韩勇,敢问将军是?” 魏安抱拳回礼,淡然道:“在下北伐军讨虏营营主魏安。” “原来是魏将军,韩勇失敬。”韩勇自然知道,魏安这个营主,有个讨虏将军的头衔,虽然麾下兵力与自己一样,但官职比自己大多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麒麟之号 “韩营主,如此巨大的战船,我大晋有几艘。”魏安指着江边最大的一艘战船,好奇的问道。 韩勇闻言,立刻抱拳回道:“魏将军,这艘‘麒麟号’是我大晋最大的战船,只此一艘,后面小一些的四层战船,也只有不足二十艘。” “哦,这么少,难怪以前从没有看过。”魏安恍然大悟,随口问道:“韩营主,你们麒麟营驻扎何处。” “回将军,麒麟营一直驻扎在,暨阳东面的麒麟岛,距暨阳足有二十里,日常训练都是在麒麟岛附近进行,一般很少深入大江中,将军自然不易见到。”韩勇如实回道。 “哦,原来是这样。”魏安闻言,顿时彻底明白了,为何见不到如此大船。 暨阳已经靠近海边,而麒麟岛又在暨阳东面二十里,可谓处于大海之中,也就是说,这些战船属于海船,比较适宜在海中航行,而且很少进入大江,自然也就很难见到这些庞然大物了。 魏安仔细打量眼前的‘麒麟号’战船,内心不得不佩服大晋的能工巧匠,在如此落后的时代,造出如此巨大的战船,一定花费了极大的时间和精力,克服了无数的困难。 见魏安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麾下的战船,韩勇抱拳,恭敬道:“魏将军,江边风大,先上船!” “嗯,好。”魏安应了一声,与几名主要属下,在韩勇的带领下,一步步登上了麒麟号战船。 如果说从远处看,只能看到麒麟号的巨大,那么登上战船之后,就会发现麒麟号设计的巧妙与工匠的超强技艺。 偌大的船体,仅甲板以上就有五层,甲板下面还有三层,下面的三层主要存放武器、粮食和淡水,甲板以上的一、二层为士兵和将领的休息之处,三、四两层的周身各有四十张巨弩,左右侧个二十张,五层的左右两侧各留了一丈宽的退台,在这上面各有安装了十五架大型霹雳车,两侧共三十架,五层的顶部是一个露台,士兵站在上面可以了望远处,露台的四周插满了旗帜。 由于船舱底部堆积了大量的粮食和淡水,甲板以下的三层有两层是处于水下,最上面一层的两边各开有八十个圆孔,从里面各伸出八十杆大浆,船体两侧共一百六十杆大浆。 魏安站在麒麟号顶部的露台,看了看江边忙忙碌碌搬运物资的人群,又看了看周围的几十艘大船,清凉的夜风拂过脸庞,让魏安心中别有一番感慨。 “韩营主,如此高大的船体,若是在海中遇到大风大浪怎么办。”魏安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韩勇抱拳,如实回道:“回魏将军,麒麟号属于大型楼船,确实害怕风浪,所以,才在甲板最下层储存了大量的水和粮食,上层霹雳车使用的霹雳弹和大石块也大部分储存在甲板以下,为的就是抵抗海上的大风大浪。” 魏安闻言,点了点头,这个道理他自然明白,将重的物体放入甲板以下,为的就是稳定整条船的重心,提高船只的抗风能力。 仔细的向下观察了一阵,魏安赫然发现,麒麟号的长度居然只有宽度的两倍,整条船是个短短粗的大胖子,这种接近方形的设计,自然也是为了抵抗风浪,但同时也留下了一个缺点,那就是船速会变得很慢,这也是设计了多达一百六十杆船桨的原因。 船只的短短粗设计考虑了抗风浪,操作战船的麒麟营将士,也懂得如何增加船只的抗风浪能力,有此两条,魏安的一颗心放下了大半。 但整条船毕竟太高,即使有此两点也不能抵御太大的飓风,好在此时是冬季,并不会出现热带风暴等强烈的飓风,最多也就是一般强度的东北风,麒麟号足以抵挡。 过了半个时辰,江面上又驶来了二十多艘战船,这些战船皆是两、三层高的中型战船,也是魏安经常在江边看到的那种。 至此,远赴辽东的船只已经全部集齐,魏安特意数了一下,共有五层巨舰一艘,四层大舰五艘,两、三层战船二十四艘,运输船二十艘,各种小型快船近十艘,另外每艘大型战船的甲板上都有两、三艘只能容纳三、四人的小船,可用于联络或船只沉没后的逃生之用。 在露台欣赏了一段时间的江边夜景,魏安等讨虏营军官在韩勇的安排下,进入战船二层的上等船舱休息,而讨虏营的一千士兵,则分别进入几艘四层战船的船舱休息。 累了整整一天,魏安进入二层的上等船舱,只与雷暴几人略微谈论片刻,便躺在舱内的床榻上深深的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魏安与麾下的将士便早早的起身,麒麟营的将士则起的更早,今日是使团正式出发的日子,褚裒率领的一帮官员很快就会到来。 简单的吃完早饭,魏安与韩勇各自带领麾下军官,走下战船在江边等候褚裒一行人的到来。 不足半个时辰,远处便飘起了‘晋’字大旗,很显然,褚裒的一行人马已经快要到了。 魏安抬头一看,人数还不少,足有数千人,只是这数千人马中,大部分是送行的人群,而真正要随褚裒远赴辽东的不过几十人。 一行人马很快就行进至江边,魏安与韩勇立马上前抱拳拜见。 “麒麟营营主韩勇,拜见褚将军。” “讨虏营营主魏安,参见褚将军。” 褚裒摆了摆手,正色道:“不必客气,这一路要辛苦二位了。” “为朝廷效力,是我等的荣幸。”魏安与韩勇异口同声。 “嗯。“褚裒赞许的点了点头,回身看向送行的人群,高声道:“诸位大人别送了,褚某要告辞了。” “褚将军,一路走好啊!”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褚将军,我等只能送到这里了,将军一路保重。” “祝将军马到成功,早日归来。” 送行的一众大臣,极尽真诚的向褚裒的使团告别,那抱拳含笑的表情,根本分不出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褚裒与送行的众大臣寒暄了一阵,便带着麾下几十人马,在韩勇和魏安的带领下,缓步向麒麟号迈进。 第二百六十九章 北上辽东 登上麒麟号的甲板,褚裒挥手向江边送行的人群招了招手,江边的诸位大臣,抱拳作揖以示回应。 “进军”褚裒轻声说道。 韩勇闻言,大吼道:“击鼓,。” “咚咚咚……” 顿时,三十艘战船上的几百架大鼓,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咚咚声。 紧接着,所有船只的浆手一同操作船桨,五十余艘大船和近十艘小船,相继离开渡口,顺着大江向着东方行进。 送行的人群,一直站在江边默默注视着船队的离开,而船上的褚裒也登上顶层的露台,向送行的人群眺望。 清晨,江面上的雾气很大,很快,送行的人群,就消失在褚裒的视线里。 褚裒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的韩勇,轻声问道:“韩营主,船队到达辽东,最快需要多久。” 韩勇思索片刻,正色道:“最少也要半个多月,甚至可能更长。” “哦,竟然需要这么久。”褚裒噫吁了一句。 见褚裒惊讶,韩勇解释道:“将军,隆冬季节多刮西北风,船队前往辽东是逆风行驶,速度自然不快,而且,路上若是遇到赵国的水师,无论迎战还是躲避,都会耽误不少时间。” “嗯,半个多月,应该来得及。”褚裒点头,自言自语了一句。 魏安闻言,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抱拳问道:“褚将军,什么来得及。” 褚裒呵呵一笑,轻声说道:“半个多月之内,辽东应该不会发生战事,这样一来,我们完成皇命,便会顺利的多。” 魏安听完,点了点头,的确,若是辽东战事未起,慕容皝一定在他的老巢待着,而一旦打起来了,天知道慕容皝会领兵跑到哪里,找不到慕容皝自然难以册封,况且,使团也将面临险境。 “还是褚将军想得周到。”魏安不由得称赞了一句。 褚裒微微一笑,抬头看向大江的两岸。 船队排成两条线,以最快的速度顺流之下,午后时分,整个船队已经越过暨阳,进入出海口。 前方出现了一个隐隐约约的岛屿,魏安猜想这一定是韩勇所说的麒麟岛,果然,没等魏安发问,韩勇已经迫不及待的向大家介绍了起来。 “褚将军,前方的海岛便是我麒麟营的驻地。”韩勇大声说道。 褚裒抬眼看了看,前方的大海中,果然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岛,于是,好奇的问道:“韩营主,麒麟营为何要驻扎在如此不起眼的小岛,大江两岸的渡口多的是。” 韩勇一听来精神了,大声回道:“褚将军有所不知,此处小岛虽然不起眼,但扼守在了大江的出海口,赵国大军若是从海路偷袭建康、或者吴郡一带,必然要经过此岛,我麒麟营扼守在这里,赵国纵有十万水师,也不能通过。 褚裒和魏安等人听了,都不住的点头称赞,同时也更想目睹麒麟营驻地的风采。 “韩营主,此次,麒麟营随本将远赴辽东,若是赵国水师从海路偷袭,该当如何。”褚裒轻声问道。 韩勇淡然一笑,不屑道:“赵国刚败给我大晋,此时又忙于北方的战事,一定不会对我大晋用兵,况且,我麒麟营的驻地,并不只是我麒麟一营,还有另外两个营的水军,足以确保我大晋海路的安全。” “哈哈!韩营主分析的很有道理,赵国此时的确没有心思对我大晋用兵,我等可以放心大胆的远赴辽东了。”褚裒笑着夸赞了一句。 船队又向前行进了一段,很快就抵达麒麟岛,岛上的港口停泊了足有十多艘大型战船,远远看去很是壮观。 见到麒麟号,港口战船里的士兵,都爬到甲板上,向着麒麟号挥手致意。 褚裒和魏安、韩勇等人也伸手向对方致意。 “咚咚咚……” 麒麟岛港口战船上的士兵,猛烈的击鼓为大晋使团送行。 很快,船队中的士兵也击鼓回礼,双方猛击了一阵大鼓,在‘咚咚咚’的巨大鼓声中,船队渐渐远离麒麟岛,沿着海岸线驶向北方。 站在麒麟号的露台上,看着浪涛滚滚、一望无际的大海,还有那湛蓝色海面上,一群群自由飞翔的白色海鸥,所有人的心情都非常的舒畅。 傍晚时分,落日的余晖照射在海面上,形成了一大片美丽的光芒,让人看了不禁心旷神怡。 三批水手轮番上阵,整个船队劈波斩浪,以最快的速度向辽东行进,但呼啸的东北风还是太大,船队的行进速度低于预先设想的结果,风力过大时,船队不得不停止行进,躲在一处海岛的后面,以抵抗狂吼的东北风。 整整十天的时间,船队只行进了大约三分之一的路程。 在一处海岛的避风港里,听着肆意吼叫的寒风,褚裒有些心急如焚,此时,在这个岛屿已经躲避了整整一天了,狂吼的东北风居然没有一丝减弱的迹象,反而越刮越强,天上甚至飘起了鹅毛大雪。 褚裒独自站在麒麟号的露台上,仰着头,任由飘落的雪花落在自己的脸上。 “褚将军,上面太冷了,到船舱里来!”魏安登上露台,开口建议道。 褚裒伸手掸了掸身上的雪花,叹了口气,随魏安下到二层的船舱之中。 此时,船舱之中,一群无所事事的将士们,正围坐在一起聊天、见褚裒进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坐坐坐,将士们接着聊,在本将面前不必拘束。”褚裒性格一向温和,即使是在心烦意乱的时候,也不会随意打骂下属来出气。 见褚裒态度极为和蔼,一群将士依次坐了下来,褚裒也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魏安和韩勇分坐两旁。 此时,使团的最高长官褚裒就在眼前,将士们虽然都坐下了,但大眼瞪小眼,没有一个开口说话,一个个愣在那里。 “嗯,怎么都哑巴了,将士们接着聊。”褚裒示意诸将士不要紧张。 将士们仍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不说话。 其实,此时只要有一个人带头谈论某个话题,现场的气氛很快就会热烈起来,而褚裒自然是最佳人选,只是他心情不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已。 为了打破屋内的尴尬气氛,魏安首先开口说道:“将士们,你们小时候,都在河里摸过鱼没有。” 麒麟营的将士,大多从小就水性极佳,摸鱼这种事情,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没少干,魏安之所以问这个问题,就是要引起将士们的共鸣。 “我摸过。” “我也摸过。” “无论是河里、还是湖里,我都摸过。” “在我们村里,摸鱼没一个比得过我。” 麒麟营的几十名将士,七嘴八舌的大声说道,舱内的气氛顿时热烈了不少。 见将士们反响热烈,魏安淡然一笑,大声道:“本将三岁的时候,便能从湖里摸到十斤重的大鱼,而且还是光着屁股下去的,你们谁比的了。” 魏安这么说明显是开玩笑,逗大家开心的,这么冷的天,被困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海岛,若是连将士们的心都冷了,那就麻烦了,适当的开个玩笑,逗将士们开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高士气。 “哈哈哈!” 果然如魏安所料,将士们听了,哈哈大笑,没有一个相信的,当然光着屁股是没人怀疑的,捉到十斤重的大鱼就完全没人相信了。 舱内的几名士兵,开始与身旁的战友,谈论自己小时候捉鱼的趣事,时不时的抬高嗓门争执两句,很快,更多的士兵开始谈论自己的故事。 见舱内气氛完全热烈了起来,魏安也感到浑身暖洋洋的,再次与将士们闲扯几个话题后,魏安闭上嘴巴,看向褚裒。 只见褚裒的脸色好了许多,嘴角间甚至还时不时的露出一丝笑意,刚才独自在露台叹息忧虑的面色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开心快乐的表情。 褚裒是整个使团的主心骨,他的心情舒畅了,身体好了,魏安也就放心了。 在等待了整整两天后,寒冷的西北风停止了嘶吼,漫天的雪花也不再飘落,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大晋使团的船队又踏上了北上的征程。 ········ 就在大晋使团北上辽东的时刻,邺城的石虎也没闲着,他从各个胡族之中,精挑细选招募了三万勇士,全部拜授为龙腾中郎。 同时为了彻底攻取辽东和辽西,派遣戴罪立功的桃豹为横海将军、王华为渡辽将军,率领十万水军由漂渝津出发。 另派支雄为龙骧大将军,姚戈仲为冠军将军,率领步兵、骑兵七万人为前锋,前往讨伐段辽。 剩下的十几万主力大军,则由石虎亲自统领,伺机进军,攻打段辽。 出兵前夕,石虎在邺城的皇宫之中大宴群臣,满朝文武悉数到场。 石虎端坐在龙椅之上,身前的案子上摆满了各色菜肴和美味酒肉,殿下文武大臣的身前同样摆满了酒肉,文官居左、武将居右,中间空出来的大片区域,则是舞姬献舞的场所。 啃着美味的羊腿,大口喝着美酒,抬眼欣赏舞姬曼妙轻盈的身姿,石虎和满朝文武一时沉浸在快意之中。 第二百七十章 勇冠天下 石虎一边大口的啃着羊腿,一边看着正在献舞的妙龄女子。 龙骧将军孙伏都,一边喝着美酒,一边大口嚼着羊肉,脸颊发出油腻腻的红光,他嚼完盘中的羊肉随意的向侧面一看,一名少年将领,盘中的羊肉还没有动口。 这名少年将领,他以前没有见过,看服饰职位也比自己低,于是,随手一招,傲慢的命令道:“吃不下,就拿来给本将。” 少年将领微微瞥了孙伏都一眼,并不理睬。 孙伏都心中一怒,连忙从位子上跃起,带着酒劲走向少年将军的案子前,瞪着少年将军,粗声质问道:“喂,本将跟你说话呢?为何爱理不理。” 孙伏都喝多了,声音有点高,这一吼居然将石虎给惊动了。 石虎瞄了孙伏都一眼,随口骂道:“孙伏都,你吼什么呢?” 见石虎发问,孙伏都心里一紧,连忙转身看向石虎,抱拳奏道:“王上,末将和这小子说话,他居然爱理不理。” “哦,那你是不是很想教训他啊!”石虎嘴角一抹冷笑。 孙伏都心一横,大胆的回道:“王上,末将怕世人说我孙伏都以大欺小。” “哈哈哈!都是即将出征的将军,何谓以大欺小。”石虎大笑着说道。 孙伏都闻言,明白石虎这是在鼓励自己,与眼前的少年将军切磋一番,于是,瞟了少年将军一眼,大声道:“这么小的年纪,只怕到了战场会吓得尿裤子!哈哈哈!” “你……”少年将军勃然大怒,猛的从位子上弹起,双眼冒火的瞪着孙伏都。 石虎已经看腻了舞姬的表演,很想换个口味,于是手一挥,示意舞姬立刻下去,舞姬会意,缓缓退出大殿。 见舞姬退出大殿,孙伏都后退几步,挑衅的看向少年将军,嘴角露出了一丝狂傲,在他眼里,眼前的少年将军不过是个毛孩子,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孙伏都,你若是能打赢,本王封你为大将军。”石虎说完,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王上,此话当真。”孙伏都酒气上脑,顿时有些兴奋。 “哈哈哈!满朝文武皆可作证。”石虎中气十足的吼道,说完向少年将领点了点头。 少年将领会意,大步向孙伏都走了过去,面色极其平淡,仿佛根本不将挑衅的孙伏都放在眼里。 孙伏都金发碧眼,身材高大壮硕,是公认的一员勇将,而少年将军初出茅庐,满朝文武对其不甚了解,不过从那健硕的身躯来看,也是一员勇将。 但毕竟年龄太小,看上去满脸的稚气,如果说这么小的少年将军可以打败勇冠三军的孙伏都,满朝文武都会摇头表示怀疑。 “小子,放马过来!”孙伏都手一招,让少年将军先出手。 少年将军淡然一笑,双手背在后面,极为不屑的看向孙伏都。 孙伏都见了大怒,猛的冲上前去,对着少年将军的胸口就是一拳,少年将军伸手拦住,顺势一个背摔,将孙伏都狠狠的摔在地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满朝文武还没有看清怎么回事,孙伏都已经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了。 “没看出来,这少年将军竟然如此勇猛。”满朝文武顿时小声议论了起来。 “哈哈哈!”石虎指着地上的孙伏都,幸灾乐祸的大笑了起来。 不少武将也是一边吃着酒肉,一边暗自嘲笑孙伏都无能,甚至时不时的调笑两句。 “啊……”孙伏都呻吟一声,强忍着疼痛,连忙从地上爬起,此时,他方才明白,为何石虎说,只要他能打败眼前的少年将军,便封他为大将军,原来,石虎早就知道自己打不过这少年。 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毕竟,几乎没怎么交手,他只是对着少年将军的胸口挥出一拳,然后就躺在地上了,这也太丢人了。 “小子,再来。”孙伏都话音刚落,猛的一拳再次向少年将军打来,这一次,他不在轻敌,挥出的拳头也更加有力,更加威猛,凭借这个拳力,足以活活打死一头野狼。 “不自量力。”少年将军硒然一笑,伸出手掌稳稳的接住孙伏都的拳头,用力一按,孙伏都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另一只手,也以极快的速度,抓住孙伏都的后背。 “起。”少年将军大吼一声,单只手臂硬生生的将孙伏都给举了起来。 孙伏都后心被抓,人处在半空中,不论他手脚怎么挣扎,就是摆脱不了少年将军的控制。 那前后左右,乱转乱挠的双手和双脚,看上去特别滑稽,就像一个被人抓住的王八,在人手中挣扎一般。 满朝文武见了,有瞠目结舌的,有内心佩服少年将军的,也有幸灾乐祸取笑孙伏都的。 “小子,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孙伏都人在半空,挣扎着大喊道。 见孙伏都的口气仍是不服,少年将军双手一齐用力,将孙伏都的身体在半空中旋转了起来。 ‘嗖嗖嗖’的一阵旋转,孙伏都顿时感到头晕目眩,胸中也是翻江倒海,极为难受。 “服,还是不服。”少年将军大声吼道。 孙伏都见少年可以单手将自己举起,心中哪能不服,只是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而已,但此时实在是熬不住了,面子啥的也就不重要了。 “服服服,本将认输就是了。”孙伏都终于服软了。 “哼。”少年将军斥了一声,将孙伏都仍在地上。 “呃。”孙伏都呻吟了一声,趴在地上缓了片刻,而后才慢慢站起身来。 石虎嘴角含笑的看向少年将军,夸赞道:“闵儿,你的武功似乎又精进了不少啊!哈哈哈!” “谢王上夸奖。”少年将军抱拳道。 满朝文武,除了少数知道内情的,其余的人都感到很是惊诧,石虎居然亲切的叫少年将军为‘闵儿’这似乎预示着少年与石虎有着某种亲密的关系。 没错,他们猜的一点都没错,这个被石虎称为‘闵儿’的少年将军,正是他的养孙石闵,石闵本姓冉,父亲冉良为石虎养子,后改名石瞻。 冉良勇猛多力,攻占无敌,是一名骁勇善战的将领,他的儿子冉闵自然也继承了父亲这个优秀的基因,而且,武功比乃父更加高强。 石虎对待石闵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孙子一样,丝毫没有偏见,因为他虽然残暴,但是喜欢像石闵这样强悍的少年。 只是他万万不会料到,就是这个他很中意的养孙,最后一口气杀光了他的子孙后代,顺带连他的整个部族都杀得差不多了,甚至其他几个胡族也遭受了灭顶之灾。 这便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武悼天王,他发布了杀胡令,称‘内外六夷,敢称兵器者斩之。’为此,中原胡人被大肆屠戮,更有百万胡虏被驱除出中原。 这些都是后话,此时,石闵是石虎的养孙无疑。 满朝文武见石闵如此勇猛,而且还是天王石虎的养孙,顿时纷纷表示祝贺,各种恭维之词,都向石闵袭来。 石闵淡然一笑,抱拳一一回礼。 大军出征段辽在即,石闵很想立功,于是趁着露过一手的机会,抱拳要求道:“王上,此次出征段辽,末将愿打前锋,求王上成全。” 石虎一听,摆手道:“闵儿武功勇冠天下,但打仗不是儿戏,不是仅凭勇武就可以打胜仗的,前锋胜败关系到我军的锐气,你作战经验不足,留在后面好好学,日后有机会,本王一定让你做前锋。” “王上说的是,打仗不能全靠勇武,石闵将军经验不足,还是留在后面多学学!”孙伏都扯着嗓门跟着附和。 石闵求战被拒,心中有些不满,尤其是孙伏都的一句附和让他很是不爽,他满眼怒火的瞪了孙伏都一眼,随即攥紧了拳头。 孙伏都见状,吓得立马闭上了嘴。 石闵蹙眉攥拳,在心下暗暗发誓,一定要设法找机会打败敌人,让石虎和满朝文武刮目相看。 ······· 又经过了几日的航行,大晋使团的船队已经行进了到了一半的路程,天气也变得好了起来。 清晨的阳光很是和煦,褚裒与魏安、韩勇等人,都聚集在麒麟号顶层的露台上,看着东方金光闪闪的海面和天空中自由飞翔的海鸥,所有人的心情都是格外的舒畅。 此时,除了天气比较寒冷之外,一切都如此的美好,尤其是经过十多天的适应,使团的所有人都不在晕船。 船队所在的航线上,时不时的会出现一些运货的商船,这些商船大多来自倭国和三韩,三韩指的是,马韩、辰韩、牟韩,当然也有一些是从辽东和乐浪、带方一代过来的。 使团为了不引起赵国的注意,在行进至大海时,已经将大晋的旗帜悄悄的换下,这样从远处看,很难分出是哪国的船只。 此时,船队的正北方向,有几十个黑点正在靠近,所有人都注意到那些黑点了,不用说,肯定是一支船队,但是商船还是战船就不得而知了。 渐渐的靠近了一点之后,已经可以看出是三十余艘中型船只,再近一些之后,战船的轮廓已经很明显了。 “战船,一定是赵国的战船。”魏安看清了船只的轮廓,肯定的猜测道。 韩勇点了点头,对魏安的看法表示认同。 “韩营主,若北面来的真的是赵国的战船,我们是打还是退。”褚裒盯着北方的几十艘船,轻声问道。 韩勇思考片刻,正色回道:“褚将军,看船型,敌军来的都是快船,速度比麒麟号要快一些,只怕我们别无选择,只能迎战了。” “什么。”褚裒闻言一惊,随即急切的问道:“我军胜算多大。” 韩勇拍着胸脯,大声道:“将军放心,敌军几十艘战船还奈何不了我们。” “好,如此本将就放心了,一切全靠韩营主了。”褚裒心下稍安。 魏安凝目仔细向北方望去,很快,对方船只上的赵国旗帜呈现在了魏安的眼中。 “赵国战船,果然是赵国战船。”魏安发出了警报。 韩勇闻言,仔细观察片刻,确定是赵国战船无误后,便立刻下达了备战的指令。 顿时,包括麒麟号在内的大小三十艘战船,全都进入了备战状态,巨弩手、霹雳手全部奔向各自的战位,二十余艘没有武装的运输船和近十艘小船,则迅速后退,尽可能的远离战场。 坐镇指挥的麒麟营营主韩勇,站在麒麟号的露台上,通过旗帜调拨大小三十艘战船进入指定位置。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赵国战船上的士兵,自然也发现了正在逼近的大晋船队,尽管没有标明旗帜,但从麒麟号的偌大船体,他们也可以猜出对方多半是晋国的战船。 第二百七十一章 策定乾坤 此时,大晋的三十艘战船,已经摆开了战斗的队形,对面的赵国士兵,一看这种情况,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将军,对面一定是晋军的战船。”一名小校肯定的说道。 敌军将领点了点头,毕竟,除了造船技术比较先进的晋国,其它的几个沿海小国根本就造不出这么大的战船。 “哼,晋军战船偷偷摸摸,居然不悬挂旗帜,一定有鬼,我们冲过去看看究竟。”敌军将领蹙眉说道。 小校一听,抱拳道:“将军,晋军水师一向强悍,只怕我们未必是对手啊!不如撤退比较稳妥。” 小校说的没错,从双方的实力来看,战船数量相差无几,但大晋战船有麒麟号这样的巨型战舰,而赵国水师的巡逻战船,都是清一色的中型战船,实力自然是大晋更强一些。 敌军将领硒然一笑,大声斥道:“晋军水师虽然强悍,但我大赵水师也不是泥捏的,这里可是我大赵国的地盘,晋军连旗帜都不敢悬挂,可见其心虚胆怯,徒有其表。” 见自己的上司下决心要求战,小校无奈,只得抱拳建议道:“将军,不如立即派一只快船回大营,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主将,主将援军一到,必可全歼晋军。” “好,妙计。”敌军将领心中一喜,大声吼道:“传令,全军立即备战,后军最后一只战船立即返回大营,告诉主将晋军从海路偷袭。” “是,将军。”几名部下纷纷抱拳领命。 顿时,敌军战船调整队形,准备作战,一场大战前的阴云,笼罩在这片平静的海域上。 站在麒麟号露台的韩勇,目光时时刻刻的紧盯着赵国战船的动向,并根据敌人的阵型,调整自己的部署。 大战在即,箭矢无眼,在韩勇的一再要求下,使团的主要官员在褚裒的带领下,退下露台,进入船舱躲避,以防止被敌军射来的巨弩击中,但魏安自持勇武,坚持留在露台上。 “魏将军,这里危险,还是回船舱里比较安全。”韩勇再次要求道。 魏安淡然一笑,摆手道:“船舱里太闷了,这里比较清爽,况且,本将很想见识一下,韩营主是如何指挥水军击败敌军的。” “既然如此,韩某也不勉强,那魏将军就好好看看,韩某是如何击败敌军的。”韩勇见魏安坚持留在露台,自信的说道。 魏安微微一笑,抬头看向迎面而来的敌军船队。 敌我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了,韩勇也看清了对方船队的阵型和战船武力配置,心中对如何击败敌军,已经有谱了。 “传令,麒麟营正面迎敌,左右两翼迂回包抄。”韩勇大喝一声。 露台上的士兵闻令,连忙用旗语下达命令,顿时,麒麟营的六艘战船,排成一条线,横向进攻,其余二十四艘中型战船,分成左右两翼,分别从东西两个方向迂回到敌军船队的侧面。 正面的六艘战船,麒麟号居中,左边三艘、右边两艘,在敌军战船进入巨弩和霹雳车的射程后,同时向右转舵,用侧面的强大武器对着迎面而来的敌军。 “营主,敌军战船已经进入我霹雳车的射程内,是否进攻。”一名士兵大声说道。 “太远了,再等等。”韩勇沉住了气,因为距离太远,霹雳车的射击精度本将不好,这么远的距离,投射的霹雳弹和巨石,多半会直接落入水中,能击中敌军船只的十不足一。 敌军战船同样装备了霹雳车和巨弩,但因为船体小,船只上所装备的霹雳车个头相对比较小,射程和威力自然也比麒麟号的霹雳车差很多,此时,对于敌军的霹雳车而言,麒麟号的位置还是太远,根本打不到。 “营主,敌军战船已经进入我麒麟号巨弩的射程了,是否进攻。”负责观察敌情的士兵,再次汇报道。 韩勇嘴角一咧,大声吼道:“传令,全线进攻,击沉敌船。” 士兵闻言,利索的操作旗帜,命令麒麟营所有战船立即进攻。 顿时,麒麟营的六艘巨舰,对迎面而来的敌军战船发动了猛烈的进攻,霹雳弹,巨石,巨弩,如雨点般向敌军战船上倾泻。 “轰轰轰……呲呲呲……” 霹雳弹在敌军战船上炸开了花,巨石将敌船的甲板砸了一个个大洞,一支支巨弩箭则将敌军串成了糖葫芦。 敌军战船突遭打击,船上士兵损失惨重,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声音从敌船上传出。 负责指挥的敌军将领顿时傻眼了,他没有料到晋军战船的霹雳车和巨弩的射程居然如此之远,在晋军战船还未进入己方战船的射程之内时,麾下的战船已经被晋军打的残破不堪了。 “将军,怎么办,撤!”小校捂着受伤的胳膊,大声建议道。 敌军将领心中有些慌神了,就这么惨败着退回去,一定少不了一顿责罚,况且,晋军战船远战厉害,近战未必很强。 “传令,所有战船向前进攻,全力攻打晋军最大的那条战船。”敌军将领大声吼道。 他的如实算盘是,晋军的指挥官一定在最大的麒麟号上,只要击沉或者控制麒麟号,晋军水师失去了领导,一定会不战自溃。 “将军,不行啊!晋军的左右两翼,已经向我军的后方迂回了,若是全力向前进攻,我们很快就会被晋军水师包围。”小校心中大急。 敌军将领嘴角一抹狞笑,大喝道:“怕什么,这里是我大赵国的地盘,大营的援军很快就要到来,到时候被包围的就是晋军了,哈哈!全力进攻。” 顿时,敌军近三十条战船,无视大晋迂回的左右两翼,带着满是伤痕,全力向麒麟号驶来。 麒麟号的露台上,魏安正气定神闲的观看两军之间的惨烈交战,见敌军被大晋水师打得哭爹喊娘,心中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爽快,同时,也对韩勇和麒麟营的将士充满了些许崇拜之情。 “韩营主,麒麟营一出手,赵国水师完全只有挨打的份,哈哈,了不起啊!”魏安拍着韩勇的肩膀,大声夸赞道。 第二百七十二章 接舷之战 韩勇淡然一笑,客气道:“魏将军过奖了,麒麟营也就这点本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话语间充满了自豪。 魏安微笑着点头,抬头看向前方的战场,突然发现,赵国所有的战船,都不顾一切的向麒麟号驶来,心中不禁有一丝诧异。 仔细一想,兵法云‘擒贼先擒王’,这不仅适用于陆战,海战同样适用,看来敌军是要孤注一掷,全力进攻麒麟号。 韩勇自然也发现了这一情况,不过他并不紧张,因为凭借麒麟号的高大身躯和强大武备,即使敌军全部进攻麒麟号,也未必能取胜。 “敌军战船全朝我麒麟号驶来,这是要擒贼先擒王啊!韩营主有何对策。”魏安轻声问道。 韩勇硒然一笑,不屑道:“敌军不自量力,是自取灭亡。” 说完高声下令道:“传令,左右两翼立即合拢,围歼敌军,麒麟五舰向我靠拢。” 士兵闻令,熟练的击打战鼓,用特殊的鼓声,告知左右两翼立即合拢,围歼敌军,麒麟五舰也在旗手的命令下,逐步向麒麟号靠拢。 在麒麟营六艘战船的猛烈打击之下,敌军三十余艘战船,多半带伤,士兵也是死伤惨重,有几艘战船甚至开始进水下沉。 但他们自持数量众多,仍侥幸的加速向麒麟号驶来,迎接他们的自然是巨石、霹雳弹和巨型弩箭。 敌军战船距离麒麟号越来越近,船身所受的伤害也越来越大,士兵的尸体堆满了甲板。 但敌军整个船队还是成功的接近了麒麟号,处在最前面的三艘敌军战船已经开始向麒麟号发射弩箭和霹雳弹。 但经过麒麟营的几轮攻击,敌军战船上的霹雳车和弩箭大多损坏,能够使用的已经不多,况且,操作这些设备的士兵也大半被晋军的巨弩射杀。 这些凤毛麟角的攻击,对麒麟号造成的伤害并不大,为了抵御霹雳弹和弩箭,麒麟号在建造的时候,就在船体侧面、甲板和每层的护栏上加装了厚厚的一层木板,这些厚实的木板足以抵御巨弩和巨石的攻击,对霹雳弹也有很好的防御效果。 敌军霹雳车抛射的巨石和霹雳弹,不时的落在麒麟号的甲板上,巨弩发射的弩箭也射在了麒麟号各层的护板上。 但这些攻击对麒麟号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除了偶尔震起的灰尘和硝烟,并没有见到麒麟号有士兵阵亡,船体也岿然不动,犹如一座冰山横亘在海面之上。 而敌军战船就惨了,在麒麟营六艘巨舰的联合打击下,伤的伤、沉的沉,整整三十余艘战船,很快就沉没了数艘,剩下的战船全都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最让敌军将士恐惧的是,晋军迂回的二十四艘战船已经从左、右、后三个方向包围而来,只要晋军战船一合拢,他们绝无逃生的希望。 “将军,晋军这艘大船,完全打不动啊!我们该怎么办。”小校顿时有些着急。 敌军将领顿时很是急躁,他再次惊叹晋军水师的强悍,同时也在心中暗叹,大晋水师天下第一并非吹嘘,而是名符其实。 此时,敌军将领很是后悔,若是听从部下的意见,后退就好了,可这天下没有卖后悔药的地,此时,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大营的援兵能尽快杀来。 此时,他别无选择,只有豁出去了。 “不要慌,都不要慌。”敌军将领,稳定心神,孤注一掷的下令道:“全军前进,登上晋军最大的战船,杀光里面所有的人,前进。” 敌军将领见霹雳车和巨弩的攻击,对大晋的麒麟号完全起不到作用,于是想到了最原始的接舷战。 敌军将士接到命令,冒着麒麟营的猛烈攻击,全速向麒麟号驶来,最前面的几艘敌军战船,甚至有与麒麟号同归于尽的架势。 正在露台观战的魏安,见此情景,心中着实有些担心,他担心麒麟号经不住几十艘敌船的撞击,会被撞沉。 “韩营主,敌军战船全都撞过来了,麒麟号要不要规避。”魏安蹙眉问道。 韩勇摇了摇头,正色道:“魏将军,此时规避会自乱阵脚,放心,敌军是要打接舷战,麒麟号一定不会被这些破船撞沉。” 魏安闻言,一颗心顿时放下了,毕竟,麒麟号有多坚固,性能如何,只有韩勇清楚,魏安只是门外汉。 “传令,麒麟六舰首尾相连,五舰将士,随时准备支援。”韩勇大声下达命令。 顿时,通过旗手的命令,麒麟营六艘战船,缓缓靠近,首尾连在了一起。 魏安这才发现,麒麟营战船的船首和船尾设计的很是巧妙,只要轻轻靠在一起,便可很容易的连接起来,两个战船的士兵也可以通过甲板,轻松的迈到另一条战船上。 敌军战船越来越近了,眼看就要和麒麟号撞在一起了,魏安下意识的握紧了身前的栏杆。 “轰隆……轰隆……” 敌军几艘残破的战船,相继撞在麒麟号的侧面,相撞产生的撞击力,让麒麟号剧烈的摇晃了几下,而敌军战船则晃动的极为厉害,其中一艘战船因为破损严重,且速度过快,在撞上麒麟号的一刹那,‘轰’的一声,船身断裂,很快的就沉入了海底。 没有沉没的几艘敌军战船,则成功的贴在了麒麟号的侧面,船上的士兵甩出绳子,套在了麒麟号甲板的栏杆上,众士兵顺着绳子向麒麟号攀爬。 后续的敌军战船,则继续向前行进,与前面的战船靠在一起,士兵也通过战船之间的甲板向麒麟号涌来。 由于距离太近,霹雳车完全发挥不了作用,但麒麟号的几十架巨弩,仍在不停的向攀爬而来的敌军士兵射击,威力强大的巨弩给敌军士兵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同时船舱中的麒麟营将士,也拿起弓箭和长矛,涌上甲板与攀爬而来的敌军士兵血战。 麒麟营的另外五艘战船上的士兵,也通过首尾相连的甲板涌上麒麟号助战,只留下少量的士兵防守本舰。 魏安随意看了一眼,敌军攀爬而来的士兵虽多,但麒麟营将士居高临下,且有高处的巨弩助阵,打赢敌军问题不大。 但自己麾下的讨虏营有一千将士,总不能就这么呆在船舱啥也不做! “韩营主,本将麾下讨虏营可助你一臂之力。”魏安说着看向韩勇。 “好啊!求之不得。”韩勇感激的看向魏安,毕竟,人越多打败敌军越快,自己的伤亡也会越小,况且,接舷战,讨虏营完全有发挥威力的空间。 “雷暴、赵武、王三、铁牛,都给老子上来。”魏安大声爆起了粗口。 四人闻声,立马从麒麟营五层的船舱奔了上来,一上露台,四人就迫不及待的看向正在交战的敌我双方。 “怎么样,在船舱呆了这么久,闷坏了!”魏安看向四人,轻声问道。 “大哥,外面打得热火朝天,我们在船舱里干坐着,早就闷坏了。”铁牛首先表达了不满。 “大哥,是不是该轮到我们出战了。”雷暴很是期待的看向魏安。 魏安点了点头,下令道:“你们立即召集部下,全力支援麒麟营,把敌人全都砍下大海喂鱼。” “是,大哥放心,我们去了。”四人抱拳领命,前去招呼部下。 很快,雷暴的左旅、赵武的右旅、铁牛的中旅都涌了过来,王三带领的亲兵队,紧随其后,也奔了过来。 麒麟号的虽然极为巨大,但有限的甲板如何塞得下这么多人,许多士兵只能聚集在麒麟号相邻的战船上,向敌军放箭,也有一些士兵奔向麒麟号的一层、二层,隔着护栏向敌军放箭。 敌军将领哪里会料到,晋军居然有如此多的将士,整个甲板全是晋军的士兵,而且都是精兵,自己的部下完全就不是对手,打了半天愣是没有一位士兵登上晋军的大船,而晋军的左右两翼却是越来越近了。 绝望、无奈、愤怒等负面情绪,瞬间涌上了敌军将领的心头,他明白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要么战死,要么投降。 “将军,攻不上去啊!晋军六艘战船,怎么会有这么多士兵,这不合理。”敌军小校话中带着苦涩。 听了小校的回答,敌军将领心中更加烦躁,他瞪了小校一眼,大声斥道:“大丈夫马革裹尸幸也,给我往上冲。” “是,将军,小校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向上进攻。‘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射中了小校的额头,小校闷哼一声,跌落大海。 敌军将领顿时更加绝望,自己最得力的助手已经战死,自己的小命也不长了。 “魏将军,好箭法啊!”韩勇对魏安竖起了大拇指。没错,击中敌军小校额头的那支利箭,正是魏安射出的。 魏安淡然一笑,弯弓搭箭,对着正在攀爬的敌军士兵又是一箭,同样是正中额头,紧接着的几箭都是正中额头。 如此精湛的箭法,让韩勇佩服不已,这也是魏安有意为之,毕竟,韩勇已经在自己面前展现了麒麟营的实力,魏安岂能不露一手,以证明自己的实力。 很快,迂回包抄的左右两翼,二十四艘战船已经完全合拢,敌军已经完全被包了饺子。 敌军将士顿时完全失去了抵抗意志,纷纷转身溃逃,可这大海之中,除了严重破损的战船,根本没有可供藏身去处,也没有可供逃跑的道路,溃散的敌军士兵只得躲藏在残破的战船中,苟延残喘。 第二百七十三章 亲兵列阵 在敌军将士溃逃的一瞬间,大晋的讨虏营和麒麟营将士,纷纷射出利箭,给敌军士兵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就在将士们正准备跳下战船,追杀敌军的时候,韩勇与魏安对视一眼,制止了将士们的追击,并下令,对敌军舰船实施火攻。 顿时,大晋水师的三十艘战船,同时对敌军战船发起了猛烈的火攻,一团团剧烈燃烧的火球,在霹雳车的抛射下,落向聚在一起的敌军战船。 被点燃的敌军战船,火势迅速的蔓延,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和船上敌军士兵哭爹喊娘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惨烈的画面。 大火一旦彻底蔓延开来,对四周的大晋水师也是一个不小的威胁,韩勇见时机成熟,立刻下令,所有战船向后撤退,与燃烧的敌军战船脱离接触。 大晋水师一边向后撤退,一边继续向敌军战船抛射火球,巨弩手也紧盯着敌军战船的动向,发现有敌军士兵从船舱逃出,立即发射巨弩,射杀敌军。 在大晋巨弩手的压制下,敌军士兵不得出仓救火,战船自然也越烧越旺,有几艘着火严重的战船,完全被大火包围了,巨大的烈焰足有数丈高,躲在船舱中的士兵全被烧成了灰烬。 大晋水师缓缓向后撤退,三十艘战船无一损伤,士兵伤亡不足百人,而敌军却付出了三十余艘战船,和近千将士的生命,可谓损失惨重。 这一仗,对于大晋水师来说是完胜,其中,尤以主力麒麟营功劳最大,左右两翼的水军表现的也很不错。 “韩营主,了不起啊!”看着远处熊熊燃烧的火焰,魏安伸出大拇指,大大的夸了韩勇一番。 “哪里,哪里,完全是敌军不自量力,挑战我大晋水师的下场,便是身死船灭。”韩勇中气十足的回道。 “嗯。”魏安嘴角含笑,应了一声,看向大火,好奇的问道:“韩营主,敌军战船算是全毁了,但不知船上的将士能有几人幸存啊!” 韩勇淡然一笑,轻声回道:“这个难说,此处距离岸边甚远,海水又是如此的冰冷刺骨,若是没有船只经过救下他们,这些该死的敌军一个也活不成。” “哦。”魏安略感诧异,仔细一想,北方人水性本将不好,从此处游到岸边至少要一个多时辰,就算体力受得了,可长时间在这种冰冷刺骨的海水里泡着,身体的热量消耗一定很大,游到岸边必然是极为疲乏的躺在地上,一身湿漉漉的衣甲遇到冰冷的空气,很快就会凝结成冰块,静止不动的敌军士兵,很快就会被活活冻死。 “营主,你看,敌军援兵杀来了。”就在魏安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名士兵急切的将敌军援兵到来的消息告诉了韩勇。 “看见了,来得还不少。”韩勇蹙眉道。 魏安闻声,抬眼一看,远处黑压压的一片,全是敌军的战船,估计不下百艘。 “韩营主,敌军援兵来得够快的,怎么办,打得过吗?”魏安轻声问道,他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能打过就打,打不过就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逃离这里。 韩勇抬头看着敌军援兵,蹙眉思索半天,狠声道:“灭掉其前锋,使敌军水师不敢轻举妄动。” 敌军百余艘战船越来越近,魏安看的很清楚,敌军前锋是十艘巨大的战船,大小与麒麟营的四层战船差不多,威力不可小觑。 “韩营主,敌军前锋是十艘大型战船,只怕等我军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灭掉它们的时候,敌军后续的大批战船会将我们包围,是不是太冒险了。”魏安有些担心。 韩勇抿了抿嘴,拍着胸脯道:“魏将军放心,麒麟营自诩天下第一水师,自然有天下第一的理由,灭其前锋只在瞬间,无需太久。” “哦。”魏安闻言,心中大为惊诧,看来麒麟营还藏着不为自己所知的杀手锏,此时,韩勇显然是要用这个杀手锏了。 “大晋使团的安危,此时就全仰仗韩营主了。”魏安按着韩勇的肩膀,鼓舞道。 “嗯。”韩勇抿嘴应了一声,大声下令道:“传令,亲兵队立即集结,准备下海。” “是,营主。”士兵大声应了一声,转身前去传令。 此时,大晋的三十艘战船,已经集结在一起,二十艘运输船和近十艘小船则在远离战场的东面十余里处。 对于缓缓逼近的敌军战船,韩勇心中还是有一些紧张的,不过,凭借自己手中掌握的杀手锏,干掉敌军前锋问题应该不大,韩勇仍然充满自信。 “营主,亲兵队准备完毕,随时可以下海。”士兵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韩勇嘴角一咧,大声道:“传令,亲兵队立即下海,干掉敌军前锋十艘战船,而后立即返回。” “是,营主。”士兵连忙跑去传令。 很快,麒麟营亲兵队的一百余将士,手持铁锤和钻头出现在了甲板上,另外他们身上穿了一件很奇怪的衣服,嘴里还含着一支芦苇。 看到这个,魏安顿时明白了大半,原来韩勇的杀手锏是让亲兵队的将士,潜入敌军战船底部,通过钻孔让敌军战船进水沉没,这个镜头,魏安在后世的影视剧里经常看到,也并不感到稀奇。 嘴里的那一根芦苇自然是透气用的,只是,那一身奇怪的衣服是什么呢?难道是潜水衣,这个时代居然也会有潜水衣这种东西。 带着这个疑问,魏安开口问道:“韩营主,亲兵队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看上去好生奇怪。” 韩勇闻言,立马回道:“魏将军,这是我麒麟营亲兵队特有的衣服,是为了让将士们更好的潜入海中,特意制作的,价格不菲啊!” 魏安闻言,心中顿时一惊,‘为了潜入水中,特意制作的。’这不就是潜水衣吗?这个时代居然真的有潜水衣。 “价格不菲,这衣服是什么做的。”魏安好奇的问道。 “鱼鳔,每一件都是用上万个鱼鳔拼接而成的,既保暖又不贴身。”韩勇正色回道。 “哦。”魏安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麒麟营亲兵队的一百余将士,从麒麟号的侧面悄悄的潜入水中,露出海面的用于呼吸的芦苇,在波涛滚滚的海浪中根本就不易看清。 第二百七十四章 思时变通 麒麟营亲兵队下水后,韩勇命令晋军水师的三十艘战船,全部向后撤退,以迷惑敌人,让敌军觉得自己心虚,从而麻痹大意。 敌军援兵见晋军水师消灭了己方巡逻的三十艘战船,心中本是对晋军有了深深的提防,此刻见晋军水师缓缓后退,心中顿时有些不屑,觉得晋军水师取胜只不过是侥幸。 “全力追击,一定要为战死的将士报仇。”敌军前锋小校,气焰嚣张的下达了全速追击的命令。 顿时,敌军前锋的十艘大型战船,不顾一切的全速向大晋水师驶来,与后续的大批战船拉开了更大的距离。 见敌军前锋全速追来,韩勇嘴角淡然一笑,大声下令道:“传令,所有战船全速后退,要快。” 士兵闻令,用旗帜命令所有战船火速向后撤退。 “哈哈!晋军水师在全速撤退,一定是心虚害怕了,给我加速,全力追击。”敌军前锋小校大声吼道。 毕竟,身后有近百艘战船,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晋军水师是真的害怕了,心虚了。 很快,敌军前锋的四艘大型战船,就进入了麒麟营亲兵队所在的位置。 “魏将军,好戏就要开始了。”韩勇激动的看向魏安。 “有好戏,当与君共赏。”魏安淡然一笑。 “轰隆……轰隆……” 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敌军前锋的十艘战船,顿时全乱了套,战船上的士兵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正一窝蜂的从船舱中涌出。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什么东西在撞船。”敌军小校大声惊呼。 “营主,不会是触礁了!”一名敌军士兵蹙眉道。 “触礁。”敌军小校一怔,随即大声下令道:“停止前进,全都停下来。” 十余艘大型战船缓缓的停下了,可‘轰隆’的撞击声并没有停止,而且声音还越来越大了。 “混帐,这那里是触礁,一定是晋军在捣鬼。”敌军小校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看向几名士兵,大声道:“你们几个跳下去,看看船底有什么。” “是,营主。”几名敌军士兵闻令,脱掉甲衣,跳向海中。 敌军小校紧张的看向几名士兵落海的位置,过了一会,一汩汩鲜红的液体从海中涌出,紧接着,几名士兵的尸体飘在了海面之上。 “有鬼,有水鬼啊!”一名胆小的敌军士兵大声的叫喊了起来,顿时在敌军之中引起了一阵骚动。 “闭嘴,都闭嘴,你们几个再下去看看。”敌军小校大声下令道。 几名士兵颤颤巍巍的向甲板的护栏处走去,心中害怕到了极点。 “营主,不好啦!船舱进水了。”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大喊着冲出了船舱。 “什么,船舱进水。”敌军营主心头巨震,大喝道:“回去,给我堵住漏洞。” 士兵哭丧着脸,大声道:“营主,船舱漏洞足有几十个,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敌军小校更是心头巨震,抬头一看,自己脚下的战船正在缓缓向下沉没。 再向旁边一看,其它九艘战船也在下沉,敌军小校顿时有些绝望,他呆呆的看着正在下沉的战船,愣在了原地,战船上的士兵则像一群无头苍蝇一样,在甲板上来回乱窜。 “精彩,麒麟营一出手,敌军十艘大型战船,瞬间沉没,了不起,了不起啊!”魏安看着前方,正在缓缓下沉的敌军战船,大声的夸赞道。 韩勇闻言,心中极为得意,笑着说道:“哈哈!让魏将军见笑了,区区几艘敌船,何足道哉。” “韩营主,何不一口气,将敌军的近百艘战船全部凿沉。”魏安心血来潮,大声说道。 韩勇闻言,摇了摇头,解释道:“水下凿船极费体力,况且,海水冰冷刺骨,亲兵队在海中待久了不安全,同时,我军是出其不意才取得如此战果,经此一战,敌军应该会知晓我军有这么一支凿船的队伍,应该会有相应的防备。” “哦,那我们就此撤退。”魏安说道。 韩勇点了点头,轻声道:“亲兵队一回来,我们就后退,绕一个大圈,前往沧海。” “好,就这么办。”魏安点头表示支持。 很快,完成任务的麒麟营亲兵队,顺利的返回了麒麟号。 随即整个大晋水师三十艘战船,向东后退十余里,与早先躲开的运输船等汇合,全速向正北方向行驶。 摄于晋军水师的强大武力,敌军近百艘战船没有追击,而是留下来救援,因战船沉没而落水的士兵,同时将晋军水师北上的消息向朝廷汇报。 得知晋军有一支强悍的水师悄悄北上,赵国天王石虎,极为震怒,朝中大臣更是猜测,晋军水师悄悄北上,很可能是为了结交北方的段辽或者燕国。 石虎觉得臣下分析的有道理,于是,立即命令沿线水师全力阻截,一定不能让晋军水师进入沧海。 在赵国大批水师的严密堵截下,大晋使团的船队,试了几天,始终无法突破封锁进入沧海。 无论是褚裒,还是魏安、韩勇等人,都是无比的着急,这么一直耽搁下去,也不是办法。 可赵国水师封锁的太严密了,麒麟号凭借强大的武力,或许可以突破重围,进入沧海,可后续的运输船和船上所载的大批物资就要落入敌军之手了,这样一来,大晋使团将空着手去见慕容皝,册封的任务也就完不成了。 心急如焚的褚裒,在麒麟号的露台上踱起了步子,在他旁边立着的是魏安和韩勇。 “三天了,已经整整三天了,在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韩营主,有没有其它的路可走。”褚裒看向韩勇,急切的问道。 韩勇摇了摇头,无奈道:“褚将军,只有进入沧海,从辽东湾北面的渝河河口,逆流而上,方可直接抵达昌黎,这样我们所带的大批赏赐,才能很顺利的运到慕容皝的手中,若是从别处登陆,这么多的赏赐,得多少大车才能装下,况且,辽东多山,用大车运往昌黎,还不知要用多久呢?” 褚裒闻言,眉头一蹙,叹息道:“那我们岂不无路可走了,就这么退回京城,岂不遭满朝文武耻笑。” 韩勇闻言,低头默然不语。 一旁的魏安,抱拳道:“褚将军,石虎似乎猜到了我们的意图,所以才这么不惜余力的封锁沧海,我们一次次的试图突破沧海,就更加让石虎肯定了自己的判断,看来,由沧海直接进入昌黎的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那你有什么办法,可解此困局。”褚裒单刀直入的问道。 魏安取过手中的地图,放在褚裒的面前,正色分析道:“褚将军,这里是辽东郡的西安平,从马訾水的入海口,可以直接进入这里,在西安平停靠后,我们可以在城中搜集大车,并雇佣民夫帮我们运输物资,虽然路途遥远,但总是可以到达昌黎。” 褚裒看着魏安手中的地图,蹙眉道:“从西安平到昌黎,至少有五百里,路途遥远且有不少崎岖难行的道路,只怕没个十天、半个月,不能到达昌黎啊!” 魏安闻言,轻声道:“总好过在这里干等着,况且,西安平是慕容皝的地盘,进入西安平,也算是进入燕国了,只要我们说明来意,沿途的城池一定会给予我们帮助的。” “看来也只有如此了,韩营主觉得呢?”褚裒看向韩勇,轻声说道。 “愿听从褚将军调遣。”韩勇抱拳说道。 褚裒点了点头,正色道:“韩营主,我们立刻向东前往西安平。” “是。”韩勇领命,向船队下达了的命令。 顿时,大晋使团的五十余艘船只,浩浩荡荡的向辽东西安平进发,只用了一天时间,船队便抵达了马訾水的入海口。 这个马訾水便是后世的鸭绿江,是魏安极为向往的地方,船队进入马訾水后,很快便抵达了西安平。 这个西安平是个小城,规模不大,人口也不多,城池的守军只有不足一千,见大晋使团浩浩荡荡的涌来,着实吓了一跳,城内守军纷纷上墙防守。 在魏安等人的耐心解释下,他们才慢慢相信,来的是大晋的使团,待熟悉了之后,魏安与褚裒、韩勇等人进入城中暂歇,同时花钱购买各种可以运输的车辆。 因为城池太小,即使花钱购买,这么一座小城也买不到足够的车辆,无奈之下,使团只得暂时在西安平住下,同时命令士兵到附近的山中砍伐木材,运回城池后,与城中的木匠师傅一起,夜以继日的赶制各种车辆。 经过全体将士三天三夜的奋战,五百余辆运输车终于赶制完成,运输船上的大批物资终于可以运上岸了,丝绸、粳米、生铁、御酒等物资都被运上了车。 褚裒与魏安、韩勇商议决定,由魏安的讨虏营全权负责护送使团,而韩勇的麒麟营则留在西安平附近,等待使团的归来。 由于西安平人口不多,能够征集的拉货马匹不多,五百余辆车,除了使团官员乘坐的几十辆是双轮马车,剩下的都是需要人力推动的单轮车。 第二百七十五章 荒山诡树 辽东山高地险,推动这些装满货物的单轮车是一件很吃力的活,为了加快行进速度,魏安决定为每辆车配备三个人力车夫,三人轮流推车,每一个时辰换一次。 讨虏营肩负保护使团的重任,自然是不能再肩负推车,魏安向褚裒建议,从整个船队的浆手中抽调一千人,专门负责推车,这些浆手平时卖力的摇浆,臂力都很大,推车也一定是一把好手。 同时,从西安平的百姓中,花钱征集三、四百人帮助推车,这些当地人,更熟悉辽东的地形和气候,遇到什么困难,也好向他们咨询。 这么好的建议,褚裒自然是不会反对,就这样大晋使团两千多人的队伍,沿着崎岖的山路,向燕国的都城大棘城进发。 一路上,寒冷的西北风让将士们冻得瑟瑟发抖,一尺厚的积雪也严重阻碍了队伍的正常行进速度,往往一天只能行三、四十里。 按照这个速度,抵达昌黎郡的大棘城至少需要一个多月,看着陷在积雪中的车轮,褚裒和使团的官员都感到很是焦躁。 马车一路颠簸的行进,使团的官员也是一路的抱怨,他们都有些后悔走陆路了,毕竟,和温暖舒适的麒麟号船舱相比,马车实在是太简陋了,才走了几日,许多官员都感觉整个骨架都要散了。 有不少官员都表示要放弃陆路,返回麒麟号,但身为使团最高官员的褚裒,却一再坚持继续前进,因为海路已经被严密的封锁了,根本就过不去。 队伍沿着既定的路线,行走了三天,一路上风平浪静,并没有遇到任何的山贼和土匪,身为护卫的魏安,感到无比的庆幸,但心下却也不敢放松警惕。 傍晚时分,天色略微有些暗淡,魏安策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远远的看见,前方冒出来一个山谷,山谷两边的山峰足有几十丈高,山坡很缓,大概有三十度左右。 如此山谷,正是避风宿营的好地方,魏安心中一喜,正准备催促队伍加速前进,进入山谷宿营,突然发现山谷两侧的缓坡上,有一排排整齐的小松树,在白雪的映衬下很是醒目。 这让魏安很是诧异,因为这些小松树几乎都是一样大,而且一排排的很整齐,远远看去就像是人为特意栽种上去的,但这里是荒山,有谁会这么无聊,在这半山腰上栽这么多整齐的小松树呢?而且,除了半山腰,山顶和山谷都是白雪,并无一颗树木。 非常时期,如此反常的情况,让魏安心生警惕,他右手轻轻一伸,示意队伍立刻停止前进。 “魏将军,怎么了,为什么不走了。”褚裒从马车中探出头来,蹙眉问道。 魏安回身抱拳道:“褚将军,前面好像不对劲,待末将调查清楚,车队再走不迟。” “哦,有什么异常。”褚裒的神经也紧绷了起来。 魏安指着远处半山腰的一排排小松树,正色道:“褚将军,你看,前面山坡上的小树整整齐齐,一定有蹊跷。” 褚裒仔细定睛一看,也感觉很是奇怪,荒山野岭的野树绝不可能长得这么整齐,这么大小一致。 “你们几个,过来。”魏安指着从西安平招募来的车夫,大声唤道。 几名老实巴交的车夫闻声,立刻向魏安走了过来。 “这条山谷,你们走过吗?”魏安单刀直入的问道。 几名车夫不住的点头,异口同声道:“走过,走过。” 魏安心中一喜,指着山坡上的小松树,大声问道:“半山坡上的小松树,是何人所栽,为何如此整齐。” 几名车夫闻声,抬头向远处望去,皆蹙起了眉头。 “奇怪,这荒山上何时长出小树来了。”一名车夫挠起了耳朵。 “将军,这些小树都是刚长出来的,小人半个月前经过这里,还是光秃秃的一片。”另一名车夫,诧异的说道。 魏安闻言,淡然一笑,半个月突然长出这么多的小树,这怎么可能。 褚裒自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看向魏安,轻声说道:“蟊贼劫道,魏将军当如何处置。” 魏安嘴角微微一笑,正色道:“敢挡我大晋使团道路的,末将必灭之。” “好,一切就拜托魏将军了。”褚裒淡然一笑。 “嗯。”魏安嗯了一声,抬眼仔细的看向前方的地形,发现从两边迂回,可以轻松的攀上山峰的顶部,这样一来,居高临下,突然杀出,对隐藏在半山腰的敌军绝对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铁牛、赵武,你们分别带领部下,从左右两侧迂回到山顶,听本将号令,随时杀出,快去。”魏安大声下令道。 “是,大哥。”铁牛、赵武领命,各自率领麾下的三百将士,向山峰的背面迂回。 “王三,你带领亲兵队,策马闯过山谷,一定要断了山贼的退路。”魏安又下令道。 “是,大哥,我马上去。”王三领命,率领亲兵队策马向山谷奔去。 布置好左、后、右三个方向的兵力,魏安转身看向褚裒,抱拳道:“褚将军,各位大人,委屈各位先下车,魏安要用这些马车破敌。” “好。”褚裒微微一笑,带领一众官员走下马车。 魏安向褚裒点了点头,随即看向雷暴,大声令道:“雷暴,你的左旅分成一百人躲进马车,要多备箭矢,剩下的二百士兵策马保护在马车周围,准备前进。” “是,大哥。”雷暴闻令,转身前去准备。 很快,左旅分出来的一百士兵,携带弓弩和箭支,躲进了马车之中,每辆车五人,四人在车厢中,一人负责驾车。 左旅其余两百将士,在雷暴的率领下,持枪策马,随时准备向前进发。 “出发。”魏安大喝一声,带领左旅三百将士浩浩荡荡的向山谷行去。而褚裒和剩下的人,则推动独轮车躲到了路左边,一座小山丘的后面。 “公主,晋国使团怎么只来了一百骑兵。”一名男子蹙着眉头,在一名女子的耳边小声说道。 第二百七十六章 高晴公主 被叫做公主的女子,淡然说道:“这是他们探路的前锋,放过他们,我们的目标是抓住晋国的使者。” “好,那我们就先等等。”男子说完压低了身子。 不一会儿,魏安和雷暴率领的队伍就进入了山谷,看着半山腰上的一颗颗小松树,魏安暗叹敌人的愚蠢,居然将隐身的松树枝摆的这么整齐,若是摆放的散乱一些,大小参差不齐一些,自己未必能发现。 “高阴,你看,二十辆马车,晋国使团终于过来了。”女子话语间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公主,我们杀出去!抓住晋国使者,嫁祸给慕容皝。”高阴小声说道。 公主点了点头,突然一怔,疑惑道:“西安平的探子回报,晋国使团出发时,足有两千多人,下面过来的却只有两百多护卫,太少了点!” 高阴蹙眉一想,小声道:“公主,骑兵和马车行进自然快些,晋国使团的护卫步兵和大批人马或许还在后面。” 公主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他们要截的是晋国的使者,对于那五百车物资,他们没有太大的兴趣。 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她拔出怀中腰刀,娇呵一声:“勇士们,杀啊!” “勇士们,杀……”高阴跟着附和。 顿时,埋伏在半山腰的松树枝纷纷倒下,一千多全副武装的士兵,打着慕容皝的旗号,向山下杀来。 见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魏安嘴角淡然一笑,大声道:“传令,让铁牛、赵武率兵杀出。” 传令兵闻令,立即将一支响箭射向天空。 铁牛、赵武见响箭传令,纷纷拿起武器,率领麾下三百将士,向半山腰猛冲。 “杀啊……” 讨虏营的六百将士,咆哮着杀向半山腰的敌军。 正在向山谷冲杀的敌人,突然发觉背后的山顶传出了喊杀声,皆是一惊。 高阴回过头来,看见身后的讨虏营将士正咆哮着向自己杀出,顿时惊的瞪大了眼睛。 “公主,我们被包围了。”高阴大声惊呼了起来。 公主回头一看,顿时惊得是花容失色,一张小嘴张的老大。 “放箭……”铁牛、赵武分别下达命令。 “嗖嗖嗖……” 一阵阵箭雨从上而下,射向奔跑中的敌人,敌人中箭纷纷倒下,阵型顿时大乱。 见自己麾下的士兵逐渐崩溃,高阴一咬牙,大声道:“公主,我们没有退路了,不如直接杀向晋军马车,只要杀了他们的头目,我们就有希望逃出去。” 公主也没了主意,见高阴如此说,便大声娇呼道:“勇士们,杀向山谷。” 顿时,混乱的士兵,一股脑的跟在公主和高阴的身后,向魏安所在的位置冲来。 “大哥,敌人冲过来了,放箭!”雷暴大声说道。 “不急,待他们近些再放箭不迟。”魏安很能沉得住气。 不一会儿,敌军左右两路人马,除了三成被铁牛、赵武消灭之外,剩下的士兵都涌到了山谷下。 见敌军距离自己已经不足五十步,魏安大声下令道:“弓弩手,放箭。” 须臾间,埋伏在马车中的一百士兵,弯弓搭箭,向冲过来的敌人猛烈射击。 ‘嗖嗖嗖’的一阵箭雨,敌军冲到山谷的人马,瞬间被射杀了近半,剩下的士兵则停下脚步聚在一起。 铁牛和赵武的人马,很快便涌了下来,王三的一百骑兵也策马奔至,三路大军将敌军彻底的包围了起来。 “投降!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魏安淡然一笑。 所有的敌军士兵,皆不肯放下兵器,他们望向公主和高阴,等待着他们的决定。 “公主,不能投降,和他们拼了。”高阴沉声说道。 公主自然很明白,他们是私自做主,冒充慕容皝的队伍,袭击大晋使团,万一投降,一切的计谋都露馅了。 到时候,燕国和大晋都会敌视他们的国家,她的父王就要同时面对两个强大的敌人了。 “勇士们,和他们拼了,杀……”公主娇呵一声,举起弯刀向魏安杀来。 麾下已经不足四百士兵,也在作困兽之斗。 见发号施令的竟然是一名女子,魏安略微有些诧异,不过,对方可不是温柔贤惠的弱女子,那一柄散发着寒光的弯刀正向自己的胸口刺来。 魏安挥刀一挡,将女子手中的弯刀荡开,随即刀背一转,将厚重的偃月刀架在了女子的脖颈上。 “呵呵!就这三脚猫的功夫,也能领兵。”魏安嘲笑了一句,厉声大吼道:“让你的部下立刻投降。” 女子眉毛一皱,冷眼瞪视魏安,并不做声。 “公主,公主。”高阴见女子被魏安活捉,连忙不顾一切的向女子奔来。 雷暴见状,举起一枪刺向高阴的胸口,大喝道:“投降!” 高阴丢掉手中的兵器,终于停止了抵抗,其余正在抵抗的敌军士兵,见公主和高阴都被抓住,也都放下兵器,停止了抵抗。 魏安随意瞟了一眼,敌军被俘虏的士兵足有二百余人,战死的在千人左右,而自己麾下的士兵几乎没有多大伤亡,可谓全胜。 “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袭击我大晋使团。”魏安厉声问道。 公主和高阴皆闭口不言。 “呦,嘴巴还挺硬。”魏安看向二人,大怒道:“给我绑了。” “你们敢。”女子怒目瞪视魏安,开口威胁道。 魏安微微一怔,此女子被自己擒住了,还能这么嚣张,可见不是一般人,而旁边的男子叫她‘公主’,难道她真的是某国的公主。 “你们是何人,从实招来。”魏安再次问道。 “我们是慕容皝的部署,特奉命来杀你们。”高阴撒谎道。 魏安一听就是撒谎,开口嘲笑道:“燕王的部署,会直接称其名讳,你们是燕王的仇人!” 女子见隐瞒不过去了,索性承认道:“没错,我们就是慕容皝的仇人,杀你们就是为了嫁祸慕容皝。” “好大的胆子,竟敢袭击我大晋使团,全都绑了。”魏安大声吼道。 “混帐,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女子挣扎的特别厉害。 魏安仔细观察眼前的女子,发现她除了特别嚣张之外,面色白皙红晕,体态姣好,一双冰冷的眼神里带着些许柔弱。 “你一直看着我干嘛!”女子瞪视魏安,开口斥道。 魏安淡然一笑,上前一步,在女子的身旁转了几圈,时不时的在女子的脖颈间停留片刻。 “你,你想干嘛!”女子瞪视魏安,冰冷柔弱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恐惧的气息。 魏安凑到女子的耳边,故作淫邪的威胁道:“姑娘长得如此动人,你说我想干什么。”说完在女子的耳边吹了一口气。 “你,你敢,你敢。”女子依旧冷峻的眼神里,出现了更多的恐惧,声音也似乎有些变腔。 “姑娘不过是半路杀出的山贼,本将有什么不敢的。”魏安说着伸手捏住女子的下巴,向上微微抬起。 “放手,你这个淫贼。”女子不断的摇头挣扎。 一旁的高阴见女子被魏安欺负,气的咬牙切齿,大怒道:“你们放了她,伏击你们完全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与她无关。” “哦,是吗?”魏安眉头一皱,大声道:“袭击大晋使团,便是藐视我大晋天子,全部是死罪。” “要杀便杀,求你放了她,她是无辜的。”高阴大声吼道。 魏安淡然一笑,大声斥道:“无辜的,拿刀向本将的心窝刺来,这也能说是无辜,一窝贼寇,死有余辜。” “来人,先把这个女贼押下去砍了。”魏安大声下令道。 “是。”两名小兵立刻押着女子,向旁边走去。 女子见魏安要斩杀自己,终于感到无比的恐惧,略带哭腔的吼道:“放开,放开,你们放开我。” “等等,你们放了她,我有话说。”高阴见魏安要杀女子,大声恳求道。 魏安嘴角淡然一笑,伸手一举,轻声道:“等等。” 两名士兵闻令,又将女子押了回来。 高阴松了口气,如实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仔细的交代了,并恳求魏安放过女子。 原来,他们都是高句丽人,女子正是高句丽国王高钊的女儿高晴,而高阴是她身边的护卫,本不姓高,是高晴公主特意请求父亲,赐他姓高,并取名阴。 他们一行千余人,本是从丸都外出打猎游玩的,一路游玩就走到了西安平附近,从城内外出的本国商人口中,得知大晋使团在西安平。 好奇之下便派人潜入西安平,打探大晋使团的详细情况,而他们之所以要袭击大晋使团,完全是突发奇想,为的就是嫁祸慕容皝,毕竟,燕国慕容氏和高句丽是世代仇敌。 只是他们太过幼稚,选了一个很好埋伏的地点,却因为一点细节问题,暴露了马脚,从而被魏安一锅端了。 “原来姑娘竟然是高句丽的公主,难怪如此国色天香。”魏安确定对方是公主的身份,顿时有些兴奋。 “知道我是公主,还不给我解开,若是我父王从丸都发兵杀来,你们……哼。”高晴顿时又嚣张了起来。 第二百七十七章 权宜之计 见高晴仰头瞪眼,一副嚣张的小模样,魏安没有一丝的不满,反而觉得蛮可爱的,他淡然一笑,凑到高晴的耳边,正色道:“从丸都发兵到这里,至少需要好几天!再说,你父王也未必知道你在这里,就算我们把你杀了,你父王也不会知道。”说完伸出手指,在高晴雪白的脖颈上轻轻抹了两下。 “你敢……你敢欺负我,我父王一定不会放过你。”高晴口气依旧很犟,但嚣张的气焰小了许多,言语中有了一丝忐忑。 见高晴依旧很犟,魏安顿时觉得蛮有趣的,他上前一步,几乎贴在高晴的胸脯,伸手抓住高晴的下巴,打趣道:“我这个样子,算不算欺负你。”说完嘴巴已经凑到了高晴的嘴边,再靠近一寸就亲上了。 “你欺负我,我父王一定会杀了你。”高晴的眼角有些红润,胸口也因为紧张而剧烈的起伏着。 这看似无意的一招,却戳中了魏安的软肋,要知道魏安是最见不得女人哭泣的,见高晴眼圈泛红,连忙后退了几步,颇为无趣的转过身去。 “恭喜魏将军,旗开得胜,剿灭贼寇。”就在魏安转身的时候,褚裒带着使团的官员走了过来。 魏安一见褚裒,连忙抱拳道:“褚将军过奖了,这是末将应该做的。” “哦,还抓了个女匪首。”褚裒看向高晴,心中略感诧异。 魏安淡然一笑,瞥了高晴一眼,解释道:“褚将军,这女贼来头可不小,她是高句丽的公主,名叫高晴。” “什么,高句丽公主。”褚裒闻言大惊,仔细的盯着高晴看了半天,蹙眉道:“魏将军,你怎么能肯定,她就是高句丽的公主。” 褚裒的怀疑合情合理,作为高句丽的公主,应该呆在丸都的王宫里才对,怎么会埋伏在荒山中,而且,还试图伏击大晋使团,不管怎么想,都非常不合情理。 魏安不慌不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的向褚裒做了汇报,并从高晴的相貌、性格和态度等几方面进行分析,肯定了眼前的高晴就是高句丽公主。 褚裒闻言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随即蹙起了眉头,似乎遇到了极难解决的事情。 “褚将军,如何处置他们。”魏安抱拳问道。 褚裒沉思许久,却始终没能回答。 魏安从褚裒的眼神里看到了无奈和焦虑,仔细一想,这确实是一件很棘手的事。 高晴身为高句丽公主,冒充慕容皝部下,意图袭击大晋使团,这既是对大晋天子的藐视,同时也是对燕王慕容皝的栽赃,无论那一条,都是大罪,立即处死都不为过。 但她毕竟是高句丽的公主,是高句丽王高钊的宝贝女儿,俗话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真的杀了她,万一高钊知道后追究起来,后果相当严重,大晋和高句丽的梁子只怕数十年都解不开了,树敌高句丽绝对不符合大晋的利益。 这真是两面为难,杀也不是,放也不是,事情就僵持在这儿了。 “魏将军,各位大人,你们跟我来。”褚裒憋了半天,终于说话了。 魏安与几位使团的官员,跟在褚裒的身后走向了一辆马车的后面。 褚裒看了众人一眼,轻声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诸位也都清楚了,该如何处置,本将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一众官员,皆低着头默然不语,也是,这么棘手的事情,仓促间很难想到合适的解决办法。 见众人都沉默不语,褚裒很是失望,当然这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这么棘手的事情,他都想不出解决的办法,这些人又怎么能指望的上。 “魏将军,你有什么好主意。”褚裒看向魏安轻声问道,毕竟,高晴是魏安抓住的,事也是魏安惹的,问计魏安最合适不过了。 魏安蹙眉沉思片刻,正色道:“不杀也不放,带着她一起走。” “为何。”褚裒急切的问道。 “杀了她会惹怒整个高句丽,放了她则显得我们大晋软弱可欺,况且,这公主脾气很犟,万一真的放了她,以后的几日,难保她不会再次设伏,不如囚禁一算时间,待我们进入襄平,远离高句丽边境,再找个机会把她放掉,这也算是权宜之计了。”魏安抱拳回道。 “对对对,就该这么办。”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可俘虏足有两百多人,我们改走陆路,造车、雇佣车夫已经花了不少银两了,这两百人的口粮又是一笔开支,负担太重了。” 一众大臣,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褚裒沉思了片刻,正色道:“本将决定将高句丽公主暂时押解,余下的二百俘虏收缴兵器后,好生看管,天亮后,全部放掉。” “是,末将这就去办。”魏安抱拳一揖,转身去执行命令。 此时,天色已经发暗,再过一会,太阳就完全落山了,在魏安的命令下,所有士兵立即打扫战场,将尸体就近埋在雪中,战场的兵器全部收缴,并将两百多俘虏全部赶至一个角落,由三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负责看守。 山谷升起了上百个篝火,负责后勤的士兵,正忙着烧饭,一些士兵则在搭帐篷,负责放哨的士兵,也已进入了两座山峰的顶部。 待一切准备就绪,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上百口大锅里飘出了让人垂涎的饭香,士兵和车夫们争先恐后的去盛饭。 褚裒和一众官员自然是在大帐篷中,坐着吃饭,魏安和主要的军官也在其内,至于普通士兵和车夫,就只能委屈一下,迎着寒风站在雪地里凑合着了。 至于,俘虏的高句丽士兵,则根本没有他们的份,一缕缕饭香飘向了二百名俘虏的鼻端,不少俘虏急的都留下了口水。 吃饱喝足的魏安,重新盛了一碗饭,并夹了一个鸡腿向俘虏处走去。 众俘虏见魏安端着饭向他们走来,顿时,心中的饥饿感更加强烈,尤其是那香喷喷的鸡腿就更让众俘虏垂涎了。 不过,魏安可没这么好心给这些俘虏饭吃,反正一顿不吃也饿不死,魏安端这碗饭是专门为高晴准备的,毕竟,人家是女孩子,肚子饿了容易憔悴,看着美女憔悴,魏安的心里怎么能安呢? 第二百七十八章 于心不忍 魏安走向俘虏群,站在高晴的面前,轻声说道:“公主,一定饿了!来,吃点。”说着夹起一块饭团塞向高晴的嘴边。 高晴倔犟的将头转向一边,似乎并不领情。 魏安淡然一笑,轻声道:“怎么,公主不饿。” 高晴回头直勾勾的看向魏安,嘴角挤出一丝笑意,傲然道:“本公主,不习惯让别人喂着吃饭,你把我解开。” 魏安闻言一想,也是,反正眼前的高晴武功不怎么样,就是把她双手绑着的绳子解开,她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来人,给公主松绑。”魏安轻声下令。 两名士兵闻令,将高晴双手的绳子解开了。 “公主,拿好,趁热吃。”魏安颇为关心的将手中的饭菜交到了高晴的手中。 高晴勉强一笑,接过魏安手中的饭菜,冷声道:“多谢。”说完毫不客气的大吃了起来。 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魏安很难将她和娇滴滴的公主联系起来,不过,她毕竟是高句丽的公主,而不是大晋的公主,生活环境的相对恶劣,导致她不可能向大晋公主那样养尊处优,娇柔无力。 不知为什么,看着高晴吃饭的模样,魏安总感觉特别的可爱,虽然这个女人先前是要伏击自己,甚至杀死自己,但魏安对她就是没有一丝的愤恨和敌视,反而比较亲切。 “公主,饭菜够否,要热汤吗?”魏安关切的问道。 “不够,都要。”高晴倒是不客气。 魏安淡然一笑,看向两名士兵,大声道:“你们两个,立刻去盛一碗饭,一碗汤,马上给公主送来。” “是。”士兵闻令,转身离去,很快,一饭一汤就端了上来。 高晴的表现就像一名很多天没吃过饭的乞丐,接过饭汤,大口的吃喝了起来,毫无斯文可言。 “公主慢点,别呛着了。”魏安不自觉的关心了一句。 高晴只是瞥了魏安一眼,继续大口吃喝。 二百俘虏都很饿,但魏安只给高晴一人饭菜,他们看向大吃大喝的高晴,不断的咽着口水,而高阴却是极为惊诧的看向高晴。 这种惊诧的眼神,恰好被魏安看到了,眼神中的含义,似乎在告诉魏安,高晴的饭量并没有这么大,她这么大口的吃喝,似乎有什么隐情。 可这反常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魏安一时也想不出,更猜不着。 “多谢。”高晴吃饱喝足,冷冷的谢了一句。 魏安淡然一笑,轻声道:“不客气,公主吃饱了就好。”说完转身离开。 “等等。”高晴叫住了魏安。 “公主还有什么事。”魏安回过头来,轻声问道。 高晴指着脚下的雪地,不满道:“今晚,你要本公主睡在这里。”说完,一双大眼瞪着魏安。 魏安一拍脑袋,顿时也觉得有些不妥,这么冷的天,让一个姑娘家睡在露天的雪地里,却是有些残忍。 但行军所带的帐篷并不多,而且都是大帐篷,每个帐篷里都睡满了士兵,让一国公主和一群士兵睡在一起显然也不妥,若是为了安置高晴,将一个帐篷的士兵都赶出去,则会让魏安大失军心,肯定也不行。 魏安踌躇片刻,抬眼看见停在山谷中的二十辆马车,顿时觉得,将高晴安置在一辆马车里最为妥当。 “公主,请。”魏安指着一辆马车,轻声道。 高晴瞥了魏安一眼,径直向马车走去。 进入马车之后,发现马车内没有被子,便向魏安索要。 魏安自然是好人做到底,回到帐篷,将自己的被子拿出来,送给高晴。 “公主,这是我的被子,你别嫌脏。”魏安走进马车,将一薄一厚的两床被子仍给了高晴。 “你去哪里。”见魏安转身要走,高晴叫唤了一声。 魏安微微一笑,淡然道:“自然是回去睡觉了,还能去哪里。” “你把被子给了我,你怎么睡。”高晴居然关心起魏安来了,但言语颇为生硬,完全听不出关怀的味道。 “自然是和兄弟睡一个被窝了。”魏安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他打算回去和王三挤一个被窝。 “你别走,我怕黑。”高晴居然挽留起魏安来了。 魏安闻言,心中顿时一阵忐忑,他回头诧异的看向高晴,心下在想,这个高晴搞什么鬼,难道要自己留下陪她睡觉。 “公主,男女授受不亲,这不合适!”魏安表面拒绝,内心却有些美滋滋的感觉。 “你上来,睡我旁边。”高晴指着马车的另一边,冷冷的说道。 魏安闻言,一颗心砰砰直跳,既兴奋又忐忑,甚至还夹杂着一丝狐疑,这个高晴究竟是要干什么,难道见自己长得帅,让她动了芳心了。 “你怎么不上来。”高晴冷冷的催了一句,似乎有些等不及了。 魏安若无其事的向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自己,腿一抬,迈进了马车之中。 高晴只脱了最外面的一层棉衣,便钻进了被窝,同时给魏安留下了一半的空间。 见高晴在自己面前脱衣,魏安心中一阵悸动,虽然只脱了一件外衣,但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还是很好的体现了出来。 难道这个高晴真的对自己动了芳心,这可是高句丽的公主啊!魏安想想都觉得兴奋,心头一时莫名的躁动。 既然高贵的公主都主动脱衣了,自己怎么能认怂呢?魏安也是脱掉了外层厚重的铠甲,随即钻进了被窝。 躺在被窝的魏安和高晴之间,只隔了一拳的距离,女人特有的沁香气息让魏安心中躁动不安。 魏安下意识的向高晴的身旁挪动了一拳的距离,胳膊已经和高晴的身体贴在了一起,虽然还隔着厚厚的衣服,但已经很让魏安心旷神怡了。 “你记住,不许碰我。”就在魏安躁动难耐的时候,高晴冷冷的发话了。 这就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了魏安燃烧的内心,让魏安大感扫兴,不过,人家毕竟是公主,魏安收拾心神,控制了内心的。 冷静下来的魏安,总感觉身旁的高晴有什么阴谋,心中忐忑,一时难以入眠,也不敢入眠。 魏安很担心,万一自己真的睡着了,身旁的高晴会狠下杀手,杀死自己。 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魏安在被窝里躺了片刻,便故作睡着的打起了呼噜,而且,呼声越打越响,犹如睡着了一般。 “喂,醒醒。”就在魏安呼噜打的最响的时候,高晴拍带着魏安的脸颊,轻声呼喊了几句。 魏安佯作不知,仍旧大声的打呼噜。 高晴见魏安似乎真的睡着了,便悄悄的将手伸进怀中摸出了一把两寸长的袖珍匕首。 借着车窗渗进的月光,魏安眯着眼看到了这一切,顿时心中一阵拔凉拔凉的,眼前的高晴根本就没对自己芳心暗许,而是要杀了自己。 不过,魏安身穿司马衍赏赐的金丝甲,对高晴手中的小匕首有很好的防护能力,因此,魏安并不紧张,而是要亲眼看看,高晴是如何杀死自己的。 魏安的呼噜声始终没有停,高晴攥紧手中的匕首,将其置于魏安的胸口上侧。 “你这个坏人,杀了我高句丽一千多勇士,今晚,我就要为死去的勇士们报仇。”高晴瞪着‘熟睡’的魏安,抬起右手,狠狠的将匕首向下扎去。 魏安胸口憋气,正准备硬接这一刀,不料,匕首在距离魏安胸口半寸处停了下来,高晴喘着粗气,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不忍心杀他,他害死了我高句丽的一千勇士啊!为什么。”高晴将匕首轻轻放下,自言自语了起来。 高晴的内心犹豫而痛苦,而正在‘假寐’的魏安,心中却乐开了花,高晴不忍心杀自己,说明心中对自己有了一丝爱意。 连续半个时辰,高晴不断的说服自己,要杀了魏安为死去的勇士报仇,但每次匕首都在魏安胸口上方半寸处停了下来。 高晴见自己真的是鼓不起勇气杀死魏安了,索性将匕首收进怀中,倒头睡了起来。 魏安在这半个时辰里,仔细的聆听了高晴说过的每一句话,从这些诚实的话语,可以肯定高晴是一个好女孩,虽然表面冰冷,但心地并不坏。 见高晴不忍心杀死自己,且已经睡去,魏安也放心大胆的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魏安首先醒来,窗帘外,和煦的阳光射进了马车内部,将整个马车照的很明亮。 此时,高晴正睡得很香,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魏安轻轻坐起身来,静静的看着睡梦中的高晴,那紧闭的双眼,红扑扑的脸蛋、还有那微张的小嘴,让魏安心中一阵舒爽。 尤其是看到高晴那张小嘴,魏安多少次有趴上去亲一口的冲动,但都被理智拉了回来。 欣赏了一阵,魏安小心的掀开被子站起身来,穿好衣甲后,悄悄的走下了马车。 此时,负责后勤的士兵,已经将早饭做好了,魏安简短的吃了几口,便端着热乎乎的饭菜,走进了马车。 “公主,吃早饭了。”一进马车,魏安便轻声叫道。 第二百七十九章 释放俘虏 高晴揉了揉眼,见魏安端着食物出现在车里,浑身微微一震,紧张的掀开被子,见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好的穿着,表情顿时舒缓了不少。 魏安见了,嘴角微微一笑,柔声道:“公主,早饭放在这里了,我先出去了。”说完轻轻的将饭菜放在车内,转身离开。 “多谢。”高晴语气依旧冰冷,但比昨日舒缓了不少。 “不谢,公主慢用。”魏安回头看了高晴一眼,缓缓放下车帘,走向看押二百俘虏的位置。 二百多俘虏呆在冰天雪地里,已经连续饿了两顿,寒冷让他们紧紧的聚在一起,饥饿让他们的表情显得无精打采。 当魏安走向他们的时候,四百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魏安,眼中中有仇恨,有乞求、有无奈,更多的则是茫然。 不让这些俘虏吃饭,并非魏安心狠手辣,而是有很多现实的考虑,首先,这些俘虏都是青壮年,万一,让他们吃跑喝足了,有了力气,难保他们不闹事,不反抗,而饿两顿会让他们精神憔悴,萎靡不振,但却也死不了。 其次,他们冒充慕容皝的部下,试图袭击大晋使团,是藐视大晋天子和燕王的行为,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显示不出大晋的威望,能保留这二百人的性命,已经是给足了高句丽王的面子了,但高晴身为公主,是高句丽王高钊的女儿,地位太特殊,自然不能让一国公主受冻挨饿。 还有,使团出发时,所带的粮食并不多,养活二千多将士已经很勉强了,若是为了喂饱这些俘虏,让自己麾下的士兵挨饿,会引起士兵的怨恨。 此时,将士们正在收拾行装,准备继续赶路,魏安也觉得该是释放这些俘虏的时候了。 魏安看向一名负责看守的队正,轻声道:“过一会,大队人马出发之后,就把他们都放了。” “是,将军。”队正挺着胸脯,大声回道。 魏安点了点头,转身欲走。 “喂,你回来。”就在魏安转身欲走之际,高阴叫嚷了起来。 魏安回头看向高阴,见他一脸愤恨和焦急,心头一阵纳闷,轻声道:“你有何事。” “公主,公主呢?你把公主怎么了。”高阴的表情显得极为焦躁,似乎特别紧张高晴似的。 魏安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高阴,似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对高晴怀有爱慕之情。 想到这层意思,魏安狡黠一笑,指着远处的马车,轻声说道:“公主就在马车里,还没起身呢?本将昨夜与公主共宿马车,你应该都看见了!究竟把公主怎么样了,你想听吗?”说完颇含深意的盯着高阴。 “禽兽、畜生、我杀了你。”高阴额头青筋暴起,愤怒的撞向魏安。 负责看守的队正一看,连忙伸起一脚,将高阴揣在地上,紧接着拔出腰刀,指着趴在地上的高阴。 高阴双手被绑,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依旧愤怒的瞪视魏安,但明晃晃的大刀就在眼前,他只得隐忍心中的愤怒,悻悻的后退了一步,但脸上始终挂着极度的愤恨和不甘。 魏安嘴角淡然一笑,轻声道:“都饿了两顿了,别动气,好好歇着!”说完转身前去安排赶路事宜。 一切准备就绪后,大晋使团沿着既定的路线,陆续启程,向襄平进发。 为了保障使团主要官员的安全,魏安让雷暴带着左旅三百骑兵开路,近五百辆运输车随后跟进,而褚裒等官员乘坐的二十辆马车则行走在最后,由魏安率领主力严加保护。 当高晴公主乘坐的最后一辆马车启程的时候,魏安向负责看守的队正使了个眼色。 队正会意,看着二百俘虏,大喝道:“走走走,你们可以走了。” 二百俘虏闻声,有些不敢相信,但看守他们的晋军士兵,在说完这话后,陆续转身离开了,这不由得他们不信。 “走啊!我们可以走了。”二百多劫后余生的俘虏,呼喊着向后逃散。 魏安跨上战马,随意的瞟了一眼,二百俘虏如鸟兽散,唯独那个高阴站在原地不肯走,而且还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 队正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连忙转过身去,抽出腰刀指着高阴,斥责道:“你,不许跟着。” 高阴闻声站在原地,告声呼喊道:“公主,公主……”喊完无力的跪在了地上。 最后一辆马车掀起了窗帘,高晴从马车中探出头来,看了跪在地上的高阴一眼,合上窗帘,安静的坐回了车内。 队伍一路向襄平行进,期间只遇到了几股小毛贼,被魏安三下五除二,轻松的搞定了。 在距离襄平只有二十里的位置,天色已经暗了,褚裒和魏安商议决定,原地宿营,第二日一早,启程出发,进入襄平城。 队伍一停下,士兵们便忙着搭帐篷、生火做饭,而魏安则到马车旁边,让高晴出车透透气。 这些日子,高晴老老实实的,没有一丝捣乱和逃跑的迹象,将士们也都习惯了,没人把她当囚犯对待,倒把她当成了使团的一份子。 高晴在魏安的‘监视’下,在宿营地周围转了起来。 在路边的一处雪松林,高晴看着魏安,冷声道:“你别跟来。”说完独自走向松林深处。 魏安自然明白,她进松林是为了方便,而不是逃跑,于是,点了点头,将身体转了过去。 高晴独自一人走向了松林深处,过了许久也没有回来,魏安心中大惊,难道她趁机逃跑了。 魏安顺着高晴留下的脚印,向密林深处追了过去,脚印在一处山崖边上失去了踪迹。 魏安预感到不妙,抬眼向下看去,高晴果然就躺在山崖下面,看上去似乎是昏迷了。 “公主,公主,你怎么样。”魏安大声的呼喊了两句,山崖下的高晴没有丝毫反应。 看来是真的昏过去了,魏安目测了一下,这个山崖足有五、六丈高,而且崖壁上堆满了积雪,很滑,很陡峭。 第二百八十章 紧急救援 必须将崖底的高晴公主救出来,魏安的脑中,此时就这一个念头。 找了一个稍微缓一点的位置,魏安顺着陡峭的山崖,轻轻的滑了下去。 “公主,公主。”一入崖底,魏安连忙奔至高晴的身旁,轻声的呼喊了起来。 高晴公主完全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静静的躺着崖底的雪地里。 魏安将高晴轻轻的抱起来,伸手在高晴的鼻端轻轻的试了试,气息极为微弱,都有些感觉不到了。 情况危急,魏安来不及多想,连忙解开高晴的上衣纽扣,嘴对嘴做起了人工呼吸,时不时的按压胸部,以帮助高晴体内血液回流。 经过魏安的一阵急救,高晴总算醒了过来,她微微张开眼,见魏安的嘴巴对着自己的嘴巴,双手还按在自己的胸部,顿时大惊。 “放开,你要干什么。”高晴用力将魏安推了出去,而后连忙坐起身来,将自己的衣领扣上,双手护胸,诧异的瞪着魏安。 魏安跌坐在雪地上,见高晴彻底的醒了,而且有力气将自己推开,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公主,你刚才昏迷了,我是为了救你才……多有冒犯,公主不要放在心上。”魏安见高晴始终瞪着自己,开口解释道。 高晴抬眼向四周看了看,见自己处在山崖的下面,方才想起,自己是不小心摔下来的,心中对魏安的话,也信了三分。 但救人需要这么亲密,高晴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她对魏安的话始终保持七分的怀疑。 “公主,你站起来走走,看看身上伤着没有。”魏安开口道。 高晴闻声,轻轻站起身来,在雪地里一瘸一拐的走了几步,看样子似乎腿部有伤。 “公主,哪儿伤了,让我看看。”魏安说着,向高晴走了过去。 “没事,没事。”高晴显得有些倔犟。 魏安却已经瞧见了,高晴的左脚似乎有些不自然。 “坐下,让我看看。”魏安说着掸掉一块大石头上的积雪,让高晴坐在上面。 高晴坐在石块上,面色显得有些不自然。 魏安轻轻的将高晴左脚的鞋袜脱了下来,仔细一看,白白嫩嫩的一双小脚,肿的像一个馒头。 魏安伸手,轻轻的在肿起最高的位置按了一下,高晴疼的‘啊’了一声。 “公主,你的脚只是崴了,没有伤到筋骨,休息几天就好了。”魏安说完,将鞋袜重新穿到高晴的脚上。 高晴抿了抿嘴,表情似乎不再冰冷,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突然惊呼道:“我们怎么上去。” 魏安闻言,表情一怔,刚才急着下来救人,根本没有考虑该如何上去,此时,看着周围陡峭的崖壁,魏安蹙眉思索了起来。 “你为何要下来救我。”高晴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魏安眉毛一扬,打趣道:“因为公主长得漂亮,让这么漂亮的公主冻死在雪地里,在下于心何忍。”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 高晴抿了抿嘴,盯着魏安,正色道:“你真的觉得我漂亮。”看她的眼神,似乎自己是丑八怪似的。 “怎么,在高句丽,没人夸公主漂亮吗?”魏安略感诧异。 “没有,因为我几乎从来不笑,王宫里的人都很怕我。”高晴正色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魏安点了点头,趴在高晴的耳边,轻声说道:“公主,其实你笑起来的样子很美,真的。” 高晴微微惊诧,疑惑道:“你是如何知道的,你见过我笑?”说完蹙眉盯着魏安。 魏安嘴角微微一笑,点头道:“这个,自然是见过的,公主笑起来特别的迷人。” “哼,这怎么可能,我都几年没笑过了,你如何看见的。”高晴斥了一句。 魏安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公主前几日刚笑过,只是,一般人都是在清醒的时候笑,而公主清醒的时候时时刻刻板着脸,睡着了的时候才会笑得很甜,哈哈!” “真的,你没骗我。”高晴的眼神中充满了狐疑。 “怎么会骗你呢?公主不但人长得漂亮,心地也善良,深藏利刃却不忍加害于我,我说的没错!”魏安说完,笑了笑。 高晴闻言,心头巨震,她连忙摸了摸怀中的袖珍匕首,诧异的看向魏安,惊奇道:“你居然什么都知道,那天晚上,你根本就没睡着,你就不怕我真的杀了你。” “在下相信,公主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所以不怕。”魏安拍着胸脯说道。 高晴蹙眉看向魏安,盯了许久,才缓缓的低下头。 见高晴默不作声的低着头,魏安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轻声道:“哎呀!这么陡的山崖,还真是爬不上去,不过,公主也不用担心,这里距离宿营的位置并不远,见我们没回去,我的那些弟兄,一定会顺着脚印找来的。” “嗯。”高晴应了一声。 二人分别坐在两块大石块上,一直等到天色完全黑透,才听到寻找自己的声音。 “大哥,大哥,你在哪里。” “将军,将军,听到回个话。” “魏将军,你在哪里。” 魏安见有人来救自己了,高兴的说道:“公主,我的部下找来了,我们有救了。” ‘嗯’高晴仍旧冷冷的应了一声。 “快看,这里有一个山崖。”上面传来了雷暴的声音。 “大哥,你在下面吗?”铁牛举着火把,向山崖下大喊了一句。 魏安起身,没好气的吼道:“我在下面,你们怎么这么久才找来,让老子好等。” “哈哈!是大哥的声音,大哥真的在下面。”雷暴兴奋异常。 “大哥,你怎么掉下面去了,那个冷婆娘呢?也在下面吗?”铁牛好奇的问道。 魏安不由得一怒,开口斥道:“哪那么多废话,快找绳子,救我上去。” 铁牛一听,嘿嘿笑了两声,连忙喝道:“绳子,快拿绳子。” “绳子,绳子来了。”不一会儿,几名士兵将绳子扛来了。 “大哥,我们把绳子扔下去,你拴在身上,我们拉你上来。”铁牛说完,将绳子的一头扔了下去。 绳子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魏安的脚下。 魏安双手拽着绳子,看着高晴,正色道:“公主,快过来,我们顺着绳子上去。” “就一根绳子,你先上去!”高晴轻声说道。 “这怎么行,公主的脚崴了,还是我抱着你上去!”魏安关心的说道。 高晴微微抿嘴,说道:“这,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过来。”魏安态度强硬,一把拉起高晴,将绳子的末端系在了自己的腰间,抱起高晴,抬头喊道:“好了,用力拉。” 山崖上面的铁牛、雷暴等人,闻声,立即拽紧绳子,用力的向上拉。 被魏安抱在怀里的高晴,双手紧紧的支在胸前,表情有些不自然,似乎有一点害羞。 看着害羞时,依旧冷冰冰的高晴,魏安觉得很有趣,很特别,这也许就叫新鲜感! “公主,你是怎么摔下山崖的。”魏安盯着高晴,轻声问道。 高晴白了魏安一眼,并没有回答。 魏安碰了一个钉子,闭嘴沉默片刻,又忍不住问道:“公主摔下山崖之前,方便了没有。” “你……”高晴有些发怒的瞪着魏安,也难怪,魏安问的问题也太无聊了一些。 绳子在一点一点的向上走,魏安和怀中的高晴也越升越高,因为山崖毕竟有一些倾斜度,魏安只有不断的用脚瞪着崖壁,才能避免身体与崖壁的摩擦。 魏安双手抱着高晴,双脚不停的踢着崖壁,可谓手脚四肢并用,剧烈的体力消耗,让魏安的额头冒出了一粒粒微小的汗珠。 高晴见魏安额头冒汗,伸出右手的衣袖,在魏安的额头擦了擦,将冒出的汗珠全都擦掉。 “多谢公主。”魏安开口谢了一句,心下却是得意的不得了。 高晴嘴角微微一咧,露出了一丝笑容的味道。 “公主,你刚才笑了。”魏安柔声说道。 ‘嗯。’高晴微微应了一声。 在雷暴、铁牛等人的努力下,魏安和高晴被成功的拉了上去。 “大哥,你没摔着!” “大哥,你怎么样了。” “将军,将军,伤者没有。” 刚被拉上来,一众人群就对魏安嘘寒问暖,对高晴几乎是无视。 魏安看了众人一眼,大声道:“我没事,辛苦大家了,都回!” “将士们都回去!”雷暴手一招,带着一众将士向树林外面走去。 “大哥,你们怎么会掉到山崖下面,是不是这冷婆娘搞的鬼。”铁牛小声问道。 魏安瞪了铁牛一眼,大声道:“闭嘴,赶紧先回去。” 铁牛看了二人一眼,嘿嘿一笑,大步追上了雷暴等人。 “我这弟兄说话不知轻重,公主莫怪。”铁牛走后,魏安解释了一句。 高晴默然不语,但从表情看,没有责怪的意思。 因为脚崴了的原因,高晴走路很慢,魏安嫌浪费时间,扶着高晴走了一段路,索性将高晴抱在怀里,大步的走向马车。 第二日一早,吃完早饭,大晋使团启程前往襄平,一路上很是顺利,午后时分,队伍便进了襄平城。 第二百八十一章 初入襄平 襄平算是燕国的腹地了,城池比较高大,守军也比较多,这里距离高句丽的边境有数百里,大晋使团进入襄平算是安全了。 进入城池后,褚裒等使团官员与襄平的官员,在一起交流寒暄,而魏安则按照事先的约定,在城中将高晴释放。 魏安牵马走到高晴的马车前,大声道:“公主,下车了。” 高晴轻轻走下马车,站在魏安的旁边,表情自然的看着魏安。 “公主,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这匹好马送给你。”魏安说着将身旁的战马交给高晴。 高晴微微一怔,轻声道:“为何送我战马。” “战马速度快啊!公主骑上战马,要不了多少时日,就可以返回丸都了。”魏安如实回道。 “你打算放了我。”高晴又是一惊。 魏安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自然,难道公主还想跟着我们去见慕容皝啊!” 高晴闻言,默然片刻,轻声道:“你就这么放了我,不会连累你吗?” 她自然明白袭击一国使团是大罪,魏安私放自己自然要受到牵连,却不知,整个大晋使团的官员,早就打算放了自己,毕竟,大晋早已山河残破,实在不想树敌太多。 魏安笑着摇了摇头,暗示自己不会获罪。 “你们晋国的皇帝知道了,不会治你的罪?”高晴有些怀疑。 魏安微微一笑,大声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要我和几位大人不说,皇上又怎能知道。”说完颇为狡黠的看向高晴。 “你身边的几位大人,真的愿意就这么放了我?”高晴是有些糊涂了,毕竟,自己曾袭击大晋使团,这些晋国使者为何会愿意这么轻易的放了自己。 魏安自然不会告诉他,大晋面临赵国巨大的军事压力,之所以对她这么宽容,就是不想惹怒高句丽,毕竟,挑起两国交恶的责任,任何一位大臣也担待不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是为官的中庸之道。 “因为我大晋和高句丽世代友好,公主年轻,一时顽皮伏击我大晋使团,如今,囚禁数日,也算是大惩小戒了。”魏安随口胡诌道。 “你说的都是真的。”高晴狐疑的看向魏安。 魏安故作真诚,拍着胸脯道:“公主还信不过我吗?魏安只希望,公主回到丸都以后,能够在高句丽大王面前美言几句,使我大晋能与高句丽世代友好。” “嗯。”高晴点头应了一句,牵着魏安给她的马匹,低头陷入了沉默。 见高晴并没有上马,魏安轻声提醒道:“公主,趁着白天路好,赶紧上路!” “嗯。”高晴又应了一声,抬头看了魏安几眼,欲言又止。 魏安自然看得出,高晴一定有话要说,连忙问道:“公主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我……”高晴憋了变天,还是没能把话说出来。 魏安淡然一笑,取笑道:“怎么,公主还舍不得走。” 高晴白了魏安一眼,鼓足勇气道:“我们以后还能见到彼此吗?”说完凝目看向魏安。 魏安闻言,心中一阵舒服,连忙回道:“只要有缘,在下与公主一定能相逢。” “好,告辞。”高晴说完,翻身跨上了战马,看她的动作极为娴熟,丝毫不输军中正规骑兵。 “驾……”高晴调转马头,准备策马离开。 “公主,为何还想见到在下。”见高晴策马离开,魏安随口问道。 高晴勒马,回头看了魏安一眼,冷冷道:“因为你是第一个说我漂亮的人。”说完嘴角罕见的露出了一丝笑容,随即转身策马离开。 “冷美人,笑起来总是别有一番滋味。”看着高晴策马离开的背影,魏安自言自语道。 褚裒和一众官员,在与襄平官员寒暄的过程中,得知慕容皝已经从大棘城起兵,前往征讨段辽。 得知这一消息后,褚裒暗叹自己晚了一步,因为大军出征行踪不定,且前线兵戈相交,环境极为险恶。 若是自己带着属下和大批物资,前往前线宣读圣旨,万一慕容皝溃败,自己和属下,以及大批赏赐的物资,都会落入敌军的手中,后果极其严重。 褚裒思虑再三,决定率领使团前往燕国的首府大棘城,并在城中等待慕容皝的凯旋归来。 使团在襄平城休养了三日,补给了必要的粮食、蔬菜和其它各种物资,随后向大棘城进发。 二、三百里的距离,本不是太远,但路面积雪太厚,途中又遇到了两场大风雪,耽误了几日,整个使团用了十多天,才抵达燕国的都城大棘城。 站在大棘城的脚下,魏安抬眼望去,感觉大棘城既不像邺城那样高大雄伟,也不像建康城那样热闹繁华,但别有一番迷人的魅力。 进入城池后,魏安遣散了招募来的几百名车夫,两千人马在城中的驿馆安顿了下来。 由于慕容皝率兵出征,并不在城中,褚裒等使团官员只得耐心的在城中等待,好在大棘城的环境还算可以,尤其是驿馆的环境,比风餐露宿强太多,不少在路上染了风寒的官员,都利用这段时间,安静的在驿馆中修养。 无所事事的魏安和讨虏营将士,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结伴到街道上买一些辽东特有的土特产。 魏安甚至带着雷暴、赵武几人,在慕容皝的王宫附近转悠了几天,不过慕容皝的王宫和江南的皇宫比起来,真是差的太多了。 魏安甚至觉得,王导的司徒府都比慕容皝的王府豪华气派。 这一日,魏安闲得无聊,便独自沿着大棘城的街道,随意的逛了起来,看着街道上小贩吆喝的各种奇怪物品,魏安总会好奇的看一看,甚至摸一摸,遇到特别有趣的物件,魏安也会破费买上一些。 “这个多少钱。”魏安指着一串白色的玉项链,询问价格。 “五百钱。”小贩见魏安欲买,连忙报出了价格。 魏安见价格不贵,大声道:“包上。” 小贩拿起白玉项链正准备包起来,两名年轻的女子手挽着手,走了过来。 “老板,你手里的项链多少钱。”其中一名女子,连忙问道。 第二百八十二章 城中悠游 “姑娘,这串白玉项链已经有人买下了,你选个别的!”小贩劝道。 就在这位姑娘与小贩对话的一瞬间,魏安的心头突然涌起一股很熟悉的感觉,似乎身旁的两位姑娘是自己的老相识似的。 魏安下意识的向两位姑娘看去,顿时,那熟悉的身影勾起了魏安的回忆,眼前的两位姑娘,不是别人,正是他在邺城遇见的慕容燕和平儿。 故人相遇,心中那种兴奋和欣喜之情自不必多言,抵达大棘城的几日,魏安曾打算进入燕王府邸,寻找慕容燕,为此,与雷暴、赵武等人,特意在燕王府附近转悠了几圈。 但每次站到燕王府大门前的时候,魏安总是犹豫不决,因为他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拜访燕王府,毕竟,在邺城的时候,慕容燕并没有明说自己是燕王的女儿,就连她的女儿身都不曾说破,自己贸然拜访,显得太突兀了。 此时,魏安穿着华丽的便服,犹如富家子弟一般,慕容燕只凭侧面,很难认出魏安,最主要的是她不会往这方面想。 见小贩说,白玉项链已经被人买下了,慕容燕自然猜出了,一定是身侧的‘富家子弟’买的,于是,侧目瞟了魏安一眼,挖苦道:“一个公子哥,买姑娘家用的东西,也不脸红。”说完和身旁的平儿对视一眼。 魏安闻言,心中狂笑不已,表面却装作不知,从怀里掏出钱币,付给小贩,顺手将小贩手中包好的白玉项链拿在了手里。 慕容燕见旁边的‘富家公子’完全无视自己,还买走了自己看上的东西,心头不由得涌起一丝怒气,刚想发作,身旁的平儿阻止了她。 “姐姐,算了,人家公子已经买了,我们走!”平儿说完,强拉着慕容燕离开。 “哼。”慕容燕斥了一声,侧身与平儿向街道的深处走去。 见二人走了,魏安连忙跟了上去,轻声道:“姑娘若是真心喜欢,这串白玉项链就送给姑娘了。” 慕容燕和平儿闻言,立马停下了脚步。 “不稀罕。”慕容燕转过身来,瞪向魏安。 “你是……”当慕容燕看到魏安正面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她完全认出了魏安。 “姐姐,这不就是邺城见过的魏公子吗?”平儿在慕容燕耳边小声说道。 魏安故作惊讶的看着二人,轻声道:“二位姑娘为何如此看着在下,在下脸上有灰吗?”说完在自己的脸上摸了摸。 慕容燕和平儿,见眼前之人是魏安无疑,心中久别重逢的兴奋劲就别提了,二人对视一眼,极为开心的笑了起来。 魏安摸了摸脑袋,眼神一怔,故作狐疑道:“二位姑娘,看上去为何如此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慕容燕并没有直接回答魏安的话,而是强忍着心中的兴奋,看着魏安手中包好的白玉项链,嘟着嘴问道:“公子,你买这个白玉项链,是打算送给谁啊!” “哦,这个。”魏安应了一声,看着手中包好的白玉项链,胡诌道:“看着漂亮就买了,还没想好要送给谁呢?姑娘若是喜欢,就送给姑娘了。” 慕容燕闻言,心头一喜,微笑着伸出了右手。 魏安自然很大方的,将手中的项链交到慕容燕的手中。 在将手中白玉项链交到慕容燕手中的一瞬间,魏安仔细的在慕容燕的脸庞上打量了一番,直惹得慕容燕后退了一步。 “公子,你看什么呢?”慕容燕居然害羞了起来。 魏安摸了摸脑袋,大声道:“我想起来了,在邺城见过两位公子,他们的模样和二位姑娘很是相似,莫非……” “魏公子,你终于想起来了。”慕容燕忍不住笑了起来。 魏安闻言,故作惊诧,随即大悟道:“原来在邺城的时候,二位姑娘是女扮男装啊!怪不得,在下总是感觉很奇怪,天底下哪有如此清秀白净的公子,难怪,难怪。” 魏安装的很像,慕容燕和平儿完全看不出破绽,她们对视一眼,调皮的笑了。 “二位居然是姑娘家,在下被骗得好苦啊!”魏安违心的抱怨了一句,随即开心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慕容燕和平儿也跟着又大笑了起来。 “魏公子,你千里迢迢来我们大棘城,是有什么事情吗?”慕容燕轻声问道。 “护送大晋使团,前来册封燕王。”魏安如实回道。 慕容燕闻言,在心里寻思了起来,自己的亲爹在一年前就已经自封为燕王了,为何还有再册封一遍,难不成封的是别人。 “魏公子,封何人为燕王啊!”慕容燕好奇的问道。 “辽东刺史慕容皝,此人英明神武,颇有威望,我大晋天子决定,正是册封其为燕王,特派使团前来辽东。”魏安说着将慕容皝夸奖了一番。 “哦,是这样啊!”慕容燕闻言,心下稍定,随即问道:“公子,你住在哪里,是驿馆,还是客栈。” “自然是城中的驿馆啊!”魏安回了一句,看着二人,反问道:“二位姑娘又住在哪里。” “我们就住在……”平儿张嘴就要回答。 慕容燕白了平儿一眼,接口道:“我们住的位置,过几日再告诉你。” “哦,不方便说就算了。”魏安故意显得有些局促,装出对慕容燕女儿身的不适应。 “魏公子,人家女扮男装一直没有告诉你,你会不会生气啊!”慕容燕看着魏安小心的问道。 魏安故作不适应的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摇了摇头,轻声道:“怎么会呢?女扮男装自然是为了出门方便,姑娘不说出来,自然有不说的理由,在下岂能在意,不过,在下倒是一直把你当姑娘看待的,毕竟,天底下有几个男儿,是不让兄弟碰的。” 慕容燕闻言,想起了在邺城屋顶,与魏安饮酒赏月的情景,脸颊不由自主的有些发烫。 “呵呵!魏公子不生气就好。”慕容燕呵呵一笑,接着道:“若是人家隐瞒了身份,你也不许生人家气哦。” 魏安略显局促,正色道:“不生气,在下永远不生姑娘的气。”说完目光故作躲闪的看着二人。 慕容燕心里很是高兴,她看了看天,轻声道:“魏公子,今日天晚了,明日一早,我去驿馆找你。”说完和平儿,手挽手的离开了。 “二位姑娘,慢走。”魏安呆呆的送了一句,看着二人走远了,才转身向驿馆走去。 第二日一早,慕容燕换了一身男装,前去驿馆找魏安,她这么做,一是为了与魏安相见方便,减少别人异样的目光,二是为了减少魏安的局促感,让魏安感觉自己还是邺城的那个慕容公子。 魏安见慕容燕穿上男装,心头又涌起了那股熟悉的感觉,他跨上战马,在慕容燕这个‘导游’的指引下,在大棘城周围畅快的游览了起来。 一连数日,不论城中的大街小巷,酒店小摊,还是城外的高山雪原,山涧溪流,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在小摊上吃着美味的点心,在高山雪原上欣赏雪景,顺便猎些野味烤食,生活是如此的美好。 ····· 就在魏安与慕容燕一起游览辽东秀美河山的时候,出征段辽的慕容皝,已经击败段辽,取得了辉煌的战果。 此战,共劫掠百姓五千户,牛羊畜产数以万计,但从南路进攻的赵国大军,取得的战果更大,石虎本人率十几万大军已经进驻金台,大将支雄、姚戈仲率领七万前锋,长驱直入,桃豹、王华的十万水师,更是绕到了段辽溃军的背后,给予段辽致命一击。 也就是说,赵国为了与燕国夹击段辽,整整出动了三十万大军,这引起了慕容皝的警惕,他觉得段辽弱小,燕赵二国夹击段辽,石虎完全没有必要动用这么庞大的军队。 此时,慕容皝身边只有五万大军,万一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步骤,两军在段辽的都城会师,石虎只要一翻脸,自己麾下的五万大军,就会被赵国的三十万大军团团包围,后果不堪设想。 慕容皝将自己的担忧告诉了几名得力的部下,诸将都觉得石虎出兵三十万,很不正常,有吞并辽东之心。 “父王,既然石虎包藏祸心,我军前往会师,一定遭其暗算,不如不去。”世子慕容俊大声说道。 “二哥说的对,一定不能去。”慕容霸跟着附和。 慕容皝自然也不愿冒这个险,但事先已经与赵国商量好了会师,若是不去,岂不落下口实,让石虎有了进犯辽东的借口。 “父王可是担忧石虎问罪。”慕容恪看出了父亲的担忧。 慕容皝点了点头,忧虑道:“石虎发兵三十万,多半有吞并辽东之心,但师出无名,若是我们不去会师,正好给了石虎进犯辽东的借口,这岂不正中石虎下怀。” 慕容恪闻言,抱拳道:“父王此言差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石虎想吞并辽东,不会因为父王前往会师而改变,父王若将率大军前往,只怕是有去无回。” 第二百八十三章 欲加之罪 听了慕容恪的解释,慕容皝心中更是紧张,若是石虎下定决心,要吞并辽东,自己能否抵挡,要知道,石虎出动了三十万大军,而倾燕国所有,也不过十多万兵力,而且还要抽出部分兵力防御高句丽、宇文氏以及扶余。 能够用于抵抗石虎入侵的兵力最多七八万,兵力差距如此之大,这怎能不让慕容皝担忧。 帐中诸将从慕容皝忧虑的眼神里,自然看出了这种担忧,但强敌是事实,诸将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若是石虎真的进攻辽东,我大燕是血战到底,还是称臣,诸位都说说看。”慕容皝向帐下的诸将问计。 大部分将领低头不言,毕竟,敌强我弱,血战到底有可能亡国灭族,而称臣显然不符合燕国的既定国策。 所谓‘远交近攻’燕国若要拓展生存空间,美丽富饶的中原是最佳之地,而这难免要与赵国发生冲突,只是此时慕容家族羽翼未丰,还没有到可以与赵国叫板的实力。 但此时若是向赵国称臣,日后羽翼丰满进攻赵国,则成了以下犯上,大逆不道之举了,况且,慕容家族崇拜中原文化,在他们心中此时占据中原的羯族不过是胡虏,他们鄙视这群胡虏,因此,慕容皝绝不愿意向赵国称臣。 “父王,我大燕国日后一定问鼎中原,岂能向石虎低头称臣,大不了血战到底,凭借我大燕的十万草原铁骑,未必会输给石虎。”世子慕容俊第一个表态。 “父王,我同意二哥的看法,大不了鱼死网破。”慕容霸情绪显得有些激动。 有了两个儿子的鼎力支持,慕容皝心中大定,他看向慕容恪,问道:“恪儿,你有什么看法。” 慕容恪正色道:“父王,我军当携胜凯旋归国,并立即动员百姓准备防御事宜。” “各位将军和大人有什么看法。”慕容皝看向帐中的大将和谋臣。 慕舆根首先抱拳道:“王上,只要我大燕军民万众一心,石虎不足为惧。” “王上,我军当立即退兵,并知会石虎,国中有急事,不能如约会师,此礼数万不可少。”内史高翔正色说道。 既然帐下诸将皆同意立即返国,慕容皝便下定决心,主力大军立即凯旋归国,同时派遣一名使者知会石虎,不能如约会师。 慕容皝率领五万主力大军,一路向北退去,在这一路上,他与谋臣、部将,以及几个儿子商议了具体的防御细节。 通过一阵讨论,诸将一致认为,敌强我若,绝不能正面硬抗,而是采取诱敌深入,坚城据守,断敌粮道,最后彻底击退敌军的策略。 由于赵国三十万大军中,有十万是水军,而水军可以顺着沧海直达宾徒县南边的海滩,并顺着海滩直攻宾徒城,宾徒城是燕国大棘城南边的重要屏障,战略地位极为重要,丢失不得。 为了守卫战略重地宾徒城,慕容皝决定从全国抽调五万大军死守宾徒城,从而保障大棘城南边的安全。 北方防御宇文氏、扶余的数万人马自然不能随意调动,东南方向防御高句丽的万余人马也不能动。 至此,慕容皝手中的能够调动的兵力只有两、三万而已,这么单薄的兵力自然无法与石虎的三十万大军相抗衡。 但用于守卫大棘城却是足够,要知道,大棘城是燕国的都城,城池高大坚固,护城河、墩台、角楼、吊桥、瓮城等防御设施一应俱全,只要在城中储备足够的食物和水源,坚守个一年半载绝不成问题。 慕容皝决定调拨两万大军死守大棘城,剩下的兵力则分守全国各地,准备好防御计划,慕容皝终于松了口气,淡定的向都城大棘城行去。 就在燕国慕容皝率军北返的时候,大赵天王石虎,已经进入蓟城,前锋支雄、姚戈仲更是推进到了段辽的都城令支。 在蓟城之中,石虎不停的收到前线送来的捷报,心情那真叫一个好啊!不过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毕竟,段辽兵力弱小,自己派遣的前锋就有十七万,其中水军十万,段辽岂能抵挡。 被胜利包裹的石虎,迫不及待的在蓟城摆起了庆功宴,随行的文臣武将尽皆出席。 在宴会上,石虎与部将文臣尽情的吃喝,少女当庭献舞自不可少,赵国君臣完全沉浸在了胜利的喜悦中。 “报,王上,燕国使者求见。”就在石虎大吃大喝的时候,一名小兵闯了进来。 石虎闻言一愣,摸了摸嘴角,寻思道:“这个慕容皝,这会儿派使者来干嘛!” “快,让他进来。”石虎大喝道。 小兵闻言,赶紧奔了出去,不一会儿,燕国使者大步走了进来。 “大燕国使者,拜见王上。”使者一进人宴会便跪拜在石虎的面前。 石虎悠闲的啃着羊腿,似乎没有看见燕国使者一般,这让燕国使者感到一阵尴尬,石虎这副德行是藐视燕国的表现,但石虎同时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所以尽管使者很不满,但也不敢表现出来。 跪了一阵子,使者感到腰酸膝盖疼,便自己站了起来,低着头立在大殿之上。 正在吃喝的孙伏都见了,大喝道:“大胆使者,王上没让你起来,你怎么自己站起来了,跪下。” “哈哈哈!”孙伏都的话,惹得周围的武将们都大笑了起来。 燕国使者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瞪了孙伏都一眼,闭口并不说话。 石虎见燕国使者倒是有点骨气,放下手中的羊腿,看着使者,单刀直入的问道:“慕容皝让你来,有什么事吗?” 使者抱拳,正色道:“我大燕国内出现急事,我家王上已经紧急率兵北返,特派臣来知会一声。” “哦,慕容皝退兵了。”石虎闻言略微诧异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名心腹走了进来,趴在石虎的耳边讲了几句悄悄话,石虎闻言,嘴角狰狞一笑,瞪着燕国使者,大声斥道:“混帐,什么国中急事,分明是慕容皝做贼心虚,借故推脱。” 第二百八十四章 燕王班师 燕国使者闻言大惊,连忙解释道:“我大燕国内确有急事,王上莫要听信小人之言。” 石虎嘴角冷冷一笑,反问道:“那你就说说看,国中有何急事。” “这……”燕国使者顿时语塞。 见燕国使者说不出话来,石虎爆瞪圆眼,大声斥道:“哼,慕容皝违背与我大赵国的约定,不会师而独攻段辽,劫掠段辽五千户、牛羊数万头,如此藐视本王,本王岂能干休。” 见石虎发怒,燕国使者明白战争已经不可避免,于是,双手相握垂立,一言不发。 石虎站起身来,大喊道:“你立刻滚回去,告诉慕容皝,我大赵五十万雄师,克日北伐,让慕容皝纳表称臣,否则,辽东之地,鸡犬不留。” “告辞。”使者抱拳一揖,转身离开。 燕国使者一走,石虎大手一挥,让人撤下酒宴。 “诸位爱卿,慕容皝藐视本王,这口气本王无路如何也要出。”石虎直接亮出了自己的底线。 “王上,末将愿领兵,直捣大棘城,生擒慕容皝,献与陛下阶前。”大将夔安抱拳请命。 “王上,末将愿助夔将军一臂之力。” “王上,末将请战。” 诸将皆极力请战。 石虎见了自然非常高兴,不过,为了彻底击败慕容皝,石虎决定亲自出马,率领十余万大军直扑大棘城。 由于辽东大棘城路途遥远,三十万大军兴师动众,对粮草的消耗非常大,而陆路运输比较困难,且运量也不大,很难满足三十万大军的需求。 而海路就不一样了,船只的运输量远远大于车辆,若是通过海路运输粮草,对石虎来说,三十万大军的吃饭问题就顺利的解决了。 而从海路运输的物资走,得有一个屯粮的地方,石虎在地图上仔细的看了半天,挑中了一个地方,那便是距离沧海边不远的宾徒城。 只要攻陷宾徒城,既解决了屯粮的问题,同时也是燕国的大棘城失去了南方的屏障,可谓一举多得。 确定了自己的目标,石虎大声下令道:“传令,让桃豹、王华率十万水军,从海路进攻宾徒城,支雄、姚戈仲率领七万前锋大军沿陆路进攻辽东,本王亲率主力大军直逼大棘城。” “是,王上。”传令兵领命,转身离开,前去通知桃豹和支雄。 下完命令,石虎目光从诸将脸上一一扫过,大声道:“全军修养几日,下个月初一,全军向辽东大棘城进发。” “末将遵令。”诸将异口同声。 石虎手一摆,诸将尽皆退去。 诸将走后,石虎仰头看天,嘴角露出了奸诈的笑意。 ··········· 石虎已经决定出兵辽东,抱头鼠窜的燕国使者,策马追上慕容皝,将石虎的嚣张表态如实告知。 慕容皝和麾下诸将听了,都是极为愤怒,甚至大声的骂了起来。 “父王,石虎不日即将进攻辽东,我们必须尽快做好防御才是。”世子慕容俊大声说道。 慕容皝点头道:“如今,石虎兵力强盛,我大燕南方的几十座城池,只怕不能抵挡,我军必须加速退回大棘城,只有凭借大棘城的坚固,才有可能挡住石虎。” “南方的几十座城池,兵力几百、几千不等,若是全力抵抗,必能大大减缓赵国大军的推进速度,为我大棘城的设防取得一定的时间。”将军慕舆根如是说。 节节抵抗,自然能减缓赵国的进攻锋芒,慕容皝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一边率领主力向后撤退,一边派遣属下向沿途的城池下达死守的命令。 经过连续几日的连续急行军,燕国主力大军终于退回大棘城附近,慕容皝精选两万主力留下防守大棘城,让部将率领剩下的三万大军前往宾徒城,与宾徒城附近陆续集结的两万大军汇合,慕容皝相信,凭借五万大军的实力,足以坚守宾徒城。 只要宾徒城万无一失,大棘城侧翼安全,抵挡石虎于坚城之下的计划,就可以顺利实行。 慕容皝率领两万大军抵达大棘城下时,城门立刻大开,大军凯旋的消息顿时传遍了全城,大棘城的老百姓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他们完全不知道石虎的几十万大军就要入侵辽东了。 两万大军陆陆续续进入城中,慕容皝让部将分别准备守城事宜,而他自己则带着几个儿子向王府走去。 “恪儿,江南的晋室派使者前来,在驿馆已经等了很多天了,你去驿馆拜见一下。”慕容皝突然想起,部下曾告诉他,大晋使团已经在大棘城多日了。 “是,父王。”慕容恪微微抱拳,策马向驿馆奔去。 ········· 此时,驿馆之中,众多的官员都染上了疾病,就连褚裒都有些咳嗽,这也难怪,从西安平开始,一路迎着寒风大雪向大棘城而来,路上受到风寒的侵袭,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一路颠簸,人的身体处于紧张状态,反而不易发病,但寒邪却会在体内越积越多,待进入大棘城的驿馆之中,所有人的身体都极度的放松了,这个时候寒邪自然而然的就特别容易发作了。 而且,在大棘城中,经过很多天的等待,此时,已经是春天了,春天万物复苏,病菌的繁殖也会加快,就更易使人生病了。 慕容恪策马奔至驿馆,下马后便听到驿馆中传出了阵阵咳嗽声,带着疑惑,慕容恪大步的走了进去。 屋子里全是草药的味道,慕容恪一进驿馆的大门,就看到了几位面容憔悴的官员,于是,抱拳恭敬的问道:“请问,哪位是褚将军。” 褚裒看了慕容恪一眼,轻咳两声,轻声回道:“在下便是大晋使者褚裒,公子是?” 慕容恪见状,立马抱拳道:“在下慕容恪,奉父王之命,特来拜见褚将军,辽东苦寒之地,让诸位受苦了。” “哦,燕王已经凯旋归来了。”褚裒显得有些惊讶,一个时辰前,他得到的消息是燕王还未回来,这么快慕容恪就登门拜访了,这足以说明,慕容皝刚回来,而且,第一时间就派自己的儿子前来拜访自己。 “褚将军,我父王刚刚进城,得知褚将军在此等候多日,特派在下前来拜见。”慕容恪的话,证实了褚裒的推测,慕容皝果然刚回来。 褚裒咧嘴一笑,恭喜道:“燕王凯旋归来,可喜可贺啊!哈哈!”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周围的诸位官员也跟着附和。 慕容恪自然早就得知,大晋使团来辽东的目的,是为了正式册封自己的父亲为燕王,于是,开门见山的说道:“褚将军,各位大人,我慕容家族世代受大晋册封,去年父王自称燕王,也是辽东形势所逼,如今,大晋天子不计前嫌,派各位大人前来正式册封,父王已经回府斋戒沐浴,三日后,正式接受册封,烦劳各位大人在此稍等三日。” 见慕容恪如此说,驿馆中的官员都大大的松了口气,毕竟,此时的慕容皝已经拥兵十余万,若是不领情,不接受册封,他们也只能灰溜溜的回去。 从慕容皝愿意接受册封,可以看出,燕国愿意与大晋结盟,共同对抗占据中原的赵国。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褚裒自然十分高兴。 见褚裒表态,慕容恪抱拳道:“天色不早了,诸位大人早些歇息,在下先行告辞。”说完转身离开驿馆,策马向王府行去。 傍晚时分,天色有些暗淡,魏安与慕容燕在邺城的集市上逛了一天了,此时,正准备各自分开。 “燕儿姑娘,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去!”魏安开口道。 “不用,我自己能找到回家的路。”慕容燕当即拒绝。 魏安挠了挠头,解释道:“天快黑了,你一个姑娘家不安全,还是我送你回去!” 见魏安如此体贴,慕容燕莞尔一笑,答应道:“好!” 二人一前一后,向着燕王府的方向行进。 在燕王府的大门前,慕容燕停了下来,一双美目看向魏安。 魏安看了看燕王府的大门,故作疑惑的问道:“燕儿姑娘,你竟然住在燕王府,你是丫鬟还是郡主?” “你猜?”慕容燕卖起了关子。 魏安故作惊讶,自言自语道:“丫鬟等下人,是不走正门的,姑娘莫不是郡主!” “那你看我,像不像郡主。”慕容燕说笑着,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身材婀娜,嘴角含笑,翩然起舞,魏安直看得呆了,怔了片刻,故作惊讶道:“想不到,整日陪着在下,游览辽东山水的燕儿姑娘,居然是大燕的郡主,魏安何德何能,竟能有此殊荣。” 说完,魏安满脸的陶醉,这陶醉的表情绝不是装出来的,而是魏安内心的真实想法。 见魏安一脸的陶醉,慕容燕捂嘴笑了起来。 “驾驾驾……” 就在二人陶醉与嬉笑的时候,慕容恪骑着战马奔了过来。 “燕儿,你在和谁说话。”慕容恪勒马问道,此时,魏安背对着他,他自然猜不出眼前之人,就是邺城见过的魏安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欲取天下 “四哥,你回来了。”慕容燕一见慕容恪,一脸的高兴,可见,平时,慕容恪对自己的妹妹一定不错。 魏安从来人的声音与慕容燕的称呼,已经完全可以肯定,来人正是慕容恪,于是连忙转身,问候道:“原来是四王子回来了,好久不见。” 一听‘好久不见’慕容恪先是一怔,随即看向魏安,惊讶道:“你不是邺城的那个魏兄吗?” 说完慕容恪一脸的兴奋,因为在邺城分别的时候,他曾让魏安许诺,只要魏安肯归附燕国,至少让其担任千夫长之职,而魏安此时出现在大棘城,会不会如约前来归附的呢? “哈哈哈!等了近一年了,魏兄终于还是来辽东了,放心,我大燕国是不会埋没一个人才的,魏兄在我大燕,一定可以大展所长,成就一番功名。”慕容恪难以掩饰内心的兴奋,言语极为亲切与热情。 这句‘等了近一年’倒让魏安内心顿时升起一阵温馨的感觉,但魏安毕竟已经是大晋的讨虏将军,而且,作为大晋的子民,魏安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投靠燕国的。 此时,见慕容恪误会自己了,魏安正想解释,可又不知从哪一句说起,一时怔怔的愣在了原地。 慕容恪是一个极为精明的人,见魏安一副欲言又止的尴尬表情,他知道自己猜错了,眼前的魏安并不是来投奔大燕的,可辽东苦寒之地,魏安不投奔大燕,来这里干什么,不会是专程赶来赏雪的! 慕容恪不愧是个聪明的人才,只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他便立刻想到,大晋的使团正在大棘城,而魏安很有可能是大晋使团的一员。 想到了这点,慕容恪淡然一笑,问道:“看魏兄的表情,似乎是在下猜错了,我大燕无福,竟不能得到魏兄青睐,如今,大晋使团正在城中,想必,魏兄是跟着大晋使团来得!” 见慕容恪已经猜出来了,魏安抱拳,如实回道:“四王子过奖了,魏安粗鄙之人,大燕国名臣名将辈出,哪一个都强过魏安百倍,如今,魏安勉强就职大晋讨虏将军,特奉皇命,护送使团前来辽东。” “哦,一年不见,魏兄竟然入职讨虏将军,哈哈!在下果然没有看错人,英雄之人自由出头之日。”虽然感到有些意外,心里也略微有些失落,但慕容恪还是极为高兴的夸赞了魏安一句,似乎,并没有将魏安效忠大晋,而不投奔大燕的事情放在心上。 不过,在心下,慕容恪还是颇为后悔的,他认为魏安之所以选择效忠大晋,而不是燕国,最重要的原因是,魏安乃大晋的子民,同时也是自己给予的许诺不够大,那小小的千夫长根本就不能打动魏安的心,而事实已经证明自己的推断,一年不见,魏安已经就职大晋的讨虏将军,官职自然超过千夫长。 一个领兵的人才就这么在自己手中错过了,慕容恪不自觉的暗叹了口气。 见慕容恪并没有丝毫不满的意思,魏安暗叹,慕容恪胸怀宽广,不愧为一代名将。 “四王子、郡主,天色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府!在下也该告辞了。”魏安抱拳向二人告辞。 “哈哈!那好,魏将军,我们就此别过。”慕容恪见魏安称呼自己为‘四王子’也改口称魏安为‘魏将军’说完向府邸走去。 “嗨!明天,我去驿馆找你。”慕容燕莞尔一笑,向魏安暗送一个秋波,随即跟着慕容恪的身后进了王府。 魏安目视二人走进王府,一转身向城中的驿馆行去。 回到王府之后,慕容恪第一时间向正堂走去,因为他知道,此时,自己的父亲一定在与族中人员商议大事。 “父王,我回来了。”一进正堂,慕容恪直接走向了自己的位置。 慕容皝正与慕容评、慕容汗、慕容俊等人,商议完具体的抵御赵国大军的策略,此时,他们正准备商议大晋派遣使者册封一事,慕容恪就回来了。 “恪儿,你回来了。”慕容皝招呼了一句,随即问道:“见到晋室的使者没有。” 慕容恪正色道:“见过了,晋室使者褚裒,端庄大气、面色老成,算是名不虚传。” “那你对这件事怎么看。”慕容皝说得自然是,大晋正式册封慕容皝为燕王一事。 慕容恪不慌不忙,轻声道:“父王,这是件好事,如今天下,对我大燕国威胁最大的莫过于赵国,而晋室与赵国更是死敌,我们接受晋室的册封,就等于与江南的司马家族结盟,以后共同对抗赵国,此为‘远交近攻’之策。” “哈哈!恪儿所言极是,眼下赵国进犯在即,晋室正式前来册封,这正是我们与晋室结盟的好时机。”慕容皝很满意自己儿子的回答。 世子慕容俊看了自己的四弟一眼,淡然说道:“父王,四弟说的不错,眼下,我们确实应给接受晋室的册封,从而与江南的司马家族结盟,共同对抗赵国,但这也是权宜之计,司马家族只不过是篡位得到的天下,我大燕国只能暂时屈居人下,日后,若我大燕国强盛,一定问鼎中原,让司马家族接受我大燕的册封。” 慕容俊的一番极富野心的话语,让正堂中的慕容评、慕容汗等人均是一惊,众人都没有看出,燕王世子居然有称雄天下的野心。 而慕容皝却是很自豪的看向自己的儿子,因为他自己也有如此想法,只是燕国实力还是太弱小,慕容皝明白,终其一生也不大可能问鼎中原,因此,也从来不敢说如此大话。 而自己的儿子慕容俊就不一样了,他还年轻,也许经过数十年的积累,待自己的儿子慕容俊继位之后,大燕国真的有可能问鼎中原,实现自己心中不敢说出的想法。 “俊儿,大燕国的未来,就靠你了。”慕容皝向慕容俊投以肯定的目光。 见父亲肯定了自己的疯狂想法,慕容俊自豪的点了点头。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大军压境 三日后,大晋使者褚裒,率领一众官员以封王之礼,正式册封辽东刺史慕容皝为燕王,并当场宣读赏赐的各种物资。 慕容皝自然痛痛快快的接受了册封,面向南方跪拜一番,算是感谢大晋皇帝的皇恩浩荡了。 繁琐的仪式过后,慕容皝站起身来,走向褚裒的身旁,热情的说道:“褚将军不远千里,前来辽东,怎奈本王一直公务缠身,未能很好的尽地主之谊,还请褚将军不要见怪。” 褚裒连忙客气道:“燕王严重了,褚裒奉皇上之命前来辽东,也算是职责所在,岂能言苦。” 见褚裒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慕容皝真诚的关心说道:“听说各位大人多半感染了风寒,不知现在如何了。” “托燕王的福,已经好多了,不过仍有几位大人病情严重,只怕还不能经受旅途颠簸,要在贵地多休养几日了。”褚裒如实回道。 慕容皝一听,连忙道:“辽东苦寒之地,哪里能算得上贵地,褚将军与各位大人,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本王求之不得。” “那就要多打搅几日了。”褚裒见慕容皝很是热情,也就不客气了。 “不打扰,不打扰。”慕容皝客气两句,突然正色道:“褚将军,本王还有军国要事,暂且告辞,将军在城中有任何需要,可以告诉恪儿。” 慕容皝说着,看向慕容恪,大声道:“恪儿,这几日,你一定要照顾好褚将军和各位大人,不得有误。” “父王放心,恪儿明白。”慕容恪点头领命。 “嗯。”慕容皝应了一声,大步离开。 就在燕国大棘城,热热闹闹的举行封王大典的时候,石虎的三十万大军,已经向燕国的边境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尤其前锋支雄、姚戈仲的七万人马,披坚持锐,所向披靡,二人一路向北杀去,沿途的燕国守军,不是投降便是弃城逃跑,几乎没有受到太大的抵抗,支雄、姚戈仲所率的七万人马,便杀到了大棘城南方百余里的宾徒城。 而从海路进攻的桃豹、王华,所率的十万水军,也已经在宾徒南面的海边登陆,如此,赵国水陆前锋共计十七万大军,从多个方向将宾徒城彻底的包围了起来,形势对慕容皝极为不利。 慕容皝原先预定的节节抵抗,逐步消耗石虎大军的策略完全没有凑效,这也难怪,毕竟,沿途的燕国城池都是些小城,而且,许多都是刚归附不久的部落,对慕容皝的忠心度不高,还有,身为一国之主的慕容皝都撤到了大棘城,这些只有数百人,上千人守军的城池,守军们自然不会为了没有任何胜利希望的战斗而卖命,何况,这些单薄的人马在敌军七万大军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投降和弃城逃跑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不过,最糟糕的是,石虎亲自率领的十余万主力大军,也正在向大棘城压来,对于只有二万守军的大棘城来说,形势已经异常严峻。 几日后,前线探子回报,赵国十七万大军,已经对宾徒城发起了数轮猛烈的进攻,不过,由于城池相对高大,战前各种物资准备充足,赵国大军的进攻,并没有撼动宾徒城的防御。 同时,赵国天王石虎亲自率领的十余万大军,已经逼近大棘城,估计,两日后,便可兵临大棘城下。 在如此大兵压境的情况下,燕民一片恐慌,就连燕王慕容皝都有些坐不住了,他原先设计的节节抵抗完全没有起到作用,赵国大军进展极为神速,这让慕容皝有些失去信心了。 燕王府正堂之中,慕容皝麾下的文官、武将能来的都来了,整个大堂显得极为压抑与紧张。 慕容皝蹙眉坐在尊位,一脸忧虑的看向堂下的众臣,无奈道:“石虎大军进展神速,不日将抵达大棘城下,本王觉得只凭城中的二万守军,未必能坚守住城池,不如北撤躲避,待石虎大军班师,我等再回来,各位以为如何。” 一听慕容皝如此说,堂下诸将立马极力劝阻,因为,此时北撤意味着放弃辽东,石虎进攻燕国,自然不会是为了发泄不满,而是看上了辽东的大片土地,若是此时逃跑,整个燕国的土地就都会成为赵国的领土。 “王上,万万不能北撤,大棘城是我大燕国基业的根本,失去大棘城,全民必然恐慌,从而争相投降赵国,如此,要不了多久,大燕百姓心向赵国,我大燕在辽东将再无立足之地。”将军慕舆根第一个出来反对。 “父王,日后,我大燕国必定要入主中原,此时正是领教赵队实力的机会,我们岂能错过,不如死守大棘城,只要我大燕能够守住大棘城,日后,入主中原之际,必然所向披靡,势不可挡。”世子慕容俊豪迈的说道。 “这……”慕容皝犹豫了一阵,开口问道:“若是我军守不住大棘城,后果不堪设想啊!” “所以我大燕必须要守住大棘城。”慕容恪不慌不忙的说道。 看着慕容恪自信满满的眼神,慕容皝连忙问道:“恪儿,你认为我军有几成胜算。” “十成,至少是十成。”慕容恪的眼神更加自信。 见慕容恪如此自信,慕容皝和堂下的文武大臣都是暗暗称奇,他们不约而同的抬眼向慕容恪看来。 慕容皝更是好奇的问道:“恪儿,你为何有如此把握,石虎亲自率领的十余万主力,可不是吃素的。” 慕容恪嘴角一抹冷笑,抱拳道:“父王,石虎兵力虽多,但却犯了诸多兵家大忌,其一,赵国四面受敌,江南、关中、漠北,皆有劲敌,石虎举兵三十万北伐,国中兵力不足,各方势力难保不趁机进犯,石虎必然想要速战速决,占据辽东后,立即班师,而我大燕可以死守坚城,打破石虎速战速决的计划。 其二,邺城至大棘城,绵延千里,石虎奔袭千里攻打我大燕,士卒疲惫且极易水土不服,多生疾病已是必然。 其三,石虎发兵三十万,士兵每日消耗粮草极大,后方粮草势必渐渐难以为继。 其四,如今隆冬刚过,马匹所需的青草还未长出,赵国数万战马将无青草可食,只得与人争食粮秣,这更是加重了后勤的负担。 其五,师出无名,石虎仅凭‘不会师而独攻段辽,得胜后劫掠为由。’就发兵攻打我大燕,世人难以信服,有‘欲加之罪’之嫌。 有此五条大忌,石虎必败,我大燕必胜。” “有道理,四王子所说不错,我大燕必胜,石虎必败。”堂下的文臣武将皆是非常赞许的评价慕容恪的见识。 慕容皝听了也是极为振奋,他赞许的看着慕容恪,大声道:“恪儿说的对,只要我大燕军民同仇敌忾,击退石虎还是有可能的。” “父王,不是击退,而是彻底击败石虎的三十万大军。”世子慕容俊的话语更是语惊四座,他如此夸口,给人一种与慕容恪较劲的感觉,毕竟,他是燕王世子,怎么能落在自己亲弟弟的后面。 慕容皝闻言,惊讶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如果说慕容恪的话语让他振奋,那么世子慕容俊的话,则让他彻底的震惊了。 要知道,石虎有三十万大军,而自己麾下能够用来抵抗的只有七八万人,兵力相差四倍,能够击退石虎已经很难了,彻底击溃赵国三十万大军,慕容皝想都不敢想。 “彻底击败石虎的三十万大军,俊儿,你可真敢想。”慕容皝赞许的指了指慕容俊。 见父亲赞赏自己,慕容俊自然十分高兴,但从父亲的眼神里,他也看出了,自己的父亲对彻底击败石虎根本不抱任何希望,能够将石虎的三十万大军逼退,已经是他的最高要求了。 慕容俊年轻气盛,见父亲不相信自己的推测,连忙抱拳道:“父王,石虎残暴不仁,百姓恨之入骨,此次攻打我大燕更是劳民伤财,只要我军坚守一段时日,赵国大军粮草不继,必定因军心大乱而向后撤退,到时我军从城中杀出,必可一战而大破赵军。” 慕容皝闻言,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的儿子说的有些道理,不过,凡是说赵国大军的粮草会后继乏力的,都是根据庞大兵力给出的推测,并不能完全肯定。 据隐藏在邺城的探子回报,石虎为了此次北伐,在邺城的粮仓囤积了大批的粮草,足够三十万大军半年之用,如此海量的粮草,让慕容皝很是担忧,万一石虎发动大批百姓持续运粮,没了粮草之忧的赵国大军持续攻城,自己麾下的两万大军,未必能守太久。 慕容皝将石虎在邺城囤积海量粮草的消息,告知堂下的文臣武将,并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堂下众人也都跟着有些担心。 毕竟,石虎若是下了大力气,调集大批车辆负责运粮,粮草的问题还是有可能得到解决的,同时,石虎还有海运这条路,用船只运粮,效果远远大于车辆。 第二百八十七章 分兵龙山 见慕容皝与麾下的文臣武将都陷入了深深的担忧,慕容恪思索片刻,看着正堂挂着的辽东地图,分析道:“父王,赵国大军运粮的通道有两条,一条是从邺城通过陆路运向辽东,另一条是沿着海路,从漂渝津运至宾徒,这两条道,自然是海路运输最为便捷与可靠,但海路运来的粮食必须经过宾徒城,如今,宾徒城有我大燕五万勇士守卫,赵国大军想要攻破宾徒并非易事,而从陆路运输的粮道,绵延数千里,一路上的损耗极为巨大,若要维持前线大军所需,至少要动用几十万民夫不停的运输方能解决,如此脆弱的粮道,一旦受到攻击,前线的大军将无粮可食。” 慕容皝与麾下诸将听了都频频点头,他们自然明白石虎粮道的脆弱,只要一支数千人马的大军便可断了其粮道,但此时慕容皝的手中已经没有多少可以调动的兵力了,仅剩的两万大军要担负死守大棘城的重任,宾徒城的五万大军更是调动不得。 “可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了,一点也没有了。”慕容皝说完,无奈的看向慕容恪。 慕容恪沉吟一阵,正色道:“父王,断敌粮道关系我军胜败,可以从守卫大棘城的两万大军中抽调数千兵力。” “什么,抽调大棘城守军。”慕容恪此言一出,顿时语惊四座,正堂中的文臣武将皆惊得瞪大了眼睛。 “石虎的主力大军足以十余万,我军两万大军守卫大棘城已经显得不足,若再抽调数千兵马,守城的压力就更大了。”慕容评首先出来反对。 “是啊!守军已经略显不足,若是再调走数千兵马,大棘城将岌岌可危。”一名文官跟着附和。 “王上,不如将北方防备扶余、宇文氏的兵马调回一半。”一名武将建议道。 慕容皝自然知道,防守大棘城的兵力已经很不足了,再抽调兵马,守城的压力会更大,但从北方调兵,他是万万不敢的,毕竟,北方的草原是他最后的退路,是不能丢失的。 但断敌粮道极为重要,这关系到战争的胜败,慕容皝设想一阵,蹙眉看向慕容恪,轻声问道:“恪儿,你觉得调拨多少人马,可以断绝石虎的粮道。” 慕容恪闻言,正色道:“父王,石虎征战多年,自然明白粮道的重要,沿途必有大批护卫,我军调拨人马过少,根本起不到作用,至少要调拨五千精骑。” “要这么多。”慕容皝闻言吃了一惊,正堂中的百官也惊得瞪大了眼睛。 世子慕容俊听了,却是很赞许的看向自己的亲弟弟,随即说道:“父王,四弟说得对,我军当调拨五千精骑游猎与赵军之后,如此,必能迫使赵军断粮溃退。” 见世子也这么认为,慕容皝犹豫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眼下,大棘城只有七千精骑,调拨五千,则只剩下两千,余下的万余骑兵,并非训练有素的精兵,城池还守得住吗?” 慕容皝的担忧不无道理,调拨五千精骑,相当于减弱了大棘城一半的防守力量,这不得不让他慎之又慎。 “父王,为了击败石虎,为了我大燕国的未来,也只好走这步险旗了。”慕容俊显得很有信心。 “哪位将军愿意领兵出击敌后。”慕容皝心一横,大声问道。 将军慕舆根抱拳道:“王上,末将愿往。” “好。”慕容皝看了看地图,大声令道:“慕舆根将军,你率五千精骑潜入大棘城西北方向的龙山,在山中埋伏数日,待石虎大军包围大棘城,你立即率领五千精骑出击地敌后,一定不能让石虎的粮道畅通。” “王上放心,末将一定不辱使命。大将慕舆根信心满满的说道。 “嗯,你去准备!”慕容皝说道,将这名重要的任务,交给身经百战的慕舆根,他还是很放心的。 慕舆根领命,立刻离开王府大堂,前往军主准备。 调走了精锐的五千精骑,守城的压力骤然增大了一倍,原先的守城策略自然行不通了,在慕舆根走后,慕容皝与部下商议,重新制定了一条新的守城策略。 守城物资必须加倍囤积,滚木、礌石、火油,等物资都尽可能的运上城头,而一丈宽的城墙自然是摆不下这么多的东西,于是,守城的将士与百姓一起努力,从城外运来石块与粘土,加紧拓宽城墙,甚至连护城河都在修缮加宽。 如此巨大的工程量,他们必须在两日内完成,因为两日后石虎的大军就该到了。 隆冬刚过,天气还是很寒冷,石头和泥土混在一起,只要浇上一盆冷水,很快就会凝结成一个硬块,这对需要加紧拓宽城墙的燕民来说,是件好事。 人在危险来临的时候,总会迸发出惊人的能量,在大棘城军民连续两日的努力下,大棘城的防御可谓焕然一新,说防御力增大一倍也毫不夸张。 两日后,赵国天王石虎,亲自率领的十余万主力大军,已经兵临大棘城之下,前锋的万余人马,已经试探性的向大棘城发起了数轮佯攻。 通过几轮佯攻,石虎顿感惊讶,他没想到远在辽东的大棘城,居然防御的如此严密,仅从防御能力上来看,比邺城逊色不了多少。 若要攻下大棘城,只怕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行,石虎心中有了一丝犹豫,但面子似乎更重要,自己已经领兵至此,若是没有取得胜利就退回去,似乎太丢人了一些。 为了迫使慕容皝投降,石虎多次派遣使者,向慕容皝发出最后通牒,但心意已决的慕容皝完全无视石虎的要求,甚至当面羞辱赵国使者。 赵国使者受了委屈,自然将慕容皝的嚣张之气,添油加醋的告诉石虎,石虎大怒,决定强攻大棘城。 为了彻底击垮燕军的抵抗意志,减少自身的损失,石虎让主力大军分三面攻城,唯独留下北门不攻,甚至一兵一卒都不曾派遣。 石虎的这条‘围师必阙’之计,用得不可谓不好,但慕容皝很快就采取了措施,他派遣一千精锐士兵,负责守卫北门,有士兵胆敢逃跑的,格杀勿论。 第二百八十八章 预备部队 大棘城内外,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正在驿馆修养的褚裒等人,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听说石虎已经率领十余万主力大军攻打大棘城,使团的官员们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害怕,毕竟,赵强燕弱,万一石虎攻破大棘城的防守,等待他们的将是灭顶之灾。 石虎的残暴路人皆知,将这些大晋的官员扔在油锅里烹炸,只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至此,大晋使团的官员,只希望慕容皝能够守住城池,以保障他们的安全。 这日,在驿馆之中,几位官员与褚裒谈论起了,大棘城被围的事情,众人一提到石虎拥兵十余万,脸都吓白了。 而褚裒见大棘城被围,心中也是很着急,若不是使团有不少官员染病,他们此刻已经离开大棘城了。 一想到慕容皝对自己的热情,褚裒就觉得不能在驿馆干坐着,应该想办法助慕容皝一臂之力才是,况且,自己与慕容皝已经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大棘城一破,双方都完蛋。 但慕容皝麾下不乏名臣猛将,自己前去建言献策,未必能高过这些文武大臣,出谋划策自然不行。 褚裒知道,慕容皝此刻最缺的是能打仗的军队,而自己身边就有这么一支军队,而且是能征善战的劲旅,那便是魏安的讨虏营。 但让讨虏营帮忙守城,必须要和魏安商量一下才好,为此,褚裒特意将魏安与几位讨虏营的军官找来商议。 “魏将军,眼下赵国大军攻城,大棘城已经危在旦夕,一旦城破,后果不堪设想,不知,将军对此有何看法。”褚裒试探的问道。 魏安一眼就看出来了,褚裒是想要自己领兵帮助燕兵守城,于是,抱拳正色道:“褚将军,讨虏营千余将士,愿与大棘城共存亡。” “好,魏将军不愧为热血男儿。”褚裒兴奋的夸赞了一句,随即看向雷暴等人,询问道:“你们几位有何看法。” “不就是打仗吗!我雷暴愿战。”雷暴第一个说道。 “大哥要打仗,我们便誓死跟随,绝无二话。”王三说道。 铁牛更是激动的说道:“嗨,憋了几个月,早就想打仗了,愿战。” “算我一个。”赵武最后应道。 见雷暴等四人都是豪爽的答应了,褚裒的心里很是高兴,连连夸赞四人。 确定魏安与麾下的将士们都愿意一战,褚裒心下大大的松了口气,他策马与魏安等人,前往燕王府。 此时,燕王府邸中,慕容皝在正堂中与文武大臣商议防守事宜,石虎大军的进攻颇为猛烈,这让堂下的众臣都有些紧张不安。 除了慕容皝的亲兵,以及两千精锐骑兵,剩下的部队全都投入了城墙的防守战,一天下来,伤亡不可谓不大,为了增加守城的实力,慕容皝动员了城池中的百姓一起驻守,但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报,燕王,晋使褚裒求见。”就在慕容皝和部下商议防守事宜的时候,一个小兵奔了进来。 慕容皝一听,心下寻思了起来,这个时候,褚裒不在驿馆好好的修养,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不会是来辞行的!”一名大臣露出了鄙夷的神情,毕竟,此时北门还没有发现一名赵军的士兵,大晋使团从北门撤离,完全可以轻松的离开。 “嗯,不错。”正堂中大半的人都认可了这种观点。 慕容皝看着小兵,问道:“就褚裒一个人吗?” 小兵立即回道:“回燕王,晋使身后还跟着五名身穿铠甲的军官。” “哦。”慕容皝一惊,他感觉褚裒应该不是来辞行的,而是来帮忙的,若是辞行,不会带着五名军官,而且还是身穿铠甲,大晋使团的护卫士兵足有一千,这个慕容皝和麾下的众臣都知道。 “父王,晋使多半是来帮忙守城的。”慕容恪肯定的说道。 慕容皝点了点头,大声道:“快,快快有请,开中门迎接。” 士兵闻令,转身前去迎接,不一会儿,褚裒带着魏安等五人,进入了燕国的正堂。 “臣褚裒,拜见燕王。”褚裒自然不会忘了礼数。 “末将魏安,拜见燕王。”魏安颔首抱拳行礼。 魏安身后的雷暴等人也跟着一起行礼。 “哎呀!褚将军,您是客人,不必客气,来人,赐座。”慕容皝以极高的礼遇对待褚裒。 褚裒退让了一番,还是坐了下来,要知道,在这正堂之中,除了燕王慕容皝,也就几名德高望重的老臣是坐着的,魏安等五人则站在褚裒的身后。 褚裒刚一坐下,慕容皝便开口说道:“褚将军,如今大棘城被赵国大军团团围困,本王想与将军聊聊家常,都没有这个时间啊!” 褚裒自然知道这是慕容皝的客气话,于是寒暄了几句,随即说道:“燕王,介绍一下,末将身后的这位是我大晋的讨虏将军。”说完向魏安使了个眼色。 魏安会意,立马抱拳道:“末将魏安,见过燕王。” 慕容皝凝目看向魏安,赞赏道:“嗯,英俊潇洒,威灵英挺,一看就是个难得的人才啊!哈哈!” “燕王过奖了,魏安愧不敢当。”魏安连忙客气了一句。 见慕容皝夸赞魏安,褚裒笑了笑,轻声说道:“燕王,魏将军在几个月前还是个小小的旅帅,只因在与赵国的作战中屡立战功,所以,皇上特意下旨,册封其为讨虏将军。” “哦,想不到啊!如此年轻,便屡立战功,难得,难得。”慕容皝真诚的夸赞了起来。 魏安讪讪的笑了笑,以示谦逊。 褚裒见时机成熟,抱拳正色道:“眼下赵国大军攻城甚紧,臣知道燕王麾下兵力已经捉襟见肘,魏将军的讨虏营有千余将士,兵力虽然不多,但也可助一臂之力,万望燕王成全。” 慕容皝听了,心中顿时一喜,在这守城极为紧张的时刻,褚裒送来一支劲旅,可谓是雪中送炭,胜过所有的金银财宝。 “魏将军是否愿意助本王一臂之力。”慕容皝看向魏安问道。 魏安大声回道:“愿听燕王号令。” “嗯,好。”慕容皝高兴的应了一声,大声说道:“目前,我部兵马还能坚持,魏将军的人马就留作后备好了。” “是,燕王。”魏安抱拳应道。 慕容皝没有将魏安的讨虏营派往城头,而是留作预备队,可见他绝没有让讨虏营做炮灰的打算,算是比较有气度的人物。 商议完守城事宜,慕容皝的部下立刻前去城头指挥守城,而魏安则回到驿馆,集结麾下千余将士,让他们随时做好作战的准备。 褚裒回到驿馆后,左思右想,决定飞鸽传书,让等候在西安平的麒麟营将士,立即向西行进,牵制并袭扰赵国的水军,为燕国减轻一部分压力。 就在大棘城中,燕民全力死守城池的时候,埋伏在龙山的五千精骑,在大将慕舆根的率领下,一路向西疾驰。 五千精骑奔驰了两百多里,在赵国大军后方的粮道上展开了行动,他们时而集结、时而分散,不断的劫掠赵国的运粮队。 每次劫下一支粮队,他们除了夺取足够麾下人马食用三天的口粮,剩下的多余粮草全部就地烧毁。 小的运粮队,护卫只有数百,他们便分散行动各个击破,若几个运粮队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大的运粮队伍,护卫也增至千人,他们则集结全部的五千精骑,从四面杀至。 五千精骑来无影去无踪,又以劫掠赵国粮队补给自己,一时间,赵国运粮的队伍是人心惶惶,负责押运粮草的护卫士兵,更是胆战心惊。 能够顺利运抵大棘城下的粮草,只有不足三成,这让坐镇大棘城下的石虎,也有些控制不住了。 这也难怪,此时,大营中的粮草只够十余万大军半月之用,陆路运输粮草的通道被燕军骚扰,而从海路运来的粮草也被堵在了宾徒,能够运过来的寥寥无几。 眼前的大棘城防御极为严密,只要燕兵不主动出城决战,按照一般的攻城打法,半个月内很难攻下。 而一旦半个月之内不能攻下大棘城,十余万大军就将要断粮了,后果自然是不堪设想。 大棘城下,石虎的中军大帐中,一众部将侍立两旁,石虎铁青着脸,面南而坐。 见石虎心情不好,部将们自然不敢触动虎须,一个个低着头等待着训斥。 “如今我军粮草频频被截,诸位有何良策。”石虎强压怒火,无奈的问了一句。 孙伏都闻言,第一个吼道:“王上,我军当速战速决,三日内攻下大棘城,只要杀了慕容皝,燕军必然溃败,届时,整个辽东都是我大赵的。” “哼,三日内破城,孙伏都,你敢立下军令状吗?”石虎说完,凝目瞪视孙伏都。 孙伏都只是吹嘘以惹得石虎欢心,根本没有三日破城的把握,闻言羞愧的怏怏而退。 石虎白了孙伏都一眼,站起身来,看着诸将,大声问道:“我军已经猛攻三日,大棘城岿然不动,诸位还有什么良策,尽管说。”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万狼之谷 大将夔安思虑片刻,抱拳道:“王上,不如采用诱敌之计,将慕容皝从大棘城引出来。” 石虎一听,摇头道:“我军兵力是燕军的十倍,将慕容皝引出来,只怕不那么容易啊!” 夔安淡然一笑,轻声道:“王上,只要我们下的诱饵有足够的吸引力,不怕慕容皝不上钩。” “什么诱饵。”石虎见夔安自信满满,连忙问道。 “军粮。”夔安直接说道。 石虎一听有些糊涂了,眼下自己的大军有缺粮之忧,但大棘城的慕容皝根本就不缺粮,用军粮引诱慕容皝不会有什么效果。 “夔爱卿,慕容皝好像不缺粮!”石虎蹙眉问道。 “王上,慕容皝确实不缺粮草,不过他知道我军一定缺粮草。”夔安回答的有些深奥,石虎还是没有听明白。 “爱卿就别绕弯子了,有什么话直接说。”石虎有些发怒。 夔安不敢卖弄,连忙抱拳道:“王上,我军主力十余万,日费粮草巨大,这个慕容皝一定知晓,所以才派遣一支精锐骑兵袭扰我军粮道,为的就是使我军断粮,从而败退,而我们可以将计就计,用麻袋装上泥土伪装成军粮,大张旗鼓的运往山中囤积,慕容皝得知我军‘粮草’源源不断的运来,一定坐立不安,恨不得一把火把我军囤积的粮草烧掉,而我们就给他这个机会。” “有点意思了,接着说下去。”石虎听出了一些眉目。 夔安看向大帐中的地图,分析道:“王上,这里是万狼谷,距离大棘城不足十里,据当地人说,这个万狼谷足有方圆几十里,但四面环山,只有一个出口,非常隐蔽,适合囤积粮草,我们可以将大批的‘粮草’运进万狼谷,而后在万狼谷唯一的出口处埋伏三万大军,一旦慕容皝领兵进入山谷,立即将谷口封死,慕容皝将插翅难逃。” “好,妙计,就算慕容皝不亲自领兵前来,也一定会派遣一员大将领兵截粮,到时候我们就杀他个片甲不留,哈哈哈!”石虎听了夔安的计谋,兴奋的大笑了起来。 将军孙伏都闻言,却是蹙眉问道:“夔将军,万狼谷方圆几十里,这么大的山谷真的就只有一个出口,就算只有一个出口,敌军被困方圆几十里的山谷,也不易清缴啊!” 夔安听了淡然一笑,解释道:“孙将军多虑了,万狼谷自古就只有一个出口,这个一定假不了,而且里面地形极为复杂,、蛇虫多不胜数,其中仅吃人的野狼就有数万头,所以才叫万狼谷。” 孙伏都一听,顿时全明白了,山谷野兽、蛇虫横行,燕军一旦进入山谷,不需刻意围剿,仅这些野兽就能将燕军撕碎咬烂,而唯一的出口又被堵死,这也就意味着燕军一旦进入山谷,就意味着灭亡。 “好,就这么办。”石虎大喝一声,命令道:“孙伏都,你立刻调集数千里辎重车,装满‘军粮’运往万狼谷。” 孙伏都抱拳道:“是,王上。”说完转身离开大帐。 “夔安,你领兵三万,埋伏在谷口,只等燕军进入山谷,立即将谷口封死。”石虎大喝道。 “末将领命。”夔安颔首接受调遣。 下完命令,石虎手一挥,示意诸将退下。 孙伏都与夔安,按照石虎的指示,紧锣密鼓的前去准备,而石虎则在大帐中等待着慕容皝的上钩。 就在城外的赵军,紧锣密鼓下钩子的时候,城内的燕王府,慕容皝与家族内的几名重要人物在商议着守城事宜。 谈论完最新的守城情况,慕容皝无意中提起了魏安,并随口夸赞了几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身旁的慕容汗和慕容恪的脸色,条件反射的闪动了一下,似乎有些动容。 这一不经意的瞬间,恰好被慕容皝看到了,他看向二人,疑惑道:“七弟、恪儿、你们之前是不是认得这个魏安。” 被慕容皝猜中,慕容汗与慕容恪对视一眼,如实回道:“王兄,臣弟与恪儿去邺城的时候,确实与这位魏安相识,而且还发生了不少故事。” “哦,说来听听。”慕容皝眼睛一亮,胃口瞬间被钓了起来。 慕容汗一五一十的,将在邺城与魏安之间,发生的种种事情都告诉了慕容皝,就连曾经想要招揽这么一个人才都说了出来。 慕容皝闻言,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心中对魏安更加佩服,同时也为失去这么一个上好的人才而可惜。 而世子慕容俊却不这么看,他认为大燕国一旦占据中原,将与江南的晋室发生直接冲突,而魏安身为大晋的将领,将是他们未来的强悍对手。 对于慕容俊的担忧,慕容家族的成员大多不以为然,因为眼下石虎十余万大军正在攻城,在他们的眼中,石虎的赵国是极为强大的,在自己有生之年,不可能击败赵国,攻取中原,自然也看不到与大晋交恶的那一天。 “报,王上,城外有情况。”就在慕容家族的成员在谈论魏安的时候,一名小兵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慕容皝一听城外有情况,心里一紧,立马问道:“快速,什么情况。” 小兵缓了口气,汇报道:“王上,据探子回报,敌军正在大规模的向万狼谷运粮,一批数千辆辎重车全都装的满满的,而且每半个时辰就有一批,估计不下十万旦。” “奇怪,石虎的军粮一直都囤积在大营,为何要运往万狼谷。”慕容皝蹙眉疑惑道。 小兵闻言,补充道:“王上,探子回报,敌军大营的粮草分毫未动,这些军粮都是从别处运来的。” “什么,从别处运来的。”慕容皝闻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担忧石虎打通了粮道,若真如此,大棘城早晚失守。 世子慕容俊沉思片刻,轻声道:“父王,不应该啊!海路的粮道被堵在宾徒,陆路运输的粮道被慕舆根将军的五千精骑袭扰,能够运过来的军粮不该有这么多,是不是有诈。” 第二百九十章 进军狼谷 慕容皝一听,看着小兵,急切的问道:“探子都打探清楚了吗?里面装的是军粮吗?” “回王上,据探子回报,敌军运粮的道路上撒了不少米粒,应该是军粮不假。”小兵如实回道。 慕容皝闻言,犹如五雷轰顶,他之所以有信心击败石虎,完全是因为看出了石虎兵多,粮草难以久持,若石虎真的从某处运来了如此多的粮草,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大棘城在万余将士的坚守下,一个月可能没什么问题,但若是几个月,甚至半年,那就肯定守不住了。 “宾徒没有失守,慕舆根将军也已经进入敌后,石虎的军粮来的实在是蹊跷啊!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慕容恪完全不相信,这些军粮是真的。 “那万一要是真的,该当如何。”慕容皝言语显得很谨慎。 慕容恪闻言,沉默不语。 “报……”就在慕容皝紧张不安的时候,一个猎户打扮的人奔了进来,他便是慕容皝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探子中的一个。 “快说,到底什么情况。”探子刚一进屋,慕容皝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探子抱拳回道:“王上,敌军近十万旦粮草已经全部运进万狼谷,大约五百名士兵守在谷口,小人进不去,无法再探。” “谷口真的只有五百守军。”慕容皝心头一震,蹙眉问道。 探子回道:“王上,小人已经将谷口外围方圆五里的树林都探过了,除了几名樵夫,确实没有敌军兵马的影子。” “父王,这太奇怪了,近十万旦军粮,石虎怎么会只派五百士兵守卫,一定有问题。”慕容恪分析道。 “王兄,只怕其中有诈。”慕容汗也跟着附和。 慕容皝低头沉默不语,良久开口道:“或许石虎觉得我大燕的勇士,没有胆量奇袭万狼谷,所以放松了警惕。” 说完,慕容皝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但万一这些军粮都是真的,并且守军五百也是真的,自己不趁机烧掉这些粮草,岂不要错过一个扭转胜败的机会。 “本王心意已决,派一支精兵奇袭万狼谷,烧了石虎囤积的军粮。”慕容皝孤注一掷的说道。 “父王,万一这是个圈套,派出去的大军岂不是进了虎口。”慕容恪显然表示反对。 慕容皝叹息一声,无奈道:“只能赌一把了,万一这些军粮是真的,而我们不将它摧毁,后果不堪设想。” 见劝阻不了父亲,慕容恪开口问道:“父王,您准备调拨那支部队。” “这……”慕容皝一时也犹豫不决起来,毕竟,派出去的部队要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无论派哪一支队伍,他都有些于心不忍。 世子慕容俊嘴角淡然一笑,轻声道:“父王,眼下大燕勇士都在坚守城池,只有魏安的讨虏营没有任何作战任务,此刻,也该是让他们出手的时候了。” 说完眼中掠过一抹杀意,他这么说完全是要将魏安往火坑里推,利用石虎的大军致魏安与死地。 如此‘一石三鸟’之计,慕容俊想想都觉得兴奋,让魏安出战,第一,可以完成奇袭万狼谷的任务,第二,万一是个圈套,死的是大晋的士卒,大燕的勇士一个都不会少,第三,魏安是潜在的敌人,可以利用这个机会除掉日后可能的劲敌。 “二哥,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慕容恪表示反对。 慕容俊淡然一笑,反驳道:“四弟,你刚才不是说,这个魏安很厉害吗?总得让我们见识一下他的实力!” “二哥……”慕容恪无力反驳。 慕容皝听了,不禁有些动容,毕竟,自己的部下全在守城,确实也到了无兵可调的囧境了,也就只好委屈魏安了。 “王兄,魏安毕竟是晋将,这件事我们不能强迫人家,若是魏安不肯,我们也不必勉强,大不了臣弟亲自率领王府亲兵杀向万狼谷。”慕容汗说的很是义正言辞。 “来人,立刻去请晋使褚裒、晋将魏安。”慕容皝大声下令道。 传令兵闻令,前去传令。 “恪儿,通知城中的文武官员,准备正堂议事。”慕容皝轻声说道。 “是,父王,我这就去。”慕容恪应了一句,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晋使褚裒,晋将魏安,以及燕国的官员都齐聚燕王府的正堂。 慕容皝见人都来的差不多了,便首先开口,将石虎运粮于万狼谷的消息告知堂下的众人,并表示一定要彻底的摧毁万狼谷的敌军粮草。 慕容皝看了堂下的众人一眼,大声道:“哪位将军,愿意领兵前往万狼谷。” 堂下的几十员燕将皆沉默不语,因为他们守卫城头,兵力已经捉襟见肘,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前往万狼谷。 魏安想要请命,但在褚裒暗示的眼神下,也低头沉默不语。 “父王,我大燕的勇士都在守城,实在是无兵可调啊!”见魏安并没有主动请缨,慕容俊假惺惺的暗叹了一句,说完看了魏安一眼。 这一眼自然被魏安发现了,魏安明白慕容俊的用意,是要自己主动请缨前往万狼谷,但褚裒不让自己领命,这让魏安犹豫了起来。 这时,慕容俊向身边的一个文官使了个眼色,文官会意,抱拳道:“王上,如今大棘城,只有大晋使团的一千将士没有与敌厮杀,也只有……” “混帐,来着是客,这么危险的任务,怎么能让客人去做呢?”文官的话还未说完,慕容皝就假意训斥了一句。 “王上,若不让晋军出战,岂不是藐视大晋士卒贪生怕死。”文官大声反驳,态度罕见的强硬。 正堂中的燕国文武大臣,都不自觉的向魏安和褚裒看来,不少武将的眼中带着鄙视,因为他们一直在城头血战,而魏安的讨虏营一直在城中歇息,这让他们的内心很不平衡,甚至有些敌视。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而且,大多是鄙视和敌视,这让魏安心里很不舒服,此时,自己若不主动请缨,丢了自己的面子是小,让大晋使团蒙羞是大,甚至整个大晋军人的形象都会因此受损。 “燕王,末将愿率麾下一千将士,前往万狼谷。”魏安不顾褚裒的再三劝阻,出列请命道。 “此去危险重重,魏将军真的想好了。”慕容皝一副于心不忍的模样。 “既然燕王已经无兵可调,末将若不出战,岂不让某些人笑话我大晋士卒贪生怕死。”魏安一脸正气的回道。 其实,按照慕容皝的介绍,魏安了解了这个万狼谷除了只有一个出口之外,最大的特点是内部足有方圆几十里,而且地形极其复杂,即使自己率军进入谷中后,出口被赵国大军堵住,也可以在方圆几十里的万狼谷内部与敌周旋,谷中野兽吃人,同时也是极好的美味。 褚裒见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也只好高声道:“燕王既然已经接受我大晋的册封,那我们就是一家人,如今,石虎发兵攻打大棘城,便如同攻打我大晋,魏将军身为大晋将领,领兵御敌责无旁贷。” 见褚裒与魏安皆是义正言辞,慕容皝感慨一番,高声道:“好,天黑之后,魏将军领兵从北门出城,直扑万狼谷。” “末将领命。”魏安颔首接受慕容皝的命令。 回到驿馆之后,魏安将自己接受任务,急袭万狼谷的消息向部下做了通报,部下闻言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天黑之后,讨虏营千余将士,已经饱食严装在驿馆外集结完毕,只等魏安一声令下,便可开向万狼谷。 为了鼓舞士气,褚裒向他们讲述了麒麟营近日的战果,原来自从收到褚裒的飞鸽传书,麒麟营六艘战舰便在营主韩勇的带领下,顺着凛冽的东北风一路向西,只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便抵达了沧海海峡。 负责封锁海峡的赵国水师,早在一个多月前,见大晋船队向西进入西安平便已退去,没了阻挡,麒麟营顺利的进入沧海。 也许是天意,他们刚进入沧海不久,便遇到了赵国的三十多艘大型运输船,在五艘战船的保护下向辽东行进。 韩勇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靠过去一顿痛打,赵国水师的五艘战船和十余艘运输船被击伤着火,随后沉没。剩余的运输船四散而逃,韩勇追上去俘虏了两艘,从敌军的运输船里,韩勇发现了大量的粮草和各种军需物资。 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韩勇极为高兴,立即飞鸽传书,将这一消息汇报给了大棘城中的褚裒。 而褚裒则利用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鼓舞讨虏营的将士,激发讨虏营将士的立功之心。 “褚将军,时间不早了,末将该出征了。”褚裒刚鼓舞完将士们,魏安便抱拳向褚裒辞行。 “好,魏将军,一路保重!”褚裒说着点了点头。 “嗯。”魏安应了一声,转过头来,看向麾下的讨虏营将士,大吼道:“将士们,出征。” 没有战鼓,没有旌旗,讨虏营一千将士,在魏安的率领下,悄悄向大棘城的北门行进。 第二百九十一章 郡主逃走 魏安率领讨虏营一千将士,悄悄抵达北门时,北门守军立刻打开了城门,魏安单骑出城,见城外确实没有敌军后,大手一招,一千部下陆续奔驰城外。 讨虏营将士,人衔枚马衔箸,不举火把,借着月色悄悄向万狼谷的方向行去。 出城不到一里,将士都能看到西门外,赵军大营的大片篝火,此刻,敌军将士应给正在烧火做饭,一切看上去都是如此的平常。 魏安身负重任,无心欣赏赵军大营的篝火,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进万狼谷,一把火烧了敌军的数万旦军粮。 “弟兄们,加快速度。”魏安压着嗓子,催促了一句。 士兵闻令,以更快的速度杀向万狼谷。 魏安率领讨虏营将士奔出北门后,大棘城北门再次紧闭,负责守卫北门的士兵,依旧手持兵器,守在城门的附近。 “驾驾驾……”就在这时,一名身穿盔甲的小兵从城内奔了过来。 “站住,什么人。”守卫城门的小校平举手中的兵器,大声呵斥道。 来人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放在小校的面前,大声道:“奉燕王之命,出城刺探敌情,快开门。” 小校见来人手中拿的确实是燕王府的令牌,连忙下令道:“开城门。” “咔咔咔……” 一阵粗重的咔咔声,大棘城的北门打开了。 骑马小兵收起手中的令牌,加紧马腹,大喝一声,策马奔出了大棘城。 “驾驾驾……” 骑兵小兵走后,城门刚刚关上,又有十几个骑马的人奔了过来。 小校抬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连忙颔首抱拳道:“小人参见四王子。” 没错,奔来的十几骑人马,领头的正是燕王的四子慕容恪。 慕容恪见城门已经关闭,大急道:“郡主出城多久了。” 小校闻言大惊,连忙怔怔的回道:“刚才那人是郡主,出城已经有一会儿了。” 慕容恪身后的一名文官模样的人,指着小校大声斥道:“混帐,你怎么把郡主放出城了。” 小校大感冤枉,连忙叫屈道:“四王子,小人冤枉啊!郡主一身士兵的打扮,手中又有令牌,小人不敢不开门啊!” 慕容恪蹙眉沉思片刻,大声道:“打开城门,给我追。” “四王子,郡主已经出城好一会儿了,只怕追不上了。”一名武将开口阻止。 慕容恪自然明白,此时已经不可能追上了,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向父亲慕容皝交代,一时陷入了两难。 “四王子,我们只有回去如实向王上汇报了。”身后的文官建议道。 慕容恪低头闭眼,吁了一口气,大声道:“回王府。” “驾驾驾……” 慕容恪调转马头,带着十几骑人马,向大棘城正中的燕王府奔去。 而慕容燕之所以会穿成小兵的模样,偷偷奔出大棘城,是因为在府中无意中偷听了四哥慕容恪与叔叔慕容汗的对话。 从他们的口中,慕容燕得知,魏安将率领讨虏营深入万狼谷,执行一项极其凶险的任务,很有可能有去无回,二人甚至还连连叹息。 慕容燕早已对魏安有了爱慕之情,得知这个消息如何能坐得住,于是,便打扮成小兵的模样,策马混出大棘城。 待最先得到消息的慕容恪赶到北门的时候,慕容燕已经走远了。 慕容恪与十几名部下匆匆赶回王府,一进正堂就见慕容皝正和几名家族的成员在商议大事。 “父王,燕儿出城了。”慕容恪急忙汇报道。 “嗯。”慕容皝随口应了一句,缓了片刻,大惊道:“什么,燕儿出城了,什么时候。” 见父亲着急,慕容恪一五一十的将慕容燕,冒充小兵出城的细节都讲了一遍。 慕容皝心中大急,这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他之所以将女儿起名叫慕容燕,一是为了自己的梦想,他年轻的时候就希望自己将来,能够有幸建立大燕国,二是,在他心中,女儿和大燕国同等重要。 “石虎的数十万大军就在城外,她一个女孩子,出城干什么。”慕容皝焦急了起来。 慕容恪与慕容汗对视一眼,脸上抽动了几下,显然他们知道一些原因。 慕容皝捕捉到了二人的反常,看着慕容汗,问道:“七弟,你曾说过,魏安曾在邺城救过燕儿,算是燕儿的救命恩人了,他们之间仅仅就是恩人的关系吗?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说完凝目盯着慕容汗。 慕容汗自然隐瞒了慕容燕爱慕魏安这件事,因为此时的魏安已经是大晋的讨虏将军,绝不可能效忠于大燕,而慕容汗也不看好二人的关系,因此,便将这件事隐瞒了,没有如实的告诉慕容皝。 见慕容汗不说话,慕容皝已经全明白了,原来是自己的宝贝女儿情窦初开,喜欢上魏安这个小子了,得知魏安以身犯险,冒险出城也就好解释了。 “父王,燕儿一定去了万狼谷,我们该怎么办。”慕容恪焦急的问道。 慕容皝抿嘴低头不语,沉默良久,看向慕容汗,说道:“七弟,城中还有多少兵马。” “王兄,已经不足一万。”慕容汗如实回道。 世子慕容俊一听,感觉自己的父亲有领兵出城的迹象,顿时心中大急,连忙劝阻道:“父王,城外石虎大军足有十万,万万不能以身犯险啊!” “那就不管燕儿了吗?”慕容皝有些不满。 “父王身为一国之主,要为大燕的社稷考虑,燕儿私自出城已是犯错,我们不能为了燕儿一人而自毁社稷。”慕容俊正色说道。 慕容俊说的是义正言辞,慕容皝听了之后,是既高兴又失望,高兴的是,慕容俊有大局意识,懂得江上社稷的重要性,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亲妹妹,把大燕的江山交给他,他很放心。 而失望的是,慕容燕毕竟是他的亲妹妹,他在听到自己的亲妹妹陷入险境的时候,面色丝毫没有着急的征兆,为了江山社稷,连最基本的亲情都不顾,若是真的将江山交给他,自己的其它子嗣能够活命吗?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中敌埋伏 “王兄,燕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慕容汗轻声安慰了一句。 “父王,一定不能出城啊!”慕容俊再次请求。 正堂之中,大半慕容家族的长辈,也都阻止慕容皝领兵出城。 慕容皝也知道自己肩负着振兴慕容家族的重任,于是,只得忍下心中的焦急,将此事作罢,此刻,他唯有在心里为自己的女儿祈祷。 魏安率领讨虏营千余将士,已经抹黑在万狼谷谷口外的树林埋伏了起来,谷口处驻扎的五百敌军士兵,此时大多在帐篷里休息,火光下,只有零星的十几名士兵在谷口来回的巡逻。 魏安仔细的观察周围的动静,除了谷中不断的传来野狼的嚎叫,他没有发现丝毫的异常。 “大哥,方圆五里的地方都搜遍了,确实没有敌军的影子。”王三带着十几名部下走了回来。 魏安闻言,蹙眉道:“奇怪,数万旦军粮,石虎怎会如此大意。” “管他呢?一把火烧了再说。”铁牛小声说道。 “大哥,我们左旅打头阵。”雷暴小声请命。 魏安犹豫片刻,轻声道:“雷暴,你立刻率领左旅三百将士,杀向谷口。” “是,大哥。”雷暴闻令,跨上战马,大喝道:“左旅的将士们,随我杀出。” “杀杀杀……” 三百骑兵在雷暴的率领下,呼啸着杀向谷口。 “敌军来袭,敌军来袭,都起来啊!” 负责巡逻的十几名士兵,见雷暴率领三百骑兵杀至,顿时都吓得哆嗦了。 “去死。”雷暴一马当先,手起枪落将一名试图反抗的敌军士兵挑死与谷口,身后的三百勇士,更是策马呼啸着杀向敌军的营帐。 “杀杀杀……”三百勇士进了敌军的营帐是见人就砍。 而敌军大部分的将士都在睡觉,兵器没有放在身边,在突然袭来的晋军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很快,五百名敌军士兵,除了少数借着夜色的掩护逃脱外,大部分的士兵都被雷暴的三百部下斩杀。 “说,军粮藏着哪里。”雷暴见铁枪架在一名敌军士兵的脖颈,大声喝问道。 “在谷内六里处,有火光处便是。”小兵说着哆哆嗦嗦的向谷里有火光的位置指了指。 雷暴看了一眼,果然在谷口内部五、六里处,有一些火光,于是,嘴角一抹冷笑,枪尖顺势一挥,将敌军小兵斩与谷口。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在整个战斗的过程中,魏安每时每刻都在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尤其是谷口外围树林的动静,直到战斗结束,魏安始终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奇怪,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石虎真的老糊涂了,就让这么几个虾兵蟹将守卫数万旦的军粮。”魏安半信半疑的说了一句。 “呵呵!大哥,看来这石虎还真的是老糊涂了,谷中可是近十万旦军粮啊!一旦烧起来,不知这火苗能窜多高。”王三跟着调侃。 铁牛舔了舔口水,大声道:“这么多军粮,烧了真是太可惜了,若是能运走就好了,这足够我们全营的将士吃上几十年的。” “铁牛,待会看你本事了,你能扛走几袋粮食,就运走几袋,剩下的都烧掉。”王三和铁牛开起了玩笑。 “都闭嘴。”魏安瞪了二人一眼,示意二人少说话, “将军,谷口已经完全被我军控制,敌军粮草就在谷口内六里处。”一名士兵策马从谷口奔向魏安所在的位置,大声汇报道。 王三一听,大悟道:“大哥,石虎把军粮藏得这么深,看来也不是什么诱敌之计,而是自以为藏得深,以为我们不知道。” “大哥,让我们放一把火,将敌军的粮草全都给报效掉。”铁牛高声催促道。 魏安又一次仔细的看了看周围的动静,见确实没有异常,才大胆的下令道:“将士们,向谷口进发。” 顿时,藏在谷口外五百米处的七百将士,在魏安的率领下,向谷口奔去。 “大哥,敌军守谷的士兵全被干掉了。”魏安一入谷口,雷暴便喜形于色的陈述自己的功劳。 魏安抬头看向山谷里面的火光处,点头道:“看来火光处便是石虎的屯粮之地,藏得真是够隐蔽的。” “大哥,我们冲过去烧了它。”雷暴的情绪还在亢奋之中。 “将士们,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向火光处进发。”魏安大喝一声,率先策马向谷中行进。 约莫行了五六里,魏安与麾下的千余勇士终于抵达了火光之处,在火光的照耀下,周围的数百个大粮仓清晰可见。 “我的乖乖,这么多的粮食,得烧多久啊!”铁牛首先发出了惊叹。 “大哥,事不宜迟,我们放火!”王三催促道。 魏安凝目向四周看了一眼,顿时心中一惊,大声道:“几百个大粮仓,为何周围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雷暴等人一见,还真是这么回事,数百个巨型的粮仓,居然静悄悄的矗立在空地上,周围一个人都看不到。 “糟糕,我们可能已经中计了,这里面装的应该不是军粮。”魏安肯定的说道,说完一脸的惊讶。 “中计了。”身旁的将士听了,心里都是一惊。 “呼呼呼……” 就在将士们惊讶的时候,数百个粮仓陆续着火,火势蔓延的很快。 “是谁放的火。”魏安大声喝问。 “大哥,将士们都没动,不大火不是我们放的。”王三解释道。 很快,大火蔓延开了,在明亮的火焰下,将士们看到了为数不多的几个身影。 “大哥,你看,那是什么人。”铁牛也发现了火光中诡异的身影。 魏安看了一眼,便已猜到,那是敌军隐藏的士兵在放火,这同时更加说明粮仓里装的不是军粮,而且其它的物品。 “大哥,我去看看,这粮仓里装的到底是什么。”雷暴大喝一声,冒着被大火吞噬的危险,策马向一处还未着火的粮仓奔去。 “雷暴,小心啊!”王三等人无不担心的看着雷暴。 很快,雷暴从粮仓里奔了出来,大呼道:“大哥,粮袋里装的不是泥土,便是干草,根本没有粮食。” 魏安闻言,没有丝毫的震惊,这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了。 明亮的火光,很快就将整个山谷都照亮了,看着亮如白昼的山谷,魏安恍然大悟,这是在给敌军埋伏的部队发信号,虽然自己已经将谷口外围,方圆五里的位置探查了一遍,但狡猾的敌人一定埋伏在更远、更隐蔽的位置。 “撤退,全军撤退。”魏安大喝一声,策马向谷口方向奔去,麾下千余将士紧紧跟随。 “咚咚咚……”就在讨虏营刚要撤退的时候,谷口的方向传来了急促的战鼓声。 从声音判断,至少有近百面大鼓,击鼓的位置距离谷口大约十里左右。 也就是说,敌军大队人马正从谷口外十里发起进攻,而自己的队伍距离谷口大约五、六里,但谷中的道路崎岖难行,四百骑兵全速撤退,也只能与敌军的前锋骑兵在谷口遭遇,两条腿的六百步兵速度就更慢了。 “停止前进,停止前进。”魏安抬手阻止部下继续前进,他明白敌军已经早就计算好了,只要有兵马进入‘粮仓’的位置就绝对跑不掉。 “大哥,山谷只有一个出口,再不撤就来不及了。”王三急道。 魏安摆手道:“没用的,已经来不及了。” “大哥,那该怎么办。”王三有些着急。 魏安无奈道:“没有好的办法,只有深入谷中躲藏了。” “驾驾驾……” 就在这时,一骑人马从谷口方向奔了过来,从衣着看,是一名燕军小兵,但从前方传来的赶马声,魏安觉得来人的声音是如此的熟悉。 “郡主,你来干什么。”靠近一些之后,魏安认出了慕容燕。这让他的内心顿时震惊不已,慕容燕这身打扮,足有证明是偷偷混出城的,而慕容燕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多半是为了自己。 雷暴、王三等人见燕国郡主到处,也都是大吃一惊。 慕容燕勒马,看向魏安,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顿了顿,说道:“你没事就好,跟我来。”说完策马向万狼谷的里面奔去。 魏安不明白慕容燕何意,但还是策马率领部下跟了过去。 “郡主,这么危险的地方,你为何要来。”魏安关心的问道。 慕容燕侧目看向魏安,眼神中充满了担忧与沉醉,抿了抿嘴,说道:“你都不怕危险,我为何不能来,人家担心你也不行吗?”说完瞥了魏安一眼,策马继续前进。 魏安闻言心中一阵激动,虽然自己早就猜出来了,但从慕容燕嘴里亲口说出来,感觉还是不一样。 “郡主,你对这万狼谷很熟吗?”魏安见慕容燕胸有成竹的在前面带路,便随口问道。 慕容燕看了看被大火照亮的山谷,点头道:“不算很熟,只来过几次,是父王和四哥打猎的时候来的。” 第二百九十三章 兵分四路 “万狼谷真的只有一个出口。”魏安蹙眉问道。 慕容燕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若真的只有一个出口,那我们只能在山谷中与敌人兜圈子了。”魏安无奈的叹息了一句。 慕容燕闻言,指着东边的密林,说道:“那边地形最为复杂,我们去那里躲藏,或许能甩开敌人。” “好。”魏安应了一声,大声道:“将士们,向东边的密林行进。” 一千将士在魏安的率领下,向着万狼谷东边的密林行进。 赵国大将夔安将麾下三万士卒,全部埋伏在万狼谷西侧十里处,并命令留守‘粮仓’的士兵,一旦见到敌军大队人马杀至粮仓,立即点火报信。 此时,见到山谷冲天火光的夔安,已经率领三万人马浩浩荡荡的杀向了谷口,前锋一万骑兵,此时已经奔入谷口。 看着谷口满地的尸体,夔安的脸庞急剧的抽动着,眼神中冒着杀气。 “将军,谷口共发现尸体四百多具,全是我军将士的尸体。”一名小校在谷口转了一圈,勒马汇报道。 “什么,四百多具全是我军士兵的尸体,敌军竟然没有留下一具尸体。”夔安身后的一名部将,首先大叫了起来。 “将军,一定是慕容皝的精兵。”另一名部将分析道。 夔安看了看周围马蹄印,点头道:“哼,果然是一支精兵,人数在千人左右。” “将军,末将愿领麾下三千人马出战。”一名军主抱拳请战。 “将军,第一军将士随时听候调遣。”另一名军主也极力请战。 夔安嘴角一咧,大声下令道:“孙军主,赵军主,你们各领麾下三千铁骑杀入谷中,待后续两万步兵一到,本将亲率主力支援你们。” “末将领命。”两名军主异口同声。 “将士们,冲……”敌军六千铁骑,在两名军主的率领下,快速向万狼谷之中追去。 由于‘粮仓’燃烧将整个万狼谷照的很亮,六千追兵很容易的就发现了讨虏营的行踪,并一路持续追踪。 骑兵的速度自然快过步兵,六千敌军铁骑与讨虏营的距离在持续的缩短,很快就出现在了讨虏营将士的视线里。 “大哥,敌军铁骑杀来了。”王三首先大喝。 “我的乖乖,至少有五六千。”铁牛又是一声惊呼。 雷暴眉头一皱,大喝道:“大哥,我看是跑不掉了,不如回头和他们拼了。” “对,杀他个片甲不留。”赵武大声为雷暴鼓气。 魏安没有一皱,否定道:“不行,敌强我若,硬拼绝对没有任何胜算,只能智取。” “智取,大哥,敌军人马都已经杀到眼前了,如何智取。”雷暴显然想不到智取的法子。 “大丈夫马革裹尸幸也,大哥,赵武愿意死战。”赵武一身的正气。 魏安瞪了雷暴、赵武一眼,看着全营的将士们,正色道:“我们身为大晋的军人,马革裹尸倒也死得其所,可郡主怎么办,她冒着生命危险进入万狼谷,只为看本将一眼,本将岂能让郡主落入敌手。” 说完,魏安嘴角淡然一笑,看向身侧的慕容燕。 慕容燕那因紧张而苍白的脸颊,瞬间有了一些血丝,心头更是噗噗乱跳。 雷暴等讨虏营的全体将士,顿时群情激昂。 “大哥,你说咋办,我们全听你的。”雷暴大声道。 “敌军已经快要杀来了,下命令!”王三催促道。 魏安看了看周围的地形,大声下令道:“雷暴,你率领左旅将士,沿着树林向东行进,赵武、铁牛,你二人各自率领麾下将士,向北面的两座小山行进,王三,你带领亲兵队一百勇士,与我一起保护郡主。” “是,大哥。”四人异口同声。 下完命令,魏安还是有些不放心,看着诸将士,大声道:“敌强我若,将士们不必恋战,能隐藏便隐藏,保重性命重要。” “大哥,你也要保重啊!” 雷暴、赵武、铁牛三人,各自率领部下向着不同的方向行进。 “郡主,王三,我们走。”魏安策马与慕容燕、王三以及一百亲兵营将士,一路向前奔驰。 讨虏营千余将士在魏安的命令下,化整为零分成四路向不同方向撤退,人数少目标就小,便于队伍的隐藏,同时也可以扰乱敌军的视线,让敌军不知我军主力在何处。 由于山谷很亮,追兵离得也比较近,魏安的分兵计划,完全暴露在了敌军的眼皮子底下。 “赵军主,敌人兵分四路,你我二人各追两路,如何。”孙军主勒马建议道。 赵军主闻言,点头道:“好,你我各追两路,你左,我右,追。” “将士们,给我追。”赵军主大喝一声,分兵两路分别向雷暴、赵武追去。 “一营追击敌军步兵,剩下的跟我来。”孙军主大喝一声,带着两千余部下,向魏安追来,在他看来,魏安所领的一支队伍人数最少,但却最有可能是队伍的首脑。 正在沿着崎岖山路奔驰的魏安,自然也发现了正在分兵追来的敌军铁骑,对方足有两千多骑兵,而自己手中只有一百骑兵,实力悬殊过大,也只有利用地形的崎岖,沿路奔逃了。 “大哥,这么一直跑下去,不是办法啊!迟早会被追上的。”王三策马追上魏安,担忧的说道。 魏安抬头看向前方小山,大声道:“可惜了一百多匹战马,心疼啊!” “大哥,你说什么呢?”王三显然没有听懂魏安的话。 魏安指着前方的小山,正色道:“待会到了前面,我们放弃战马,爬上半山腰,先给敌军一点教训,而后徒步进入山中躲藏。” “啊!大哥,这么多好马,说扔就扔啦!”王三显然也有些舍不得。 魏安大声道:“就知道你舍不得,与将士们的性命比起来,这些战马算不了什么,给扔的一定要仍。” “是,大哥。”王三无奈的答应了。 很快,魏安一行人,便奔至小山的脚下。 “郡主,王三,快下马。”魏安说着,跳下马匹,对着一百名亲兵,大喝道:“将士们,拿好你们的武器,下马,上山。” 第二百九十四章 遇到寒流 一行人在魏安的率领下,跳下战马,拿起手中的兵器向着眼前的陡峭小山爬去,一百余匹战马被留在了原地。 “停,将士们都停下。”刚到半山腰,魏安便让一百名部下,全部停止前进。 “大哥,是要教训一下敌人吗?” 魏安点了点头,从一名小兵的身上拿过一张大弓,大声道:“将士们,弓箭准备。” 一百多名士兵,纷纷抽出大弓,弯弓搭箭向山下瞄准。 “驾驾驾……” 魏安与麾下的一百将士刚刚准备好,敌军两千多人马,在敌军军主的率领下奔了过来。 “军主,敌军的战马,他们一定跑上山了。”一名小校肯定的说道。 “军主,这一百多匹战马就是我们的战利品了,没想到仗还没打,敌军就吓得屁股尿流了,连战马都丢了。”另一名小校大声吼了起来。 敌军军主闻言,嘴角一抹冷笑,他从这些优质的战马,感觉到自己快要抓住大鱼了,于是,自信满满的大声道:“将士们,下马,给我追,一定要活捉敌人。” “二营的将士们,下马,随我来。”二营营主大喝一声,下马向陡峭的小山爬去。 “哈哈哈!爬到山上就能躲的掉吗?痴心妄想。”敌军军主幻想着自己立功时的情景,不自觉的大笑了起来。 魏安弯弓搭箭,瞄准敌军军主的脑袋,轻轻松开了右手。 只听‘嗖’的一声,一支利箭不偏不倚,正中敌军军主的额头。 “呃。”敌军军主轻哼了一声,从战马上摔下。 “将士们,放箭。”魏安大喝一声,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嗖嗖嗖……” 顿时百箭齐发,利箭带着将士们的愤怒,射向山下的敌人。 一轮、二轮、三轮…… 经过十几轮射击,山下的敌军瞬间伤亡数百,就连他们的军主都被魏安一箭射死。 敌军军主被魏安一箭爆头,这让敌军两千多士兵心里产生了恐惧,甚至不自觉的向后退去。 “不许退,都不许退,对方只有一百人,给我杀上去。”敌军二营营主大声催促麾下士兵向上进攻。 “三营的将士们,下马,为军主报仇。”敌军三营营主大喝一声,带领麾下千余士兵,向山上杀来。 此时,亲兵队的箭支已经用了大半,每个士兵只有不足十支箭,王三见了大急,看向魏安,大声道:“大哥,弟兄们的箭支已经不足,怎么办。” 魏安瞄准一名敌军队正,射出最后一箭,大喝道:“将士们,撤退。”说完拉着慕容燕向沿着山路撤退。 后面的敌军士兵,沿着山路一路紧追,丝毫不让魏安等人有喘息之机,为了教训一下敌人,魏安时不时的在半路上,设下埋伏,歼灭少量敌军后,火速向后撤退。 魏安一行人在前面逃,敌军将士在后面猛追,从夜里一直追到白天,不论是魏安的讨虏营将士,还是在后追赶的敌军士兵,身体都有些吃不消了。 山中并没有现成的饭菜,饥饿与疲劳折磨着双方的士兵,为了活命,双方的将士默契的一同停下脚步,在山中采摘松子充饥,运气好的可以猎得一些山珍。 从没有走过这么久山路的慕容燕,气喘吁吁的倚在一棵大树上,面色红晕中带着些许憔悴。 魏安从附近的松树上,摘了一大把松子,递给慕容燕,轻声道:“郡主,吃点!” “嗯。”慕容燕应了一声,接过魏安手中的野果,剥开坚硬的外壳,放在嘴里尝了起来。 看着慕容燕吃的有模有样的,魏安问道:“郡主,饿坏了!跑到万狼谷遭这份罪,一定后悔了!” 慕容燕嘴角淡然一笑,摇了摇头。 “真的一点也不后悔。”魏安又问了一遍。 慕容燕怔怔的看着魏安,揪嘴道:“我是不是拖累你们了。 “没有,只是让郡主受这份颠簸之苦,魏安看着有些心疼罢了。”魏安如实说道。 “真的,你心疼人家。”慕容燕眼中充满了欣喜之色。 魏安嘴角淡然一笑,点了点头。 “哈哈!”慕容燕捂着嘴笑了起来,表情是那样的甜蜜。 “大哥,敌军杀过来了。”就在魏安与慕容燕调笑的时候,王三急匆匆的奔了过来。 魏安闻言一惊,转身向后望去,果然见数千敌军士兵,拿着兵器正缓步向前推进。 “真是阴魂不散,拿弓来。”魏安正与慕容燕聊得开心,被敌军打搅了,心中如何不怒。 一名小兵连忙将一张大弓和二十支利箭交到魏安的手中。 “你们几个,保护郡主撤退,王三,你带着剩下的弟兄随我阻敌。”魏安大喝一声。说完拉满弓对准了一名敌军的军官。 “你不走,我也不走。”慕容燕走到魏安身后,嘟着嘴说道。 魏安见状,脑中顿时一阵眩晕,心想,这个姑奶奶真来事,这不是添乱吗? “郡主,听话,快走。”魏安柔声命令慕容燕。 慕容燕摇了摇头。 “你们几个,把郡主驾走。”见慕容燕不听话,魏安动火了。 几名士兵闻令,强拉着慕容燕,向后撤退。 魏安回过头来,瞄准一名敌军队正,‘嗖’的一声射出一支利箭,正中敌军胸口,敌军队正中箭倒了下去,同时,魏安等人的位置也彻底的暴露了,敌军发现了魏安等人的位置,顿时,加快速度向魏安杀来。 “将士们,每人放箭三支,放完立即撤退,要快。”魏安大声喝道。 “嗖嗖嗖……”近一百士兵闻令,快速的射出了近三百支利箭,而后,跟在魏安身后,快速的向后撤退。 三百支利箭,给敌军造成了一定的伤亡,同时也减缓了敌军的进攻步伐。 魏安带着亲兵队且战且走,沿着复杂陡峭的山势缓缓而退,敌军数千士兵,从正午一直追到傍晚,始终与保持着一箭之地的距离。 傍晚时分,天色突变,刮起了强劲的北风,天气一下子寒冷了许多,敌我双方的将士都感到了一阵阵寒意。 虽说此时已经是春季,是个鸟语花香的季节,但辽东地处中原的东北,气温比中原低了许多,此刻,又从北方吹来了一阵寒流,气温遂骤降至零下。 北风刮了没多久,天空居然飘起了鹅毛大雪,大雪很快就将整个万狼谷笼罩在一片雾蒙蒙的白色之中。 而魏安等人走过的位置,也会留下脚印,这给追踪的敌人提供了很好的线索,他们只需要顺着脚印一路跟随,很轻松的就可以找到魏安等人。 此时,敌军将士都很兴奋,因为魏安的一百人马展现了极高的战斗素质,很明显是支精兵,而这些敌军将士想当然的认为,这一百人一定是大有来头,就算慕容皝不再其中,也一定有其它重要的人物。 毕竟,能调动如此精锐人马的将领,身份一定不一般,亲兵营将士抵抗的越坚决,越让敌军将士认为,自己盯上的是燕军的重要人物,当然也就更不会放弃追踪了。 雪地的脚印会给敌军留下清晰的线索,这让魏安苦恼不已,但老天爷要下雪,谁也奈何不了,魏安也只能让将士们提高警惕,休息的时候多派哨兵。 天色完全黑透的时候,大雪已经可以没入脚踝了,天气越发的寒冷,敌军追兵在一处大的空地上点燃篝火,千余士兵围坐在篝火堆的四周烤火取暖,抵御突如其来的寒流。 魏安和亲兵队的将士,也都冻得够呛,慕容燕更是冻得直打哆嗦。 看着身后两里外敌军营地升起的篝火,将士们都很是向往,因为篝火可以驱散严寒,抵御野兽。 魏安内心顿时有些不是滋味,敌军的将士都在烤火取暖,而自己的部下却跟着自己在寒风大雪中受冻挨饿,尤其是慕容燕,身为郡主也跟着受冻。 此时,北风并没有停止狂吼,气温也是一降再降,这样下去,不用敌军追兵动手,自己的部下就会被活活冻死。 “大哥,快走!一直站着不动,将士们会被冻僵的。”王三打了个冷战,焦急的说道。 魏安闻言,看了看周围的将士,从那一张张疲惫的脸庞,可以看出将士们已经很累了,继续行军可以利用运动产生的热量抵御严寒,但将士们最近吃的比较少,体力在不断的衰减,冒着大雪行军本就是极其消耗体力的事,万一体力不支,倒地之后,也许就再也起不来了。 敌军追兵可以烤火,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反正脚印早已泄露了行踪,也不怕再点个篝火,魏安下定决心,带着将士们向前走了三百步,在一处小山峰的背风处停了下来。 “将士们,从附近的两百步之内,多捡些柴火,我们也烤烤火,暖和暖和。”魏安大声下达了命令。 “大哥,敌军追兵就在后面,我们这么做岂不是暴露了行踪了吗?”王三不解问道。 魏安瞪着地上的脚印,大喝道:“脚印留了一地,我们的位置早就暴露了,天这么冷,不烤烤火,将士们都得冻死。” 第二百九十五章 准备篝火 在魏安的命令下,王三带着亲兵队在附近寻找干枯的树枝和干草,将士们很快就找来了一大堆干枯的树枝,并在山峰的背风处燃起了十堆篝火。 几名士兵更是幸运的在石头缝里,抓住了正在冬眠的野味,而且一抓就是好几窝,这些点心自然被架在了篝火上烤食。 明亮的篝火带来了光明和暖意,将士们围坐在篝火堆旁,身体很快就不那么冷了,烤着暖洋洋的篝火,烧烤着香喷喷的野味,不少将士都留下了口水。 野味的数量不是很多,分到每位将士的手中只有那么几口,虽然填不饱肚子,但却可以解馋。 “郡主,这块肉最肥,拿着。”魏安挑了最好的一块肉,递给慕容燕。 “谢谢。”慕容燕谢了一句,接在手中,啃食了起来。 也许是野味确实与众不同,也许是肚子太饿了,慕容燕感觉到,此时吃的是人间最美味的食物。 “怎么样,好吃吗?”见慕容燕吃的正香,魏安明知故问道。 慕容燕嘴角轻轻笑了一下,随即不停的点头。 见慕容燕吃的香喷喷的,一副可爱的小模样,魏安脑子一热,将手里一块放到嘴边的一块肉,递到了慕容燕的眼前。 虽然,此时魏安的肚子也在‘咕咕咕’的抗议了,但让慕容燕能够吃饱,魏安觉得自己就算饿着也高兴。 也许是太饿了,慕容燕条件反射的将眼前的肉块拿在手中,刚想下口,便听到了魏安的肚子在‘咕咕咕’的抗议了。 “你怎么不吃啊!”慕容燕诧异的看着魏安。 魏安摸了摸肚子,撒谎道:“郡主,你吃!我肚子不饿。” “呵呵!”慕容燕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撇嘴道:“你真有意思,肚子都叫成这样了,还说不饿。”说完将手中的肉块塞到了魏安的嘴边。 “郡主,你吃!姑娘家饿肚子会变丑的。”魏安吓唬道。 慕容燕闻言,白了魏安一眼,大声道:“张嘴。” “啊……”魏安夸张的将嘴巴张的老大,慕容燕趁机将手中的肉块硬塞到了魏安的嘴里。 魏安简单的嚼了几下,顿时满嘴留香,有一种入口即化的感觉,野味就是野味,味道就是不一般。 吃完野味,魏安与慕容燕闲聊了几句,便各自倚着树干小憩了起来,王三和亲兵队的士兵也都围坐在篝火堆旁打起了盹,只有轮流派出去的几名哨兵,迎着寒风监视着敌人的一举一动。 山谷中的狼嚎声此起彼伏,但对将士们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自从进谷的那一刻起,这种幽怨的狼嚎声就一刻也没有停止过,而且越来越频繁。 狼是吃人的,但对于全身披挂的大批战士,它们显然缺乏挑战的勇气。 因此,尽管万狼谷是野狼的地盘,但对于大批闯入的人类士兵,它们只能用无休止的狼嚎来抗议,而且,这种抗议越来越剧烈。 打着小盹、烤着篝火,听着狼嚎,回味着刚刚吃过的野味,战斗的岁月,这样的生活算是最美好了,魏安倚在树干上,睡着了。 北风依旧在怒吼,鹅毛大雪也飘个不停,负责放哨的士兵,是半个时辰一换,连续换了几轮之后,已经到了后半夜,敌人始终没有动静,这让放哨的士兵,无形中产生了麻痹的心思,而这种思想,在战争中是万万要不得的。 就在魏安与麾下将士吃喝后,围着篝火打盹的时候,在远处扎营的敌军将士却在商量着一个阴谋。 敌军二营营主,打了个打盹,醒来后,眯着眼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营主,已经到了后半夜了。”身旁的小兵立即回道。 敌军二营营主向远处的篝火看了一眼,嘴角一抹冷笑,阴声道:“都后半夜了,他们还没有离开,对方的统帅到底是什么人,胆子这么肥,居然敢和我们玩猫捉老鼠。” “营主,不如我们立即冲过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对,他们杀了军主,就连三营主都遭了他们的毒手,我们要为军主和三营主报仇。” 几名队正表示要趁黑进攻魏安的亲兵队。 敌军二营营主闻言,点了点头,蹙眉道:“对方士兵战力极强,而且有神箭手,看来不是一般的部队,真不知他们的统帅是何人啊!” “营主,不管是谁,一定是个大官,杀了他一定是大功一件。”一名队正说着眼中泛着贪婪的光芒。 “好,让二营、三营所有队正以上的军官都过来,我们商议一下。”身为敌军队伍的最高指挥官,二营营主大声命令道。 很快,敌军二营、三营所有的队正、旅帅都奔了过来。 敌军二营营主,简单的分配了任务,让一千五百士兵,分成三组,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悄悄接近魏安宿营的位置,而后同时发起猛烈的进攻。 为了防止魏安的狙杀,敌军营主要求所有队正以上的军官,不得冲在最前面,一定不能让对方有狙杀的机会。 就这样,敌军一千五百士兵,分成三路,借着大雪和暗夜的掩护,悄悄的向魏安宿营的位置摸去,山谷的狼嚎声掩盖了敌军士兵脚下踩雪的呲呲声。 负责放哨的亲兵队士兵,由于麻痹大意,将注意力全集中在了敌军营地的篝火上,全然没有发觉敌军已经从不同的方向摸了上来。 直到敌军士兵贴近至二百步时,一名眼尖的亲兵队士兵,才发现原来敌人已经兵临身前了。 “将军,敌军杀来了,敌军杀来了。”几名负责放哨的士兵,大喊着跑向魏安打盹的位置。 正围着篝火打盹的亲兵队勇士,顿时大惊,连忙爬起身来,摸起随身的武器准备抵抗,魏安也从睡梦中惊起了一身冷汗,连忙起身制止部下士兵不要乱。 敌军营主见自己的行动被提前发现了,大喝一声,下令所有士兵向魏安的亲兵队冲去。 “杀杀杀……” 敌军一千五百士兵,咆哮着向魏安露营的位置杀去。 第二百九十六章 坠入山崖 待魏安与亲兵队的勇士缓过神来,准备抵抗时,敌军一千五百士兵已经奔至距离魏安露营处,不足一百步了。 “大哥,我们被三名包围了,赶紧撤!”王三大喝道。 魏安弯弓搭箭,点头道:“好,让将士们边战边退,还有,保护好郡主。”说完看向敌群,准备射杀敌军的军官,从而威慑敌胆,为逃跑赢得时间。 可奇怪的是,无论魏安如何寻找,就是看不到一名敌军的军官,冲在最前面的全是清一色的小兵。 再仔细一看,敌军军官全都弯着腰,躲在士兵的身后,偶尔露出的脑袋指挥战斗。 “可恶,敌人真是够狡猾的。”魏安怒骂了一句,对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名敌人射出了一箭。 只听‘嗖’的一声,这名敌人额头中箭,身体缓缓的倒了下去,但这丝毫没有减缓敌军士兵的进攻步伐,一千多敌军士兵仍是不顾一切的向前猛冲。 “撤,将士们快撤。”魏安大喝一声,缓缓向后撤退。 天色暗淡,脚下的积雪也很厚,这让将士们很难判断,脚底下踩的位置会不会有陷坑。 山上并没有现成的路,魏安与亲兵队完全是沿着山势撤退,深一脚浅一脚的,时不时的便有士兵摔倒,甚至向山下滚落很远。 当然,追击的敌军士兵也是如此,他们的士兵摔下山崖的频率丝毫不必亲兵队少。 在这狂风大雪的夜晚,双方将士比的是决心,是毅力,是勇气,谁也不愿意认输。 “将士们,加把劲,一路向前行进,比敌人跑的快,便是我们的胜利。”魏安大声鼓舞士气。 将士们闻令,手拉手向前奔逃,体力强的帮衬着体力弱的,个子大的照顾个子小的,互相支持,互相鼓励。 “啊……” 就在这时,慕容燕一不小心,脚底踩空向旁边的山崖摔了下去,魏安眼疾手快,飞身一跃,一把抓住慕容燕的左手,另一只手则紧紧的抓住山崖旁的一颗小藤。 “郡主,抓紧我的手,我拉你上去。”魏安咬牙紧紧抓住慕容燕的手,可人悬在半空中,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劲,自然也就无法将慕容燕提起。 糟糕的情况还在后面,由于魏安右手抓住的是一根小藤,此时,小藤承受不了魏安和慕容燕两个人的重量,咔咔咔的发出了断裂的声音,很快盘在岩石缝里的分支断裂了,整个藤条向下坠去,将魏安和慕容燕悬在了距离山顶数丈的崖壁上。 由于受惊的缘故,慕容燕的脸蛋有些苍白,嘴巴也紧张的张开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恐惧。 魏安见状,安慰道:“郡主,一定要抓住,我们会没事的。” “嗯。”慕容燕应了一声,悬在半空中,艰难的抬头看向魏安,眼神中除了恐惧,还有一丝莫名的欣慰。 这种眼神似乎在告诉魏安,能与魏安一同坠入悬崖,她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的。 魏安低头向慕容燕笑了笑。鼓励她不要放弃,而慕容燕自然也投以同样的微笑。 “大哥,你怎么样了,绳子,谁有绳子。”王三大急的吼了起来,后面就是紧紧追赶的敌人,而魏安却悬在山崖下,这让整个亲兵队的士兵都很着急。 听到王三的呼喊,魏安猛然意识到,敌军数千士兵还在后面紧紧的追赶,若是为了营救自己,亲兵队的勇士无疑将陷入被包围的险境。 “王三,不要管我,立刻率领将士们撤退。”魏安大声吼道,他自然不愿意看着亲兵队白白送死。 王三显然不愿意放弃,他大喊道:“大哥,我们不能丢下你,我们一定要救你上来,绳子,绳子呢?” “杀杀杀……” 就在王三着急找绳子的工夫,敌军追兵已经涌了上来。 “将士们,放箭,和敌人拼了。”王三大喝一声。 悬着半空的魏安自然也听到了敌军的喊杀声,他心中大急,可自己悬着半空中,不仅不能上去杀敌,而且还要连累部下枉送性命。 “王三,我命令你,立刻率领将士们撤退,我不会有事的。”魏安大喝道。 “大哥,你忍一忍,绳子马上就好。”王三还是不愿意丢下魏安。 魏安急中生智,大声斥道:“王三,你个笨蛋,敌军已经杀上来了,赶紧撤退,把敌军引开,引开敌军,大哥就安全了。” 王三一听恍然大悟,连忙回道:“大哥,你多保重,我们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快走!把敌军引开。”魏安大声催促。 “将士们,撤退。”王三大喝一声,带领亲兵队不足百人的队伍,沿着山势一路撤退。 敌军士兵自然紧紧的死咬在后面,一点也不给亲兵对喘息的机会,而悬在半空中的魏安,敌人自然是看不到的。 听着敌人一批批的从头顶经过,魏安和慕容燕都屏住了呼吸,待敌军追兵走远后,方才松了口气。 魏安和慕容燕对视一眼,顿时都笑了。 “咔嚓,咔嚓……” 二人嘴角的笑容还没有褪去,藤条再次发出了可怕的断裂声。 “怎么办,藤条要断了。”慕容燕大急道。 魏安刚想安慰几句,只听又是一声‘咔嚓’藤条彻底的断了,而魏安和慕容燕自然重重的向山崖下坠去。 “啊……” 由于本能的惊恐,二人在半空中大声的惊叫了起来。 “咔嚓。”二人在下落的过程中,砸断了悬崖上的一颗手臂粗的松树,而后,继续向下跌落,而被撞断的松树被一块松树皮连着,贴在了悬崖上,左右不停的摇晃,看上去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嘭……” 一声低沉的闷响,魏安和慕容燕落在了山崖下厚达三尺的雪地上,由于重力的作用,三尺的积雪被二人压成了不足一尺。 落地的一瞬间,魏安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力,身体微微有些疼痛,但并无大碍。 缓了一会儿,魏安从雪坑里爬了起来,见身旁并没有慕容燕的下落,这才想起坠入山崖的过程中被一根树枝刮了一下,二人握在一起的手就是那个时候分开的。 此时,对于魏安来说,第一件事便是寻找慕容燕的下落,但夜色本就暗淡,山崖下更是漆黑一片,魏安环顾四周,除了近处飘然而落的雪花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郡主,郡主,你在哪里。”魏安站在原地大声喊了几句。 过了良久,山谷里丝毫没有回音,很显然慕容燕晕了过去,此时鹅毛大雪仍在不停的飘落,山崖上的积雪在大风的狂刮下,也在不断的向下坠落,如此大的飘雪,要不了多久就会把慕容燕的身体掩盖住,让人更加发现不了。 若真如此,落地晕厥的慕容燕很有可能会窒息而死,就算不窒息,寒冷的冰雪也会让她的身体慢慢的变冷。 必须尽快找到慕容燕,魏安在心里告诫自己,他抬头像崖顶看去,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了那根正在左右摇晃的松树枝。 从撞上松树枝的那一刻,他握着慕容燕的手便松开了,魏安仔细的回想,当时慕容燕在他的左边,那么慕容燕的位置也应该在他的左边。 “郡主,郡主……” 魏安一边呼喊一边向慕容燕可能的位置寻找,可雪花太大,魏安的视野只有方圆五步之内,因此,也不敢走的太快,只得仔细的慢慢寻找。 向左行走了三十步左右,魏安看见眼前五步之外有一个大雪坑,坑内满是积雪,但从雪坑的形状,魏安能预感到这一定是慕容燕。 “郡主。”魏安呼喊一声,快步奔了过去。 掸掉表层的积雪,慕容燕的身体露了出来,魏安伸手在慕容燕的鼻端试了一下,还有气。 “郡主,郡主,醒醒啊!”魏安蹲下身子,抱起慕容燕。 “咳咳咳,咳咳。”慕容燕咳嗽了两声,轻轻的睁开眼睛,看向魏安,庆幸道:“太好了,我们还活着。”说完脱力般的躺在魏安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躺在雪地太久的缘故,魏安能够明显的感受到慕容燕身体的冰凉,崖底的风很大,在这样寒冷的夜晚,必须找一个避风的地方,升起一堆篝火,否则极有可能被活活冻死。 周围的视线很暗,魏安抱起慕容燕,凭着感觉向崖底的一侧行去,走了大约五十步,发现前方有一个大的黑点,虽然不知道这个黑点是什么,可凭感觉,魏安觉得这多半是个山洞。 抱着慕容燕疾行了几步,走到跟前一看,还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洞,魏安欣喜若狂,连忙走了进去。 山洞里面很黑,看不清究竟有多深,魏安进入山洞两步之后,便将慕容燕放了下来。 魏安摸了摸随身口袋,发现火石还在,于是,决定暂时离开慕容燕,到外面捡一些柴火,然后回来升起一堆篝火。 突然,一股刺鼻的骚臭味引起了魏安的警惕,很显然,这个山洞里住着某种动物。 魏安拔出腰间的青釭剑,剑锋前指,向山洞里面缓缓逼去。 第二百九十七章 吃烤肉了 越往里走,魏安越能感受到味道的浓烈,刺鼻的臭味熏得魏安不得不单手掩面,皱着眉头向里面逼去。 走了大约十几步,魏安手中的青釭剑触碰到了软软的物体,由于青釭剑过于锋利,剑尖刺进了柔软物体的里面。 “呼呼呼……”柔软物体突然动了一下,从黑暗中发出了粗重的喘气声。 魏安明白青釭剑触碰到的柔软物体,一定是一只庞大的野生动物,从剑刃传来的力度判断,个头应该比人还要大。 肚子里发出的‘咕咕’声,提醒魏安这是个机会,只要杀掉身前的大型动物,自己和慕容燕就可以填饱肚子。 魏安眉头一皱,手上青釭剑向前猛的一刺,将整个剑身刺进了身前庞然大物的体内。 “嗷嗷……”一时凄惨的嚎叫,沉睡已久的庞然大物苏醒了过来,见遭到人类袭击,连忙忍痛挥动手掌向魏安拍来。 魏安脑袋向后一仰,一道劲风从魏安的脸庞拂过。 “好险。”魏安心下暗叹一声,拔出青釭剑对着黑暗中就是一阵挥舞。 不知砍断了什么,山洞中的庞然大物终于支撑不住,重重的摔在了地面。 “呼。”魏安松了一口气,随即转俯下身子触摸被自己杀死的庞然大物,从头部一直摸到脚掌,凭感觉,魏安判断这是一只冬眠中的狗熊。 在狗熊的身下,魏安摸到了软绵绵的干草和枯枝,这下不仅食物有着落了,就连燃料也有了,倒是省的魏安冒着风雪出去寻找了。 魏安利用山洞中的枯枝和干草,在山洞的出口处点燃了一堆篝火,并且将砍断的狗熊的一只手掌放在篝火堆上烤食。 不一会儿,狗熊的手掌被烤出了浓烈的肉香味,也许是肉香味太有吸引力了,晕厥的慕容燕慢慢的张开了眼睛。 “郡主,你醒了。”魏安轻声道。 慕容燕微微眨了眨眼,看着篝火堆上烤熟的熊掌,嘴角轻轻一笑,疑问道:“魏将军,你从哪里弄来的肉,好香哦!” 看着慕容燕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魏安用匕首割下一块烤熟的肉,放到慕容燕的眼前,轻声道:“郡主,很香的,吃!” “嗯。”慕容燕点头应了一声,高兴的接过烤熟的熊掌肉,大口的吃了起来。 魏安的肚子也饿的咕咕叫了,反正洞中的狗熊肉多的是,魏安也毫不客气的大口啃食了起来。 烤着温暖的篝火,吃着满口留香的狗熊肉,看着洞外飘然而落的雪花,魏安感到心中很是舒畅,尤其,身边还有慕容燕这么一个大美人陪着,这就更让魏安感到惬意了。 人在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总是特别喜欢笑,此时,魏安的嘴角就时不时的挂着笑意。 “魏将军,你笑什么呢?”慕容燕一脸好奇的看向魏安。 “哈哈!没什么,只是好久没有吃过这么香的肉了,心情好,自然就笑了。”魏安淡然说道,说完又从从篝火堆上切了一块肉,递给慕容燕。 慕容燕显然没有吃饱,毫不犹豫的接了下来,就在慕容燕大口吃肉的时候,魏安起身从山洞外面,取来了一大坨雪球,放在铁盔中,而后将铁盔放在篝火堆上烧,水冒热气了之后,二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下去。 就这样,二人在山洞中一边吃着美味的狗熊肉,一边喝着烧开的雪水,时不时的调笑两句。 吃饱喝足之后,魏安与慕容燕倚在洞壁上小憩起来。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天色已经大亮了,魏安睁开眼一看,眼前的篝火已经熄灭,只有一缕青烟还在冒着。 侧目一看,慕容燕还沉浸在梦乡中,那嘴角的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在告诉魏安,她正在做一个美梦。 魏安凑近了一些,仔细的打量着熟睡中的慕容燕,突然发现,她是那样的美丽,不论男装、女装,甚至穿着小兵的甲衣,都掩盖不住那倾国倾城的容颜。 那柔嫩的小脸蛋,白皙中带着些许嫣红,鼻子小而精致,眉毛细如弯月,两只耳朵更是晶莹剔透,犹如极品白玉一般。 最让魏安有冲动之感的,是那张桃红色的小嘴唇,不仅粉嫩撩人,而且看上去颤嘟嘟的,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会忍不住想凑过去亲一口。 此时,魏安与慕容燕只有一拳之隔,慕容燕身体特有的少女的芳香,始终萦绕在魏安的鼻端,这更加让魏安难以自持。 反正慕容燕已经睡着了,自己偷偷的亲一口,也不会有人知道,魏安在心里给自己寻找占人便宜的借口。 不行,万一被慕容燕发现了,对自己的印象会大打折扣的,甚至,可能会……魏安不敢再往下想。 第二百九十八章 泡泡温泉 魏安换了个姿势,再次在慕容燕的柔嫩小嘴上亲了起来,一只手甚至托起了慕容燕的脑袋,以使亲昵更加省力和便捷。 “嗯嗯。”魏安的冒犯行为,动作过大,似乎将熟睡中的慕容燕吵醒了。 做贼心虚的魏安,胸中的浴火瞬间减弱了不少,他连忙放开慕容燕的脑袋,可嘴唇还是舍不得慕容燕那柔嫩酥麻的小嘴。 在狠狠的亲吻了几口之后,魏安放开了慕容燕的小嘴。 就在这时,慕容燕朦朦胧胧的张开了眼睛,见魏安的脸庞距离自己只有一拳的距离,慕容燕本能的怔了一下。 魏安连忙将脸庞向后退了一下,强压紧张的内心,柔声道:“郡主,你醒了。” “嗯。”慕容燕应了一声,疑问道:“魏将军,你刚才在干什么。” “呃。”魏安由于做贼心虚,一时竟愣住了,缓了片刻,撒谎道:“郡主,刚才有只虫子飞在你脸上,我帮你把它吹走了。” “下雪天会有虫子。”慕容燕满脸的不信,说完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庞。 魏安见慕容燕不信,连忙改口道:“兴许是草灰,我看错了。” 慕容燕莞尔一笑,白了魏安一眼,不过,看她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发现魏安的冒犯,这让魏安一颗忐忑的心平静了下来。 “咳咳咳……” 就这魏安发自内心庆幸的时候,慕容燕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魏安这才发现,由于篝火的熄灭,山洞中阴冷了不少,慕容燕应该是受了风寒了。 “郡主,天太冷了,都怪我不好,让篝火熄灭了,我再点燃一堆。”魏安说着站起身来,去山洞内部取干草和枯枝。 “不用了,天都亮了,我们出去走走就不冷了。”慕容燕轻声阻止道。 魏安一想也是,遂弯腰拉起慕容燕,向洞外走去。 走出山洞一看,整个山崖底部,白茫茫的一片,狂吼的北风停止了,鹅毛大雪也不见了踪影,头顶的太阳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郡主,今天是个大晴天,我们到处看看,有没有离开崖底的路。”魏安说道。 慕容燕点点头,表示同意。 乍一看,山崖底部并不是很大,但亲自走上一圈,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魏安与慕容燕从山洞出发,沿着崖底的四周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崖底中间的位置。 前方靠近崖壁的位置有一个大水坑,崖底有大水坑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奇怪的是,整个崖底都是厚厚的积雪,唯独大水坑的周围没有丝毫的积雪,而且,水面上似乎还冒着袅袅热气。 走到没有积雪的水坑边,魏安和慕容燕都明显的感觉到身体一下子热了好多。 魏安蹲下身子,伸手在水中试了一下,还真是热的,这让魏安欣喜若狂,这可是纯天然,货真价实的温泉啊!若是在里面洗个澡,一定有不错的疗养效果。 “这里的水怎么会是热的。”慕容燕也蹲下身子,试了试坑里的水。 魏安淡然一笑,解释道:“郡主,这个是温泉,在里面泡个澡,可以治病美容。” “真的,咳咳咳。”慕容燕说着又咳嗽了起来。 魏安见慕容燕又咳嗽了起来,灵机一动,建议道:“郡主,你感染了风寒,不如到温泉里泡一!” “大白天的,你说什么呢?”慕容燕显然有些不好意思,说着脸庞便红了起来。 “郡主,这山崖底部又没有别人,你放心,我不偷看。”魏安信誓旦旦的保证。 “大白天的,还是不要啦!要洗你自己下去洗!”慕容燕还是打不开心结。 魏安见状,从温泉附近砍来了十几根松树枝,并将这些松树枝排成一排,放在温泉之中,这样一个天然的屏风就做好了。 “郡主,这下好了!你在松枝那边洗,我在这边。”魏安正色说道。 慕容燕闻言,惊得瞪大了眼睛,魏安居然要和她一起下去泡温泉,这让她有些吃惊。 “我不下去。”慕容燕还是摇了摇头。 魏安无奈,但眼前的温泉可是纯天然、无污染的上好温泉,既然遇上了,怎么也得泡上一回。 “郡主,你不下去,我可宽衣下去了,不许偷看啊!”魏安说着开始卸甲。 慕容燕闻言,白了魏安一眼,见魏安真的开始卸甲了,连忙背过身去,脸颊也有些羞红。 “哗啦哗啦……” 魏安只穿了一件裤衩,下到温泉之后,在里面不时的拨弄着水花。 温泉的水泡在身上很是舒适,魏安情不自禁的哼起了歌儿。 慕容燕见魏安唱歌,微微扭过头来,看向魏安,见魏安的大部分身体都没在了水中,便放心的转过身来,笑着问道:“水里很舒服吗?” “郡主,你下来不就知道了吗?”魏安笑着回道。 慕容燕又白了魏安一眼,嘴角莞尔一笑,转过身去。 “咳咳咳……”就在这时,也许是风寒发作的缘故,慕容燕咳嗽了起来。 魏安一见,连忙劝道:“郡主,你感染了风寒,下来泡一泡,一定见好,快下来!” “咳咳咳……”慕容燕仍旧在咳嗽。 “郡主,我转过身去,你宽衣下来!”魏安说着转身背对着慕容燕。 慕容燕回头见魏安真的很老实的转过身去了,便走向松枝的另一边,考虑是否真的要宽衣下水。 她本是害羞不情愿,但身体感染风寒,咳嗽起来真的很难受,而魏安说过,泡温泉可以治疗风寒,于是,慕容燕犹豫再三,还是,解开衣甲,准备下水了。 听到慕容燕卸去衣甲的声音,魏安不自觉的微微侧身,扭头向慕容燕看去,松枝间的缝隙不是很大,但却可以看到慕容燕身体的大部分。 此时,慕容燕已经卸去最外面的衣甲,正在将外面的棉衣褪下,待棉衣缓缓褪下,慕容燕那少女特有的曼妙身材,便暴露在了魏安的眼前。 而慕容燕对魏安的偷窥却浑然不知,待她将最后一件纱衣褪下,魏安明白她要下水了,于是,赶紧转过身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慕容燕下水前,下意识的侧身向魏安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见魏安仍旧老实的背过身去,微微一笑,轻轻走进温泉。 “哗啦哗啦……”慕容燕下水时激起了一阵阵水花声。 听着清脆的水花声音,魏安的心中不自觉的荡起了涟漪。 此处温泉呈椭圆形,面积不大,最深处也只有六尺,待慕容燕走到最深处时,暖和的温泉水已经没到了她的脖颈。 “好舒服啊!”泡着暖和的温泉水,慕容燕不自觉的感慨了一声,随即仰脸面向太阳,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听到慕容燕陶醉的感慨,魏安浑身一阵酥麻,下意识的转过身来,从松枝的缝隙看向慕容燕。 虽然慕容燕只露出了一个小脑袋,但温泉水却是接近透明的,水面的波纹不是很大,魏安还是可以清晰的看到没在水中的粉色肚兜,这是慕容燕身上唯一的遮羞布,这层布的下面藏着什么,魏安充满了好奇。 慕容燕闭着眼睛陶醉了片刻,缓缓睁开眼睛,下意识的透过松枝看向魏安,却正好和魏安的双眼触碰到了一起,一时四目相对,默然无语。 对视了片刻,魏安首先做贼心虚的移开了视线,嘴中不停的说道:“没看见,郡主,我什么也没看见。”说完用余光瞟向慕容燕。 好在魏安所在的位置是水潭的南面,慕容燕看向魏安时处于迎光,她看到的除了魏安的脑袋,就是水面反射的刺眼太阳光,完全看不到魏安没在水中的身体,因此,她便下意识的认为,魏安看到的一定和自己一样。 “人家也什么都没看见。”慕容燕莞尔一笑,看向心虚的魏安,在她心中,虽然共处一个水潭,但只能看到一个脑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魏安侧目看向身后的的水面,这才意识到自己处于迎光处,慕容燕是真的什么都看不见,而自己却可以清楚的看到慕容燕没在水中的身体。 没想到自己居然处于这么一个有利的位置,可以毫无顾忌的偷看慕容燕在水中泡温泉,而且不会被慕容燕发觉,单向透明的感觉就是好啊!魏安一时兴奋不已。 “郡主,泡在温泉里舒服!”魏安一边说着一边透过稀疏的松枝,向慕容燕没在水中的身体看去。 慕容燕丝毫没有觉察到魏安眼神的异样,她莞尔一笑,眯着美目,陶醉道:“嗯,真的好舒服,比泡在木桶里舒服多了。” ‘木桶’魏安一听到这个词,立马就联想到了在邺城的客栈之中,自己偷看慕容燕洗澡的一幕。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一起嬉戏 就在魏安回想这香艳一幕的时候,慕容燕却在水潭中高兴的转了起来,随着她身体的转动,身前的粉色肚兜也随着水流的作用微微漂起。 一点若隐若现的胸脯呈现在魏安的面前,只是由于慕容燕剧烈的扭动身体,水面上飘起了比较大的波纹,而波纹的剧烈震动让慕容燕没在水中的身体看的不大清楚,不过,正是这种若隐若现的美,才更加让人着迷。 “郡主,你跳的舞真好看。”魏安伸出大拇指,夸了一句。 慕容燕缓缓停下,嘴角狡黠一笑,伸手舀起一捧水,猛的向魏安泼去。 “哇!”一捧水全部泼到了魏安的头上,魏安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哈哈哈!”见魏安用手擦脸,一副狼狈的样子,慕容燕忍不住大声的笑了起来。 魏安见状心头一喜,敢情慕容燕在和自己闹着玩,美人如此主动,自己怎么能不奉陪呢? “郡主,接着。”魏安双手捧起一大捧水,向着慕容燕的脑袋泼去。 “啊……”慕容燕被水弹击中,发出了一声惊呼。 “哗啦、哗啦……” 一阵阵水花声,魏安和慕容燕在崖底的水潭中尽情的嬉戏,完全忘了自己的处境。 就在魏安与慕容燕在崖底无忧无虑玩耍的时候,山崖上的整个万狼谷却经历了无数场战斗,有讨虏营与敌军追兵之间的较量,有狼群与讨虏营的较量,更多的是追兵与狼群的较量。 由于,敌军后续的两万兵马进入万狼谷,形势对讨虏营更加的不利,因此,雷暴等四人率领的小股队伍完全在谷中东躲西藏,利用万狼谷这个巨型山谷的复杂地形与敌人周旋。 敌军追兵虽多,足有两万以上,但在万狼谷这个巨型山谷中,追捕人数只有不足一千的讨虏营就显得不够了。 尤其是雷暴等人,带着麾下队伍专拣难以通行的道路行走,这让追踪的敌人苦不堪言。 最要命的是,敌军兵力庞大,对粮草的要求自然也就更高,数万大军日需粮草颇大,而这些都需要从石虎的中军大营调拨,而后运至万狼谷的各个山涧之间,这给后勤造成了极大的困难。 而且,由于追捕的位置一直在变动,后方运来的粮草未必能找到正在追捕的士兵,这就造成了前线士兵,等不到粮食而饿肚子。 数万大军缺粮是个什么慨念,饿了肚子的士兵,自然是见到能吃的就往嘴里塞,山中的各种飞禽走兽顿时全遭殃了。 尤其是一些食草的,比较温顺的动物,更成了敌军追兵的猎杀目标,即使这样,敌军士兵的肚子仍然填不饱,毕竟,他们有数万人,食量很大。 而万狼谷是野狼的地盘,看着自己领地的猎物被人类猎杀,这些凶残的野狼自然是一万个不情愿,它们自知不是长枪弓箭的对手,于是,白天的时候,只得到处隐藏,以躲避人类的猎杀。 一旦到了月黑风高的夜晚,人类士兵视力不佳的时候,这些凶残的野狼便集体出动,趁人类士兵睡觉的工夫,突然冲出,大开杀戒。 士兵的武装是何等的强悍,狼群每次出击都会留下许多同伴的尸体,但同时也会给睡熟中的士兵造成很大的杀伤。 敌军追兵,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就有数千士兵被野狼咬伤,甚至有数百士兵死于狼口,饥饿和狼群无休止的骚扰,让敌军士兵疲惫不堪,虚弱的士兵生病越来越多。 身为敌军统帅的夔安,看着自己的部下遭受了这么多的罪,却还没有抓住山谷中的魏安等人,心中那叫一个气啊! 但事实就是如此,他的数万部下,在万狼谷损失惨重,就是没有抓住一个讨虏营的将士。 看着麾下的士兵,一天天的虚弱,夔安再也受不了了,他下令,万狼谷所有的士兵立即撤往谷口待命。 “将军,我们还未抓住山谷中的敌人,就这么撤了,如何向王上交代啊!”一名部将有些担忧,毕竟,石虎喜怒无常,得知损兵折将,却连一个敌人都抓不住,很有可能会暴怒不已。 夔安叹了口气,无奈道:“万狼谷实在是太大了,一时也难以抓住敌人,况且,将士们已经伤亡惨重,必须回到谷口休整,至于谷中的敌人,只要我们守住谷口,他们插翅难逃。” 部将一听,恍然道:“将军说的是,山谷中狼群纵横,就让这些敌人自生自灭!” “自生自灭。”夔安嘴里念叨了一句,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在夔安的命令下,万狼谷中的敌军追兵全都撤往谷口,这让一直神经紧绷的讨虏营将士大大的松了口气。 他们这些日子过得也很艰难,除了要防备敌军追兵的围剿,同时还要提防狼群的偷袭,好在讨虏营人数较少,而且分成四个部队,随便找些野果就能勉强填饱肚子,和狼群的冲突还不是很大,狼群的主要袭击目标是山谷中的敌军追兵。 讨虏营的将士们倒是要感谢这些狼群,是它们赶走了追兵,但追兵一走,讨虏营就成了野狼领地内唯一的敌人了。 为了不至于被狼群各个击破,雷暴等四人,通过简单的联络,将队伍聚到了一起,队伍集齐之后,清点人马,只损失了几十人。 但队伍的核心将领魏安却不见了,雷暴、赵武、铁牛皆是大声质问王三,为什么把自己的大哥弄丢了。 王三一脸委屈,只得将魏安英雄救美,山崖的过程,以及敌军追兵在后紧追,情况危急只得暂时引开敌人的事实告诉三人。 三人一听,顿时大吃一惊,连忙与王三一起,率领讨虏营的全体将士,向魏安坠入山崖的位置行去。 自从魏安被围困在万狼谷,赵国天王石虎,就对大棘城发动了数轮猛烈的进攻,但五天过去了,大棘城岿然不动,丝毫没有被攻破的迹象,这让石虎惊疑不已。 大棘城兵力本就不多,而且还分出一部分进入万狼谷,为何还能坚守的如此严密,似乎自己的诱敌之计丝毫没有起到作用。 难道进入万狼谷的是一支微不足道的部队,统兵将领也是无关紧要的人物,可自己麾下的大将夔安足足围剿了数日,损兵折将无数,却连一个敌军都未捉住,并且通过围剿士兵的反馈,被围在山谷中的人马确实是一支极其精悍的部队。 第三百章 孤注一掷 大营的军粮只能维持数日了,中军大帐中,石虎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开始发火了。 “一群饭桶,打了这么多天,还是没能攻下大棘城,本王要你们何用。”石虎暴喝一声,眼睛狠狠的盯着一干部将。 “王上,大棘城防御甚为严密,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攻破的,只要将其围困,不出三个月一定可以攻破。”一名部将肯定的说道。 石虎虎目一瞪,大声斥道:“哼,三个月,大军只有三天余粮了,哪里能等这么久。” “王上,既然大军将要断粮,不如我军撤回邺城,待以后有机会再攻打大棘城不迟。”一名文官说道。 撤兵,石虎不是没想过,但就这么灰溜溜的撤回去,实在是一件大损颜面的事,石虎丢不起这个人,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都要坚持。 “此时撤兵,岂不大失颜面。”石虎随口斥了一句。 文官见石虎发怒,只得讪讪的退到一边。 “报,王上,抓住一个燕国斥候,审问得知了大棘城内的情况。”就在石虎发怒的时候,一名小兵奔了进来。 石虎闻言,眉头一喜,忙问道:“哦,大棘城内如何了。” 小兵抱拳回道:“王上,据燕国探子交代,大棘城守军一万有余,协防百姓足有两万。“ “哦,有这么多。”石虎微微感到惊诧,顿了顿问道:“被困在万狼谷的兵马是何人统领,有多少人马。” “据探子交代,被困在万狼谷的士兵全是晋军,兵力约有一千,统领名叫魏安,为晋国新任的讨虏将军。”小兵回道。 石虎闻言大惊,疑惑道:“晋军,晋军何时到了大棘城,燕军探子还交代了什么。” “探子还交代了,晋国有一支使团进入大棘城,正式册封慕容皝为燕王,这个魏安和一千晋军就是使团的护卫。”小兵和盘托出。 “围了半天,万狼谷被包围的居然是晋军,慕容皝可真是狡猾,知道出击万狼谷有风险,就让晋军出击,狡猾啊!”听完小兵的汇报,一名部将感慨道。 “慕容皝就是一只老狐狸,狡猾的老狐狸。”石虎更是直截了当的骂了起来,他从慕容皝违约不肯会师,就看出了慕容皝的狡猾了,要知道,他当时可是在会师的位置埋伏了重兵的,只要慕容皝一出现,便会让其全军覆没。 “王上,大棘城守军与协防百姓足有三万,我军三日内很难攻破,还是撤军比较稳妥。”文官见慕容皝准备充足,再次建议石虎撤兵。 石虎是个爱面子的人,听了自然非常的不高兴,但此刻,粮道被截断,能够成功运过来的粮食,远远低于大军的消耗量,若不能在军粮用尽之时撤军,大营一旦断粮,后果不堪设想。 石虎犹豫再三,决定孤注一掷,全面强攻大棘城,以三日为限,若能攻破大棘城则万事大吉,若攻不下则立即撤兵。 为了增加攻城的胜算,石虎决定只留下三千大军防守大营,主力大军全部参加攻城,石虎本人也将亲自前往前线指挥,就连围堵万狼谷的夔安大军也被调回,只留下一千人马修筑工事围堵在万狼谷的谷口。 对于自己孤注一掷,全力攻打大棘城,石虎心中至少有六成胜算,他反复斟酌,决定让几员最勇猛的大将充当先锋,而留守大营的任务,则交由自己的养孙石闵。 “王上,末将也愿参战。”一听让自己留守大营,石闵非常的不满,这等于让自己白白的错过了立功的机会,自从出征以来,都好几个月了,他始终没有出战的机会,如何能不郁闷。 “闵儿,你还小,又是第一次领兵,像攻打大棘城这样的硬仗,就不要参加了,在大营好好看看诸位将军是如何打仗的,要多虚心学习。”石虎轻声拒绝了石闵的要求。 在他心中,养孙石闵武功虽高,但并没有领兵作战的经验,万一攻打大棘城时,遭到燕军全力反击,很有可能会慌乱,而一支队伍的慌乱将让整个大军对慌乱起来,对攻城的胜败看得很重的石虎,自然不愿意冒这个险。 “末将遵令。”石闵极不情愿的抱拳一揖,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 “小将军第一次领兵,就在后面好好学!看看我等老将是如何领兵攻城的,哈哈哈!”孙伏都颇含深意的瞟了石闵一眼,眼神中略显鄙视。 在他心中,石闵虽然武功极高,可以轻而易举的将自己举起,但若论领兵作战的经验,身经百战的孙伏都绝不相信石闵会高过自己,毕竟,领兵作战的经验是在实战中一点一滴积攒起来的,第一次领兵作战的少年,能力确实值得怀疑。 孙伏都嘲笑的话语让石闵很是愤怒,他侧目瞪着孙伏都,眸子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气。 见石闵满眼杀气的瞪着自己,孙伏都毫不在意,因为天王石虎就站在大帐中,没有石虎的授意,石闵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石虎见二人暗中较劲,眉头一皱,呵斥道:“攻城在即,诸位将军要同仇敌忾,孙伏都,本王命你立刻率领三千铁骑,进逼大棘城北门,彻底断了慕容皝的退路。” “是,王上。”孙伏都抱拳离开大帐。 孙伏都刚走,一名文官抱拳道:“王上,所谓‘围师必阙’为何要进逼北门,这不是逼着燕军死守到底吗?” 石虎硒然一笑,大声道:“慕容皝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王要彻底击破大棘城,杀了慕容皝,而后屠城。”说完伸手做了一个斩杀的动作。 一听到‘屠城’二字,帐中的部将都不禁打了一个寒噤,看来石虎是彻底的愤怒了。 夔安的不足三万人马,很快就赶回了石虎的中军大营,石虎见十多万大军已经集齐,于是,在大帐中分配诸将的攻城任务,随后敦促各军将领回去准备,第二日拂晓,一同对大棘城发起进攻。 大棘城之中,连续多日,慕容皝的心情都是复杂的,自从魏安进入万狼谷那天夜晚,站在城墙上巡查的慕容皝便看到了万狼谷那冲天的火光。 刚见到火光时,慕容皝是极为兴奋的,毕竟,万狼谷距大棘城十几里,能够看到冲天的火光,这足以证明火势的强大,而除了焚烧敌军粮仓外,正常情况下,是不该有这么大的火光的。 身后的部将也都认为是魏安完成了任务,这冲天的大火应该是魏安放的,正在燕国君臣欣喜若狂,等待着魏安凯旋归来的时候,派出去的探子却回报,万狼谷谷口已经被赵国主力包围。 这让慕容皝的一颗心瞬间跌至了谷底,他不仅担心魏安一行的安危,同时更加担忧自己的女儿慕容燕,在仔细追问之下,探子坦言在赵国大军包围万狼谷之前,有一名燕军小兵赶在赵国铁骑的前面奔进了万狼谷。 从探子描述的情况看,那名燕军骑兵就是自己的女儿慕容燕,得知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被困在万狼谷,慕容皝是又气又急,但事已至此,为了大燕国的江山社稷,他也只好收起这份担忧,全力以赴指挥部下死守大棘城。 一晃五天过去了,大棘城的守军仍在努力的坚守着,没有给敌军一丝可乘之机。 此刻,慕容皝正带着一众部将,登上大棘城的城墙,查看城外赵军的最新动向。 远方一股烟尘正在靠近,慕容皝知道,那是赵军的骑兵,这股骑兵先是急速向城墙方向奔来,靠近城墙五百步之外突然改变方向,向北门方向疾驰。 “父王,赵国骑兵奔北门去了,难道要封锁大棘城,不给我军退路。”世子慕容俊诧异道。 慕容皝点了点头,淡然一笑,轻声道:“既然我军已经决定死守,石虎封锁北门又有何意义,这只会增加我军将士死守城池的决心。” “父王,石虎天生狠毒狡诈,绝不是愚蠢之辈,他这么做一定另有目的。”慕容俊蹙眉道。 “哦,石虎会有什么目的呢?”慕容皝轻声问道。 慕容俊一时想不出,蹙眉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慕容恪,突然一拍脑袋,大惊道:“父王,石虎一定是打算强攻大棘城,我军必须立即做好准备。” 慕容皝大惊,连忙问道:“何以见得。” 慕容恪抱拳道:“父王,刚才探子回报,包围在万狼谷谷口的夔安所部大军,已经回到石虎的中军大营,石虎全力集结人马,封锁北门,不就是强攻大棘城的征兆吗?” 慕容皝听了,觉得很有道理,石虎的种种反常的行为,似乎预示着有大的行动。 “传令下去,让所有士兵加强警戒,全面监视城外赵军的一举一动,有任何异常,立即来报。”慕容皝大声说道。 “是。”慕容皝身后的部将立即抱拳领命,随即转身前往各自的队伍。 诸将走后,慕容皝看向赵国大营的方向,在心中反复设想石虎可能的攻城手段,时不时的与身旁的慕容俊、慕容恪商议一番。 第三百零一章 祖生兵法 燕赵之间正在酝酿着一场大战,大棘城周围可谓阴雨密布,拔刃张弩,气氛极为紧张,而万狼谷的崖底却是另一番景象。 魏安与慕容燕在崖底一呆就是四、五天,烤着山洞中存储的狗熊肉,喝着烧开的雪水,时不时的到温泉里泡一泡,生活可谓有滋有味,崖底的环境用世外桃源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如此安逸舒适的环境,又有慕容燕陪伴左右,魏安很想多享受几日,但万狼谷不是久留之地,山谷中的情况也不知怎样了,大棘城的战况就更难以得知了。 美美的享受几日后,魏安开始在崖底寻找攀上山崖的道路,可遗憾的是,魏安连续找了几日,都不曾发现一条可以离开崖底的道路,难道要在这崖底待上一辈子,魏安一时也是无奈。 在崖底无所事事的魏安,除了与慕容燕吃喝嬉戏之外,一有空便拿出韩潜送给他的‘祖生兵法’仔细的研读。 刚开始的时候,魏安也没觉得这兵书有什么特别,所写的都是一些大道理,感觉不到有什么实用的地方。 看多看了几日之后,魏安才发现其中的奥秘,所谓的兵法取胜之道,就那么几种,但真的实施起来却要多多观察,灵活运用。 比如,敌军被围在杂草丛生的山谷,则用火攻效果最好,弓箭石块次之,而若敌军被困在泥水纵横的沼泽地带,火攻的效果就很差了,这时应该采用围而不攻,将敌军困死在潮湿的沼泽地带。 精兵千里奔袭对敌军进行突然打击,往往会取得比较好的效果,但同时风险也很高,很可能会被敌军大队人马包围,而是否实行急袭之策,首先要知己知彼,判断敌军的强弱,自身的实力,还有敌军统帅遇袭后可能的反应,然后再做出相应的对策。 在兵力方面,若自身的兵力大于敌军,则要采取攻势,而兵力明显弱于敌军的情况下,则要积极防守。 还有,对于不同性格的敌军统帅,要采取不同的破敌之策,对待性格暴躁的敌军统帅,可以激怒他,从而采取诱敌深入的策略。 若敌军统帅是个很谨慎持重的人,诱敌深入的策略效果就大打折扣了,而对待这种谨慎的敌将,可以采用疑兵之计,兵力强大时示弱,兵力弱小时示强,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让敌将惊疑不定,草木皆兵。 看了几日后,魏安总结了一下,最有效的破敌之策,主要就这么几条。 第一,借助大自然的力量,火攻和水攻运用好的话,可以取得极大的胜利,这两种策略可谓屡试不爽,尤其是火攻,运用的最为频繁,往往可以创造战争奇迹。 第二,釜底抽薪,断敌粮道,在战争中粮草关乎士兵的性命,士兵吃不饱肚子自然无法打仗,断敌粮道可以彻底的击垮敌军士兵的作战意志,纵使敌军有百万之众,只要粮草一断,必将土崩瓦解。 第三,出奇制胜,稳扎稳打固然安全,但也难以取得大的胜利,尤其当己方实力弱于敌军时,若采用稳扎稳打的办法,多半失败,而奇袭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取得意想不到的战果,但奇袭有一定的风险,若是被敌军统帅事先识破,那么奇袭的效果就大打折扣了,甚至会被敌军将计就计彻底击败,所以,奇袭成功的前提,是知己知彼,可以采用障眼法吸引敌军统帅的注意力,而后突然杀出,击破敌人。 此三条策略最为常用,运用好的话,往往可以取得巨大的战果,其它,还有训练精兵、利用地形优势打击敌人、装备精良的武器等取胜之策。 当然,取胜的因素还有许多,老百姓的支持、士兵的作战意志都十分的重要。 兵书中有如此多的破敌策略,魏安一时看得入迷了,不仅白天看,晚上升起篝火的时候也在看,甚至慕容燕前去温泉泡澡的时候,魏安都失去了前去一睹的心思。 此时,在魏安的眼中,手中的兵书比慕容燕那颤嘟嘟的小屁股还要有吸引力。 傍晚时分,天色还没有暗淡下来,王三带着铁牛、雷暴、赵武和近千讨虏营的士兵,来到了魏安坠崖的位置。 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众人都是很着急,雷暴、铁牛更是一个劲的埋怨王三,斥责王三没有照顾好魏安,急得王三差一点就要纵身一跃,跳下悬崖了,好在赵武拦住了他。 悬崖下面黑洞洞的,看不出来有多深,王三等几人商议一番,决定将全营现有的几根绳子全都连接在一起,一头系在悬崖边的大树上,另一头扔下悬崖。 做好这一切之后,身体最为轻盈的王三顺着绳子缓缓向下坠去。 “王三,小心一点,一点要找到大哥啊!”雷暴大声道。 “放心,找不到大哥,我就不上去了。”王三赌气回了一句,魏安英雄救美,意外坠崖,根本不怪王三,但王三却遭到了雷暴、铁牛的大力斥责,虽然他们急躁的心情可以理解,但王三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王三,说你几句,别往心里去,千万别想不开啊!”铁牛见王三心中有气,连忙大大咧咧的喊了一句。 王三眉头一蹙,斥道:“闭上你的乌鸦嘴,谁想不开了。”说完一步一步的缓缓的向下。 “嘿嘿!”见王三并没有想不开,铁牛轻轻的笑了一声。 雷暴、赵武则探出脑袋,紧张的看着正一点一点的向山崖下的王三。 此时,山崖上面还是傍晚,而山崖的底部则黑透了,魏安在洞口点燃了一堆篝火,他一边烤着香喷喷的狗熊肉,一边仔细的研读‘祖生兵法’看到起兴处甚至莫名其妙的大呼过瘾。 魏安如此认真的研读‘祖生兵法’难免要冷落慕容燕,慕容燕委屈的嘟着小嘴,蹙眉瞪着魏安,但魏安却毫无察觉,仍旧认真的看书。 过了良久,慕容燕终于忍不住了,她凑到魏安的身前,将粉嫩的脸蛋贴在魏安的肩上,瞅着魏安手中的兵书,柔声道:“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第三百零二章 脱离困境 慕容燕问完,蹙着眉头,一脸懵懂的看着魏安,眼神中透露着可爱和委屈。 魏安微微放下兵书,侧目看向慕容燕,从慕容燕那懵懂的眼神里,魏安看到了依赖和委屈,这种少女特有的表情最让人着迷,魏安心中顿时充满了怜爱之情,看书的心思顿时淡了下来。 见魏安放下兵书,慕容燕莞尔一笑,下巴耷拉在魏安的肩上,嘟嘴道:“这什么书,有这么好看吗?” 魏安将书拿起,放在慕容燕的眼前,解释道:“这是兵书,里面有行军打仗的技巧,现在赵国大军正在围攻大棘城,我看了这本兵书,说不定就能找到击败赵国大军的办法。” “哦,这本书这么厉害。”慕容燕惊讶了一句,随即自言自语道:“哎,也不知父王和四哥他们怎么样了,大棘城是不是守住了。” 见慕容燕有些担忧,魏安拍着胸脯道:“郡主放心,石虎兴不义之兵,不得人心,大棘城一定还在燕王的手中。” “真的吗?”慕容燕神情兴奋,急切的问道:“那你看看,这本书里有没有打败敌人的办法。” 见慕容燕充满希望的看着自己,魏安心中一激动,他根据这些天对书本的理解,仔细的思索了起来。 首先,石虎大军驻扎在大棘城城外背靠大山的位置,大营周围既没有大量的枯草,也没有成片的树林,用火攻自然是不行。 其次,石虎扎营的位置也并非低洼地带,周围也没有可以借用的大水,用水攻自然也行不通。 至于,断敌粮道,确实是个可行的好主意,不过,慕容皝已经派遣城中的五千精骑成功的骚扰了石虎的粮道,自己再提就多此一举了。 出兵奇袭石虎大营,看似不错,但大棘城中的士兵只有万余,而石虎却有十多万大军,而且,狠毒狡猾的石虎是征战了大半生的一员悍将,对大营的警备一定不差,贸然奇袭,只能是有去无回。 仔细思索了半天,魏安愕然发现,此时的慕容皝除了死守大棘城,等待赵国大军断粮,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但若是直接告诉慕容燕自己没有好的办法,则显得自己太丢人了,毕竟,看了这么多天的兵书,而且刚才还夸下了海口。 “想到破敌的办法了吗?”慕容燕一双美目期待的看向魏安。 “这个……”魏安支吾了一声,眼珠一转,转移话题道:“郡主,我们现在被困在崖底,就算想到了好的破敌办法也没用。” 慕容燕一听,顿时有些失望,毕竟,一直呆在谷底也不是办法,得想办法出去。 “哎呀!肉要烤糊了,呼呼呼……”魏安闻到烧焦的味道,连忙将架在篝火堆上的狗熊肉取下,并不断的用嘴吹气。 “郡主,这半边没有烤焦,给你。”魏安用匕首将烧焦的半边全都留给自己,而没有被烧焦的部分则递给慕容燕。 “谢谢。”慕容燕莞尔一笑,心中微微有些感动。 “吱喀、吱喀……”就在魏安和慕容燕享受狗熊肉的时候,洞外传来的脚踩积雪的声音。 魏安示意慕容燕不要出声,他仔细的听了片刻,判断这是人的脚步声,也就是说,正有一个人向他们走来。 至于来人是敌是友,魏安自然是无法通过脚踩积雪判断出来,为了稳妥起见,魏安让慕容燕向洞内躲去,而他自己则按着青釭剑的剑柄凝目注视着洞外。 “大哥,是你吗”来人刚到洞口,便大声的呼喊了起来。 魏安闻声,心中一阵激动,来人正是自己的兄弟王三,于是连忙回道:“王三,你怎么下来了,将士们都好吗?”说着向洞口走去。 王三走进山洞,立马闻到了烤焦的肉香味,他咧嘴一笑,大声道:“将士都在上面呢?大哥在下面都吃上肉啦!太好了,郡主呢?” “我在这里。”慕容燕闻声从山洞里面走了出来。 “都在,太好了,太好了,这下总算可以向雷暴他们交代了。”王三有些语无伦次。 魏安拍着王三的肩膀,问道:“外面怎么样了,敌人是不是都撤出了山谷。” “嗯,除了在谷口驻扎一千人马之外,敌军主力全都撤走了。”王三回道。 “哦,都撤了。”魏安略微有些诧异,随即又问了一些山谷中的情况。 王三一五一十的,将山谷中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魏安,魏安这才知道,原来敌军大队人马是因为粮草不继才撤走的,同时也了解到,这些日子,讨虏营的将士每日都是用野果和猎杀野兽充饥,也算没有饿着,心中不禁放下心来。 “大哥,我们快离开这里!将士们还都在上面等着呢?”王三催促道。 魏安点了点头,看向慕容燕,轻声道:“郡主,我们走。”说完和慕容燕一起,跟在王三的身后,向前几日山崖的位置走去。 垂直的山崖,高度足有二、三十丈,一根粗壮的绳子从山崖顶部,一直延伸到底部。 “大哥,你和郡主先上。”王三说道。 “郡主,你先上。”魏安礼让了一句。 慕容燕抓住绳子,向上只爬了两步,便一个踉跄摔了下来。 “不行啊!爬不上去。”慕容燕迷茫的看向魏安和王三。 “这可怎么办。”王三微微有些着急,蹙眉思索片刻,建议道:“大哥,不如我们先上去,最后,郡主将绳子系在腰间,我们拉她上去,如何。” “这倒是个好办法。”魏安赞赏了一句。 慕容燕摇头道:“不要,我一个人在下面害怕。” 山崖下漆黑一片,将慕容燕一个人留在下面确实不妥,魏安掂量了一下绳子的牢固度,开口道:“王三,你先上去,上去之后让将士们一起用力,将我和郡主拉上去。” “好,大哥,那我先上去了。”王三说完,攀着绳子艰难的向上攀爬。 很快就要离开生活了五天的崖底,魏安心中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不舍,似乎这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 “就要离开这里了,以后再也泡不到这么舒服的温泉了。”慕容燕嘟着嘴撒娇道。 一听到温泉,魏安立马想到的是慕容燕在水中的迷人,浑身不自觉的酥麻了一下,嘴角轻轻一笑,打趣道:“怎么,郡主舍不得这里,那待会我自己上去了,郡主就一个人留在这里。” “不嘛!我一个人害怕。”慕容燕显然不愿意一个人留在崖底。 “郡主,逗你呢?”魏安说笑着在慕容燕的左颊上抚了一下。 慕容燕脸颊一红,抬目白了魏安一眼。 王三的动作很快,一眨眼的工夫就攀上了崖顶,上去之后,王三大声的向下喊了一句,魏安会意将绳子系在腰间,抱起慕容燕对着崖顶大声回了一句。 山崖上的王三等人会意,一起用力向上拉绳子。 魏安双手抱着慕容燕,双脚蹬在陡峭的崖壁上,顺着绳子的力量,一步一步的沿着崖壁向上走。 在崖壁上平躺着行走,感觉是如此的飘逸舒爽,而且怀中还抱着一个美人,这感觉就更妙了。 魏安时不时的故意双脚一软,和怀中的慕容燕一同撞向崖壁,而后在快要撞上崖壁的一瞬间,猛伸左脚蹬向崖壁,从而化险为夷。 这突如其来的惊险一瞬,往往惊得慕容燕失声大叫,紧紧的抱紧魏安,而左脚猛踹崖壁,引起的瞬间振动会让两个人的脸庞撞在一起。 “么么……” 当慕容燕的脸庞撞向自己的时候,魏安躲闪不及,大嘴亲在了慕容燕柔嫩的樱唇上。 慕容燕嘴角一阵酥麻,缓缓睁开眼睛,恰好与魏安四目相对,那种羞愧的感觉,脸颊瞬间就红透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赶紧移开嘴唇,将脸庞贴在魏安的胸口,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魏安见慕容燕如此娇羞的小模样,心中一阵舒爽,嘴角轻轻一笑,虚伪的解释道:“郡主,我不是故意的,崖壁太滑了。” “嗯。”慕容燕轻轻应了一声,仍旧害羞的将脸庞贴在魏安的胸口。 见慕容燕丝毫没有怀疑自己,魏安又故技重施,脚下一滑,吓得慕容燕失声大叫,而后如愿以偿的又与慕容燕亲了个满嘴。 一连数次,慕容燕似乎发现了魏安的伎俩,她嘟着嘴白了魏安一眼,但并没有不满的意思,也许,亲嘴时那酥麻的感觉让她陶醉,她很想多体验几次。 山崖上,几十名将士在一起用力,绳子上升的很快,快到崖顶的时候,魏安老实了许多,脚下再也没有出现打滑的现象。 “大哥,大哥,大哥上来了。”升上崖顶的时刻,雷暴几人一起伸手,将魏安与慕容燕拉了上来。 “哎呀!大哥,几日不见都长胖了。”铁牛盯着魏安,惊讶的说道。 雷暴一见,也更在惊讶道:“大哥,在崖底都吃了什么好东西了。” 魏安咧嘴一笑,还未回答,王三抢先说道:“当然是吃肉了,我在崖底刚见到大哥的时候,大哥正烤着肉呢?那肉味,不是一般的香啊!” 第三百零三章 敌军箭塔 魏安呵呵一笑,与将士们寒暄几句,便急忙询问谷口的情况。前往谷口侦查的小兵,立即将万狼谷谷口敌军一千将士的部署,如实的向魏安做了汇报。 听完小兵的汇报,魏安才得知,敌军一千人马已经在狭窄的谷口处,建起了一座木制的关卡,关卡的正中间是一座大门,两边是栅墙,在关卡的上方,几十名弓箭手,面向谷内方向来回的巡逻。 在关卡向谷内五十步的位置,甚至建成了两座三层楼高的圆形箭塔,在箭塔的顶部是一个了望台,站在了望台上,可以清楚的监视方圆数里的风吹草动,一旦发现魏安等人的踪迹,箭塔上下三层驻扎的弓箭手会立即进入战备状态,同时,驻扎在关卡的主力人马,得到敌情后也会立即备战,与箭塔中的士兵遥相呼应。 敌军在谷口防守的如此严密,魏安的讨虏营若想从正面冲出去,确实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而万狼谷只有一个出口,魏安的讨虏营若要冲出去,只有通过敌军严密设防的谷口,这是唯一的出路。 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强行攻打关卡,魏安自然不会这么做,通过这些日子在崖底研读兵法,魏安觉得总有智取的办法。 看着魏安来回的踱着步子,过了许久都拿不定主意,将士们不禁有些着急。 雷暴更是大声表态道:“大哥,我们左旅打头阵,今夜就破关而出。” “没错,大哥也不用想了,我们直接杀出去,敌军一千人马根本不可能拦住我们。”铁牛随时附和。 赵武摸了摸手中的长枪,也表态道:“大哥,我们趁着夜色从正面发起强攻,至少有八成的胜算。” “嗯,只要我们能够躲避敌军哨兵的监视,足够近的靠近关卡,在敌军主力反应过来之前,冲入关卡,损失一定会很小,可以一试。”王三也表明了态度。 魏安闻言,看向四人,正色道:“你们说的都很好,借着夜色,足够靠近敌军,发起突然袭击,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不过,敌军箭塔上的哨兵眼睛可不瞎,只要有这几个哨兵在,我们只要一靠近就会被发现,这个问题很棘手啊!” 雷暴等四人,一听都傻眼了,毕竟,谷口处树木稀少,敌军哨兵站在箭塔顶部,可以俯视方圆数里的风吹草动,夜晚虽然光线很暗,但近千大军的行动,还是躲不过敌军哨兵的监视。 讨虏营将士出现在数里之外,就会被敌军的哨兵发现,如此长的预警时间,敌军主力一定会从容进入战备,从而给讨虏营造成极大的损失。 “大哥,这么说,我军若要闯关成功,必须要先干掉敌军的哨兵。”雷暴说道。 铁牛听了,叹气道:“敌军哨兵躲在箭塔顶部,就算我们派几个士兵悄悄的摸过去,也奈何不了他们,弄不好会被他们发现。” “怎样才能悄悄的将敌军哨兵干掉,而又不引起敌军其他士兵的注意呢?”王三也跟着思索起来。 用弓箭射杀,扎个云梯悄悄的爬上去,多派几个士兵,撞开箭塔底部的大门,等等,众人一连想到了好几条计策,但都被魏安一一否决了,这些计策都不靠谱,全都很容易引起敌人的警觉。 “大哥,你说该怎么办,要不,我们就先呆在这里,反正这谷中能找到吃的。”铁牛大声说道。 “不行,万狼谷是个绝地,此时,敌军只有一千人马,若我们错过了这个机会,敌军主力增援,我们就更加出不去了。”魏安否决了铁牛的建议。 此时,已经是上半夜,天气渐渐变得很冷,魏安让将士们升起篝火考暖,同时让一部分将士外出猎杀野味、找些野果。而他自己则掏出怀中的兵书,淡定的研读了起来。 雷暴等几人,倚在树干上,互相交流着破敌之策,慕容燕则坐在魏安身旁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双手托着下巴,闭眼小憩起来。 一定会有更好的破敌之策,魏安在心中告诉自己,只要坚持,就一定会想到好主意。 魏安闭上眼睛,蹙眉陷入了沉思,很快心中便有些明朗了,若要击杀敌军哨兵,首先要具备两个条件。第一,要出其不意,悄悄的摸到敌军哨兵的附近而不被发现,第二,要能够不动声响的击杀敌军哨兵,而不被敌军其他士兵发现。 若要做好第一点,也有两条,首先要转移敌军哨兵的注意力,让其始终注视错误的方向,其次,派出去执行刺杀任务的士兵要充分伪装自己,是敌军哨兵不易发现。 若要做好第二点,难度比第一点困难了许多,毕竟,敌军哨兵高居箭塔顶部,不论是弓箭射杀,还是架云梯,都会引起其它敌人的注意,从而功亏一篑,这也是魏安最想不通的一点。 “叽叽喳喳……”就在魏安困惑的时候,两名调皮的小兵,学起了鸟叫,而且,即使你仔细听,也听不出破绽。 魏安闻声,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好的办法,可以让这名会‘鸟语’的士兵潜入敌人的箭塔底部,学鸟叫吸引敌军哨兵探头向下看,而在这时,只要一名士兵用一根拴上绳子的木棍套在敌军哨兵的脖子上,用力一拉,敌军哨兵就会摔落在地,一命呜呼,而且动静不大,不易引起敌军其它士兵的注意。 想到了这个好主意,魏安心中一阵激动,赶紧召集队正以上的军官开会,将这一策略完整的告诉部下,部下听了无不表示赞同。 仔细的斟酌了一番之后,魏安决定让将士们先吃些食物,休息几个时辰,后半夜接近黎明的时候再展开行动。 为了让行动万无一失,魏安可谓煞费苦心,首先,在敌军箭塔五里之外点燃近百堆篝火,明着告诉敌军哨兵,自己的主力大军还在宿营,并没有行动,同时也可以吸引敌军哨兵的注意力,让其主要的精力都盯着五里外的篝火。 其次,让沉稳持重的王三和赵武,分别带领两名士兵,悄悄的接近敌军箭塔,同时为了防止敌军哨兵发现,六人的铠甲上都披上白布,使其与地面的积雪背景一个颜色,大大减少敌军哨兵发现的概率。 第三百零四章 破关而出 而魏安则率领主力大军,埋伏在距离敌军箭塔大约五百步的位置,前排的士兵全部身披白布,以掩护后面的士兵。 一切安排妥当后,魏安与将士们各自闭上眼睛,小憩了起来,后半夜,凌晨前半个时辰,魏安与将士们正式展开行动。 众人先是悄悄的摸到敌军箭塔五百步的位置,然后压低身体隐藏起来。 而后,王三与赵武分别率领两名士兵,悄悄的向敌军箭塔逼去,六人身披白布,刚离开几十步,魏安都有些看不清了,看来白布确实可以与雪地融合在一起。 看着王三等六人,渐渐的消失不见,魏安的一颗心始终有些忐忑不安,虽然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但万一还是没能躲过敌军哨兵的眼睛,就麻烦了。 不过既然已经决定冲破关卡,魏安就不会放弃,一旦王三他们被发现,魏安将立即率领主力杀过去,强行闯关。 王三与赵武带着四名士兵,一步一步悄悄的向箭塔逼近,刚开始的时候,六人聚在一起快步而行,待距离敌军箭塔不足百步时,六人则立即分出两个队伍,王三与赵武分别带领两名士兵,缓步向各自负责的箭塔走去。 积雪已经不是很厚,但人踩在上面还是会发出吱喀的响声,好在此时北风刮得很急,怒吼的风声掩盖了王三等人踩雪时发出的声响。 但即便这样,王三和赵武几人还是如履薄冰,缓步向箭塔靠近,唯恐走的快了,被敌军哨兵发觉。 二十步、十步、五步、三步、一步,在紧张的冒了一身冷汗之后,王三和赵武分别抵达了敌军箭塔的正下方。 两名负责套住敌军哨兵的将士,已经分别将手中的三段长木棍用绳子扎在了一起,同时在顶端放上绳套子,并缓缓的伸向敌军哨兵所在的箭塔顶部。 “叽叽喳喳……”另外两名负责引诱敌军哨兵的将士,躲在箭塔底部,同时发出了鸟儿的声音。 正在监视远处篝火的敌军哨兵,听见箭塔底部是鸟儿的声音,感觉很好奇,于是,先后将脑袋探出围栏,向下查看。 就在这时,两名举着长木杆的将士,立即将顶部的套子套在敌军哨兵的脑袋上,猛的一用力,将敌军哨兵从三层楼高的箭塔顶部给拽了下来。 敌军哨兵脖子被勒,连呼喊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地面。 扑通一声被摔成重伤的敌军哨兵,还没来得及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等候的地面的王三、赵武一刀毙命。 王三、赵武二人正准备让会‘鸟语’的士兵通知魏安,让其立即率主力赶来,却听到了箭塔顶部传来了诧异的声音,显然敌军箭塔的哨兵不止一人。 “好好的,怎么掉下去了。”另外两名哨兵带着诧异的心情,伸头向箭塔底部看去。 惊出一身冷汗的两名持长棍的士兵,当机立断,伸出绳套套住这两名敌将哨兵,又是一个猛拽,将敌军哨兵拽下箭塔,两名士兵落地即被王上、赵武结果性命。 等待了片刻,确定箭塔顶部已经没有敌军哨兵之后,王上与赵武分别目视会‘鸟语’的士兵,赶紧通知魏安。 “喳喳喳、喳喳喳……” 两名会‘鸟语’的士兵,按照事先商议好的方式,向远在五百步外的魏安发出了行动成功的暗号。 魏安闻声,伸手轻轻一挥,近千人马排成几个纵队,悄悄的向敌军箭塔所在的位置袭来。 而就在这时,王三和赵武分别带领两名士兵,用匕首轻轻的撬开了箭塔底部的大门,等待魏安所率的主力一到,便可来个瓮中捉鳖。 二百步、一百步、五十步、十步,魏安所率的讨虏营主力,很快就推进到敌军箭塔的下方。 “王三,赵武,你们干的好。”魏安伸出大拇指夸了几句,随即分出一百士兵,分别冲进两座箭塔,斩杀箭塔中的敌人。 而魏安自己则率领雷暴、赵武等四人和讨虏营的主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横亘在谷口的敌军关卡发起进攻。 此时,箭塔的一二层之中,分别有三十名敌军弓箭手,他们此刻还沉浸在睡梦之中,讨虏营将士的突然闯入,让他们瞬间惊醒,但反抗已经来不及了,他们还未摸到自己的武器,就已经被突然闯入的讨虏营将士全部斩杀。 斩杀完箭塔内的敌军弓箭手,这一百讨虏营将士,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计划,缴获敌军士兵的弓箭,占据这三层箭塔,同时弯弓搭箭,将箭头对准五十步外的敌军关卡。 由于有前方两座箭塔的警戒,敌军关卡顶部巡逻的弓箭手都有了侥幸的心里,在坚守了大半夜之后,天就快要亮了,这些疲惫不堪的士兵,认为谷中的讨虏营不会在这个时候发起进攻,于是皆倚在护栏上小憩了起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五十步的距离很短,魏安率领讨虏营主力,很快就奔到了敌军关卡的下面,看着紧锁的厚木大门,魏安拔出青釭剑猛砍了几下,除了在厚重的木门上砍出一个个惨不忍睹的伤痕之外,木门的主体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害,照这么砍下去,至少要砍上好一阵子,凭借青釭剑破门显然不可能,而且,关卡顶部的敌军士兵已经有了警觉。 魏安决定采取第二套破门方案,看着身后的士兵,下令道:“将士们,把大门撞开,要快。” 三十名身材彪悍的士兵,抱着早已准备好的粗树干,向着敌军关卡的大门猛撞了过去。 “轰隆、轰隆……” 巨大的撞击声至少可以传出十里,关卡顶部正在熟睡的士兵,此刻算是全醒了,就连关卡后方五十步的敌军大营之中,众敌军将士都被惊得连忙爬起,慌乱的寻找衣甲和兵器。 “晋军来了,快放箭。”一名爬起身来的敌军队正,看着关卡下方密密麻麻的讨虏营将士,眼珠子都快惊得掉出来了,连忙下令属下放箭。 但他不知道,此刻他刚探出身子,就被五十步开外箭塔中的讨虏营弓箭手瞄准了,随着‘嗖’的一声,敌军队正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胸口中箭,从关卡顶部摔了下来。 关卡上的三十多么敌军弓箭手,闻令弯弓搭箭,正准备向下面的讨虏营将士放箭,就见自己的队正被射落关卡之下,心头不由得一震,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随着一阵‘嗖嗖嗖’的弓箭声,三十名敌军弓箭手,纷纷中箭一命呜呼。 “咔嚓……” 一声清脆的木头断裂声,厚重的关卡木门被讨虏营将士撞开了。 魏安手中青釭剑向前一挥,大喝道:“将士们,杀出去,消灭所有敌人。”说完第一个冲了出去。 “杀……” 近千讨虏营将士,从被撞开的关卡大门蜂拥而出,杀向五十步之外的敌军大营,占据箭塔的一百名士兵,在完全射杀了关卡顶部的敌军弓箭手之后,奔出箭塔,与主力一起对敌军大营展开进攻。 敌军大营的兵力大约九百,而讨虏营将士也是九百多人,双方的兵力大致相等,但讨虏营战力强悍,且是有备而来,而敌军将士却是从睡梦中突然惊醒,还未缓过神来,近半的士兵还未找到自己的衣甲,拿起兵器的敌军士兵更是不足三成,最主要的是,敌军大营一片混乱,根本不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都不要慌,给我守住大营,不许乱跑。”敌军营主半披着铠甲大声呼喊,甚至拔出佩剑,斩杀了几名不听号令,到处乱窜的士兵。 但讨虏营已经杀来,此刻组织部下抵抗显然已经晚了,混乱的士兵不会因为主将的杀鸡儆猴而变得秩序井然,敌军大营顿时变得更加混乱。 一些胆小士兵,立即丢盔弃甲,从大营的后门向远处溃逃,敌军仅有的几名军官根本止喝不住。 见敌军大营一片混乱,魏安和麾下的讨虏营将士无不亢奋异常,众人大喊着向敌军大营冲去。 “雷暴、赵武,你们分别带着部下从左右两侧迂回包抄,铁牛、王三,你们和剩下的将士随我从正面杀入。”魏安见敌军士兵有逃跑的迹象,连忙下令分兵包围。 “杀,一个不留。”魏安大吼一声,第一个从正面冲进敌军大营,对着意图抵抗的几名敌军士兵就是一阵狂砍。 身后的将士也是杀的起劲,争先恐后的向敌军士兵发起进攻,刀枪相交、长剑饮血,敌军大营之中,一时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手中持有兵器的敌军士兵,完全不是讨虏营将士的对手,一经交手就败下阵来,手中没有拿到兵器的敌军士兵,更成了待宰的羔羊,不论逃跑还是抵抗都逃不出被斩杀的命运。 在讨虏营近千将士的三面包围之下,敌军九百士兵,除了少数逃出大营奔向远处之外,主力人马大半被剿杀。 此时,敌军大营只剩下敌军营主和他身旁的几十名亲兵,还在苦苦支撑。 第三百零五章 大获全胜 敌军营主连衣甲都没有穿齐,可见其狼狈程度,魏安倒托偃月刀,走向敌军营主的面前,大喝道:“敌将听好了,投降免死。” “放下兵器,投降!”铁牛跟着附和了一声。 几名敌军亲兵见抵抗毫无意义,膝盖一软,将手中的兵器扔在了地上。 “不许投降,都给我起来。”敌军营主大声呵斥,他不允许自己的部下投降。 几名意欲投降的敌军士兵,见状只得拿起兵器,硬着头皮准备厮杀。 魏安嘴角一抹冷笑,眼中杀气猛的窜起,提起偃月刀缓步向敌军营主逼去。 敌军营主见状,大声令道:“将士们,给我杀,和晋军拼了。” “杀……”几十名敌军士兵,硬着头皮向四周杀去,仅向魏安杀来的就有十多名。 “来得好。”魏安大喝一声,挥刀横劈,将冲在最前面的两名敌军士兵一同斩杀,溅起的鲜血洒在后续几名敌军士兵的脸上。 这几名敌军士兵大吃一惊,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端着手中的兵器,紧张的看向魏安,片刻之后,在敌军营主的催促下,硬着头皮一起向魏安杀来。 魏安大显神威,左劈右砍将十几名敌军士兵,全部斩与身前,其余的几十名士兵也被讨虏营的将士消灭干净。 此时,战场之上,只剩下敌军营主一人,他双手握着沾满血迹的大斧头,恶狠狠的瞪向魏安。 魏安看的很清楚,眼前的敌军营主是一名金发碧眼、身材魁梧的羯族士兵,心头不由得升起一股怒意。 敌军营主自然也看出了魏安眼中的怒意,他龇牙咧嘴,举起大斧恶狠狠的向魏安砍来。 魏安微微后退几步,躲过敌军营主的致命一击,而后挥起一刀向敌军敌军营主的脖颈砍来。 魏安的刀势极快,敌军营主心中大骇,连忙抽回大斧抵挡。 ‘咔’的一声巨响,偃月刀和大斧撞在了一起。 魏安的虎口被震得微微有些发麻,而敌军营主则已经五内翻滚,嘴角溢血。 这一击之下,敌军营主明白自己远不是魏安的对手,心中顿时悲凉到了极点,他暴喝一声,全然不顾已经架在脖子附近的刀口,抽回大斧撞向魏安的腹部,准备与魏安同归于尽。 魏安硒然一笑,猛的一闪身,躲过敌军营主的致命一击,手中偃月刀顺势挥下,在敌军营主的脖子上划了一个大口子。 一场激烈的大战,从悄无声息的解决掉敌军的哨兵,到斩杀敌军营主,总共用了不足半个时辰,此战共歼灭敌军士兵九百余人,讨虏营将士只有十几人的轻微损失,战果可谓极为辉煌。 将敌军营主斩杀的那一刻,魏安抬头看了看天,天色已经微微有些发亮,很快太阳就会升起,这是一天中最寒冷的时刻,但杀的起劲的讨虏营将士们却是满身的臭汗。 一直跟在队伍最后面的慕容燕,见魏安取得了如此辉煌的胜利,不由得芳心萌动,内心深处对魏安更加的崇拜。 慕容燕难以掩饰内心的仰慕,奔向魏安的身旁,大大的夸赞了魏安一番。 这一战取得了辉煌的战果,魏安内心本就非常满意,慕容燕再这么一夸,魏安顿时变得飘飘然起来了,一激动便放出了狂言,将赵国的十几万大军视为草芥。 魏安微微抬头,看向慕容燕,拍着胸脯,大声道:“郡主放心,只要我讨虏营一出,石虎的十几万大军立刻飞灰湮灭。”说完做了一个挥手的动作,此时的魏安是太兴奋了,脑袋稍微有些糊涂。 而慕容燕却也像傻了一般,不停的点头微笑,似乎完全相信了魏安所说的话。 “咚咚咚……” 就在魏安自信满满,在慕容燕面前吹牛皮的时候,大棘城的方向传来了振聋发聩的战鼓声。 魏安来到大棘城这么久,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大的鼓声,从声音判断,敌军战鼓的数量至少上千,规模可谓极为庞大。 “大哥,敌军攻城怎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雷暴挠了挠头。 “我猜,这一次,敌军攻城的人马一定极为庞大。”王三蹙眉分析道。 魏安迷糊的脑袋,彻底被大棘城方向的鼓声震醒了,他仔细的听了远方的鼓声,结合万狼谷夔安大军的撤出,大胆的做出了推测。 “石虎性格暴躁,久攻大棘城不下,看来这次是孤注一掷全军强城。”魏安轻声说道。 众人一听都大为惊讶,慕容燕当然最为紧张,她的父亲和哥哥们都还在城中,她很担心自己的亲人。 “怎么办,父王能守住城池吗?”慕容燕自言自语起来。 见慕容燕一副担心的模样,魏安安慰道:“郡主不用太担心,大棘城易守难攻,就算石虎全军强攻,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攻下城池。” 慕容燕稍稍宽心,随即又担忧道:“那时间一长,大棘城是不是就会失守。” “这个……”魏安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对于此战的胜败,魏安自然是心知肚明,若是按照历史的轨迹正常发展,此战燕军必胜,否则也不会有后来的前燕帝国了。 但魏安无法直接告诉慕容燕,毕竟,穿越的事情是在是太离谱了,魏安怕吓着慕容燕。 慕容燕见魏安沉默不语,心中顿时又担心了起来。 “大哥,石虎全军强攻大棘城,连万狼谷的主力都调去了,大营留守的士兵一定不多,不如我们趁机杀人石虎的中军大营,放一把大火烧了它。”王三分析道。 “对,大哥,王三说的不错,我们趁机杀入石虎的中军大营。”雷暴跟着附和。 魏安一听,觉得有些道理,不过,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石虎的大营有多少守军,魏安并不清楚,贸然进攻一定讨不到便宜。 沉思了片刻,魏安决定派出斥候,分别打探石虎的中军大营和大棘城的战况。而主力则暂且呆在谷口待命。 十多名斥候分别策马向石虎大营和大棘城进发,而魏安则和王三等几人,在谷口的敌军大营中清点缴获的物资。 第三百零六章 龙虎二营 通过仔细的清查,谷口一战,共缴获敌军战马六百余匹,军粮一百余旦,各种刀剑弓矢更是不计其数。 其中最让魏安满意的,自然是那六百匹上好的战马,在万狼谷中为了逃命,魏安的讨虏营忍痛放弃了四百匹战马,没想到出谷一战,竟缴获了六百余匹,比先前被敌军掠去的战马还有多出二百余匹,这着实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将士们吃跑喝足之后,便各自休息,正午时分,派出去的斥候已经全部返回,通过探查,得知石虎的中军大营有三千守军,守卫还算严密,大棘城的战况则极为惨烈,攻守双方都杀红了眼,浓烈的血腥味在好几里之外都很刺鼻。 “大哥,敌军大营有三千守军,打不打。”雷暴开口问道。 魏安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军不足一千,未必能攻下石虎大营,还是不要冒险了。” “大棘城周围,石虎有十余万大军,就更打不过了,难道我们就在这里干等着。”铁牛一天不打仗,似乎有些手痒痒。 魏安眉目一皱,大声道:“都不要着急,将士们都很疲惫,先休息半日,天黑之后再做打算。” “是,大哥。”铁牛等四人应了一声,各自前去休息。 魏安则拿出兵书,仔细的研读了起来,看了半晌,心中对破敌终于有了一些眉目了。 傍晚时分,魏安与将士们吃饱喝足之后,首先歇息了半个时辰,而后,魏安召集队正以上军官开会,传达了制作近两千十字形火把的任务。 刚提出这个任务的时候,众人都表示不理解,他们不明白魏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在魏安认真的解释一番之后,他们才明白魏安的良苦用心。 原来,魏安是想用疑兵之计吓唬石虎,所谓的疑兵之计就是让九百士兵,每个士兵双手各持一个十字形火把,在夜晚的时候点燃这些火把,这样一来,一个士兵便可造出六个士兵的气势,而九百士兵便可以创造五千大军的气势。 为了让赵国大军惊疑不定,魏安决定后半夜行动,让众士兵从石虎大营的方向,向大棘城缓步推进,以使赵国将士误以为大营已经被攻破,从而胆战心惊。 军官们明白了魏安的良苦用心,于是,连忙动员麾下的士兵,加紧赶制十字形火把,不到半个时辰,所有的士兵手中都持有了两个十字形火把。 魏安让将士们在火把的三个燃烧点浇上火油之后,便让将士们抓紧休息,积攒体力。 夜半的时候,魏安率领九百士兵悄悄的向石虎的中军大营附近行进,由于行动过于危险,魏安让慕容燕和十多名受伤的将士留在谷口等待,慕容燕刚开始还闹着要去,在被魏安教训了一顿之后,便老老实实的和伤兵留在了谷口。 到了赵国大营附近,魏安随意的瞟了一眼,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大营中至少有数百士兵,手持火把在来回巡逻,塔楼上的弓箭手也是不时的向外张望,丝毫没有懈怠的迹象。 凭经验,魏安感觉留在大营的敌将,一定是一个有着丰富沙场经验的老将,有此老将把守,敌将大营可谓坚如磐石,魏安庆幸自己没有做出攻打赵国大营的打算,否则,麾下的弟兄们就死惨了。 “大哥,敌军大营的防备似乎很严密啊!”雷暴惊得张大了嘴巴。 “还好,大哥有先见之明,没有下令进攻敌军大营。”铁牛也是感到有些后怕。 魏安回过头来,看着雷暴、铁牛,轻声道:“撤,我们先撤远一些,然后再点燃火把。 赵国后方大营距离大棘城足有二十里,魏安率领讨虏营行至距大棘城十里时,开始让麾下士兵点燃火把。分散开来,缓缓向前行进。 此时,大棘城方向仍旧在进行着激烈的血战,从凌晨开始,赵国十几万大军已经连续进攻了一天,一拨又一拨的持续进攻,给守城的燕军造成了极大的压力,城中,凡是能调动的力量,几乎全部被调往城头,就连慕容家族的成员,也都坚守在城头,慕容皝和几个儿子也不时的登城指挥,战况,可谓极为惨烈。 赵国大军的新一轮进攻刚被打退,慕容皝便和几个儿子登上城头视察伤亡情况,看着伤亡惨重的部下,慕容皝心里很是着急,但此时已经和石虎撕破脸皮,投降显然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出路,就是死守到底。 “父王,将士们伤亡太大了,该是让‘龙虎二营’出动的时候了。”慕容俊看着身旁伤痕累累的士兵,大声建议道。 他嘴里所说的‘龙虎二营’,其实就是两支精锐的骑兵部队龙营和虎营,这两千精锐骑兵,是在原先三百雄鹰铁骑的基础上扩编而来的,兵力共有两千。 这两千人马是慕容皝手中最精锐的力量,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使用的,而慕容俊提出动用这最后的力量,可见大棘城已经到了危在旦夕的地步了。 慕容皝蹙眉摇了摇头,淡淡道:“再坚持一下!‘龙虎二营’擅长骑兵野战,让他们守城有些大材小用了。” “可我们还能坚持多久,父王,还是让‘龙虎二营’进入战备!”慕容俊再次建议道。 “好!俊儿,你立即传令,让‘龙虎二营’全员披挂,进入一级战备,随时准备增援。”慕容皝大声令道。 “是,父王。”慕容俊得令,亲自前往城中集结这精锐的二千人马。 石虎的一波进攻被打退,下一波进攻很快就会到来,慕容皝和身旁的慕容恪下意识的向城外看去。 突然,他们发现在敌军人马的后方,有一支军队正在赶来,从火把的数量判断,人数在五千左右。 慕容皝眉头一皱,诧异道:“难道石虎还有援兵,看来还是俊儿有先见之明,龙虎二营必须要增援了。” 而身旁的慕容恪却不这么认为,他从这五千人马排成的队形判断,感觉不像是石虎的援兵,而是敌人。 正常的援兵开来,应给是排成一条纵向的线条,而敌军后方出现的人马明显是横向而来,这是一种进攻的姿态。 “父王,这五千人马横向而来,绝不是石虎的援兵,而是我方的兵马。”慕容恪肯定的说道。 慕容皝听了,仔细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五千兵马正排成一条横向的队列,缓缓的向赵国大军所在的方向进发。这完全是要进攻赵国大军的趋势,难道真的是自己的援兵到了。 “父王,慕舆根将军所领的兵马刚好五千,这支援兵会不会是慕舆根将军。”慕容恪眼中露出了一丝兴奋。 “对,没错,一定是他,除了慕舆根的五千人马,我方的主要人马都集中在大棘城和宾徒,不可能有其它的援军了。”慕容皝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 虽然这五千人马未必能击破石虎的十几万大军,但有了这支人马总比没有的好,至少,他可以牵制石虎的部分兵力,而且,这支人马是从石虎后方大营的方向奔来的,石虎的后方主营有可能已经被攻破。 若是如此,情况就比较乐观了,毕竟,石虎的主营囤积了一些粮草,没了这些粮草,石虎的大军就支撑不了多久了。 “恪儿,你去传令,让龙虎二营,立即策马前往西门附近集结。”慕容皝说着眼中露出了一丝冷笑。 “父王,我这就去。”慕容恪领命,立即转身走下城墙,前去传令。 慕容恪走后,慕容皝看着城下的赵国大军,嘴角又一次露出了冷冷的笑意。 赵国十几万大军持续攻打大棘城,亲临前线的石虎,在大棘城外围五百步的位置,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大帐。 看着麾下士兵,连续进攻了一天却仍旧未能攻下大棘城,石虎顿时火冒三丈,立即将几名作战不力的将军拉到帐外砍了脑袋。 此时,石虎正在临时大帐中训斥部下,一名小兵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大声汇报道:“王上,我军后方出现五千兵马,正从主营方向缓缓赶来。” 石虎与帐下的将军听了,皆是一惊,毕竟,主营方向只留下了石闵的三千兵马,怎么会突然出现五千大军。 石虎强定心神,大声令道:“立即传令,派出一队斥候前去探查。” 小兵抱拳退出大帐,很快,七八名赵国斥候举着火把,策马向魏安的讨虏营奔来。 见敌军斥候向自己奔来,魏安嘴角轻轻一笑,让麾下的九百士兵停下脚步原地待命,而他自己则和雷暴、赵武、王三、铁牛共五骑人马,手持普通火把,向敌军斥候奔去。 “嘶嘶嘶……” 魏安等五骑人马与七、八名赵国斥候,在相距十几步的时候,各自勒马停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报上名来。”赵国斥候见魏安几人并非自己人,大声的喝问道。 魏安淡然一笑,大声道:“把耳朵竖起了听好了,本将乃晋燕联军统帅魏安,你们的大营已经被我军攻破,回去告诉石虎,让他立刻投降,哈哈哈!”魏安说完大声的狂笑了起来。 第三百零七章 石虎撤军 几名赵军斥候闻言大惊,一时间竟面面相觑起来。毕竟,后方大营被攻破,就意味着他们的十几万大军将失去补给,后果不堪设想。 见魏安笑得太张狂,其中一名赵军斥候抽出弓箭,偷偷的向大笑中的魏安射了一箭。 魏安早已看到,侧身躲过,伸出右手接住射来的箭矢,拉满弓回射那名赵军斥候,赵军斥候淬不及防,中箭跌落马下。 “撤,快撤。”领头的斥候大喝一声,调转马头向石虎的临时大帐奔去,剩余的几名斥候也掉头跟了上去。 见敌军斥候狼狈而逃,魏安与身旁的雷暴等人对视了一眼,五人皆大笑了起来。 赵军斥候已经走远了,魏安看向身旁的雷暴等四人,轻声道:“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向左侧的山包行进,占领小山包,与赵国大军对峙。” “是,大哥。”四人领命,调转马头前去传令。 此时,赵军斥候已经前去向石虎汇报,魏安的疑兵之计已经凑效,但赵国大军毕竟有十几万之众,万一派出一支偏师向讨虏营发起进攻,就凭魏安和麾下的九百士兵根本就难以抵挡,而且,魏安精心设计的疑兵之计也会被彻底识破。 所以,在吓唬了敌军之后,魏安便命令士兵占据左侧的小山包,居高临下的据守,与大棘城的燕军形成掎角之势,这样可以全面牵制赵国大军的行动。 而且,在魏安刚到大棘城的时候,就经常和慕容燕在这个小山包打猎,对小山包的地形极为了解,只要善加利用地形,赵国数万大军数日之内根本奈何不了只有九百人马的讨虏营。 登上小山包之后,魏安让将士们把手中的火把全部分散插在山顶,而后,利用小山包的地形,积极布置防御任务。 领头的赵军斥候,下马后立即奔向石虎的临时大帐。 “是何方人马。”斥候一进大帐,石虎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斥候连忙双膝跪地,气喘吁吁的回道:“王上,敌将自称是晋燕联军统帅,名叫自称魏安。” “什么,晋燕联军。”石虎和大帐中的部将都是一惊,众人都蹙着眉头,互相交流着自己的看法。 “晋国远在江南,哪儿来的晋燕联军。”石虎大怒,瞪着斥候,呵斥道:“还有那个魏安,只不过是晋国使团的小小护卫,手中兵力最多一千,而且,已经被我军困在了万狼谷,他是飞过来的吗?” “王上,小人所说句句属实,敌将的确自称魏安,而且,态度极为嚣张,竟敢……”斥候见石虎大怒,连忙解释。 石虎虎目一凛,大喝道:“竟然怎样,但说无妨。” “敌将竟敢直呼王上名讳,并扬言已经攻破我军后方大营,还让王上立即投降。”斥候如实回道。 “岂有此理。”石虎闻言大怒,站起身来,在大帐中踱起了步子。 石虎此时很是忧心,毕竟,魏安的人马确实是从赵国大营的方向奔来的,这让他不得不相信魏安放出的狂言,自己的大营也许真的被攻破了。 而且,据运粮的辎重兵禀报,阻碍大军粮道的燕国骑兵,确实有五千之众,而正在奔来的敌军,也许就是断了自己粮道的五千燕军,所谓的晋燕联军,只不过是唬人的。 “王上,后方大营被攻破,我军仅存的数千旦军粮,也一定被敌军所得,这可如何是好。”一名部将抱拳向石虎进言,意图让石虎立即退兵,毕竟,攻打大棘城伤亡太大了,将军们都有些承受不起。 石虎闻言,看着帐外,蹙眉沉默不语,他此刻内心是极为后悔的,后方大营这么重要的位置,他居然只让年轻,而且从未打过仗的石闵守卫,若是多留一些兵马,或者让一员老将守卫大营,也许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石闵手中有三千兵马,却连大营都守不住,空有一身武功又如何。”与石闵有嫌隙的孙伏都,总算找到报复的机会了,在诸将面前大肆奚落石闵。 帐中诸将也都连连点头,他们认为石闵毕竟太年轻,没有沙场作战的经验,被燕军五千精锐攻破大营也算合情合理。 “三千人马居然丢了大营,若是我孙伏都,两千人马守住大营足以。”孙伏都不依不饶,依旧在大声的诋毁石闵。 “孙将军,石闵将军还很年轻,敌军可是五千精锐,守不住大营,也算情有可原,将军嘴下留情。”大将夔安见孙伏都语气太过,轻声反驳,为石闵说情。 “够了,都闭嘴。”石虎越听越烦,大喝了一声,随即斥道:“石闵丢了大营,回到邺城之后,本王一定严惩。” 帐中诸将见石虎发怒,皆停止议论,低着头等待着石虎的训斥。 石虎凝目从诸将脸上一一扫过,大声道:“可恶的燕军先是断了我军的粮道,进而又攻破我军大营,可恨,实在可恨,此仇本王必报。” 见石虎似乎有鱼死网破的打算,一名部将立即劝道:“王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下我军大营已破,不如暂且撤军,日后有机会,再回来报仇不迟。”这名部将说完,身前紧张的看向石虎。 不过石虎听了,不但没有生气,而且还赞许的点了点头,其实,自从得知后方大营被攻破,石虎就有了退兵的打算,只是若主动提出,面子上过不去,而如今有部将要求退军,石虎便可顺水推舟,下令撤兵了。 “王上,敌军五千人马,并没有向我军发起进攻,而是退向北面的山上了。”就在石虎踌躇如何开口下令撤军的时候,一名士兵进帐汇报道。 “哈哈,不是要本王投降吗?为何退到山上了,不自量力。”石虎鄙夷的斥了一句,大声下令道:“传令,全军立即撤退。” “王上圣明。”部将一同抱拳领命,随即转身离开大帐,前去收拢部下,准备撤退。 大将夔安走到大帐门口又折了回来,看向石虎,忧虑道:“王上,我军全面撤退,若是慕容皝追来怎么办。” 第三百零八章 势如破竹 石虎一听,满不在乎的说道:“这个不用担心,连日攻城,大棘城的守军多半带伤,况且,我军有十余万,慕容皝绝不敢追来。” “王上,北面山上的五千兵马,对我主力大军始终是个威胁。”夔安再次忧虑道。 石虎点了点头,看向夔安,下令道:“夔安将军,你率两万兵马为右翼,牵制敌军的五千人马,掩护我军主力撤退。” “王上放心,末将这就去准备。”夔安领命转身离开大帐。 半个时辰后,石虎主力大军缓缓向后撤退,其中,夔安率领两万人马,监视并防备魏安的‘五千人马’。 十余万大军持续攻打大棘城,士兵们早已疲惫不堪,在得到撤退的命令后,全都乱哄哄的向后撤退,毫无队形可言。 此时,慕容皝就站在大棘城西门的城墙上,城外石虎主力大军撤退的一举一动,全都在慕容皝的眼皮子底下。 “父王,石虎终于退了,我军胜利了。”慕容俊兴奋的说道。 慕容皝点了点头,指着城外正在撤退的赵国大军,分析道:“俊儿、恪儿,你们看,石虎大军已经毫无斗志,士兵连基本的队形都没有,这正是我军出击的好机会。” 慕容俊一听,惊讶道:“父王,石虎大军虽然丧失斗志,但毕竟有十万大军,而我军能出动的龙虎二营,只有两千人马,会不会太冒险了。” “石虎大军阵型涣散,奇袭一定可以成功,父王,让我领兵!”慕容恪却并不担心石虎兵多,连忙向父亲请命。 慕容皝用赞许的眼神看着慕容恪,同意道:“好,恪儿,你立即率领龙虎二营,追杀石虎大军。” “父王,恪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慕容恪抱拳领命,前去准备。 此时,燕国最精锐的龙虎二营,已经在西门处集结完毕,只等一声令下,便可开赴战场。 慕容恪走下城墙,跨上战马,命令守城的士兵,立即打开城门。 城门打开后,慕容恪便率率领龙虎二营共两千精锐,向正在撤退中的石虎大军杀去。 “咚咚咚……”城墙上慕容皝亲自为出征的勇士击鼓助威。 “勇士们,杀……”慕容恪听到鼓声,大喝一声,命令两千勇士分成几路同时向石虎大军杀去。 正在撤退途中的赵国将士,早已没了打仗的心思,而且,他们同样认为,大棘城中的燕军,也一定打累了,一定不会出城追击。 就是这种麻皮大意的心思,让他们放松了警惕,此时,慕容恪率领的一支燕国骑兵的突然杀来,这让撤退中的赵国将士,顿时慌神了。 “燕军来了,快跑啊!”第一个士兵大喊着向前疾奔。 这种恐怖的气氛是会传染的,很快,第二名、第三名,以至于整个赵国大军都慌乱了起来,士兵们争相夺路而逃,场面一时十分的混乱。 “杀……” 赵国士兵的混乱,给了燕军骑兵大开杀戒的机会,训练有素的龙虎二营将士,以一百人为一队,分成二十队,四面围杀慌乱的赵国将士。 鲜血、断臂、残肢,战场之上,慌乱的赵国士兵竟成了待宰的羔羊,被燕军两千将士尽情的屠杀。 这不可思议的一切,让城墙上的慕容皝感到欣慰,让山顶上的魏安感到惊讶,更让敌军统帅石虎感到恐惧和绝望。 石虎没有想到麾下的十余万大军,竟然不敌燕军两千骑兵,而且被败的很惨,用溃不成军来形容都不为过。 赵国的将军们在慌乱中,极力的呵斥部下,但队形已经散乱,再严厉的呵斥也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很快,燕军两千骑兵就将赵国的十余万大军彻底的击溃,溃逃的赵国士兵丢盔弃甲,沿着向西的道路一路狂奔。 麾下的十余万大军已经溃散,而燕军精骑又从后方杀来,石虎很是无奈,只得在亲兵的保护下跟着溃兵一路向西奔逃。 整个队伍中,阵型相对还算完整的夔安军团,眼见主力被燕军精骑击溃,顿时惊得不轻,一个个士兵目瞪口呆的看着向西溃散的主力大军。 夔安蹙眉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也是极为惊诧。 “将军,我军主力已经溃散,我们也撤!”一名部将说道。 夔安看了看山顶,又看了看大棘城,顿时明白,必须立即撤退,否则,就有可能被敌军三面包围了。 “将士们,不要慌,随我杀开一条血路,杀……”夔安大喝一声,率领两万兵马向西面杀去。 但赵国的士兵经过连续一天的攻城,早已疲惫不堪,夔安麾下的士卒也不例外,在冲出不足三百步时,原本还算齐整的队形一下子全乱套了,大批士兵不服号令,脱去沉重的衣甲,扔掉兵器向西奔逃,将军们连续斩杀多么士兵,但却仍旧止喝不住。 夔安见状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抛下大批步卒,率领少量轻骑向西突围逃走。 站在小山包顶部的魏安,看着夔安军团乱糟糟的向西溃逃,嘴角微微一笑,大声下令道:“将士们,敌军溃逃了,该是我们出手的时候了,杀……” “杀……” 在魏安的命令下,讨虏营九百将士从山包的顶部向下猛冲,奔在前面的是六百骑马的士兵,三百徒步士兵紧随其后。 溃散的敌军士兵,跑的快的已经远遁,而跑得慢的就成了讨虏营的战功了,魏安与麾下的讨虏营将士冲入溃散的敌群中,尽情的砍杀,很快就血染战袍,兵器见红。 燕国两千精骑分成二十队,在彻底击溃赵国大军之后,二十队人马在慕容恪的号令下立即集结在一起。 “将士们,全力向前进攻,斩杀石虎、斩杀石虎。”慕容恪大声鼓舞士气。 龙虎二营将士闻令,立即放弃追杀四散而逃的赵国士兵,全力向溃逃的赵军统帅石虎杀去。 此时,赵国主力大军已经彻底的溃散,石虎的身旁只有一干得力部将和不足一千护卫,面对慕容恪的追兵,石虎心中很是着急。他不停的挥动马鞭,加速向西奔逃。 燕军骑兵越追越近,最前面的几名士兵,弯弓搭箭向石虎身后的护卫射去,‘嗖嗖嗖’的一阵箭雨,几名护卫中箭落马,紧接着一阵箭雨,又有几名护卫落马而死。 燕军追兵离石虎已经很近了,最前方的几名士兵,甚至能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正在奔逃的石虎,石虎那发光的王冠在月光下很是显眼。 “勇士们,前面戴王冠的是石虎,冲上去,杀了石虎。”慕容恪大吼着下令。 龙虎二营的勇士闻令,顿时更加亢奋,全部挥鞭加速向前冲去。 “王上,您头顶的王冠太显眼了。”一名部下听到了慕容恪的呼喊,提醒道。 石虎这才明白,为何燕军骑兵会死盯着自己,原来竟是被自己头顶的王冠吸引过来的。 石虎心中一怒,单手摘下头顶的王冠,猛的用力向后扔去,随即压低身子向前奔逃。 金光闪闪的王冠落在地面上很是耀眼,一名燕军骑兵猛的伸出手中的长枪将石虎的王冠挑了起来。 “石虎王冠在此,勇士们冲啊!”慕容恪见一名士兵挑起了石虎的王冠,趁机再次鼓舞士气。 燕国精骑越追越近,眼看石虎已经无路可逃了,突然燕军的背后杀出了一支人马,原来竟是夔安和麾下的两千轻骑。 “王上,我来救你。”夔安大喝一声,从龙虎二营的后部杀入。 夔安和麾下两千轻骑的突然杀入,一下子打乱了慕容恪追捕石虎的部署,两千燕军只得暂时放弃石虎,全力迎战夔安的两千轻骑。 “杀……” 一时间,刀枪相撞、长剑见红,夔安的两千轻骑,战力远弱于燕军的龙虎二营,交战没多久就败下阵来,随即向西溃逃。 夔安坐下是匹大宛宝马,速度快力量足,在部下与燕军交战的时刻,夔安策马追上石虎,与石虎汇合后,一起向西溃逃。 燕军龙虎二营在击溃赵国轻骑后,在慕容恪的率领下,再次向溃逃的石虎发起追击。 赵国十余万大军四散溃逃,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大营中石闵的警惕。 石闵从大帐中走出,看着零零散散从前线溃逃的士兵,不进入大营而是绕过大营向后奔逃,心中大感不妙,前方似乎吃了败仗。 他一边命令麾下乞活军,不许慌乱,紧守大营,一边让少量士兵出营打探情况,而他自己则全身披挂,策马立在大营门口。 一路向西溃逃的石虎犹如惊弓之鸟,沿途的任何风吹草动就会让他心惊胆战,唯恐中了燕军的埋伏。 “不好,有埋伏。”一名从小山包后奔来的乞活军士兵,引起了石虎的恐惧。 “王上,只有一骑人马,好像是自己人。”身旁的部将连忙解释道。 迎面奔来的士兵,越来越近,石虎看得清楚,的确是自己人,一颗高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第三百零九章 赵国大营 乞活军小兵奉石闵之命,前往大棘城方向打探消息,转过小山包的时候骤见石虎的一千人马也是吓了一跳,待看清是龙腾卫士之后,便放心的迎了上去。 当小兵借着月光看到石虎狼狈的模样时,心头一惊,连忙拜道:“小人拜见王上。” 石虎抬眼一看,来人竟是石闵麾下的乞活军士兵,顿时,一股怨气涌了上来,大喝道:“石闵呢?他是死了,还是活着。” 小兵一听莫名其妙,但石虎问话,他也不敢提出疑问,只得如实回道:“回王上,我家将军好着呢?” “哼!他还有脸活着。”石虎闻言,大声的斥了一句,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石闵武功极为高强,即使守不住大营,但逃出大营,保住性命还是绰绰有余的。 石虎身后的孙伏都,跟着斥道:“你们乞活军有整整三千人马,石闵将军武功又是如此之高,居然连大营都守不住,害的我军全线溃败。” 这下乞活军小兵更是摸不着头脑了,自己刚从大营奔来,何来大营守不住一说,于是蹙眉反问道:“将军,小人刚从大营过来,并无敌军进攻大营。” “什么,大营没有被敌军攻破。”这下石虎和身后的部将都懵了,闹了大半天,后方大营根本就不曾被敌军攻占,是他们集体中计了。 “正是。”小兵如实回道:“王上,我乞活军日夜坚守大营,不曾有一刻懈怠,我家将军见前方溃败过多,特让小人策马前来打探,不想却遇上王上。” “好,太好了,大营没丢,大营没丢,哈哈哈!”石虎高兴的大叫起来。 夔安见状,抱拳建议道:“王上,我军已经人困马乏了,不如回大营暂歇。” “王上,我们回大营!”数名部将一齐进言。 孙伏都眉头一皱,怀疑道:“王上,一个小兵的话不能全信,若是敌军设下的圈套,我军岂不要陷入埋伏。” “哦。”石虎此时犹如惊弓之鸟,闻言心中顿时不安起来,凝目瞪视眼前的小兵。 小兵见状,连忙解释道:“王上,小人所说句句属实,大营真的没有被敌军攻占。” “王上,末将相信石闵将军不会丢掉大营,这个小兵的话可信。”夔安大声说道。 “王上,末将也相信石闵将军,不如就赌一次。”几名部将一同进言,毕竟,他们连日攻城,已经很疲惫了,一直漫无目的的逃跑并不是办法。 石虎心中忐忑,一时犹豫不决。 “王上,燕军追来了。”就在众人勒马的一会儿工夫,燕军的龙虎二营已经杀了过来。 石虎浑身一震,心一横,连忙下令道:“回大营,驾……” 千余人马跟在石虎的身后,向大营的方向奔去。 在燕军精骑的追赶下,石虎的一千人马跑的极快,很快就抵达了大营的前方,见大营果然在石闵的控制之下,众人的心都放下了。 此时,游击将军石闵全身披挂,正单骑立在大营门口,见石虎和一众部下正被燕军骑兵追赶,连忙迎上前去,大声道:“王上,快快回营,末将来阻挡追兵。” “好,一定要挡住燕军。”石虎大喝一声,与身后的一千人马,一溜烟的奔进了大营之中。 燕国的龙虎二营,自从出击以来,大破石虎的十余万大军,士气正盛,怎会将留守赵军大营的数千乞活军放在眼里,而且,敌将居然单骑立在营门前,这是裸的挑衅,高傲的龙虎营将士是难以容忍的。 “勇士们,杀进赵军大营,斩杀石虎。”慕容恪显然也没有将数千乞活军放在眼里。 在慕容恪的命令下,两千龙虎营勇士,高举手中兵器向立在大营门前的石闵杀来。 “去死!”一名燕军百夫长,平举长枪向石闵的胸口刺去。 石闵目光一凛,以极快的速度抓住燕军百夫长刺来的长枪,轻轻一掰,枪头啪的一时断为两截。 燕军百夫长心中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石闵右手的双刃矛已经刺向他的咽喉。 ‘噗嗤’一声,燕军百夫长咽喉被石闵手中的双刃矛刺穿,瞪大眼睛马下。 百夫长的战死,让其麾下的士兵大为震怒,数十名精锐的燕军举起手中的兵器,一同来战石闵,他们要为死去的百夫长报仇。 “来得好。”石闵不屑的喝了一句,双手举起双刃矛,与十几名燕国精锐骑兵厮杀了起来。 十几名燕军精锐骑兵,将石闵紧紧的围绕在中间,十几杆兵器也一起向石闵砍来,形势似乎对石闵极为不利,但石闵却并没有出现任何招架不住的迹象,反而是十几名燕军骑兵力气渐渐散乱,有些招架不住了。 见十几名燕军已经力乏,石闵大喝一声,手中双刃矛三百六十度旋转一圈,顿时,十几名燕军士兵皆捂着脖子,马下。 “敌将休得张狂,吃我一枪。”燕军龙营千夫长,举起手中的全铁质长枪,以极快的速度向石闵咽喉刺去。 见枪势来得如此之快,石闵也不敢怠慢,连忙伸出双刃矛格挡。 “铛……”枪矛相交发出了刺耳的响声,石闵手臂微微一颤,而燕军千夫长却感觉虎口剧痛,甚至双手的手臂都有些发麻。 石闵双臂发力将燕军千夫长的的长枪压了下去,而后猛然抽回双刃矛向燕军千夫长的额头刺去。 燕军千夫长连忙举枪格挡,二人厮杀了四、五回合,石闵始终气定神闲,而燕军千夫长却早已气喘吁吁,枪法也渐渐散乱。 “杀……”石闵大喝一声,手中双刃矛一个横扫,将燕军千夫长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士气如虹的燕军精骑瞬间傻眼了,毕竟,龙营是燕军最精锐的骑兵部队,而龙营的千夫长更是精锐中的精锐,是大燕国少有的几个勇士之一。 魏安曾经在邺城郊外遭遇的雄鹰铁骑,领头的军官正是这名龙营的千夫长,此人武功在整个大燕国至少排前十,但却这么轻易的就被眼前的赵国将军斩杀了,这让一众燕军骑兵有些接受不了。 第三百一十章 焚烧大营 慕容恪更是震惊不已,让龙虎二营冲击赵国大营是他的命令,但此时龙营千夫长却战死了,他的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眼前赵国将军的神武,则更让他震惊,这从没见过如此能战的武将,居然可以在几个回合之内,斩杀大燕国的勇士。 “杀我兄弟,我跟你拼了。”见龙营千夫长被杀,虎营千夫长举起手中的大刀,策马向前,准备与石闵厮杀。 慕容恪见状,大声阻止道:“别去,你不是他的对手。” 燕军的所有人都知道,龙营千夫长的武功是高过虎营千夫长的,此时,龙营千夫长已经被石闵几个回合就斩杀了,慕容恪不想让虎营千夫长也跟着战死。 “四王子,他杀了我兄弟,这个仇我一定要报。”虎营千夫长的情绪有些激动。 慕容恪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侧首下令道:“将士们,弓弩准备。” 身后的千余将士立即弯弓搭箭瞄准了石闵,随时准备射杀。 这一切自然被石闵看在眼里,只见他嘴角不屑的挤出一丝笑意,似乎并不将燕军的弓弩放在眼里。 慕容恪微微感到诧异,怔了片刻,下令道:“放箭。” “嗖嗖嗖……”顿时,数千支利箭呼啸着向石闵飞来。 石闵虎目一瞪,快速旋转手中的双刃矛,‘咔咔咔’的一阵响声过后,燕军射来的弓箭全被打落在地。 “什么,全都被挡下了。”慕容恪和龙虎二营的士兵,顿时皆是大惊。 就在燕军震惊不已的时候,石闵伸手轻轻一挥,埋伏在大营中的乞活军弓箭手,立即弯弓搭箭向大营外的燕军骑兵射去。 “咔咔咔……”燕军骑兵也是训练有素,见赵军大营中有箭矢飞来,连忙举起兵器格挡,大部分箭矢被挡了下来,但仍有不少士兵中箭受伤,甚至有十几名士兵要害部位中箭,翻身跌落马下。 慕容恪一看这情况,明白已经不可能攻破赵军大营斩杀石虎了,于是,立即下令道:“撤退,全军撤退。” 说完第一个调转马头向后方撤去,麾下的近两千精骑也更在向后急退。 慕容恪率军退走,石闵并未乘胜追击,而是调转马头返回大营,因为他的部下大多是步卒,在旷野上与骑兵作战有些吃亏,况且,他也看出了,对方骑兵皆是精兵,若是全面厮杀,只能是两败俱伤。 慕容恪率领龙虎二营向大棘城方向撤退,一路上,不时的分散队伍,斩杀掉队的赵国士兵,快到大棘城附近时,与正在追杀残敌的魏安迎面碰上。 “魏将军,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慕容恪见魏安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兴奋的说道。 魏安嘴角淡然一笑,抱拳道:“托四王子的福,魏安还活着。” 慕容恪何等的聪明,他自然听出了魏安语气中的抱怨,毕竟,自己的父亲出于私心,让魏安领兵冒险进入万狼谷,这么做自然会引起魏安的不满。 “哈哈!魏将军,没事就好。”慕容恪敷衍了一句,随即心中一怔,连忙问道:“对了,燕儿呢?我怎么没见到燕儿。”说完一双眼睛在魏安的身后不停的扫动。 “哦,四王子也知道,郡主去过万狼谷。”魏安疑惑道。 “燕儿果然去了万狼谷。”慕容恪心头一惊,点了点头,问道:“魏将军,你见过燕儿,怎么了,她为什么不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魏安顿了顿,叹息道:“本部一千将士,刚进万狼谷不久就遭了埋伏,郡主也是那个时候进入谷中的,赵将夔安调集了整整三万人马,入谷追剿我们,形势万分危急啊!” 三万人马追剿一千,形势的危急不用魏安细说,慕容恪便可以想象的到,当时魏安的处境一定极为艰难,而自己的妹妹武功又差,想到这里,慕容恪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后来怎样了。”慕容恪急忙问道。 “郡主一失足向山崖坠去。”魏安说了半句,顿了顿,接着道:“好在末将反应及时,抓住了郡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慕容恪听了前半句,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待听完魏安的后半句才放下心来,缓缓道:“看来燕儿没事,这下我就放心了。” 魏安嘴角微微一笑,暗示慕容燕确实是安全的。 “驾驾驾……” 就在魏安与慕容恪对话的工夫,大棘城中的慕容皝亲自率领三千骑兵从城中杀出,以支援慕容恪的龙虎二营。 “父王,赵军十余万主力,已被我龙虎二营击溃。”见父亲到来,慕容恪抱拳汇报战果。 慕容皝咧嘴一笑,赞赏道:“我在城头上都看到了,干得漂亮。” “末将魏安参见燕王。”魏安也按照礼数向慕容皝行礼。 慕容皝一见是魏安,心中吃了一惊,和慕容恪一样,先是安慰了一番,而后便极为关心的问候自己的女儿如何了。 魏安没来得及回答,慕容恪已经插嘴将事情告诉了慕容皝,慕容皝见魏安如此的了不起,又是大大的夸赞了一番,魏安自然是谦虚一番。 寒暄一阵,慕容恪看着北边山顶的数千个火把,疑惑道:“父王,赵国大军已经溃败,山顶的慕舆根将军为何按兵不动。” 慕容皝也感到很是奇怪,自从那数千个火把,占据北面的山顶后,就一直没有动过。 见慕容皝父子,一副惊疑不定的模样,魏安忍不住笑出了声,毕竟,那数千个十字形火把,是他让麾下的士兵插在山顶的,为的就是以火把为兵,吓阻赵国将士。 “魏将军,为何发笑。”慕容皝连忙问道。 魏安指着山顶的火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实的告诉了慕容皝,听了魏安的解释,慕容皝等人,才算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五千援兵,就是魏安的讨虏营利用十字形火把,虚张声势的产物,大棘城附近,根本就没有慕舆根大军的影子。 恍然大悟的燕国君臣,顿时在内心对魏安极度的佩服,一些将军更是开口赞赏了起来。 在燕国诸将夸赞魏安的工夫,慕容恪将石虎逃入后方大营,敌将石闵斩杀龙营千夫长这些事情,一五一十的向慕容皝作了汇报。 慕容皝得知龙营千夫长,居然被赵国将军斩杀,心中立即涌起一股怒意,他不顾慕容恪的劝阻,率领大军向赵国大营奔去,慕容恪无奈,只得跟随,魏安出于好奇,也率领讨虏营跟了上去。 此时,赵国大营之中,陆续有一些溃散的将士奔了回来,石虎让他们在大营中饱食一顿,便命令他们携带军粮向后方撤退。 大半个时辰后,吃饱喝足有了精神的石虎,让亲卫队立即集结,准备向后撤退,同时让石闵的乞活军也跟着一起撤退,以保护自己。 “王上,燕军总共不过万余,我军占据大营足以自守,为何要撤退。”石闵有些想不通,抱拳劝道。 “数十万大军已经溃散,燕军士气正盛,就凭你的三千乞活军,就算能守住大营又如何,一旦大营被围,后果不堪设想。”石虎无奈的说道。 石闵听了,心中豪气骤起,抱拳道:“王上,末将这就率领部下击溃燕军,让其不敢靠近我大营。”说完转身就想往外走。 “回来,不许去。”石虎大声呵斥了一句,让石闵服从命令,同时,催促部下上马,准备撤回邺城。 一切准备就绪后,石虎率领一众部下和一千亲卫队最先撤走,石闵和其麾下的三千乞活军随后出发,紧紧跟在石虎的后面。 在所有大军撤出以后,石闵让几名部下将大营付之一炬,大火很快就蔓延了开来,附近的天空霎时都被照亮了。 慕容皝率领燕国大军赶到赵国大营的时候,看到的完全是一片火海,汹涌的大火挡住了大军的去路。 看着大营前龙营千夫长的尸体,慕容皝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立即命令士兵将千夫长的尸体抬回大棘城。 “父王,看来石虎已经弃营逃走了,我们还是别追了。”慕容恪看着汹涌的大火,开口说道。 慕容皝此时傲气正盛,他不听慕容恪的劝阻,大声下令道:“将士们,绕过赵军大营,继续追击。”说完策马率领部下,沿着赵国大营绕行而走。 “父王,父王。”慕容恪喊了两句,也策马跟了上去。 魏安见燕国五千人马都向前追击,与雷暴几人对视一眼,率领讨虏营跟了上去。 石虎率领一众人马向邺城方向撤退,部将和亲卫队全是清一色的骑兵,速度自然很快,但担任后卫任务的乞活军却大半都是步兵,出发没多久就有些跟不上石虎的步伐了。 石虎自然不会冒险等候,仍旧策马急速撤退,而乞活军统帅石闵,却不会丢下自己的士兵,他策马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以麾下步兵的速度缓缓而行。 步兵的两条腿自然是跑不过骑兵的,在行进至一处山谷时,从后面追来的燕军,渐渐进入了石闵的视线。 第三百一十一章 谷口血战 “停止前进,列阵迎敌。”石闵大喝一声,命令士兵转身迎战。 三千乞活军闻令,立即转身列队,进入战备状态,石闵勒马手持双刃矛,立在山谷的中央,准备正面迎击燕军。 “嘶嘶嘶……”见乞活军阻挡了道路,燕国大军霎时勒马停了下来。 虎营千夫长一见石闵,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连忙指着石闵,向慕容皝汇报道:“王上,就是他,他杀了我兄弟。” 慕容皝闻言,虎目一凝,盯着前方的石闵,心下微微有些吃惊,眼前的敌将不但看上去威猛无比,而且颇有胆略,赵国十余万主力已经溃败,而他仅凭三千人马就想阻挡自己,这份胆略不是一般的武将可以做到的。 “好一员骁将,问问他是何人。”慕容皝向身旁的虎营千夫长使了个眼色。 虎营千夫长会意,策马向前行了十几步,大喝道:“敌将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石闵闻言置之一笑,策目看向身旁的一名小兵。 小兵会意,上前一步,回应道:“我家石闵将军不斩无名之辈,你是何人。” “石闵,怎么没听说过。”慕容皝闻言,不禁蹙起了眉头,赵国名将不少,可就是没有石闵这个人。 “王上,看来只是个五名小辈,让末将前去教训他。”一名部将见石闵并不出名,信心倍增,抱拳大声请命。 慕容恪立马阻止道:“将军莫要轻敌,此人武功极高,连龙营千夫都被其斩落马下,而且只用了几个回合。” “那又如何,待末将斩下其头颅,正好为我大燕勇士报仇。”这名急躁的将军说完,单骑向石闵杀了过去。 石闵见燕国将军策马杀来,单骑出战,只一个回合便将燕国将军斩落马下。 仅仅一个回合,麾下的骁将就被对方斩落马下,慕容皝吃惊不小,他这才相信慕容恪所说的话,石闵武功果然极为高强。 而随行观战的魏安,刚听到石闵的名字时,并没有想起是谁,待其轻松的一个回合就将燕国将军斩落马下,魏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正立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武悼天王冉闵,他所颁布的‘杀胡令’可谓震惊世界,只是,此时的冉闵还很年轻,羽翼也未丰满,由于被石虎收养,遂改姓石,名石闵。 慕容恪和冉闵算是这个时期最优秀的名将之一了,他们在此狭路相逢,倒是有一场好戏看了,魏安满心期待。 “起。”就在燕国将士震惊不已的时候,石闵用手中的双刃矛将坠马的燕国将军的尸体挑了起来,并且一直举国头顶。 这种明目张胆的挑衅,彻底的激怒了燕国将士,慕容皝更是气得胡子都发起抖来。 “放箭。”慕容皝心中大怒,大声下令道。 麾下士兵,立即张弓搭箭向前方的石闵射去,石闵右臂下沉,让燕国将军的尸体挡在自己身前,正对燕军射来的箭支。 一阵箭雨过后,石闵安然无恙,箭支全都射在了燕国将军的尸体上。 见射出的箭支全都插在了战死部将的身上,慕容皝彻底的愤怒了,他深吸一口气,大喝道:“龙虎二营,立即出击。” “杀……”得到出击的命令,虎营千夫长第一个策马冲了出去,身后的近两千精锐骑兵紧随其后。 石闵单骑离开队伍足有五十步,见燕国大军向自己杀来,立即抛掉矛尖的敌将尸体,伸手轻轻一招,麾下的三千乞活军立即杀出,向石闵靠拢。 燕国精骑越来越近,待距自己不足十步时,石闵大吼一声,挥舞双刃矛杀入敌群,四面砍杀,无人能挡。 身后的三千乞活军,以步兵对抗骑兵,与燕国精骑厮杀也丝毫不落下风。 看着石闵挥舞双刃矛,将自己麾下的精锐骑兵一个个的斩落马下,慕容皝的心在滴血,这些精锐骑兵都是他亲自从十万大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一个士兵都是宝贝,都是他的命根子。 与慕容皝的心痛不同,魏安却是津津有味的看起了热闹,他很好奇,乞活军和龙虎二营到底谁更胜一筹。 毕竟都是精兵,厮杀了一阵之后,乞活军和龙虎二营都有了不少的伤亡,似乎谁也没占到便宜,但乞活军的主将石闵却是越杀越起劲,每一次挥矛都有一名燕军精骑马下。 “父王,这么打下去一定两败俱伤,不如收兵!”慕容恪看着龙虎二营的士兵一个个的倒下,也很心疼。 “如今,两军已经胶着在一起,我军只要一退,敌军必定从后压来,我军岂不要溃败。”慕容皝否决了慕容恪的建议。 “父王多虑了,我军撤退,敌军绝不敢追来。”慕容恪肯定的说道。 “你怎么可以如此肯定。”慕容皝问道。 慕容恪指着战场的地形和敌军士兵,分析道:“父王,这里是山谷,不利于骑兵野战,我军精骑在此地形无法展开,而敌军的步兵却可以利用地形与我军精骑周旋,在这种地形作战,对我军极其不利,而我军一旦退兵,很快就可以进入旷野,在无遮无拦的旷野作战,敌军步兵绝不是我军精骑的对手,况且,骑兵速度远快于步兵,我军一退,敌军大部分士兵根本就追不上。” 慕容皝一听,觉得很有道理,龙虎二营擅长在开阔地带的野战,在此山谷作战确实是施展不开,白白损失。 “撤退。”慕容皝无奈的下令退兵的命令。 “撤退,全军立即撤退。”慕容恪大声将父亲的命令向前方作战的士兵传达。 下完命令,慕容皝率一众将士向大棘城方向撤退,魏安自然也跟着撤退。 虎营千夫长虽然心有不甘,但他明白自己杀不了石闵,于是,憋着一肚子气,大声吼道:“勇士们,撤。”说完策马带头向后撤退。 龙虎二营正在厮杀的将士,听到撤退的命令后,立即调转马头向后奔去,以骑兵的快捷速度,很快就和乞活军脱离了接触。 “燕军退了,追杀燕军。”石闵大喝一声,策马向撤退中的燕军士兵杀去。 第三百一十二章 庆功之宴 “杀……”乞活军徒步向策马奔驰的燕军精骑追了过去。 数千乞活军将士追了不足五十步,燕军精骑已经跑远了。 “全军止步,停止追击。”石闵大喝一声,命令麾下乞活军停止前进。 慕容皝率领部下向后撤了五、六里,见石闵果然没有追来,不禁暗叹慕容恪有见识,同时,在心下也佩服石闵的骁勇,暗叹大燕国怎么就没有这么勇猛的武将。 此时,估摸着石虎已经跑远了,况且又有乞活军挡在山谷,慕容皝放弃了追杀石虎的计划,带着部下缓缓向大棘城进发。 三日后,围攻宾徒城的赵国水陆十七万大军,得知石虎在邺城惨败,顿时军心动摇,急忙放弃攻城,向后撤退。 宾徒城守军在守城中伤亡过大,并未出城追击,赵国十几万大军得意顺利撤回。 这一战,燕国大军为了击退赵国入侵之敌,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但赵国的伤亡更大,总体来说,绝对算燕国大胜。 获得胜利的燕民自然少不了一顿庆祝,对有功的将士自然也少不了一番赏赐,不少在作战中立功的将士,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赏赐。 魏安的讨虏营虽然不属于燕军,但在抗击赵国大军过程中,为燕国立下了不朽的功劳,赏赐是必不可少的。 为了体现晋燕友好,同时也为了更好的赏赐魏安,慕容皝让魏安自己决定要什么样的赏赐。 魏安也不客气,一张嘴就提出要上好的战马三、五百匹。 慕容皝虽然有一些心疼,但战马在草原上是不缺的,魏安勇闯万狼谷,为大燕国立下了汗马功劳,这点赏赐还是可以接受的,于是,一咬牙一狠心,从军中调拨了五百匹上好的战马,作为赏赐送给魏安。 魏安接收了这批战马,加上从万狼谷谷口缴获的六百匹战马,讨虏营总共得到了一千一百匹战马,比从江南出发时的四百匹,整整多出了七百匹。 只是一千余讨虏营将士,阵亡了近百人,只剩下九百多人,不过打仗总要死人的,这个是避免不了的。 大晋使团在赵国大军被击溃的时候,就打算离开,不过,慕容皝觉得魏安的讨虏营立了大功,这同时也是整个大晋使团的功劳,自己作为一国之主,无论如何要让大晋使团的大人们多住几日,并参加几日后庆功大典。 使团的主官褚裒礼让了几句之后,便答应了,因为他觉得赵国大军一退,游弋在沧海的赵国水师也会跟着一起撤退,这样一来,自己返回江南就可以直接从陆路进入宾徒,而后从宾徒直接坐船进入江南,不用再翻山越岭走几百里的山路了,使团的众人也讨厌走那些难行的山路,一致同意褚裒的建议。 在确定走宾徒这条近道后,褚裒飞鸽传书,让仍旧驻扎在西安平的所有船只,立即向西进入沧海,停泊在宾徒海边,等待使团。 击退赵国大军的第六天,大棘城中举行了隆重的庆典,不论贵族还是百姓,都走上街头,尽情的庆祝守城战的胜利。 燕王府中,更是摆起了酒宴,燕王慕容皝亲自发帖邀请,燕国有头有脸的人物悉数到场。 傍晚时分,宴会即将开始,褚裒率领大晋使团最后一批进入燕王府,魏安和雷暴等几人,穿着便装跟在褚裒的身后。 一进燕王府大门,世子慕容俊和四王子慕容恪一同出迎,可谓给足了大晋使团的面子,很好的体现了晋燕友好。 褚裒先与慕容俊寒暄一阵,而后,带着使团官员按着事先安排好的位置,一一就坐。 由于参加宴会的人比较多,酒宴的地点被选在了燕王府的后花园,这里的空间比较大,而且有许多凉亭,正中间还有一个凸起的大石台,足够歌舞表演之用。 慕容皝和地位比较高的人物,都坐在凉亭的下面,大晋使团也享受此殊荣,而一些地位相对比较低的人物,则坐在露天的位置。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魏安的肚子也咕咕的叫出了声,但宴会还没有开始,即使再饿也要忍着。 王府的下人在忙碌着,将一盘盘美味佳肴端上桌子,这些美味以肉食为主,几乎占了菜肴的一半,就连硕大的烤全羊都端了上来。 端菜的小姑娘看上去也就十三、四岁,白净水嫩,秀色可餐,让人不禁有垂涎的感觉,只是这里是燕王府,来的也都是有身份的人,没人敢随意放肆。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后花园的数千支蜡烛已经点亮,只是燕王慕容皝还没有出现,宴会自然还不能开始,众宾客耐心的等待,并时不时的在一起谈天说地,诉说着自己想说的事。 魏安的肚子本就饿的厉害,而身前桌子上的肉香味更加重了这种浓重的饥饿感,这一切其实也是他咎由自取,为了能在宴会上多吃一些美味,魏安已经刻意的饿了一天了。 身边坐着的都是燕国有头有脸的人物,魏安自然不好伸手先吃,这样会让燕国的这些大人物看扁。 可肚子实在饿的厉害,而慕容皝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来,魏安闻着浓烈的肉香味,实在有些受不了了,于是离开座位,向燕国下人端菜来的位置走去。 绕过一个走廊,走到一棵小树旁,魏安恰好看到一名小姑娘,端着一盘肉正在缓缓走来,顿时,口水不停的往肚子里咽。 “过来。”魏安脑袋一热,抓住端菜的小姑娘,将其拉到了小树的后面。 小姑娘被魏安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她把眼前衣冠楚楚的魏安,看成了轻薄之辈,刚想大喊,嘴巴却被魏安堵住了。 “嘘,别出声,我不是坏人。”魏安小声安抚小姑娘,低头一看,盘子里是已经切好的熟牛肉,足有几十片。 魏安连忙抽了几片切得比较厚的肉块塞进了嘴里,轻轻一嚼,顿时满口留香。 “好了,端上去!”将肉片重新摆放了一下,魏安手一招,让小姑娘继续去上菜。 小姑娘诧异的看向魏安,嘴角莞尔一笑,单手捂嘴向宴会的位置走去,也许她一生都没有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人。 魏安抹了抹嘴唇,若无其事的站在小树的后面,等待着下一盘菜。 几盘菜下肚,魏安的饥饿感减弱了不少,他舔了舔嘴唇,回到了宴会的位置。 “燕王驾到。”随着一声高昂的呼喝,燕王慕容皝缓缓进入了众人的视线。 “参见燕王。”众多宾客,无不起身向慕容皝行礼。 慕容皝双手轻轻一摆,示意众宾客落座,至此,宴会正式开始。 在宴会的开始阶段,慕容皝首先向大晋使团的客人敬酒,表示对大晋朝廷的敬重,而后向立了大功的有功人士敬酒,表示对立功人士的尊敬,最后向全体宾客敬酒。 众宾客皆是受若惊,纷纷回敬慕容皝,宴会之上,一时觥筹交错,推杯交盏,欢声笑语笼罩着整个燕王府。 就在众宾客推杯交盏之际,一群美艳动人的歌姬已经走上露台,开始了妩媚妖娆的表演。 风度翩翩的众宾客,眼神刷的一下,全向露台上的美人看去,桌子上的美味食物,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饥肠辘辘的魏安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大快朵颐了,在众宾客欣赏歌舞表演的机会,魏安将喜欢吃的菜肴全都尝了个遍。 酒足饭饱之后,魏安也欣赏起了美妙的歌舞,江南的歌舞魏安看了不少,但和眼前辽东的歌舞相比,感觉完全不同。 江南的歌舞给魏安一种温柔、恬静的享受,而辽东的歌舞则给魏安一种热烈、奔放的激情,完全是别有一番风味。 大晋使团的官员,也是看惯了江南的歌舞,第一次见识辽东妹子的火辣,顿时皆是两眼放光,孜孜不倦的欣赏了起来。 一场歌舞落幕,第二场歌舞便紧随而来,花样繁多的节目让众宾客目不暇接,大晋使团的官员,则更有一种‘错把辽东当江南’之感。 魏安押了一口酒,凝目看去,突然发觉舞台上的一名舞剑的歌姬甚是眼熟,凝目仔细一看,竟然是郡主慕容燕。 这一惊非同小可,在魏安的印象中,慕容燕是个爱穿男装的假小子,没想到她居然会舞剑,而且舞的像模像样,颇有美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而正在舞剑的慕容燕,也是用眼角不停的在众宾客中寻找着什么,待看到魏安之后,嘴角莞尔一笑,频频向魏安暗送秋波。 魏安心中自然颇为舒畅,时不时的伸手向慕容燕打个招呼。 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眉来眼去的小动作,自然引起了众多宾客的注意,只是多数宾客并不知道正在舞剑的少女是郡主慕容燕,也就没放在心上。 由于化妆的效果,慕容燕刚出场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认出她,就连她的亲爹慕容皝都差一点被骗了,但很快熟悉人都把她认了出来。 慕容皝见自己的女儿居然跑到舞台上来了,顿时惊得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但宾客都在,慕容皝不好阻止,只好装作没看见一样。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世子野心 对于自己的女儿与魏安眉来眼去的,慕容皝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毕竟,这是在公开的场合,慕容家族的长辈都在看着呢? 不过,转念一想,魏安倒是个人才,或许也是一件好事,慕容皝蹙眉深思了起来,而身旁的慕容俊、慕容恪自然也发现了,舞台上舞剑的正是自己的妹妹,二人不由自主的对视了一眼。 慕容皝看向二人,低声说道:“大晋使团的那个叫魏安的将军,你们了解多少。” “父王,此人是个了不起的人才,当初在邺城相识的时候,孩儿有意招揽,可惜人各有志,魏安好言婉拒,如今成了晋室的将军。”慕容恪轻声回道。 慕容皝点了点头,道:“这些我都知道,你七叔都已经告诉我了,我问的是魏安的底细,出身如何,是否婚配,与何人交好。” “父王,这个孩儿就不知道了。”慕容恪摇了摇头。 一边的慕容俊嘴角微微一笑,正色道:“父王,这个魏安出身贫寒,幼年在晋室司徒王导府邸做长工,机缘巧合拜晋将韩潜为师,倒是学得了一身好本事,此后,与赵国一战立下大功,被晋室的皇帝封为讨虏将军,年前得到晋司徒王导青睐,将女儿许配与之,如今,算是王导的乘龙快婿了。” “二哥,你为何知道的这么多,你暗中调查魏安。”慕容恪闻言有些震惊。 慕容俊微微一笑,淡然道:“大晋使团的每一个官员,我都仔细的查了一遍,并非针对他魏安一人。” 慕容皝听了,对世子的心思缜密颇为赞赏,同时也打消了招揽魏安的心思,毕竟,魏安已经是晋室司徒王导的乘龙快婿了,与大晋的关系可谓极为密切,让魏安背弃大晋根本就不可能。 而自己的女儿慕容燕,似乎对魏安动了芳心,这让慕容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让给自己的宝贝女儿找个更优秀的男人,让她忘了魏安。 “燕儿不小了,该嫁人了。”慕容皝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世子慕容俊一听,以为父亲要将妹妹许配给魏安,立即劝道:“父王,燕儿还小,况且,魏安已经婚配,怎么可以……” “一派胡言,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将燕儿许配给魏安了。”慕容皝瞪了世子一眼。 慕容俊一听,顿时放下心来,问道:“我大燕国人才济济,父王可有人选。” “暂时还没有,你们帮孤想想,我大燕国的年轻一辈中,有哪些优秀男儿可供挑选。”慕容皝看着两个儿子,轻声问道。 慕容恪首先回道:“父王,大燕国年轻英豪倒是不少,只是,相比魏安都显得有些逊色,只怕难以让燕儿心动啊!” “哦,我大燕国人才济济,难道都比不过一个小小的魏安。”慕容皝有些动怒。 慕容俊见状,伸长脖子,在慕容皝耳边,小声道:“父王,燕儿姿色出众,有王后之相,嫁个普通人太委屈了。” “什么,王后之相,俊儿,你想让燕儿嫁个一个王,可普天之下,能称王的又有几人。”慕容皝闻言大为惊诧,他觉得这几乎是不能的事情。 慕容俊知道父亲不敢相信,但他对自己妹妹的姿色有信心,只要将妹妹的画像送给称霸一方的王,事情一定会按照自己预定的步骤向下走。 当然,慕容俊这么卖力的为自己的妹妹找夫家,并不是为了妹妹的幸福着想,而是为了联姻一方霸主,为自己日后的霸业铺路。 “父王,称雄漠北的拓跋氏,建立的代国颇为强大,若我大燕能与代国联姻,对日后称霸中原,一定有不少助力。”慕容俊暗示要将妹妹嫁给漠北的拓跋氏。 慕容皝闻言,摇头道:“漠北比辽东更加苦寒,况且,代王拓跋翳槐已经病重,其死后,代国何人称王尚不确定,还是算了!” 慕容俊一听,连忙道:“父王,据探子回报,拓跋翳槐活不了几天了,代国何人称王很快就会明朗,况且,漠北虽然比辽东更加苦寒,但燕儿若嫁过去,毕竟是一国王后,亏不了。” “好了,这事以后再谈!”慕容皝还有些拿不定主意。 见父亲犹豫不决,慕容俊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起身向参加宴会的宾客敬酒,时不时的寒暄几句,以联络感情。 此时,舞剑的慕容燕已经退下了舞台,不过,很快她就换了身男装,混进了参加宴会的宾客之中。 “嗨,看什么呢?”慕容燕突然出现在魏安的身后,拍了下魏安的肩膀。 魏安身体微微一怔,转过头来,见慕容燕一身男装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怔了怔,伸出大拇指夸赞道:“郡主,刚才的剑舞很精彩,了不起。” “呵呵!”慕容燕笑了笑,坐在魏安的身旁,与魏安一起欣赏舞台上的歌舞表演。 二人时不时的干上一杯,谈论着一些有趣的话题,身旁的宾客大多不认识慕容燕,也不在意二人的行为。 倒是一直坐在尊位的慕容皝,时不时的瞟向魏安二人,眼中透露出不满,但府中宾客众多,他身为一国之主,也不好当场干预。 宴会在欢快祥和的氛围中结束了,众宾客陆续离开燕王府,褚裒带着大晋使团也离开了,尽管有些不舍,可魏安还是和慕容燕告别,转身离开了燕王府。 第二日魏安就要离开大棘城了,这个消息他没有告诉慕容燕,因为他想悄悄的离开,不想让慕容燕知道。 回到驿馆,魏安与麾下的讨虏营将士,倒头便睡,使团的官员也和衣而睡,因为他们只有三个时辰的时间,三个时辰后,天一亮,他们就该离开大棘城了。 使团的船队,此时已经在宾徒的沿海集结待命,只要褚裒一行人登上大船,随时可以出发,返回江南。 三个时辰的时间很短,很快天就亮了,魏安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和将士们一同起身,准备各种行军的物资。 使团的官员也在褚裒的带领下,盥洗、吃饭,进行启程前的准备。 第三百一十四章 回师江南 天色完全大亮后,使团的所有人都准备就绪了,行礼也全部装车,燕国负责送行的官员也已经来到。 褚裒与燕国的一众官员寒暄一阵,而后立即率领大晋使团向大棘城外行进,魏安率领讨虏营紧紧跟随,保护使团官员的安全。 在策马迈出大棘城城门的那一刻,魏安突然感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似乎少了什么,可又感觉不到到底少了什么,这种感觉当真十分的奇怪。 “大哥,就要回家了,你怎么好像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啊!”王三见魏安一脸落寞,关心的问道。 “没有,大哥很高兴啊!哈哈!”魏安咧嘴强颜欢笑,但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铁牛一见,打趣道:“大哥,你是不是看上了那个燕国郡主了,心里舍不得人家。” 被铁牛这么一说,魏安突然找到了自己心情不佳的原因了,看来自己是对慕容燕有了爱慕之心,但自己毕竟刚成亲不久,如果贸然承认,岂不显得自己太过花心。 “铁牛,你胡说什么呢?大哥是有些累了。”魏安矢口否认。 铁牛撇嘴一脸的不信,他看向王三,小声道:“王三,咱大哥要是再娶了那燕国郡主,咱们就同时有两个嫂子了。” “哈哈!”雷暴和赵武闻言都笑了起来。 “铁牛,别胡说,那可是大燕国的郡主。”王三斥了铁牛一句。 铁牛一听不乐意了,撇嘴反驳道:“郡主怎么了,俺看那郡主就挺喜欢大哥的,是不是啊!大哥。” “闭嘴。”魏安低声斥了一句,不过,铁牛的话倒让他颇有感触,慕容燕的确对自己有了爱慕之心,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自己就这么不辞而别,她会不会伤心难过呢?魏安心里有了一丝不安的感觉。 不过,慕容燕毕竟是郡主,而且是燕国的郡主,自己身为大晋的将领,与燕国郡主之间不可能有任何结果,也许,认识她就是个错误,但魏安却没有任何后悔的感觉,谁让慕容燕是个姿色出众的美人呢? 大棘城距离宾徒不足百里,大晋使团一早出发,经过一天的急行军,第二日一早,便到达了宾徒城南面的渡口,使团的五十艘大船就停在那里。 见使团安全返回,麒麟营营主韩勇,连忙迎了过来。 “各位将军、大人,你们终于回来了,太好了。”韩勇情绪有些激动,大晋使团被赵国十余万大军困在大棘城的时候,他很想出手相救,可惜战船不能在陆地上行走,他也只能干着急,如今,使团终于安全返回,他也就放心了。 “韩营主,各船准备的如何,何时可以出发。”褚裒省略寒暄,直接问起了正事。 “回将军,各船物资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韩勇回道。 褚裒一听,极为高兴,赞赏道:“好,很好,韩营主,你立刻让将士们帮忙搬运大棘城运来的物资,所有人员上船之后,立即出发,返回江南。” “是,将军。”韩勇大声领命,随即带领麒麟营千余将士下船帮助讨虏营搬运物资。 这些物资大多是大棘城的土特产,使团的官员大老远来一趟,离开的时候自然少不了购买一些当地的土特产,就连讨虏营的普通士兵,也用自己的军饷购买了相当的特产,这些物资的量自然很大。 还有一些极品特产,如貂皮、长白山的人参,则是燕王慕容皝上供给大晋的皇帝的贡品,都包装在精美的礼品盒里。 为了搬运这些物资,讨虏营和麒麟营的将士用力整整一个时辰,待所有物资全部搬上大船后,大晋使团的五十余艘舰船正式,向着江南进发。 大船越行越远,宾徒城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看着身后模模糊糊的辽东土地,所有人的心情都是复杂的,原本很简单的册封一事,居然遇到了这么大的波折,大晋使团竟然在辽东的土地上停留了数月,从大雪纷飞的寒冬,一直停留到鸟语花香的春季,这是任何人都始料不及的。 在这场波折中,讨虏营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有近百将士,永远的躺在了辽东的土地上,不过,这些牺牲都是难免的,正是他们的牺牲换来了大晋军人的荣耀,燕国自慕容皝以下,没一个敢瞧不起大晋的军人。 从江南北上之时,一路上又是狂风又是敌人阻截,最后一波三折,居然从西安平登陆,可谓历尽千辛万苦,但返回江南的一路却是出奇的顺利,一路上,不但没有遇到阻挡的赵国水师,就连大一些的风浪都没有遇到,船队只用了不足十天的时间就抵达了大江的入海口。 在麒麟岛停顿数个时辰,补充了一些淡水,船队继续前进,进入大江,又用了不足一天的时间,船队终于抵达京城北面的渡口。 船队停泊在渡口之时,恰好是凌晨,江面上雾蒙蒙的,犹如仙境一般,此时,使团的大小官员大多还在睡梦中,魏安早早的起身,独自登上麒麟号顶部的露台,欣赏着大江中雾蒙蒙的美景,呼吸着清新无污染的新鲜空气,感觉是如此的舒畅,在辽东经历的一幕幕场景,也犹如眼前的大雾一般,变得模糊起来。 “魏将军,起的好早啊!”身后传来了褚裒的声音。 魏安回头见褚裒走了上来,忙道:“褚将军。” “嗯。”褚裒应了一声,看着雾蒙蒙的江面,感慨道:“一去数月,总算是回来了。” “是啊!原本打算一个月往返,没想到这一去就是四、五个月,末将也感觉挺意外的。”魏安如实说出心中的感想。 “哈哈!”褚裒闻言笑了两声,看着魏安,打趣道:“本将乃老迈之人纵使一去四、五年也无妨,只是魏将军刚刚新婚不久,就离家数月,心中一定很想家!”说完露出了满含深意的笑容。 褚裒说的很隐晦,但魏安听的明白,这是暗示自己思念新婚夫人了,褚裒是过来人,也有过新婚的时候,对这种新婚别的感受算是深有体会。 太阳渐渐的升起来了,江面的雾气渐渐的散去,辽东经历的一幕幕场景,也如这大江上的雾气一般,渐渐的散去。 此时,京城就在十几里之外,从渡口出发,策马只需数个时辰,就算与使团一同行进,天黑之前,也一定可以进入京城。 一想到自己的府邸有一个新婚的夫人正在翘首以盼,魏安心中就是一阵的躁动,恨不得立刻纵身一跃,飞入府中。 天亮之后,将士们陆续起身,将船上的物资卸下装车后,沿着通往京城的道路一路前行。 傍晚之前,队伍已经进入京城,因为此行是奉皇命前往辽东,入城之后,魏安没有立刻回府,而是随使团前往皇宫复命。 在皇宫中,司马衍将顺利完成使命的使团成员都大大的夸了一番,对于使团遭遇的一些波折,司马衍也是嗟叹不已,尤其是魏安的讨虏营参与燕赵之战,打出了大晋的军威,更让司马衍兴奋不已。 为了表彰魏安的功劳,司马衍当庭赏赐魏安十万钱,其余将士根据功劳大小,也都有赏。 离开皇宫之后,魏安让王三几人带领讨虏营的将士先行回北伐军大营,而他自己则策马赶回了京城的家中。 去辽东之前,魏安说好只需一个多月,可一连四、五个月都没有消息,这让魏府上下所有人都很着急,当然,最着急的自然是魏安的爹娘和新婚的灵儿。 魏安策马奔到府邸大门口时,见大门没关,便下马走了进去,一个看门的小厮连忙迎了上去。 “将军,你总算回来了,府里上上下下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小厮说着上前帮魏安牵马。 “乌鸦嘴,本将军不是活得好好的吗?”魏安松开马缰,白了小厮一眼。 小厮一见魏安动怒,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解释道:“将军,小的不会说话,你别生气。” 魏安摆了摆手,表示并不生气,问道:“夫人在吗?” “在,在后院呢?将军一连好几个月没回来,可把夫人担心坏了,小人时不时的都能看到夫人流眼泪呢?”小厮动情的说道。 魏安一听自己的夫人,因为担心自己而留了眼泪,心中顿时一阵悸动,定了定神,看着小厮,道:“去,把马牵到马棚,多喂些青草。” “放心!将军。”小厮说着将战马向马棚的方向牵去。 魏安整了整衣冠,信步向后院走去,穿过几个走廊便到达了王灵所居的后院。 一进后院,魏安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自己站在凉亭的下面,时不时的还伸手拂向脸颊。 这熟悉的身影不是王灵还能是谁,魏安嘴角淡然一笑,轻轻的走了过去,站在王灵身后五步之处,已经能够听到王灵那微弱的啜泣声了。 见灵儿真的哭了,魏安心中一阵心疼,自己的夫人如此担忧自己,现在回来了,怎么着也要好好疼惜一番才是。 第三百一十五章 商议北伐 京城皇宫之中,司徒王导、国舅庾亮、司空郗鉴等朝廷大员都立在大殿之上,出使辽东的褚裒也在其中,皇帝司马衍正与他们商量国事。 在魏安离开皇宫之后,褚裒独自留下来,将此去辽东遇到的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皇帝司马衍和当朝的众臣。 当朝中重臣听说石虎数十万大军,被燕国两千精骑杀的溃不成军时,无不拍手称快,更有大臣觉得石虎已经老迈,赵军的战力似乎也大不如前了。 毕竟,赵军先前南侵时,被大晋三路大军彻底击溃,而后北征燕国,又被慕容皝打得溃不成军,连续两场惨败,不得不让人怀疑赵国目前的实力。 “赵国三十万大军被燕王打得溃不成军,诸位爱卿有何看法。”司马衍说着掩饰不了内心的激动。 国舅庾亮,出列道:“皇上,老臣以为,赵国经此一百,已经日薄西山,此正是我大晋北伐的良机,不如派出三路大军,直扑中原,收复我大晋丢失已久的家园。” 见庾亮主张北伐,满朝大臣大多摇头表示反对,其中一人,当庭反驳道:“国舅此言诧异,赵国虽然惨败与燕王,但其毕竟占据中原多年,国力仍远远高于我大晋,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大晋贸然北伐,只怕有去无回,空耗国力啊!” “是啊!皇上,年前与赵国一战,我大晋虽然战胜,但府库钱粮损耗极多,如今,国库钱粮紧张,已经不足以支撑讨伐赵国只需了。”另一名大臣跟着附和。 这些反对北伐的大臣都来自江南的士族,中原不是他们的家乡,他们对北伐中原兴趣不大,而且,一旦开战,损耗的是江南的民力、物力,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损失。 而且,北伐中原不论输赢,他们都不是赢家,战败了,不仅损耗江南的物力、民力,而且还有可能让胡虏趁势占据江南,烧杀掳掠。 就算打赢了,损耗也一定很大,而且,收复的中原必然是百业凋敝,民不聊生,朝廷为了发展中原的生产,必定要从江南调拨人力物力,原先客居江南的北方佃农,也会返回家乡,这对江南士族来说是个不小的损失,因此,一定会全力反对。 “中原本是我大晋的国土,难道就一直任由胡人占据。”庾亮昂首挺胸,摆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气势。 司马衍心中顿时两难,看着庾亮,道:“国舅,如今国库钱粮不足,大军如何出征啊!是不是要缓一缓。” 庾亮抱拳道:“皇上,再过几个月就秋收了,秋收之后,军粮应该会宽裕许多,届时大军便可出征。” 司马衍闻言,还是有些犹豫,他看向王导,问道:“王司徒,国舅打算秋后进兵,你有何看法。” “这……”王导支吾了一阵,抱拳道:“臣以为,还是有些急了,来年秋后进兵,更稳妥些。” 其实,王导是个最擅长平衡各方势力的‘老滑头’此时,庾亮急着要北伐,而朝中的多数大臣又反对北伐,王导谁都不想得罪,于是考虑再三,将北伐的日期拖后了一年。 第三百一十六章 实战训练 不过,王导如此的各让一半,并没有取悦任何一方,双方似乎都有些不满。 庾亮首先不满道:“司徒大人,趁着石虎刚败与辽东,元气未复,我大晋趁机北伐,必可重创石虎,若是等上一年,石虎元气恢复,北伐就困难了。” 没等王导回答,郗鉴回道:“庾大人,去年一战,我军虽胜,但也是元气大伤,也需要时间恢复元气,况且,多准备一年,物资更为充分,胜算也就更大,而且还可以与辽东的燕王联络,让其率大军进犯赵国边境,牵制赵国部分兵力,如此,将大大减轻我军面临的压力。” “若与燕王南北夹击,我大晋胜算将大大增加。”司马衍语气中透露着兴奋。 庾亮也清楚,若与辽东的燕王慕容皝合作,胜算将大增,但江南与辽东相距千里,来回一趟需要数月,不论如何今年秋收之后是来不及了,也只能指望来年了。 司马衍与朝中众臣又仔细的商议了一段时间,最后终于确定下来,来年秋收之后,大晋三军挥师北伐,收复中原。 而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大晋将进行全方位的准备,首先,再次派遣使者进入辽东,与慕容皝商议南北夹击事宜,即使慕容皝不愿大规模出兵,至少也要象征性的屯兵于燕赵边境,牵制赵国大军。 其次,大晋三军将进行战前的刻苦训练,苦练杀敌本领,时刻准备北伐中原,为国建功。 然后,各州各郡也要动员起来,号召富商大贾有钱捐钱,有粮捐粮,全面为北伐做准备。 最后,大晋朝廷向赵国的邺城和边境地区派遣了大量的探子,时刻收集赵国朝堂和边境的情况,以做到知己知彼。 商议完具体的方案,朝中众臣依次离开皇宫,各自前去准备。 ······ 京城魏府中,一番交战之后,魏安和王灵都感到很是疲倦,小睡了半个时辰。 王灵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向魏安。 “灵儿,你醒啦!”魏安柔声说到。 “嗯。”王灵应了一声,整理着装。 二人着装整齐之后,便离开后院,前往前院用餐。 其实,自从看门的小厮看到魏安回府,便将这一情况,陆续告诉了全府的人,但全府上下都知道魏安与王灵是新婚,如今又是几个月没见,该是在一起好好交流交流了,因此,全都心照不宣,没有一个前去后院打扰魏安的好事。 由于,魏安离开府邸有几个月了,如今才刚刚回家,因此,饭菜格外的丰盛,凡是魏安喜欢吃的,几乎全都端了上来。 魏府不同于其它的府邸,在这里没有主仆之分,吃饭时,全府上下的十几人全都围坐在桌子旁。 看着王灵原本苍白的脸蛋,如今却是绯红发亮,所有的下人都是暗暗偷笑,对于魏安一去辽东几个月,经历了什么,众人更是充满了兴趣,毕竟,这些人全都没有去过辽东,对辽东苦寒之地充满了好奇。 魏安也不辞辛苦的一一解释,一顿晚饭,吃了足足一个半时辰,尽管很辛苦,但能和家人坐在饭桌前谈论聊天,魏安感到很幸福。 而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魏安在府邸休息了不足五天,北伐军便传来消息,让魏安尽快返回大营,准备训练新军。 原来,司马衍与众大臣商议,觉得魏安在辽东参与燕赵之战,立了大功,大大的涨了大晋的国威,因此,决定让魏安实领军主之职,麾下讨虏营扩编为一个军,人马三千余人。 除了讨虏营原有的九百余人,剩下的两千人马全都是新招募的年轻子弟,而这些新兵年纪大多在十八岁左右,虽然没有什么战斗力,但都是贫苦农家出身,可塑性极强,只要多加训练,必是一支劲旅。 魏安奉命回营,日夜操练新兵,除了兵器格斗、箭术之外,魏安还让所有士兵都练习马上刺杀,甚至是骑射。 由于没有足够的战马,魏安只得让全军的三个营轮流训练骑术,每三天轮换一次,格斗、箭术、骑术,正好一轮,偶尔,魏安还会让士兵们穿重甲训练,以锤炼士兵的体力,进行野外拉练自然也必不可少。 在如此全面的训练下,三个月后已经初见成效,三千大军已经颇具战力。 而此时,北伐军的其它各军也已经初具战力,为了检验各军的战力,北伐军在大营附近进行对抗演练。 通过实兵对抗演练,魏安麾下的三千人马完胜其它各军,取得了最好的成绩,为此,北伐军主将韩潜大大的夸赞了魏安一番。 魏安却并不自满,实兵对抗演练毕竟是演习,而演习与实战是有很大差距的,演习一般不会死人,士兵的心里不会有太大的压力,而实战就不同了,士兵随时有可能牺牲性命,因此,也就会出现很多不可控的意外。 为了将麾下的士兵训练成一支战斗力过硬的军队,魏安决定进行几场实战,以彻底检验部队的战力。 为了找到一个合适的实战训练场,魏安将京城方圆二百里的山川都考察了一遍,也确实找到了不少可供实战的训练场。 京城外围的蒋山,京城东南方向的茅山,都有山贼土匪出没,总数量不下万人。 但蒋山距离京城太近,由于经常被朝廷打击,出没的山贼数量都很少,最多也就几十人的规模,而且巢穴隐蔽,根本难以寻找,况且,与几十人作战也体现不出部队的战力,因此,魏安决定放弃这里。 而茅山就不同了,那里远离京城,一直就是山贼土匪的天堂,最多的时候,山贼的规模可达三万人,虽然这些山贼一年前试图与赵国勾结,被韩潜的北伐军消灭了大半。 但官兵一走,这地方的山贼又开始重新啸聚,经过一年的经营,人马恢复到了万人的水平。 其中,茅山南北两处各有五千人马,他们的统领皆是一年前从北伐军的围剿行动中逃脱的原山贼上层头目。 而被烧光的山贼巢穴,经过他们一年的建设,又恢复到了以前的规模,重新壮大的山贼们,顿时嚣张起来,时不时的挑衅大晋朝廷,他们从劫掠路人,发展到打劫村镇,最后连军粮都敢劫,可谓胆大包天,让当地的官员颇为头痛。 他们不止一次的向朝廷汇报,请求派遣大军围剿,但朝廷对茅山这种屡剿不灭的匪泛已经失去了耐心,而且,此时朝廷的重心是全力准备北伐事宜,各军各营都在加紧训练,为全面北伐做准备,自然也就忽略了茅山的匪泛。 魏安认为这是个很好的锤炼部下实战能力的机会,于是,自告奋勇的要求前往茅山剿灭匪泛。 茅山官员要求剿匪的奏折,已经积压了几十份,见魏安自告奋勇的要求前去剿匪,朝廷自然不会阻止。 得到朝廷的允许,魏安率领麾下三千大军,日夜兼程向茅山进发,由于有了上一次剿匪的经验,魏安对茅山的地形和匪徒的战力有了比较清晰的认识,对自己成功消灭匪泛也充满自信。 进入茅山之后,凭着一年前的印象,魏安很顺利的就找到了通往山贼巢穴的小路,三千部下,顺着通往山贼巢穴的小路,一步步向盘踞在茅山之北的山贼悄悄逼去。 第三百一十七章 正面强攻 一年前,魏安曾在此处巢穴捉获了赵国的使者,立了大功,对此处的地形算是比较熟悉了,三千大军中,除了魏安,王三、铁牛和十几名老兵,也熟悉这里。 魏安和雷暴几人,站在一处山包上,看着不远处的山贼巢穴,商量起了攻打的策略。 “大哥,此处山贼最多两千,我们强攻即可。”雷暴建议道。 “这儿我们一年前就来过,后山有一条小路,只要我们把山贼的后路堵住,山贼就一个也跑不掉了。”王三说道。 魏安点了点头,下令道:“王三,你立刻带领亲兵旅三百将士,绕到后山,地形你都熟,去!” “放心!大哥,一定不让一个山贼逃脱。”王三说完,带着亲兵旅的三百勇士,悄悄的向后山逼去。 王三走后,魏安看向雷暴、赵武和铁牛,轻声道:“你们听好了,王三半个时辰之内就会到达后山,半个时辰后,赵武、铁牛,你二人各率本营一千将士随我正面攻打山寨,雷暴、你带领骑兵营在后面压阵,并封锁这里,使山贼无路可逃,都听明白了吗?” “大哥,我们都听明白了。”雷暴三人异口同声。 魏安点了点头,接着道:“山贼成分复杂,有罪大恶极、作奸犯科的恶徒,也有走投无路、迫于生计的失意人,更有不少是被山贼挟持,不得不做山贼的普通山民,对于罪大恶极的恶徒一律格杀勿论,而对于胁从之辈,不降者格杀勿论,愿意投降的一律免死。” “是,大哥,我们记住了。”三人抱拳应道。 半个时辰后,估摸着王三已经进入后山,截断了山贼的溃逃之路,魏安伸手一招,两千训练有素的虎狼之师,在营主赵武、铁牛的带领下,褪去伪装,大步从正面向山贼的巢穴逼去。 魏安则跟在队伍的后面,负责指挥调度,他之所以敢直接从正面进攻,而不先探查敌军的部署和陷阱,第一,是因为一年前曾在这里打过一丈,对于山贼的部署,以及陷阱可能存在的位置,都有了大概的认识。 第二,剿灭山贼只是其次,魏安最主要的目的是锤炼部下的实战能力,让士兵们多见识一下什么叫打仗,什么叫真实的战场环境,以及在实战中会遇到什么意外情况,比如敌军的埋伏和预设的陷阱,这些都必须让士兵们明白。 另外,从正面强攻,可以彻底的摧毁敌军的抵抗意志,展现大晋军团的自信和气势,让山贼主动投降。 两千大军,盾牌手在前,长枪、弓弩手在后,排成整齐的步伐向山贼巢穴逼近,这气势颇为宏大,让负责放风的山贼小罗喽吓得腿都软了,连忙颤颤巍巍的向头目汇报。山贼头目一听官兵围剿,也是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连忙招呼山寨中的大小罗喽,到寨门前防守。 站在寨墙上,看着装备精良的官兵,正步履整齐的压来,山贼头目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知道凭借从不操练的山贼,肯定打不过训练有素的官兵,但他更明白,一旦投降,寨子中的小罗喽很可能会没事,但身为匪首的他一定会别押送官府,按罪砍头都是轻的。 “弟兄们,放箭,给我放箭。”山贼头目大喝着命令,他决定孤注一掷,与官兵鱼死网破。 “嗖嗖嗖” 山贼小罗喽奉命,将一支支箭矢射向魏安麾下的两千大军。 “铛铛铛……” 山贼射来的箭支,大部分被挡在了北伐军将士的盾牌之上,只给北伐军造成了很小的杀伤。 见已经进入山贼弓箭的射程,魏安大声道:“全军止步,弓弩准备。” 众将士闻令,立即停下脚步,前排的盾牌手,举起手中的盾牌掩护后面的士兵,而后排的弓弩手,则弯弓搭箭瞄准山贼巢穴的方向,等待着发射的命令。 “放箭。” “嗖嗖嗖……”在魏安的命令下,数千支利箭呼啸着射向山贼巢穴的方向。 由于山贼根本没有像样的装备,一轮箭雨之后,山寨中的山贼就倒下了一片,当然也有许多只是被射伤了手脚,并无大碍。 凡是受伤的山贼都躺在地上不肯起来,即使他们完全可以投入战斗,毕竟,人都是怕死的,而且他们一点也不想为了山贼头目而死。 几轮箭雨过后,山寨中的山贼已经人心浮动了,只是在山贼头目和一些死党小头目的强令下,还在苦苦支撑。 山贼巢穴射来的弓箭越来越稀疏,魏安见时机成熟,大喝道:“将士们,进攻,全力进攻。” “杀……”两千士兵闻令,一齐起身向前猛攻,弓弩手边冲边放箭。 山贼射来的弓箭让一些将士中箭倒下了,地面上埋设的陷阱也让一些将士中了招,其中不乏有牺牲的战友。 但让魏安欣慰的是,在这些困难的面前,两千名勇士并没有被吓到,而是完全按照命令义无反顾的向前猛攻,队形丝毫没有散乱。 两千勇士很快就攻到了寨门前,在进行一番血战后,顺利的攻破了山贼巢穴的大门,杀了进去。 魏安冲进山贼巢穴,看着数千手持武器的山贼,大喝道:“放下武器投降者,一律免死,顽抗到底者,格杀勿论。” “放下武器,全都投降!”铁牛跟着大喝。 “别杀我,我投降。”一名山贼小罗喽首先扔掉武器,跑到了北伐军士兵的身旁,老老实实的抱头蹲在地上。 “我投降,我也投降……” 一眨眼的工夫,就有几十名山贼放下武器,投降了北伐军。 “不许投降,都给我杀。”山贼头目气急败坏,大声呼喊让小罗喽迎战。 在一众大小头目的强迫下,加上对官兵的不信任,千余山贼迎着头皮向北伐军杀来。 “顽抗到底着,一律格杀勿论,杀……”魏安大喝一声,亲自带领两千部下向山贼杀去。 强兵对弱卒,训练有素对从不训练,结果毫无悬念,厮杀持续了没多久,千余山贼就败下阵来,随即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四散而逃。 第三百一十八章 磨山剿匪 山贼头目见大势已去,带领几十名心腹向后山跑去,他打算凭借这些心腹,日后东山再起,继续做山贼。 见山贼头目向后山逃走,魏安嘴角淡然一笑,并不追赶,而是带领麾下士兵,继续围剿四散而逃的山贼小罗喽,并不断劝说他们投降可免死。 围剿持续了半个时辰,除了几百名顽抗到底的悍匪被北伐军斩杀,剩下的大多数山贼小罗喽都投降或者逃走,而逃走的山贼大部分都被隐藏在树林的骑兵营俘虏,只有极少数漏网之鱼逃离了山寨。 而通过后山密道逃走的山贼头目,则被王上所带的三百勇士带了个正着。一个都没有逃掉。 王上抓住这伙山贼悍匪,通过密道将这些十恶不赦的山贼头目,全都押进了山贼巢穴之中,交给魏安发落。 “大哥,此战,我军共杀敌三百余人,俘虏一千五百余人,将士们阵亡不足二十,受伤不足一百,大胜啊!”铁牛看向魏安,高兴的说道。 王三亲自押着山贼头目,走向魏安的面前,大声道:“大哥,亲兵旅在后山抓住悍匪八十余人,大头目一人,就是他,跪下。”说完一脚踹在了山贼头目的后膝盖上。 魏安瞪着跪在地上的山贼头目,呵斥道:“占山为王,鱼肉百姓,抢夺军粮,该当何罪啊!” “要杀便杀,哪那么多废话。”山贼头目倒是很硬气。 “骨头倒是挺硬。”魏安哼了一句,下令道:“来人,将这恶徒,拖下去砍了。” “是,将军。”两名士兵将山贼头目押了下去。 山贼头目是个胆小的家伙,刚才是故意装硬气,见魏安真的下令要砍了他,立马就哆嗦了。 “等等,等等,我有话要说。”山贼头目语气软了许多。 魏安点了点头,道:“有什么话,说!” 山贼头目屈膝移动到魏安的面前,以提供别处山贼巢穴的秘密为前提,与魏安讨价还价,让魏安高抬贵手放了自己,并表示自己以后再也不会作恶多端了。 魏安佯装同意,待山贼头目说出茅山其它山贼巢穴的大致情况时,魏安脸一番,以山贼头目所说与自己所调查的不一致为借口,将其斩首,对于那八十名悍匪,自然也是全部斩杀,不留后患。 而对于那些投降的胁从分子,魏安认真的对其进行了批评教育,让其以后安安分分的做人,不可做恶事。 这些胁从分子自然唯唯诺诺表示要重新做人,教育了一个时辰,魏安收缴所有山贼的武器,将其付之一炬,而后,让这些胁迫分子自行离开,前往各自的家乡。 为了彻底摧毁此处巢穴,让山贼以后不会在此啸聚,魏安不仅让士兵将巢穴的房屋全都烧毁,同时将附近的树木也一同砍伐,烧掉,使其完全丧失隐蔽性。 做完这一切,魏安带领大军继续向下一个山贼巢穴奔去。 一路上,魏安总结了这次剿匪之战,虽然还有许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总体来说,是一次成功的大练兵,至少让从没有见过血腥场面的新兵,认识到了什么叫血腥,什么是战场。 当然了,剿匪之战毕竟规模较小,来年北伐与赵国大军血战,那种紧张和血腥必然是剿匪的几倍,先让将士们稍微适应一下战场的血腥,日后与赵国精锐厮杀的时候,就不会因受不了血腥场面而慌乱了。 由于对山贼的巢穴有了一定的了解,接下来的几场战斗,都进行的极为顺利,大晋王师所到之处,山贼们无不胆战心惊,弃甲而逃。 魏安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将茅山的万余山贼各个击破了,而麾下的士兵损失却极少,阵亡不足百人,可谓战果辉煌。 当然,这些战功啥的,魏安都不在乎,他最欣慰的是,通过连续一个月的剿匪,全军三千将士都得到了极大的锤炼,战斗力提升了一个档次。 剿除匪泛是为百姓造福,是为朝廷稳固江山,魏安的剿匪之举,让茅山附近几个州县的百姓都不用担心山贼打扰了,在这些老百姓的心中,魏安就是活脱脱的救星,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当地的官员也是去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几个州县的官员不仅热情的招待魏安和北伐军将士,而且,连名上奏皇帝司马衍,首先,大大的将魏安剿匪的事迹进行夸赞,同时为了是百姓安心,恳求让魏安的三千人马,常年驻扎在茅山附近,以震慑多发的匪患。 朝廷方面,刚收到魏安送来的战报时,对于如此辉煌的战果,多数大臣都表示怀疑,认为魏安虚报战果了。 但没过多久,当他们看到茅山附近各州郡官员的联名奏折,两下对比,才发现魏安在战报中所写的都是事实,甚至还有些压低了自己的战功。 魏安取得了辉煌的战果,朝廷众臣自然都是非常高兴,司马衍更是连连夸赞魏安是带兵之才,身为岳父的王导自然也是时不时的美言几句。 司马衍脑袋一热,当庭表示要对魏安大加赏赐,除了赏赐金钱物品之外,同时表示要在宫中挑选了六名姿色出众的宫女,赏赐给魏安。 如此皇恩浩荡,自然招致小人的妒忌,见司马衍赏赐太过丰厚,不少大臣进言,认为赏赐太过,容易招致魏安的自满。 身为岳父的王导,也是进言,让司马衍收回六名姿色出众的宫女,以防止魏安贪恋女色,误入歧途。 见王导唯独拒绝六名宫女,司马衍嘴角微微一笑,收回成命,同时将赏赐的金银加倍,以弥补收回的宫女。 不过,对于茅山附近官员,要求魏安驻守茅山一事,司马衍并没有同意,因为北伐军的大营在京城附近,唯独让魏安的三千人马驻守茅山似有不妥,况且,魏安新婚不是很久,让司徒的千金与魏安长久分离,这种棒打鸳鸯的事,司马衍也不愿做。 不过,司马衍回复茅山附近官员,只要有茅山再有匪泛,一定再次派遣魏安前往剿灭,回复各县官员的信函,与命令魏安班师的信函一同送到了茅山附近。 得到班师的诏令,魏安告别茅山附近的父老乡亲,集结全军三千人马,沿着来时的路向京城方向进发。 临走的时候,茅山附近的百姓皆扶老携幼,十里相送,并不断的向撤退的士兵的怀中塞一些煮熟的鸡蛋、烤熟的山芋等可以充饥的干粮。 三千大军在魏安的率领下,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便返回北伐军大营,休息一夜,第二日接着训练。 在训练新兵的日子里,魏安八成的时间自然是呆在军营里,但每半个月都会告假三天,回府与家人团聚一番,毕竟是新婚燕尔,韩潜也并不阻止。 很快又过去了三个月,魏安麾下的三千大军被训练的更加强悍,此时秋收已过,天气变得渐渐凉爽,在大营进行了数论实兵演练之后,魏安再次请命,要求前往磨山剿匪。 磨山在京城东南,比茅山还要远上两倍,魏安之所以选择这里,除了此处有近万山贼出没之外,更重要的是,地域的陌生和路途的遥远,更能训练士兵的意志力。 磨山的匪泛也一直是个顽疾,朝廷多次围剿都没有彻底根除这里的匪泛,既然魏安主动请缨,朝廷自然不会阻拦。 得到朝廷的允许,魏安率领三千雄师向磨山进发,这一次他准备在实战中训练新的战法,检验一下自己在祖生兵法中悟出的新思路是否可行。 魏安在茅山剿匪的事迹早就传开了,磨山附近的官员和老百姓一见魏安领兵到来,无不额手相庆。 而隐藏在磨山深处的山贼,一听说魏安领兵前来,无不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山寨之中甚至出现了逃兵,这让各个山头的匪首头痛不已,他们一边互相联络,共同商议对抗之策,一边派遣大量探子混入百姓之中,打探魏安的虚实。 魏安的三千大军在磨山脚下驻扎下来,一连三日都没有进山围剿,士兵们除了休息便是训练。 当地的官员不知魏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前往军营问候何时进山剿匪,魏安只说大军远道而来,士卒疲惫,至少也要休息个十天、半月的,而后进兵方可一战擒贼。 魏安表面上,似乎若无其事的将大军驻扎在磨山脚下,一副轻松悠闲的样子,但暗地里却是在加速准备剿贼事宜。 这三天时间里,魏安每日派遣至少百名士兵,打扮成樵夫的模样进山探查道路,另外派遣几十名部下帮助附近的百姓干活,从这些百姓的嘴里秘密调查山贼巢穴的情况。 还有,磨山的气候与京城不同,让大军在山脚下停留几日,可以很好的适应磨山的气候,使士兵不至于出现头晕等反应。 最后,从京城一路疾行到磨山,士兵疲惫自不必多言,养精蓄锐也是必须的。 但是,魏安不会真的在磨山脚下休息十天、半个月,那只不过是迷糊敌人的障眼法,让山里的贼人疏于防备而已,在问候的几名当地官员走后,魏安就已经决定当夜就行动,夜战灭贼。 第三百一十九章 分兵奇袭 魏安向磨山附近的官员表示大军要修养十天、半个月,这一消息很快就被山贼的探子得知,并第一时间将消息送上了山里。 得知魏安进山剿匪还有一些日子,山贼们顿时放松了警惕,额外增加的岗哨也撤去了,一些大小头目甚至在贼巢里大口的饮酒吃肉,尽情的放纵自己。 一些山头的匪徒,甚至顶风作案,在魏安的眼皮子底下从附近村落抢夺民女,掠回山里供他们的头目玩乐。 就在山贼们嚣张跋扈的时候,魏安麾下的三千勇士已经准备就绪,只等魏安一声令下,便可进山剿匪。 “王三,山里的情况都摸清楚了吗?”魏安问道。 王三回道:“大哥,都查清楚了,山有贼巢十多处,有三处大的巢穴,里面的人马在千人以上,剩下的都只有几百人。” “好,我们今夜就先解决掉这三个大的巢穴,只要把这三个大的巢穴解决掉了,剩下的就好办了。”魏安自信的说道。 铁牛一听,嚷嚷道:“大哥,我们就打最大的那个,王三,快说,哪一处巢穴最大。” 王三犹豫了一会,正色道:“大哥,这三处巢穴规模相当,相距皆在五里以内,呈三足鼎立分布,不管我们先打哪出,其余两个巢穴都会增援,虽说我大晋王师所向披靡,但山贼三个巢穴兵力是我军的两、三倍,真的打起来,损失不会小。” “哦,三个巢穴居然相距这么近,看来无法各个击破。”魏安心中微微有些吃惊,看来山贼巢穴如此布局,就是为了对抗官兵的围剿。 “大哥,怕个鸟,山贼都是乌合之众,只要我全军从正面出击,山贼人再多也是望风而降。”雷暴大声吼道。 魏安自然也明白,凭借自己手中的百炼精兵,三个巢穴的山贼加起来也未必是对手,但以一敌三,伤亡太大,在魏安心中,剿匪的目的不仅是为了百姓,为了大晋的江山社稷,更重要的是为了实战练兵,若伤亡太大,把兵练没了,那练兵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此次剿匪,麾下将士阵亡百人之内,是魏安的最低要求,阵亡大于这个数字,魏安很难接受,而若正面与数倍的山贼交战,伤亡肯定不止百人,这种情况,魏安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大哥,若是怕伤亡大,我们可以先攻打小一些的山贼巢穴,这三个大的最后解决。”王三见魏安犹豫不决,开口建议道。 “几百人有什么好打的,还不够塞牙缝呢?”铁牛揪着嘴,奚落了一声。 魏安蹙眉,根据王三的描述,仔细的推想了起来,根据祖生兵法所述的几种破敌策略,魏安一一的思考是否可以应用于攻打这样的山贼巢穴。 首先,山贼巢穴为了防御官兵进攻,在山寨的外围砌了石头和泥土做成的寨墙,直接火攻根本不会凑效,水攻就更不可能了。 其次,断敌粮道也行不通,山贼的粮食都囤积在巢穴之中,根本就没有粮道,自然也就无道可断。 这两条最有可能大获全胜的策略都行不通,也就只能采用奇袭之策了,魏安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条可以大大减小伤亡的策略。 魏安嘴角微微一笑,将破敌之策告诉了身旁的雷暴等人,原来魏安决定采取正面佯攻,分兵奇袭之计。 首先,让一支人马装出主力的模样,在一处山贼巢穴正面搦战,将三个巢穴的山贼全都吸引过来,同时派出另外两支人马,悄悄的逼近另两处巢穴,趁着他们外出增援的机会,突然冲出,快速击破山贼巢穴,而后乘胜追击,从后面向聚集在第三个巢穴的山贼主力发起进攻。 而正面佯攻的人马也同时发起进攻,夹击山贼主力,如此战法,魏安有足够的自信可以在伤亡百人之内,拿下这三个山贼巢穴。 雷暴等人也都极为赞赏魏安的破敌之策,纷纷表示赞同。 商议好具体的细节之后,魏安让雷暴率领骑兵营一千将士,手持‘十字形’火把,向三个山贼巢穴中最近的一个进发,魏安和王三率领亲兵旅,也跟着一起出发。 而赵武和铁牛则分别率领各自麾下的步兵营,悄悄的潜入另外两个山贼巢穴的附近,准备趁虚而入。 半夜时分,三路大军全部进入指定位置,魏安让雷暴的骑兵营与山贼巢穴保持一定距离,而他自己则带领王三和亲兵旅向山贼的巢穴发起了试探性进攻。 魏安策马逼近寨墙,弯弓搭箭连续将几名巡逻的山贼射落墙下,身后的王三和亲兵旅的将士也给守在寨墙上的山贼造成了很大的杀伤。 负责守卫寨墙的山贼,没想过官兵这么快就会到来,猝不及防之下纷纷中箭亡命,剩余的几个山贼,蹲下身子,从寨墙的缝隙里向外看。 寨子外面密密麻麻的火把,让这几个山贼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寨主,官兵杀来了,官兵杀来了。”一个小山贼声嘶力竭的呼喊,一边喊叫一边向寨子里面狂奔,看上去极为惊慌。 很快,闻讯赶来的山贼越来越多,众山贼纷纷拿起武器躲在寨墙的下面,等待着寨主的到来。 此时,山贼头目正搂着她抢来的压寨夫人,在卧榻之上翻滚,猛的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心中一怒,连忙问怎么回事。 待得知是官兵袭来后,立马惊了一身的冷汗,再也顾不得怀中的美人,连忙穿衣,取过屋内的兵器,向寨门奔去。 “怎么回事,官兵来了多少。”山贼头目奔到寨墙,大声问道。 “寨主你看,足有三千多人马。”一个小头目说着都快哭出来了。 山贼头目透过寨门的缝隙向外看,不禁大吃一惊,外面果然有三千多火把,这与他派出去的探子,探得的官兵兵力一致,这说明魏安所领的官兵全部杀来了。 “探子不是说,官兵至少要休息十天、半个月吗?为什么这么快就杀来了。”山贼头目有些气恼,大声的抱怨了起来。 身旁的小头目也是很气恼,不过很快,他们就明白,这是中了魏安的诡计了。 第三百二十章 前后夹击 “里面的贼人都听着,本将乃大晋讨虏将军魏安,尔等已经被我大军包围,快快放下兵器投降,否则,格杀勿论。”魏安对着山贼巢穴大声吼道。 “寨主,怎么办,我们投降吗?”一个小头目问道。 “寨主,官兵装备精良,我们根本打不过的。”另一个小头目,无奈的说道。 山贼头目眼一瞪,吼道:“笨蛋,你们忘了自己杀过多少平民百姓了,若是真的投了降,官家能轻饶了咱们吗?” “对,寨主说的对,横竖是个死,大不了跟他们拼了。”一个胆大的山贼小头目正色道。 “对,跟他们拼了。”几个山贼头目壮着胆子,互相鼓舞士气。 山贼头目点了点头,赞赏了几人,随后,小声道:“弟兄们,官兵人马和我们差不多,装备比我们精良,真的打起了,我们肯定吃亏,不如暂时稳住官兵,让我大哥和三弟速派人马支援,待援兵到来后,再和官兵血战。” “对,先稳住官兵,寨主,我去通知援兵。” “寨主,我也去。” 山贼头目,点头道:“你们二人速去通知二位寨主,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他们,一定要请到援兵。” “寨主放心,我们去了。”两个小头目说着,从后门向相邻的山寨奔去。 见山寨丝毫没有反应,魏安再次高声喊道:“里面的贼人听着,立即放下武器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山贼头目,嘴一咧,高声回道:“我们若是投降了,岂不任由你们宰割,拼死抵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你当我们傻啊!” “只要尔等放下武器投降,以前所犯过错都可以既往不咎,这个本将可以保证。”魏安大声劝道。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哈哈!你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魏安大笑两声,口气略带威胁。 山贼头目闻言,大声吼道:“官军听着,投降一事,事关重大,且容本寨主与大小头领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魏安嘴角淡然一笑,回道:“这个好说,本将有的是耐心,给你们半个时辰时间考虑,半个时辰后,一定要给本将一个答复,否则,大军立即进攻。” “好,就半个时辰,将军静候佳音。”山贼头目虚伪的说道。 “寨主,这个官军将领可真是天真,居然想空手套白狼,让我等主动投降。” “兵不血刃,拿下我等,他可真会做梦。” 几个山贼小头目,尽情的奚落魏安。 两个山贼小头目前去相邻的寨子,将官军围剿的消息向相邻寨子的寨主作了汇报,并乞求援兵。 深明唇亡齿寒道理的两个山贼头目,二话没说就召集山寨的大部分属下前往增援。 而这一切正在魏安的预料之中,待这两个山寨的大部分山贼都前往增援的时候,埋伏在附近的赵武和铁牛,分别率领麾下的一千士兵,向兵力已经空虚的两个山贼巢穴发起了强力进攻。 在极短的时间内,两个山贼巢穴便被赵武和铁牛分别攻破,留守的数百山贼除了少部分被斩杀,大部分都扔掉武器向官兵投降。 占据这两个山贼巢穴之后,按照事先的约定,赵武、铁牛分别下令将两个山贼巢穴的房子全部点燃,让熊熊燃烧的火焰,击垮山贼的抵抗意志。 三个山贼巢穴的人马聚在一起足有七八千,数量是当面魏安兵马的近七倍,如此悬殊的兵力差距,魏安自然不会冒险攻打,而山贼都是乌合之众,也没有胆量出寨与官兵血战。 魏安在耐心的等待,赵武、铁牛很快就会得手,到时候大火一起,趁着山贼慌乱之际,前后夹击,必可一战破贼,。 “大哥,火光,看来赵武、铁牛他们得手了,真是太好了。”王三指着远处的火光,兴奋的说道。 魏安点了点头,对着山贼巢穴,大吼道:“半个时辰已到,尔等还不投降。” “投降,哈哈哈哈!”山贼巢穴里传来了狂笑之声。 “有本事,你就打进来,老子不怕。” “弟兄们,弓箭准备。” 山贼依仗着人马众多,又有寨墙保护,准备固守巢穴与官兵死磕到底。 “哼,顽固不化,大哥,我们进攻!”雷暴见山贼戏耍魏安,不禁大怒。 “不急,再等等。”魏安嘴角轻轻一笑,一点也没有动怒的意思,远处的两个山贼巢穴已经着火,要不了多久,赵武、铁牛的二千人马就会杀来,出击的时机已经不远了。 “寨主,后面有火光,好像是我们寨子的方向。” “寨主,我们的寨子也烧起来了。” 就在山贼们得意忘形的时候,他们愕然发现相邻的两个山寨已经烧起来了。 “大哥,三弟,这是怎么回事啊!” “官兵,一定是官兵搞的鬼。” “寨主,我们给怎么办。” 山寨之中,一时混乱起来,尤其是增援的人马,看到自己的寨子被大火点燃,急的是团团转。 “杀……” 随着一阵喊杀声,赵武、铁牛的两千人马,已经按照约定从后面向山贼巢穴发起进攻。 “寨主,官兵从后面杀来了。” “寨主,有好几千人马呢?” 众山贼呱噪起来。 三个山贼头目,顿时是急的团团转,他们这才体会到魏安的厉害,茅山传闻并非虚言,自己不知不觉中,居然已经被包围了。 “他妈的,派出去的探子全是饭桶,先是说官兵要修养十天、半个月,结果当夜就打来了,说好只有三千兵马,如今,正面官军已有三千,后面为何又冒出数千官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寨的山贼头目大声的骂了起来。 “二弟,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为今之计,只有集结人马和官军拼了。” “没错,二哥,你带本部兵马抵挡当面之敌,我和大哥各自率领本部弟兄,向后面的两路官军杀去。” “好,也只能如此了。” 三个山贼头目,商议完对策,各自招呼麾下山贼,准备和官军死磕到底。 第三百二十一章 乡野募兵 三个山贼头目打算与官兵死磕到底,但麾下的小罗喽可不这么想,他们是山贼,可不懂得什么叫忠心,眼下官兵前后夹击,他们可不想白白的死在这儿。 人心不齐,战斗力自然要大打折扣,两军刚接触不久,山贼便败下阵来,趁着夜色,临阵脱逃的山贼原来越多,山贼头目根本止喝不住。 “放下武器者,一律不杀。”魏安策马攻入山寨,劝说山贼投降。 “投降者,一概免死。”众将士也跟着大声附和。 这一招心理战还是很有作用的,许多山贼扔掉手中的兵器,蹲在地上表示投降,山贼一方的实力顿时更是大减。 此时,仍在抵抗的山贼已经不足千人,魏安明白,这近千山贼一定是作恶多端的悍匪,他们因害怕制裁而不敢投降。 对待这样的悍匪,魏安自然不会手软,他挥舞手中的偃月刀,冲上前去,与顽抗到底的山贼厮杀起来。 半个时辰后,近千悍匪彻底被歼灭,而魏安所部的三千大军仅阵亡不足三十人,受伤数百人,可谓是一场完胜。 对数千投降的山贼小罗喽,魏安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教育,在众山贼真心认罪,并发誓今生今世再也不敢做山贼时,才把他们放掉。 而对于逃走的部分山贼,魏安也没有派兵追击,而是放出话来,告诫他们,不要心存侥幸,只要他们以后不做山贼,可以既往不咎,若是重操旧业,一定不会轻饶。 在放火烧掉山贼巢穴之前,将士们在山寨中发现了数百名,年纪在十五岁左右的女子,这些女子自然是山贼从附近的村庄劫掠而来的,魏安派遣一支人马,将这些女子送回她们各自的家中。 在解决掉最大的三个相连的三个山贼巢穴后,附近的山贼早就吓破了胆子,作恶多端的山贼头目,不敢触碰魏安的虎威,纷纷远遁,而那些山贼小罗喽更是如鸟兽散,纷纷回乡务农。 如此顺利的就解决了磨山的匪泛,这让所有人都感到很惊讶,磨山周边郡县的父母官和百姓,纷纷前往魏安的临时驻地,向魏安表示感谢。 一些被救下女子的亲生父母,带着自己的女儿前往军营向魏安磕头谢恩,甚至,有些父母为了表示感谢,要将自己被救下的女儿送给魏安为奴婢,一生一世伺候魏安。 魏安的府上并不缺奴婢,对此自然是好言谢绝,并祝愿她们能嫁个好人家。 解决掉磨山的匪泛之后,魏安所部三千兵马,在磨山脚下停留三日,三日后拔营向京城方向行去。 这次剿灭磨山的匪泛,对麾下士兵又是一次大的锤炼,虽然战斗仍旧不是太剧烈,山贼的战斗力也不强,但这毕竟是实战,士兵们是杀了人、见了血的,比在大营进行的实兵演练强多了。 魏安一战而平定磨山的匪泛,这件事汇报到朝廷之后,又是掀起了一场波澜,满朝文武在震惊之余,对魏安愈加敬重。 司徒王导见女婿这么争气,更是喜上眉梢,皇帝司马衍自然也是对魏安赞赏有加。 京城大殿之上,司马衍看着磨山前线送来的折子,一脸的喜色,看完将折子往案子上轻轻一放,大喜道:“歼敌数千、自损不足一百,一战而平定磨山匪泛,这个魏安果然了不得,没让朕失望,赏,朕要大大的赏赐。” “大晋有此良将,是社稷之福啊!” “此乃皇上洪福齐天,臣恭喜皇上。” “有魏将军在,皇上可以高枕无忧了。” 大臣们一阵恭维之声。 司马衍略为一笑,正色道:“如今已是深秋,距我大晋北伐中原还有整整一年,既然魏安领兵有方,朕觉得应该让魏安统领更多的人马,来年北伐也好更多的为我大晋建功,诸位以为如何。” “皇上圣明,老臣认为可行。”司徒王导,连忙答道。 皇帝心意已决,当朝司徒也表示支持,而且,魏安的战功和领兵作战的实力摆在那里,满朝文武虽然有心里不服的,表面上也不敢提出异议。 见无人反对,司马衍下达了圣旨,让魏安统领三军之兵共万余兵马,除了本部的一军外,另外两军让魏安自行招募,另外,赏钱十万,丝绸千匹。 就这样,得胜返营的魏安,开始自行招募士兵。 为了打造一支战力够硬的劲旅,魏安避开城镇,将招兵的地点选在了乡野之地。 之所以如此选择,魏安是深有考虑的,战斗的胜败,除了指挥的将军要贤明外,士兵的勇敢和服从命令也很重要。 城市多油滑之辈,私心较重,很难说服他们舍命为国效力,立功之时,争相获取,一旦遇到强敌,便会保命溃逃。 而乡野之人较为朴实,表面上看有些粗鄙,呆滞,不知礼数,难以得到将领的青睐,但可塑性远远高于城市油滑之辈,只要多加训练,便可做到令行禁止。 当然,对士兵的体质,魏安也是有要求的,对于体弱多病、枯瘦如柴、面黄肌瘦的人,是绝对不能收入兵营的。 由于此次征兵,兵力需求近七千,京城附近自然是没有这么多的合格士兵可选的,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招齐士兵,魏安让部下分散行动,分别在丹阳、毗陵、吴兴、宣城四个郡征召人马。 经过近一个月的征召,近七千人马已经在京城附近的北伐军大营集结完毕,魏安将他们整编后,正式开始训练。 魏安的麾下,原本只有一千五百匹战马,两次剿匪共缴获一千余匹,征兵期间,又从山野之地征集了一千余匹,为了更好的训练士兵的骑术,在征兵完成后,魏安又向韩潜借了一千余匹,至此,魏安麾下的战马已经足有近五千匹。 魏安的副将王三所领的亲兵营一千匹,雷暴的第一军三千三百将士,每人一匹,而赵武、铁牛的第二军、第三军,除了亲兵旅是全员骑马之外,剩下的三营将士全是清一色的步兵。 第三百二十二章 身怀六甲 身负统领万余大军的重任,魏安丝毫不敢懈怠,每日刻苦训练士卒,月底进行实兵演练,三个月后,万余大军已经训练有素,只要一声令下,便可开赴沙场。 此时,让将士们入山剿匪,实战一番是再好不过了,但是年关将至,大过年的,魏安不想大动干戈,只想让自己和将士们好好的过完年,来年开春再请命出战,找个有山贼盘踞的地方,稍稍练练兵。 腊月二十四这天,大营兵马开始分批轮流返家,魏安也向韩潜告假,返回京城府中。 京城魏府之中,王灵正在后院的凉亭坐着,此时她身怀六甲,已经三个月了,这一切魏安都还不知道。 王灵摸着日渐鼓起的肚子,即欣喜又失落,自从三个月前,魏安征兵完成后,回过一次家,至今,整整三个月了,她再也没有见过魏安的踪影。 眼看年关将近,树木之叶已落尽,天空时不时的飘起一阵雪花,而自己的夫君还没有回来,她怎能不失落,只是此时腹中怀着孩子,这是她与魏安爱的结晶,一想到腹中的胎儿,她的心情又会莫名其妙的好起来。 “嫂嫂,你腹中的宝宝什么时候能生出来啊!”韩雪雨看着王灵日渐鼓起的肚子,好奇的问道。 “还得六、七个月呢?”王灵说着嘴角露出一丝甜蜜的浅笑,摸着肚子,打趣道:“雪儿,你今年十一岁了,过完年就是十二岁的大丫头了,要不了几年,你也可以生娃娃了。” “嫂嫂,你又取笑雪儿了。”韩雪雨嘟着嘴,此时,她已经快十二岁了,对男女之事也有了一些了解,时不时的便会害羞起来。 见韩雪雨害羞的红了脸庞,王灵微微一笑,心中默然回想起自己十二岁时,第一次在司徒府见到魏安时的情景,那是的魏安还是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屁孩,但不知为何,自己却是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动了芳心。 十多年过去了,自己居然真的嫁给了这个小子,如今还怀了他的孩子,想到这,王灵的心里便是一阵甜蜜。 “雪儿,你心里有没有看上哪家的小子,如果有,就跟姐姐说。”王灵拉着韩雪雨的手,柔声问道。 韩雪雨双颊一红,低着头,蚊声道:“嫂嫂,你问人家这个干嘛!好羞啊!” “雪儿,不要害羞,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在嫂嫂面前说,不碍事的。” “没有啦!”韩雪雨害羞的摇了摇头。 “小豆子,小麻子,都挺机灵的,对你也是百依百顺,嫂嫂看都不错。”王灵打趣道。 韩雪雨一听,不乐意了,揪嘴道:“嫂嫂,雪儿才看不上他们呢?那两个下人,就是嘴巴甜,干活勤快,没有一点真本事。” “雪儿,那什么样的男人才叫有真本事啊!” “嗯,就像魏安哥哥那样,武功高强,又做了大将军,这才是让雪儿羡慕的大丈夫。”韩雪雨嘴角含笑,骄傲的说道。 王灵闻言,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雪儿只是一个不到十二岁的小丫头,都对魏安仰慕有佳,这京城还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对自己的夫君芳心暗许呢? 难怪自己的夫君连续三个月不回家了,或许就是被某个女子牵绊了,毕竟,魏安所在的北伐军大营,距离京城不远,以前,不论军务多么繁忙,魏安总会半个月回家一次,可如今却整整三个月不回家。 女人都是多疑的,尤其是作为优秀男人的女人就更加多疑了,此刻,韩雪雨笑得越陶醉,王灵的心里就越不是滋味,醋意正浓的王灵,生气的向自己的肚子打了一下。 “嫂嫂,你打肚子干嘛!会伤了宝宝的。”韩雪雨蹲在王灵的身前,心疼的望着王灵的肚子。 看着蹙眉抿嘴的韩雪雨,王灵突然觉得眼前的小丫头长大了,而且出落得亭亭玉立,让人垂怜。 这才不到十二岁就如此的姿色出众,要不了两年,一定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若是自己一个人拴不住魏安的心,何不让眼前的韩雪雨帮衬自己,虽说与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是十分的情愿,但总比自己的男人不回家要好。 要知道有那么多的悍妇,强迫夫君不准纳妾,结果造成男人夜夜不回家,流连在烟花之地,另置新宅,偷养新欢者,更是数不胜数。 “雪儿,你要是真的喜欢你的魏安哥哥,待他回来,我就让他收你做小妾,你可愿意。”王灵试探道。 “啊……”韩雪雨惊得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的回道:“嫂嫂,雪儿还小,使不得的。” 韩雪雨虽然不答应,但从表情可以看出,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和欢喜的,女娃儿的心思,王灵还是看得出来的。 王灵莞尔一笑,看着韩雪雨,柔声道:“雪儿啊!年纪小不要紧,等过几年,你长大些,能生宝宝了,嫂嫂再让你的魏安哥哥收了你,到时候,你就要改口叫我姐姐了。” “嫂嫂,你不要再说了,我……”韩雪雨脸颊泛红,有些吞吞吐吐的。 见韩雪雨害羞,王灵打发道:“雪儿,你去前院看看,快过年了,他或许回来了。” “嗯。”韩雪雨应了一声,转身向前院跑去。 “也不知道夫君什么时候能回来。”韩雪雨走后,王灵微微暗叹一声,伸手轻轻的摸起了肚子。 魏安策马从北伐军大营,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府中,刚进大门就迫不及待的向后院走去,在后院门口恰好撞到了,有些慌张的韩雪雨。 “哎呦。”韩雪雨的脑袋猛的撞到了魏安。 “雪儿,你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呢?”魏安随口斥了一句。 韩雪雨猛的见到魏安,心里一紧,怔怔的看了魏安一会,随即莞尔一笑,低着头跑开了。 “咦,这小丫头,三个月不见,居然学会害羞了。”魏安指着跑远的韩雪雨,微微斥了一句,随即转身向后院走去。 第三百二十三章 给孩取名 走进后院,见王灵独自坐在凉亭之中,魏安嘴角一笑,轻轻走了过去。 “雪儿,你怎么又回来了。”王灵听见脚步声,头也不回就斥了一句。 魏安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向凉亭走去。 见无人回答,王灵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惊诧之下,连忙侧身望去。 “灵儿,我回来了。”魏安笑着打了声招呼,继续向王灵走来。 王灵骤见魏安,自然免不了心头一阵惊喜,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欣喜的神情,但很快便冷下脸来,嘟着嘴将身体转向一边。 见王灵翻脸比翻书还快,魏安心头微微一惊,缓了片刻便想明白了一些,毕竟,自己已经整整三个月没有回家了,灵儿思念自己,心中委屈,正撒娇呢? 魏安微微笑了笑,轻轻走到王灵身旁,抚着王灵的满头青丝,安慰道:“灵儿,怎么了,生谁的气呢?” 王灵嘟着嘴不说话,过了片刻,居然伸手抹起了眼泪。 一见自己的夫人垂泪,魏安顿时心都碎了,连忙将王灵揽入怀中,亲着她的额头,哄道:“灵儿,别哭啊!为夫这不是回来了吗?” “呜呜……”王灵依旧是哭泣。 见王灵越哭越伤心,魏安顿时更加心疼,甚至有些六神无主,他连忙从怀中摸出手绢,轻轻的拭去王灵眼角的泪水。 “宝贝,别哭了行么,你把为夫的心都给哭碎了。”魏安说着在王灵的眼睛上亲了一口。 王灵缓了片刻,渐渐停止啜泣,抹着眼泪,委屈道:“夫君一去就是三个月,灵儿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哎呦!宝贝,怎么会呢?为夫就是不要自己的性命,也不会不要灵儿的,灵儿是为夫的心头肉,心肝宝贝,为夫恨不得日日夜夜将灵儿揣在怀里疼着,爱着,一刻也不舍得分开。”魏安一口气说了许多肉麻的话,就连他自己都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见魏安说的如此情真意切,王灵芳心不禁一阵萌动,嘴角也挤出来一丝笑意,顿了顿,趴在魏安的怀中,柔声斥责道:“既然夫君垂怜灵儿,为何一去三个月都不回来,连封家书都不曾寄来,人家还以为,夫君在外面金屋藏娇呢?” 魏安闻言一惊,心中不禁生出一阵委屈,同时还夹杂着一丝甜蜜,委屈的是,自己整日在军营刻苦练兵,为了报效朝廷受苦受累,居然被自己的夫人误解在外面金屋藏娇,真是比窦娥还冤呢? 甜蜜的是,自己的夫人是因为思念过度,才会胡乱猜想,凭空臆断的,毕竟,京城里金屋藏娇的大臣、将军们比比皆是,实在是太普遍了,自己离京城这么近,却三个月不回家,这也难怪自己的灵儿乱想。 魏安故作十分伤心,轻声叹道:“夫人这么说,为夫真是太冤了,自从肩负训练万余大军的重任,为夫就不敢有一丝懈怠,三个月以来,一直呆在大营之中,别说金屋藏娇了,就是连个女人的面都见不到,军营之中除了将军就是士兵,为夫是日日夜夜都在思念我的灵儿啊!” “夫君,对不起,人家错怪你了。”王灵嘟着小嘴,向魏安道歉。 “道歉光用嘴可不行,没有诚意。”魏安狡黠一笑。 “那夫君想怎样。”王灵莞尔一笑,她自然明白魏安的企图,故作明知故问罢了。 “夫人还不了解为夫的心思么,三个月不见,让为夫好好疼疼。”魏安说着一把将王灵抱在了怀里,抬腿就向屋子走去。 进了房门之后,魏安反脚将门踹上,将王灵报上软榻。 “夫君,轻点。”王灵撒娇了一句,趴在魏安的耳边,柔声道:“夫君,你现在抱着的可是两个人,可万万不能太粗鲁。” “两个人。”魏安闻言一怔,随即看向王灵那微微鼓起的小肚子,顿时恍然大悟。 “灵儿,你肚子里怀上宝宝了,真是太好了,哈哈!我要做爹了。”魏安高兴的合不拢嘴了,抱着王灵在软榻旁边转了起来。 王灵见魏安高兴的像个孩子,心中更是甜蜜,双手勾着魏安的脖子,含情脉脉盯着魏安。 魏安将王灵轻轻放在软榻之上,伸手撩起王灵小腹部的衣襟,摸着那圆鼓鼓的肚子,柔声道:“灵儿,几个月了。” 王灵莞尔一笑:“大夫说,已经三个月了。” “都说十月怀胎,现在已经三个月了,再过七个月,为夫就要作爹了,哈哈!在出征之前,可以见到我的孩儿了,真是太好了。”魏安抚摸着王灵的小腹,欣喜的说道。 “夫君,不如给孩子起个名字!” “对对对,给孩子取个名字。”魏安略一思索,开口道:“我儿日后必定大有作为,就叫魏为?!” 王灵撇嘴道:“夫君怎么知道一点是儿子,若是个丫头呢?总不能让丫头大有作为!” “对对对,夫人说的对,为夫光想着儿子了,若是女娃儿,一定如夫人一般姿色出众,亭亭玉立,就叫魏婷!夫人觉得如何。” “婷儿,很好听的名字啊!若是女儿就叫魏婷了。”王灵说着轻轻一笑。 魏安摸着王灵的小腹,柔声道:“小宝贝,快些长大,在娘亲的肚子里一定要乖啊!不许淘气,要不然,生下来,爹要打你的屁股,哈哈!” “夫君,这才三个月,瞧把你急的。”王灵娇斥了一句。 魏安咧嘴一笑,在王灵的小腹上亲了起来,动作极为轻微,生怕影响王灵腹中的骨肉。 要说魏安急匆匆赶回府邸,除了一叙相思之情,更想与自己的夫人亲热一番,但此时王灵已经身怀六甲,身子着实不方便,况且,女子怀胎的前三个月是危险期,是特别需要注意的,任何剧烈的运动都有可能影响腹中的胎儿,因此,尽管魏安激情难耐,也不敢与王灵巫山,只得默默的忍着。 “夫君,你刚才不是说要好好的疼惜灵儿么,怎么如今,只疼灵儿的肚子啊!”王灵微微一笑。 第三百二十四章 寒山破敌 魏安咧嘴一笑,摸着王灵的肚子,柔声道:“夫人,如今孩儿就在这肚皮之下,为夫怎敢放肆,若是伤了孩儿就不好了。”说完又在王灵的肚皮之上亲了一口。 “还没生下来就疼成这样,若是瓜熟蒂落那日,夫君还不得乐死。”王灵微微白了魏安一眼。 “那是自然,为夫都有些急不可耐了,恨不得这孩儿明日就生下来。”魏安说着将王灵向软榻里面挪了挪,顺势躺在了王灵的身旁。 在府邸一呆就是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里,魏安过得极为舒坦而充实,过完年后,北伐军各部正在集结,魏安也到了该回大营的时候了。 “夫君,你这一走,何时能回来。”临走之时,王灵有些依依不舍。 魏安略一沉思,盯着王灵的双眼,如实说道:“夫人,今年秋收之后,朝廷要派大军北伐,为夫麾下有万余兵马,也在出征之列,这几月兵马训练的好坏,直接关系到秋收后作战的胜败,为夫不敢有丝毫懈怠,只怕不能时常回家了,夫人若是实在想念为夫,可以写封书信差人送往军营,为夫再忙也一定回信。” “嗯,不过,出征之前,夫君一定要回来一次,也好看看我们刚出生了孩儿。”王灵羞怯的要求道。 魏安抚着王灵的螓首,轻声道:“夫人放心,大军出征在秋收以后,我们的孩儿有望提前两、三个月出生,一定看的到的,哈哈!” “这倒也是,夫君一路保重。”王灵向魏安告别。 魏安单手牵马,缓步向大门外走去,转身道:“爹、娘、夫人,你们都回去!” “一路保重,一路保重啊!”府邸众人一齐向魏安祝福。 魏安点了点头,像家人招手,却发现人群中,唯独少了韩雪雨的身影,仔细一瞧,却发现这小丫头正躲在院子里的一颗大树的后面,偷偷的看着自己。 奇怪,这小丫头以前和自己很亲,为何这次回来,一直躲着自己,还一副害羞的模样。 魏安一时想不明白,淡然一笑,跨上战马,最后看了府邸家人一眼,策马向北伐军大营奔去。 待魏安抵达北伐军大营的时候,大营中的数万兵马已经基本到齐,魏安麾下的万余人马更是一个不少。 过年之前,魏安本打算,过完年就带领麾下万余将士,找一个有山贼的地方进行实战训练。 但此时,看着将士们都长胖了,纪律也有些松散,魏安改变了主意,决定进行一个月的刻苦训练,让将士们收收心,然后,再进行实战训练。 一个月后,万余将士在魏安的训练下,弓马娴熟,士气如虹,魏安见时机成熟,便上奏朝廷,率领万余大军渡过长江,进入江北不远处的寒山,对盘踞在寒山达二十年之久的山贼进行围剿。 由于山贼兵马只有一万,且分散于多处,魏安决定分兵奇袭,同时破敌,他派遣雷暴、赵武、王三、铁牛四人,分别率领一支队伍向指定的山贼巢穴发起进攻。 魏安自己则带领三十名士兵坐镇后方,将披坚执锐和临阵指挥的重任全部交给自己的部将,以训练他们独立作战的能力。 雷暴、赵武、王三、铁牛四人,果然不负所望,在没有魏安指点的情况下,大破敌军,四人先后攻破十余座山贼巢穴,斩获山贼近千,俘虏五千有余,四人麾下兵马阵亡皆在三十人以下,战果可谓极为辉煌。 对于此次实战取得的战果,魏安是比较满意的,不过,在魏安心中,将士们仍有进步的空间,严加训练之下,还会取得更大的战果。 朝廷得知盘踞在寒山达二十年之久的山贼被剿灭了,顿时又是一阵惊喜,皇帝司马衍更是下旨,对魏安极其部下,进行丰厚的赏赐。 第三百二十五章 婴儿啼哭 魏安并没有因为连续几次剿匪的胜利而自满,毕竟,这些山贼都是乌合之众,与精锐的赵国大军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剿匪的时候,可以将山贼打得屁股尿流,但若与赵国精锐正面遭遇,鹿死谁手真的很难说。 北伐已经进入倒计时,魏安准备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自寒山剿匪归来后,他更加严格的要求部下,训练起来也更残酷了。 除了单兵战力训练外,阵法的演练也越来越频繁,因为,大规模的厮杀,讲究进退有序,配合默契,真正作战时,阵型一旦被冲散,零散士兵的抵抗能力将大大减弱,大军也会因此崩溃。 而阵型的稳固,除了战前严加训练外,与士兵的战心、战力、武将的审时度势,以及朝廷的决心都有很大的关联。 只有士兵战力强悍、不惧战、武将睿智勇猛、朝廷坚定信心,运筹帷幄,才能够取得大战的胜利。 朝廷的决策,魏安无法预料,但士兵的战力却是可以训练出来,而且,只要士兵战力强悍,战心也必然坚定。 乌合之众之所以会怯战,临战不敌便溃逃,是因为他们自身战力低下,与敌人交战等同于送死,自然不愿意冲锋向前,而战力强悍的士兵,冲锋在前不仅不会丢掉性命,反而会砍下敌军的头颅,立下晋升之功。 为了增加每个士兵的战力,魏安对麾下的万余将士,进行了魔鬼式的训练,每日除了必备的阵法演练、兵器格斗、射箭、骑射、马上刺杀,而且还进行负重长跑。 从最初的卸甲奔跑十里,逐日增加强度,一个月后,便可带甲奔袭十五里,三个月后,可以重甲奔袭三十里。 士兵的体力可谓取得了长足的进步,格斗、骑射等技战能力也有了飞跃,阵法演练也更加娴熟。 看着麾下万余士兵,一天一天的进步,魏安内心极为高兴,对北伐的信心也越来越大。 此时,天气已经非常炎热,距离秋后北伐的日子,大约只剩下三、四个月了,大晋各军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准备,粮草、军饷、兵器、箭矢等作战必须的物资,都运进了各军大营。 荆州军团和扬州军团,已经开始向江北派出斥候,刺探赵国的兵力配置,为北伐做准备。 同时,派往辽东的使者也传来消息,在大晋北伐的同时,燕王慕容皝将派遣部将领十万铁骑进攻燕赵边境,以牵制赵国大军。 为了防止在大晋北伐期间,后方遭到攻击,庾亮与司马衍商议后,决定先发制人,派遣广州刺史邓岳,率领大军进攻西南的蜀国,庾亮参军赵松领一支人马进攻巴郡、江阳,威震西方的汉国。 而大晋的主力军团,自然是逐步向北调动,随时准备渡江北上,收复中原。 七月初,正在大营训练士卒的魏安,接到了京城送来的急信,打开一看,竟是自己的夫人王灵,差人送来的亲笔信。 信中除了诉说对魏安的思念之外,还告知自己即将临盆,让魏安尽快回去一趟。 尽管北伐越来越紧迫,但麾下万余大军经过连续一年的训练,强悍的战力已经形成,用精兵来形容也一定也不为过。 此时,即使魏安不在,士兵们也会按照魏安事先的要求,主动完成各种训练,而魏安对这些百炼精兵也充满了信任。 傍晚时分,在向韩潜告假之后,魏安便马不停蹄的向京城奔去。 待魏安奔至京城之时,太阳已经落山,城门也早已关闭。 “来者何人。”魏安刚到城门前,城门楼上便传来了一声喝问。 “本将乃讨虏将军魏安,家中急事,快快打开城门。”魏安大声叫嚷道。 城上一人伸出半个身子向下看去,待确定是魏安本人后,便大声道:“魏将军恕罪,京城乃京畿重地,日落之后,没有皇上旨意和紧急军情绝不可开门,末将也是奉命行事。” “末将家中真的有急事,将军就不能通融一下吗?”魏安归家心切,语言极为恭敬。 “魏将军恕罪,城门真的不能开,求将军不要为难小人。”城门小校回答的也是极为恭敬,但却打定了主意,不开城门。 自己的夫人即将临盆,而自己也已经抵达京城,但却被一个小小的看门校尉挡住,魏安心中大为着急,勒马在城门口转起了圈子。 “真的就不能通融一下吗?”魏安动了肝火,话语中带着怨气。 “魏将军,就不要为难小的了,小人也是奉命行事。”城门小校语气不卑不亢。 见城门小校死活不开城门,魏安自然大怒,但小校也是奉命行事,这事也怪不得他。 于是,魏安翻身下马,将战马系在旁边的拒马桩上,对着城上,大声道:“好,本将不为难你,也不要你开城门,你扔根绳子下来,本将自己爬上去,这下总行了!” 城门小校略一沉思,大声道:“将军稍后,你们几个,快下软梯,快点。”说完指挥几个士兵,将软梯顺着城墙向下扔去。 魏安顺着软梯,一步一步的爬上了城墙,上了城墙之后,魏安顾不得歇息,连忙向城下奔去,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奔回府邸。 “魏将军,骑上末将的马!”城门小校拒绝给魏安开门,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多谢。”魏安也不客气,骑上城门小校的战马,全力向乌衣巷自己的府邸奔去。 此时,乌衣巷魏安府邸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后院正屋之中,时不时的传出让人揪心的喊叫声,十几名丫鬟和老妈子正在伺候王灵生产。 屋子里进进出出的,有端着热水的,有捧着毛巾的。 “夫人,用力啊!再用些力,就快出来了。”几个老妈子焦急的鼓励。 “啊……”王灵满脸都是汗珠,显然用尽了全力。 “快了,头已经露出来了,夫人,再用些力。” “啊……” “哇哇哇……”一声长嘶之后,房间里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哭声,是婴儿的哭声。”魏安刚刚踏进府邸的大门,便听到了后院传来的啼哭声,心中顿时一喜。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丞相归天 魏安急切的奔向后院,还没进门便大声的问道:“夫人生了,是男娃,还是女娃。” “哎呀!将军,是将军回来了。”院子里的丫鬟都有些吃惊。 “恭喜将军,夫人刚生,是个男娃。” “将军,快些进去看看!” 几个丫鬟笑着催促道。 “太好了,是个男娃。”魏安内心极为高兴,急忙迈进屋子,走向软榻之侧。 “夫人怎么了。”看着王灵微闭着眼,魏安担忧的问道。 “将军放心,母子平安,夫人是累了,不碍事的。” “好,那就好。”魏安见妻子平安,便放下心来。 “既然将军在这儿,我们都下去!”稳婆见魏安进来了,带着几个丫鬟缓缓退出屋子。 此时,刚出生的小娃娃正趴在娘亲的怀里,吮吸着香甜的乳汁,时不时的发出‘巴拉巴拉’的清脆响声。 魏安轻轻坐在软榻之侧,抚着王灵那香汗淋漓的额头,柔声道:“夫人,辛苦了,看我们的孩儿,多可爱啊!正吃奶呢?” “嗯。”王灵也许太累了的缘故,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 魏安轻轻俯下身子,在小娃娃的脸蛋上亲了一下,又在王灵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看着夫人与爱子平安的躺在面前,魏安感觉无比的幸福,甚至感觉整个心都要融化了。 小娃娃吃完奶后,魏安将其抱在怀里,在屋子里遛了起来,时不时的亲上两口。 “宝贝,爹的小宝贝,快快长大,长大了做大将军,好不好啊!”魏安小声的在屋子里哼了起来。 “咯吱”一声,房门被推开,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面部丝毫没有喜色。 魏安抬头看了小丫鬟一眼,疑惑道:“什么事。” “将军,丞相府的李管家来了,在前院候着。”小丫鬟低着头,轻声道。 丞相府自然就是以前的司徒府,几个月前,朝廷因司徒王导功勋卓着,升任其为丞相,司徒府自然改名为丞相府。 而这个李管家自然是魏安幼年认识的李尚了,见李尚亲自前来,魏安本该高兴,但从小丫鬟的表情,魏安心头总有一些不祥的预感,似乎丞相府出大事了。 “夫君,是谁来了。”王灵产后身体有些虚弱,声音有些微弱。 “夫人,是丞相府的李尚大哥,一定是来恭喜夫人喜得贵子的,为夫出去看看。”魏安说着将小宝宝放回王灵的身旁,与小丫鬟走出房门,向前院走去。 “李尚大哥,别来无恙啊!”魏安进了正堂,拱手向李尚作了一揖。 “不敢,不敢。”李尚拱手回礼,一脸的严肃。 自己喜得贵子,本是一件极为高兴的事,而李尚向来注重礼仪,没有重大的事情,是不可能有如此表情的,此时,魏安更加肯定丞相府一定出事了,而且,多半是丞相王导出事了。 “李尚大哥,丞相府是不是出事了。”魏安轻声问道。 李尚点了点头,蹙眉道:“出事了,出大事了,就在一刻之前,我家老爷归天了。” “什么,岳父大人归天了。”尽管早有预感,但当李尚说出事实时,魏安心头仍不免一震。 “爱子刚刚出生,岳父大人就归天了,真是一喜一悲啊!”魏安在正堂踱了几步,自言自语道。 “是啊!小姐现在身子正弱,夫人让先不要告诉小姐,待过两日,小姐身子好些再说不迟。”李尚忧虑的说道。 “好,也只有如此了,那就先瞒两日!”魏安点了点头。 “姑爷保重,我先回府了。”李尚拱手一揖,转身离去。 “小豆子,送送李管家。”魏安客气了一句。 李尚走后,魏安忧虑了起来,北伐在即,当朝第一辅政大臣的突然去世,对北伐大业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虽然王导不懂兵法,也不会打仗,但其战略头脑还是很强的,尤其善于平衡朝中各派利益,对朝廷的稳定起着重要的作用。 如今,王导撒手而去,万一北伐时,朝廷内部发生分歧,很有可能造成北伐的功败垂成。 逝者已矣,忧虑也无用,魏安放下忧虑,抖擞精神走向后院。 “你们都听好了,丞相府发生的事不许告诉夫人,都给我高兴点。”魏安告诫府中的众人。 “是,将军。”众人应了一声,各自前去忙活。 魏安站在屋子门前,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入屋中,走向软榻之侧。 “夫君,你回来了。”王灵见魏安回屋,莞尔一笑。 “哈哈!夫人的气色比刚才好多了,来,坐起来让为夫好好看看。”魏安笑着将王灵扶了起来。 ·········· 两日后,丞相府举行了葬礼,京城的王公贵族、各级官吏、不论是王导的支持者,还是对立着都身穿孝服,虔诚的前往丞相府为这位三朝元老送行。 皇帝司马衍听闻王导仙去,更是掩面大呦,下旨举哀三日,并派遣大鸿胪持节监护丧事,仪式赠物之礼,比照汉代的霍光及安平献王司马孚。 次日,王导下葬,皇帝司马衍给九游辒辌车、黄屋左纛、前后羽葆鼓吹、武贲班剑百人,规格是所有大臣丧礼中最高的,这足以显示王导作为三朝元老的地位之特殊。 北伐在即,魏安不敢在府中停留太久,在参加完王导的葬礼之后,魏安仅在府邸休息了一日,便策马返回北伐军大营。 第三百二十七章 开始北伐 在返回大营的路上,魏安勒马在一片水稻田周围稍停了片刻,看着绿油油的水稻已经抽穗,魏安明白,出兵北伐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策马回到北伐军大营,魏安稍事休息,便向雷暴几人询问将士们的日常训练情况,而后,亲自从万余大军之中挑选十几名士兵与自己过招。 简单的几招过后,魏安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些士兵的战力丝毫没有减弱,似乎又增强了不少。 北伐在即,大晋各军都在进行最后的准备,魏安麾下的万余将士也在临阵磨枪。 通过连续一年的‘魔鬼式’训练,以及多次实战检验,魏安对于麾下万余将士的战力有了比较清晰的认识,这支人马已经算得上精锐之师,但距离百战精兵还有一些差距,百战精兵必须要通过多次的残酷战场厮杀才能得到,远远不是训练可以造就的。 士兵的个人战力对战斗的胜败很重要,但战场厮杀更重要的是阵型严整,进退有序,在北伐即将开始之际,魏安大大减弱了士兵个人战力的训练,而把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练习阵法,并不断的举行实兵对抗演练,以训练麾下士兵的战场适应能力。 八月初,大晋的西南方向传来捷报,广州刺史邓岳攻破蜀国六座城池,俘虏敌将霍彪,拓疆二百里,首战告捷,庾亮麾下参军赵松更是势如破竹,击破巴郡、江阳多座城池,威震敌胆,大大长了晋军的气势。 得知邓岳、赵松,杀敌立功,大晋的其它各军将士,也是摩拳擦掌,准备北伐中原,杀敌建功。 就在这捷报连连的八月,三朝元老,司空郗鉴突然去世,北伐在即,郗鉴的去世对北伐又是一次不小的打击。 皇帝司马衍得知郗鉴去世,更是伤心不已,王导七月刚走,郗鉴八月跟随,如今,当年的辅政重臣只剩下庾亮一人。 作为唯一的三朝重臣,又是国舅之尊,庾亮成了司马衍最后的依靠,朝中大权自然也尽归庾亮。 此时,庾亮心腹爱将,荆州军团的先锋骁将,征虏将军毛宝已经率精兵万人,向武昌城北面的渡口挺进,只要朝廷一声令下,便可横渡大江,率先向中原进击。 荆、扬二州的精锐军团,也已经拔营北上,只是北伐军还没有接到任何命令,三万精锐在大营之中照常训练。 京城皇宫之中,即将亲赴前线的国舅庾亮,正式向皇帝司马衍辞行。 “皇上,老臣明日一早便要前往武昌城,今日特来向皇上辞行。”庾亮抱拳一揖。 司马衍连忙扶起庾亮,道:“舅舅不必多礼,快请起。” “谢皇上。” 司马衍看着庾亮,忧虑道:“如今,我大晋连折两员重臣,王爱卿和郗爱卿先后离朕而去,朕的江山就全仰仗舅舅了,舅舅离京而去,朝中若发生什么事,朕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啊!” “皇上如此信任,老臣惶恐。”庾亮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顿了顿,道:“皇上已经亲政多年,朝中大小事务也该自己拿主意了,老臣离开京城的日子,若是遇到特别重大的事情,皇上可以八百里加急送往武昌。” “嗯。”司马衍点了点头,道:“舅舅,我大晋偏安多年,此次北伐真的可以收复祖先丢失的中原么,舅舅觉得有几成胜算。” “恕老臣直言,胜算未可知也,若是辽东的慕容皝肯倾尽全力进攻赵国的北境,我大晋的胜算将大大增加。” “既然没有必胜的把握,舅舅为何一再坚持北伐。”司马衍有些疑惑。 庾亮蹙眉道:“皇上,中原乃我大晋故土,不可不收回,即使力有未逮,也要适时北伐,以使我大晋臣民不会忘记中原是故土,况且,即使收回几个郡县,也可以增大我大晋的实力,老臣只是希望在有生之年能为大晋尽一份绵薄之力,免得碌碌无为,死后无颜见先皇。” 司马衍眉头一皱,道:“舅舅身体康健,何来如此感慨。” “丞相、司空先后过世,老臣年过半百,只怕也时日无长,皇上放心,老臣一定竭尽全力,为大晋收回故土。” “舅舅对大晋一片忠心,朕铭记于心,此次北伐,舅舅千万要保重,朕在京城等着舅舅凯旋归来。”司马衍凝目鼓励庾亮。 “谢皇上,老臣告退。”庾亮抱拳一揖,转身缓缓离开大殿。 看着庾亮有些蹒跚的身影,司马衍心下不禁有些感慨,当年的托孤重臣,先后一一离去,仅剩的庾亮也老了,也许用不了多久,也会离他而去。 “老臣们一个个离朕而去,朕的江山以后靠谁守护呢?”司马衍自言自语了起来。 八月下旬,征西将军庾亮抵达武昌城,在视察了武昌附近集结的大军和粮草后,下达了正式北伐的命令。 由于粮草还未备齐,庾亮决定让十余万主力人马,暂时驻扎在武昌城附近,同时让征虏将军毛宝、西阳太守樊峻率领一万精兵先行渡江,占领大江北岸的邾城。 与此同时,扬州军团的五万人马也已经依令渡过大江,进入广陵郡,以牵制赵国青、兖二州的近十万大军。 韩潜的北伐军四万人马,作为总预备队,暂时驻扎京城,随时准备增援前线。 毛宝、樊峻不负众望,渡江当日就占据江北重镇邾城,并派出部分兵力将邾城附近的村镇全部占领。 站在邾城的高大城墙上,毛宝看向旁边的樊峻,正色道:“樊大人,邾城虽然坚固,却背江而建,是一座孤城,我万余大军一旦被围,后果不堪设想。” “毛将军多虑了!邾城坚固,我万余大军坚守城池,敌军纵有十万,一个月之内也未必能攻下,我荆州军主力,最多半个月便可渡江增援,怕什么。”樊峻很不以为然。 “樊大人说的是,坚守一个月,本将有十分的把握,哈哈哈!”十余万主力不日渡江增援,毛宝并不担心会被赵军包围。 第三百二十八章 奔袭邾城 大晋为了北伐大业,紧锣密鼓的准备了一年有余,如此大规模的北伐计划,怎能瞒过赵国探子的眼睛。 在大晋定下北伐国策后,潜伏在江南的赵国探子,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得知了这一计划,并将情况向赵国天王石虎做了汇报。 石虎得知自然是大怒,但北征慕容皝的失败,让赵国元气大伤,将士们都有些厌战,于是,石虎只得隐忍不发,暂时修养生息,一年后,开始暗地里集结精兵,准备与晋国的北伐大军血战。 此时,赵国的十万精兵已经在靠近大晋的豫州准备就绪,毛宝孤军深入邾城的消息,刚传入了邺城,石虎便立即下令,命夔安为大都督,率领石鉴、石闵、李农等五位将军,发兵攻打大晋。 五位骁将各领一万精锐,兵分五路向大晋的荆州北境进犯,夔安率领剩下的五万人马从后接应。 同时,坐镇邺城的大赵天王石虎,在邺城检阅精兵,为了一雪两次战败的耻辱,石虎决定御驾亲征,亲自领兵攻打大晋。 此时,夔安的十万人马已经向荆州北境紧逼,很快就会与庾亮亲自率领的十余万荆州军主力厮杀。 兖、青二州的十万人马,也与扬州北境的五、六万晋军精锐在广陵郡附近对峙起来。 而夹在荆、扬、豫、徐四州中间的淮南郡成了守卫空虚的地带,这个薄弱的环节自然被石虎发现了。 石虎下定决心,要亲率国中精锐,从淮南郡杀开一条血路,兵锋直指大晋都城建康。 其实,除了因为这里是晋军防守的薄弱环节,更重要的是这里是前几年桃豹大军惨败之处,桃豹是石虎的得力干将,晋军打败桃豹,等于是重重的打了石虎的耳光,这个仇石虎记恨了两年了。 如今,报仇的机会来了,石虎决定要带领桃豹等大将,彻底的踏平淮南郡,以雪前耻。 去年北征燕国,赵国三十万大军因为粮草补给困难,被不足十万的燕军打得大败,这让石虎意识到,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兵太多会造成补给的困难,对战争极为不利。 为此,此次御驾亲征,石虎仅仅点兵十万,而且有四万驻扎在靠近淮南的豫州,以备不时之需,渡过淮水攻打大晋的只有六万精锐。 这六万精锐是清一色的龙腾卫士,个个都是金发碧眼,虎背熊腰的羯族勇士,可谓是石虎手中最精锐的力量。 在检阅完邺城的精兵之后,石虎亲自率领这支百战雄师,向淮南郡进发,而身在豫州的夔安则直接率领十万精锐,向荆州北境进攻。 五路先锋已经向西南逼去,夔安领兵五万向被晋军占据的邾城进发,在距离邾城二百里处,夔安的大军被晋军斥候发现。 “将军,邾城据此还有二百里,末将建议骑兵突袭,定能一战而攻陷邾城,打得晋军溃不成军。”一名部将向夔安建议。 夔安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骑兵突袭,大破晋军,好,张将军,你立刻率领二万骑兵,奔袭邾城。 “末将遵令。”部将张貉抱拳领命而去。 身在邾城的毛宝和樊峻,得知赵国五万大军迎面而来,心下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向派人向武昌城的庾亮求救,恳求主力早日渡江增援。 同时,让占据周围村镇的数千兵力全部回撤,城外的粮草等物资也全部运回城内,准备死守邾城。 “毛将军,据斥候回报,敌将夔安的五万人马还在二百里外,距离邾城至少还有三、四天的行程,足够我们从容准备了。”西阳太守樊峻说道。 毛宝闻言,点头道:“樊大人所言极是,三、四天足够本将布置城防了,今日,天色已晚,将士们也都累了,就让他们好好休息一夜,明、后两天全力布置城防,定要将敌军挡在邾城之下,以待庾大人的援兵。” “如此甚好,毛将军,本官这就去准备。”樊峻说完转身离开。 邾城告急的文书,很快就送到了武昌城庾亮的手中,庾亮打开信件,见夔安的五万大军尚在邾城以北二百里外,心中不禁有些大意。 他认为邾城坚固,又有毛宝这样的猛将和一万精锐士卒守卫,夔安的五万大军根本难以攻破城池,没有必要立即派出援军。 于是,庾亮回书一封,让毛宝和樊峻坚守城池,务必要等到援军的到来,同时,派部将回京城催促粮草。 夔安部将张貉率领二万骑兵,以最快的速度向邾城奔袭,沿途并没有过多的停留,大军奔驰了整整一天,在夜半的时候,终于抵达邾城城下。 见城墙上的晋军守卫松懈,张貉当机立断,立刻发兵夜袭邾城,二万骑兵就地取材,制作云梯和简易攻城锤,向防备松懈的邾城发起了强攻。 而此时,累了一天的邾城守军,大部分都在梦中,由于没料到敌军会这么快打来,城墙上的弓箭手并不多。 零星的弓箭还击,对攻城的敌军造成的只是很小的伤害,而且,这为数不多的弓箭兵还要被城下敌军的弓骑兵压制,很难从容攻击。 得知敌军夜袭邾城,守将毛宝连忙穿上铠甲准备率军迎敌,城中的士兵也从睡梦中惊喜,胡乱的披上衣服,拿起兵器向外涌去。 邾城之中,顿时一片乱糟糟的,各营、各队的军官找不到麾下的士兵,士兵手中所持的兵器,好多不是自己所擅长的。 “将士们,不要乱,不要乱。”毛宝声嘶力竭的喊了半天,队伍渐渐齐整。 但此时,北门城墙已经被敌军占据,守城的几十名士兵全部战死,紧接着城门也被打开,黑压压的赵国骑兵从北门驰入邾城。 “将军,北门失守了,敌军铁骑正蜂拥而来。”一名浑身是血的小兵跑过来向毛宝汇报。 毛宝虎目一凛,大吼道:“将士们,随我杀出,把敌军全部打回去。” “杀……”毛宝带领所部主力向北门方向杀去。 第三百二十九章 邾城失守 赵军铁骑奔袭而来,粮草等物资完全没有携带,若不能迅速攻占邾城,将处于危险境地。 张貉和麾下的将士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因此,皆是奋力攻城,北门被打开后,所部将士立即奋勇杀进邾城。 毛宝麾下的一万士兵缺乏准备,完全不是赵军两万铁骑的对手,在城内北门附近厮杀一阵后,赵军铁骑不但没有被打退,反而越来越多,毛宝和麾下的士卒被逼迫的节节后退。 “毛将军,樊大人来了。”就在毛宝与赵军厮杀的时候,西阳太守樊峻冒着赵军的箭雨奔了过来。 “樊大人,这儿太危险,你来干什么。”毛宝心中急躁,语气有些不耐烦。 樊峻眉头一蹙,急道:“毛将军,如今,数万敌军已经攻入邾城,我军怕是抵挡不住了,不如早作打算。” “樊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将奉命死守邾城,岂能不战而逃。”毛宝义正言辞。 “毛将军,这都什么时候了,半数将士已经溃散,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俗话说,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丢城,日后再夺回来。”樊峻极力劝说毛宝撤退。 “将军,樊大人说的是,敌军有备而来,再不走,我军将全部战死。” “将军,不论战与不战,今夜邾城是丢定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将军快下命令!” 毛宝麾下的几名部将,见赵军骑兵已经入城,皆劝说毛宝暂退。 “二百余里,三、四日的路程,赵国铁骑是飞过来的吗?真是天助丑虏,不助我大晋啊!”毛宝心中有些惊疑不定。 “毛将军,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快走!你们几个扶着毛将军,快走。”樊峻指使几名亲兵强行将毛宝向后驾去。 “放开本将,本将要与邾城共存亡。”毛宝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便与得力部将向南门外退走。 出城不远便是奔流不息的大江,江边此时没有大船,只有十几只小船,而溃散出南门外的晋军却又两千之众,如此多的士兵,紧靠这十几条小船自然无法逃生。 “将军,敌军追来了,快上船。”樊峻与毛宝在几名亲兵的簇拥下,迈上了一条小船。 “杀……活捉晋将,活捉晋将。”追出南门的赵军将领,大喝着率领所部骑兵向溃散的晋军发起冲击。 “敌军杀来了,快逃啊!”两千溃兵一拥而上,向停泊在岸边的十几条小船涌去。 如此微不足道的十几条小船,如何能承载两千溃兵的身体,在溃兵的争抢下,十几条小船全部破碎,成了一段段木板。 就连大将毛宝所乘坐的小船,也被求生强烈的士兵拉扯,从而翻沉破碎,无奈之下,晋军将士只得脱去衣甲,拼尽全力向对岸游去。 “放箭。”追至岸边的赵国将军,命令所部士兵向泅渡的晋军溃兵放箭。 一阵阵箭雨过后,泅渡的晋军士兵纷纷中箭,死伤极为惨重。 大江水流湍急,且有数里之宽,常人泅渡九死一生,这些溃兵虽然都是南方人,对水性极为熟悉,但能够成功泅渡对岸的士兵寥寥无几,大部分都葬身鱼腹,就连征虏将军毛宝、西阳太守樊峻也都力尽溺水而死。 坐镇大江南岸的庾亮,见邾城方向火起,急忙命令斥候前去打探,半个时辰后,毛宝、樊峻和数百将士的尸体被送到了庾亮的眼前。 整整一万精锐大军,交战几个时辰便全军溃散,易守难攻的邾城也已陷入敌手,铁一般的事实让庾亮心惊不已,他一面下令将毛宝、樊峻厚葬,一边上奏朝廷自陈己过,请求朝廷降罪。 毛宝的溃败、邾城的丢失彻底打乱了庾亮的北伐计划,他原先打算以邾城为据点,进而北进占领整个豫州、随后逼近黄河与赵国隔河对峙、最后北渡黄河攻占邺城,收复整个中原。 如今,大军还未真正出师就损兵折将,这对荆州军的士气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毛宝是荆州军的一员敢打敢杀的猛将,如此猛将在赵国铁骑的面前都不堪一击,荆州军将士一时对赵国大军心存畏惧。 见首战失利,主力军团士气低落,且京城粮草还未抵达,征西将军庾亮不敢贸然渡江向邾城进攻,而是让十余万大军在武昌城附近原地待命。 荆州军主力在武昌城待命,而赵国的五路先锋已经向西,进犯大晋的南阳、义阳、江夏等诸郡,沿途各郡县守军都不多,将士们或战死,或投降,竟不能阻挡赵军的锋芒。 很快,赵军先锋从上游渡过大江,进入襄阳、南郡一带大肆掳掠,并进逼沔南城,沔南守军出城与赵国大军血战,被赵将石闵打得大败,将军蔡怀战死,士卒向山野之间溃散,最终沔南城被赵军攻破,荆州北境尽落敌手。 庾亮见荆州北境被赵军轻易攻占,内心大骇不已,几次晕厥过去,身体也每况愈下。 为了夺回荆州北境,庾亮孤注一掷,派遣荆州军十余万主力,向入侵的赵军发起反击,双方经过几场血战各有损失,战场态势一时进入胶着状态。 与此同时,赵国天王石虎已经亲自统领六万龙腾卫士,四万邺城精兵,离开邺城向大晋的淮南郡杀来。 此时,石虎的前锋已经抵达豫州的谯郡,要不了多久就会进犯大晋的淮南郡。 进入谯城后,石虎在城中略作停留,准备休息一夜,第二天率领六万龙腾卫士向淮南进发,而将四万邺城精兵留在谯郡,大军所需的大半粮草物资也尽皆囤积在此。 进攻荆州的夔安军团,时不时的传来捷报,这让石虎颇为满意,晚饭过后,心情大好的石虎,在大帐中与诸将一起欣赏起了舞姬的艳舞,偶尔下台与舞姬一同表演。 “报,王上,邺城八百里加急。”突然,一名小兵奔了进来。 “快,呈上来。”石虎一听是急报,也不敢耽误。 在仔细的读了急报的内容后,石虎不禁勃然大怒,随手就将身前的案子给掀翻了。 第三百三十章 两面受敌 “王上,邺城发生何事了。”见石虎发怒,桃豹连忙问道。 石虎将信件往地上一摔,暴喝道:“哼,慕容皝趁着本王南征,竟领十万大军囤积凡城,虎视幽州,前锋慕容恪更是攻下我幽州北境多座城池,真是岂有此理。” “啊!竟有此事。”帐中诸将皆是大惊,一时间面面相觑起来。 桃豹见状,拱手奏道:“王上,我大赵主力皆在南部,幽州守军只有七八万,只怕不是慕容皝十万虎狼之师的对手啊!宜早作打算。” “嗯,桃豹,你有何良策。”石虎问道。 “王上,以末将之见,应该立即从江南前线抽调精兵猛将,回援幽州方为上策。”桃豹如实回道。 “哼,晋军意欲北伐,直捣邺城,我南征大军岂能随意抽调,况且,本王御驾亲征,所带兵马并不多,不如,让留守邺城的十万大军增援幽州!”石虎显然不愿意减弱南征大军的力量。 “王上,邺城兵马肩负着包围京畿的重任,万万不能调往幽州,万一慕容皝的铁骑绕过幽州各军设防,直扑邺城,后果不堪设想。”桃豹死谏。 “是啊!王上,邺城为京畿重地,兵马外调,万一有人趁机造反,我等将无家可归。” “王上,我朝名将皆在南部,幽州和京城留守的那些庸将只怕不是慕容皝的对手,调兵回援倒是其次,调一大将回京更为重要。” 群臣各抒己见,纷纷向石虎进言。 听了众臣的意见,石虎感觉都很有道理,他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问道:“诸位爱卿以为,调拨哪位将军回援幽州,可以抵挡慕容皝。” “王上,末将桃豹,愿意领兵回援幽州。” “王上,末将支雄,愿前往幽州,阻挡慕容皝南下。” 石虎金口一开,桃豹、支雄立即抱拳请命。 “好,桃豹、支雄,本王就给你们这个立功的机会。你们一定要给本王挡住慕容皝。”石虎下达了命令。 “是,王上。”桃豹、支雄抱拳领命。 将军张豺一听,连忙反对道:“王上,万万不可。” “为何。”石虎眉头一蹙,桃豹、支雄也是惊疑的看向张豺。 张豺缓缓奏道:“王上,去年北征,桃豹将军与支雄将军,皆是大败于燕军之手,让败军之将前往抵挡燕军,只会让燕军耻笑,让我幽州士卒泄气,为此万万不可。” “哼,张豺,你什么意思。”支雄骤然暴怒。 “王上,末将此去正是为了一雪前耻。”桃豹亦是大怒。 石虎闻言,一时犹豫不决起来。 见石虎良久都沉默不语,张豺接着奏道:“王上,那慕容皝父子可是及善用兵,尤其是那个慕容恪,仅凭两千精骑就击溃了我十万大军,就连王上也差一点就……”说道这里,张豺不敢再说下去。 “哼……”石虎闻言,果然是勃然大怒,恶狠狠的瞪着张豺,十万大军败于慕容恪区区两千之众,这对于石虎来说是奇耻大辱。 见石虎大怒,张豺立马改口道:“王上是英明神武的君主,慕容恪是乳臭未干的小儿,论才能,慕容恪岂能与王上相比,去年我军战败,只能算是慕容恪侥幸而已,侥幸而已。” 听了张豺恭维的话,石虎的脸色稍缓,顿了顿,正色道:“败给慕容恪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是本王一时大意,不过,本王倒也看得出来,这个慕容小子倒是有一点真本事,比本王的几个儿子强多了,慕容皝真是命好啊!得了这么个好儿子。” 张豺一听,献媚道:“王上,这个慕容恪是有一点小本事,不过,去年昌黎之战,却被王上的养孙石闵将军所阻,未能前进一步,慕容皝的亲儿子,尚且不如王上的养孙,慕容皝又怎么能和王上相比呢?” 石虎一听,心情大好,大声道:“对啊!本王怎么把闵儿给忘了,昌黎之战,若不是闵儿阻挡追兵,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石闵现在何处。” “回王上,石闵将军前些日子刚攻破沔南城,现在应该驻扎在沔南一带。”一名大臣奏道。 “好,太好了,闵儿又立了一大功。”石虎心中大为高兴,急道:“立即传令,让石闵将军所部星夜驰援幽州,同时,让石闵本人到谯城见驾,快去。” “是,王上。” “王上,石闵将军为我大赵第一勇士,让其驰援幽州,一定万无一失。”传令兵刚走,张豺便拍起了马屁。 “传令下去,大军在谯城修养三日,三日后,一鼓作气,进逼淮河北岸,攻占平阿、怀远、义城诸城,而后,南渡淮河,占领当涂、合肥、历阳诸城,最后,逼近大江,虎视江南。” “王上圣明。”帐中诸将一齐抱拳。 邾城失守,毛宝、樊峻溺死大江,沔南失守,将军蔡怀殉国,整个荆州北境相继落入敌手,征西将军庾亮卧病不起,荆州军十万主力与赵军精兵厮杀,丝毫不占上风。 这些不利的消息,一条条的传人建康的皇宫之中,这让坐在龙塌上的司马衍万分的不安。 “诸位爱卿,如今,胡虏犯我荆州,国舅卧病在床,荆州军久不取胜,各位有何良策。”皇宫的大殿之上,司马衍向群臣讨要退敌之策。 “回皇上,为今之计,只有派遣援军,增援荆州,方为上策。”一名大臣奏道。 司马衍略一沉思,道:“爱卿以为,应该派遣哪一支援兵。” “皇上,如今,我大晋的荆、扬二州主力,皆与敌军对峙,唯有驻扎在京城的北伐军四万人马可以调动啊!” “北伐军是一支常胜之师,朕相信北伐军一定能击败胡虏,好,就派北伐军增援荆州。”司马衍闻言,心下稍定。 “皇上,兵者国之大事也,不可鲁莽,以微臣之见,还是听听北伐军将领的意见!”另一名大臣建议道。 司马衍一听,道:“也好,来人,立即传令,让北伐军军主以上将领入宫见驾。” 第三百三十一章 增援荆州 九月正是收获的季节,各地的百姓都在忙着收庄稼,而此时大晋与赵国正在交战,青年男子参军较多,收庄稼的重任都落在了老幼妇女的身上。 魏安在一次返回京城的途中,看到路两旁庄稼地里忙碌的都是老幼妇女的身影,细问之下才知他们的儿子、丈夫都参军打仗了。 看着这些老弱妇孺辛苦劳作的身影,魏安总有些不忍,探亲三日,返回大营的路上,魏安再次看到这些忙碌的身影,整整三天,地里的庄稼只收了一小半。 魏安心中颇为感触,回到大营之后,便以训练体力为名,将麾下的万余大军全部派往京城附近的庄稼地,让他们帮助附近的百姓抢收粮食。 “将军真是好人啊!老汉活了大半辈子,只见过当兵的抢粮,从来没见过当兵的帮助我们老百姓收庄稼。”一个头发斑白的老汉,真挚的夸赞魏安。 魏安直起腰来,随手抹了一下额头,笑道:“老丈啊!军人的职责便是保家卫国,保护老百姓,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应该做的,这个老汉还是第一次听说。”老汉一脸的诧异。 “爷爷,喝口水!”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端着一碗水走了过来。 老汉见了自己的孙女,咧嘴一笑,道:“爷爷不渴,这位将军帮了我们的大忙,快给将军端去。” 小姑娘闻言,双手捧着一碗水,递给魏安,甜声道:“将军,喝口水!” 魏安抬眼望去,眼前的小姑娘面相甜美,天真可爱,只是体态稍微有些瘦弱,脸色也有些发黄,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这样的小姑娘也是最让人心生怜惜的。 “多谢姑娘。”魏安倒也不客气,伸手接过小姑娘手中的大碗,一仰头喝了起来。 “将军,我这孙女今年刚满十四,算是我们村里最俊俏的女娃儿了。”老汉突然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魏安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微微一笑,看着小姑娘,打趣道:“姑娘都十四了,可以嫁人了哦。” 小姑娘脸颊一红,瞥了魏安一眼,一转身跑开了。 “呵呵!恕老汉多嘴,将军成家了没有。”老汉看向魏安,问道。 魏安拍了拍老汉的肩膀,道:“不瞒老丈,我儿刚出生不久,在下已经做爹了。” “哎呀!恭喜将军,恭喜将军啊!将军如此年轻,真没看出来都已经做爹了。”老汉真心祝贺魏安,但眼神中明显有些许惊讶和失落。 魏安淡然一笑,佯作不知。 “驾驾驾……”就在这时,一骑人马快速奔了过来。 魏安抬头一看,是韩潜帐下的传令兵,于是连忙迎了上去。 “魏将军,皇上急招,让我北伐军所有军主以上将官全部进宫面圣。” “哦,你可知是何事。”魏安蹙眉问道。 “小人着实不知,不过似乎十万火急,韩将军和大营的各位军主,接到圣谕后都已经前往京城了,将军麾下的王副将、铁军主刚刚得令也去了。” 魏安眉头一蹙,道:“好,本将这就前往京城,你快去通知雷军主和赵军主,他们就在东面十里外的田地里。” “是,将军。”传令小兵应了一声,策马远去。 “张营主,这里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帮老百姓把粮食全部运回家里。”魏安跨上战马,临走之际,仍不忘叮嘱一番。 “将军放心,末将一定谨记。”张营主双手抱拳。 魏安最后看了一眼庄稼,双腿一夹马腹,策马向京城奔去。 京城皇宫大殿外,韩潜和一众部将站在阶下,正在等候皇帝司马衍的召见。 “王三,魏安怎么还没到。”韩潜向身后瞟了一眼,不见魏安的踪迹。 王三轻声回道:“将军莫急,应该快到了。” 过了好一会儿,魏安匆匆赶到,紧接着雷暴、赵武也紧随而来。 随着皇帝司马衍的传令,北伐军二十余将领依次迈入大殿,行礼过后,司马衍向北伐军的各位将军诉说了荆州的战况,并询问北伐军将领的意见。 “如今国舅卧病在床,荆州军群龙无首,赵国大军步步紧逼,荆州北境已尽落敌手,各位将军可有退敌良策。”司马衍问道。 “末将愿领兵出击,增援荆州。”韩潜毫不迟疑的请命。 “好,有韩将军增援荆州,朕完全放心,不知,韩将军有何忧虑。”见韩潜眉头微蹙,司马衍细心的问道。 韩潜略一沉思,拱手道:“皇上,末将接到情报,赵国天王石虎领兵十万,已经抵达豫州的谯城,意图暂时不明,末将担心石虎会进攻我大晋防守薄弱的淮南郡,一旦淮南失守,江南的门户就洞开了。” “什么,石虎亲自领兵十万,已经到了谯城,朕为何不知。”司马衍大为震惊。 “皇上,末将也是刚刚得知,而且,石虎所领之兵皆是百战精兵,实力不可小觑。”韩潜如实回道。 “那可怎么办,若将军所部增援荆州,石虎领兵攻占淮南郡,京师岂不危险。”司马衍也担忧了起来。 一名大臣见状,插嘴道:“韩将军,京师远比荆州重要,要拿个两全之计才好啊!” 韩潜略一沉思,拱手道:“皇上,荆州军不乏精兵猛将,荆州大部也还都在我大晋的掌握之中,末将所部有四万大军,只要派出三万生力军增援荆州,便可彻底扭转形势,末将领剩余的一万人马驻扎在淮南郡最南端的历阳城,万一石虎南下,末将一定死守历阳坚城,确保京师无虞。” “好,有韩将军坐镇历阳,朕放一百个心。”司马衍点了点头。 “谢皇上信任,末将一定不辱使命。”韩潜当庭大表决心。 司马衍见状颇为欣慰,顿了顿,道:“历阳距离荆州数百里,韩将军坐镇后方,前方军团由谁指挥。” “皇上放心,末将将派遣最骁勇的三员部将,领兵增援荆州,三路大军各一万人马,中路魏安负责节制左右二路,一定万无一失。” 司马衍一听大喜,看向魏安,道:“魏将军,此次,你肩负统领三万大军的重任,一定不要让朕失望啊!” 第三百三十二章 进军石城 “皇上放心,末将一定全力杀敌,早日击破胡虏。”魏安信心十足的答道。 看着魏安一副必胜的姿态,司马衍大为高兴,脱口道:“征虏将军毛宝为国捐躯,朕现在正式任命你为大晋的征虏将军,讨虏将军之职由你的副将担任。” “谢皇上隆恩。”魏安和王三连忙跪拜行礼。 “都起来!”司马衍伸手轻轻一挥,随即看向韩潜,道:“韩将军,大军何日可以出征。” 韩潜沉思片刻,道:“皇上,如今秋收已过大半,我大军兵粮齐备,后日便可出发。” 司马衍大喜,道“好,后日一早,朕会下旨,让京北水军大营全力协助将军,数百艘船只全部受将军节制。” “谢皇上,末将一定不辱使命。”韩潜得到水军相助,信心更足了。 在讨论了具体的细节后,司马衍退朝而去,而韩潜也和北伐军将领策马返回大营准备。 出征在即,魏安离开皇宫便告假返家,在府邸呆了一夜之后,魏安与亲人告别,策马返回大营。 出征的前一天,北伐军大营军主以上的将领全部汇集大帐,韩潜展开巨型地图,向部将下达进军命令。 为了提高行军速度,早日增援荆州,韩潜决定让西征的三万人马,分成三路齐头并进,互相策应。 第一路人马沿着大江南岸一路向西进军,第二路人马乘坐运输船,在一营水军的掩护下走水路西进,而魏安所领的第三路人马,则渡过大江,沿着大江北岸西进,三路人马各一万有余,全部受第三路统帅魏安的节制。 而韩潜和副将陈雄,则率领最后一万人马,渡江进入历阳城,遥控指挥前线三军,并警惕远在谯城的石虎大军。 各军将领领命之后,先后离开大帐前往各自营中,准备出征事宜。 “魏安,你留下。”魏安刚想离开,被韩潜叫住了。 “师傅,有何吩咐。” 韩潜见大帐中诸将尽皆离开,看向魏安,道:“魏安,你觉得为师如此调拨大军,是否妥当。” 魏安微微一惊,回道:“三路大军齐头并进,互相策应,并没有什么不妥啊!况且,既然师傅已经决定如此调拨,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既然连你都这么说,为师一颗心算是放下了。”韩潜淡淡说道。 魏安从表情便看出韩潜心里有隐忧,于是,问道:“此次出兵,师傅是不是有什么疑虑。” 韩潜点了点头。道:“荆州军不乏精锐之师,对于侵入荆州之敌,为师并不太担心,由你节制三路大军前往增援,只是为了更快的击破敌人,给朝廷一个交代,而盘踞在谯城的石虎大军,才是为师心中的一块心病啊!” “石虎领兵十万,盘踞谯城意图不明,确实很令人担心,既然如此,师傅为何不多留下一些兵马守卫历阳,魏安麾下的一万大军增援荆州即可。”魏安建议道。 韩潜轻轻摇头,道:“石虎还未犯境,若为师将主力屯集历阳,只派你一支人马西征,朝廷那里不好交代,满朝文武会说为师怯战,荆州危急,北伐军见死不救。” “师傅所虑甚是,既然如此,魏安一定尽快平定荆州之敌,而后立即回师,增援历阳。”魏安大声道。 “嗯,也只能如此了,三万西征大军皆由你节制,你身上的担子很重啊!”韩潜说着拍了拍魏安的肩膀。 魏安胸口一挺,轻松道:“师傅放心,魏安扫平荆州之敌,如探囊取物,一个月之内定然破敌,两个月之内,必然回师历阳。” 见魏安充满自信,韩潜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大声道:“历阳是座坚城,纵使石虎十万大军围城,为师也能坚守两个月,你放心西征就是。” “是,师傅,魏安先回营准备。”魏安抱拳一揖,转身离开大帐。 看着魏安离去的背影,韩潜摸了摸胸口,感慨道:“大晋有此良将,真是社稷之福啊!” 第二日一早,京北水军按时抵达渡口,北伐军四路人马,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计划各自向前进军。 魏安所部乘船渡江后,沿着大江北岸缓缓向西进军,韩潜的一万人马则直接向历阳城开进,江南一路出发的最早,走水路的一支人马也在水军战船的保护下,乘船逆流而上。 几日后,北伐军三路人马相继抵达石城附近,与赵国的一支围城大军遭遇。 通过打探,魏安得知敌军足有三万人马,统帅为夔安,他们已经包围石城数日了,守城的晋军只有五千,形势比较危急。 救兵如救火,魏安当机立断,让三路大军全部向石城东门外十里处集结,这一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自然无法躲开敌军的视线,待北伐军集结完毕后,探知敌情的夔安只留少数兵马围城,主力人马全部屯集石城东门外,准备与魏安所领的北伐军决战。 豫州谯城之中,石虎为了庆祝夔安大军的节节胜利,正在行宫中大宴群臣,随行的文臣武将全都参加,君臣们吃着烤肉、喝着美酒、欣赏着漂亮歌姬的表演,气氛可谓极为欢乐。 “王上,石闵将军已到行宫,正在殿外等候。”一名小兵进殿奏道。 石虎舔了舔嘴角的油水,大声道:“快让他进来。” 片刻后,石闵迈进大殿,跪拜道:“末将石闵拜见王上。” “哈哈哈!闵儿你来啦!快,先喝一碗酒解解乏。”石虎使了个眼色,让一名漂亮的舞姬给石闵倒酒。 “谢王上。”石闵谢了一句,端起一大碗酒,一仰头喝了下去。 “好好好。”石虎大为满意,伸出大拇指夸赞道:“闵儿啊!此战,你连斩晋将多人,大大的涨了我大赵的威风,本王很是满意。” 石闵闻言,抱拳道:“为大赵效力,这都是末将应该做的。” “嗯。”石虎点了点头,突然凝目道:“眼下,辽东慕容皝领兵十万屯集我大赵幽州边境,其前锋慕容恪更是不断骚扰我大赵州县,边关告急,闵儿觉得应该如何。” 第三百三十三章 五胜五败 石闵闻言,正色道:“王上,末将愿领兵北上,阻挡燕兵南下,若慕容皝胆敢犯我州县,末将必斩其头颅,以献阙下。” “哈哈哈!好,由你增援幽州,本王放心,速速去!”石虎伸手一挥,示意石闵退下。 “末将告辞。”石闵略一拱手,转身离开。 ······· 石城东门外,北伐军三万人马已经列好阵型,准备从正面击溃夔安的围城大军,而夔安的主力人马也已经准备就绪,双方隔着五百步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赵军阵前,夔安与一众部将,策马立在军阵的最前方,仔细观察对面晋军的动静。 “将军,晋军统帅竟然是个十几岁的毛孩子,此战我军必胜。” “没错,晋国派一乳臭未干的小儿领兵,岂有不败之理。” 夔安麾下的部将欺魏安年幼,皆是一脸自信。 夔安抬眼看了看前方,晋军阵型严整,旗帜鲜明,不禁深吸了一口气,道:“尔等万万不可轻敌,晋军阵型齐整,其统帅必是深明韬略、善于领兵之人,岂能以年纪度之。” 麾下诸将听了,皆暗笑夔安胆小,毕竟,一路的胜利冲昏了他们的头脑,在他们心中,晋军是羸弱、不堪一击的弱卒。 夔安看着对面的‘魏’字大旗,蹙眉道:“魏安,这个名字为何如此熟悉,似乎在哪儿听过。” “将军,去年昌黎之战,被我军围困在万狼谷的一千晋军,其统帅便是魏安,不知和眼前的晋将是不是一个人。”一名部将闻声回道。 “哦,是他。”夔安心中微微一惊。 想当初,魏安麾下一千人马被困万狼谷,他派出近两万人马进谷围剿,结果不但没有剿灭晋军,反而让自己的部下损失惨重。 而后,坚守谷口的一千部下,也被魏安的一千晋军屠戮大半,最可怕的是,魏安以疑兵之计,动摇赵军军心,直接导致了十万赵军在大棘城下全面溃败。 “去年还是一个领兵一千的小将,如今却统帅三万大军,这个魏安不可小觑啊!”夔安不禁感慨起来。 ············· 晋军阵前,魏安和王三几人,也在勒马观察对面的敌情。 “大哥,敌我兵力相差不大,敌将为赵国名将夔安,我军真的要从正面进攻吗?”王三略微有些担忧。 “怕个鸟,苦练了一年多,为了就是今天,王三,你要是软蛋,就把你那讨虏将军的职位让给俺,俺打头阵。”铁牛开起了玩笑。 “大哥,我可记着呢?在辽东万狼谷的时候,就是这个夔安,派了近两万人马,像个癞皮狗一样,死死的咬在我军的后面,那一仗真是狼狈,两条腿都快跑断了,今天正好报仇,让夔安也尝尝被追的滋味。” “两军相距五百步,现在想后退也来不及了,唯有力战破敌。”赵武自然不会怯战。 听完四人表态,魏安轻轻一笑,道:“此战,我军有五胜,而敌军有五败,所以,我军必胜,而敌军必败无疑。” “五胜五败。”四人皆表示不理解。 魏安看向四人,解释道:“第一,我军首次交战,锐气正盛,而敌军从荆州北境一直打到石城,可谓师老兵疲,锐气丧尽也。第二,我军之敌皆在前面,可以一心一意的作战,而敌军却要忧虑背后城池中的五千大军袭其后,芒刺在后,岂能全力迎敌。第三,城池被占、百姓被辱,我军将士皆心怀报仇血恨之念,哀兵必胜,而敌军一路势如破竹,骄狂之气甚重,所谓骄兵必败,敌军岂能不败。第四,我军将士爱护百姓,乃仁义之师,而敌军欺辱百姓,甚至以百姓为食,为不义之兵,我军以仁义之师征讨敌军不义之兵,岂能不胜。第五,天时助我,此时,东风正烈,我军出战乃顺风击敌,而敌军却要逆风迎战,岂能不败。” “大哥就是大哥,谈笑间便看出我军之五胜,敌军之五败。”铁牛忙不迭的恭维了一句。 “大哥,既然我军必胜,还等什么,进攻!”雷暴大声请战。 “是啊!大哥,日出东方,再过半个时辰,我军就要迎光作战了。”王三也跟着催促。 魏安淡然一笑,道:“你们说的不错,不过,你们也要为城内的五千守军考虑一下,若此时出战,城内守军迎光出城助战将处于不利位置,守城的竟陵太守李阳是荆州军的名将,名气不再毛宝之下,他一定不愿立即出城迎战,而是等日光处于正南之后,再出城助战,在这期间,我军独自作战,伤亡一定不会小。” “哈哈!还是大哥想的周全,若城内援兵肯助战,我军一定大胜。”雷暴心中大喜。 “大哥,待会出击时,一点要让俺打头阵,俺都手痒几个月了。”铁牛求道。 “凭什么,大哥,我部皆是骑兵,应该我们骑兵打头阵才对。”雷暴反驳道。 魏安伸手一挥,蹙眉道:“好了,都别吵了,来人,传令,通知左右两位将军,两刻之后,只要见我大纛向前一挥,便全军出击,直扑敌军,不得有误。” “是,将军。”两名传令小兵领命,策马分别向左右两翼大军奔去。 ····· 赵军阵前,夔安疑惑的看向对面的晋军,道:“日光在东面,对我军不利,对晋军有利,但晋军为何还不进攻,在等什么?” “将军,晋将年幼,也许是怕了,正犹豫不决呢?” “将军,晋军不进攻,我军进攻就是。” “将军,末将愿打头阵,一定生擒晋将以献阙下。” 部将们纷纷表态。 夔安摇了摇头,道:“不急,待五刻之后,日光西沉,我军再进攻不迟。” “将军英明,五刻之后,我军一定大破晋军,献捷王上。”战斗还未开始,赵国将领已经在想如何写捷报了。 ················ 石城东门的城门楼上,竟陵太守李阳正和几名得力干将,看着城外远处的两军对垒。 “李大人,城外两军已经对峙半个时辰了,为何还未见动手。”一名部将不解道。 第三百三十四章 破敌五千 李阳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嘴角微微一笑,并不正面回答,而是下令道:“传我命令,让城中主力人马全部集结东门。” “是,大人。”小兵领命道。 两刻之后,日光已经接近正南方向,魏安见时机成熟,向身后看了一眼,轻声道:“传令,三军人马立即进攻。” 身后小兵闻令,将中军大纛向前轻轻一挥,左右两支人马见状,立即咆哮着向对面的赵阵杀去。 见左右两军已经杀出,魏安高举偃月刀,大喝道:“将士们,杀……” 北伐军三万人马如潮水般杀向对面的赵国大军,军阵后方的战鼓在不停的击鼓助威。 “全军迎敌,杀……”夔安大喝一声,指挥麾下主力人马,迎面向北伐军杀来。 双方人马皆是精锐,刚一接触便死斗了起来,刀剑相撞,战马嘶嚎,战场之上不断的有士兵战死,鲜血染红了大地。 北伐军初次上阵,而且占据了优势,交战不足半个时辰,赵国士卒渐渐不敌,阵型逐渐松动,有崩溃的迹象。 看着麾下将士越战越勇,魏安心下大为满意,一年多的训练没有白费,如今,北伐新军已经可以与精锐的赵国大军做正面的对抗了。 前方一员敌将甚是骁勇,手中大斧不断的砍杀冲上前去的北伐军士兵,短短片刻之间,已经有数十名北伐军士兵命丧其手。 魏安见此大怒,夹紧马腹,高举偃月刀,径直向这员武功高强的敌将杀了过去。 敌将见了魏安,双眼圆瞪,举起大斧向魏安砍来。 魏安抖擞精神与敌军血战,交手十余回合,敌将力怯,出招渐渐散乱,破绽已现,魏安瞅准时机,手起刀落将这员敌将斩落马下。 “赵军败了,将士们,杀啊!”魏安大喝一声,鼓舞士气。 有了主将的鼓舞,北伐军士气更盛,士兵们杀得更起劲了,而赵国大军却渐渐支撑不住了,战场之上,开始出现逃兵。 站在石城东门城楼上的竟陵太守李阳,眼见北伐军渐渐处于优势,不禁露出了赞赏的神情,身旁的几位部下更是失声叫了起来。 “太好了,赵国大军快要崩溃了,大人,我们是否出城助战。”一名部下请命道。 “是啊!大人,围城的三千赵军,根本就挡不住我军,出击!”另一名部下跟着请命。 “哈哈哈!北伐军果然名不虚传。”李阳大笑着赞赏了一句,随即下令道:“秦将军,你立刻率领四营兵马,从城中杀出,击破围城敌军,与北伐军一起夹击夔安的主力人马。” “末将领命。”秦将军高兴的接受了军令。 “打开城门,击鼓助战。”李阳大喝一声,亲手夺过一名士兵手中的鼓杵,亲自击鼓,以鼓舞大军的士气。 城门缓缓打开,四千将士在秦将军的率领下,从城门突然杀出,负责包围东门的赵军只有一千人,而且,受到后方主力失利的影响,士气极为低落,根本阻挡不住城内四千大军的冲击,两军刚一接触,赵军便溃不成军,向远处逃散。 “将士们,活捉夔安,杀……”秦将军大喝一声,率领四千人马向夔安主力大军的背后冲去。 夔安所部主力大军本就处于崩溃的边缘,战败只是时间的问题,此时,面对从背后袭来的四千晋军,再也支撑不住,阵型瞬间散乱,士兵争相逃命。 “将军,我军已经溃败,快撤!”一名部将催促夔安。 夔安向四周看了看,无奈的下令道:“将士们,撤退,向柴桑方向撤退。”说完,带领一众亲兵,向柴桑方向杀去。 数万赵国士兵丢盔弃甲,跟在夔安的身后,向柴桑方向溃逃。 见赵国大军溃散,魏安大大的舒了一口气,随即大吼道:“赵军败了,将士们追杀逃敌,杀……” “杀……”三万北伐军将士,大吼着向溃散的赵国大军杀去。从城内杀出的四千人马,自然也跟着一起追杀。 追杀一阵之后,见敌军已经跑远,魏安下令停止追击,率军向石城行进。 “哈哈!这位便是魏将军!老朽李阳有礼了。”李阳出城迎接,向魏安作略一拱手。 “您就是大名鼎鼎的竟陵太守李大人,魏安拜见李大人。”魏安连忙下马,向李阳行礼。 “哈哈!魏将军客气了,快快入城!”李阳客气道。 入城之后,魏安与李阳免不了寒暄一番,互相恭维对方几句,而后,在谈到如何退敌时,二人都有非凡的见解,当然,在某些问题上仍有分歧。 “大哥,战场已经清扫完了。”就在魏安与李阳谈论如何退敌之时,王三走了进来。 “哦,我军伤亡如何。”见王三一脸轻松,魏安直接问道。 王三微微抬首,回道:“我部伤亡仅百人,左右两翼各有五百伤亡。” “哦,那敌军伤亡如何。”李阳连忙问道。 王三微微一笑,大声道:“敌军弃尸五千,伤亡不计其数,我军大胜啊!” “哈哈哈!恭喜恭喜啊!魏将军又为朝廷立了一大功啊!”李阳连忙起身向魏安祝贺。 魏安起身,回礼道:“哪里、哪里,李大人客气了,此战,之所以能取得如此战果,多亏了李大人的援兵从敌军背后袭来,大人才是功不可没啊!” “哈哈!功劳就别争了,如实上报朝廷,让圣上决定好了,你我还是商量一下,下一步的打算!”李阳伸手一挥,示意魏安坐下。 魏安轻轻坐下,侧目看着李阳,道:“眼下国舅爷病重,荆州军群龙无首,李大人乃荆州军的中流砥柱,魏安想听听大人的打算。” 李阳微微一笑,正色道:“赵国大军骑兵颇多,江南水网纵横,并不适合骑兵四处奔袭,眼下,石虎调走了最精锐的石闵军团,而魏将军所领三万人马又来增援荆州,此消彼长之下,赵国大军在荆州北境已不是我军对手,敌军今日之败,只是个开始,只要我军步步紧逼,料想敌军一定抵挡不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盆口大关 魏安闻言,点了点头,道:“那我军下一步当进军何处。” 李阳取过地图,指着江南重镇柴桑,道:“就是这里,夔安的败兵向西溃逃,如果老夫所料不错,一定是奔着柴桑城去了。” “李大人,我北伐军只需休整一日,明日便可启程,进逼柴桑。”魏安正色表态。 李阳略一点头,道:“好,本官率麾下五千精锐,随将军一道进军。” “如此甚好,本将这就去通令三军。”魏安说完,转身离开。 第二日一早,魏安所领的三万北伐军将士,和李阳所领的五千荆州军精锐合兵一处,向江南重镇柴桑进逼。 几日后,大军抵达柴桑城不远处的盆口关。 “大哥,前方五里便是盆口关,已经被赵军占据。”王三指着前方隐隐约约的关隘,大声道。 魏安右手轻轻一举,大声道:“停止前进,全军就地扎营。” 麾下将士闻令,纷纷停下脚步,辎重兵寻找空地,开始搭建营地,不一会儿就塔起了一座营盘,而不远处的荆州军将士,在李阳的命令下,也搭起了营盘。 “驾驾驾……”李阳和几名得力部将策马向魏安奔来。 魏安和王三几人,连忙策马迎了上去。 “魏将军,可愿随我到盆口关下探查一番。”李阳说道。 “哈哈哈!在下正有此意,请。”魏安伸手让李阳先行。 李阳微微一笑,策马向盆口关行去。魏安和王三等人策马跟在后面。 一行十余人很快便奔至盆口关下,在弓箭射程之外停了下来。 “此处便是盆口关,为何叫这个名字?”看着前方‘盆口关’三个大字魏安有些疑惑不解。 李阳笑了笑,解释道:“此名来源于一个远古的传说,相传,古时一绝色少女在河边浣纱,突然河水暴涨,将少女手中的木盆冲入水中,少女下水捞取,却猛见一条真龙衔盆而去,盆入龙口,于是,那条河便叫盆口河,在盆口河附近建的关隘自然就叫‘盆口关’了。 听完李阳的解释,魏安恍然大悟,看着眼前巍峨雄伟的盆口关,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高大、易守难攻的关隘,如何攻取倒是一大难题。 “盆口关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赵军是如何攻破的。”魏安不禁再次疑惑起来。 李阳暗叹了一口气,道:“邾城失守之日,赵国得胜之师顺流直下,急袭柴桑,柴桑城守军不足且疏于防备,几个时辰之内便被赵军攻破,赵军从柴桑守备身上搜出兵符,于是,派一机灵士卒化妆成我军将士,以兵符调出盆口关守军,而后在柴桑城下围歼之,盆口关无兵守卫,自然被敌军占据。” “哼,敌军真是够卑鄙的,竟使阴招。”魏安背后的雷暴大嚷了起来。 “这位将军大谬,兵者诡道也,两军交战,岂能以常理度之,是我军疏于防备,怪不得别人。”李阳对雷暴的话很不赞同。 “退下。”魏安亦白了雷暴一眼。 魏安一行人大模大样的出现在盆口关下,这自然引起了关隘上赵国守军的注意,负责守卫的小校立即将这一情况向主将张貉做了汇报。 张貉得知这一情况,立刻登上城墙查看。 “将军,就是这几个人。”小校指着关下的魏安等人。 张貉凝视片刻,便已猜到城下来人的身份,于是,嘴角一抹冷笑,下令道:“打开城门,石校尉,你带领三百骑射手立即出关,一定要杀了城下的几个人。” “末将领命。”石校尉应了一声,立即奔了下去。 “咔咔咔……”城门打开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将士们,随我杀出。”石校尉大吼一声,带领三百骑射手向关外杀去。 “大哥,不好,敌军杀来了。”王三大呼道。 魏安自然早就看见了,他抽出后背的硬弓,瞄准最前方的一名敌军骑兵,轻声道:“李大人,你们先走,我断后。” 李阳早就听闻魏安的英勇,于是毫不推辞,道:“魏将军小心。”说完策马向大营方向奔去。 ‘嗖’的一声,魏安一箭射出,正中最前方的一名敌军士兵。 敌军士兵的翻身落马直接让后续的几个骑兵也跟着栽了跟头,但后面的士兵又涌了过来,并且弯弓搭箭,准备向魏安射击。 “弟兄们,撤。”魏安说完策马向后撤退,同时,弯弓搭箭不断的向后面追赶的敌军士兵射击。 每一次射击都有一名敌军士兵丧命,王三几人经过魏安一年多的,箭法也是不可小觑,纷纷射中敌人。 敌军出城只追了五百步便已损失十几名士兵,而魏安等人却是越退越远了。 前方不远便是晋军的大营,闻讯前来接应的晋军已经不远了,敌军追兵只得作罢,悻悻的勒马返回盆口关。 由于盆口关易守难攻,魏安与李阳皆认为不可强行攻打,以免损失惨重,大军在关隘下扎营数日,每日派遣斥候前往附近打探情报。 几日后,通过多方打探,魏安已经将敌军的情况基本摸清了,此时,柴桑城由夔安的三万人马亲自镇守,而盆口关由部将张貉率领一万人马驻守,另外还有四万人马在荆州北部,正与荆州军展开拉锯战。 盆口关下是魏安和李阳的三万五千人马,而柴桑城也被荆州军主力庾翼的五万大军包围,形势对敌军极为不利。 晋军能派遣斥候打探敌军的虚实,敌军自然也会派遣斥候打探晋军的虚实,魏安在一次巡营的过程中,发现一名士兵鬼鬼祟祟极为可疑,便抓住审问,果然是夔安派来的奸细。 细细审问之下,魏安得知柴桑城中的粮草只能维持敌军一个月的需求,一个月后,敌军必然断粮。 得知敌军粮草不足,魏安和李阳皆认为应该围而不攻,等待敌军粮尽,而后一举攻克关隘。 为此,魏安和李阳每日轮流派遣士兵到关隘下搦战,虚张声势,掩盖自己的真实企图,同时,在营地周围砍伐树木,制造攻城所必须的投石车,攻城车,云梯,木盾等作战装备。 第三百三十六章 兵临历阳 夔安不愧为赵国名将,柴桑城和盆口关在他的指挥下,防御的滴水不漏,整整半个月的时间,魏安和大晋的诸将都不曾找到进攻的时机。 竟陵太守李阳几次用粮草诱敌,敌军将士都视而不见,好在柴桑城粮草有限,一直对峙下去,敌军总会支撑不住的。 就在此时,屯兵谯城的石虎开始率领大军南下了,为了早日击破晋军,石虎改变了最初的打算,只留下两万精兵驻守谯城,亲自率领六万龙腾卫士、二万百战精兵向淮南郡杀来。 几日后,石虎大军便抵达淮河北岸,其前锋军团四路出击,分别占据大晋的平阿、怀远、义城等淮北诸城,面对赵国精锐的突然袭来,淮北诸城的晋军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全都望风而逃,守军一逃,敌军便兵不血刃的夺得了城池。 由于夔安先是在石城大败,所部损失惨重,而后退兵龟缩于柴桑,这让好大喜功的石虎大为愤恨,为了发泄心中的怨气,石虎将占据的淮北诸城的晋国百姓全部虐杀,更残忍的是将一些少女和儿童放在篝火上烤食,美其名曰‘双脚羊’淮北方圆百里一时哀嚎遍野,赵国大军的种种恶行令人发指。 两日后,石虎大军陆续渡过淮水,由于早已得知石虎的恶行,淮河以南的百姓全都扶老携幼向南逃难,各城的数百守军也早已逃之夭夭。 石虎大军不费吹飞之力便占据了当涂、钟离、阴陵等众多城池,其前锋铁骑直逼东城,沿路大肆砍杀逃难中的晋国百姓,旷野之上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坐镇历阳的韩潜耳中,韩潜闻之百姓遭难,心中大为难过,但此时他手中只有一万多兵马,根本不足以抵抗石虎的数万虎狼之师,据城而守是他唯一的选择。 “传令,让乌江、浚遒、全椒、等城池的守军全部向历阳靠拢,粮草物资也全部向历阳城集结,还有,历阳郊外的百姓全部进入城池躲避,大军加紧准备防守物资。”韩潜向部下下达了紧急命令。 “将军,让各城守军放弃城池,这不妥!”陈雄担忧的说道,毕竟,各城守军的使命便是誓死守卫城池,私自让各城守军放弃城池,韩潜没有这么大的权利。 韩潜叹了一口气,无奈道:“石虎领兵足有八万,各城守军多则一千、少则几百,根本就抵挡不住石虎大军的进攻,与其白白送死,不如退入历阳与我军一起死守,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将军,朝廷若是怪罪下来,如何是好。”一名部将担忧道。 “你们放心,朝廷怪罪下来,由本将一力承担,快去传令!”韩潜有些不悦。 韩潜如此说,部将无言以对,只得前去传达命令。 几日后,周围各城的守军全部退入历阳城,同时也带来了粮草和各种守城物资,从各地逃难而来的百姓也向历阳城涌来。 历阳城规模虽大,但也容不下如此多的百姓,但将百姓抛弃在城外,韩潜于心不忍,于是,他命令京北水军集中所有船只,日夜运送逃难的百姓到江南。 “陈雄,城中情况如何了,百姓、士兵、粮草分别是多少。”韩潜看向陈雄问道。 陈雄回道:“将军,城中百姓足有五、六万,我军万余,从各城退入的士兵有三千之众,粮草尚有四万旦,足够城中军民食用两个月。” “两个月,足够了,足够了。”韩潜一听粮草有四万旦,心下稍定。 “将军,可我们的兵马似乎略有不足啊!”一名部将说道。 韩潜点了点头,道:“我军兵力只有万余,各城退入的守军也只有三千,人马确实不足,不过凭借历阳城的坚固,坚守两个月应该没问题,两个月后,援兵一定会到来。” “将军,敌军势大,我们可以动员青壮年百姓临时守城。”一名部将建议道。 “嗯,好,这个就交给你去办了。”韩潜回道。 几日后,前方传来消息,石虎的主力人马已经进驻东城,前锋铁骑已经逼近全椒,而此时,历阳城的战备也准备的差不多了,除了北伐军万余兵马、各城退入历阳的三千大军,城中青壮年百姓第一批参加守城的足有七千之众,历阳守城力量增至两万人。 又过了数日,赵国前锋试探性的进攻历阳城,被韩潜领兵击退,紧接着,石虎亲自率领麾下六万龙腾卫士,抵达历阳城以北十里处,大军扎营准备择日进攻。 就在石虎亲领的六万龙腾卫士进逼历阳城的时候,剩余的两万精兵,除了五千镇守当涂城,剩下一万五千士兵,向西南方向,连续进攻寿春、成德、合肥、庐江等诸城,虽未一一攻破,但仍占据了不少城池。 赵国大军在淮南郡大显神威,而此时,远在柴桑的夔安军团却已经被晋军包围了一个月了,粮草渐渐有些不支,随时面临崩溃的危险。 柴桑城中,夔安有些焦急,城池四面被围,西、南方向是庾翼的五万大军,北面紧挨大江,亦有晋国水师游弋,东面的盆口关外是北伐军和李阳的精兵,无论从哪个方向突围,都将受到极大的损失。 他原本指望石虎麾下的十万大军,会挥师向西,增援柴桑,却没想的石虎只派遣了一万五千精兵向柴桑方向进攻,主力六万龙腾卫士全部奔向历阳方向。 而这向柴桑方向进犯的一万五千大军,如今才抵达皖城,距离柴桑还有好几百里,至少要三、四天才能抵达。 “将军,我军存粮已经不足两日,两日后,我军就将断粮了。”一名部将在夔安面前无奈的说道。 “将军,快拿个主意!我军不能坐以待毙。”另一名部将也急切的表达意见。 其实,夔安的心里比谁都急,只是,作为三军统帅,他必须要沉得住气才行,若是统帅都浮躁了,三军将士的心就会彻底散掉。 第三百三十七章 发起佯攻 就在柴桑城和盆口关被围敌军焦虑不安的时候,几路晋军皆做好了攻城的准备,只要主将一声令下,便可立即攻城。 盆口关下,魏安集结了一万人马,准备进行试探性佯攻,摸一摸敌军的虚实,从而做到知己知彼。 “大哥,三军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攻城。”王三请命道。 魏安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近百辆霹雳车,伸手轻轻一挥。 “呼呼呼……”顿时,无数的大小石块呼啸着飞向盆口关的城墙上,石块撞击城墙溅起了一阵阵灰尘。 被石块直接击中的赵国士兵发出了阵阵惨呼,少数士兵被当场砸死,城墙之上一时骚动了起来。 魏安微微侧首,下令道:“赵武、铁牛,你们立即率军攻城。” “是,大哥。”赵武,铁牛慨然领命。 “将士们,杀啊……”赵武、铁牛大喝一声,分别率领麾下大军向盆口关进攻。 盾牌兵举着高大的盾牌,在最前方抵挡敌军的箭矢,弓弩兵躲在盾牌兵的后面向城墙上倾泻弓矢,云梯、攻城车在巨盾兵的保护下,步步向城墙紧逼。 城墙上的赵国士兵自然是奋力反击,各种滚木、礌石,如雨点般从城墙上倾泻而下,给攻城的北伐军造成了一定的损失。 云梯和攻城车架上城墙之后,敌军的反击更加激烈了,他们除了用滚木、礌石向下猛砸,用长矛将云梯顶翻,更向北伐军的攻城车上浇火油,大火点燃之后,攻城车瞬间便被大火包围了。 “大哥,盆口关防御依然严密,看来不死个几千人是攻不下了。”王三在魏安耳边小声说道。 魏安点了点头,道:“赵军的防守比想象的要强,只怕眼前的几千将士赔光了,也未必能攻进盆口关。” “大哥,让我前去增援。”雷暴大声请命。 “不,骑兵不适合攻城。”魏安摇了摇头,侧首看着王三,道:“传令,鸣金收兵。” “鸣金收兵。”王三大声吼道。 “铛铛铛……”随着一阵鸣金之声,进攻盆口关的将士陆续退了回来。 赵国士兵见北伐军后退了,顿时,兴奋的在城墙上举着手中的兵器,大声的欢呼起来。 “将军,晋军退了,我们是否出城追击。”一名军主问道。 张貉看了看立在远处从容观战的魏安,嘴角哼了一声,道:“晋军分明是佯退,意欲引我军出城,本将才不会上当呢?” “以末将看,晋军似乎是真的败退了,不像是诈败。”另一名军主疑惑道。 张貉嘴角一笑,指着远处的魏安,道:“攻城晋军也许是真的败了,但你们看,晋军主将稳如泰山,身后还有四千骑兵,其两侧的密林之中,隐隐有一股杀气,一定有兵马埋伏。” 其实,张貉并未看出关外的密林中有杀气,他是根据斥候打探的情报,得知关外有晋军三万五千,而此刻魏安只领一万大军攻城,剩下的二万五千士兵不见了踪影,于是,他猜测一定是埋伏在密林之中,准备伏击自己。 “大哥,这盆口关真他娘的不好打,将士们损失了不少啊!”大军撤回之后,铁牛嗟叹不已。 “大哥,正面强攻损失太大,得另想办法。”赵武捂着胳膊说道。 魏安侧身看向赵武,道:“赵武,你的胳膊受伤了,快让军医包扎一下。” “没事,只是被石头砸了一下而已。”赵武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魏安侧首,凝目看向盆口关,沉声道:“盆口关易守难攻,确实不好打,不过,敌军的粮草不多了,我们就再等三日,待敌军粮尽,全军进攻,一举拿下盆口关。” “大哥说的对,看这群兔崽子饿着肚子怎么打仗。”铁牛恨恨的附和道。 过了一会儿,伤亡统计出来了,短短的一阵攻城,北伐军铁牛和赵武二军伤亡都在三分之一左右,阵亡共计两百余人,损失不是太大,但也足以让魏安心疼不已了。 魏安攻打盆口关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坐镇柴桑的夔安耳中,在得知北伐军弃尸数百、仓皇败退之后,夔安才稍稍放心。 不过,这也算给夔安提了一个醒,北伐军此时攻城,多半是得知自己粮草不足,进行一番试探性进攻,虽然被打退了,但自己的粮草不足是个大问题,若是过几日粮草断绝,就算晋军不打,自己麾下的四万人马也会渐渐因饥饿而崩溃。 “将军,我军粮草将尽,只怕再过几日,便抵挡不住晋军的进攻了。”一名部将小声的提醒道。 夔安点了点头,走向地图前,看着地图陷入了沉思。 足足深思了两刻时间,夔安淡淡说道:“如今,我军四面受敌,东面的盆口关外有晋军三万五千,柴桑城西、南两面是庾翼的五万大军,皆是劲敌,另外北面的渡口也被晋国两千水师封锁了,援兵远在皖城,我军情况不妙啊!” “将军,粮草将尽,无论如何,我军都要选择一个方向突围,决不能坐以待毙。”一名部将肯定的说道。 “四面之敌,以封锁渡口的晋军水师最为薄弱,不如我军就从这里突破。”另一名部将建议道。 夔安捋了捋胡须,蹙眉道:“从渡口突围,想法很好,不过,我军有四万之众,可渡口的战船只剩下十几条,一次最多只能渡过几百人,而且,还会遭到晋军水师的拦截,只怕还没渡过大江就已经葬身鱼腹了。” “将军,这个好办,城中房屋不少,只要将这些房屋全都拆了,临时建造几百条小木船应该来得及,另外,可以让将士们抱着一截木板泅水渡江。”一名部将说出了对策。 夔安略一点头,无奈道:“看来也只有如此了,你立刻前去准备,给你一天半的时间,明日夜半之时,全军秘密渡江。” “是,末将这就去准备。”部将抱拳领命而去。 夔安微微松了一口气,看向身后的一名心腹,道:“你亲自前往盆口关,告诉张貉将军,明日夜半之前,留下五百人马虚守城墙,主力人马全部撤回柴桑,准备渡江。” “是,将军。”心腹抱拳领命而去。 第三百三十八章 全军进击 自夔安下达拆房造船的命令,柴桑城便陷入一片混乱,数万士兵手持工具,在城中任意的拆卸房屋,对于屋子里的百姓,他们进行了野蛮的驱赶,稍有不从便刀斧相向。 柴桑城共有数万晋国百姓,为了保护自己安身立命的财产,众多百姓组织起来,手持简易武器抵抗赵国士兵的暴行,但这些抵抗不但没能阻止赵国士兵拆卸房屋,反而激怒了对方,一名赵国将领大喝一声,麾下士兵立即冲上前去,对晋国百姓进行了血腥的屠杀,一时间,哀嚎之声传遍了整个城池。 在赵国士兵的血腥屠杀下,晋国百姓死伤惨重,幸存的百姓绝望的四处躲避,各种残垣断壁、水塘、河沟成了他们最后的避难所。 第二日夜晚,赵国士兵已经在城中临时建造了三百余艘小木船,各种可供漂浮的木板、树干不下四万,足够人手一个。 为了掩盖真实意图,赵国士兵在柴桑城和盆口关的城墙上,架起了更多的火把,以营造守卫严密的阵势。 同时,为了调开封锁渡口的晋国水师,夔安利用仅剩的十几艘战船和三十余艘小木船,组建了一支‘敢死队’,这些战船和小木船上都点燃了大量的火把,以吸引晋国水师的注意。 大军渡江之前,敢死队将主动出击,与晋军水师接战后,向下游逃窜,以吸引晋国水师追击,从而保障渡江主力大军的安全。 盆口关方向,守将张貉见夜半临近,留下五百士兵虚守城墙,率领主力人马向柴桑城奔去。 为了防止晋军在此时攻打关隘,盆口关五百守军全员上阵坚守在第一线,同时城墙上的火把也比平时多了一倍。 这一异常的情况,自然引起了北伐军斥候的注意,斥候不敢怠慢,立即向大营方向奔去。 此时,北伐军大营的中军大帐之中,魏安正与到访的竟陵太守李阳商议破关之计。 “将军,盆口关发现异常。”就在魏安与李阳商议如何攻打盆口关的时候,斥候闯了进来。 “哦,有何异常,快说。”魏安连忙问道。 斥候立即回道:“回将军,盆口关守卫比平时严密了数倍,城墙之上足有五百士兵,火把也比前几日多了一倍有余。” “哦,竟有此事。”魏安和李阳,以及帐中的大小将领都感到惊奇。 “我军并未攻打,敌军为何增加守卫,这里面一定有蹊跷。”王三插嘴说了一句。 魏安略微沉思片刻,心中便有数了,于是,微微一笑,看向李阳,道:“李大人见多识广,可知其中玄机。” 李阳见魏安面容带笑,回敬一抹笑意,道:“敌军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想必魏将军已经猜出来了,此时不立即进攻,更待何时。” “哈哈!李大人所言极是。”魏安大笑两声,侧首看着帐下诸将,下令道:“诸将立即回营准备,一刻之后,全军攻打盆口关。” “秦将军,回营传令,一刻之后,与北伐军一同进攻,攻下盆口关。”李阳也向身旁的部将下达了命令。 帐中诸将大多有些迷惑,但军令如山,各将不敢迟疑,立即接下命令,前往各自的营中准备。 诸将走后,魏安看向身旁的李阳,感慨道:“夔安虽是赵国名将,但军粮耗尽之时也心慌了,如此心虚的增兵做法,岂能不露出马脚。” “夔安这么做,是为了防止我军趁虚而入,却不知正好给我军提了个醒,愚蠢至极啊!”李阳也跟着大声感慨起来。 一刻之后,北伐军主力陆续集结完毕,李阳的五千人马也已经靠拢过来,三万五千晋军准备就绪,只等主将一声令下,便可立即攻城。 魏安和李阳走出大帐,跨上战马,指挥大军向盆口关方向杀去。 盆口关的守军见晋军主力袭来,顿时都吓得傻了眼,大部分士兵都萌生了退意,毕竟,主力人马已经撤走,他们这五百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守住关隘。 “营主,晋军主力杀来了,我们还是撤!”一名赵军队正打起了退堂鼓。 “不行,将军有令,我军要死守盆口关,天亮之后才能撤退。”营主用上司的来压属下。 “可是,晋军主力足有三、四万人马,我军只怕连半个时辰都坚守不住啊!”另一名队正诉苦道。 “混帐,身为军人,马革裹尸幸也,给我坚守城池。”营主大声训斥。 在营主的极力训斥下,五百守军硬着头皮准备死守。 兵临盆口关下,晋军三万五千兵马,已经摆好了进攻的架势,随时准备开打。 魏安策马立于阵前,仔细的观察盆口关上敌军的动静,过了许久,敌军并无援兵涌上城头,这足以说明盆口关的主力敌军已经撤走,关隘中的守军只有眼前的五百兵马。 在与李阳对视一眼后,魏安伸手轻轻一挥,轻声道:“击鼓,全军进攻。” “咚咚咚……”几十面战鼓霎时发出震耳欲聋的鼓声。 “全军进攻,杀……” “全军进攻,将士们,杀啊!” 铁牛、赵武等将领,大吼着,率领麾下士兵向盆口关猛冲。 由于准备仓促,霹雳车没来得及动用,士兵们举着盾牌,架着云梯向关隘发起了强攻。 城下的晋军弓弩手,连续向城墙上放箭,将为数不多的敌军压得抬不起头来,刀盾兵借着这个功夫,顺着云梯飞快的向上攀爬。 “去死!”铁牛第一个爬上城头,举起大斧,将一名在垛口防守的敌军士兵砍杀,而后,顺势跃上城墙,挥舞手中大斧,尽情的砍杀敌军士兵。 紧接着,赵武、王三相继登上城墙,与铁牛一起砍杀敌军士兵,后续的将士还在源源不断的登上城墙。 见铁牛三人在城头上杀的正欢,魏安也不禁有些手痒,于是,取下腰间的硬弓,抽出一支箭,向城门楼上的敌军营主瞄准。 ‘嗖’的一声,敌军营主左眼中箭,整个人向后倒退了几步,倚在城门楼的柱子上,再也不能动弹。 第三百三十九章 收复柴桑 敌军营主一死,麾下的士兵便群龙无首,在晋军强大的攻势面前,几百名赵军士卒瞬间崩溃,他们丢掉兵器铠甲,奔下城墙,拼命的向后溃逃。 铁牛、赵武带领部分士兵向溃逃的敌军追杀而去,而王三则带领麾下士兵快速奔至城门下,将城门打开。 随着‘咔咔咔’的一阵响声,盆口关的城门被打开了,数万晋军通过城门陆续进入盆口关。 魏安和李阳并排入关,策马行在关内的大道上。 “魏将军,敌军主力果然撤走了,一定是去了柴桑。”李阳看着空荡荡的盆口关,肯定的说道。 魏安微微点头,道:“敌军撤兵自然是去了柴桑,但柴桑城外是庾翼将军的五万人马,难道敌军想集中全部主力人马,与庾翼将军在柴桑城外决战。” “很有这个可能,敌军兵力高大四万,只比庾翼将军少一万人马,看来柴桑城下将有一场大战啊!我们应该立即进兵,增援柴桑。”李阳的猜测与魏安不谋而合。 魏安略一点头,看向身后的部将,大声道:“伤兵和辎重营全部留下,其余人马随我杀向柴桑,出发。”说完策马带头向柴桑城方向奔去。 李阳与麾下的五千兵马,与魏安一道增援柴桑。 柴桑城中,除了西、南两座城墙各有五百士兵防守,剩下的兵马全部悄悄的集结于北面的渡口。 此时,负责引开晋军水师的十几艘战船和三十艘小木船,点满火把,大张旗鼓的向晋军水师设防的方向奔去,大有与晋军水师决战的气势。 晋军水师见赵国水师大张旗鼓的打来,自然立刻调集所有战船迎击赵军,双方在江面上展开了一场厮杀。 赵国水师自然不敌,交战没多久便向下游溃逃,而晋军水师士气高昂,在后面穷追不舍。 “将军,末将回来了。”就在晋军水师被引开没多久的时候,镇守盆口关的张貉带领主力人马进入了柴桑城。 “张将军,晋军水师已经被引开,让你的部下立刻准备,大军马上渡江。”夔安没工夫寒暄,直接下起了命令。 张貉闻令,立即命令麾下士兵去领取早已准备好的木板和树干,而他自己则和夔安一起,登上了一艘小木船。 “渡江,大军立即渡江。”夔安大声下令,说完所在的小木船第一个向大江的对岸驶去。 四万大军中,营主以上的军官和夔安的亲卫队全都乘坐小木船,而剩下的士兵则全部抱着一截木头,借着月光向对岸泅渡。 由于渡口面积有限,赵军四万人马只能分批下水,他们以一百人为一队,依次跳下冰冷的江水。 半个时辰后,乘坐小木船的赵军将领们已经到达对岸,而抱着木头泅渡的赵军士兵才行至一半。 在月光下,数万泅渡的赵国士卒排成一条线向大江北岸游去,看上去犹如非洲大草原上一支迁徙的角马群。 两个时辰后,赵国主力大军半数人马已经登上江北的土地,只有少数人马还逗留在柴桑城的渡口,等待着下水。 就在这个时候,魏安的北伐军和李阳的荆州军三万余人马已经杀到,由于柴桑城的东门和南门之间有一座山脉阻挡,庾翼的大军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东门外,东门唯一的威胁来自盆口关方向,而夔安没料到北伐军会这么快攻下盆口关,因此,东门并没有严密设防,只有几十名士兵象征性的看守城门。 这几十名赵国士兵,见晋军主力黑压压的杀来,顿时惊呆了,也顾不得坚守岗位了,丢掉兵器铠甲撒腿便跑。 东方出现了一丝‘鱼肚白’天就要亮了,魏安看着前方城墙上慌张逃命的赵国士卒,深深的蹙起了眉头。 他原先料想夔安调回盆口关的主力人马,是为了和柴桑城外围的庾翼大军决战,而此时柴桑城周围静悄悄的,丝毫没有两军血战的动静,而且,东门也几乎没有防守,这太奇怪了。 “魏将军,眼前的东门似乎没有防守,西、南方向也无战斗的动静,夔安的四万人马,难道人间蒸发了。”李阳捋了捋胡须,疑惑的说道。 “人间蒸发。”魏安一怔,仔细想了想,西、南方向有庾翼的五万人马,东门外有自己的大军,夔安的主力人马,不管向哪个方向突围都不可能不引起一场血战,唯一设防松懈的北面是大江,夔安的主人人马,难道悄悄的渡江了。 “李大人,夔安的主力人马,会不会已经渡江北上了。”魏安突然来了一句。 李阳闻言一怔,思索片刻,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进城一探便知。” 此时,架起云梯奔上城墙的北伐军将士,已经将柴桑城的东门打开了,魏安和李阳带领部下,策马奔入城中。 进城之后,映入眼帘的是残破的房屋和满地的尸体,将士们的心中顿时都充满了无限的悲凉和愤怒。 “夔安这个兔崽子,果然渡江跑了。”李阳看着残破的房屋感慨道。 魏安点了点头,道:“城北便是渡口,过去看看。”说完带领部下,策马向柴桑城北面的渡口奔去,李阳带领部下紧随其后。 待魏安和李阳的人马抵达渡口的时候,夔安的四万大军大部分已经登上江北的土地,还停留在渡口的人马已经不足两千,江面上尚有近万士卒。 “兔崽子,果然渡江跑了。”魏安大声骂了一句,下令道:“将士们,杀光这群没人性的畜生,冲。” “荆州军的勇士们,杀光敌人,为家乡百姓报仇。”李阳拔出佩剑,大声鼓舞士气。 “杀……”北伐军和李阳麾下的荆州军大吼着杀向渡口。 正在渡口等待下水的赵国士卒,回头猛见晋军黑压压的杀来,顿时吓傻了眼,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赵国士卒仍举起兵器在做垂死抵抗。 虽然是背水一战,但赵国士卒兵力太少,且无将领统帅,完全是一盘散沙,和晋军对抗没多久就崩溃了。 溃散的赵国士兵成了待宰的羔羊,一个个相继倒在晋军愤怒的刀枪下,少数跳入大江的士卒也摆脱不了被射杀的命运。 第三百四十章 攻则破城 解决掉渡口的两千赵军,晋军弓弩手沿江排列,向泅渡中的赵国士卒连续放箭,一轮轮箭雨给距离渡口不远的敌军造成了致命的伤害,至少五百名赵军士兵命丧箭矢之下。 奉命出击西门和南门的雷暴、赵武已经轻松的斩杀了两座城门的一千敌军,并且打开了城门,得到消息的庾翼大为高兴,率领部分将士入城。 一场规模并不算大的夜战,晋军取得了绝对的胜利,共歼敌四千余人,其中,大部分是北伐军的功劳,李阳麾下的荆州军只是辅助。 而夔安的人马损失足有五千以上,除了被魏安和李阳消灭的四千人马外,诱敌的敢死队全军覆没,泅渡的士兵也有不少被湍急的江水冲走的。 大军全部到达北岸后,夔安清点人马,向邾城方向撤退。 庾翼进城后,对于魏安和李阳取得的战果,自然大大的夸赞了一番,随后,各军主将聚在一起,商议继续进军的路线,对于击败荆州入侵之敌,所有将领都充满了自信。 “魏将军,历阳急报。”就在众人商议如何杀退荆州之敌时,一名从历阳方向奔来的士兵闯了进来。 魏安心里一紧,道:“历阳怎么了,快说。” “回将军,历阳城被敌军六万精兵包围,形势危在旦夕。” “什么,六万精兵,看来石虎终于出动了。”李阳淡淡的说道。 “魏将军,你部火速回援,本将和李将军继续追击夔安的人马,荆州战事一平,即刻增援历阳。”庾翼说道。 “好,末将立即增援历阳。”魏安说完看向王三,道:“传令下去,大军休整一个时辰,而后立即奔赴历阳。” “是。”王三抱拳前去传令。 一个时辰后,天已大亮,魏安率领麾下三万北伐军向东疾行,两日后,大军抵达石城。 在这短短的两天之中,魏安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他意识到直接增援历阳,与赵国的六万精锐对阵,未必有胜算,倒不如绕到敌后,和昌黎之战一样,断了石虎的粮道。 石城隔江对面十余里便是皖城,此时,皖城已经被赵军占据,但兵力不多,只有三千之众,只要渡江攻下皖城,进而进军庐江、合肥,兵锋直指阴陵、当涂,如此一来,便可彻底断了石虎的粮道。 大帐之中,魏安将心中的想法告诉诸将,征询诸将对此事的看法。 “将军之计乃是上上之策,只是绕道敌后,必然耽误时间,历阳城不知能坚守多久。”一名部将提出了疑问。 “将军此计似乎有些冒险,不过可以一试。”另一名部将说道。 “大哥,你说打哪儿,我们就打哪儿,我们全听你的。”雷暴、赵武全力支持魏安。 魏安略一沉思,道:“出征之前,师傅和我说过,历阳城坚固异常,死守两个月没有问题,如今,石虎攻城才半月,我们至少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绕道敌后应该来得及。” “我等谨遵将军号令。”部将抱拳表示同意。 当天半夜,北伐军三万主力人马,从石城以北的渡口悄悄渡江,待三万大军全部在江北集结完毕后,魏安一声令下,大军奔袭十五里,对皖城发起了强攻,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皖城便被攻破,守城的三千敌军半数被歼,其余人马四散而逃。 魏安命令雷暴、赵武各领麾下三千余大军,先行向庐江奔袭而去。主力大军休整一个时辰,紧随其后。 皖城距庐江足有百余里,两日后,奔袭而至的雷暴、赵武,对只有三千守军的庐江城发起了突袭,由于敌军准备不足,庐江城轻松的就被攻破了。 随后,魏安的主力进驻庐江城,由于长途行军,部队体力消耗严重,北伐军在庐江休整了一天,第二日才向合肥进军。 几日后,大军抵达合肥,由于合肥城有五千守军且城池坚固,大军在城下碰了个钉子,损失了数百将士。 为了攻破合肥城,魏安略施小计,让主力大军绕城而过,向东而行,而魏安自己亲自率领三千精锐,埋伏在合肥城的西门外。 守城的敌军见北伐军绕城而去,防备顿时松懈了不少,敌军主将更是大胆的将守城主力全部集结于东门附近,意欲偷袭行进中的北伐军主力。 见西门防守松懈,魏安与麾下的三千精兵潜伏了整个白天,天黑之后,借助夜色的掩护,突然向合肥城的西门发起突袭。 同时,向天空发信号,东行的北伐军主力并没有走远,看到信号后,举着火把向合肥城的东门杀来。 北伐军精兵突袭,主力助阵,合肥城很快被攻破,守城的敌军大部溃逃,被斩杀者不计其数。 攻占合肥城后,大军在城中休息一夜,由于合肥城地理位置极为重要,第二日一早,魏安率领主力大军东行之际,特意留下两千兵马驻守合肥,以保障合肥不再被敌军所占。 东城和阴陵各有两千敌军守卫,为了快速破敌,魏安决定兵分两路,分别突袭这两座城池。 几日后,通过一番努力,东城、阴陵被相继攻下,守城敌军溃散。 攻下这两座城池后,摆在魏安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直接率领主力大军挥师南下救援历阳。二是领兵北上攻占当涂,彻底绝了石虎六万大军的粮草。 思虑再三,魏安决定留下八千人马驻守东城,主力两万人马向当涂进军。 数日后,魏安亲自率领的两万主力人马抵达当涂城下,因为当涂城中囤积了前线石虎大军的粮草,守卫的敌军异常的警惕,不论魏安如何诱敌,守城的敌军就是坚守不出。 当涂城是座小城池,若要强攻也是可以攻下的,只是魏安麾下的人马会损失惨重,很有可能会出现阵亡数千的后果。 就在魏安纠结不安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二龙山的韩晃和马雄,若有二龙寨的万余兵马相助,攻城的伤亡将大大减少。 第三百四十一章 分军合击 魏安和雷暴、赵武三人,再一次前往二龙山拜访韩晃和马雄,并说明来意。 对于魏安提出的借兵攻打当涂城,韩晃和马雄爽快的答应了,并表示麾下寨兵随时可以出战。 能得到二龙山的兵马支援,魏安自然异常高兴,在进行一段简单的商议后,魏安决定当天夜里,亲自率领北伐军二万兵马强攻当涂城西门,将城中敌军主力全部吸引到西门附近,而韩晃和马雄则率领二龙山兵马,在魏安攻城半个时辰后,从东门方向突袭城池。 商议完出兵事宜,魏安和雷暴、赵武不敢过多逗留,立即策马返回大营,部署夜间攻打城池的各种事宜。 而韩晃和马雄也不敢怠慢,在魏安三人离开后,便立即召集部下,准备攻城所需各种器械。 北伐军大兵压境,防守当涂的赵国将士自然也进入了战备状态,尤其是正对北伐军大营的西门城墙附近,部署了至少一半的守军。 黄昏之时,北伐军两万人马已经准备就绪,日落之后,魏安亲自率领北伐军大张旗鼓的,向当涂城的西门发起强攻。 “击鼓,进军。”魏安大吼一声。 “咚咚咚……”震耳的战鼓声,瞬间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紧接着训练有素的北伐军将士,呐喊着向当涂城发起强攻,云梯、攻城车先后架上城头。 在一阵惨烈的厮杀中,敌我双方皆损失惨重,北伐军将士一次次攻上城头,又一次次被敌军击退。 敌军主将见北伐军攻势强大,连忙将城中的主力人马全部调往西门方向防守,剩余的东、南、北三座城门都只剩下二百余守军,防守甚为虚弱。 “大哥,敌军守城的兵力突然增加了,看来城中的人马全都增援过来了。”王三看着前方激战正酣的城墙,感慨道。 魏安嘴角微微一笑,看向王三,道:“该是二龙山兵马出击的时候了,快发信号。” “发信号。”王三大喝一声。 十几名士兵闻令,立刻点燃早已准备好的孔明灯,很快,孔明灯冉冉升起,飞向了高空。 魏安抬头看着缓缓升高的孔明灯,嘴角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在城墙上指挥守城的赵军主将,见晋军大阵之中升起孔明灯,顿时心中疑窦丛生,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他的心头,让他浑身颤抖不已。 率领一万大军的韩晃和马雄,利用夜色的掩护,悄悄埋伏在当涂城的东门外。 看着远处十几盏孔明灯冉冉升起,韩晃和马雄对视一眼,随即伸手一招,麾下士卒立即起身向当涂城东门方向悄悄逼近。 待距离当涂城不足五百步,就要进入守军眼皮子底下的时候,韩晃大喝一声:“攻城。” 麾下一万寨兵,立即窜出,以最快的速度向当涂城杀去,喊杀声震耳欲聋。 此时,当涂城东门方向只有两百守军,自然守不住一万大军的突袭,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韩晃和马雄的兵马以阵亡不足一百的损失,攻入了当涂城。 入城之后,韩晃、马雄只留下五百士卒守卫东门,剩下的人马全部杀向西门方向,同时发信号通知魏安,城池已被攻破。 一盏盏孔明灯从当涂城内升起,很快便升到了半空。 “大哥,孔明灯,看来东门已经被二龙山的兵马攻破了。”王三兴奋的喊道。 “哈哈哈!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魏安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兴奋之情了,顿了顿,对着城头,大吼道:“赵军将士听着,东门已被攻破,尔等速速投降。” 虽然战场环境噪杂,但魏安的声音特别雄浑,城墙上敌我双方的将士都听的见。 敌军将士见北伐军中军之中,升起孔明灯的时候就感觉有些奇怪,如今听了魏安的大吼,心中不自觉的就信了几分,士气随之低落,而北伐军的将士听了,却是士气大振。 “将军,东门……东门已被敌军攻破,城池失守了。”一名小兵从东门方向奔来,颤颤巍巍的说道。 “什么,东门失手了,敌军有多少人马,快说。”敌军主将抓住小兵的衣领,急切的问道。 小兵立即回道:“回将军,足有一万兵马,已经杀过来了。”说完伸手向后一指。 敌军主将闻言,向后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支万余人马的大军,正向西门方向杀来。 如今,前有北伐军两万攻城的人马,后有韩晃和马雄的一万大军,守城的敌军可谓处于两面受敌的不利境地,若不尽快撤退,就要全军覆没了。 “将军,我们快撤!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一名部将向敌军主将建议道。 敌军主将摇了摇头,暗叹道:“城中囤积三万旦粮草,各种兵器物资更是不计其数,若弃城而逃,只怕王上不会宽恕我等,甚至牵连我等的家人啊!” “将军,如今敌军已经攻陷城池,我们不能白白送死,留着有用之身,过几日再杀回来。”一名部将劝解道。 敌军主将思索片刻,点头道:“好!我们从北门杀出,与淮北的大军汇合,几日后再杀回来。” “撤退,向北门方向撤退。”见主将松口,几名部将大吼着招呼士卒向北门方向后退。 见守城的赵军向北溃散,魏安嘴角一笑,大声道:“将士们,敌军溃散了,追杀逃敌,追杀逃敌。” “杀,杀啊!”北伐军士气大振,两万士卒争先恐后的向溃散的敌军杀去。 攻入城中的二龙山兵马,见西门的敌军向北逃窜,也率军在后猛追,两路人马一阵狂追,一直将敌军败退的残兵追出北门外方才罢手。 攻下当涂城,城中的粮草和各种军事物资,自然都成了北伐军和二龙山兵马的战利品,魏安派人清点了一下,仅粮草就有三万余旦,兵器、箭矢等军用物资就更多了。 为了答谢韩晃和马雄的鼎力相助,魏安决定将战利品的三分之二都让给二龙山的人马,北伐军只留下三分之一的物资。 第三百四十二章 坚守城阙 魏安如此大方,韩晃和马雄自然非常高兴,二人毫不客气的接受了战果的分配,毕竟,二龙寨在大山深处,物产并不丰富,这些物资对他们来说都是宝贝,而魏安的北伐军却可以得到朝廷的补给,并不在乎这些。 淮河对面的怀远、义城、平阿皆有赵队,再加上当涂等诸城溃散的士卒,敌军在淮河北岸的军队不下一万,为了守住当涂,使这座战略重地不落入敌手,魏安决定让韩晃和马雄的人马帮忙守卫当涂,而他自己则率领北伐军主力南下,与驻守历阳的韩潜前后夹击,击溃石虎。 对于魏安的请求,韩晃和马雄痛快的答应了,在当涂城歇息一夜,第二日一早,魏安便率领麾下两万北伐军将士向东城进发。 几日后,魏安所率的两万大军,与东城留守的八千人马合兵一处,由于士卒一路疲惫,魏安决定修养数日以养精蓄锐,同时也是在等待石虎大军粮草耗尽,毕竟,石虎麾下有六万精锐的龙腾卫士,魏安手中只有不足三万北伐军,在敌军士气如虹之时,与之决战,魏安没有太多的必胜把握。 北伐军收复东城已经足有七、八天了,魏安原本认为,在这七、八天里,石虎一定派兵强攻东城,以打通撤退的道路,所以才留下八千将士驻守,但让魏安没想到的是,石虎一次都没有进攻东城,反而集中全部兵力更加猛烈的进攻历阳城。 这让魏安感到很奇怪,难道石虎就不担心自己粮尽后大军崩溃,六万大军日费粮草颇大,石虎大营中的粮草能支撑多久? 为了彻底搞清敌情,魏安派遣几十名斥候,前往历阳方向打探消息。 就在魏安苦思冥想,搞不清石虎意图的时候,历阳城正在进行一场惨烈的攻防战。 石虎像得了魔障一般,不听部下的劝告,一定要攻下历阳城,活捉韩潜,部下无奈,只得服从命令,轮流攻打城池。 自历阳被围,石虎的主力大军已经攻城一个月有余,所部龙腾卫士阵亡不下五千,但石虎丝毫不为所动,仍然下令继续进攻。 中军大帐之中,石虎若无其事的看着手中的兵书,显得异常镇定,似乎完全不在乎后路被断,粮草接济不上。 “王上,大营粮草只够一日之用,过了今日,大军便断粮了。”赵军辎重营校尉进账奏道。 “知道了。”石虎轻轻回了一句,继续看他手中的兵书,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辎重营校尉无奈,只得悻悻的离开大帐。 “怎么样,王上怎么说。”辎重营校尉刚走出大帐,十几名将领连忙问道。 “王上说‘知道了’。” “都这时候了,王上竟然还这么沉的住气。”十几名将领皆嗟叹不已。 桃豹鼓起一口气,大声道:“你们在外面等着,我去问问王上。”说完迈进了石虎的中军大帐。 “王上。”桃豹进帐,抱拳拱手。 石虎见桃豹进帐,抬头瞟了一眼,继续低头看兵书。 桃豹见状大急,抱拳道:“王上,我军粮草只够一日之用,王上该早作打算才是。” 石虎咧嘴冷冷一笑,抬起手中的兵书,道:“兵法云‘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军断粮之日,便是攻破历阳城之日。” “王上。”桃豹惊的瞪大了眼睛。 石虎猛的站起身来,大声道:“桃豹,传本王命令,全军营主以上将领全部帐外集合。 “是。”桃豹抱拳离开大帐,心中却是惊疑不定。 很快,石虎麾下营主以上的军官,全都在石虎的帐外集结完毕。 石虎走出帐外,看着麾下的将领,大声道:“各位爱将,我军粮草已经不足一日,后路也被晋军切断,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立即攻下历阳城,只要攻下历阳城,城中的粮食、财宝、女人都是我们的,若是两日内攻不下历阳城,我们都将死在这里,都听明白了吗?” “谨遵王上号令。”部下一起表示决心。 石虎大手一挥,大声道:“全军人马,立即攻城。” “遵令。”众将领抱拳领命而去。 连续一个月的攻守战,除了石虎的部下伤亡惨重,守城的北伐军和百姓伤亡也非常大,城中的守城物资消耗极大,箭矢、火油已严重不足,士兵个个带伤,情况异常紧急。 此时,战斗仍没有停止,作为三军统帅,韩潜亲自站在城墙上指挥部下作战。 借着敌军攻城的间隙,部下将领纷纷向韩潜汇报所部伤亡情况。 “将军,末将所部刚刚又阵亡了十六名弟兄。” “将军,末将麾下的士兵已经无箭矢可用,断剑、断枪都得不到更换。” “末将所部也是伤亡颇大,箭矢也已用尽。” 一连串的汇报,全都是坏消息。 韩潜暗叹了一口气,缓了片刻,蹙眉道:“东城方向传来消息,七日前,魏安带领我北伐军主力已经攻陷东城,石虎不派兵打通粮道,却死死咬住我历阳城,真是怪事,如今,石虎粮道已经被断了七天,大营粮草应该不多了,只要我们再坚守几日,石虎大军一旦粮尽,我们就主动了。” 诸将闻言,皆认可的点了点头。 “将军,敌军又上来了。”一名望风的小兵,看见敌军攻城,大声提醒道。 “将士们,给我守住城池。”韩潜大喝一声,命令麾下将领回到各自的阵地,指挥士兵阻挡敌军。 “秦勇,你回来。”韩潜叫住了亲兵营营主。 “将军,有何吩咐。”秦勇问道。 韩潜沉思片刻,说道:“你立刻带领一百士兵,将城中粮仓周围埋上干草,快去。” 秦勇一听,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忙道:“将军,这是为何。” 韩潜暗叹一声,低声道:“石虎大军即将粮尽,近日一定会强力攻城,我大军箭矢告罄,士卒疲惫,本将也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将军,我军一定可以守住城池的。”秦勇的眼睛有些湿润。 “好了,服从命令!”韩潜闭上眼睛,伸手一挥,示意秦勇快去准备。 “是,将军。”秦勇抱拳领命而去。 第三百四十三章 破阵斩将 赵军大营的粮草即将告罄,为了生存,这些百战之师拼了命的向历阳城发起猛烈的进攻,一的轮流攻城让守城的北伐军毫无喘息的机会,城池多次险被攻破。 为了摧毁北伐军的抵抗意志,赵国大军在猛烈攻城的同时,撤出包围历阳城南门的大军,给北伐军让出一条溃逃的道路。 但赵国大军并没有撤远,而是潜伏在历阳城南门外五里处的树林之中,石虎已经下了决心,一定要活捉韩潜,以解心头之恨。 有了这条赵军特意让出的‘生路’,守城的北伐军将士和城中的百姓之中,确实出现了不少心旌动摇之辈,守城的力量顿时又衰减了几分。 赵军攻城越发猛烈,这一切已经大大超出了韩潜事先的预料,城池失守似乎只在旦夕之间,为了挽救败局,韩潜一方面亲自指挥士卒做殊死抵抗,另一方面也做了最坏的打算,让城中百姓准备行装,随时从南门撤离,并派人通知江南的京北大营,立即派船前来接应。 “将军,东城方向传来消息,我军主力已经进驻东城,但魏安却按兵不动,历阳城即将不保,他这是要干什么。”陈雄看向韩潜,指责魏安不立即救援。 韩潜回头看向陈雄,道:“这不怪他,本将曾和他说过,历阳城高大坚固,死守两个月绝没有问题,如今才过了一月有余,他一定是在等着石虎粮草耗尽,军心大乱之时发起进攻,魏安深谙兵法,他没有错,是本将低估石虎了。” “将军,如今我军箭矢已经用尽,滚木、礌石也消耗的所剩无几了,城中百姓已经拆屋支援守城,赵军攻城一轮比一轮猛烈,只怕我军坚持不了多久了,立即命令魏安带兵增援!”陈雄请求道。 “好!不过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尽管明知道远水解不了近渴,但韩潜还是下达了命令。 经过整整一天的攻城,赵国数万精锐的龙腾卫士依旧没有攻下历阳城,这让石虎颇为恼怒。 天黑之后,石虎撤回了主力,但仍让部分将士持续攻城,为的自然是不让守城的北伐军有喘息的机会。 赵国主力人马歇息了一个晚上,第二日一早,吃完早饭,他们便断粮了,这对赵国将士来说,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 为了力战破城,石虎亲自策马领兵作战,赵国大军顿时更加凶猛的向历阳城进攻。 看着赵国士卒黑压压的迎面扑来,守城的北伐军将士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恐惧和无助萦绕在将士们的心中。 “将士们,不要慌,一定要守住城池。”韩潜声嘶力竭的鼓舞士气。 在韩潜的热血鼓舞下,北伐军将士鼓足勇气,拼尽全力与冲上来的敌军血战,长枪、长矛断了,便用削尖的木棍代替,滚木、礌石不足,便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抱起攻上城墙的敌人,一起跳下城墙。 在北伐军将士的全力阻挡之下,赵军的第一轮进攻被打退了,紧接着第二轮进攻亦被打退。 攻城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居然还没有攻下历阳,石虎顿时暴怒不已,一张老脸气的发红,并下令逮捕指挥攻城的武将。 “王上,晋军抵抗实在顽强,并非末将不尽力。” “王上,历阳城坚固异常,非短时间内可以攻取,求王上宽限几天。” 几名大将跪在石虎的面前,诉苦道。 石虎闻言,心中愈加愤怒,他握紧手中的大斧,走到几名武将的面前,举起大斧欲做劈砍动作。 “王上恕罪,末将愿戴罪立功,下一轮进攻一定攻下历阳。”一名武将颤颤巍巍的乞求道。 “杀。”石虎爆瞪圆眼,双手一挥,手中大斧将这名武将的头颅给砍了下来,鲜血溅在了跪着的几名武将身上,让这几名武将连大气都不敢喘。 石虎取过随身携带的白布,擦拭着沾满鲜血的斧头,口中恨恨道:“如此贪生怕死之辈,留着有何用。” 周围的武将见状,都低着头沉默不语,生怕一个不小心激怒了石虎。 石虎回过头来,看着周围的将领,狠声道:“今日必须攻下历阳城,否则他就是尔等的下场。”说完指了指地上的头颅。 “我等一定力战破城,活捉韩潜。”诸将大表决心。 石虎点了点头,正色道:“韩潜大有祖逖之志,是我大赵平定江南的最大障碍,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攻破历阳,活捉韩潜。” “谨遵王上号令。”诸将异口同声。 桃豹蹙眉思索片刻,道:“王上,韩潜乃晋国名将,历阳城若是他人镇守,早就被我军攻破了,这足以显示其才能,只怕活捉不易啊!” “哼,若没有把握,那就杀了他,绝不能让此人活在这个世上。”石虎狠声说道。 桃豹闻言,抿着嘴点了点头。 “桃豹,你率领一万人马攻打北门,候霸,你带领龙腾死士营为其先锋,孙伏都,你带领一万人马攻打西门,张豺,你带领一万人马攻打东门,一个时辰之内,必须破城,否则就别回来了。”石虎粗声命令道。 “末将领命。”桃豹、候霸等人抱拳领命而去。 东城方向,韩潜发出的增援命令还未抵达,但魏安已经通过斥候的探查,了解到了历阳城附近的大概情况。 此时,面对石虎大军即将粮尽,历阳城岌岌可危,这两个事实,魏安决定立即出兵,向历阳城方向挺进。 近三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向历阳城方向前进,两个时辰后,大军在半道上遇到了韩潜派来传令的士兵。 “魏将军,历阳城已经朝不保夕,韩将军令你,立即率军驰援。”小兵边说边取出书信递给魏安。 魏安勒马取过信件,仔细的看了一遍,字迹是陈雄写的,按信中所写,历阳城确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历阳城有多危险,城中情况到底如何。”魏安还想再次确认。 “回将军,将士们伤亡过半,守城的箭矢、滚木、礌石都所剩无几,断剑、断矛更是不计其数,怕是坚守不了多久了。”小兵如实回道。 第三百四十四章 城阙失守 见历阳城情况紧急,魏安不敢怠慢,连忙命令大军加速前进,近三万人马以最快的速度向历阳城方向挺进。 其中,魏安亲率六千骑兵走在最前,两万多步兵紧随其后,一路上,北伐军风餐露宿,不敢有过多的停留。 历阳城方向,守城的北伐军早已疲惫不堪,将士伤亡极为惨重,若不是韩潜指挥有方,城池早就被赵军攻破了。 在连续打退了赵军的几轮强攻之后,北伐军将士疲惫的倚在女墙上,利用战斗的间隙略作歇息。 韩潜和陈雄缓步在城墙上巡视,看着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部下,二人都蹙起了眉头。 “将军,将士们伤亡太大,如今还能坚持守城的士兵已不足三成,而且个个带伤,就连将军也负了伤,历阳城还能坚持多久?”陈雄单手扶着女墙,面色露出隐忧。 韩潜闻言,瞟了一眼受伤的胳膊,抬头看向城外,沉声道:“我军困顿疲乏,城外的赵国大军也好不到哪儿去,只要我们能再坚持一天,魏安所领大军一到,我们就胜利了。” “将军说的是,只要我军再坚守一天,赵国大军必然溃散。”陈雄猛拍女墙,大喝附和。 “将军,敌军又上来了。”一个小兵提醒道。 “这群畜生,还真没完没了了。”陈雄破口骂了一句。 韩潜向城外看了一眼,见敌军黑压压的再次攻来,心下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大喝道:“将士们,快起来,敌军攻上来了,都给我守住城池。” 北伐军将士闻令,拖着疲惫的身躯,艰难的站起身来,拿起手中残破不堪的兵器,与攻打城池的赵国大军血战。 此时,赵国大军三面攻城,其中西门方向兵马最多,此处也是韩潜亲自镇守之处,北门和东门的攻城人马相对较少。 但石虎的主攻方向并不是攻城兵马最多的西门,而是桃豹所攻打的北门,因为在北门的攻城兵马中,有候霸率领的龙腾死士营一千精锐。 这一千兵马是从整个龙腾卫士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百战精锐,是一支极为精锐的力量,他们作为石虎的亲卫队,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战的,但此时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石虎将他们配属给桃豹,也是想让桃豹第一个攻入历阳城,以洗刷上一次兵败的耻辱。 龙腾死士营果然没有让石虎失望,他们装备精良、作战骁勇,刚一出战就给守城的北伐军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震撼。 守城的北伐军将士,困顿疲乏已久,完全不是龙腾死士营的对手,攻城没多久,龙腾第一勇士,营主候霸便杀上城头,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龙腾卫士杀了上来,并很快完全控制了城墙。 营主候霸带着龙腾卫士,沿着城墙向守城的北伐军疯狂的砍杀,一部分卫士杀下城墙,打开了历阳城北门的城门。 见候霸攻破北门,桃豹心中大喜过望,连忙催促麾下一万将士,向城中杀去。 历阳城西门方向,韩潜正在指挥北伐军将士,殊死抵抗赵军的进攻,喊杀声传遍了整个西门。 “将士们,我军三万援兵已经不远了,坚持住,一定要守住城池。”韩潜声嘶力竭的大声鼓舞士气。 “杀,去死!”麾下将士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守卫着大晋的城池。 “将军,北门失守了,北门失守了。”就在西门打的如火如荼之际,一名从北门方向奔来的小校,说出了北门失守的事实。 韩潜闻言,心头一震,身体不由自主的摇晃了几下。 “将军,将军,你怎么了。”副将陈雄慌忙扶住韩潜。 “快,快领兵夺回北门,历阳城不能丢。”韩潜挣扎着站起,向陈雄下达了增援北门的命令。 陈雄摇了摇头,无奈道:“将军,我军已经没有可以增援的兵马了,历阳城只怕要失守了。 “将军,敌军万余兵马正源源不断的杀人历阳城,我军已经守不住城池了。”小校眼睛泛红,很是无奈。 “历阳城,历阳城果真没能守住啊!”韩潜抬头,微微感慨了一句,随即回头看向身旁的亲兵,大声道:“秦勇何在。” “将军,有何吩咐。”秦勇连忙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双眼泛红的看向韩潜,大有万死不辞的气势。 “秦勇,你立即带领一队人马,将城中的粮草全部烧掉,一粒粮食也不能留给敌人,快去。”韩潜凝目下达命令。 秦勇咧嘴一笑,大声吼道:“末将领命。”说完带领几十名士兵匆匆奔下城墙。 “将军,历阳城已经失守,我们快撤!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陈雄催促道。 “哈哈!”韩潜惨笑一声,感慨道:“此战是本将低估了龙腾卫士的战力,以为可以凭借一万大军守住历阳两个月,没想到才坚持了一个多月,龙腾卫士的战力,果然不可小觑。” “将军,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得尽快撤离历阳。”陈雄再次催促。 “大丈夫马革裹尸幸也,本将丢了城池,哪还有脸面见江南百姓。”韩潜大有殉城的想法。 “将军,末将追随将军多年,并非贪生怕死之辈,所谓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况且,城中的数万百姓也需要将军保护,将军,带着百姓一起撤离!”陈雄劝道。 韩潜闻言一凛,点头道:“好,让将士们保护百姓,向南门方向撤退。” 其实,在北门被赵军攻破后,得到消息的部分百姓就扶老携幼的向南门方向撤离了,只是没有韩潜的命令,守城的士兵不敢打开城门。 如今,韩潜已经下达了撤离的命令,守城的将士立马打开城门,让百姓向城外涌去。 韩潜、陈雄和不足一千将士跟在百姓的后面,迤逦着向渡口的方向奔去。 出城之后,韩潜向后望了一眼,后面还有许多百姓,正向城外奔来,但更多的百姓还在城内,也许他们舍不得离开家乡,也许他们已经被冲进城池的赵国将士阻断了南逃的道路,也许他们已经被残忍的龙腾卫士砍杀了。 不论哪种结果,韩潜此时兵力单薄,已经没有能力拯救他们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们,沦为赵国将士砧板上的鱼肉。 第三百四十五章 渡口姑娘 赵军围城一个月,在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后,终于攻破历阳城,杀人城中的赵国将士,在兴奋之外,开始了疯狂的报复和发泄。 身为将领,桃豹和候霸见属下胡作非为,并未有任何制止,而是放纵部下随意施暴,在他们的眼中,晋国的百姓就是供他们随意宰割的牛羊。 历阳城南门,桃豹率领一千亲兵,与候霸的百余骑兵在城门处相遇,看着一身杀气的候霸,桃豹在心里寻思,攻破历阳的首功已经是候霸的了,若是再让候霸活捉了韩潜,他这个平南将军的脸面就不好看了。 “候霸,你带兵到西门,迎接王上入城,追击韩潜就交给本将了,还有,城中不免有晋军残余,一定要保证王上的安全。”桃豹义正言辞的下令。 “末将领命。”候霸也不多想,勒马向历阳城西门方向奔去。 桃豹嘴角一抹冷笑,下令道:“全军追击,一定不能放走韩潜。”说完带领一千亲兵向十余里外的渡口奔去。 在历阳城南门五里外的小树林,埋伏着三千精锐的龙腾卫士,在第一批百姓逃出城池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注意到了。 只是石虎早有严令,对于历阳城中普通百姓和士兵逃出城池一律放行,不得暴露自己,只有看到韩潜的大纛或者大批晋军溃兵涌来,方可冲出。 而韩潜带领的一千残兵,衣甲破损、旗帜全无,大纛仍留在历阳城,且混在万余百姓之中,因此成功的越过了小树林,向着渡口方向奔去。 很快,桃豹率兵抵达小树林,伏兵见桃豹领兵到此,明白后面不会再有晋军了,于是合兵一处向渡口方向奔去。 此时,渡口停泊了大小船只百余艘,但要运送万余逃难的百姓仍远远不够,逃难的百姓为了保住性命,争抢着要攀上船只,互相厮打、落水溺死者不计其数。 对此,京北大营的水军将领也是无可奈何,但无论如何,他们也要留出一艘船运送韩潜等北伐军主要将领。 “将军,你看,京北大营的船队就在前面。”陈雄指着前方渡口的船只,大声说道。 韩潜抬头看了一眼渡口,感慨道:“没想到啊!本将居然落得逃命的下场,岂不可悲。” “将军,别说了,我军一定还会打回来的,快上船!”陈雄催促韩潜快走。 “杀……活捉韩潜、活捉韩潜。”就在这时,追击的赵国大军逼了过来。 “胡人杀来了,胡人杀来了,快跑啊!快跑啊!”见赵军追来,百姓们更加慌张,一个个乱喊乱叫,扑通扑通的跳入水中,扒住船只的边缘,想要爬上去。 由于船少人多,百姓之间的扭打撕扯极为严重,水军士兵为了维持秩序,防止船只因超载和失去重心而倾覆,只好拔出兵器砍杀胡乱涌上船只的百姓,形势顿时更加混乱,百姓的惨叫声和士兵的呵斥声响彻整个渡口。 “将军,是桃豹杀来了,快,快上船!”陈雄催促道。 “将军,快些上船,末将保着将军渡江。”水军营主说着,随手砍杀了一名随意爬上船只的百姓。 看着水军士兵砍杀百姓,以及百姓之间的互相厮打,韩潜的一颗心是极其痛苦的。 桃豹率领的大军就在身后,韩潜无力抵挡,只得忍住心痛,迈步走向船只。 “爷爷,爷爷,你怎么了,爷爷……”一名老汉被惊慌的人群撞倒在地,他的孙女蹲在身旁,呼唤着自己的爷爷,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韩潜的心,顿时被这个姑娘的声音深深的刺痛了,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这个无助的姑娘。 “她的背影好熟悉。”韩潜喃喃自语了一句,不由自主的向这位姑娘走了过去。 “将军,将军……”见韩潜不上船,反而向一个姑娘走去,陈雄和水军营主都是大急。 韩潜不顾一切的走到姑娘的身旁,轻声问候道:“姑娘。” 姑娘抽泣着,轻轻抹了抹眼泪,回头看向韩潜,柔声回道:“将军。”声音柔弱而无助。 “是你。”看到姑娘容貌的那一刻,韩潜彻底惊呆了,一双眼睛瞪的发直。 眼前的姑娘十五、六岁,面相姣好,和自己当年在小渔村,遇到的渔家姑娘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就连那婉转的声音都是一样的。 此时,韩潜的思绪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美丽的小渔村。渔家姑娘亲视汤药,帮他擦拭嘴角食物残渣的一幕幕场景,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想到这些往事,韩潜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温馨的笑容,对于正在杀来的敌军却是完全的无视。 “将军,敌军已经杀过来了,不能再耽搁了,快上船!”陈雄见韩潜傻笑,焦急的催促道。 韩潜猛然回过神来,他知道渔家姑娘已经死去多年,眼前的小姑娘只是长得像她而已。 当年的渔家姑娘是惨死在胡人屠刀下的,如今,再也不能让眼前的姑娘沦为胡人刀下的冤魂了,韩潜在心下告诫自己。 “姑娘,来,扶着你的爷爷上船。”韩潜轻轻扶起祖孙俩,带着他们走向停在渡口的小船。 “前面敌将便是韩潜,抓住他,别让他跑了。”桃豹率军杀至渡口,一眼便看到了韩潜。 “杀……。”赵军将士争先恐后的向韩潜杀去。 此时,赵军士兵已经杀至韩潜身后不足三十步,韩潜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安然登上小船了。 “将军,敌军已经杀近了,末将带兵挡住他们,将军快些上船。”陈雄说完拔出兵器,招呼身旁的亲兵营士卒,道:“将士们,随我挡住敌人。” “杀……”陈雄带领身旁不足三百亲兵营将士,大喊着杀向追击过来的赵军。 韩潜将祖孙俩扶到船边,立在船头的水军营主见状,立马伸手将祖孙俩拉上了船头。 第三百四十六章 战死沙场 “将军,快上船。”水军营主伸手欲拉韩潜。 韩潜向船上看了一眼,猛的抬起一脚,将小船荡出渡口丈许。 “将军。”小姑娘凝目看向韩潜,眼神之中充满了感激和担忧。 韩潜看着小姑娘,微微点了点头,而后看向水军营主,道:“速速渡江,告诉皇上,韩潜誓死效忠大晋。”说完拔出腰间佩剑,转身向冲过来的敌军杀去。 “将军,将军。”水军营主大声呼喊了几声,见韩潜并不回头,于是,心一横,皱着眉头,下令道:“开船,快开船。” 几名浆手闻令,连忙摇动船桨,小船缓缓的远离渡口,向着长江的对岸划去。 韩潜的亲兵营将士早已疲惫不堪,在陈雄的率领下,三百勇士拼死杀向敌军,但力量的悬殊是巨大的,刚一交锋,亲兵营便败下阵来,陈雄和三百勇士,很快便被数千蜂拥而至的赵军士兵包围,形势极其险恶。 “杀……”韩潜大喝一声冲入敌群,连续斩杀几名赵军士兵,与陈雄肩并肩站在了一起。 “将军,你怎么回来了。”陈雄语气充满了责怪。 韩潜微微一笑,大义凌然道:“本将身为全军主将,岂能丢下将士们独自逃生,今日便是我等为国捐躯的日子。” 陈雄闻言一愣,随即满身豪情,大声道:“末将追随将军二十余年,今日,能与将军一同战死,末将此生再无遗憾。” “将军,我等能与将军一同战死,死而无憾。”周围的数百亲兵也被感染了。 桃豹凝目看向自投罗网的韩潜,大声吼道:“韩潜,你已经无路可走了,投降!我家王上求贤若渴,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石虎残暴无道,天下人恨不能食其肉、啖其血、敲其骨、吸其髓、寝其皮、薅其毛,本将身为大晋将领,未能斩杀此贼,平生恨事也,恨事也。”韩潜破口大骂。 “岂有其理。”桃豹闻言大怒,额头的青筋不停的抽搐着,他伸手指向韩潜,大吼道:“将士们,王上有令,斩杀韩潜者,赏金十万,官生三级。” 数千赵军士兵一听,凝目看向韩潜,眼神中充满了贪婪的,仿佛白发发的金钱和尊贵的官位已经在他们面前了。 “手下败将。”韩潜不屑的瞟了桃豹一眼,大声吼道:“大晋平北将军韩潜在此,不怕死的都过来。” “杀……”在金钱和官位的利诱下,赵军士卒不顾一切的向韩潜杀来。 韩潜和陈雄背靠背,挥舞手中的兵器,与冲上来的赵国士兵厮杀在一起,尽管敌众我寡,但韩潜丝毫没有畏惧,手中的兵器不断的收割赵军士兵的生命。 短短一刻,躺在韩潜脚下的赵军士兵已经达到十余人,但更多的士兵仍在涌来,韩潜和陈雄浑身都染满了鲜血,身体也不痛程度的受伤了。 身旁的亲兵营将士一个接一个的战死,很快,整个战场之上,只剩下韩潜和陈雄两个人了。 二人一口气斩杀了几十名赵军士卒,但他们的身体也到了极限,疲乏和伤痛折磨着他们。 敌军士卒仍在一步步的靠近,韩潜和陈雄喘着粗气,紧紧的靠在一起,手中的兵器依然指向前方,鲜血顺着兵器的尖端一滴滴的滴落在地面之上。 两名赵军旅帅对视一眼,端起长枪向陈雄缓缓逼去。 “杀……”两旅帅一同出枪,陈雄躲闪不及,两杆长枪插进了陈雄的腹部。 陈雄忍着剧痛,伸出左手握住一杆长枪,右手长剑向前一挥,将两名赵军旅帅的脖颈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将军,末将怕是要先走一步了。”陈雄口吐鲜血,身子一软倒了下去,两名赵军旅帅随之一同倒地。 “陈雄,陈雄。”韩潜俯身呼喊了几句,见陈雄已经没了气息,随即起身怒目凝视桃豹,眼神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此时,桃豹的内心也是巨震无比,他没有想到韩潜的血肉之躯能够坚持这么久,死在韩潜脚下的士兵已经足有几十人。 桃豹不得不佩服韩潜的勇猛,所谓英雄相惜,他见韩潜如此勇猛,再次大声劝道:“韩潜,投降!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休想。”韩潜意志坚定,自然不会投降。 桃豹叹了口气,他知道再怎么劝说都是无效的,于是伸手一挥,大声道:“放箭。” “嗖嗖嗖……”数百弓弩兵闻令,立刻向韩潜射击。 “咚咚咚……”无数的箭支插满了韩潜的身躯,让韩潜的身体有些摇摇欲坠。 韩潜看着满身的弓矢,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他忍着剧痛,侧身向南看去,那是国都建康城的方向,同时也是渡江船只远去的方向。 他仿佛看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随即缓缓的倒下了,但那嘴角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 此时,渡江的船只已经离渡口很远了,但船上的人仍旧可以看到渡口发生的事情。 见韩潜的身躯重重的倒下,小船上的水军营主、被救的祖孙俩都在甲板上跪下了。 一阵微风吹过,将小姑娘左鬓的头发吹进了嘴角,她跪在甲板上,眼睛湿润了,嘴角喃喃的轻呼:“将军,将军。” 韩潜的身躯重重的倒下了,赵军士卒为了抢功,都一股脑的蜂拥而上,意图分割韩潜的尸首。 “住手,都住手。”桃豹大声呵斥,阻止了即将动手的士兵。 虽然他与韩潜是平生的死对头,但对手就是朋友,是互相切磋,互相较量的另类朋友,有了对手,人生才不会不寂寞。 “将军,王上有令,让将军立即回城。”就在这时,一名小兵从历阳城奔了过来,传达石虎的命令。 桃豹向江心看了一眼,下令道:“回城,所有人立即回城。” 麾下数千将士闻令,立即向历阳城方向奔去,桃豹见士兵们都离开了,最后看了一眼韩潜的尸首,策马向历阳城方向奔去。 第三百四十七章 忠魂不泯 桃豹带兵离开后,已经行至江心的水军营主,冒着极大的危险,命令小船回头向渡口驶去。 “韩将军,韩将军。”水军营主登上渡口,抱着韩潜的尸首,流下了眼泪。 几名士兵一起,将韩潜、陈雄,以及几名重要将领的遗体抬上了小船,而后再次驾船向大江南岸驶去。 小船上,韩潜的遗体被放在甲板的最前方,被救的小姑娘蹲下身子,帮助水军营主清理韩潜身体上的箭矢。 她的眼中噙着泪水,英雄值得每一个人尊敬,尤其是女人,对英雄更是充满了无限的崇拜,这是天性,永远都改变不了。 只是,她不明白,为何眼前的大英雄,只救下她和爷爷,当然,她永远都不可能明白,这一切的缘由,只是因为她长得像某个人。 历阳城中,晋军粮仓被熊熊的大火包围着,赵国天王石虎和麾下的将领看着眼前燃烧的火焰,怒气塞满了胸口。 “王上,末将已经全歼晋军,斩杀韩潜于历阳渡口。”桃豹奔入城中,骄傲的向石虎汇报功劳。 “好,做的好,韩潜死了,本王又少了一个心腹之患,哈哈哈!”石虎情不自禁的大笑了起来,似乎将眼前粮仓被毁的事实,完全抛出脑后了。 桃豹闻出了正在燃烧的是粮食,便已猜到韩潜撤出历阳之前,命属下点燃了粮草,心里着实一惊,道:“王上,韩潜烧了粮仓,我们没能抢到粮食,大军断粮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石虎抬眼向四周看了看,麾下有不少将领都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王上,不如趁着大军刚刚断粮,杀马充饥,快速向北急退,渡过淮水,我军就安全了。” “是啊!王上,北伐军三万援兵已经到了全椒城,此地不宜久留,速撤为宜!” 众将都建议尽快后退。 石虎怒目一瞪,呵斥道:“一派胡言,军马是用来打仗的,岂能烹食,况且,我军攻城数日,将士们都已经疲惫不堪了,此时后撤,正中敌人下怀,不如在城中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启程。” “王上,可我军已经断粮了,多耽搁一天,就多一分危险。”桃豹劝道。 石虎嘴角一抹狠笑,看向麾下诸将,阴声道:“韩潜以为烧了粮仓,我军就得饿死,殊不知历阳城内外都是‘双脚羊’,足够我军食用了,哈哈哈!” “王上的意思是?”桃豹瞬间明白了石虎的意图。 石虎点了点头,大声喝道:“传令,三军人马立即行动,历阳城方圆二十里之内,所有晋国百姓一个不留。” “末将遵令。”石虎麾下的将领全是清一色的胡人,对吃‘双脚羊’也不陌生了。 石虎此令一出,历阳城周围的百姓可就遭殃了,无论男女老幼全都被赵国士兵赶入历阳城,而后统一残杀,烹食,尤其是女子最为悲惨,被杀之前,往往受尽凌辱而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绝大多数的百姓,在历阳城晋赵血战之前都已经逃到江南了,剩下的百姓都是老弱和不愿意离开家乡的人。 历阳一战,石虎的部下阵亡高达一万,此时他的手中仍有五万龙腾卫士,而从历阳城附近抓捕的百姓还不足一千,从历阳城到淮河以北,最快也要七八日的路程,这么点‘双脚羊’自然无法满足大军的要求。 为此,石虎再次下令,将历阳之战中战死的敌我双方的士兵尸体,以及被杀死的晋国百姓的尸体全都放到沸水里烹煮。 为了减少负担,增加食物,石虎甚至下令将重伤的士兵杀死,同时,随军的几十名舞姬也被烹杀,做成可口的美食,专供石虎自己和几名心腹爱将食用。 傍晚时分,全椒城内,魏安和北伐军近三万将士正在歇息,辎重营的士兵忙着准备晚餐。 “大哥,历阳城据此只有一日的路程,明日一早出发,傍晚便可抵达历阳城下。”王三坐在魏安身旁,指着手中的地图,说道。 “听说石虎有五、六万大军,明日必是一场血战啊!哈哈!”雷暴有些兴奋。 “终于可以大杀一场了,歇了几日,俺都手痒了。”铁牛也跟着附和。 魏安抬头看向历阳城的方向,沉默了起来,他总感觉历阳城似乎出了什么事情。 “驾驾驾……”一名派出去的斥候,策马奔了回来。 “情况如何?”魏安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斥候翻身下马,将历阳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向魏安做了汇报。 得知历阳失守、恩师战死、石虎屠戮百姓,魏安彻底愤怒了,他恨不得立即率领大军直扑历阳城找石虎算账。 “大哥,雷暴愿为先锋,发兵!” “大哥,我军连夜突袭历阳,为主将报仇。” “如此大仇,不能不报,夺回历阳、斩杀石虎。” 几名部将大都在气头上,全都力主出兵。 魏安深深的喘了几口粗气,静下心来思考对策,他对历阳城的坚固程度是很清楚的,对韩潜的一万北伐军的战力也是了如指掌,唯独对石虎麾下的数万龙腾卫士不太了解。 韩潜乃大晋名将,又坐拥精兵坚城,面对石虎的数万龙腾卫士,居然只坚守了一个多月,这足以说明石虎麾下的数万龙腾卫士战力之强。 此时,石虎占据坚城,手中握有五万龙腾卫士,魏安相信自己贸然出击,必定落得兵败身死的下场,那就不但报不了仇,反而赔上了自己。 魏安思虑再三,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等候时机,与赵军主力血战。 “大哥,你还在想什么,出兵!俺咽不下这口气。”铁牛喘着粗气,催促道。 “大哥,哀兵必胜,我军一定可以大破石虎。”赵武也鼓舞魏安。 魏安抬头看向王三,王三犹豫了一下,也点了点头,表示没有意见。 这让魏安犯难了,部下将士都急着要出战,自己若是一味的避战,很难让部下心服。 “大晋军法,主将有失,三军挂孝。”魏安报出大晋军法,随即下令道:“诸将听令,连夜置办白旗白甲,孝冠孝袍,明日一早,三军人马,奔袭历阳,为主将和百姓们报仇。” 第三百四十八章 雪中设伏 北伐军将士在魏安的命令下,连夜置白旗白甲、丧服孝袍,由于军中白布不足,魏安让士兵将贴身的白衣褪下,披在盔甲外面。 夜半的时候,三军的丧孝之物已经准备完毕,魏安命令士兵回营休息,他自己则和王三在军营中巡视了一番。 “大哥,明日大军便要出征,我们还是早些回营歇息!”王三陪着魏安在大营转了一圈,见一切正常,便建议回营帐歇息。 “嗯,好啊!”魏安应了一声,抬腿向中军营帐方向走去。 “呼呼呼……”就在这时,突然从东北方向吹来了一股寒冷的风,让魏安和王三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大哥,好冷的风啊!”王三噫吁了一句。 魏安点头道:“是东北风,都十一月了,时间真快啊!” “咦,大哥,好像下雪了。”王三惊奇的看着手中的雪花。 魏安自然也看到了,雪花越下越大,越下越快,很快就将魏安脚下的地面,铺成了洁白的颜色。 “此时下雪,真是天助我也,石虎恶贼,你完蛋了。”魏安突然攥紧拳头,恨恨的自言自语了起来。 王三连忙问其原因,魏安附其耳边小声的说出了缘由,王三大喜,与魏安肩并肩回到了营帐之中。 黎明时分,大雪仍没有停,地面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足有半尺高,魏安命令将士们立即用餐,而后全军集结向历阳方向开进。 从历阳城通往淮河以北,有一条必经之路,这条路就在历阳和全椒之间,距离全椒只有十余里,魏安打算让大军埋伏在这条道上,静候石虎大军的到来。 北伐军只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便抵达了目的的,在对路口的地形进行一番研究后,魏安发现这里的地形原本并不适合伏击,路两侧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地和零星的树木,大军很难掩藏。 但此时却不同,天上正下着大雪,地面的积雪已经足有半尺之厚,况且,将士们全是披麻戴孝,白色的孝袍和地面的大雪完全可以融为一体,让敌军不易发现。 北伐军进入各自的埋伏阵地后,全都偃旗息鼓,士兵也都放下兵器,蹲坐在雪地上,远远望去,丝毫感受不到这里有数万大军埋伏。 “大哥,石虎有五万精锐,而我军不足三万,这一仗必然惨烈啊!不知大哥有几成胜算。”王三看向魏安,小声问道。 “八成,至少八成。”魏安抬眼看向大路的对面,淡淡道:“你看,右军人马埋伏在对面,我们丝毫都看不到,石虎的大军也一定发现不了,待石虎大军经过之时,我军突然发起攻击,石虎大军必然溃散,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王三点了点头,补充道:“是天降瑞雪帮了我们的大忙啊!大雪不仅便于我军隐藏,更让野战实力占优的赵军,发挥不了骑兵的优势。” “没错,我们只需养精蓄锐,静候石虎大军到来即可。”魏安对王三的透彻分析很满意。 历阳城北门外,赵国大军的前锋已经出发,主力人马也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准备开拔。 前锋五千人马,全是清一色的骑兵,负责开路和探查敌情,以保障主力大军的安全,后续的主力人马为全军的核心,最后,还有五千人马负责殿后。 赵军三拨人马浩浩荡荡的向北而行,几个时辰之后,其前锋便抵达了北伐军埋伏的位置。 见赵国大军逼近,北伐军将士的神经都绷紧了,所有将士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只等魏安一声令下,便会向赵军发起猛烈的进攻。 “大哥,赵军果然来了,打不打。”王三小声问道。 魏安抬眼仔细的观察了片刻,见敌军人马只有五千骑兵,主力人马还没有抵达,于是决定放过敌军的骑兵,继续埋伏,等待后续敌军的主力人马。 赵军前锋人马,在经过北伐军埋伏之地时,并没有看出任何异常,而是,放心的继续向前赶路,毕竟,这里的地形一马平川,并不是伏击的好位置,敌军将士大意了。 大约过了两刻的时间,赵军的主力人马才姗姗来迟。 魏安抬眼看了看,足有不下四万人马,正浩浩荡荡的进入伏击区,这让他的内心生出一丝紧张,毕竟,眼前的大军是石虎麾下精锐的龙腾卫士,真的打起来,北伐军的伤亡一定也不会小。 “大哥,石虎的主力大军来了,出击!”王三的语气中,也有一丝紧张的气息。 魏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伏击石虎大军的时机就在眼前,但真的要下令攻击时,魏安的内心也免不了一阵紧张,毕竟,石虎的中军有四万精锐的龙腾卫士,看着都让人发憷。 但一想到北伐军也是精锐之师,尤其是自己亲自训练的一万将士,更是精锐中的精锐,面对石虎麾下的龙腾卫士,北伐军战力究竟如何,魏安很好奇,而只有真正厮杀一场,才能检验北伐军面对强敌的真实战力。 “大哥,再不出击,敌军就跑掉了。”王三提醒道。 魏安猛然一惊,强定心神,猛的举起右手,向前一挥,下令道:“传令,击鼓进军,斩杀石虎。” “击鼓进军,斩杀石虎。”王三跟着大吼传达下令。 “咚咚咚……”顿时,埋在雪地里的数十面大鼓,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鼓声。 紧接着,蹲坐在雪地上的近三万北伐军将士,拿起身旁的武器一跃而起,大吼着向石虎大军杀去。 魏安握紧手中偃月刀,双腿猛夹马腹,策马向包围圈中的石虎大军杀去,王三和亲兵营将士,紧紧的跟随在魏安的身后。 “有埋伏,有埋伏。”见北伐军黑压压的冲来,行进中的赵国大军一下子发生了骚乱。 “不要慌,都不要慌,保护王上,保护王上。”赵军将领声嘶力竭的呵斥部下,虽然有一点效果,但队伍已经散乱了,摆成阵型迎敌显然已经不可能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神兵突现 北伐军将士披麻戴孝,从路两旁的雪地里冲出,犹如神兵天降一般,给归途中的赵军造成了极大的心里震撼。 赵国天王石虎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满眼的不可思议,身旁的近卫全都拔出兵器,保护在石虎的周围,警惕的看向四周。 “王上,我军中了埋伏,前锋和后卫都被晋军截断,我军已经被包围了。”一名部将连忙向石虎汇报。 石虎怒目一瞪,大喝道:“不要慌,晋军人马最多不超过三万,都给我杀……” 在石虎的命令下,四万龙腾卫士在慌乱中匆忙集结,在各自将领的率领下向进攻的北伐军发起了反击。 精兵对抗,必然是一场血战,两军刚一接触便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厮杀和嚎叫之声充斥着整个战场。 龙腾卫士的战力不弱于北伐军,兵力也处于优势,但面对北伐军的突然冲击,却完全处于下风,渐渐出现崩溃的趋势,而北伐军将士却是越战越勇了,形势对北伐军越来越有利。 “杀,斩杀石虎,为主将报仇。”魏安大喝一声,顺手斩杀了眼前的一名赵军士兵。 身后的王三和亲兵营将士更是英勇杀敌,并紧紧的跟在魏安的身后,与魏安共进退。 “大哥,黄色伞盖之下,一定是石虎。”王三指着前方的黄色伞盖,肯定的说道。 魏安抬头一看,正前方五百步之外,一顶黄色的伞盖周围聚集了众多的赵军士兵,他们似乎是要保护伞盖下的人,这个人不是石虎还能是谁呢? “没错,伞盖之下一定是石虎,只要杀了石虎,中原必然大乱,我大晋收复中原的机会也就到来了。”魏安分析了几句,随即大喝道:“将士们,黄色伞盖之下便是恶贼石虎,斩杀石虎,为主将报仇,斩杀石虎,赏金百万。” “杀……”在仇恨和重赏的共同刺激下,北伐军将士,大吼着向伞盖所在的位置杀去。 魏安自然一马当先,左右劈砍,如入无人之境,身后的亲兵紧紧跟随。 “王上,晋军向这里杀过来了。”部将慌忙汇报了一句,随即大声呼喊道:“护卫亲兵,保护王上。” 石虎身旁的精锐亲兵,立即抖擞精神,准备迎战冲过来的北伐军将士。 此时,端坐伞盖之下的赵国天王石虎,心里也有些害怕,但为了自己的威严,他强装镇定,中气十足的指挥身旁的亲兵御敌。 “胡狗,去死!”魏安挥舞手中偃月刀,将一名冲上来的龙腾卫士斩于马下。 后续的两名龙腾卫士大吃一惊,措手不及之下,亦被魏安斩杀于马下。 魏安身为全军主将亲自冲杀在前,这自然鼓舞了北伐军的士气,让北伐军将士战力倍增,但这同时也引起了赵军将领和石虎的注意。 石虎凝目注视着正向自己杀来的魏安,眼中充满了愤恨的神情,他不认识魏安,但从魏安的装束和身后的精锐骑兵,他完全可以判断出眼前这位骁勇异常的晋将,就是这支北伐军的统帅魏安。 “候霸,前方敌将必是晋军主将,你立刻去杀了他,杀了他。”石虎愤怒的吼道。 “末将遵令。”候霸慨然应诺,策马向魏安杀来。 此时,魏安正杀的过瘾,手中偃月刀不停的收割赵军的生命,身上白色的孝袍都被染成了红色。 只是,在距离黄色伞盖百步左右时,魏安明显感觉到敌军士兵的战力骤然增强了,虽然这些士兵仍不停的被自己斩杀,但斩杀这些士兵,魏安感到很吃力,往往要几个回合才能斩杀一名敌军士兵。 “晋将休得猖狂,候霸来也。”就在魏安奋力厮杀的时候,一名赵军将领,挥舞着长柄大斧,策马向魏安杀来。 一看这势不可挡气势,就是一员骁将,魏安不敢怠慢,挥舞偃月刀奋力迎击。 候霸嘴角一抹冷笑,双手旋转大斧,转了数圈后,猛然向魏安砸来。 魏安岂能示弱,举起偃月刀迎面接下。 只听一声金属撞击的巨大异响,魏安手中的偃月刀和候霸手中的长柄大斧重重的撞击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魏安和候霸的眼神中都露出了惊疑的神色,双方都没有预料到对手的实力,都有些轻敌了。 这一撞,魏安感到双臂发麻,甚至有些疼痛,而候霸的感觉也是如此,双方的战力应该不相上下。 “晋将有些能耐,再吃我一斧。”候霸强忍着双臂的疼痛,再次挥舞大斧向魏安砸来。 魏安双臂的疼痛仍没有散去,而候霸却再次向自己袭来,这让魏安觉得,对方的战力高于自己,自己硬接不是办法,于是,微微侧身躲了过去,并顺势拔出了腰间的青釭剑。 候霸见魏安不敢再次硬接自己的大斧,觉得魏安胆怯了,于是,嘴角一抹冷笑,再一次举起大斧向魏安的胸口刺来。 魏安左手握刀,右手的青釭剑向前一挥,与候霸的大斧撞在了一起,‘咔嚓’一声过后,候霸手中的大斧少了半截斧刃。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候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手中残破的大斧,惊讶到了极点。 就在候霸失神的一瞬间,魏安再次挥出青釭剑砍向候霸。 候霸反应极为迅速,连忙用残破的大斧格挡,又是‘咔嚓’一声,候霸大斧的斧头彻底被砍下,留在候霸手中的只剩下圆圆的斧柄。 “岂有此理。”候霸大为震怒,将手中的斧柄掷向魏安,并顺势夹紧马腹,调转马头向后奔驰。 魏安轻轻挡开候霸扔过来的斧柄,收回青釭剑,挥舞偃月刀,再次向前厮杀。 与此同时,雷暴、赵武等各路人马,已经将准备不足的赵国大军彻底的击溃了,赵军空有人数的优势,却已经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了,只能等待着被屠戮的命运。 “赵军败了,赵军败了,斩杀石虎,斩杀石虎。”魏安抓住有利时机,再次大声呼喊,以鼓舞士气。 “斩杀石虎,斩杀石虎。”北伐军士气顿时倍增,将士们都跟着大声呼喊。 第三百五十章 箭无虚发 眼见候霸战败后退,北伐军从四面蜂拥压来,坐镇伞盖之下的石虎有些慌神了,他没有料到自己的数万精锐竟会败的这么快,更没有想到自己的贴身勇士候霸,竟然几个回合之内便败给了魏安。 “王上,末将无能,败给了晋将。”候霸奔回石虎的身旁,首先抱拳认罪,而后,蹙眉建议道:“王上,晋军向这里杀过来了,快些突围!末将麾下的龙腾死士营全体将士,必能保王上周全。” “嗨!”石虎高声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的下令道:“将士们,向北突围,杀……” 说完命人扔掉伞盖,石虎双手握紧兵器,亲自策马带领亲兵向北面突围,候霸带领麾下精锐的龙腾死士营一千将士紧紧跟随其后,保护着石虎。 眼见石虎大军向北溃逃,魏安策马紧紧追赶,并大呼道:“赵军败了,赵军败了,全军追击,全军追击,杀……” 魏安一边大喊着鼓舞士气,一边策马追赶,对于拦路的赵军士兵,则直接砍杀,而后踏着赵军士兵的尸体,继续追击。 负责堵住北面路口的是铁牛率领的三千将士,此时,赵军溃兵全都向北面压来,铁牛感到压力大增,为了堵住敌军逃跑的道路,铁牛命令麾下将士快速列阵,三千大军很快就列成了一道密不通风的防守军阵。 军阵前方是盾牌手和长枪手组成的拒马阵,后面是弓弩手,少量的骑兵排在最后。 鹅毛大雪仍在继续飘落,地面上的积雪越来越厚,全身孝袍的北伐军将士摆成的阵型,从远处看,犹如一道冰雪筑成的白色城墙,壮观而威武,让突围的敌军不寒而栗。 “弓箭手,放箭。”铁牛大喝一声,后排的弓弩手,拉满弓向溃逃而来的赵军发起了几轮急袭。 几轮箭雨给溃散的赵军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但很快,赵军士兵已经冲到拒马阵前,弓弩瞬间失去了作用,盾牌兵和长枪兵开始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挡蜂拥而至的赵国大军,弓弩兵也抽出腰间的长剑,准备上前厮杀。 厚达半尺的积雪帮了北伐军的大忙了,由于积雪的存在,绊住了马腿,赵军数量庞大的骑兵完全发挥不了速度的优势,冲至拒马阵前的赵军骑兵,速度比没有积雪时慢了许多。 骑兵最可怕的便是快速冲锋时那股巨大的冲击力,没了速度也就没了冲击力,速度慢下来的骑兵在对抗步兵时,完全没有太大的优势可言,甚至被灵活的步兵砍断马腿,从而坠落马下被砍为肉泥。 冲至拒马阵前的赵军骑兵,果然因为速度的原因,没能冲破北伐军的拒马阵,反而损失了不少将士。 见北面的退路被北伐军截断,东、西、南三面的北伐军,又是蜂拥而来,石虎大急,慌忙命令部下三路阻敌,同时命令候霸亲率五百龙腾死士,杀向铁牛所部的拒马阵。 候霸极其悍勇,麾下的龙腾死士也都是悍勇的亡命之徒,他们全力向北伐军拒马阵的一个点发起强攻,很快便撕开了一个缺口,候霸一马当先的冲进了北伐军的军阵,身后的部下紧随其后。 坐镇指挥的铁牛,见赵军一员悍将冲破了自己的防守,心头大怒,连忙挥舞兵器,带着身后的三百亲兵杀向候霸。 候霸抖擞精神与铁牛恶斗了几十回合,铁牛招式渐渐散乱,有些抵挡不住了,就在这时,赵军前锋桃豹所率领的五千骑兵。听说主力大军被围,连忙折返,从铁牛的背后杀了过来。 铁牛一看情况不妙,连忙舍弃候霸,率领部下向两侧后退,给赵国溃散的大军留下了一条逃跑的道路。 见归路被打通,已成惊弓之鸟的赵国溃兵,狼奔豕突的向北奔逃,溃兵瞬间便冲散了桃豹麾下还算阵型严整的大军。 此时,魏安和北伐军的主力,已经和溃散的赵国大军紧紧的咬在了一起,魏安在经过一阵冲杀后,也已经逼近到了距离石虎仅五十步的距离。 魏安甚至能清晰的看到,前方石虎那肥胖的身躯,只是保护在石虎身旁的龙腾死士战力极其强悍,魏安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努力。 归路被打通,眼看石虎就要逃走了,魏安心中大急,连忙抽出腰间的硬弓,弯弓搭箭瞄准五十步开外的石虎。 石虎的身边全是护卫,这些护卫将石虎保护的严严实实的,在行进中,石虎会偶尔露出身躯,但很快便会被身旁的护卫遮挡,这稍纵即逝的一瞬间,便成了魏安射杀石虎唯一的机会了。 魏安拉满弓等待着这样的机会,在石虎身躯露出了一瞬间,魏安抓住时机果断放箭,一支利箭呼啸着射向了石虎。 “噗嗤。”一声利器穿过的声音,石虎的身躯从马上摔了下去。 “王上,王上。”身旁的护卫连忙将石虎扶起。 从前方折返的大将桃豹,策马奔入石虎所在的位置,下马扶着石虎,心中一片焦急。 石虎缓缓睁开双眼,看着插进锁骨的利箭,眉头皱了皱,伸手猛一用力,将利箭折断拔出了体外。 “啊啊啊……”剧烈的疼痛让石虎大声的叫了起来。 “王上,您身上的金甲太显眼了,容易引起晋军的注意,不如卸下让与末将,末将一定引开晋军,这样王上就可以从容离开这里了。”桃豹看着石虎建议道。 “那你岂不危险了。”石虎在生死存亡的时刻,居然讲起了仁义。 见石虎担忧自己,桃豹顿时感激涕零,连忙激动的说道:“王上不必担忧末将,末将身为臣子,理应为王上分忧,此为人臣之道。” “好,好,桃豹,你是本王的忠臣,本王不会忘记你的。”石虎大大的赞赏了桃豹,说完与桃豹互换了铠甲。 在石虎坠落马下的那一瞬间,魏安心中掠过一阵痛快,但他不能肯定石虎是死了还是受伤了,毕竟,五十步的距离太远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攻势渐怠 当身穿金甲的‘石虎’再次跨上战马的时候,魏安心中不禁微微有些失望,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暗箭偷袭的机会只能有一次,在魏安射中石虎之后,石虎身旁的护卫明显增加了警惕,无数的盾牌高高举起,护卫在石虎的周围。 桃豹穿上石虎的金甲,耀武扬威的指挥麾下的士兵和部分龙腾死士,向追击的北伐军发起了反击,而石虎本人则在贴身护卫候霸的保护下,与溃兵一起向北逃走。 赵军溃兵人数众多,而北伐军主力则被身穿金甲的桃豹吸引住了,因此,将士完全放弃溃散逃走的赵军主力,全力以赴向身穿金甲的桃豹发起进攻。 眼见赵军主力逃走,而‘石虎’却领兵主动向自己冲来,魏安心中一时间既兴奋又疑惑。 此时,北伐军的包围圈越来越小,被围在核心的‘石虎’是很难冲出重围了,石虎身为一国之君,怎会如此冒险,这里面一定有蹊跷,魏安心中有疑惑,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在北伐军四面合围之下,被围的赵军被压缩在方圆不足五十步的范围内,经过几轮激烈的厮杀,赵军士兵所剩无几。 “大哥,恶贼石虎已经无路可逃了,哈哈!” “杀了他,为主将报仇。” “大哥,让我来,我要亲手宰了他。” 王三等人见赵军已经所剩无几,兴奋的说道。 魏安瞟了几人一眼,策马扬刀逼向前去,伸出大刀指向桃豹,大声道:“敌将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魏安此言一出,身旁的王三等人都是大吃一惊,他们诧异的看向魏安,似乎有些不明觉厉。 “哈哈哈哈!本将就是大赵平南将军桃豹,你是何人。”桃豹看向魏安,厉声反问,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 “他是桃豹,不是石虎,我们上当了。” “可恨,居然是桃豹。” “本以为抓了一只‘虎’没想到却是一只‘豹’。” “大哥,据斥候打探的消息,第一个攻破历阳城的就是桃豹,韩将军也是被桃豹逼迫,战死于渡口的。” “大哥,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王三等人,大声的议论了起来。 魏安嘴角一抹冷笑,眼神中满是凌冽的杀气,他瞪视桃豹,阴声道:“本将乃大晋征虏将军魏安,桃豹,你杀了我师傅,本将要为师傅报仇,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桃豹闻言,心中一凛,顿了顿,大笑道:“哈哈哈!你便是韩潜的徒弟,果然有些能耐,不知武艺如何,敢单挑不?”桃豹说完举起了手中的大刀,恶狠狠的盯着魏安。 魏安自然不会示弱,冷哼一声,高声道:“好,本将要让你死的心服口服。”说完拍马向前,欲与桃豹比试。 “驾……”桃豹大喝一声,策马舞刀向魏安杀来,虽然年老,但身上仍有千斤之力,仍能给人以无穷的压迫感。 魏安心下暗暗吃惊,不敢再欺桃豹年老,舞刀拍马全力迎击。 二人一口气斗了十几个回合,魏安刀法丝毫没有破绽,而桃豹却有些气喘吁吁,刀法也散乱了,渐渐露出了破绽。 魏安瞅准时机,一个绝杀砍伤了桃豹的左臂,并顺势将桃豹手中的大刀砸落在地。 “杀。”魏安大喝一声,猛的挥刀砍向桃豹的脖颈。 桃豹心下大骇,但却没有躲避,而是闭上眼睛等待着被杀的命运。 刀在桃豹的脖颈处停了下来,魏安并没有立刻杀他,而是充满仇恨的瞪着他。 桃豹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魏安,蹙眉道:“为什么不杀了我,你还在等什么。” “桃豹,你可心服。”魏安冷冷的说道。 “哈哈!既然已经败于你手,又有何不服,杀了我!”桃豹不卑不亢,说完仰着脖子,等待着杀戮。 桃豹如此视死如归,倒让魏安觉得他是条汉子,于是不忍凌辱其身体,而是淡淡说道:“桃豹,本将见你是条汉子,给你留个全尸,你自戕!” 说完放下架在桃豹脖颈的大刀,轻轻转过身去。 魏安之所以要给桃豹留个全尸,主要有三点考虑,一是,他听说桃豹在渡口射杀韩潜之后,极力阻止部下分尸,敬佩其胸怀。二是,桃豹为人忠诚,作战英勇,至死都不屈膝求生,怜其忠勇。三是,为了树立个人威望,若魏安将桃豹头颅斩下,放到韩潜墓前祭祀,也没有人会说什么,但这都是庸俗之辈所做的事,会给人留下心胸狭隘的印象,不利于树立个人威信。 桃豹诧异的看向魏安,顿了顿,感慨道:“以你的武力和谋略,又能有如此胸怀,只怕我大赵的祸事不远了啊!”说完拔出佩剑,刎颈自杀。 桃豹自刎而死,身后的几十名龙腾死士皆是一震,纷纷举起兵器欲做困兽之斗,四周的北伐军将士亦举起兵器针锋相对。 魏安摆了摆手,示意麾下北伐军后退。 “大哥,这是为何。”王三有些诧异。 魏安并不回答,他看向几十名龙腾死士,大声道:“赵军士兵听着,本将今日决定放了你们,尔等带上桃豹的尸首快走!”说完命令麾下士兵让开一条道路。 几十名龙腾卫士皆不太相信魏安所说的话,一个个怔怔的愣在那里。 “回去告诉石虎,中原是我大晋的国土,本将迟早要打进邺城,收复整个中原,你们快走。”魏安再次说道。 见魏安的目的是利用他们传话,众龙腾死士的怀疑打消了,他们放下兵器,抬起桃豹的尸体,顺着北伐军让出的道路向北奔去。 “大哥,难道就这么放了他们。”王三诧异的问道。 魏安轻哼一声,道:“几个小兵而已,杀之无益,让他们带着桃豹的尸首回去,更能震慑石虎,让其不敢轻易南犯。” “哦,原来是这样。”王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大战过后,魏安和麾下的北伐军原地扎营歇息,负责打扫战场的将士,将敌我双方的伤亡情况都做了详细的统计。 第三百五十二章 清扫战场 将士们清扫战场的时候,魏安也没有离开,看着一个个倒在雪地里的尸体,魏安感受到了什么是惨烈。 从尸体的分布来看,敌我双方的损失都是极为惨重的,但总体感觉还是赵军伤亡更多一些。 “咦,赵军士兵的尸体背后都有一个包裹,里面会是什么呢?”魏安突然好奇了起来,命令身旁的两名士兵,将包裹打开看看。 两名士兵闻令,立即将赵军尸体身上的包裹解下,放在魏安面前打开了。 “啊!是人手。”两名士兵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魏安亦是心头一震,呈现在眼前的居然是一只煮熟了的人手,看上去应该是一名少女的手,这一惊非同小可,这让魏安的内心有了一丝可怕的预感。 “你们几个,把附近赵军尸体身上的包裹都解下来,看看里面是什么。”魏安连忙向周遭的士兵下达命令。 十几名士兵闻令,从附近摘取了几十个赵军尸体身上的包裹,全都放在魏安面前一一打开,当然,里面的东西也正如魏安所料,无一例外的都是人的尸体,有手掌、胳膊、大腿、躯干、甚至头颅。 魏安感到极为震惊,身旁的北伐军士兵也都惊呆了,很快,闻讯赶来的王三、雷暴等人也看到了眼前的一切。 “大哥,赵国的龙腾卫士真是一支虎狼之师啊!居然以人肉为粮。”王三震惊的说道。 “这些尸首一定都是我大晋的百姓,里面还有几岁的孩子啊!这群可恶的家伙,一定要将他们斩尽杀绝。”雷暴更是暴怒不已。 “大哥,这群人还没有逃远,我军立即追击,为这些惨死的百姓报仇。”赵武极力请战。 “大哥,下命令!”铁牛跟着附和。 魏安摇了摇头,下令道:“你们几个,将这些包裹里的尸首全都放在一起,单独安葬,立个无字碑!” “是。”十几名士兵慨然应诺,前去收集包裹。 王三走到魏安身前,轻声道:“大哥,赵军以人肉为粮,这太残忍,太可怕了,大哥为何不下令追击呢?” “对啊!为何不痛歼这股家伙,留着他们也是祸害。”铁牛跟着说道。 雷暴、赵武亦投来疑问的目光,显然他们也愿出战。 魏安回头看向四人,解释道:“龙腾卫士是石虎麾下的近卫军,战力远远超过我们的预计,刚才一战,我军之所以会击溃他们,并不是因为我军战力高于龙腾卫士,而是因为我军埋伏道路两旁,发起了突然袭击,赵军没有准备所致,如今,赵军已经冲出包围圈,对我军的实力也有了清晰的了解,此时追击,必是一场血战,我军并没有必胜的把握,大哥不能冒这个险。” 王三等四人听了,皆低头沉默不语,显然,经过刚才的一场血战,他们对龙腾卫士的战力也有了足够的认识,对于魏安的担忧也就比较认可。 “大哥,石虎溃逃一定奔着当涂去了,当涂城只有二龙山的万余兵马,韩、马二位寨主,会不会有危险。”王三突然想到了石虎的退兵路线。 “是啊!大哥,我军当向北追击,分散石虎的注意力,为二龙山的兵马分担压力。”赵武也跟着附和。 魏安微微一笑,轻松道:“你们不必担心,韩、马二位寨主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尤其是韩寨主,想当年,韩寨主率兵大破赵军,那是何等的威风,那时,你们几个还都趴在娘亲的怀里吃奶呢?” “哈哈哈哈!”四人一听,都大笑了起来。 “不过,二龙山的兵马确实不是数万龙腾卫士的对手,要立刻通知二位寨主,放弃当涂城,向二龙山转移。”魏安补充了一句。 “大哥,这个交给我了。”王三大声应道。 半个时辰之后,战场已经打扫完毕,通过细致的统计,北伐军伤亡足有三分之一,阵亡多达三千,龙腾卫士伤亡自然更大,并且丢下了六千多具尸体。 阵亡一比二,北伐军大胜,但魏安的心情却是极其沉重的,一是因为北伐军阵亡了多达三千名将士,损失颇为惨重,二是,这场战斗北伐军准备充足,是有备而战,而敌军却是仓促迎敌,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损失如此之大,取得的战果也不是足够辉煌,这在魏安眼里是难以接受的。 魏安心下一次次的设想,若是在平原地带,两军列阵厮杀,公平决战,北伐军能否抵挡赵军的铁骑,战斗的结果又是如何。 一次次的设想,一次次的失望,不论魏安如何设想,结果都是赵军大胜,北伐军将士无力阻挡赵军精锐的铁骑,阵型被赵军冲散,大军立即崩溃。 魏安甚至觉得,师傅韩潜,国舅庾亮,以及许多北伐志士都是错的,如今,赵军兵力雄壮,江南之兵根本不足以收复中原,实力不济而要强行收复,结果很可能是连江南的一块国土也要沦丧。 但魏安反过来一想,中原毕竟是大晋的国土,总不能一直拖着留给后世!是我们的领土,自然是要收回的。 “大哥,你愁眉苦脸的,在想什么呢?”王三见魏安蹙眉,小声问道。 魏安回头看了看王三,道:“我是在想,赵国实力雄厚,我大晋北伐中原的时机还未到来,也许还要等上十年啊!” 王三闻言,点了点头,问道:“大哥所说不错,赵国实力确实强于我大晋,但十年之后又如何,只怕赵国会更强,我大晋就更难收复中原了。” 魏安摇了摇头,微声道:“十年之后,中原必然大乱,赵国分崩离析,雄霸一时的大赵帝国将不复存在。”说完自信满满的看向王三。 “大哥,这十年之后的事情,你也能未卜先知。”王三摇了摇头,一脸的不信。 魏安淡然一笑,也不想解释,毕竟,他作为一个从后世穿越过来的现代人,对历史的走向还是有一定认识的,如果历史没有发生偏移,十年之后,石虎过世,赵国诸位皇子为夺帝位,必将掀起一轮残烈的厮杀。 第三百五十三章 风水宝地 中原大乱之时,身为石虎养孙的汉人冉闵,将率领中原汉人绝地反击,与北方各胡族展开血战,而这正是大晋收复中原的良机。 此时,大晋军力有限,根本无力收复中原,只有等待十年后,中原大乱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了,而在这十年之中,晋军应该采取守势,并秣兵厉马,发展生产,整顿吏治,从而一步步增强自身的实力,当十年后机会来临的时候才可以抓住。 魏安仔细的对大晋的国情进行了一番设想,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当下大晋必须固守江淮,发展生产,稳定内部,以待天下之变。 有了这个结论,魏安觉得班师之后,有必要向朝廷禀明利害,让朝廷不要再有北伐的念头,对于朝廷能否接受,魏安是丝毫都不担心,毕竟,朝廷之中热衷北伐的志士寥寥无几,而反对北伐的士族却多如牛毛,如今,国舅庾亮病重,韩潜阵亡,大晋已经无人能撑起北伐的大任了。 两个时辰之后,战场完全打扫完毕,魏安率领北伐军主力向历阳城进发,同时派遣雷暴、赵武、铁牛三人,各领所部兵马,向北缓行,监视石虎主力兵马的动向。 进入历阳城后,看着满目疮痍的城池和满大街的森森白骨,魏安倒吸了一口凉气,命令麾下士兵打扫城池,将城中的尸体全部运到城外好生掩埋,并立碑纪念。 在得知韩潜的遗体被运回江南之后,魏安连忙将大军交给王三,带领一百亲兵渡过大江,寻找韩潜的遗体。 刚到大江南岸,魏安抬眼便看到沿江的一座小山峰上插满了白色的旗帜,并且隐隐约约的有哭泣之声。 魏安一怔,随即带领亲兵向山顶奔去。 山顶之上足有数百人,个个披麻戴孝,魏安随意扫了一眼,大部分是京北大营的水军将士,只有最前方的一老一少是平民百姓。 一座简易的墓碑上刻上了韩潜的生辰,虽然略显寒酸,但这里的风景却是不错,向北一望便是奔腾不息的大江,大江对岸的树木和城池都清晰可见。 魏安走向墓碑前双膝下跪,抚着墓碑,伤心的哭拜了起来,良久才抬起头来。 操办丧礼的水军营主安慰魏安几句,并发自内心的赞扬韩潜的英勇,自责自己没能劝说韩潜上船。 他自作主张将韩潜下葬于此,是觉得此处地势优越,符合韩潜的身份,而且,当时韩潜身旁的北伐军大将都阵亡了,而魏安还远在江北,为了让韩潜早日入土为安,他便狠下心自作主张了。 魏安对水军营主的做法很是满意,此处面朝大江,用风水宝地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在这座山峰的旁边还有几处略矮的山头,陈雄等北伐军大将的遗体都被安放在此,他们围绕在韩潜的周围,陪伴着自己的将军。 魏安祭奠完韩潜,便向四周走去,将陈雄等北伐军大将都祭奠了一遍,而后再次返回韩潜的墓碑前,扶着韩潜的墓碑诉说着心里话。 此时,祭拜的人群都回去了,韩潜的墓碑前只有魏安、水军营主、以及各自的几名亲兵,魏安诉说心里话的时候,也就没了多少顾忌,他在韩潜墓碑前,一吐心声,将自己对当前天下的形势都畅谈了一遍。 就在魏安畅谈天下形势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魏安闭上嘴巴,下意识的向后看去,却见刚才祭拜韩潜的少女走了回来,手里捧着满满的一束梅花。 这位姑娘面色略为发黄,似乎身体不是很好,但五官清秀,是个地地道道的美人胚子,对于姑娘的行为,魏安充满了好奇。 姑娘走到韩潜的墓碑旁,将手中的梅花放到韩潜的墓碑前,真诚的说道:“将军,我和爷爷就住在山下,以后我每天都会来看你的。”说完向魏安抿了抿嘴,转身离开。 魏安心头大为诧异,他不明白这个年轻的少女,为何对自己的师傅这么好。 身旁的水军营主看出了魏安的疑问,于是,一五一十的将韩潜救下这对祖孙的英勇事迹诉说了一遍,魏安这才恍然大悟。 看着年轻少女离去的背影,魏安心下感叹其知恩图报。 当涂城方向,韩晃和马雄的兵马挡住了淮河北岸赵军的进犯,让豫州的赵国大军无法增援石虎,有力的支援了魏安主力人马的作战。 此时,石虎主力人马在遭受魏安的重创后,重新集结向当涂城方向进犯,早一步得到消息的韩晃和马雄,决定听从魏安的建议,放弃当涂城,率领大军返回二龙山躲避。 二龙山的兵马在韩晃和马雄的率领下,仓促撤走,石虎率领大军不费吹飞之力便占据了当涂城。 占据了当涂城,后续的粮草便可以源源不断的运至,石虎仍可以再次动员麾下兵马向南进攻,但经历了数月的鏖战,尤其是被魏安击溃后,赵军将士普遍厌战情绪严重,而且石虎本人也受了不轻的伤,诸将皆劝石虎返回邺城,日后有机会再南下不迟。 既然部下都极力劝说返回邺城,石虎在当涂城歇息一夜后,第二日一早,便率领主力人马渡过淮水,向邺城方向进发。 石虎离开后,当涂城再次回到晋军的手中,负责监视石虎的雷暴、赵武、王三率领麾下人马返回江南。 荆州方向,入侵的赵军在荆州军大将庾翼、李阳等人的合力绞杀下渐渐不敌,其主将夔安收拢人马在襄阳城附近,准备与荆州军决战。 庾翼、李阳等大将率领荆州军主力,分三路合围襄阳城,并在城下与赵军主力展开了一场血战。 一场大战杀的昏头地暗,荆州军和夔安的人马损失都不小,但双方主力尚存,仍可再战。 夔安的赵军远离后方,属于孤军深入,在形势上处于弱势,所部将士也是思乡心切,厌战情绪严重。 而大晋的荆州军经过了数月的厮杀,也是元气大伤,各军将领也不想和赵军死磕到底。 恰好在这时,石虎下令北撤的消息送到了夔安的手中,数万赵军在夔安的率领下,放弃襄阳城,急速向北撤退。 第三百五十四章 回朝封赏 赵军全线撤出荆州,荆州军得以从容占据失地,对于逃跑的赵军则并不追赶,两国鏖战前后历时三个多月,最终以赵军狼狈退兵结束。 前线各军将领班师回朝,朝廷根据立功大小,分别给予不同的赏赐,魏安和麾下的北伐军立功最多,得到的赏赐自然也最多。 对于毛宝、樊峻、韩潜、陈雄等朝廷栋梁的战死,皇帝司马衍深表痛心,并表示要派遣使者前往墓碑前一一祭拜。 韩潜身为北伐军主将,既然已经战败身死,北伐军自然需要一位新的领导,这位新的领导自然非魏安莫属。 司马衍当庭正式册封魏安为平北将军、冀州刺史,接任韩潜的职位,统领整个北伐军。 封赏完毕,魏安跪拜谢恩,并当庭向司马衍进言,痛陈厉害,要求朝廷停止一切北伐活动,休养生息,以待天下之变。 魏安的这一建议完全否定了师傅韩潜的理想,而韩潜尸骨未寒,这使他背上了欺师的罪名。 不过,这一建议却受到了朝廷中,几乎所有大臣的赞赏,各位大臣随声附和,更有人私下里对魏安赞不绝口,称魏安识时务,比其师韩潜强多了。 如今,一心北伐的庾亮还在病榻上,朝廷之中大臣全都反对北伐,皇帝司马衍自然是接受建议,决定韬光养晦,以待天下之变。 魏安正式接掌北伐军之后,思虑再三,决定给皇帝司马衍上书,提出建设北伐军的上中下三策。 上策为练兵十万,囤于淮河两岸,可以防御赵国的进犯。 中策为练兵五万,囤于江淮之间,练兵屯田,已备不时之需。 下策为练兵三万,囤于京城附近,既可拱卫京师,也可支援紧急之处。 皇帝司马衍接到魏安的奏请,与朝中的大臣商议,众大臣一致认为,既然已经决定休养生息,就没有必要扩充北伐军。 于是,司马衍下诏,让魏安采取下策,训练三万精锐之师,守卫京师,保卫整个大晋。 魏安接诏之后,开始改组北伐军,将北伐军原有人马,按照战力的强弱进行重新的组合,对于不称职的将领一律替换,不惜得罪一批人。 与赵国一战,北伐军伤亡颇多,大营现有兵力已不足三万,为了凑足这三万人马,魏安让王三前往附近村镇招募人马。 对于招收新兵,魏安有着严格的标准,首先,油滑之人是肯定不要的,其次,身材弱小,体弱多病的也绝对不收,老实巴交,身材强壮之人,才是新兵的最佳人选。 数千新兵很快就招收完毕了,魏安将他们分别编入新兵营,让各新兵营营主负责训练他们。 新兵的训练如火如荼,同时,老兵的训练也没有落下,老兵的训练由王三全权负责,不过,魏安每过几日,便会亲自前往校场,视察各军各营的训练情况。 对于训练成绩好的给予应有的奖励,训练不认真的则进行当面批评,甚至进行适当的惩戒。 练兵的日子是极其枯燥的,魏安隔三差五的便会返回京城,除了回府与妻儿团聚之外,还会前往京城各位大臣的府邸走动,拉近和朝中大臣的关系。 尤其是那些说话有影响力的大臣,魏安总会有意识的拜访一下。 京城的各位大臣对于魏安的来访也都极为友好,全都开中门迎接,但魏安总感觉和这些士族出身的大臣在一起,总有被轻视的感觉。 他们虽然表面上对魏安恭恭敬敬,但骨子里却瞧不起魏安这个平民出身的将军,言语中难免露出轻蔑之意。 对此,魏安心中颇为苦恼,难道一个人的出身就这么重要么,出身不好就要一辈子被人鄙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当年汉高祖刘邦还是一介布衣呢?”魏安在心底大声疾呼,发泄着心头的不满。 第三百五十五章 屯田日久 魏安回到北伐军大营日夜练兵,尤其是新兵的训练是重中之重,几个月后,新兵初具战力,在进行一番演练后,魏安颇为满意。 此时,已到了春耕的季节,魏安觉得三万大军日费军粮颇大,给朝廷增加了不少负担,于是上奏朝廷,要求屯田养兵,以减轻国库的压力。 对于魏安的请求,朝廷自然非常高兴,不过京城周围的良田都被王公贵族霸占完了,上哪儿给魏安找一块用于屯田的土地,成了朝廷官员的头等大事。 若是从那些王公贵族手中,索要一些田地分给北伐军,倒是可以解决燃眉之急,不过这些王公贵族是肯定不会同意的,田地就是他们的命根子,他们才不会随便分给北伐军呢? 在皇权被士族掣肘的东晋时代,只要这些拥有土地的士族贵胄不松口,就连皇帝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不过,魏安在上奏之前,就已经了解到了这些情况,对于京城周围良田和山泽的归属也都了如指掌,心中也早就有了万全之计。 朝廷为了表示支持魏安的屯田请求,东拼西揍的从几位当朝大臣的封地里抽出十顷良田,拨给北伐军。 一顷五十亩,十顷也就五百亩,这么点土地对于北伐军三万人马来说,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随便抽出一队人马就可以将这些田地整理的井井有条。 不过,对于朝中几位大臣的高风亮节,魏安仍表示感谢,而后将十顷良田如数退还,一亩也不要。 魏安一亩良田都不要,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嫌少,不过,为了自身的利益,所有的大臣都闭口不言,装作啥也不知,原先忍痛割让土地的几位当朝大臣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对于朝中大臣的装傻充愣,魏安一笑置之,因为他看上了一块绝佳的荒地,这处荒地不仅地域广阔,而且位置也很优越,只是至今仍无人开垦,算是一片绝佳的地,魏安请求将这片荒地全部拨给北伐军屯田之用。 荒地贫瘠,很难种出丰产的粮食,对于魏安的要求,朝廷的众大臣都感到摸不着头脑,不过既然魏安这么要求了,朝廷便顺水推舟,将这片没人要的荒地全部拨给北伐军做屯田之用。 这处荒地位于京城以北的大江南岸,地势高的位置常年干旱,野草都长不高,最靠近大江的低洼之处则一遇到大雨便被淹没,根本种不了庄稼。 不过,像这种在平常人眼中的不毛之地,在魏安的眼中却是一块风水宝地,只要善加利用,完全可以将这里改造成一片鱼米之乡。 魏安粗略的算了一下,这块土地足有几千顷,折算成亩数则不下十万,足够北伐军屯田之用。 能得到这么多的屯田土地,魏安内心自然是欣喜若狂,但所部将士却不太理解,他们和那些朝廷大臣一样,都认为这是不毛之地,当然也有部分将士心里有怨言,他们认为当兵的就该吃皇粮,凭啥还要种地,这不成了农夫了吗? 对于部下的这两个疑问,魏安一一作出了解释。 首先,魏安之所以要求屯田,一是为了减轻朝廷的负担,毕竟,朝廷养兵过多,财政压力比较大,二是为了让士兵有个放松的时间,没日没夜的训练是极其枯燥的,时间一长人是会烦躁的,而且,一个人的神经若是紧绷的时间过长,很容易生病,偶尔种种庄稼,看着野外的绿色,有利于调节士兵紧张的神经,提高生活质量。 其次,对于这片不毛之地,魏安已经考察很久了,对于这里的一沟一壑,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对于如何将这里改造成千顷良田,魏安心中已经设想出了一个美好的蓝图,只是部下将士大多都是大老粗,对于魏安设想的美好蓝图,完全体会不到,为此,魏安也不想多费口舌。 正式得到这片土地之后,魏安便着手改造,每日轮流派遣所部士兵进入荒地,利用手中的农具改造荒地,余下的士兵继续在大营训练。 对于大江沿岸的低洼之处,魏安原本打算全部填高,这样一来就不怕洪水了,不过在实际改造的过程中,魏安惊讶的发现自己太天真了,如此广阔的低洼之地,若是全部用人力填高,工程量实在是太大了,就算让北伐军三万将士日夜不停的动工,也要填个一年半载的。 为此,魏安决定改变方案,将部分特别低洼之处保留下来,改造成灌溉所需的水库,同时还可以在里面养殖鱼鳖,可谓一举两得。 而那些不是特别低洼的位置,则进行适当的填高,取土全部来自就近的高埠之处,为了防患百年不遇的洪水,在那些容易被洪水冲击的位置砌上石头的围堰,以保障田地不被洪水冲垮。 同时,在整理好的荒地上,按照大晋标准划分成一亩一亩的土地,数亩之间挖一条用于灌溉的水渠,所有的水渠连接在一起,全部通往大江和预留的人工水库。 初步的改造、划分、修渠等步骤整整耗费了三个月才完成,而此时春耕早就过去了,魏安的北伐军一粒粮食也没有种下,秋后自然也不会有收成。 不过,能将无人问津的荒地改造成像模像样的田地,魏安已经很高兴了,这也算是一种成就感! 整理好田地只是第一步,下一步便是要给田地施肥,要知道,贫瘠的土地是张不出好庄稼的,只有多施肥才能获得丰收。 对于施肥,魏安倒也不是太担心,毕竟,麾下足有三万将士,大营每日产生的粪便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将这些粪便浇到新改造的土地上,一定会大大改变荒地的土壤品质。 只是整理出来的荒地足有数十万亩,三万将士的粪便,根本不足以满足如此广阔的土地。 为此,魏安决定一步步来,先选出一千亩田地全力施肥,待这千亩良田土壤肥沃之后,再处理剩下的田地。 同时,由于一些高处灌溉不易,即使采用大型水车也满足不了庄稼的需要,魏安只好改变种植模式,对于一般缺水的高处,采取种植耐旱作物的方法,而对于一些特别缺水,无法种植作物的高地,则计划改造成牧场,在附近建设围栏,养殖牛羊等牲畜。 第三百五十六章 调整部署 又经过几个月的整理,在初秋的时候,魏安总共在这块荒地上整理出了六百顷水田、八百顷旱田、千顷牧场和百顷水库。 对于土壤荒废已久,肥力不足的问题,魏安除了利用大营粪便施肥以外,还将田地周围的草木点燃,用草木灰做土地的肥料。 秋季是收获的季节,同时也是过冬作物栽种的季节,在京城附近百姓还在忙着收割水稻的时候,魏安已经带着北伐军将士,在新开垦的田地上种上了小麦。 当然,由于对土地肥力没有多少信心,魏安只种了三分之一的田地,剩下的暂时空置。 对于百顷水库,则全部利用起来,除了养殖鱼鳖等水生动物,还在里面种植了一些菱角、白莲等水生类植物,可谓一点都没有浪费。 地势太高,水源不足的千顷荒地全部被魏安划成了牧场,牧场的面积最为广阔,上面长满了各种杂草,其中有几样便是牛羊最爱吃的草类。 魏安将牧场按照地利位置分成很多块,每一块都建设一座可以围拢牲畜的围栏,麾下九个军各自负责几块牧场,其中,养殖牲畜时只占用一个,待这块牧草被牛羊吃的差不多时,再换一块牧场继续饲养,以保持牧场不会退化,各军之间也互相比赛,看谁养的好。 魏安的亲兵营分到了最好的几块牧场,不过他们不养殖牛羊,而是养殖马匹,战马是稀缺资源,北伐军战马算是比较多的,也只有不足五千匹,其它各路军队就更少了,魏安想通过饲养马匹,训练成战马,来提高自己部队的战斗力和机动能力。 种植和养殖,对于军队来说,毕竟属于副业,北伐军的主要任务仍是训练杀敌本领,随时准备打仗,这一点魏安很清楚,也不会本木倒置。 屯田的任务都是按照军为单位展开的,每个军有三个营,各营轮流前往屯田,剩下的两个营在军营中训练,这样一算,每个士兵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是在军营训练,只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屯田,这对战斗力的提高是几乎没有影响的。 屯田是项体力活,完全可以看做是训练士兵的体力,而且还可以得到土地的大量产出,可以说是一举多得。 ·········· 第二年春分,田地种植的小麦都成熟了,北伐军将士第一次尝到了收获的喜悦,粗略算了一下,小麦的产量足有几万旦,已经足够北伐军半年的军粮了。 魏安将取得的收成上奏朝廷,朝廷大喜过望,对北伐军进行了嘉奖,赏赐的金钱足有百万,不过,原先应该拨给北伐军的几万旦的军粮也就不用拨了。 水库的鱼鳖也进入了交配产卵的季节,去年秋季种植的白莲开出了灿烂的莲花,菱角在水库表面疯狂的繁殖,牧场之上就更热闹了,处于发情期的公牛、公羊为了获得交配权,在草地上进行决斗,失败者灰溜溜的离开,胜利者则会得到雌性的青睐,与之完成交配的过程。 几个月的放牧,北伐军收集了大量的牛羊粪便,这些牲畜粪便和从大营运来的粪便一起被用于田地的肥力改良,有了这批天然肥料,更多的田地从贫瘠变成肥沃。 收割完小麦,废弃在田地的秸秆将严重影响下一步的耕种,而这个时代也没有大气污染的问题,因此,北伐军将士放出一把火,将废弃的秸秆烧成了灰烬,这些草木灰便又成了田地的肥料。 数万旦小麦被存储在北伐军大营的粮仓,处理完小麦,下一步自然是种植春季的作物了,这一次,魏安将整理的所有田地全部种植,其中,六百顷水田全部种植水稻,八百顷旱田则种植高粱、黄豆等耐旱作物。 农忙时节转瞬即逝,种植的任务也比较急迫,为此,魏安暂时改变原先的部署,让所部士兵两天干活一天训练,待过了农忙之后再换回来。 调整部署之后,种植的效率一下子提高了一倍,北伐军将士在农忙时节顺利的种完了所有的田地,只等秋后收获了。 种完最后一亩地时,魏安大大的松了口气,这半个多月可把他累坏了,为了鼓舞士兵种植的积极性,魏安一直以身作则,亲自下田耕种,堂堂的平北将军倒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民了。 累了半个多月的魏安自然要放松一下,在这片屯田之地的东侧,是一座树木颇多的山脉,虽然山体不是太高,但山上的风景颇为优美,而且有许多野生动物,是理想的狩猎之地。 魏安一身戎装,带着雷暴、赵武等几十名部将,策马前往山中打猎。 奔出大营之后,首先要经过屯田之地,魏安策马立在一处地势比较高的位置,看着远处绿油油的水稻秧苗,心情极为舒畅,身旁的部将也是高兴的互相谈论秋后的收成,这些部将大多是农民出身,对于种地都是行家。 “大哥,这么一大片田地,秋天的时候能收获多少粮食。”雷暴看着远处的田地,感慨的说道。 赵武一听,插嘴道:“去年只种了三成的田地就收获了几万旦粮食,今年全都种上了,估计至少有十几万旦!” “这几个月施了不少肥,末将觉得应该不会低于二十万旦。”一名部将肯定的说道。 “二十万旦比较靠谱,末将也这么认为。”几名农民出身的部将似乎都这么认为。 魏安伸手指了指天空,淡然道:“这就要看老天了,若是今年风调雨顺、没有虫灾、鼠灾,二十万旦一定跑不了,若有灾祸,颗粒无收都说不定啊!” 王三听了,眉头一紧,道:“大哥,若是遇上灾祸,我们岂不全白干了,有何办法可以消除灾祸。” “给佛祖烧香磕头,祈求风调雨顺。”一名部将脱口而出。 “对啊!不如就在这屯田之处立一座佛像,每日祭拜,佛祖或许可以显灵。”铁牛跟着说道。 魏安闻言,置之一笑,而后摇了摇头,对于这些伪科学的牛鬼蛇神,魏安作为一个后世人,是绝对不会相信的,甚至有些鄙视。 第三百五十七章 城外狩猎 “灾祸的形成自然有其原因,求佛祖又有何用。”魏安反驳了一句,而后看了看四周的地形,接着道:“若所料不错,今年不会有蝗灾,鼠灾也不会猖獗,旱涝只要不是特别厉害,倒也不用太担心。” “大哥,你怎么这么肯定。” “大哥比佛祖还厉害,会未卜先知啊!哈哈!” 王三和铁牛说道。 魏安淡然一笑,解释道:“蝗虫的天敌是鸟类,你们看,四周的树上全是成群的小鸟,有了这群叽叽喳喳的小鸟,今年的蝗灾一定不会发生,还有,附近的猫头鹰不少,前几日,一名看守围栏的士兵,夜里出来小解,被一大群猫头鹰的叫声吓得腿都软了,裤子都没来得及脱就……哈哈!这些猫头鹰专吃老鼠,有了它们,鼠灾就不用担心了。” 身旁的部将闻言,皆恍然大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魏安的丰富知识佩服的五体投地。 “大哥,我终于明白您修水库的用意了。”王三听了魏安对蝗灾、鼠灾的解释,心情有些兴奋。 “哦,那你说说看。”魏安问道。 王三指着远处的水库,自信道:“水库可以用来储水,若是老天爷不下雨,田地干旱,可以用水库里的水灌溉庄稼,确保庄稼不会枯死,若是连续阴雨,大江水位暴涨,这些水库可以分担大江的水流,防止江水泛滥,冲毁农田。” 听了王三的描述,魏安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王三,你说的很对,不过,除了防患旱涝之外,还有两个原因,一是,这些水库原本就处于低洼之处,若是全部填平,所需土石太多,非人力可为,二是,水库可以放养鱼鳖,栽种菱角,水库的浅水区可以种植莲藕,这些可都是美味啊!” “一举三得,还是大哥想的周到。”铁牛情不自禁的夸赞魏安。 魏安微微一笑,看着周围一群群正在吃草的牛羊,心里很是高兴,他仿佛看到了来年春天漫山遍野的小牛犊和小羊羔。 简单的聊了几句牧场的情况后,魏安带领几十名部将策马奔向东面的浓密树林,开始了狩猎。 为了多打些野味,魏安将队伍分成四队,雷暴、赵武、铁牛各领部将为一队,魏安和王三带领亲兵营的几名军官为一队。 狩猎开始后,四队人马分散开来,各队人马为了多打一些野味争面子,全都不惜余力的狩猎,所到之处,只要出现在视线之内的野味全部射杀,大的如豺狼、麋鹿,小的如野鸡、野兔,全都不放过。 魏安的运气非常好,刚奔入树林没多久,就看到一头又肥又大的麋鹿,在这头麋鹿的身后跟随着十几头身材较小的麋鹿,显然这是一个族群,最大的是雄性首领,后面的是他的配偶和子女,麋鹿在京城附近可不常见,算得上是稀有物种了。 不过,这个时代没有保护动物之说,魏安也就没有什么顾忌,在抽出利箭将要射杀麋鹿群的一霎那,魏安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觉得杀了这群麋鹿极为简单,但得到的只有十几具麋鹿的尸体,运回大营一顿就可以吃完,若是将这些麋鹿抓住,放到牧场饲养,说不定数年之后,就是一大群麋鹿,十余年之后就会更多。 至于饲养麋鹿的技术,虽然魏安不太清楚,麾下的将士也未必会养,但试一试,总会找到饲养的技术的,就算全部养死了,也可以总结不少经验,为下一次饲养积累技术基础。 下定决心之后,魏安让王三和几名部将向麋鹿所在位置的两侧迂回,堵住麋鹿逃亡密林的道路,而魏安自己则弯弓搭箭瞄准了雄性麋鹿的后腿。 “嗖……”魏安射出一箭,不偏不倚正中雄性麋鹿的左后腿,雄性麋鹿大吃一惊,挣扎着想要逃走,但腿部插着一支利箭,让它的行动变得极为迟缓,没跑几步后腿便被卡在了小灌木上,再也动弹不得。 其余的麋鹿一见首领被人类射中,全都拔腿逃跑,两侧的密林是最佳的逃跑路线,但此时已经被王上和几名将领截断了,麋鹿群不敢硬闯,只好向前奔去。 这样一来,这些麋鹿的后腿就呈现在了魏安和部将们的眼前,所有人抽出利箭,瞄准麋鹿的后腿进行射击。 不愧是北伐军的精英,所有人的箭法都是一流的出色,在将士们的接连放箭之下,七八头麋鹿被射中倒地,只有几头小麋鹿身材太矮小没被射中,不过靠奶水活命的它们并没有跑远,而是见母亲倒地后便缓缓的走了回来。 全部搞定这些麋鹿后,魏安让部将们全部下马,将被射伤的麋鹿绑在马背上,一批战马左右各绑一头麋鹿,麋鹿首领个头太大,单独绑在王三的战马上,绑完所有麋鹿,只有魏安的战马是空闲的。 将领们牵马而行,跟在魏安的身后,开始向回走,不过走的却不是来时的路,魏安这么做是为了多看些风景。 这一决定可苦了麾下的将领们,要知道,这些麋鹿野性十足,在马背上很不老实,时不时的便有挣脱的风险,害的将领们要不断的重新捆绑。 尤其是那头麋鹿首领最不老实,为了让它无法挣脱,王三卸掉马鞍,让麋鹿首领骑在马背上,并将其四个蹄子捆绑在一起,从远处看,便是一头麋鹿骑着一匹战马,样子不可谓不滑稽。 “大哥,前面的小山头有个亭子,里面似乎有不少人。”王三看向前方的亭子,大声说道。 魏安自然早就看到了,而且从衣着看,应该都是有地位的文人雅士,此时正是春分季节,踏青倒是不错的选择。 “这群富家子弟,游山玩水呢?不用理他们,我们走我们的。”魏安自从被士族鄙视,对所有的读书人都了一丝反感。 于是,魏安一行人牵着马,从小山头旁边的小路经过。 “鹿骑马,天下奇闻也。”一名书生看着骑在马背上的麋鹿,惊奇的说道。 “鹿有脚,为何要骑在马背上呢?愚不可及,愚不可及啊!”另一名书生看了连连摇头。 第三百五十八章 偶遇名士 “你们都在看什么呢?”一名身穿白衣,神情潇洒的公子说着走上前去,想要一看究竟。 “安石兄,是几个军卒路过这里,其中一匹军马的后背上骑着一头雄鹿,您说稀奇不稀奇。”一人笑着答道。 白衣公子闻言,向下一看,果然如此,心下不禁暗暗称奇,连忙让身旁的小厮去请山下路过的一行人。 这名白衣公子便是史上赫赫有名的宰相谢安,只是谢安出任宰相是四十岁之后,如今刚好二十岁的他,对仕途毫无兴趣,寄情山水才是他的最爱。 “几位军爷留步,我家公子有请。”小厮很快便追上魏安。 魏安闻言,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停下了脚步,他一脸不悦的看向小厮,道:“你家公子找本将何事。” “我家公子想请军爷到亭上一叙,特让小的来传话。”小厮悠闲的回答,话语中毫无尊敬之意。 魏安抬头看了看山顶的亭子,上面足有几十人,个个都极为悠闲的看向自己,仿佛看风景一般,这让魏安的心里颇为不舒服。 “我家将军是当朝平北大将军,你家公子不会自己亲自来请吗?”小厮的轻蔑惹恼了魏安身后的一名部将。 小厮闻言,先是一惊,而后又恢复了轻松的神态,淡淡道:“原来是将军,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将军恕罪,不过,我家公子也是当朝名士,出身陈郡谢氏,血统无比高贵,不是一般的寒门子弟可比的。” 小厮的语言仍旧充满了轻蔑,话语之中暗指魏安等人都是出身低贱之辈,当然顺带连他自己也捎带进去了。 “哦,当朝名士,敢问尊姓大名。”魏安随口问道。 “我家公子姓谢,单名一个安字,字安石,今年刚满二十,生辰……”小厮摇头晃脑的显摆了起来。 “哦,谢安,你家公子竟是谢安。”魏安心中无比惊讶,史上名相谢安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能在这里结识如此人才,魏安心头渐渐的兴奋起来。 “将军请。”见魏安对自家公子一脸的崇敬神色,小厮弯腰伸手,示意魏安上山。 “好,我跟你去,前面带路。”魏安说着,回头看向王三等人,道:“你们几个在这儿等着,还有,一定要看好麋鹿,别让它们逃掉。”说完抬脚向小山头走去。 “这些公子多半是看上这头麋鹿了,想要向大哥索取呢?”魏安走后,王三开口猜道。 “嗯,是有这个可能。”几名部将都同意王三的猜想。 小山头高度不足十丈,魏安很轻松的便登了上去,到达山顶的时候一口粗气都没有喘,倒是那名小厮为了跟上魏安的速度,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魏安进入小亭子,抬眼扫了一遍,很快目光便在一名白衣公子的身上停住了,虽然不能肯定他是谁,但这名白衣公子身上独有的气质,让魏安确信,他便是谢安。 “这位公子气质不凡,想必就是安石兄!”魏安走上前去,看着谢安说道。 谢安闻言一惊,随即拱手道:“将军好眼力,在下正是谢安,敢问将军尊姓大名。” “免尊,姓魏,单名一个安字。”魏安回答的很是干脆。 “哦,原来将军便是击破赵国数万雄师的魏将军,在下失敬,失敬。”谢安连忙客气了一句。 小亭里的一众公子,原本对一身戎装的魏安很是轻蔑,但听说眼前之人便是击破石虎大军的北伐名将,心头的轻蔑之情,瞬间转化成了崇拜,从他们惊讶的表情便可以看出来。 “听说魏将军一箭射中石虎肩胛,真是神勇无敌,可惜没能射中其心窝和脑门,让此贼躲过了一劫。”一名公子正色说道。 “虽然没能射杀石虎,但伤其筋骨,也算是大涨了我大晋的颜面。” “我堂堂大晋自有天神护佑,小小的石虎恶贼岂能兴风作浪,哈哈!” 小亭子里的公子,虽说都是文弱书生,但也不乏爱国热情,这让魏安颇为意外。 寒暄一阵之后,魏安、谢安和一众公子,坐在石凳上喝起了几杯水酒,不时的交谈几句,环境极为融洽。 彼此熟悉了之后,魏安看着谢安,试探道:“安石兄邀我上山一叙,是不是有什么企图啊!” 谢安闻言,淡然一笑,他自然明白魏安的言外之意,山下马背上的那头雄性麋鹿,任何人看了都会心动。 “魏将军是说山下的那头麋鹿?”谢安笑着问道。 魏安闻言,心头一紧,心想,这个谢安果然是看上了自己活捉的麋鹿了,不过,这些麋鹿是打算放在牧场养殖的,若是送给谢安当然舍不得了,但是谢安乃当朝名士,若是将麋鹿送给他,必然能拉近彼此间的距离,增进彼此的感情,对自己日后的发展也是极为有利的,送还是不送,魏安陷入了两难。 见魏安蹙眉忧虑,谢安微微一笑,摇头道:“魏将军不必心疼,在下没有索要麋鹿之意,哈哈!” 让谢安说出自己的心事,魏安顿感窘迫,憨笑两声之后,蹙眉问道:“安石兄邀我一聚,是何缘由。” 魏安的疑问不难理解,天下没有平白无故的邀请,要么事先认识,要么有所企图,除此两项,魏安想不出第三种原因。 谢安轻轻品了口茶,淡淡说道:“魏将军不必多疑,在下看了山下的几头麋鹿之后,便知道路过山下的不是一般人,一时好奇便贸然相邀,仅此而已。” “哦,竟有此事,只是几头麋鹿而已,安石兄为何会有此感觉。”魏安更是好奇。 “哈哈哈!”谢安先是大笑了几声,而后轻声解释道:“在下常年游览山水,见过不少打猎的人,可猎物到了猎手的手里都是死的,很少见到活的,而将军一行只有五六人,却足足活捉了十几头麋鹿,这可不思一般人能做到的。”说完意味深长的看向魏安。 “哦,原来如此。”听完谢安的解释,魏安算是明白了,他和麾下的几名部将之所以能够活捉十几头麋鹿,完全是因为他们有着精湛的箭术,专射麋鹿的后退,若是箭法粗鄙,就只能直接射杀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休养生息 凉亭之下,魏安与谢安畅谈古今,品评天下,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二人足足谈了一个多时辰,待太阳西沉才各自散去。 言谈之中,魏安多次夸赞谢安的才华,并建议其为国效力,但谢安总是不答应,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寄情山水,对做官完全没有兴趣,对此,魏安也只好摇头叹息,听任其便。 临别之时,魏安欲送一头母鹿给谢安,谢安大笑着拒绝了魏安的美意,以显示自己并非为了贪图麋鹿才邀请魏安上山的。 与谢安分别后,魏安带领队伍行了半个时辰,待太阳完全落山后,才到达预先说好的汇合地点,这可急坏了雷暴、赵武、铁牛几人,他们以为魏安在山中迷路了,正准备进山寻找,却见魏安已经缓缓走来了。 “大哥,您怎么才来啊!这天都黑了,我们几个还以为你迷路了呢?”雷暴一见魏安,便抱怨了起来。 “呦,这是什么,麋鹿,大哥抓了这么多麋鹿。”铁牛的目光被马背上的麋鹿吸引了。 魏安微微一笑,道:“巴掌大的山,大哥怎么会迷路呢?不过却活捉了十几头麋鹿,哈哈!你们呢?战果如何?” 雷暴、赵武、铁牛一听顿时来神了,纷纷展示自己的战果。 在火把的光亮照耀下,魏安看的很清楚,三人猎杀的猎物一点也不比自己少,各种野兽、飞禽应有尽有,只可惜都是死的,不能放到牧场饲养。 魏安先是夸赞了几人一句,而后说出了自己扩大养殖种类的想法,诸将听了都表示赞同。 在路过屯田之地的时候,魏安将活捉的麋鹿放到亲兵营负责的牧场,让亲兵营的士兵负责照顾这些珍贵的麋鹿。 此时,天色已晚,魏安决定不回北伐军大营,直接在亲兵营牧场的驻地将就一晚。 魏安下马后,站在驻地旁边的一个小山包上,看着周围的牧场围栏和供士兵休息的二层小楼感慨万千,这里在几个月以前还是一片不毛之地,如今,经过自己的一番建设,这里已经建起了一座可以容纳二百人的房舍,四个大小不等的围栏就建在房舍的周围,其中,一个围栏里圈着三匹雄马和五十余匹雌马,而旁边的一个围栏里则是刚刚才放进去的十几头麋鹿,剩下的两个围栏还是空的。 每个围栏里,都建有可以存储各种养殖物资的仓库和可以避雨的牲畜棚,以保障养殖的动物不会饿肚子,不会被雨淋。 亲兵营有一千将士,其中九百名驻扎在北伐军大营,只有一百人看守在牧场,这一百名士兵在牧场只能呆上三天,便会被下一队士兵替换,十队人马,三天一换,便刚好是一个月。 这样一来,士兵们一个月只有三天是在牧场,其余二十七天都是在大营中训练,战斗力绝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当然,这是因为农忙已经过去了,待农忙的时候,就要抽出大部分的兵力来干活了。 “大哥,在想什么呢?”王三悄无声息的走到魏安的身旁。 魏安回头看了王三一眼,指着周围黑漆漆的山峦,陶醉道:“大哥在想,几年后这里的山峦都会遍布鹿马牛羊,那该是怎么样的一种场景啊!一定非常美。” “是啊!这里水草丰美,只要经营得当,最多五年,这里便会出现成群的牛羊和鹿马。”王三对养殖充满了信心。 魏安点了点头,突然望向北方,淡淡问道:“王三,你去过中原吗?” 王三摸了摸脑袋,摇头道:“没有,从没有去过。” 魏安微微一笑,指向北方,正色道:“三年前,我奉恩师之命北上中原,在中原的邺城附近也有一大片水草丰美的地方,那里的各种数不胜数,面积是这里的几十倍,也是一块风水宝地啊!大哥就是在那里结识了雷暴、赵武二人。” “有这里几十倍大,那一定是牛羊成群了!”王三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 魏安摇了摇头,冷笑道:“牛羊没见多少,倒是豺狼横行,满目疮痍啊!” “哦,怎么会这样?”王三有些不解。 魏安细细的将石虎圈占土地,将汉人百姓当做狩猎对象,并禁止汉人百姓向野兽投掷石块的事情又叙述了一遍,这些事情在魏安刚从中原回来时就已经说过了,只是随口一言的话语,王三并没有记住太多。 “一块风水宝地,就这么被石虎糟蹋了,真是太可惜了。”王三很是愤愤不平。 魏安抿了抿嘴,伸手指向北方,道:“也不用可惜,十年后,我军攻入中原,在邺城附近建一个比这里大得多的牧场,到时候,我们要养殖更多的牛羊,让中原的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十年后,我军攻入中原,大哥,我们真的能做到吗?”王三显然对魏安的假设抱有怀疑的态度。 魏安轻轻一笑,自信道:“大哥前些日子就说过了,十年后石虎必死,中原必然因此大乱,我们只要安心的屯田练兵,十年后,王师北上,必将所向披靡,收复中原只在旦夕之间。” “嗯,大哥,我相信你,十年之后,挥师北伐,收复中原。”王三大声的叫嚷了起来。 “哈哈!时间不早了,回去睡觉!”魏安拍了拍王三的肩膀,转身向身后的房舍走去。 王三淡淡一笑,转身追上了魏安。 第二日一早,魏安先是带着部将们在牧场周围巡视一圈,而后策马返回北伐军大营。 到了大营之后,魏安先是稍事休息,而后便监督各军各营操练兵马,并在校场提醒士兵们时刻保持训练,随时做好打仗的准备。 虽然魏安心里有修养十年的打算,但大晋周围邻国很多,敌人未必会给大晋修养十年的机会,为此魏安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既要屯田修养,也要不忘训练,居安思危才能防患于未然。 ·········· 半年后,秋分时节,田地里的庄稼都成熟了,黄澄澄的一片很是迷人。 第三百六十章 开垦良田 这一年,江南的气候风调雨顺,也没有发生鼠灾和蝗灾,因此,所有的田地都获得了大丰收,老百姓和屯田的士兵都在收割庄稼,所有人都忙得不亦说乎。 魏安亲临屯田之地,指挥北伐军将士收割庄稼,经过连续多日的收割,六百顷水田和八百顷旱田的庄稼全都收割完毕。 在北伐军大营内,所有的仓库都爆满,为了容纳这些收获的粮食,将士们在大营中临时搭建了多处仓库。 所有收割的庄稼经过简单的处理后,全部被安放在仓库之中,负责清点的士兵在忙着统计。 魏安在各个仓库间来回的踱步,看着堆放的满满的粮食,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大营中的士兵也是满脸带笑,兴高采烈。 “大哥,统计结果出来了,您猜猜有多少?”王三走到魏安身旁,笑着说道。 魏安瞪了王三一眼,正色道:“别卖关子,快说,有多少。” 王三憨笑两声,伸出三个手指,放在魏安面前,兴奋道:“三十万旦,整整三十万旦,水田的稻米十二万旦,旱田的高粱等足有十八万旦,哈哈哈!”说完兴奋的大笑了起来。 “什么,有这么多。”魏安也感到很是惊讶,他原本估计最多也就二十五万旦,没想到竟有三十万旦之多。 这也多亏了年份好,江南一直风调雨顺,没有遇到任何灾祸,魏安在心里默默的祈祷。 “大哥,这批粮食足够我北伐军三万将士三年的口粮了,以后再也不用看京城仓部官员的黑脸了。”王三快意的说道。 “是啊!半年的收成就够我军食用三年,如此算来,我军屯田的粮草足以养活十八万大军啊!哈哈!”魏安说着憧憬了起来,仿佛看到自己统帅十八万大军挥师北伐,势如破竹的景象了。 当然,魏安也只能想想而已,毕竟,朝廷不会给予他招募十八万大军的权利,而且,这一季之所以会收获如此多的粮食,和江南的气候适宜有关,若是来年遇上干旱和洪水,收成就不会这么好了。 “咦,大哥,这么多的粮草已经将大营的仓库全部放满了,而且还搭建了数个临时仓库,若是下一季再收获这么多粮食,我们放哪儿啊!”王三突然想到了一个现实的问题。 经王三这么一提醒,魏安也觉得存储粮食是个大问题,而且,今年全国都是大丰收,且未遇到大规模的战争,只怕京城的粮仓也爆满了。 魏安蹙眉思索片刻,正色道:“王三,你说的对,辛辛苦苦收获的粮食,一定要安全的存储好,决不能有所损失,这些临时的仓库不牢固,若是遇到大风大雨就麻烦了,粮食一旦进水就会发霉,后果不堪设想,你立刻随我到大营外面查看一番,我们要在大营旁边专门建立一座大型的粮仓,将大批的粮草都存储在那里,以后辎重营的大半兵马都驻扎在那里。” “嗯,好主意啊!大哥。”王三完全赞同魏安的建议。 二人策马沿着驻地周围转了一圈,经过仔细考虑,决定将粮仓建在大营南面地势平稳的位置,这里的地势不高不低,既不用担心被水淹,也不必担心被雷击,紧贴大营的位置,使其可以很好的防风和防盗,可谓一举多得。 位置确定后,魏安便立即行动,派遣三千将士准备各种物资,正式开始搭建,由于建立这个仓库是永久性的,魏安提出的要求也比较高,因此,准备和建设所需的时间也比较长,三千士兵整整忙活了一个多月才建立起这座规模颇大的粮仓。 按照魏安的规划,这只是这个粮仓的一期工程,建成后的空间正好可以容纳三十万旦军粮,完全可以满足今年屯粮的需要,但来年粮食多了,还是需要继续扩建的。 与此同时,北伐军在屯田之地种植冬小麦也已经顺利结束,各个水库的鱼鳖已经长大,菱角、莲藕也早已成熟。 北伐军将士利用空闲的时间,用渔网捕捞鱼鳖,收获菱角和莲藕,并将这些带回大营,这些产出成了将士们的美味,吃着自己亲自劳作的产品,将士们的感受无疑是幸福的。 牧场的鹿马牛羊还没有产出,但雌性的牲畜几乎全都挺着大肚子,来年一定会给牧场增添更多的小崽子,到时候,牧场一定是另一番美妙的景象。 取得了如此大的收获,魏安自然不敢藏着掖着,在统计完各项收成后,便上书朝廷,将所有的收获一五一十的汇报给皇帝司马衍。 朝廷得知北伐军在一块荒地上收获了三十万旦粮食,全都大吃一惊,所有人都万万没有料到这个结果。 毕竟,那里以前只是一块荒地而已,谁都没有将那块荒地放在眼里。 半年前,在魏安上报朝廷,收获六万旦军粮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大臣惊讶不已了,如此仅仅半年之隔,那块不起眼的荒地上居然产出了三十万旦粮食,整整五倍啊! 这个重磅的消息,让一些原本有机会得到这块荒地的士族官员后悔不迭,他们开始后悔没有早一步出击,兼并那里的土地,但他们却忽视了北伐军是通过辛苦的治理才取得如此成果的,付出的艰辛是很大的。 皇帝司马衍得知这个消息自然也是非常高兴的,他将魏安召入朝堂,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连连夸赞魏安有本事,有眼光,既会打仗,更会种田,并下诏给予魏安很多的赏赐,以表彰魏安取得的成绩。 魏安连连谢恩,并趁机要求征召更多的兵马,以做未雨绸缪之用,但终因满朝大臣的反对而作罢。 ········· 第二年,江南仍旧是风调雨顺,北伐军在屯田之地收获的粮食,两季共有五十万旦,大营南侧的粮仓也扩建了很多,二期工程完成后,粮仓已足以存放百万旦军粮,收获的粮食全部存放在此。 同时,牧场也热闹了起来,小牛犊、小羊羔漫山遍野的来回奔跑,母鹿也产下了七八只小麋鹿,小马驹足有五十余头。 第三百六十一章 谏言备战 看着收获一天天的多起来,魏安时不时的便会萌生弃军从民的冲动,但此时不是太平年代,大晋所面临的战略环境是非常严峻的,北方的赵国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刀,随时有可能落下,西面的蜀国占据有利地形,时不时的骚扰大晋,也是一大威胁,南面交州的南越族人时常叛乱,对大晋的后方稳定是个大的威胁。 有了这些威胁,魏安知道自己不可能安安心心的种田,只有将大晋的敌人全都消灭了,才能安享太平盛世。 牧场的几匹小马驹悠闲的从魏安的身旁跑过,它们是在草地上练习奔跑,看着这些活泼可爱的小马驹,魏安仿佛看到了日后冲锋陷阵的雄壮战马。 马匹是战略资源,地位不再粮食之下,但其繁殖能力实在有限,一匹母马一年只能生产一匹小马驹,而雌性的小马驹要长到四岁才能成熟,如此缓慢的繁殖速度比人类还要慢,而北伐军的牧场里只有五十匹母马,就算等上十年也只能繁殖一千匹左右,这远远满足不了北伐军的需要。 为此,魏安左思右想,采取了几项措施,第一,将收获的粮食放到集市上售卖,而后用得到的金钱在集市上购买母马,能买多少买多少,不论质量,只要是马就可以。 第二,秘密派遣几路属下,分别前往凉州、辽东、中原、漠北、西域等地,用卖粮食获得的金钱购买各种战马,尤其是西域的优质战马,能多买就多买,这对改善江南战马的质量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半年的时间,北伐军从江南的集市陆续购进了两千余匹母马,潜入北方的几路人马秘密购进了三千余匹优质的母马,公马足有三百匹,有了这些马匹,只需几年的工夫便可产出上万匹战马。 一年后,公元三四二年,大晋皇帝司马衍突然病逝,其弟琅琊王司马岳在群臣的拥护下登上帝位,史称晋康帝,其王妃,年仅十八岁的褚蒜子被册封为皇后,庾冰、何冲负责朝政,国舅庾翼总领全国兵马。 皇帝的更替进行的格外顺利,江南没有发生任何动乱,相邻的赵国和蜀国也没有找到进攻的时机,江南一片和谐。 就在这一年,辽东的慕容皝迁都龙城,随后派遣慕容翰、慕容恪、慕容霸等大将分几路进攻高句丽,经过几个月的鏖战,大破高句丽,威震辽东。 占据中原的石虎,为了消耗中原汉人百姓的元气,先后在邺城、洛阳、长安三地,营造大规模的宫殿,征发民夫四十余万,这直接导致中原汉人疲累不堪,三城周围到处都是累死的民夫。 同时,为了征伐江南的大晋,石虎敕令黄河以南的四个州郡整军备战,并州、朔州、秦州、雍州准备西征凉国的物资,青州、冀州、幽州的军队准备东征辽东。 为了扩军备战,石虎规定百姓中,每三个男丁中调遣两人,五人中征发三人,各州郡征集军队共有甲士五十多万,船夫十七万,规模可谓极为庞大。 为了应对石虎可能的进攻,大晋方向也进行了积极战备,江南各州郡的主力大军全部北移,身为最高统帅的庾翼亲自前往武昌镇守。 负责拱卫京师的北伐军也在加紧训练,随时准备出击,因为大营囤积了大量军粮,魏安便趁机向皇帝司马岳进言,要求扩军备战,以抵挡石虎可能的进攻。 司马岳和朝中大臣犹豫了一下,但考虑到石虎征兵规模十分庞大,大晋必须做出回应,于是下令荆、扬二州的军队全部临时性扩充,魏安的北伐军获得临时扩充二万人的名额,这二万人马只是临时性的,一旦边情缓和,就要立即遣散,让这些新招之兵返家务农。 尽管是临时性的,但魏安还是欣喜若狂,因为他心里早就算计好了,一旦这两万人马进入军营就不会随便让他们回去了,若朝廷下令遣散,魏安也打算软磨硬泡,让这些人马留下来屯田,作为民屯,每年产生的粮食大半上缴国库,绝不会给朝廷增加负担。 朝廷只需要发放三万人马的军饷就可以了,这两万人不但不需要军饷,而且还可以为国库增加粮食,种地而已,在哪儿种不一样。 当然,魏安并没有打算让他们在已经得到的两千顷土地上耕种,这些土地太小了,分到两万人马的头上,平均一人才五亩地,作为职业的民屯就有些太浪费人力了。 江南优质的土地,早就被世家大族霸占完了,魏安只是运气好得到一块未开发的荒地而已,但一江之隔的江北之地,却有着丰富的荒地,因为那里时常会受到北方赵国的攻击,种植的庄稼有可能还未收获就被敌人抢夺了。 要知道,种地是要付出成本的,开垦荒地成本就更大了,因此,江南的世家大族对江淮之间的土地兴趣都不是很大,他们也怕风险,颗粒无收的风险,为此,江淮之间的荒地,甚至荒芜的良田都是非常之多的,魏安若是让这两万人马渡江开垦几千顷良田,还是可以行得通的。 这也是当初,魏安向司马衍献计时的中策,只要有五万人马,魏安的活动范围就会从江南转换成江淮之间,若是有十万人马,魏安则会直接推进到淮河两岸。 征兵的工作十分重要,因为荆、扬二州的各军人马都在扩充,若不早些行动,好的兵员都被别人选走了,剩下的羸弱之兵,魏安可不想要。 为此,魏安多路出击,将军中能说会道的将领和小兵全都派往附近的村镇征兵,同时让军中的士兵推荐自己认识的亲朋好友来参军,若推荐之人合格,则推荐的士兵获得一笔不菲的奖赏。 同时,对于招入的合格兵员,魏安也准备了足够的奖赏,新兵入营的第一天,每个士兵可以领取一旦粮食,这些粮食自然是送回家里的。 第三百六十二章 再遇贤弟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北伐军的有偿征兵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江南的百姓都争相应募,尤其以穷苦百姓为多,短短半个月,应募的百姓已经超过了招募的人数。 北伐军好中选优,优中选精,在这一大批应募的百姓中挑出了二万身强体壮的精英。 进入大营之后,所有的新兵都如约的领到了一旦粮食,这足以显示北伐军征兵的诚信。 新兵入营,首先要做的就是进行纪律教育,让士兵知道在大营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 这些思想方面的教育完成后,下一步要做的便是进行操练,而后根据士兵的体格和反应能力,分别授予不同的兵器。 隆冬季节,天气很是寒冷,但北伐军的校场之上,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训练场面,新兵营二万将士分成二十个队列,在各自营主的示范下,进行刺杀训练。 魏安一身戎装,带着几名亲兵在二十个队列之间来回巡视,时不时的停下脚步,亲自纠正新兵操练时动作的不规范。 有了主将在此亲自监督和指导,所有的新兵都不敢偷懒,训练起来极为认真,各营的营主也是认真负责,唯恐给主将留下不好的印象。 魏安在校场来回巡视,突然发现有两名新兵动作极为到位,力度也很大,甚至超过了示范的营主,这让魏安心下嗟叹不已。 “你们两个出列。”魏安走了过去,指着二人。 二人闻言,向前几步,走到了魏安的面前。 “以前当过兵没有。”魏安单刀直入的问道。 二人摇了摇头,大声道:“回将军,没有。”但说话之间,二人的嘴角露出了别样的笑意,似乎有些激动。 这一异常的表情自然没能逃过魏安的视线,这让魏安心下狐疑起来,难不成,这二人认识自己。 “你们,叫什么名字。”魏安盯着二人,接着问道。 “小人王五。” “小人王六。” 二人激动的说道,说完眼睛微微有些泛红。 魏安闻言一惊,眼前的二人难道就是儿时一起玩耍的小五和小六,这么多年过去了,魏安一直忙于军务,竟没有返回家乡一次,如今,儿时的兄弟就在眼前,魏安已经认不出来了。 “你们就是殷家亭的小五和小六。”魏安几乎已经毫无怀疑他们的身份了。 “嗯。”二人点了点头,回道:“将军,正是我们。” 完全确认二人就是儿时的玩伴,魏安心下极为高兴,连忙笑道:“哈哈哈!太好了,你们来了也不提前招呼一声,还有,都是兄弟,以后叫大哥就可以了。” “是,大哥。”二人改口倒是挺快的。 魏安微微一笑,拍了拍二人的肩膀,道:“王五、王六,你们给我来,多年不见,到大哥的营帐坐坐。” “是,大哥。”二人兴高采烈的跟着魏安走到了魏安的中军大帐。 进入大帐之中,二人与魏安聊起了家常,他们这次之所以没有打招呼,悄悄的应募,是想通过自己的实力,取得了一些成绩后,再和魏安相认,免得别人说,他们是和主将关系好才得到好的职位的,不想刚入营就因为能力出众而被魏安注意到了。 为此,魏安大大的夸奖了他们,并表示会让他们从最底层的小兵做起,从而不被别人说闲话。 他们二人本打算四年前就前来参军的,但由于家中一些事情耽误了,直到今日才前来应募。 当魏安询问另一位玩伴王扁头的时候,他们告诉魏安,王扁头成亲的时候曾前往北伐军大营邀请魏安和王三,不想,那时魏安正好出海前往辽东,错过了兄弟相见的机会。 如今,王扁头前往京城以北的水军大营应募,因为他的水性极好,做一名水军是他的梦想。 没能见到王扁头,魏安心头有些微微遗憾,不过,京北水军大营距离北伐军的大营不远,策马两个时辰就可以抵达,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三人在魏安的中军大帐中足足聊了一个多时辰,而后王三进入大帐,兄弟四人又聊了半个时辰。 三天后,王五、王六凭借优秀的战术技能获得了亲兵营营主的举荐,分别出任左右旅旅帅,全营士兵无一不服,为此,魏安大为高兴,自己的小兄弟果然没有给自己丢脸。 两个月后,新兵营两万将士已经初具战力,魏安正打算拉往附近的山中剿匪,以检验士兵的战力,不料,朝廷下达了裁军的命令。 原来,中原的赵国发生了变故,过度的征兵和一些官吏的刁难,导致赵国征集的部队三分之一都没有到达军营,许多士兵死在路上,更有一些不愿白白死去的士兵啸聚山林,成百成千的武装力量聚集在一起,占山为王,与赵国朝堂为敌。 石虎见自己的倒行逆施导致了祸乱,便停止了征伐天下的脚步,同时解散了部分征召的部队。 中原士兵遣散,对大晋的威胁自然也就不存在了,为此,朝廷下令,原先临时扩编的部队全部回家务农,以节省国库的开支。 各军人马完全按照朝廷的命令,遣散了临时征召的士兵,只有魏安的北伐军迟迟没有遣散的行动。 朝廷责问原因,魏安软磨硬泡,将屯田的好处向朝廷做了详细的叙述,表示要将这两万人马转为民屯,绝不会给朝廷增加负担,而且,收获的粮食一多半上缴朝廷。 这对朝廷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但这些士兵原先耕种着世家大族的土地,他们留在北伐军大营附近屯田,自然就损害了一些士族的利益,为此,也受到了士族官员的不少阻挠。 但魏安一步步陈述厉害,表示这两万人马不仅可以屯田,给国库增加粮草,而且在农闲的时候也可以进行军事训练,一旦赵国大军南下,两万人马可以迅速集结,从而提高对赵国的防御力。 如此一箭双雕的好处,打动了一些爱国的当朝大臣,同时,一些代表士族利益的大臣也渐渐意识到,一旦赵国大军攻破江南,他们将失去一切,有北伐军的五万人马在前面充当炮灰,他们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越人叛乱 朝廷经过一番考虑,认为赵国对江南的威胁颇大,让更多的人马屯集江淮,对大晋都城的安全是个很好的保障,而且,这种半军半民的屯田人马不会给国库增加一点负担,反而还可以上缴一部分屯田所得,于是,便同意了魏安的请求,让北伐军的两万新兵前往江北屯田,并将临近江北的一大片荒芜的土地都划给了北伐军。 几千顷的荒地需要整理和规划才能变成良田,为此,魏安特意带着几名精通水利建设的官员前往考察,经过半个多的实地勘探,初步确定了改造方案,而后修改了数次,一个月后,正式开始整理荒地。 两万人马渡江进入江北,在靠近江边的一块高地上建起了大营,大营建好后,两万人马便可是进入田间干活,若这两万人马一同干活自然会加快工程进度,但这样一来,战技水平肯定会下降,如此两万人马就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民了。 为了让这两万新兵保持战力,拥有随时可以打仗的本领,魏安轮流派遣军官进入江北的大营,指导训练,两万人马分成两拨轮流训练和下地干活,三天一换,这样一来,既能保持战斗力,也不会影响屯田的任务。 从整理荒地到种下的庄稼成熟需要一定的时间,在这一段时间内,江北的两万人马是没有任何收成的,但既然魏安执意留下他们,自然是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部下,为此,吃喝问题完全由北伐军辎重营负责,江南的粮仓尚有近百万旦军粮,足够供养他们。 江北的屯田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仅仅两个月的时间,田地的整理划分和沟渠的兴建就已经完成了,这大大超出了魏安的预计,这比江南整理荒地的时候顺利的太多了。 当然,之所以这么顺利,是因为这里的许多荒地原本都是良田,沟渠也都是现成的,只是由于人口南迁,土地暂时荒废了而已,只要稍加整理,便可以成为可以耕种的良田。 田地整理完毕后,已经进入了秋季,江南的屯田之地进入了收获的季节,江北的屯田之地也开始耕种下一季的作物。 耕种、收获,再耕种、再收获,如此循环下去,两年后,公元三四四年,北伐军江南的粮仓已经囤积了两百万旦军粮,牧场的牛羊一片片的在草地上吃草,小马驹足有上万匹,在牧场上奔驰起来极为壮观,其中三年龄的马驹已经足有六千余匹,一年、二年的马驹就更多了。 为了让这些小马驹成为日后战场上勇猛的战马,魏安让士兵们从小马驹一岁就开始训练他们的步伐,两岁时开始安放马鞍、马镫,士兵适当的骑乘,以训练它们的承受人体的耐力,三岁的战马则开始进行标准的骑乘训练,这一年龄的马匹已经可以作为战马使用了,但实力肯定欠佳,战马最适宜的年龄是五岁至十五岁。 除了训练战马,北伐军士兵的骑术训练也已经普及到了全军,魏安的目标是,让麾下的每一个士兵都精通骑术,上马可以作为骑兵使用,下马可以步战,卸甲可以种地,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北伐军战士。 上万匹小马驹很快就会长大,北伐军三万士兵人人有马的日子已经不远了,魏安甚至打算给每个士兵配备两匹战马,这样可以节省马力,提高作战能力,当然,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暂时还做不到。 牧场里最珍贵的牲畜自然是饲养的麋鹿了,除了魏安最初活捉的十几头之外,后来北伐军的将士又从江南的树林之中活捉了一批。如今,这些麋鹿经过一年年的繁殖,数量已经足有上千头。 麋鹿全身都是宝,鹿茸是名贵的中药材,鹿肉营养丰富,深得皇室和贵族们的青睐,鹿皮更是优质的皮革原料,可以做成衣服或者皮甲,鹿血和鹿鞭更是男人们的最爱。 北伐军的牧场有了这么多的麋鹿,这自然会引起京城皇室贵胄和士族子弟的目光,他们时不时的便会前往北伐军牧场,以参观拜访的名义,或索取或购买麋鹿。 对此,魏安会根据实际情况,售卖一些,少数张嘴索取的都是地位极高的皇族或者实力极大的士族子弟,对于他们,魏安也不吝啬,直接赠与,甚至不用他们开口,只要见他们有索取的意思,就会直接送给他们,这么做,倒不是因为怕了他们,而是为了增进彼此的感情,巩固自己在大晋的地位,减少日后朝中大臣的刁难和诬陷。 当然,最好的麋鹿一定是要进献给当朝的皇帝了,每个月,魏安都会派遣士兵赠送一对麋鹿送往皇宫,献给皇帝司马岳。 不过,这个皇帝司马岳身体实在是太差了点,就算是每天吃着大补的鹿肉,身体还是每况愈下,上朝时都要太监搀扶着,时不时的还会在朝堂上眩晕,让满朝的大臣担忧不已,这同时也苦了的娘娘们了,年纪最大的皇后褚蒜子,如今不过二十岁而已,皇帝身子弱,正值妙龄的她们也只得独守空房,夜半难眠时对着月亮发呆了。 皇帝身子不好,边疆却传来急报,交州南部的南越族人,在蜀国君主的挑唆下发动叛乱,如今叛军已经向北攻入广州境内,广州刺史邓岳率兵抵挡,但形势仍非常危急,最可怕的是蜀国的三万人马已经驻扎在广州西部的兴古郡,随时有可能东下增援叛军,为此,广州刺史邓岳不敢怠慢,一面收拢兵力防卫重要城池,一面急派属下向大晋朝廷告急。 得到交州南越族人叛乱的消息,皇帝司马岳心里一惊,当时就在朝堂上晕倒了,朝廷大臣们见天子晕倒,也是慌作一团。 待众臣平静下来后,便开始商议平叛之策,经过连续几个时辰的商议,朝中几位重臣决定派遣一支主力大军进入广州,与广州守军一起平叛。 第三百六十四章 准备辎重 但对于派遣哪一支人马进入广州平叛,朝中的大臣都有不同的意见,其中,推举魏安的北伐军人数最多,而魏安听说了此事也主动请缨,要求带兵剿灭南越族叛乱。 朝廷经过一番考虑,认为有荆州、扬州军团防守赵国足以,北伐军正好可以抽出兵力,前往交广一带平叛,于是同意了魏安的请求,让其率领三万主力人马前往交广二州平叛。 魏安得到命令,立即准备出征事宜,部下将士已经连续五年没有打过仗了,实战经验下降是在所难免的,这一次平叛,对北伐军是一次实战的锻炼,机会可谓极为难得。 主力向南进军,江南的屯田没人打理肯定不行,于是,魏安将在江北屯田的两万人马调回一万,负责照看江南的田地和牧场。 其实,这两万屯田的人马,经过几年的训练,已经和正规的军队没有多少区别了,在主力即将南征之际,他们也嚷着要求参战,魏安以赵国虎视中原,留下他们是为了防备赵国的进攻为由,拒绝他们参战。 此时,魏安儿时的小玩伴王五、王六已经升任军主,见魏安和王三都出征了,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见二人有些不高兴,魏安轻轻拍打他们的肩膀,问道:“怎么了,一脸的不高兴。” “大哥,我们这几年总是训练和种地,一次仗都没有打过,这算是军人吗?” “是啊!好不容易有了这次出征的机会,却不让我们去。” 王五、王六各自抱怨了一句。 魏安微微一笑,道:“怎么,委屈了,既然进入军营,你们还怕没有立功的机会。” “大哥,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有这种机会啊!”王五连忙问道。 “不要急,平日好好训练,最多还有五年,中原就要大乱,到时候,我大晋北伐中原,立功的机会多的是啊!”魏安再次说出了自己的预言。 “五年,要这么久。”王六嘟囔了一句。 见二人似乎对立功很是心切,魏安有些不悦,顿了顿,道:“最多是五年,也许用不了这么久,还有,大哥这次领兵南征,赵国大军随时有可能南下,你们驻扎在这里,大哥比较放心,记住,若是赵国数万大军南侵,你们一点给我挡住,若是敌人兵力强盛,难以抵挡,就将江北田地的庄稼全都烧毁,绝不能资敌,更不能让赵国大军渡过大江。” “大哥,放心,有我们俩兄弟在,赵国大军一定不能南渡。”二人的精神终于振奋起来了。 魏安见状,便放下心来。 准备出征的工作很是繁琐,除了人员的集结和调配,各种物资,诸如粮草、兵器、营帐等,都需要进行准备。 好在北伐军经过五年的屯田,大营附近的粮仓已经屯集了二百万旦军粮,粮草方面自然是足够的,营帐和兵器等物资原本就有,也并不缺乏。 同时,魏安在屯田的几年时间内,也是经常思考一些行军打仗的问题,并根据前几次出征所积累的经验,对训练士兵和后勤保障进行了相应的调整。 尤其考虑到了,日后北伐中原必定是劳师远征,而这对后勤的要求是极其高的,一旦后勤供应不上,前线大军就会因为断粮而崩溃。 为此,这些年,魏安的北伐军大营出现了很多大大小小的辎重车,这些都是魏安和一些木匠捣鼓出来的,功能各不相同,有运输量大的,有地形适应性好的,也有速度快的,各种辎重车加起来足有上万辆,这些辎重车不仅可以运输物资,也可以运输作战士兵,可谓功能强大。 而这些辎重车平时都是储存在北伐军的大营中,并没有配置牲畜,魏安原先打算让牧场饲养的马匹来拉,但马匹都是往战马的方向训练的,让未来的战马拉车,是一种极大的浪费,而且,这么做无疑会将战马拉废掉,让原本可以驰骋沙场的战马变成只会拉车的牲畜。 辎重车普遍较重,若是用人力拉,效率会极其低下,既然舍不得用马,那就得换一种牲畜才行,北伐军的牧场上,牛羊最多,鹿也有不少,但鹿太名贵,羊的身材太小,只有强壮的牛才是拉车的首选。 为此,魏安命令士兵将牧场中适宜拉车的成年牛牵往大营,套上各种绳索固定在辎重车的前方,小的辎重车一头牛拉就可以了,大的需要两头,最大的那种则需要四头牛分两排拉车。 牛的性格无疑是温顺的,经过短短的几日适应,所有的牛都对拉车很熟悉了,没有狂躁和攻击士兵的行为。 北伐军出征人马三万有余,但配置的战马却只有五千左右,其中,魏安的亲兵营和各位将领的亲卫人马就占用了两千,剩下的三千战马全部配属雷暴麾下的骑兵军,显然,北伐军的骑兵有些不足。 而骑兵的不足,在战场处于优势的时候,就不能对敌人进行有效的追击,甚至错失千载难逢的战机。 为此,魏安决定让牧场上三岁的小马驹,全部配属到军中,这六千匹小马驹已经训练的比较成熟了,虽然还很稚嫩,但足以上战场。 魏安决定将它们全部配属雷暴麾下的另外两个军,这样一来,雷暴麾下的万余兵马就全部成为骑兵了,好在所有的北伐军士兵在大营都进行了骑术训练,也不存在训练的问题,步兵跨上战马,立刻就能变成合格的骑兵。 交广二州远在南海方向,路途极为遥远,此次前去平叛,一来一回至少也要数月,虽然当地也可以征集到一些粮草,但为了稳妥起见,魏安决定带足三个月以上的口粮,足有三万旦,光是运输军粮一项就用了整整三千辆中等的辎重车,兵器、营帐等物资也用了三千辆,剩下的四千辆辎重车则用来运输没马的两万步兵,平均每辆车五名士兵,这么做自然是为了加快行军速度。 一万辆辎重车,除了需要牛来牵引,同时也需要会驾车的人来操纵,辎重营的一千士兵都是驾车的好手,但辎重车足有一万辆,人手方面是远远不够的。 第三百六十五章 抵达南方 好在京城附近会驾车的车夫多的是,临时征召万人规模的车夫很容易,待一切准备完毕,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魏安带领麾下北伐军主力从京城的大营出发,一路向南进军,骑兵作为先锋走在最前面,乘坐辎重车的步兵紧随其后,最后面是粮草辎重等物资。 由于从京城到广州完全在大晋的领土内,一路上不会遇到强悍的敌人,最多也就是山贼土匪而已,对于这些小毛贼,魏安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一路上命令部队加快行军速度。 沿途的山贼土匪见北伐军军容鼎盛,兵力强大,也都老老实实的缩在山上,没有下山骚扰和抢夺的事情发生。 北伐军进军异常的顺利,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便进入了广州境内,沿途时不时的便会遇到奔向京城告急的传令兵,魏安总会拦下询问一番,而告急的士兵见朝廷已经派遣大军前来平叛,也都放心了,甚至直接返回广州汇报这个好消息。 几日后,北伐军前锋一万骑兵,抵达广州的首府番禺城,后续的步兵和辎重队也到达了南海郡境内。 见朝廷派遣大军抵达,番禺城的官员和百姓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北伐军强大的军容和严谨的军纪,更是给了广州军民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此时,广州刺史邓岳正在府邸与亲信幕僚商议退敌之策,突然闻之北伐军骑兵抵达番禺,高兴之余,连忙率领幕僚前往迎接。 此时,雷暴和麾下的一万骑兵奉命驻扎城外,而魏安和王三以及亲兵营一千将士则策马缓缓进城,队伍排成整齐的队列向前缓行,沿途受到了百姓的热烈欢迎,魏安也连连向百姓招手示意。 “大哥,我军初来乍到,一场胜仗都没有打,百姓们为何对我们这么热情。”王三侧首看向魏安,轻声说道。 魏安看了看热情的人群,回头看向王三,笑道:“哈哈!这个好解释,我军虽然是第一次迈入广州的土地,但我堂堂北伐军的名声只怕几十年前就已经传入这里了,况且,我军进入广州已经数日,对百姓是秋毫无犯,如此军纪严明的军队,老百姓怎能不欢迎。” “大哥说的对,只要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就一定会受到老百姓的拥戴。”王三补充了一句。 魏安呵呵一笑,抬眼便看到前方一名官员带着一众属下正向自己走来,虽然隔的比较远,但魏安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正是广州刺史邓岳。 邓岳长期镇守大晋的南疆,回京城的机会不多,魏安和邓岳只见过几面,算不上很熟悉,但至少是认识的。 魏安连忙瞥了王三一眼,王三会意和魏安一起下马步行。 “哎呀!魏将军,多年不见,将军更加英俊威风了,老夫差一点没认出来。”邓岳开口便夸了魏安一句,表情极为热情。 魏安连忙抱拳回礼,客气道:“邓大人过奖了,以晚辈看来,邓大人才是老当益壮,让晚生钦佩。” “哦,是吗?哈哈!”邓岳大笑一声,伸手道:“魏将军,各位将军,本官府邸已经备好饭菜,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快请,快请。” “邓大人请。”魏安伸手回礼,而后带领身后的十几名军官前往邓岳的府邸。 在酒宴上,宾主双方难免要互相客气一番,酒过半酣,客气话也说的差不多了,魏安便开口询问叛军的情况。 邓岳思考片刻,回道:“叛军足有十万之众,虽然是一群乌合之众,但彪悍野蛮很难对付,且西面有蜀国三万大军遥相呼应,我大晋交广二州的兵力一向不足,本官只得放弃交州,收拢兵力全力防守广州的几座坚城。” “哦,交州全部被叛军控制了,那现在,叛军进军到何处了。”魏安心里一惊,连忙问道。 邓岳回道:“叛军留下四万大军驻守在交州首府交趾城,剩下的六万大军一路向北,直逼桂林郡,本官已经将广州三万主力人马全部调往桂林郡,重点防守首府潭中城,魏将军若是率三万精锐之师从侧后增援桂林,必能一举击破叛军。”说完看向魏安,等待着魏安的表态。 邓岳的意思是想让北伐军直接救援桂林郡,以解燃眉之急,这个魏安自然明白,但魏安听完了邓岳对敌情的描述,却生出来另外一个打算。 见魏安并没有立刻增援桂林的打算,邓岳心中微微一怔,随即问道:“魏将军有何破敌良策,不妨说说。” “围魏救赵。”魏安自信满满的说道。 “围魏救赵。”邓岳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本官明白了,魏将军是要奇袭交趾城,逼迫叛军回援,而后半路设伏歼之。” “哈哈!正是,正是。”魏安点了点头。 “交趾城驻扎了叛军的四万人马,虽说是临时组编的乌合之众,但野蛮狡诈,很不好对付,魏将军千万不可轻敌。”邓岳告诫道。 魏安微微一笑,自信道:“哈哈!邓大人不必为本将担心,叛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交趾城一日可下。” “嗯,魏将军如此自信,老夫也就放心了,如今,番禺城尚有五千大军,将军若是需要,随时可以提供支援。”邓岳对魏安表示全力支持。 魏安思索片刻,表示只需要几十名当地的向导带路就可以了,麾下三万大军击破叛军足以,邓岳对此极为赞赏。 一日后,北伐军后续的二万步兵和辎重队全部抵达番禺,魏安让部下休息一日,隔日一早,便带领麾下三万大军向交趾城方向进军。 从番禺城至交趾城路途遥远,足有一千余里,而且道路极其难行,魏安率领麾下大军足足行了半个月才抵达交趾城北部二十里的位置。 魏安依山傍水选了一块扎营之地,而后三军依次扎下营盘,魏安派遣十几名斥候前往交趾城打探敌情。 在魏安派遣斥候打探交趾城情况的时候,交趾城中的南越族叛军也发现了远道而来的北伐军。 第三百六十六章 战前准备 叛军考虑到北伐军远道而来,一定疲惫不堪,于是,决定秘密集结人马,待天黑后,对北伐军的营地发起突袭,从而一举击溃远道而来的北伐军。 为了麻痹北伐军,达到偷袭的突然性,叛军三万主力全部埋伏在交趾城左右两个方向的深山之中,城内之留下一万兵马,以造成兵力不足的假象。 北伐军派出的斥候,打扮成樵夫的模样,很顺利的就混进了交趾城中,这些斥候在城中转悠了一圈,将城中叛军的兵力和部署都摸的一清二楚,而后立刻离开交趾城,将情况向上级汇报。 黄昏时刻,北伐军三万将士早早的吃完了晚饭,魏安和一众部将聚集在大营旁边的一处小山包上,看向交趾城的方向,分析进攻的方略。 由于交趾城附近山高林密,地形易守难攻,北伐军诸将对如何进攻都持有不同的意见,有建议立即强攻的,也有建议先对峙,待摸清情况后再进攻的,对于进攻的打法,也有不同的意见,有建议抓住战机,架起云梯快速进攻的,也有建议制造大型攻城车和霹雳车后再进攻的。 对于部将的不同意见,魏安都仔细的听取其中的道理,而后细细的分析了一番,决定等斥候探明情况后,再与部将讨论进攻方案。 看着大营周围密密麻麻的树林,魏安不禁感慨了起来,交趾郡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在秦朝以前,这里还是百越族的天下,待秦始皇统一华夏之后,派五十万大军越过岭南,征服了这里的蛮夷民族,设立了桂林郡、南海郡和象郡,如今的交趾郡便属于秦朝的象郡,也是后世的越南。 “大哥,我大晋皇恩浩荡,恩泽遍及天下,南越族人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何要造反呢?”雷暴看向交趾城方向,似乎有些想不通。 “是啊!战端一启必是血流成河,老百姓是最受苦的。”王三跟着说道。 这个问题,魏安自然也想过,边境蛮夷造反,不外乎就那么几个原因,一种可能是朝廷官员的压迫,让蛮夷之辈不敢忍受,从而揭竿而起。另一种可能是有国外势力从中挑拨,许诺大量的好处,利诱蛮夷高层。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个民族出了一个有野心,雄才大略的枭雄式人物,意欲摆脱大晋的统治,实现民族的独立,而后步步紧逼,蚕食大晋领土,建立一个国土广柔的大帝国。 对于这三种可能,魏安一一作了分析,首先,第一种不能说没有,但肯定不会很严重,大晋面临北方赵国的巨大军事威胁,对交广一带的安定格外重视,绝对不会大肆搜刮南越族百姓,从而逼反他们,给自己的后院放一把火,这一种可能基本可以排除。 第二种可能是遭受了国外势力的利诱,这一种可能性是最大的,交广二州的西面便是蜀国的领土,如今,蜀国三万大军屯集兴古郡,随时有可能挥师东进,以增援南越族叛军,蜀国三万大军的存在,似乎证明了南越族叛乱,就是受到了他们的利诱,而且,蜀国偏居西陲,实力比大晋弱小,随时面临大晋荆州军团的入侵威胁,为了分散战略压力,在大晋的交广二州搞点小动作也很好理解。 至于第三种原因,是魏安最为担心的,若是南越族真的出了一个有野心、有作为的杰出领袖,那么大晋的南疆将永无宁日,如此,大晋将面临三面威胁,南、北、西三个方向都不稳定,这样大晋的战略环境将变得极为糟糕,北伐中原便有了后顾之忧,为此,魏安暗暗下定决心,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无论如何也要斩杀这名领袖,以维护大晋南疆的和平安定。 “大哥,您怎么了。”将魏安不说话,王三关心的问道。 “哦!”魏安应了一声,回道:“南越族叛乱必然有奸人挑拨,否则这些蛮夷之辈根本没有挑战大晋天威的胆量。” “奸人,是哪个奸人?”雷暴几人连忙问道。 魏安伸手指向西方,道:“蜀国在兴古郡屯兵三万,意图不明,若我所料不错,他们是要东进以增援叛军,所以,南越族的叛乱,必然与蜀国有关。” “蜀国君臣的胆子也太大了,早晚灭了他。”雷暴气势汹汹的吼道。 “灭了蜀国,哈哈!还是先想想怎么攻下交趾城!”魏安拍了拍雷暴的肩膀,笑了笑,灭蜀国不是太难,但也不是旦夕之间的事情。 “将军,各路斥候都回营了。”亲兵营营主说着走向魏安身旁。 魏安闻言,回头问道:“怎么样,探到多少消息。” 亲兵营营主自信的回道:“禀将军,叛军果然是乌合之众,城门盘查极为松懈,我军斥候扮作樵夫,分别从东、北两座城门混入城中,丝毫没有引起叛军的怀疑,如今交趾城中叛军的兵力和部署都被摸的一清二楚,就等将军下令进攻了。” “哈哈!好啊!叛军果然是乌合之众,大哥,我们直接攻城即可。” “没错,交趾城一日可下。” “攻下交趾城,而后挥师西征,灭了蜀国。” 雷暴几人顿时都来劲了。 魏安听了亲兵营营主的汇报,嘴角也露出了轻松的微笑,随即问道:“快说说,叛军的兵力和配置。” 亲兵营营主遂将斥候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魏安几人,并自告奋勇,要求打头阵。 雷暴、赵武几人一听叛军居然只有一万余人,而且配置也极不合理,完全就不是守城的配置,心下更是跃跃欲试,先后向魏安请战。 而魏安听了交趾城的兵力配置,心里不但没有一丝兴奋,反而觉得怪怪的,总感觉哪里不对。 从番禺城前往交趾城的一路上,从前方传来的所有消息都证明交趾城尚有四万叛军,为何大军抵达城下,城中却只剩下一万人马了,剩下的三万人马消失的也太快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使其中计 “传令,第二组斥候立即出发,交趾城方圆十五里的位置全部要探查一遍,快去。”魏安向亲兵营营主下令道。 “是。”亲兵营营主连忙前去传令。 对于魏安的这一举动,诸将都有些意外,连忙问其原因,魏安不慌不忙将叛军主力有可能藏匿在附近山中的情况做了一番分析,诸将闻言皆半信半疑。 此时,太阳渐渐落山,天色越发的暗淡,为了防止叛军袭营,魏安决定扩大警戒范围,从营盘周围方圆十五里外开始警戒,明哨、暗哨交替布置,确保万无一失。 夜半时分,北伐军三万将士全部在营帐内歇息,魏安担忧叛军袭营,始终无法安眠,最后索性在营帐内看起了兵书。 营帐周围的树丛里不时的传来猫头鹰的犀利叫声,让魏安始终无法安心读书。 既然书读不成,魏安便起身走出营帐,欣赏外面的夜景,天上是一轮满月,皎洁的月光照向营地周围,将四周的树木和营帐照的清清楚楚。 多么有诗意的风景啊!魏安在心下感叹,若不是因为战争,老百姓便可以天天欣赏如此美妙的风景,而如今,这美妙的风景下却隐藏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将军,派出去的斥候都陆续回来了,叛军主力果然藏匿在附近。”亲兵营营主急急忙忙的走向魏安,开口便直接汇报斥候打探到的消息。 “果然不出本将所料,三万叛军都隐藏起来了,对了,叛军隐藏在什么方向。”魏安连忙问道。 “交趾城外东西方向各十里,兵力相当,大约都是一万五千余兵马,藏在山林中,极为隐蔽,若不是我军斥候胆大心细,还真不容易发现。”亲兵营营主连忙回道。 魏安闻言,点了点头,小声道:“叛军隐藏在密林之中,意欲何为啊!” “会不会是为了偷袭我军。”亲兵营营主大胆的猜测道。 “对,你说的没错,叛军是想趁着我军远道而来,突然袭击我大营,为了让我军放松警惕,特意隐藏兵力,让我军放心,兵法云‘强而示之弱、弱而示之强’叛军倒是也懂得兵法吗?哈哈!”魏安正色分析道。 “将军是说叛军今夜会劫营?” 魏安点了点头,正色道:“传令,让将士们立即集结,动作要轻,不要惊扰了敌人。” “是。”亲兵营营主立即前去传令。 两刻之后,北伐军三万人马全部集结完毕,魏安大手一挥,让将士们依次撤出大营,隐藏在大营附近,等候叛军的到来,为了不引起叛军的怀疑,魏安决定留下两百士兵,负责看守大门和在大营内部巡逻,各种火把器物也都按照有人的样子摆放,叛军在大营外围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破绽。 魏安和最后一队士兵撤离大营的时候,外围警戒的斥候回报,叛军已经不足十里。 魏安嘴角一抹冷笑,感叹今夜要毕其功于一役了。 没过多久,两路叛军共三万人马便悄悄抵达北伐军大营外围,见大营内一切如常,叛军将领嘴角浮现了一抹狠笑。 “进攻,杀进去,杀……”叛军主将大喝一声。 两路叛军共三万人马,咆哮着杀入北伐军大营。 见叛军汹涌杀入,正在大营内的二百北伐军将士,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步骤,急速向北撤退,并点燃大营中的部分营帐,以阻挡追兵。 叛军杀入营中,便直扑北伐军营帐,一众叛军掀开北伐军的营帐,却发现营帐内空空如也,连一个人影子都没有。 “将军,这个大营是空的,营帐里一个人都没有。”一名叛军小校向叛军主将汇报道。 叛军主将愣了一会,突然大叫道:“不好,我们中计了,快撤,快撤。” 数万叛军皆是缺乏训练的乌合之众,杀入北伐军大营之时,为了抢功已经导致队形大乱,再加上北伐军二百士兵撤退时在大营内放火,这种混乱就更加严重了,想迅速撤退已经不那么容易。 魏安见叛军已经进入大营,嘴角微微一笑,大声下令道:“传令,全军立即进攻,绞杀叛军。” “进攻,杀……”北伐军各军将领大喝一声,带领麾下士兵从各个方向杀向叛军。 其中,雷暴所部全部为骑兵,为了阻挡叛军逃回交趾城,雷暴带兵迂回到大营的南部,从南部向叛军发起进攻,而赵武和铁牛的两万人马大多是步兵,则分别从东西两个方向杀向叛军,魏安和副将王三,带领亲兵营的一千将士从北面杀向叛军。 叛军本是抱着立功的心情来偷袭北伐军大营的,没想到却中了北伐军的空城计,如今,北伐军三万主力,排成整齐的队形步步紧逼,叛军将士虽然彪悍,但毕竟是乌合之众,在训练有素的北伐军面前根本没有匹敌的实力。 叛军将领不停的呼喊,让手下的士兵不要慌张,但效果却是极差的,感受到恐惧的士兵仍旧在大营内乱闯乱窜,这无疑加重了叛军崩溃的趋势。 从四面袭来的北伐军,有三面都达到万人的规模,只有北面是魏安亲自统领的一千人马,叛军将领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于是,大声下达命令,让所部将士向北突围。 三万叛军在叛军将领的率领下,全部向魏安的一千兵马杀去,但东、西、南三个方向的北伐军三万主力在合拢,很快便与叛军外围的兵马厮杀在一起,叛军人马已经毫无队形可言,厮杀刚开始便处于下风,叛军士兵一个个的倒下,而北伐军将士却是越杀越起劲了。 叛军大部向魏安的亲兵营杀来,这正是魏安想要的结果,毕竟,叛军有三万兵马,若是全力围歼,不给叛军退路,叛军一旦被逼急了,北伐军的伤亡一定会很大,魏安只带一千人马从北路进攻,就是为了给叛军一条溃逃的道路,而后,派遣骑兵从后面追杀,从而以最小的损失取得最大的战果。 而且,叛军向北溃逃,短时间内无法进入交趾城,不会增加交趾城守军的力量。 第三百六十八章 攻破敌城 最重要的是,魏安事先派出的一支斥候队伍拦在交趾城和北伐军大营之间,完全可以挡住零散的叛军溃兵,这样一来,交趾城中的叛军就不会知道自己的主力战败了,这也给了魏安赚开交趾城的城门提供了机会。 亲兵营排成锋矢阵,在魏安的亲自率领下向蜂拥而来的叛军发起反冲锋,将士们痛快的大杀了一阵,而后便停了下来,将追击逃敌的任务交给了雷暴的骑兵人马。 一场厮杀,叛军当场丢下了几千具尸体,魏安让亲兵营换上叛军的铠甲,而后带着亲兵营和两万主力步兵,举着火把大张旗鼓的向交趾城奔去。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自然是伪装成叛军的亲兵营将士,在这其中,更有几十名当地的向导,这些向导负责赚开城门,从而让北伐军冲进交趾城。 此时,交趾城中的叛军将领们大多处于兴奋之中,北伐军大营方向燃起的巨大火焰,让他们想当然的认为一定是负责偷袭的两路大军得手了,晋军一定溃不成军,几名沉不住气的将领更是要求立即打开城门,出兵增援前方,以扩大战果,叛军主将为了稳妥起见,没有答应。 前方的火把越来越近,站在交趾城城头上的叛军将领们,大多在心里嘲笑晋军的无能,他们认为眼前的队伍是凯旋的主力人马,晋军在极短的时间内已经被打败了,更有几名将领要求打开城门,欢迎凯旋的勇士们。 叛军主将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决定再等一等,待确定眼前的人马是自己的主力大军时,再打开城门不迟。 很快,北伐军的亲兵营已经到达交趾城下,后续的两万步兵也在源源不断的行至,火把的光亮不是很强,但足以照亮士兵的铠甲,站在城墙上的叛军将领一见城下士兵身上的熟悉铠甲,便在心里认定了是自己的人马。 “开门,开门,快开门啊!” “晋军不堪一击,已经被打跑了。” “开门,开门。” 北伐军的向导在城下大声的叫喊起来。 叛军主将不再怀疑,伸手一抬,大声下令道:“打开城门,迎接凯旋的勇士们入城。” “咔咔咔……”厚重的交趾城城门被缓缓打开。 城门一开,北伐军亲兵营便策马缓缓进入城中,后续的两万步兵也很快的跟了上去。 亲兵营一进城池,便分出一半人马,下马向城墙上奔去,另一半人马则牢牢的控制城门。 对于数百北伐军士兵涌上城头,站在城墙上的叛军将领感到有些诧异,士兵涌上城头,这是要干什么? “不好,是晋军。”突然一名叛军将领发现了异常,后续涌来的两万北伐军步兵并没有换上叛军的铠甲,所以一靠近城门便被认了出来。 叛军将领们皆是一惊,抬眼一看,城下密密麻麻涌来的数万大军正是晋军的人马,更让他们恐惧的是,北伐军的一千亲兵营人马已经进入城中,并且牢牢的控制住了城门,正向城墙涌来,交趾城显然是守不住了。 “大将军,快走!晋军杀过来了。” “快,快扶大将军撤退。” 几名叛军将领扶着有些年老的叛军主将,沿着城墙向南撤退,身旁的护卫士兵紧紧的保护在身旁,且战且退。 “杀……活捉叛将,活捉叛将。”见身份已经暴露,北伐军亲兵营将士,大喊着追击叛军将领。 叛军将领大惊失色,如丧家之犬般向南急退,身后护卫的士兵不时的被北伐军亲兵营将士斩杀。 很快,魏安和北伐军二万主力步兵顺利进入城中。 一进城中,魏安便下达命令,让赵武、铁牛分别率领六千士兵向交趾城的东、西二门进攻,而魏安则带领剩下的人马向交趾城的南门挺进。 北伐军将士势如破竹,交趾城中的叛军完全不是对手,刚一交战便向后溃逃,半个时辰后,除了被北伐军歼灭的近两千人马,叛军大部已经逃出交趾城,退入交趾城南部的密林之中。 北伐军完全控制交趾城之后,并没有立即向南追击,因为交州的地形极为复杂,密林山谷到处都是,叛军常年生活在这里,对附近的地形和气候很是熟悉,而北伐军来自江南一带,对这里的地形显然没有叛军熟悉,而且士兵们对这里的气候也有一些不适应,体质明显的出现了下降,生病的士兵也开始增多。 这些都让魏安焦急不安,不敢贸然继续南进,而且,叛军的主力大半在交趾城北面,除了围攻桂林郡的六万人马,还有意欲偷袭北伐军大营的近三万叛军,另外,盘踞在兴古郡的蜀国三万人马也随时有可能挥师东下,这样一来,北伐军将最多面临十二万大军的威胁,而要对抗这些人马就必须要有一座城池作为依托,交趾城依山傍水,是北伐军最佳的依托。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叛军粮草大部分在交州南部,而要将这些粮草运往北面,必然要经过交趾城附近,北伐军控制了交趾城,就等于控制了叛军的粮道,卡了叛军的脖子了,而且,从叛军囤积四万人马守卫交趾城,便可以看出交趾城在叛军心目中的重要性。 如今,北伐军控制了交趾城,这对围攻桂林郡的六万叛军主力来说,是个晴天霹雳,一旦粮草供应不上,六万人马就会成为晋军广州军团的军功。 为了重新夺回交趾城,叛军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骚扰进攻北伐军,而为了应对叛军可能的骚扰,魏安也在思考对策。 黎明之后,负责追击叛军的雷暴军团策马进入交趾城,一进城中,雷暴便下马向魏安走来。 “怎么样,追击的战果如何。”魏安一见雷暴,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别提了,追了几十里,只杀了五百多人,剩下的全跑了。”雷暴似乎有些怨气。 “哦,叛军撤的这么快,你的部下可全是骑兵啊!”魏安疑惑的问道。 第三百六十九章 开始密谋 雷暴一听,恼火的回道:“骑兵是比步兵快,但叛军跑了没多远,见我军全是骑兵,便钻入树林,树林很密,骑兵根本进不去,而且,我军对附近的地形不熟,也就没敢下马追击。” “嗯,穷寇莫追,雷暴,你做的很对,眼下,只要我军牢牢的控制住交趾城,叛军便掀不起什么风浪。”魏安对溃逃的数万叛军似乎并不担心。 “大哥,接下来,我们该干些什么,总不能在交趾城干等着!”铁牛问道。 魏安看了看交趾城内密密麻麻的建筑,蹙眉说道:“眼下,我军要做的有三件事,第一,城内有近十万百姓,既有中原人,也有南越族人,甚至可能还隐藏了脱了铠甲的叛军士兵,让将士们提高警惕,雷暴,你明日带领麾下士兵挨家挨户的清查,一定不能放过一个叛军。” “是,大哥放心,交给我了。”雷暴慨然应诺。 魏安点了点头,接着道:“第二,将士们有些水土不服,生病的士兵一天多过一天,这样下去可不行,让生病的将士好生休息,同时,从城内的药店多买一些预防疾病的药材,让全军将士服下,还有,在城内开辟一块校场,让将士们多加训练以增强体质,王三,这件事交给你了。” “是,大哥。”王三应道。 魏安抬头看了看交趾城外的浓密树林,顿了顿,道:“第三,我军占据交趾城,便是掐在了叛军的粮道上,叛军向北运粮一定会经过附近,赵武,铁牛,你们二人,从明天开始带领部下出城打猎,并侦查交趾城方圆二十里的地形,一定要详细,就是一条小沟也不可放过,明白吗?” “大哥放心,交给我们了。”赵武、铁牛大声应道。 安排好一切事项,魏安带着亲兵营进驻交趾城的州衙门,并贴出告示,收揽曾因叛军到来而隐藏起来的原州城官员,并许诺让他们官复原职,毕竟,北伐军是军队,打仗不在话下,但统治州城的百姓,使百姓奉公守法,这就比不过有经验的州城官员了,况且,叛军主力尚存,北伐军要集中力量对付叛军,没有太多的精力管理州城的百姓。 告示贴出后,原州城的官员,除了被叛军杀害的人员外,剩下的官员几乎全都出来了,魏安信守承诺,将他们全部官复原职,让他们各司其职,管理好州城的百姓。 一连几日,在州城官员和北伐军各部的通力合作之下,交趾城秩序井然,没有出现百姓闹事等各种恶件。 对于一些隐藏在百姓家中的叛军士兵,魏安虽然派属下将他们抓获,但并没有杀害他们,反而好酒好肉的伺候着,并时不时的亲自给他们讲解大晋朝廷的皇恩浩荡,让他们认识到造反是错误的,是不可能胜利的。 虽然这些叛军士兵都是蛮夷之人,但经过魏安反复的教育和感化,大部分都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表示再也不会造反了。 对于这些认识到错误的叛军士兵,魏安将他们全部放掉,并任由他们出入交趾城,丝毫也不担心他们会再次成为反叛分子的爪牙。 而对那些死不悔改的死硬分子,魏安也是极其的宽容,让属下每天多次给他们讲解大晋的王法,直到他们悔悟为止。 在这几日内,被北伐军击败的叛军也没有消停过,他们每日都会在夜间偷偷潜入交趾城附近,意图寻找机会夺回交趾城,但北伐军防御极其严密,并且,在夜间,不管城外发生何事,北伐军都坚守城池,绝不轻易出城,叛军找不到击败北伐军的机会,只得放弃夺回交趾城。 但桂林郡方向有六万主力部队,这支部队每日消耗粮草极大,如今,交趾城,这个转运粮草的中转站被北伐军控制了,他们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只得做两手打算,第一,利用北伐军夜间不出城的特点,让运送粮草的车队在夜间悄悄从交趾城的外围通过,从而支援桂林郡方向的主力部队,第二,如实告诉桂林郡方向的主将,让他知晓交趾城被晋军控制的事实,并让其逐步后退,找准时机甩开桂林郡方向的晋军,增援趾城方向,待攻下交趾城,消灭北伐军后,再向北进军。 叛军的如意算盘打得倒是挺响的,不过,这些早就在魏安的预料之内了,自从攻下交趾城,魏安就在思考叛军下一步可能的动作,而前线主力回援和利用夜色悄悄运粮,这些策略早就被魏安设想到了。 为此,魏安一方面加紧修筑城防,以抵御叛军可能的大规模进攻,另一方面也特意颁布命令,让守城的北伐军不可在夜间出城,从而让叛军可以放心大胆的在夜间运粮。 当然,魏安是不可能让叛军真的将军粮运过交趾城的,这么做只是为了迷惑叛军,魏安真实的目的是要打劫叛军的粮草,毕竟,北伐军自身所带的粮草已经不是很充足了,抢一点是一点。 为了弄清叛军运粮的时间和规模,魏安将军中的所有向导都派遣了出去,并重金笼络部分被感化的叛军士兵,让他们全部前往交趾城以南侦查,以确定叛军运粮的确切信息。 同时,魏安也根据属下绘制的交趾城周边地形图,分析叛军可能的运粮路线,经过一番仔细的推敲,最终确定叛军的运粮通道有两条,分别位于交趾城的东西两个方向,其中,交趾城西部的运粮通道崎岖难行,只能运输少量的军粮,大量的粮草很难运输,而交趾城东部的运粮通道条件就好许多了,可以大量运粮。 叛军主力有六万人马,对粮草的需求很高,因此,运粮的车队一定会经过交趾城东部的通道,为此,魏安特意亲自到交趾城东部的通道侦查了一番,并选取了几处可以伏击的地点。 几日后,派出去的向导传来消息,叛军的数千辆粮车已经抵达交趾城以南二十里的位置,叛军的近四万人马也驻扎在此。 第三百七十章 预料之内 得到这个消息,魏安异常的兴奋,这意味着叛军很快就会有所行动,而叛军运粮的必经之地已经被魏安所掌握,截取这批军粮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叛军也很担心军粮被劫,为了稳妥起见,当晚,叛军派出一千人马护送五十辆粮车从交趾城西面的通道向北运粮,以试探北伐军的反应。 叛军的小规模运粮,自然没有逃过北伐军的眼睛,在叛军刚刚开始动身的时候,坐镇交趾城的魏安就得到了叛军将利用夜色从交趾城西面运粮的消息。 得知这一消息后,北伐军诸将皆极力请战,要求率部设伏,截取叛军的军粮,但魏安并没有同意采取行动,而是派出斥候打探叛军运粮的一举一动,做到知己知彼。 魏安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对西面道路的状况很清楚,崎岖小路是不可能实现大规模运粮的,叛军选择从西面运粮根本就是有意误导北伐军,吸引北伐军的注意力,而真实的目的是悄悄从交趾城东面的通道运粮。 很快,魏安的推测得到了验证,前去侦查的斥候回报,叛军运粮队伍仅有千人,粮车不过五十辆,是一次小规模的运粮行动。 “叛军有数千辆粮车,却只派遣了五十辆,分明是试探。” “还好我军并未出动,否则就要打草惊蛇了。” “好狡猾的叛军,要是这么一点一点的运,我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伏击。” 王三、铁牛、赵武分别发表意见。 “一点一点的运,若是这般蚂蚁搬家式的运输,还真不好一网打尽啊!”魏安心下有了一丝忧虑,之前他还真没想到这个策略。 不过,很快魏安又不担心了,因为叛军绝不会采用这个方法,交趾城被北伐军控制已经足有十天了,叛军前线大军急需粮草,蚂蚁搬家式的运输太浪费时间,叛军主力人马怕是等不及了。 想到这一点,魏安立刻下令道:“铁牛、赵武,你二人各自带领麾下将士,秘密出城,进入东面大路的伏击地点,动作一定要轻,不可惊动叛军的注意。” 一听这个命令,铁牛、赵武皆是一愣,忙道:“大哥,叛军在西面运粮,我们埋伏在东面的大路,这是为何?” 魏安瞪了二人一眼,道:“没听说过‘声东击西吗?叛军大批运粮车队一定会从东面的大路运粮,后半夜就有可能采取行动,最迟明日夜间,叛军一定会通过伏击地点。” “是,大哥,我们这就去。”铁牛、赵武慨然领命。 半个时辰后,北伐军两万步兵悄悄从北门出城,绕了一个大圈,进入了东面大道的预设伏击地点,悄悄的隐藏了起来。 夜半时分,从西面小路运粮的叛军顺利的通过了交趾城,而且没有遭到北伐军的任何阻挠,这让叛军将领的警惕性大大的放松了。 叛军将领决定抓住时机,利用后半夜的时间,将所有军粮全部运过交趾城,而他们也将和主力汇合,集中力量后对交趾城发起进攻。 数千车军粮关系重大,叛军为了安全起见,一方面派遣大军武装护送,另一方面继续采用声东击西的策略,迷惑北伐军。 为此,叛军让主力近三万人马举着火把,大摇大摆的进入交趾城的西门外骚扰,以吸引北伐军的注意力。 同时让一万大军护送数千辆粮车,悄悄的从交趾城东面的大道向北行进。 叛军的如意算盘打得可谓相当的漂亮,但这一切都在魏安的掌控之中,叛军从东面运粮,完全是迈进了北伐军精心设计的伏击圈。 一个时辰之后,叛军的近三万主力已经进入交趾城西门外,由于畏惧北伐军的强大战力,叛军不敢真的攻城,而只是派出小股部队轮流骚扰,时不时的向城头上射出几箭,而大批的叛军士兵则呆在距离交趾城西门外五里处,旁边就是树林,一旦北伐军主力从城内冲出,叛军抵挡不住时,可以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快速躲进树林,在树丛杂乱的丛林里作战,北伐军则发挥不了任何阵型的优势,很有可能会败于叛军。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不论是叛军,还是北伐军将士,都处于极度的戒备之中,所有的将领也都铠甲在身,随时准备作战。 “大哥,叛军实在是太嚣张了,让我军出城去教训他们一下。”站在城头上的雷暴被一波一波的叛军弓骑兵惹恼了。 这也难怪,叛军一波一波的骚扰的确很烦人,而且,此时是夜间,是本该休息的时间,得不到休息,人的情绪本能的就会很差,暴躁一点也就不足为怪了。 “雷暴,不要理睬这些小罗喽,叛军是在故意骚扰我军,为的是要掩护从东面大道运输的军粮。”魏安肯定的说道。 “怎么,叛军已经开始从东面运粮了?”雷暴有些疑惑。 魏安点了点头,笑道:“哈哈!那是自然,要不然叛军会这么卖力的在此处闹腾,只怕此时叛军的粮车已经进入我军的伏击圈了,这就叫‘声东击西’以后多学着点。” “声东击西,叛军真的已经进入我军的伏击圈了?”雷暴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 “报,将军,斥候刚刚传来消息,叛军的数千车粮车在向西行进十里后,突然转向,向东面的大道行去,按时间算,现在叛军的粮队应该已经进入东面的大路了。”就在二人对话的时刻,亲兵营的营主汇报了叛军粮队的最新情况。 雷暴闻言,顿时愣在了那里,亲兵营营主的汇报和魏安所预料的结果一模一样,叛军果然已经进入北伐军预设的包围圈了。 见雷暴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魏安微微一笑,看向雷暴,道:“看看,若不是提前派遣铁牛、赵武二人前去埋伏,这会儿,叛军已经偷偷溜掉了。” “嗯,还是大哥想的周到。”雷暴大声赞扬魏安,内心又一次对魏安佩服的五体投地。 第三百七十一章 截获辎重 交趾城东面的大路,叛军一万护卫和数千辆粮车,已经进入了北伐军预设的包围圈,埋伏在道路两旁的北伐军两万人马,已经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而叛军的万余人马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周围的危险,大队人马依旧排成行军的纵队一步一步向前行进。 铁牛与赵武对视一眼,随即大声下令道:“将士们,出击,杀……” 两万北伐军将士闻令,从道路两旁的树林突然冲出,杀向行进中的叛军队伍。 “不好,是晋军,是晋军。”叛军遭到突然袭击,一时之间陷入了混乱。 北伐军抓住时机,全军将士如猛虎下山般的向敌人之中冲去,很快双方就短兵相接了,一阵厮杀之后,叛军抵挡不住北伐军的凌厉攻势,开始向四周溃散,负责运输粮草的人马则早已逃的没影了。 对于叛军的溃逃,北伐军也不追赶,而是立即将叛军丢下的粮车运向交趾城。 半个时辰后,数千辆粮车已经被运进交趾城,而负责骚扰北伐军的叛军主力也得到了军粮被劫的消息,顿时,所有的叛军将士都紧张了起来,这批粮草关系到桂林郡方向六万主力的安危,如今却被晋军抢夺了,这怎么得了。 叛军将领实在是想不通,如此精心设计的运输粮草方案,怎么会被北伐军这么轻易的就给破解了,几千辆粮车,上面装的可是几万旦军粮啊! 气急败坏的叛军将领,聚在一起商议了一段时间,随后开始率军攻城,想要夺回属于他们的粮草,可这群乌合之众哪里是北伐军精锐之师的对手,步兵已经回城,魏安决定好好教训他们一下,让这群乌合之众清楚朝廷精锐之师的战力。 “雷暴,你立刻率领军中所有骑兵,从北门出城,绕到叛军的背后给叛军以致命的打击,我的亲兵营也交给你了。”魏安向雷暴发令道。 “是,大哥,我这就去。”雷暴慨然领命。 “赵武、铁牛,你二人负责守城,待雷暴的骑兵快要迂回到叛军的身后时,你们便打开城门,与叛军正面决战。”魏安接着命令。 “是,大哥。”赵武、铁牛抱拳领命。 颁布完命令,魏安站在城头上,看着正向城池杀来的叛军,自言自语道:“本打算先放你们一马,既然你们主动前来送死,也就怪不得我了。” 这是魏安的真实想法,城外有近三万叛军,若是正面决战,北伐军一定会有不小的伤亡,会死很多将士,这是魏安不愿意看到的,但既然叛军已经发起挑战,作为朝廷负责平叛的将领,魏安自然不能示弱,并且要狠狠的打击叛军的嚣张气焰,即使付出很大的伤亡也在所不惜。 “大哥,叛军与我军相当,贸然正面决战,伤亡一定不会小。”王三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魏安点了点头,道:“叛军已经主动发起大规模进攻,气焰如此嚣张,我军岂能不狠狠的教训一下,即使损失大,这一仗也要打。” “这倒也是,若是坚守不出,必然会被视为软弱,如今叛军的几万旦军粮已经被我军截获,这一战,只要我军能够击溃叛军,叛军便很难再次集结溃散的人马了。”王三蹙眉仔细的分析了起来。 魏安嘴角微微一笑,道:“王三,你分析的很对,叛军已经失去了粮草,只要一战溃败,短时间内便再无力量与我军对抗。” “大哥,小心。”叛军的一枚箭矢射向魏安,王三眼疾手快,伸手一拉,将魏安拉到了安全的位置。 看着箭矢从脑袋上面飞过,魏安不由得惊起了一身冷汗,刚才由于心里得意,竟然大意了。 叛军人马皆是由彪悍的南越族人组成,若论单兵战力,也不见得弱于北伐军,只是叛军缺乏正规的训练,毫无阵法可言,打起仗来全凭悍勇,缺乏章法。 这样的部队,冲锋的时候威力很大,但是一旦受到冲击而发生溃散,便很难再次组织起来,溃散便意味着彻底的失败。 叛军士兵抬着几十架简易的云梯,对交趾城发起了猛烈的强攻,聚集城下的叛军弓弩手负责掩护,进攻的强度很大,但守卫城池的是北伐军的两万主力大军,叛军想要攻破城池,显然是天方夜谭。 进攻持续了三刻,叛军的锋芒渐渐出现疲软的迹象,成百上千的叛军尸体堆积在城下,而此时,负责迂回的雷暴军团已经快要到达指定的位置了,魏安当机立断,在叛军两轮进攻的间隙时刻,命令打开城门,主力步兵全部向城外的叛军发起进攻。 城门缓缓的打开了,北伐军主力步兵排成整齐的步伐,在主将铁牛、赵武的率领下杀向城外,对攻城的叛军发起了进攻。 城墙上只留下魏安、王三以及几百名护卫士兵,魏安双手扶着女墙,打量着城下的战况。 叛军见城内的北伐军主力,居然打开城门出城迎战,顿时心里都是一惊,愣了片刻,便大吼着向北伐军主力步兵杀来。 北伐军将士在交趾城下排成决战阵型,步伐整齐的向叛军杀去,两军相距不远,只一瞬间便厮杀在一起。 叛军士兵虽然极为悍勇,但大兵团作战最主要的是阵型和策略的运用,单兵的战力只能排在最后,因此,尽管叛军的凌厉进攻给北伐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但却无法动摇北伐军排列整齐的阵型。 北伐军组成防守阵型,是为了等待雷暴的骑兵,只要雷暴的骑兵军团从叛军的侧翼杀出,必然能将叛军士兵冲散,届时,北伐军步兵主力将立即转化成进攻阵型,对叛军发起猛烈的进攻。 “杀,冲啊!”雷暴大喝一声,率领北伐军全部骑兵向叛军的侧翼发起冲击。 骑兵军团出现的很及时,叛军淬不及防之下,队伍被冲的七零八落,原本就不是很严谨的阵型,如今却成了一盘散沙。 “叛军败了,叛军败了,杀光叛军,杀光叛军。”雷暴大声呼喊,以鼓舞士气。 第三百七十二章 恩威并施 北伐军将士越战越勇,而叛军自从被冲散了阵型便逐渐呈现出溃败的趋势,仅仅一刻之后,士气低落的叛军便开始逐步向四周溃逃。 “撤退,快撤退……”叛军将领见麾下士兵渐渐崩溃,胜利已经无望,便主动招呼部下向树林方向撤退。 有了主将的命令,仍在与北伐军对抗的叛军士兵也放弃抵抗,扔掉兵器向树林疾奔。 “杀……追杀叛军,追杀叛军。”见叛军开始向后溃逃,北伐军各军将领大呼着率兵追击。 一路追击,一路厮杀,直到叛军进入树林深处,北伐军才放弃追击,而后逐步撤回交趾城。 这一战,魏安没有亲自参加,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从旁观者的角度观察部下将士的作战能力,找出士兵们的不足和阵法的缺陷。 经过这一场激烈的厮杀,魏安对麾下士兵的战力基本满意,这完全达到了他心里的预期,但同时,魏安也发现了步兵阵法的不足之处,那就是阵法太过死板,不能因敌而动。 尤其在敌军溃逃的时候,追击敌军和保持阵法不能兼顾,这样一来,一旦叛军突然杀个回马枪,或者追击的部队遭到叛军埋伏的兵马,则很容易受到极大的损失。 交州是丛林地带,叛军对地形极为熟悉,北伐军只要深入丛林,就极有可能遭到叛军的埋伏,在丛林地带作战不是北伐军的强项。 为此,魏安决定仔细研究一番,根据交州丛林密集的特点,制定一套有利于丛林作战的阵法,从而让自己麾下的士兵可以深入丛林深处追剿叛军。 而对于叛军的战法,魏安也只能算是略知皮毛,几次与叛军的交手,北伐军之所以取得了巨大的胜利,完全是因为料敌先机,事先得知了叛军的行动,而后采取埋伏偷袭的战法,击破叛军,而一旦叛军溃逃进入丛林,北伐军便不敢追击,因为丛林太过密集,里面的情况很复杂,北伐军经过多日的连续侦查,也只是大概摸清了附近的道路,而对于成片的树林,仍旧很陌生。 叛军撤入树林之后,便可以随时埋伏,利用树丛的掩护对北伐军实施偷袭,这有点类似于城市里的巷战,熟悉地形和丛林气候的叛军自然是占尽优势,而善于列阵大规模作战的北伐军就完全处于劣势了。 “大哥,我军大胜,我军大胜啊!”收军回城的雷暴与赵武、铁牛登上城墙向魏安报喜。 “看到了,大哥都看到了,将士们都打的不错,非常的不错。”魏安大声夸赞道。 “这一战,我军追出五里,至少斩杀了近万叛军,若不是叛军腿长跑得快,一定被我军全歼了,哈哈!”雷暴大声笑道。 “哈哈!哈哈!”魏安和王三也跟着大笑起来,胜利来之不易,所有人的心情都无比的激动。 “我军伤亡如何,大吗?”大笑两声之后,王三突然问了一句。 铁牛眼一瞪,看向王三,道:“你和大哥站在城头上,不是都看见了吗?我军伤亡最多不超过一千,嗯,最多一千。” “大哥,伤亡一比十,我军赚大了。”赵武对战果显然是很满意。 魏安点了点头,指向远处,道:“由此向西五百里,便是蜀国的兴古郡,那里囤积了三万精兵,若是这三万精兵与桂林郡方向的六万叛军主力,一起向交趾城杀来,我军处境不容乐观,得早作打算。” “大哥,蜀国实力远弱于我大晋,我看蜀军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若是蜀国胆敢与我大晋宣战,我军先灭叛军,而后挥师西进,直捣他蜀国的老巢。”雷暴大声吼道。 “大哥,蜀国三万大军囤积兴古郡已三月有余,却迟迟没有向我大晋发起进攻,我看是要坐山观虎斗,待我军与叛军两败俱伤之后,再向交州进军。”赵武蹙眉分析道。 魏安向赵武笑了笑,道:“赵武,你说的很对,蜀国大军确实是在观望,看来蜀国君臣很是奸猾啊!他们既想削弱大晋的实力,又不敢贸然与大晋开战,此时,只要我军全线溃败,他们便会怂恿叛军继续向广州进军,以同时削弱大晋和叛军的实力,已收渔翁之利。若我军大胜,他们则会按兵不动,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若我军与叛军两败俱伤,交广二州出现实力真空的时候,他们便会挥师东下,趁机占据大晋的南疆,以扩大实力,稳固自己的江山。” 王三听完,若有所思的摸了摸额头,道:“只有我军与叛军两败俱伤的时候,蜀国大军才会东下,这也是大哥不愿深入丛林与叛军决战的原因!” 魏安淡然一笑,道:“正是如此,不论我北伐军的将士,还是叛军的将士,说到底都是我大晋的子民,南越族人叛乱,只是受到了蜀国的蛊惑,只要我军恩威并施,叛乱迟早是要平息的。” “大哥,既然如此,那我军斩杀那么多的叛军士兵,是不是有些过了,以后的作战,是不是要对叛军手下留情。”王三又有了疑惑。 魏安摇了摇头,道:“不用,完全不必如此,所谓恩威并施,武力的震慑也是必不可少的,只有将叛军打惨了,打疼了,让他们内心害怕,知道与朝廷作对的下场,而后给予抚慰,他们才会老老实实的服从大晋朝廷的统治,不敢再造反。” “大哥,我明白了。”王三点了点头,身后的雷暴、赵武和铁牛也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此时,返回交趾城的北伐军将士,大部分都进入营帐休息,少数受伤的士兵在接受军医的治疗,负责统计伤亡情况的士兵则还在战场上穿梭。 两刻之后,统计的数据交到了魏安的手中,这一战共斩杀叛军八千余人,北伐军阵亡不足五百,受伤千人以上,可谓是大胜。 魏安对这一战取得的战果很是满意,这比他原先的预计还要好,只是毕竟阵亡了近五百将士,魏安的内心深处仍不免有一些动容。 第三百七十三章 平叛之路 这些日子,经过与叛军的一系列作战,魏安学到了许多作战的知识,也感受到了剿灭叛军绝非易事,北伐军将士们也增长了不少作战的经验,同时,几次大的胜利更是有力的打击了叛军的嚣张气焰。 经过交趾城下的一战,叛军损失惨重,重新集结时只剩下五千人马,除了阵亡的八千士兵,剩下的将士全部逃亡。 这仅有的五千士兵自然无法与战力强悍的北伐军对抗,为此,叛军仅存的人马在其主将的率领下,向他们发起叛乱的老巢日南郡方向撤退,少数将士向北前往叛军主力所在的大营。 日南郡最南端的象林城,距交趾城足有一千余里,而且这一千多里的路全部是丛林密集的小路,大军行进极为困难,后勤补给也很难维持,北伐军若要全军进攻象林城,一路上所需的物资是极为巨大的,就算幸运的推进到了象林城附近,并攻破象林城,但叛军将士完全可以躲到附近的树林里与北伐军周旋,待北伐军主力撤走后,叛军则会再次率军攻下象林城,而北伐军主力不可能一直驻守象林城,北方的赵国随时有可能南下,魏安此次南征也是抱着速战速决的决心来的,一旦迁延日久,赵国大军南下,京城就很危险了。 就在魏安考虑如何向南进军之际,进犯桂林郡的六万叛军主力已经向交趾城方向杀来,而叛军之所以会撤退,自然是因为北伐军截取了叛军的大批军粮,如今,叛军大营的余粮已经不足五日,而在这五日之内,他们没有丝毫的把握可以攻取桂林郡的首府潭中城,仓皇撤退也是无奈之举。 叛军撤退,坚守潭中城的广州军团将领,首先想到的便是魏安的北伐军成功的攻取交趾城,断了叛军的退路,于是将士们士气大振,三万广州军主力和三千交州军将士合兵一处,向仓皇后撤的叛军追击而去。 叛军后撤之时,自然考虑到了晋军会从后追击,于是在后撤的道路上设伏,全歼了广州军团率先追击的一个营,让追击的晋军放慢了脚步。 而叛军小胜之后,也不敢逗留,抛弃许多重装备,轻装向交趾城方向奔来,广州军团主力和三千交州军,则一路紧紧跟踪,丝毫不给叛军喘息的机会。 坐镇番禺城的广州刺史邓岳,得知了北伐军攻破交趾城,并数次打败叛军,截取叛军粮草,迫使叛军主力后撤的消息后,心情大为振奋,当即下令集结番禺城和周围几个城池的主力兵马万余,向交趾城方向挺进。 邓岳的打算很明显是要集中尽可能多的兵马,全力剿灭已经处于劣势的叛军,彻底扑灭南越族的这次叛乱。 叛军的撤军速度很快,仅几天的时间便抵达了交趾城北门外三十里的位置,而此时叛军的粮草只剩下一天了,情况对叛军来说极为的不利。 为了筹集足够多的粮草,叛军将撤军的一路上,所遇到的村落和城镇能抢夺的都抢夺了一遍,否则几天前就该断粮了。 而眼下叛军的前方是北伐军据守的交趾城,后面则是追击而来的交广二州大军,摆在叛军面前的有三条路,一是,攻打交趾城,城中囤积的粮草足有几万旦,只要能够攻下交趾城,叛军的危机便可以彻底解除。二是,将大军化整为零,一步步的从东西两个方向悄悄越过交趾城,待回到日南郡的大本营之后,便可重整旗鼓,再次发起叛乱。三是,率军向西进入蜀国的兴古郡,那里是蜀国的领地,而叛军之所以造反也是蜀国君臣怂恿所致,如今失败了,蜀国理应收留,而且,六万叛军和三万蜀军合兵一处,实力大增,晋军多半不敢追击。 为了选择一条合适的道路,叛军的主要将领聚在一起进行了一番商讨,重点分析三种情况的利弊得失。 首先,第一条路是凭借兵力优势,率军攻打交趾城,夺回交趾城这个战略要地,同时也可以得到城池中的几万旦军粮,以解决大军缺粮之忧。但这条策略的可行性实在是不高,从北伐军轻而易举的攻破交趾城,和连续几次大破叛军的情况来看,北伐军是一支作战极为骁勇的部队,而且守城本身就占据优势,叛军将领觉得短时间内攻破交趾城根本就不可能,甚至有可能被北伐军打得大败,少数被北伐军打败而逃到军中的将领的叙述,更增加了这种莫名的恐惧。 其次,第二条路是化整为零,将六万主力以千人为一队,一步步的从交趾城东西两条道路悄悄的潜回大本营,这么做的优点是不必和北伐军大动干戈,可以很好的保存自身的实力,可缺点是分散行军无形中降低了主力大军的力量,一旦被北伐军发现,很容易被各个击破,而且,军粮的不足是极为迫切的,就算顺利的越过了交趾城,六万兵马也很难筹集到足够的粮草,而交趾城却有几万旦军粮。 最后,第三条路是率军向西,进入蜀国的兴古郡,这得到了不少将领的支持,因为蜀国支持他们反叛,也曾答应要率军支援他们,如今,他们打了败仗,自然有理由前往投靠,但也有一些将领担忧蜀国君臣的诚心,毕竟,他们和大晋的朝廷已经厮杀几个月了,蜀国的三万大军一直按兵不动,丝毫也没有增援他们的意思,此时打了败仗前往投靠,会不会遭到暗算都未可知,而且,从交趾城附近向西前往兴古郡路途遥远,大军仅剩的一点口粮,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们抵达兴古郡,这一条似乎最不可行。 三条路似乎都不太容易,叛军将领们经过一个时辰的反复商议,最终决定采取第二条路,将大军化整为零,利用夜色的掩护悄悄越过交趾城,从而避开北伐军和广州军团的两面夹击,偷偷回到大本营,至于半路上会受到北伐军的攻击,叛军们却不是太担心,因为周围都是浓密的树林,大军一旦遭到攻击,撤往密林深处躲避即可,损失应给不会太大。 至于军粮的问题,也只好让大军越过交趾城之后,继续分散开来,在密林之中寻找野果充饥,直至顺利回到大本营。 第三百七十四章 俘虏敌军 天黑之后,叛军按照事先商量好的策略,将大军化整为零,每个士兵自带一天的干粮,从交趾城两边的道路悄悄向南行进。 叛军的行动极为低调,所有的士兵都没有举火把,而是借着微弱的月光缓缓行走,一支支零散的队伍成功的越过交趾城,进入了交趾城南面的大路。 叛军的行动虽然隐蔽和低调,但却并未逃过北伐军斥候的眼睛,待北伐军斥候将叛军偷偷越过交趾城的消息汇报到魏安的耳中时,叛军过半的人马已经成功的越过了交趾城。 尾追叛军的交广二州军团对叛军的设伏心有余悸,因此,在追击的过程中处处小心,不敢贸然行动,在发现叛军大营有异常后,未及时行动,致使叛军可以从容的向南撤退。 此时,魏安正在大帐中思考如何对付擅长丛林战的叛军,猛然得知叛军将要全部越过交趾城时,心中着实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叛军的行动居然如此迅速,白天还远在交趾城以北三十里处,这才半天,已经有一半的人马越过了交趾城了,叛军的行动效率远远超过了魏安的想象。 不过,对于叛军会采用偷偷越过交趾城这个策略,魏安倒是猜对了一半,他早已料想过叛军会从东西两个方向一同越过,不过对于叛军会将队伍分散行动,魏安却没有料到,因为凭借叛军的兵力优势,就算在半路上遭到埋伏,也可以杀开一条血路,而兵力分散后,力量就弱了许多,任何一支单独的队伍都无法对抗北伐军的主力。 通过短暂的思索之后,魏安渐渐明白了叛军的意图,第一,大兵团行动目标太大,而叛军之所以会采取分兵的行动,就是不想被北伐军发现,从而避免在半路上与北伐军交战,从他们利用夜间行动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第二,大兵团人员太多,而交趾城附近的道路都不是很宽阔,大批人马拥挤在一起,行军速度一定会受到很大的制约,而行动缓慢便不能在一夜之间偷偷越过交趾城,到了白天便很容易被北伐军盯上,从而受到阻截。 分析完叛军的意图,魏安当机立断,下令赵武和铁牛各率一万步兵出城,前往两条道路阻挡叛军的最后几波人马,不求全歼,务求击溃,能俘虏大批叛军士兵自然更好。 赵武和铁牛领命,连忙集结队伍匆匆忙忙的出发了,半个时辰后,两路大军几乎同时抵达预定地域。 叛军的人马大部分已经越过交趾城,赵武负责的东面道路截下了叛军的两支人马共两千人,而铁牛负责的西面道路只截下了叛军最后的一千人马,一阵短暂的厮杀,叛军抵挡不住北伐军的进攻,士兵四散而逃。 赵武和铁牛牢记魏安的命令,在追击的过程中,只要叛军主动扔掉兵器投降,便一概放过,并让士兵大呼投降免死,这一仗打下来,叛军被俘近千人。 赵武和铁牛押着这一千俘虏,凯旋回到交趾城,魏安亲自出帐迎接。 “大哥,我们去晚了,叛军都跑光了,只遇到一小波人马,太不过瘾了。”一回到交趾城,铁牛便有些抱怨。 王三指着身后押着的近千俘虏,道:“大哥,我们两路人马共截获叛军的三千人马,身后这些是被俘虏的叛军士兵。” 魏安看着二人身后的近千叛军俘虏,高兴的说道:“好,太好了,你们做的很好,大哥会给你们记功的。”说完向叛军士兵走去。 在月光和城中火把的照耀下,叛军士兵的脸庞清晰可见,魏安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发现这些叛军士兵有很大的比例是长着娃娃脸的少年,年纪最多也就十五、六岁,看上去很是稚嫩,在魏安充满威严的目光下,不少叛军士兵出现了胆怯的症状,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 “大哥,这些俘虏如何处置。”身旁的王三小声问道。 魏安笑了笑,道:“王三,你看,这些士兵有不少还是孩子呢?我记得,咱们进入北伐军大营时,也是这个年纪!” 王三一愣,回道:“没错,我们刚进大营时,的确也是这个年纪,如今,不知不觉都过去七八个年头了,大哥也从一个小小的队正,成了大晋可以独当一面的将军了。” 王三说完,脸上居然浮现出了一丝沧桑的感觉。 魏安点了点头,指着眼前的叛军俘虏,道:“这些叛军士兵大部分还都是孩子,是受了少数人的蛊惑才走上叛乱的道路的,如今,他们落入我们的手中,我们要好好照顾他们才是啊!” “大哥,这些可是叛军,两军厮杀的时候,他们可没对我军手下留情,不杀了他们就算不错了,为何还要照顾他们。”雷暴首先表示想不通。 “大哥,上次我们已经放走了一批叛军士兵,结果叛军照样攻城,照顾他们对我军一点好处也没有,完全就是浪费粮食。”铁牛接着附和。 赵武和一众部将听了,也都满脸的不满。 部将的这些反应,完全在魏安的预料之中,这也是人之常情,对此,魏安暂时还不想过多的解释,只是让部下将叛军被俘将士安顿好,每日三餐的伺候着,并向上一次一样,安排相关人员对他们进行教育,让他们遵循王化,不要有反叛朝廷的念头。 而对于部将们心中的不满,魏安也渐渐向他们阐述交州地形复杂,丛林密集,利用武力完全剿灭叛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北伐军也不可能一直驻守在交州,时时刻刻保护交州的城池,唯一的办法便是安抚之计,善待叛军的俘虏便是安抚南越族人的开始。 经过魏安的一番讲解,北伐军各军将领皆明白了善待叛军俘虏的好处,不满的情绪渐渐烟消云散。 第二日,尾追而来的交广二州大军进入交趾城,和北伐军主力兵马汇合,交州军团将领进城后,向魏安建议立即向南进军,剿灭叛军,并要求做大军的先锋。 第三百七十五章 列阵破敌 魏安以各路大军需要休整为由,拒绝了立即追击的建议,不过,对于交州将领请战急迫的心态倒是有些好奇,暗中了解之下,才得知,交州军团原本有近两万大军,分别部署交州的几十座城池中,其中仅交趾城就有五千人马,但面对南越族十万叛军的突然进攻,交州军团死伤惨重,若不是广州军团及时南下救援,最后的这三千人马也会成为叛军的刀下亡魂。 交州军团死伤惨重,急切要求报仇也就不足为奇了,但魏安却有自己的考虑,除了几路大军早已疲惫皆需要休整外,还有一个原因是等待广州刺史邓岳的到来。 邓岳此行带了万余人马,可以进一步增大晋军的实力,同时,魏安还想和邓岳探讨一下接下来的行动方案,毕竟,邓岳常年镇守交广二州,对交州的情况肯定比魏安清楚。 在等待邓岳军团的几天里,魏安日夜苦读兵书,思考该如何对付擅长丛林战的叛军,在经过一番仔细的思索后,魏安想到了一个初步的方法,那就是制定全新的作战阵型。 大晋的主要敌人是北方的赵国,因此,北伐军平时训练的阵型,都是成千上万名士兵组成的强大方阵,这种阵型虽然威力巨大,但在丛林密集的交州却是很难发挥强大的威力,大军一旦进入丛林,原有的阵型就会被树丛阻隔,从而完全失去阵型的作用,这样一来,北伐军与叛军的作战就只能凭借个人的勇武,在兵力并不占优势的情况下,伤亡一定会很大,这是魏安所承受不了的。 为了改变这种颓势,魏安想到了后世戚家军的‘鸳鸯阵’和‘小三才阵’这两种阵型在戚家军平定倭寇的战斗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是一种极为适合丛林作战的小规模阵型。 当然,后世戚家军的‘鸳鸯阵’是十二人为一队,而魏安麾下的北伐军是十人为一队,若是照搬鸳鸯阵,需要对队伍的编制进行极大的改组,如此大的整编规模,短时间内很难完成,为此,魏安决定就以现有的十人为一队,创造一种小鸳鸯阵。 小鸳鸯阵的结构比鸳鸯阵要简单许多,组成为前方两名刀盾兵,中间四名长枪兵,最后四名弓箭手,其中弓箭手还额外装备一把用于短兵相接的环首刀。 在地形极为狭窄和复杂的地方,小鸳鸯阵也可以分解成两个小三才阵,组成各为五人,前方一名刀盾兵负责掩护,中间两名长枪手负责刺杀,最后两名弓箭手负责远程射杀和近战肉搏。 这两种阵型机动灵活,大大增加了在丛林作战的适应性,可以很好的对付擅长丛林战的叛军。 想好阵型之后,魏安将阵型的具体结构画在纸上,而后召集部将讲解要领,麾下部将在这些日子的作战中,也算尝到了叛军丛林战的威力,在听完魏安讲解小鸳鸯阵的要领后,无不拍案叫绝。 新的阵型所需的兵器皆是北伐军的主要兵器,因此也不存在兵器缺乏的问题,阵型研究好之后,只需要让部分士兵换上其它装备即可。 随后,北伐军两万步兵开始重新分发兵器,并随即在交趾城内外的空地上展开了初步的适应性训练,以熟悉新阵型的应用。 交广二州军团的士兵见北伐军如此训练,也都好奇的立在周围观看,刚开始是看热闹,但很快,一些有头脑的将领便看出了北伐军阵型的巨大优越性,是克制叛军的阵法。 为此,交广二州军团的将领便向魏安讨教小鸳鸯阵的奥秘,魏安也不藏着掖着,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他们,随后,交广二州大军也开始进行适应性训练,整个交趾城的军队几乎都在训练。 几日后,三路大军都能够熟悉的运用新的阵法了,而就在这时,广州刺史邓岳所领的万余大军也抵达了交趾城。 刚到交趾城外,邓岳便看到了正在刻苦训练的三军士兵,他正好奇这些士兵为何阵法混乱,仔细一看才渐渐发现一些玄机,并暗叹此阵法的奥妙。 邓岳策马走到一处正在训练的士兵面前,问道:“此阵法是何人所创。” “回将军,这是我们魏将军新创的‘小鸳鸯阵’。”一名北伐军小校如实回道。 邓岳捋了捋胡子,点头暗叹道:“这个魏安真是年少有为啊!”说完策马率领一众部将进入交趾城。 在交趾城的府衙之中,北伐军和交广二州大军军主以上的将领全都齐聚一堂,邓岳和魏安官职最大,坐在上首,其余将领根据官职大小分作两旁。 众将坐定,北伐军副将王三,按照魏安的指示,将斥候打探到的叛军动向作了详细的汇报,并仔细的分析了叛军的战力和作战特点,并提出自己的平叛之策。 诸将听了,有赞同的,也有反对的,随后,各位将军也提出了自己的一些见解,大堂气氛很是活跃。 坐在上首的邓岳看着身旁的魏安,道:“魏将军,老夫刚到交趾城便看到士兵在操练全新的阵法,细问之下才得知是魏将军新创的‘小鸳鸯阵’这个阵法很是不错,以老夫之见,足以克制交州的叛军。” “哈哈!邓刺史过奖了,雕虫小技而已。”魏安客气了一句,顺口问道:“邓刺史常年镇守大晋的交广二州,一定对南越族有很深的了解,想必心中早就有平叛之策了!魏安愿洗耳恭听。” 邓岳闻言,蹙了蹙眉,随即干笑道:“哈哈!魏将军言重了,老夫虽然对南越族是颇为了解,但对如何彻底平定叛乱,也是信心不足啊!交州极为偏僻,乃不毛之地,南越族人野蛮彪悍,不尊王化,想彻底征服南越族,让其心悦诚服的归顺大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邓岳说的都是实话,他常年坐镇番禺城,距交州最北端的交趾城尚有千余里,距最南端的象林城则足有两三千里,地域的遥远造成了控制的薄弱,要不然也不会被叛军席卷整个交州六郡,甚至连广州的桂林郡都岌岌可危。 第三百七十六章 路遇红河 见邓岳一脸的凝重,魏安心下微微惊诧,顿了顿,道:“邓刺史,若是采取安抚之策,您觉得可行吗?” “哦,怎么个安抚法。”邓岳随口问道。 “善待俘虏,减免其租税,对其有才能之人委以重任。”魏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邓岳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这些方法,老夫都用过了,效果不佳啊!” “哦,愿闻其详。” 邓岳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老夫镇守交广二州多年,交州的南越族彪悍野蛮,以前也时常有小规模的叛乱,安抚和减税只会让他们觉得大晋软弱可欺,给他们的头领封官,他们却嫌官小,和老夫平级,这个官算是不小了!说到底,还是大晋力量不足,难以制住这些边疆蛮夷啊!” “邓刺史的意思是,只有彻底的打败南越族的叛军,才有可能让他们心悦诚服的归顺大晋。”魏安听出了邓岳的意思,这也是魏安心中所想。 “没错,正是如此,不把这些蛮夷彻底的击败,他们是不会老老实实的归顺大晋的。”邓岳回道。 魏安点了点头,自信的说道:“邓刺史放心,我北伐军前来交州就是要彻底的平定叛乱,本将已有足够的把握可以收服叛军。” “如此甚好,魏将军打算何时进兵。”邓岳问道。 魏安思索了一会,说道:“新的阵法需要士兵们适应一段时间,五日后进兵即可,邓刺史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这是什么话,老夫身为广州刺史,都督交广二州诸军事,平定交州的叛乱本就是分内之事,岂能让魏将军一人前往,五日后,老夫亲率大军与魏将军一同南下剿贼。”邓岳激动的说道。 “如此甚好,只是蜀国三万精兵驻扎在西面的兴古郡,距离交趾城只有五百余里,若你我二人大军倾巢南下,交趾城恐有不保,一旦交趾城失守,我大军将被切断退路,后果不堪设想,得留下一支部队防守交趾城,并负责前线的物资供应。”魏安虽然急着南下平叛,但对蜀国的三万精兵也不敢掉以轻心。 邓岳闻言,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大声道:“魏将军所言极是,老夫麾下四万余兵马,留下两万镇守交趾城足以,老夫亲率两万大军同将军一同南下。” “好,一言为定。”魏安大声道。 二人商议完大军出征的日期,而后又和诸将一起研究具体的行军路线,并分析叛军可能据守的城池和可能采取的抵抗对策。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具体的行动方案被确定了下来,众将各自散去,回到营帐督促士兵加紧适应新的阵法。 五日后,晋军主力共五万余兵马,浩浩荡荡的向南挺进,交州军团的三千人马对地形相对比较熟悉,作为大军的前锋,魏安的北伐军三万人马作为中军紧随其后,广州军团的两万大军作为后军,在广州刺史邓岳的率领下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几日后,大军抵达红河北岸的定安城,安定城易攻难守,叛军见大晋的主力浩浩荡荡的杀来,不敢抵抗,放弃城池,撤往红河南岸。 继交州军团进驻定安城后,北伐军和广州军团依次进入定安城,一路劳顿,大军需要停下来休息一下,并等候后方的粮草。 站在定安城南门的城墙上,可以清晰的看到前方奔腾不息的红河,红河的气势和中原的黄河有的一比,而且这两条大河都是用颜色命名的,黄河是黄色的,而红河也是红色的。 北伐军的将士全都没有到过红河,乍一见红河的颜色全都大吃了一惊,这种和人体血液一样的颜色确实会让人感到紧张。 “大哥,这水怎么是红色的,会不会有什么古怪。”王三第一个问道。 “是啊!听说过‘血流成河’可这么大的河得多少人血才够啊!”雷暴的额头凝成了一个疙瘩。 “这么大的河,肯定不是人血,不知这条河是现在才变红的,还是一直就是红色的。”赵武自言自语道。 魏安自然知道这条河是红河,这是后世越南国内最大的一条河流,而红河之所以是红色的,自然是因为这条河流经热带的红土地,水中含有红土颗粒的缘故,这和中原的黄河是黄色的是一个道理。 “这是红河,一直都是红色的,千百年来从来就没有变过。”魏安淡淡说道。 “大哥,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铁牛蹙眉道。 魏安瞥了铁牛一眼,说道:“没事的时候,多读读书,自然知道的东西会多些。” 铁牛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大军在定安城休整了两天,后续的粮草已经运进定安城,负责先锋任务的交州军团也已经征集了近千艘大大小小的船只。 第三日一早,交州军团首先渡河,北伐军和广州军团随后进发,渡过红河。 在渡河的过程中,将士们可以近距离的接触红色的河水,不少将士俯身用手捞起一捧河水,好奇的看着手中的红色液体,似乎对此充满了好奇。 魏安更是目不转睛的欣赏红河两岸的美丽景色,这些都是大晋的秀美河山,每一寸土地都是大晋的国土,是不容丢弃的。 经过一整天的横渡,除了广州军团留下一千人马负责守卫定安城外,其余的五万余人马全部渡过红河。 到达红河南岸,也就进入了南越族的势力范围,这里的百姓几乎全是以南越族为主的蛮夷之辈,中原人几乎见不到几个,在如此没有群众基础的地域平叛,对晋军全体将士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红河南岸往南,连续百里都没有一个可以立足的城池,有的都是一些蛮夷所建的部落和坞堡,而这些坞堡和部落对晋军主力的到来都是极不欢迎的,近半的坞堡都和叛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晋军落单的部队,时不时的便会遭到坞堡部落兵的袭扰,对此,魏安只能命令部下不要分散,同时严令部下不许袭扰附近的坞堡,对于在冲突中俘虏的坞堡士兵,魏安也视情况放掉一部分,同时,派遣使者抵达各个坞堡,传达大晋朝廷的善意,要求各坞堡的主人不要与大晋为敌。 第三百七十七章 蛮族精兵 经过一番恩威并施的举措,各坞堡的主人答应不再骚扰晋军,但他们毕竟是南方蛮族,对中原人总有一些排斥,因而也不愿相助晋军,而是采取和晋军井水不犯河水的中立之策。 尽管各个坞堡都不愿相助晋军,但魏安也明白他们的难处,他们都是蛮族,坞堡的子民有不少都参加了叛军,让他们相助晋军就等于是绞杀自己的子民,从感情上说,他们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而且,叛军在交州南部的影响力极大,各个坞堡都不敢明着得罪叛军。 自从大晋失去中原,实力衰弱之后,整个红河以南几乎完全受南越族人马的控制,大晋朝廷在交州南部设立的郡县也大都让南越族人掌握大权,甚至大晋朝廷镇守交州的人马也大半驻扎在交州北部的三个郡,对南部的控制可谓极为薄弱。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尽管大晋失去了中原的半壁江山,但实力仍远远高于交州南部的南越族诸部落,因此,南越族的各个部落,多年来也不敢过于放肆,而是一直向大晋俯首称臣。 情况的突变发生在几个月前,那时,蜀国一位能说会道的大臣来到交州南部,蛊惑几名有野心的南越族酋长,让他们起兵反晋,从而占据整个交州,成就一番霸业。 在南越族酋长担忧晋国强大时,蜀国使臣信誓旦旦的表示会派遣蜀国精兵做他们的后盾,并表示晋国的主力大军都被北方更为强大的赵国拖住了,部署在交广二州的军队很少,根本就不堪一击。 在蜀国使臣的一再蛊惑下,南越族几名有野心的酋长渐渐被说动了,他们聚集了九德、日南二郡的几十名部落酋长,讨论发起叛军的可行性,没想到除了少数部落酋长不同意外,大部分都同意起兵反晋。 其实,这些部落酋长全都受到了蜀国使臣的蛊惑,对占领整个交州六郡充满信心,完全就没有考虑到大晋朝廷实力远胜他们。 对于少数不同意起兵的酋长,蜀国使臣建议杀之,以统御其部下,于是,少数不同意起兵的南越族酋长被残忍的杀害,而他们的部众也被其它的部落所兼并。 九德、日南二郡几十个南越族大部落共集结了近十万部落兵,他们集结之后,便突然挥师北上,首先占领了交州中部的九真郡,在其首府胥浦城建立了前进基地,并要求附近的各族部落服从自己,支持他们的叛乱。 随后,十万叛军人马继续北进,渡过红河后,接连攻克多座城池,并一鼓作气攻下了交州的首府交趾城,并歼灭了大晋交州军团的近两万人马,大晋交州军团残余的三千人马在广州军团及时的救援下,逃出交州,撤往广州境内。 轻轻松松的便完全占据了整个交州,胜利得来的实在是太容易了,发动叛乱的南越族酋长们野心再一次膨胀了。 他们认为整个岭南地区,包括广州全境,江州和荆州的北境,甚至支持他们叛乱的蜀国的七八个州郡都应给是他们的国土。 他们的理由可以追溯到秦朝末年,那时中原发生了大规模的起义,先是陈胜吴广的大泽乡起义,而后更是出现了项羽、刘邦这样的强人,大秦江山岌岌可危,几乎已经无药可救了。 大秦南海郡尉赵佗,起兵兼并桂林郡和象郡,而后便建立了南越国,整个岭南地区全都是南越国的国土。 南越族叛军在膨胀的野心的促使下,有了恢复故土的念头,于是,以交趾城为基地,继续派兵向广州进攻,意图先攻下整个广州,而后以广州的首府番禺城为都城,恢复南越国的统治。 南越族叛军的野心极度的膨胀,这让支持其发动叛乱的蜀国君臣的心中有了一丝戒备,万一南越族叛军真的占据了整个广州,下一步会不会挥师向西,进攻他们蜀国。 心里虽然有了警惕,但蜀国依旧支持叛军向广州进攻,只是,蜀国的大军静静的驻扎在兴古郡,完全不去支援叛军,而是坐山观虎斗,随时掌握大晋与叛军作战的情况,以不变应万变。 晋军主力,一路向南,很快便进入了九真郡的境内,越往南道路越难走,大军行动可谓极为不便,后勤补给所需的大量物资,运输起来极为困难,大军的行动也变得缓慢起来,每日只能行走二十里,否则,后续的粮草就可能要供应不上了。 为此,魏安很是好奇,叛军十万大军向南进攻的时候,可谓日行百里,他们是如何运输粮草的呢?在进行了一番调查后,魏安才得知,他们的粮草只有三成是来自后方的,七成的粮草都是从附近的村镇和坞堡征集的,自然少了许多运输的麻烦。 北伐军也试着向附近的坞堡购买粮草,但各个坞堡以粮草有限,只够自己食用为由,大部分都拒绝了北伐军的要求,而北伐军也不能发兵强行抢夺,否则,这里的坞堡都将倒向叛军,整个晋军的处境将更加困难。 怎么样才能解决粮草的运输问题呢?魏安取过大帐中的交州地图看了一眼,突然眼前一亮,交州丛林纵横,陆路交通极为不便,但交州紧靠大海,若是将物资装上船,从海路运输,将大大减轻后勤的压力。 在仔细研究一番地图后,魏安觉得应该让后方的物资,首先由陆路运至红河北岸的定安城,而后装载上船顺着红河的水流进入大海,最后沿着海岸线向南运输,这样一来,后勤的难题就解决了。 魏安的这一方案,省去了中途许多屯粮的据点,也为晋军省出了大量的护卫,让晋军主力可以全力的进攻叛军,为此,得到了广州刺史邓岳的支持,随后便传达到了后方负责运输的队伍。 既然后方物资通过海路运输,那么晋军主力也需要占据沿海的城池,或者靠近大江的城池,这样才能顺利的接收物资,为此,魏安率领北伐军主力,急袭马江两岸的移风、津梧二城。 第三百七十八章 胥浦坚城 移风、津梧二城易攻难守,叛军慑于晋军主力部队的强大战力,主动放弃此二城,后退至九真郡的首府胥浦城。 胥浦城是座易守难攻的坚城,叛军一路连续后退,到了这里终于有了立足之地,叛军一面收拢溃散的部众,一面从后方的日南、九德二郡调集援兵,部众全部集结之后,叛军的人马已经高达八万。 这几乎是叛军全部的力量了,而叛军之所以会集结如此多的兵马据守胥浦城,是因为胥浦城对于叛军来说,战略地位极为重要,是叛军向北进犯的桥头堡。 看地图便可以发现,九真郡位于交州的中部,完全卡住了交州南北交通的要道,占领九真郡向南可以控制交州南部的大片土地,向北可以随时进犯交州北部,而胥浦城作为九真郡的首府,处于整个九真郡的中心位置,守住胥浦城便是守住了整个九真郡,更可以保障南方九德、日南二郡的安全。 而且,除了胥浦城城池本身易守难攻之外,城池周围山峦迭起,丛林密集的特殊地形,也非常适合叛军发挥丛林战的优势,为此,叛军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在胥浦城周围与晋军主力决战。 叛军的全部八万人马,除了两万驻守胥浦城之外,剩下的六万大军一分为二,分别在胥浦城东北和西北五里处扎下营盘,如此一来,三支大军成犄角之势分布,形成了防御晋军主力部队的阵型。 对于叛军的部署,晋军斥候经过一番细致的侦查,已经完全掌握了叛军的兵力和部署情况。 叛军兵力雄厚,依托胥浦城部成品字形阵型,对进攻的晋军主力部队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为了彻底的剿灭叛军,晋军各军将领在魏安的中军大帐中,商议起了行动方案。 魏安首先让副将王三,将斥候侦查到的敌情全都仔细的叙述一遍,而后针对叛军的部署特点,说出了自己的一番见解,并要求各军将领各抒己见,找出破敌的最佳方案。 一名广州军团的将领,首先说道:“叛军兵力在我军之上,我军若是分兵攻击则力量不足,只有集中力量击其一部方可战胜。” 另一名北伐军将领,反对道:“将军大谬,叛军三支主力人马呈品字形布阵,若集中主力击其一部,叛军另外两路大军一定会前往救援,我军有被包围的风险,还是分兵击敌胜算大些。” “胥浦城易守难攻,不利于我军部队,以末将之见,不如我军兵分两路,分别进攻叛军的左右两翼,待击破叛军的两翼,再向胥浦城发起进攻,方为上策。”一名交州军团的将领说道。 “胥浦城是易守难攻,但我军亦不擅长丛林作战,进攻叛军的左右两翼未必能战胜,倒不如集中主力,急袭当面的胥浦城,而后再收拾叛军的左右两翼。”一名将领反驳道。 诸将的意见很不统一,讨论了半天也没有任何结果,魏安与身旁的邓岳对视一眼,伸手示意诸将停止讨论。 “魏将军,说说你的高见!”邓岳恭维了魏安一句,示意魏安先说。 魏安咧嘴一笑,站起身来,指着身旁刚刚绘制不久的九真郡地形图,分析道:“邓刺史,各位将军,你们看,胥浦城处于九真郡的中心,控制了了胥浦城就等于是控制了整个九真郡,因此,叛军绝不会轻易放弃胥浦城,防守的决心也一定很大,各位将军一定不能轻敌。” 各军将领听了魏安的话,无不点头称是。 魏安顿了顿,接着道:“叛军八万人马呈品字形分布,掎角之势可以互相救援,形势对我军极为不利,就像刚才一些将军说的,分兵分别进攻则力量不足,若集中主力击其一部,则容易遭到叛军其余两路大军的夹击,若要完全解决这个问题,唯有增兵是最好的办法。” “增兵,我军还有援兵吗?” “魏将军的意思,莫不是要让驻守交趾城的两万大军南下增援我们。” 帐下诸将顿时都有些莫名其妙,一个个蹙着眉头看向魏安。 “魏将军,难道您就不担心蜀国大军会急袭交趾城。”就连广州刺史邓岳都有些怀疑魏安的想法,因为他也实在想不出,除了交趾城的两万人马,哪里还有兵可增。 “邓刺史,各位将军,你们多虑了,本将并没有让交趾城两万大军南下的打算。”魏安微微一笑,眼神之中充满了自信。 邓岳一听,满脸的狐疑,忙道:“既然不是交趾城的两万大军,魏将军还有何兵可调?” “哈哈!本将麾下只有三万北伐军将士,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可调。”魏安笑了笑,缓缓说道:“叛军的阵势已经固定,但我军的进攻方案还未确定,叛军自然不知我军将如何进攻,兵力如何配置,这就给了我军虚张声势,从而各个击破的机会了。” “魏将军,快接着说。”见魏安停顿,还没完全听明白的邓岳连忙催促道。 魏安指着身旁的九真郡地形图,正色说道:“这里是叛军的左翼的营盘,这里是右翼营盘,胥浦城在这里,叛军人马众多,我军若要取胜,必须集中主力对叛军进行各个击破,本将建议首先击破叛军的左翼大军,而剩下的两路叛军则利用我军部分兵力进行牵制,而牵制的少量兵力,必须制造出主力大军的气势,从而让叛军不敢轻举妄动,为我主力大军歼敌赢得时间,当叛军左翼被彻底击溃,我军得胜之师将携胜利之势直扑叛军右翼大军,只要击破了叛军的左右两翼,困守胥浦城的叛军两万人马必然肝胆俱碎,成了惊慌失措的惊弓之鸟,若不溃逃必将成为瓮中之鳖,任由我军捕捞。” “好,好,太好了,真是良策啊!如此一来,我军必然胜利,叛军必然全线溃败。”邓岳激动的说道:“魏将军,说说具体的行动方案。” 第三百七十九章 劫营破敌 魏安指着身旁的地图,说道:“今夜,我北伐军三万大军突袭叛军的左翼大营,邓刺史率广州军团主力与叛军右翼大军对峙,决不能让其增援左翼,至于胥浦城的守军,就交给交州军团的三千弟兄了,切记,一定要造成数万大军的气势,吓阻叛军,使其不敢出城,最多两个时辰,我北伐军必然可以彻底击溃叛军。” “放心!魏将军,交州军团一定不辱使命。”交州军团主将自信的回道。 广州刺史邓岳,听了魏安的部署,笑了笑,道:“魏将军,交州军团三千人马便可牵制胥浦城的两万叛军,我广州军团牵制叛军右翼何须两万兵马,将军的部署是小看了我广州军团,既然是集中主力破敌,老夫只需五千人马便可牵制叛军右翼,剩下的兵马全部交给魏将军指挥。” 魏安闻言,心中一喜,邓岳将麾下的一万五千人马交给自己指挥,自己击破叛军的把握就更大了,但表面上仍担忧的说道:“叛军彪悍野蛮,万一识破我军计策,邓刺史麾下只有五千人马,岂不危险。” “哈哈哈!老夫戎马一生,区区叛贼,岂能要了老夫的性命,你只管放心破敌,叛军右翼就交给老夫了。”邓岳显得很是豪气。 魏安心中骤然升起一股敬佩,忙道:“如此,就多谢邓刺史了,击破叛军就在今晚。” “好,好,各位将军都去准备!”邓岳让各军将校回营准备。 众将依次离开,魏安也亲自前往大营察看将士们的精神和状态,并动员将士们立即整修战具,准备打仗。 为了让交州军团和邓岳的人马可以伪装的像一点,魏安将北伐军的九成战鼓都拨给了他们,同时教会他们使用‘十字形’火把,这样一个士兵便可以造出六个士兵的气势,从而吓阻叛军。 准备好一切之后,各军将士全部回营帐休息,日落之后,辎重兵开始做饭,各军将士陆续起身,饱餐一顿之后便进行集结。 当月亮升起的时候,各军人马已经完全准备就绪,只等各自的主将一声令下便可开赴战场。 魏安伸手一挥,让雷暴的一万骑兵先行,后续的两万步兵和广州军团的一万五千兵马随后进发,四万五千大军悄悄前行,向十余里外的叛军左翼大营奔去。 为了尽量避免被叛军的斥候发现,魏安让将士们借着月光行走,所有士兵都不许举火把,也不许随意说话,就连战马的嘴巴上都特意套了一层布,以防止马匹受惊而嘶叫。 待魏安率领晋军主力离开大营之后,交州军团的三千人马和邓岳亲自率领的五千人马,也先后离开大营,奔赴各自的阵位。 交州军团和邓岳亲率的人马首先隐藏在密林之中,他们在等待左翼方向的动静,只要魏安的主力人马和叛军厮杀起来,他们便会一拥而上,造出数万主力大军的气势,以使叛军迷惑,从而不知该如何调兵。 魏安麾下的主力人马悄悄的靠近到了叛军左翼大营的外围,在距离叛军大营五百步的位置停了下来。 此战关系到敌我双方的存亡,胜则可以大大的挫败叛军的嚣张气焰,一旦失败则后果不堪设想,为此,魏安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在没有完全确定叛军的具体情况下,不会贸然发起进攻。 “大哥,斥候全都回来了,叛军大营方圆五里之内并没有伏兵,叛军三万人马全都在大营之中。”王三汇报道。 “大哥,这是个好机会,进攻!” “大哥,打!我愿打头阵。” “将军,进攻!这么好的机会不能错过。” 诸将接连请战。 魏安点了点头,道:“叛军之所以嚣张,不把大晋朝廷放在眼里,完全是因为拥有一支彪悍的人马,如今,叛军所有的人马几乎都在胥浦城周围了,只要我们将这些叛军狠狠的歼灭,叛军便再难嚣张起来。” “大哥的意思是,全歼这伙叛军。”王三问道。 “嗯,就算不能全歼,也要歼其大半,不让叛军元气大伤,他们是不会老老实实服从大晋的统治的。”魏安肯定的说道。 “若是叛军向树林溃逃,我军可以追击多远?”一名将领问道。 魏安蹙了蹙眉,道:“我军从四面进攻,要堵住叛军溃逃的道路,若叛军果真逃入树林,大军立即组成小鸳鸯阵,进入树林追杀叛军,本将觉得追杀十里足矣。” 诸将听了皆点了点头。 魏安拿起身旁的一块石头,摆在地面上,道:“这里是叛军大营,雷暴,你率领一万骑兵迂回到叛军大营的南面,赵武,铁牛,你二人各率一万步兵抄袭叛军大营的东西两面,亲兵营和广州军团的各位将军,率领主力大军随本将一起从北面向叛军的大营发起进攻,今夜,一定要彻底的击破叛军。” “是,将军。”诸将皆大声应道。 “好,各位将军,回去准备!”魏安轻轻招手,示意各军将领离开。 在魏安心中,一旦叛军开始溃逃,溃逃的方向,最有可能的是南方,最没有可能的是北方,而魏安却将整个广州军团的一万五千大军部署在叛军大营的北方,而后自己亲自率领亲兵营与广州军团一起向叛军发起进攻,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对广州军团有些不放心,毕竟,魏安对广州军团的了解还不是很深,对其战力也持怀疑态度,此战关系到大晋的国运,魏安不敢冒险让广州军团承担大任,因为万一让叛军大规模的逃跑了,魏安大规模歼敌的计划就会化成泡影。 半个时辰后,雷暴麾下的一万骑兵和赵武、铁牛麾下的两万步兵先后抵达预定位置,并且,几乎同时升起了孔明灯。 “大哥,雷暴他们都到位了,打!”王三看着天空飘荡的三盏孔明灯,激动的说道。 魏安站起身来,举起手中的偃月刀,大喝道:“将士们,进攻,杀光叛军,冲……” “杀……”亲兵营和广州军团的人马咆哮着向叛军大营的方向杀去。 雷暴和赵武、铁牛在听到喊杀声之后,也命令麾下士兵向叛军大营杀去。 晋军呐喊着从四个方向,向叛军大营冲去,负责站岗的叛军士兵顿时吓傻眼了,呆呆的瞪着汹涌杀来的晋军,一时竟然不知该如此处置,愣了片刻之后,才大喊着向大营深处跑去。 此时,叛军的大部分人马都在营帐中休息,盔甲和兵器都随意的扔在营帐中,在听到帐外的喊叫声后,便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 待他们稍微清醒,听出外面的喊叫声是晋军袭营后,便立即吓出了一身冷汗,大批的叛军士兵来不及穿戴铠甲,只是胡乱的拿着兵器便冲出了营帐,在来不及集结的情况下,便和杀进大营的晋军厮杀起来。 叛军缺乏准备,仓促之下怎么可能是晋军主力部队的对手,刚一接触便死伤惨重,许多士兵在营帐内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就被闯进营帐的晋军士兵斩杀。 在晋军主力大军的突袭下,叛军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损失了数千士兵,剩下的士兵也像无头苍蝇一般,胡乱的聚在一起做垂死挣扎。 北伐军以营为单位,组成中型攻杀阵型,向叛军发起强力进攻,前方两百名刀盾兵掩护,身后便是四百名负责刺杀叛军的长枪兵,最后面的四百弓箭手不停的向叛军放箭。 叛军在慌乱之中,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阵型,他们在晋军组织严密的攻杀阵型下,伤亡惨重,哀嚎声响彻整个叛军大营。 叛军一股股的聚集在一起,对于人数较多的叛军群体,晋军以营为单位进行列阵厮杀,对于只有几十人的叛军小规模群体,晋军则以队为单位,组成小规模阵型进行厮杀,前方二十名盾牌兵,中间四十名长枪兵,最后是四十名弓弩手,如此小规模的阵型,机动灵活,便于歼灭大量小股的叛军士兵,当然,对于只有几个人的零散叛军,晋军则组成最小的小鸳鸯阵或者五人的小三才阵,向叛军士兵杀去。 叛军左翼大营发生了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胥浦城的守军和右翼大营的叛军,他们正打算增援左翼大营,却发现他们自己的身边也出现了大量的晋军。 胥浦城的叛军主将,亲自站在城池北门的城墙上向北观察,发现正北方向数里处,至少有近两万晋军主力部队,再向右看,右翼大营的方向也有大规模的晋军部队,看样子足有三万人马。 而左翼大营传来的火光和喊杀声,似乎表明那里也至少有数万晋军部队,估计人数在万左右。 如此一算,晋军人马高大八至十万,和斥候们探查的情报完全不吻合,相差了好几万呢? 难道晋军的后援部队抵达了?胥浦城的叛军主将内心十分的疑惑,为了应对当面的晋军部队,他不敢贸然派兵增援左翼叛军。 第三百八十章 措手不及 叛军右翼大营的主将,在得知左翼大营被晋军袭击后,便开始在大营中集结人马,准备随时增援左翼,夹击进攻中的晋军主力。 但很快,他们也发现了自己大营的东面有一支晋军队伍在集结,看样子足有三万人马,兵力和自己大营的兵力不相上下,有如此多的晋军集结在大营周围,随时有袭营的可能,为此,右翼大营的叛军不敢贸然增援左翼,而是集结全军队伍,面向大营的东面布阵,以抵挡晋军可能的攻击。 叛军左翼大军已经岌岌可危,而胥浦城和右翼大营的军队却被北伐军吓阻,不能前往增援,这让心里还抱着一丝幻想的叛军将士彻底的绝望了,他们的三万大军在晋军主力的突然袭击之下,已经阵亡了至少三分之一的人马,而且,晋军已经将他们包围了起来,在晋军强大的阵型面前,他们几乎毫无抵抗的能力,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全部被消灭。 为了避免全军覆没,叛军左路军将领在大营中大声呼喊,让麾下将士全力向南突围。 在叛军将领的带领下,叛军大部分人马全部向其靠拢,并奋力向南冲击,妄图撕开一道口子。 见叛军想跑,魏安立即下令,让全军人马全力咬死,堵住叛军溃逃的道路,并亲自率领亲兵营向叛军主将所在的位置杀去。 在晋军优势兵力的阻挡下,叛军主力突围的道路变得极为困难,其主将也被追赶而来的魏安斩于马下。 失去主将的叛军,同时也失去了突围的方向,在晋军的绞杀下,被围的叛军开始向四周胡乱的突围,如此一来,突围的力量就弱了许多,但突围的位置太多,晋军很难一一拦截,除了大部分被阻挡外,仍有数千叛军通过晋军阵型的空隙逃入大营南面的树林。 晋军主力全力围剿被包围的叛军,对于溃逃的数千叛军,魏安也不打算放过,他命令赵武率领五千步兵前去追击,不求全歼,只要追击七八里,消灭大部分叛军士兵即可。 赵武率军向突出重围的叛军发起追击,由于叛军突围后并不是往一个方向溃逃,而是向多个方向同时逃跑,为此,赵武将大军分散,以营为单位,分别追击一个方向的叛军。 赵武带领其中一营人马向密林深处追去,一路上斩杀了不少跑得慢的叛军士兵,但很快溃逃的叛军人马便再一次分散,在丛林里不断的分散队伍。 北伐军自然也跟着分散,从一营变为一旅,再变为一队,最后,以十人为一组的小鸳鸯阵单独追击叛军士兵。 在北伐军不依不饶的追击下,溃逃的叛军大部分被斩杀,只要极少的士兵逃了出去,而赵武麾下的追兵,在追出七八里后便返回了叛军大营。 此时,叛军左翼大营的战斗已经结束,在北伐军主力和广州军团的合力绞杀下,叛军的三万大军,除了溃逃的少量人马,全都被消灭,鲜血染红了整个大营,北伐军和广州军团也付出了千余士兵的代价。 在解决掉叛军左翼大营后,魏安当机立断,命令大军立即开拔,向叛军右翼大营方向杀去。 在魏安的率领下,晋军主力人马,快速向叛军右翼大营奔去,仅仅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大军便抵达了叛军右翼大营的西侧,由于叛军的主要精力全部被大营东侧的邓岳军团吸引了,因此,对于晋军主力的到来,叛军完全没有发现。 在晋军主力突然向他们的大营发起进攻时,叛军的将士们才如梦方醒,但他们的所设的阵型是为了对抗东侧的邓岳军团的,在背后突然遭到晋军主力袭击时,抵抗显得很是微弱。 这就好像一个武者,拿着一把剑和当面的敌人对峙,这时候,他的背后便是其软肋,若另一个人突然从这名武者的背后发起突袭,就很有可能一击得手,置武者于死地。 而此时,魏安所率领的晋军主力,便是那个背后偷袭的人,虽然行为不够光明正大,甚至有些卑鄙的成分,但这是战争,不是儿戏,兵者诡道也,偷袭也不失为一条可行的办法,为了减少己方的伤亡,任何偷袭的手段都可以使用。 在晋军主力的突然袭击之下,叛军右翼大营顿时陷入了混乱,士兵们慌慌张张的到处乱窜,将领们则在大声的呼喊,以试图阻止这种混乱的蔓延。 和左翼叛军大营的毫无准备不同,叛军右翼大营的士兵全都一身披挂,阵型也比较完整,但是软弱的阵型后方遭到突然打击,结果也是致命的,但总体说来,情况要比左翼大营好上许多。 而对于晋军来说,击破右翼大营的叛军比击破左翼大营的叛军要棘手一些,挑战也更大。 “调转阵型,迎敌,快。”叛军将领大声呼喊道。 叛军开始逐渐调转矛头,组成阵型抵挡晋军主力部队的进攻。 魏安见叛军组成的阵型极为松散,根本就不能有效的抵挡骑兵的攻击,于是,嘴角微微一笑,大声下令道:“雷暴,你率骑兵出击,给我冲破叛军的阵型。” “是,大哥。”雷暴应了一声,随即率领一万骑兵,排成锥形阵向叛军阵型冲杀过去。 “放箭,快放箭。”见晋军一万骑兵汹涌杀来,叛军将领连忙命令麾下士兵放箭,以阻挡晋军的骑兵。 “嗖嗖嗖……”叛军的一阵箭雨袭来,给进攻的雷暴军团造成了一定的损失,数百名北伐军骑兵中箭坠落马下,但这并不能阻挡北伐军骑兵的前进脚步,前面的骑兵坠落马下,后面的骑兵继续向前进攻。 “杀,杀光叛军。”冲至叛军阵前,雷暴大喝一声,举起手中长枪,连续的左劈右砍,斩杀面前的叛军士兵,身后的骑兵紧紧的跟随。 在北伐军骑兵的猛烈冲击之下,叛军阵型被彻底的击破,魏安抓住战机,立即命令所有晋军向叛军发起强烈的进攻。 第三百八十一章 歼灭敌军 晋军主力排成作战阵型,对叛军进行半月形包围,厮杀声和嚎叫声充斥着叛军右翼大营,由于叛军的阵型已经被雷暴军团的骑兵所击破,因此,晋军的攻击部队占据了极大的优势,而叛军却是勉力抵抗,垂死挣扎。 就在两军激战正酣之际,负责牵制叛军任务的邓岳军团也开始出动了,邓岳命令士兵将双手的十字形火把插在地面上,举起兵器向叛军发起进攻。 很快,邓岳所率的五千人马便杀人叛军大营,再一次在叛军的后背插了一刀,这致命一击彻底的摧毁了叛军的抵抗意志,叛军开始向四周溃散,叛军将领的附和已经完全不起作用了。 “将士们,叛军已经溃散,杀光叛军,一个不留。”邓岳冲进叛军大营,大吼了起来。 “将士们,平定叛乱就在此一战了,给我全力攻杀,杀光这群叛贼。”魏安大吼着与邓岳遥相呼应。 在晋军两位主将的鼓舞下,晋军主力士气更为旺盛,杀的更加起劲了,而叛军就像阉了的茄子,完全失去了抵抗意志。 “撤,快撤,往树林里撤。”叛军一位将领,见晋军优势愈发明显,慌张的下令后撤。 “撤,快跑啊!”叛军士兵心里早已崩溃,听到撤退的命令,便大喝着向四周溃逃。 见叛军要跑,晋军主力士气再一次大涨,各军将领皆率军在后猛追,以尽可能多的斩杀叛军。 溃逃的叛军是没有多少战斗力的,在晋军主力的追击下,死伤更为惨重,但仍有数千叛军突出了重围,进入了密林深处。 魏安这一次派遣了一万步兵进入密林追击,务求大量歼敌,以彻底消灭叛军的有生力量,为日后的安抚打下基础。 在晋军主力大军的绞杀下,叛军右翼大营的有生力量已经基本被歼灭,少数逃入密林的叛军将士,在北伐军追击部队的绞杀下也是所剩无几,整个叛军右翼大营,活着逃出去的叛军士兵不会超过千人。 在歼灭了叛军右翼大营的有生力量后,晋军主力开始打扫战场,并让累了一夜的将士们就地休息,以养精蓄锐。 同时,魏安还派出了大量斥候,前往胥浦城四周,监视叛军守城人马的一举一动,以随时掌握叛军的情况,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叛军左右两翼的六万主力人马,已经被晋军各个击破,而防守胥浦城的叛军主将却还没有完全搞清楚情况。 他站在胥浦城北门的城墙上,看着左右两翼大营方向燃起的巨大火光,心里暗暗揣测了起来,是晋军击破了自己的人马,还是自己的人马击破了晋军,这个他无法得知,毕竟,两翼大营距离胥浦城有数里之遥,他站在城墙上只看到了火光,却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而正前方数里的‘两万人马’又让他不敢轻举妄动,秘密派出去的斥候,至今还没有一个人回来,这让他的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大将军,左右两翼似乎都在激战,也不知战况如何啊!”一名叛军部将说道。 “谁知道呢?派出去的斥候,一个都还没有回来,但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两翼兵马足有六万,晋军再厉害也不能一口吃下。”叛军主将暗示部将不要太担心。 “大将军,左右两翼都打了起来,为何我们正前方的晋军完全没有动静,会不会有诈。”部将对晋军的动作有了一丝怀疑。 “哼,我胥浦城易守难攻,晋军若要攻城必然损失惨重,他们囤积在北门外,是想要我军出城与之决战,老子才不会这么傻呢?”叛军主将恨恨的说道。 “就这么干等着,真是急死人了,大将军,要不末将率领一百亲兵出城探一探情况,看看晋军在捣什么鬼。”部将再次请求道。 叛军主将回头看着自己的心腹爱将,道:“让你出城不难,但你们若是被晋军追杀而逃至城下,老子是开门呢?还是不开呢?若是开门,晋军主力一定会杀入城池,若是不开,你和属下的一百亲兵可就要全部阵亡了,老夫于心何忍。”说完摆出一副心疼部下的模样。 叛军部将心怀感激,忙道:“大将军放心,附近的地形末将烂熟于心,只要被晋军缠上,末将一定不会将晋军带至城下,让大将军为难。” “好!既然你坚持如此,老子就成全你。”叛军主将扶着部将的胳膊,大声道:“来人,准备绳子。” 很快,叛军士兵拿来了几十根绳子,并栓在了城墙的女墙之上,叛军部将带领一百亲兵,顺着绳子坠到城外。 叛军右翼大营,晋军主力人马正在歇息,辎重兵在忙着做饭,还有少数士兵在忙着打扫战场。 北伐军主将魏安,倚在一棵大树上,望着天空的明月,思念起了家乡,尤其特别想念父母妻儿,如今,自己的孩儿已经有五岁了,已经到了练武的年纪了,魏安出征前,曾为其找了一个师傅,让五岁的孩儿每日前往师傅的家中学习,但不能亲自传授孩儿武艺,魏安心中多少有些遗憾。 “大哥,战场打扫完了,我军伤亡超过三千,其中阵亡一千余人,广州军团的伤亡更大,足有六千余人,阵亡两千余人,但叛军弃尸超过两万,这还不算死于丛林深处的部分叛军,我军战果辉煌啊!”王三走到魏安的身旁,汇报起了战果。 王三的汇报,打乱了魏安的思绪,魏安回过神来,蹙眉道:“战果辉煌不假,但我军伤亡也是不小啊!两战下来,我军阵亡和重伤快两千了,广州军团伤亡更是高达五千啊!” “嗯。”王三点了点头,道:“大哥,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是直取胥浦城,还是绕过胥浦城,彻底的切断叛军的逃跑之路。” 魏安指了指身旁的将士,道:“将士们都很累了,歇息几个时辰,待天亮以后再考虑如何对付胥浦城的叛军!” “是,大哥。”王三应了一声,倚在旁边的树干上,小憩了起来。 叛军一百余人夜缒而出,这么大规模的行动,自然被晋军的斥候发现了,而叛军将领也知道自己的行动,一定会被城外的晋军斥候发现,于是,一出城就分散开来,将队伍分成十组,每组十人,十个组分别向三个方向侦查,叛军将领亲自率领十名亲兵向左翼大营的方向侦查前进。 在得知叛军百人出城后,交州军团立刻派遣五百士兵,前去绞杀,首先,向北面侦查的几支叛军被交州军团彻底的歼灭了,而向左右两翼侦查的士兵则躲过了一劫。 一刻之后,叛军将领带着十名亲兵抵达了左翼大营的外围,在他的脚下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尸体,而且,这些尸体无一例外都是他们的战友,这些死于密林深处的战友看上去极为痛苦,这让十余名叛军将士都有些毛骨悚然。 “将军,主营斥候。”一名亲兵发现了一名来自主营的斥候。 叛军将领走进一看,地上躺着的尸体正是今夜刚从胥浦城派出的斥候,难怪他们都没有回去,原来已经死去了。 在左翼大营的外围发现如此多的尸体,这意味着什么呢?难道左翼大营的三万兵马被晋军全歼了,叛军将士越想越觉得恐惧。 但既然已经来了,那么就一定要进入左翼大营看个究竟,叛军将领带着十名士兵壮着胆子向大营方向走去。 当他们走入左翼大营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大营内到处都是尸体,正如他们所料,左翼军团的三万兵马,果然被晋军全歼了。 “将军,左翼三万大军,全军覆没了。” “死了,他们都死了。” 叛军士兵看着战友的尸体,恐惧到了极点。 叛军将领却从左翼大营的惨状,立马联想到右翼大营的情况,他有一种可怕的预感,那就是右翼大营的主力兵马也被晋军全歼了。 “不要慌,我们立刻返回城池,将这里的情况告诉大将军。”叛军将领强作镇定,说着带领十名亲兵,沿着来时的路,向胥浦城方向奔去。 在叛军将领带领十名亲兵返回胥浦城之时,负责向东北方向侦查的一路人马也发现了正在休息的晋军主力,叛军士兵大惊之下,连忙向胥浦城方向撤退。 胥浦城北门方向,叛军主将仍在焦急的等待,得力部将出城许久了却一直没有返回,这让他很是担忧。 “大将军,末将回来了。”就在叛军主将焦急难耐的时候,叛军部将已经奔至城下。 “放悬梯,快放悬梯。”叛军主将连忙命令士兵放下悬梯。 很快,叛军部将和麾下的部分亲兵,顺着悬梯爬了上来。 “怎么样,探出什么情况。”部将刚爬上城墙,叛军主将便开口问道。 叛军部将摇了摇头,痛苦的说道:“大将军,左翼大营全军覆没了,整个大营到处都是尸体。”说完跪在了叛军主将的面前,身后的亲兵也都低着头,一脸的悲伤。 第三百八十二章 再做思量 “什么,左翼大营全军覆没了,这怎么可能,那可是整整三万人马啊!晋军怎能一口气全部吞下。”叛军主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将军,左翼大营真的全军覆没了,末将亲眼所见,一定不会有错的。”叛军部将肯定的说道,语气之中充满了极度的悲伤。 见部将说的非常肯定,叛军主将不再怀疑,可他怎么都想不通,整整三万大军,怎么就这么轻易的就被晋军全歼了,失去了左翼的三万人马,再与晋军对抗就难了。 “大将军,恕末将多嘴,既然左翼大营已经遭遇不测,只怕右翼大营也凶多吉少啊!”叛军部将硬着头皮猜测道。 “闭嘴,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晋军再厉害,也不可能一口气吃掉我两翼六万大军。”叛军主将很是气愤,他不允许部将这么想,更不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 一刻之后,负责侦查右翼大营的一队士兵奔回到了胥浦城下,他们气喘吁吁的顺着悬梯爬上了城墙。 “快说,右翼大营情况如何。”叛军部将连忙喝问自己的亲兵。 “晋军,全是晋军,右翼大营附近全是晋军。” “将军,晋军兵力至少有好几万。” 两名亲兵气喘吁吁的说道。 叛军部将心头一惊,连忙接着问道:“我军呢?我军右翼大营的数万人马呢?” “将军,右翼大营里里外外全是晋军,我们不敢再往里侦查了,估计一定是凶多吉少了。”叛军士兵小声的回道。 “呃~~”叛军主将顿时双腿一软倒了下去。 “大将军,大将军。”部将和身旁的士兵连忙扶起叛军主将。 叛军主将脸色发白,颤颤巍巍的说道:“左翼大军全军覆没,如今,右翼大军也没了,左右两翼六万主力就这么没了,我军就只剩下城内的两万兵马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大将军,孤城难守,我们还是撤军!”部将建议道。 叛军主将一脸愁苦,叹息道:“胥浦城乃九真郡的首府,更是整个交州的咽喉要道,一旦晋军控制胥浦城,进可以向南长驱直入,退可以保守整个交州北境,而我军将彻底的失去交州的大半土地,九德、日南二郡也将岌岌可危啊!” “大将军,胥浦城的确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咽喉要地,但我军失去左右两翼,已经很难坚守,况且,九德、日南二郡生活的都是我南越族的子民,晋军若是继续进犯此二郡,一定会受到我族百姓的阻挠,而我军退入后方,有了百姓的支持,便可以如鱼得水,大军也可以得到补充,集我族全体百姓之力,一定可以将晋军赶出交州。”部将分析道。 叛军主将此番率领全族八万主力与晋军决战,如今,刚一接触便损失六万人马,这对他的精神打击是极其巨大的,他的内心已经变得有些狂躁起来,自信心也跌至谷底。 在坚守城池和后撤保存实力之间,他犹豫了起来,他不知道到底该怎么选择,继续坚守胥浦城,极有可能被晋军包围,从而因断绝粮草而全军覆没,若是后退至九德郡,则可以暂时保存两万人马。 但他害怕回去,因为在他的手里损失了六万主力大军,一旦回到南面,他将无颜面对家乡的父老乡亲,更无法面对各部落的首领,原本极其器重他的部落大首领,也有可能为了安抚各部落而将他杀死,作为将军他不是一个怕死的人,但如此屈辱的死去,他很不甘心,他感到绝望。 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就在叛军主将还在纠结是坚守还是后撤的时候,晋军主力人马已经起身,在简单的吃完早饭后,全军近五万人马开始集结。 魏安站在一个处高地,看向胥浦城方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根据斥候的回报,叛军两万人马并没有后撤,如今,胥浦城中仍驻守着两万叛军人马。 胥浦城易守难攻,虽然晋军在兵力上占有绝对的优势,但叛军若是采取死守的办法,一时间还真的很难攻取,强行攻取则会损失很多兵马,这是魏安不愿采取的办法。 若是将胥浦城团团围困,待其粮尽,自然也可攻破城池,但天晓得叛军在胥浦城囤积了多少军粮,若是耗上三、五个月,叛军还没粮尽,晋军的粮草倒是先告罄了,最主要的是魏安担忧北方的赵国,不愿陷入交州太久,所以也等不起。 “大哥,三军人马已经集合完毕,是否攻打胥浦城。”王三走到魏安的身旁,大声问道。 魏安摇了摇头,道:“暂时不打,走,去邓刺史的帐中走走。” “哦。”王三应了一声,跟在魏安的身后向邓岳的中军大帐走去。 邓岳正在帐中与部下商议军情,见魏安到来,忙起身相邀。 “魏将军,老夫正与部将商议如何攻城,不知将军有何良策。”魏安一进大帐,邓岳便开口问了起来。 魏安摇头道:“攻城下下策也,况且,胥浦城易守难攻,叛军若是全力死守,我军不易攻下啊!” “哦!那将军有何良策啊!”邓岳连忙问道。 “劝降!”魏安大声回道。 邓岳闻言,眉头一皱,道:“叛军彪悍野蛮,只怕不会轻易投降。” “就算叛军真的投降了,那也一定是诈降。”一名部将呼和道。 “哈哈!劝降只是诱饵,本将欲借劝降之机,夸大我军实力,让叛军胆寒,从而主动撤离胥浦城。”魏安笑了笑,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哦,魏将军欲让叛军知难而退,主动放弃胥浦城。”邓岳说着,在大帐中踱起了步子。 魏安淡然一笑,道:“没错,昨夜一战,叛军左右两翼大军皆被我军歼灭,这个情况已经被叛军的斥候探知,想必此时叛军一定肝胆俱裂,如今,只要本将派遣一名使者,告诉叛军,我大晋十二万精锐正准备攻城,料想叛军不敢不信,即使他们不愿投降,也一定会撤离胥浦,向后方撤退。” 第三百八十三章 孤军深入 邓岳闻言,捋了捋胡须,道:“好,此计甚妙,就算叛军不上当,我军也无任何损失,魏将军可速派使者,老夫在大帐中静候佳音。” “既然邓刺史也觉得可行,那我这就回去准备。”魏安说完和王三离开邓岳的大帐,大步走回自己的中军大帐。 “大哥,出使胥浦城的任务就交给我!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刚走出邓岳的大帐,王三便向魏安请命。 魏安摇了摇头,道:“不行,你是我的左膀右臂,岂能亲入虎穴,那些叛军皆是虎狼之辈,万一你有个闪失,大哥心里何安。” “大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派一名小校前往,叛军一定会觉得我军有意藐视,完全没有招降的诚意,大哥的计谋也就无法施行,为了平叛大业,大哥,你就让我去!”王三再次请命道。 魏安蹙了蹙眉,犹豫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前往胥浦城实在是太危险了,大哥心里也是没底啊!” 王三见魏安有些松口,忙道:“大哥放心,凭我一张利嘴,一定让叛军不敢轻举妄动,我会安全回来的。”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你就亲自前往胥浦城!记住,一定要万事小心。”魏安终于答应了王三。 “大哥,我一定不辱使命。”王三说完,带领十名亲兵,策马向胥浦城奔去。 看着王三离去的背影,魏安在心底暗暗的祈祷,祈祷王三可以平安的归来。 胥浦城内,左右两翼大军被全歼的消息已经完全在城中传播开了,叛军两万将士都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 为了稳定人心,叛军主将召集各部将领商议下一步的作战事宜,在叛军主将的中军大帐之中,所有的将领都参与了讨论。 对于是坚守还是后撤,各部将领的意见很不统一,讨论了大半天也没有任何结果,但至少没有人提到投降。 “大将军,城外一名自称北伐军副将之人,要求面见大将军。”一名亲兵进帐汇报道。 “哦,在这个节骨眼上,晋军派遣使者前来,会有什么企图呢?”叛军主将自言自语道。 “大将军,别管他什么企图,抓进来直接杀了,用他的人头祭奠我军左右两翼死去的将士。”一名部将大吼道。 “对,杀了他,杀了他。”叛军部将一同大吼起来。 叛军主将蹙了蹙眉,道:“闭嘴,都闭嘴,所谓两国相交不斩来使,你们都乱嚷什么,成何体统。” “大将军,不如放晋国使者进来,看看他们要耍什么花招。”另一名叛军将领说道。 叛军主将捋了捋胡须,大声道:“传令,将晋军使者带到大帐来,大营三百刀斧手排成四队,迎接晋国使者。” “是,大将军。”叛军亲兵应了一声,前去传令。 胥浦城北门外,王三和十名亲兵在城下等了许久,过来足足两刻,城墙上才放下一排悬梯。 此时是两军交战的时刻,胥浦城的守军谨慎一些也很合理,王三没有计较什么,而是带着其中两名亲兵上到了城墙之上。 上到城墙上之后,王三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叛军的防守果然很严密,晋军若是强行攻城一定不易成功,就算侥幸攻破胥浦城,阵亡的将士也会很多。 “大将军的营帐在那边,使者请。”叛军小校说着指了指城内的方向。 魏安点了点头,带着两名亲兵跟在叛军小校的身后,向叛军主将的中军大帐走去,一路上,他不断的观察城内的各种建筑和叛军在城内的部署,以尽可能的掌握叛军的情况。 “前面便是大将军的营帐,使者请。”叛军小校躬身道。 王三仔细一看,前方巨大的帐篷前,三百名身材魁梧的刀斧手,正排成四排迎接自己、 叛军搞这么一出,自然是在炫耀武力,从而吓阻晋军使者,王三岂能不知叛军的小把戏,只见他让两名随从在此等候,而他自己则昂首挺胸的走入大帐,面色如常,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 见王三从容的走进大帐,大帐中的叛军将领全都怒目瞪视王三,似乎与王三有着深仇大恨似的。 王三打量着坐在尊位的年老将军,片刻之后,抱拳一揖,道:“大将军。” 见晋军使者称呼自己大将军,叛军主将有些嘚瑟,他点了点头,道:“晋使前来,所谓何事啊!” 王三微微一笑,轻声道:“特来解救胥浦城两万将士的性命。” “放屁,你们晋军昨夜袭杀了我军左右两翼六万大军,会这么好心。” “大将军,别听他的,不如杀了他祭旗。” “对,杀了他,杀了他。” 叛军大帐中一阵鼓噪。 王三面色如常,丝毫没有惧怕的神色。 叛军主将见此,心下暗暗称奇,随即恐吓道:“晋使当我全军将士都是三岁的娃娃么,本大将军帐外的刀斧都是新磨的,正要试其锋利与否,晋使就来了。” 见叛军主将吓唬自己,王三微微一笑,大声道:“本使皮厚,不惧刀斧,只是大将军和麾下的两万人马就看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哈哈哈!晋使好大的口气,我胥浦城防守严密,你们晋军岂能一日就攻破城池。”叛军主将大笑着斥道。 “哈哈哈哈!大将军的左右两翼战力如何,整整六万大军,一夜功夫就飞灰湮灭,只要我大晋王师一出,胥浦城克日可下。”王三笑着大声吼道,并上前几步逼近叛军主将。 叛军主将一听到左右两翼飞灰湮灭,顿时浑身便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内心是极度的恐惧和悲伤,大帐中的一众部将也大多被王三的气势吓住了,不再言语。 “晋使此来,到底有何目的,不妨直说。”叛军主将强定心神,正色问道。 “奉主将之命,特来劝降。”王三直截了当的说道。 “什么,让我们投降。” “哼,老子绝不投降。” “仗还没打,怎么能轻易投降呢?” 大帐中的叛军将领又鼓噪了起来。 叛军主将眯了眯眼,盯着王三,道:“左右两翼大军的溃败,是被你们偷袭所致,我胥浦城易守难攻,城防布置,想必晋使也看到了,晋使觉得还算坚固否。” 王三不屑的瞟了周围的叛将一眼,轻声道:“城防布置倒还不错,城池也算坚固,但这岂能抵挡我大晋十二万精锐之师的进攻,本使可断言,一日之内,胥浦城必破。” 叛军主将一听到晋军有十二万,心头突然巨震,这比他估计的还要多,他本有一丝怀疑,可一想到左右两翼六万人马全部被歼,他内心的怀疑便减弱了许多,甚至开始相信王三所说的话。 “怎么,你们晋军真的有十二万,没这么多兵马!”叛军主将试探道。 王三一听,伸出手指,比划道:“怎么没有,我部北伐军三万,广州军团四万人马,交州军团一万,江州援军四万,一共十二万整。” “什么,晋军真的有十二万人马。” “也许是真的,若非如此,我军左右两翼也不会被全歼。” “若晋军真的有十二万,我军真的很难坚守啊!不如撤军为好。” 叛军诸将聚在一起,议论了起来。 叛军主将额头渗出了一丝汗珠,顿了顿,道:“就算你们晋军有十二万之众,可我胥浦城防守严密,你们若要攻城,不死个两三万,只怕攻不下,一日之内破城,更是无稽之谈。” 王三嘴角狡黠一笑,道:“大将军之言大谬,我大晋王师岂能以人命攻城,此次支援而来的江州军团带来了数千巧匠,半天时间便可造出十八辆‘吕公车’数百辆霹雳车,大将军可知,数百辆霹雳车齐射的威力,铺天盖地的霹雳弹会将守城的士兵全部消灭,吕公车就更厉害了,只要将之推至城下,士兵便可顺着车内的梯子爬上城墙,而且,车体包裹木板和牛皮,滚木礌石砸不坏,大火也很难烧着,只凭这两样兵器,攻下胥浦城便是轻而易举,而我大晋的攻城武器又何止这两样。” 叛军主将和其麾下的部将听了王三的话,无不面面相觑,众将坚守城池的信心开始动摇。 “晋使先出帐歇息片刻,容我与部将们商议一番。”叛军主将说着向旁边的亲兵使了个眼色。 “晋使请。”亲兵躬身弯腰道。 王三整了整衣冠,大步走出中军大帐。 王三离开大帐后,叛军主将和麾下的部将商议了起来,诸将之中,愿意继续坚持守城的已然不多,而愿意投降的也出现了不少,当然,大多数部将在想着撤退。 叛军主将顿时一筹莫展,他不愿意投降,也不想让部将们白白送死,他打算后撤,可晋军主力已经驻扎在城池东北不足十里的位置,此时撤退,很容易被晋军追上,从而损失惨重。 “大将军,不如我们假意答应投降,骗取晋军的信任,而后立即撤军。”一名部将建议道。 第三百八十四章 走为上策 “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就这么办,让晋使进帐。”叛军主将下定了决心。 王三走入大帐,开口问道:“大将军考虑的怎么样了,可否给本使一个答复。” 叛军主将捋了捋胡须,不满道:“晋使奉命前来劝降,可你们的主力大军就驻扎在数里之外,似乎毫无劝降的诚意啊!” “就是,刀都架到脖子上了,还怎么谈。”一名叛军部将跟着附和。 “哦,那大将军想怎样,不妨说说。”王三连忙问道。 “让你们的主力大军后退三十里,而后,你我再谈论投降的一些条件。”叛军主将正色说道,口气似乎不容反驳。 “好,只要大将军肯投降,别说后退三十里,就算后退百里也没有问题,这个本使现在就可以答应你。”王三立即回道。 见王三回答的这么痛快,叛军主将和麾下的部将都大吃了一惊,同时,他们的内心也暗暗庆幸,只要晋军主力一退,他们就可以撤往九德郡了。 “那好,待你们的主力大军后退之后,咱们再谈投降之事。”叛军主将狡黠的说道。 “好,一言为定,本使这就回去,日落之前,主力大军一定后撤,还望大将军不要食言啊!”王三痛快的说道。 “来人,送晋使出城。”叛军主将客气了一句。 王三走出大帐,带着两名亲兵,在叛军小校的带领下,顺利的离开了胥浦城。 正午过后,王三还没有回来,魏安心中很是着急,他来回的在大帐外面踱着步子,不时的向胥浦城方向张望。 “大哥,进帐歇会儿!王三不会有事的。” “这小子一定死不了,放心!大哥。” “若是俺王三兄弟有个好歹,老牛一定踏平胥浦城,杀光全城的叛军。” 雷暴、赵武和铁牛说着也抬头看向胥浦城方向,他们的内心也很着急。 魏安看了三人一眼,道:“你们先进帐歇着!我再等一会。” “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弟兄,要等一起等。” “对,一起等。” 三人不愿回大帐,而是和魏安一起等待王三的归来。 “大哥,胥浦城方向有一支人马正在奔来,一定就是王三他们。”雷暴大声说道。 魏安抬眼仔细一看,还真的有一支人马正在奔来,于是,大声道:“没错,一定是王三,错不了,我们过去看看。”说完大步前往迎接,雷暴、赵武、铁牛跟在后面。 “大哥,我回来了。”王三奔至魏安面前二十步,连忙滚鞍下马。 “哈哈!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魏安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顿了顿,道:“怎么样,此去胥浦城有什么收获。” 王三思考了片刻,道:“大哥,胥浦城防守非常严密,比我们原先料想的还要难以攻克,若是强力攻城,至少要丢掉过万将士的性命。” “哦,这么难攻。”魏安略感惊讶,随即问道:“那叛军愿意投降吗?他们有什么条件。” 王三微微一笑,说道:“正如大哥所料,叛军有撤退的打算。” “哦,是吗?他是怎么说的。”魏安好奇的问道。 “叛军主将说我军没有劝降的诚意,开出的第一个条件便是我军后退三十里,然后再谈投降的事,只怕我军一退,他们就开溜了。”王三不屑的斥道。 “那你答应他了吗?” “答应了,全都答应了,这不正是大哥的计策么。”王三答道。 魏安点了点头,道:“好,王三,你做的好,我这就去通知邓刺史,大军日落之前向后撤出三十里,给叛军留下撤离胥浦城的时间,你们几个到各军大营,督促将士们收拾行装,准备开拔。” “是,大哥。”王三等四人异口同声。 魏安大步来到邓岳的中军大帐,将胥浦城遇到的情况向邓岳作了一番解释,要求广州军团和交州军团一起后撤。 邓岳见魏安分析的很有道理,于是爽快的答应了。 傍晚时分,晋军主力人马已经饱食严装,各军先后开拔,向北方三十里的位置行进。 临走之前,魏安特意命令麾下的亲兵营,在大营附近增灶数千,以向叛军表面晋军人马众多,足有十余万。 晋军主力如约后撤,叛军斥候一路跟踪侦察,将探得的情况,如实的汇报给了叛军主将。 通过斥候的汇报,叛军主将肯定了晋军确有十余万人马,而晋军的主动后撤,也让他觉得,晋军真的有劝降的诚意。 麾下的部将,此时已经有两成,对建立大南越国不抱任何希望,他们认为大晋王师不可抗拒,甚至有了归顺大晋朝廷的想法。但更多的将领还是主张后撤,民族自豪感让他们觉得,不应该屈居在外族之下。 “大将军,晋军已经后撤三十里,这正是我军撤退的良机,快下令!”一名部将催促道。 叛军主将虽然有些不舍,但胥浦城孤立难援,面对晋军的优势兵力,已经很难坚守了。于是,忍痛道:“撤,撤退!” “是,大将军。”部将们立即领命。 半个时辰之后,叛军两万人马在胥浦城南门处集结完毕,随着南门的缓缓打开,叛军人马全部离开胥浦城,沿着大路向三百里外的九德城行进。 九德城是九德郡的首府,那里算是叛军的大本营了,在整个九德郡的地盘上,生活的几乎全是南越族的百姓,在那里,叛军有足够的群众基础,而晋军若是继续向南,后勤补给会变得越发困难,士兵的水土不服也会越来越严重,需要克服的各种困难会越来越多。 叛军放弃胥浦城,向南撤退,这个行动完全在北伐军斥候的监控之下,当斥候将这个消息告诉远在三十里外的魏安时,叛军已经撤远了。 不过这正是魏安想要的结果,在得知叛军已经撤离胥浦城后,魏安立即命令雷暴率领一万北伐军骑兵疾驰胥浦城,防止叛军后悔而返回。 而后,魏安亲率北伐军步兵主力向南进军,邓岳则率领交广二州的人马紧随其后。 第三百八十五章 晋帝病重 晋军主力控制了胥浦城,几天后,整个九真郡便完全处于晋军的控制之下,而叛军则被压缩在南部的九德、日南二郡。 为了彻底平定叛乱,晋军主力继续向南推进,各种后勤物资通过海路源源不断的运向南方。 就在北伐军与交广二州大军,一路向南进攻的时候,京城皇宫之内,当朝皇帝司马岳病情突然加重,太医判断最多能撑三天。 得知皇帝就要驾崩,整个京城的官员都有些惴惴不安,如今,司马岳的长子司马聃年仅两岁,先皇司马衍的两个儿子也只有几岁,只要司马岳一死,由谁来继承皇位,这个还真不好说。 不过,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也就那么几个,在新皇登基之前,若哪位大臣有举荐之功,日后一定受到重用。 为此,京城的许多官员都在四处奔走,拜访京城几位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王爷,为自己日后的前途做铺垫,一些有门路的大臣,还会等在朝中重臣的府邸,打探皇宫中的情况,探探各位重臣的口风,从而增加自己的判断。 而朝中的重臣则频繁进出皇宫,最受重用的大臣则日夜守候在皇帝司马岳的身旁,聆听皇帝最后的垂训。 皇宫之中,当朝皇帝司马岳躺在自己的寝宫内,旁边除了几名照顾其起居的宫女外,皇后褚蒜子和大臣何充,庾冰、蔡馍等人都侍奉在床边。 司马岳的身体极其的虚弱,连说话的力气都极其的微弱,一名太医走了进来,在给司马岳诊断完病情后,低着头退向一旁。 几位大臣连忙以目视太医,太医会意,闭上眼睛,轻轻摇了摇头,暗示晋康帝病情没有丝毫好转,快要不行了。 虽然这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众臣仍不免心中一凉,坐在床边的皇后褚蒜子更是伤心欲绝,她比司马岳还小两岁,如今,二十一岁的她,将要面临失去丈夫的痛苦,这对一名年轻的女人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啊! 褚蒜子背对着司马岳,眼中泛起了一丝泪珠,在她伸手擦泪的一瞬间,司马岳深深的叹了口气。 虽然他的身体很虚弱,但意识还是很清晰的,太医的闭眼摇头和皇后的暗自垂泪,他全都看在眼里,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心中不禁无限悲凉,不自觉的便叹了口气。 “皇上,皇上。”见司马岳叹息,皇后褚蒜子和大臣们都凑了过来。 司马岳看了看众人,微声道:“皇后,各位爱卿,朕感觉好累,好累啊!朕是不死快要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皇上一定会好起来的。”皇后褚蒜子,忍着悲伤安慰司马岳。 众大臣则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本想询问储君的事情,但谁也不愿首先开口,皇帝正在病重,这个时候开口问储君的事,就等于是明着告诉司马岳,你快要死了。这有违人臣之道,他们是想让司马岳主动提出来,而后,他们再畅所欲言,说出自己心中的看法,并请皇帝定夺。 而此时,司马岳从皇后和各位大臣的眼神里,已经知道自己快要死了,而国之储君,关系重大,不得不提前做准备。 司马岳强忍着疲倦,努力从嘴角挤出一丝笑意,看着众人道:“你们不用瞒朕了,朕的身体朕自己心里清楚,如今,朕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有一些重要的事情,也该有个安排了。” “皇上。”众臣的声音有些呜咽,他们显然知道司马岳所说的大事是什么,除了立储,还有什么事能比这重大。 “呼呼呼……”司马岳喘着粗气,吃力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朕走之后,必须有一人担当统治大晋的责任,关于储君的人选,各位爱卿有何看法,都说说!”说完闭上眼睛,以保持体力。 国舅庾冰,首先奏道:“皇上,当今天下大乱,北方的赵国一直觊觎我大晋的江南,在此乱世之秋,一定要立长君方能震慑寰宇,使天下觊觎江南之人,不敢轻易进犯我大山,会稽王老成持重,深得士人之心,足以堪当大任,臣恳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立会稽王为储君。” 何充闻言,立马反对道:“皇上,万万不可,自古以来,君主更替采用兄终弟及的,大半会发生动乱,而父子相继才是江山稳固的根本,皇上,为了大山的万代稳固,请立皇子聃为储君。” “皇上,乱世之中,当立长君,皇子聃才两岁,难以承担支撑大晋的重任,还是立会稽王为妥。”庾冰争辩道。 “皇子年幼,我们做大臣的可以辅佐,皇上,立皇子聃才是立国之本啊!” 庾冰和何充争执不下,二人的高声争论让病重的司马岳感到心烦意乱,气塞填胸。 司马岳哼哼了两声,想要庾冰和何充出去,但二人正在争执,并没有看懂司马岳的暗示,仍是继续吵嚷。 蔡谟看出了司马岳的心思,急忙制止道:“二位大人,皇上需要休息,我们出去商议!” 见蔡谟阻止,庾冰和何充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着实大了些,连忙向司马岳请罪,并缓缓退出司马岳的寝宫,寝宫内的众大臣也都跟着退出。 见司马岳闭着眼睛,似乎在休息,皇后褚蒜子轻轻起身,正欲离开,司马岳伸手拉住了她。 “蒜儿,你别走,陪朕说说话。”司马岳微声说道。 皇后褚蒜子身体微微一震,随即缓缓坐下,看着憔悴的司马衍,道:“皇上,臣妾不走,臣妾不走。” “好,好。”司马岳强行挤出一丝笑意,缓缓问道:“蒜儿,朕就要走了,聃儿还小,你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才好呢?” 褚蒜子心里紧了一下,道:“皇上,您不会有事的,您会好起来的,臣妾会日夜给你祈祷。” “没用了,朕知道自己大限已到。”司马岳摇了摇头,道:“蒜儿,在你心中,朕是个怎样的人,你嫁给朕,可曾后悔。” 褚蒜子闻言,愣了一下,顿了顿,道:“皇上没有争霸天下的雄才大略,但是个好人,在臣妾心里,皇上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能嫁给皇上,是臣妾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臣妾庆幸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后悔呢?”说完眼角流出了一行泪水。 “你说的对,朕算不上好皇帝,但朕是个好人。”司马岳显得极为高兴,这也是他对自己的评价。 “皇上。”褚蒜子情绪激动,俯身轻轻趴在了司马岳的身上。 司马岳伸手抚摸着褚蒜子的额头,心里无限的悲伤,娶了这么好的皇后,若是自己能再多活几年,那该多好啊! “蒜儿,关于储君之事,你有什么想法,跟朕说说。”司马岳轻声问道。 褚蒜子摇了摇头,道:“不得干政,储君之事,皇上当与众大臣商议决定,臣妾不好说。” 司马岳叹了口气,道:“国舅和何爱卿说的都有些道理,但朕现在担心你和聃儿,若立会稽王为储君,朕死之后,会稽王称帝,你和聃儿孤儿寡母的谁来照顾啊!” “皇上。”褚蒜子闻言,心中一阵感动,轻轻趴在司马岳的胸口,啜泣了起来。 “不哭,不哭。”司马岳轻轻安慰褚蒜子,顿了顿,轻声道:“宣何充觐见。” 就在司马岳与皇后褚蒜子互诉衷肠的时候,寝宫外的庾冰和何充也在争论,身旁的众大臣也加入了争论的行列。 “何大人,如今我大晋偏居江南,只有立长君方能震慑北方的赵国,皇子聃太小了,先让会稽王称帝,待皇子聃成年后,再将皇位传给他,岂不两全其美。”庾冰师徒说服何充。 “庾大人,自古以来,只有嫡长子继承大统才能国之大幸,唯有如此,才能杜绝其它皇族的非分之想,从而避免血肉相残的悲剧,这是各朝各代的立国之本,胡乱传位,只会祸及江山。”何充观点明确,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庾冰听了,气塞填胸,大声道:“何大人所言不假,父子相承的确是国之根本,但如今情况不同,大晋周围强敌环饲,岂能固守旧制,不知变通,何大人这是在误国。” 何充一听,顿时大急,反驳道:“老臣在误国?是庾大人为了一己之私!” 何充说的没错,庾冰就是为了个人的私利,他们庾氏凭借外戚的关系掌控朝政,但皇帝换代之后,他们与皇帝亲属之间的关系便会愈加疏远,从而可能失去手中的权利,甚至整个家族都会因此而没落。 “一己之私,我庾氏一门尽皆精忠报国,岂是何大人说的这么不堪,何大人怎能如此信口开河。”庾冰大声反驳,并狠狠的瞪着何充。 “何大人,皇上召见。”就在何充和庾冰争论进入白热化的时候,寝宫内传来了司马岳召见的命令。 何充闻令,瞪了庾冰一眼,大步走进司马岳的寝宫。 第三百八十六章 晋帝驾崩 “何爱卿,你来了,快过来。”何充刚进入寝宫,司马岳便招手,让其过来。 “皇上。”何充受宠若惊,连忙大步走到了司马岳的床前。 司马岳握着何充的手,道:“当初,先帝去世之时,爱卿坚持父子相承,差点让朕坐不上皇位,但朕心里一点也不记恨爱卿,反而觉得爱卿是大晋的肱骨之臣,是为了江山稳固,才这么做的。” “皇上,老臣惭愧。”何充说着低下了头。 司马岳艰难的笑了笑,道:“爱卿善于直言,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变,朕就喜欢爱卿这一点,如今,朕就要撒手西归了,皇子聃年幼,北方的赵国虎视眈眈,大晋的江山就仰仗爱卿这样的肱骨之臣了。” “皇上,老臣惶恐,老臣一定会尽力辅佐新皇,不让蛮夷之辈有机可乘。”何充大声保证道。 司马岳点了头,道:“如此,朕就放心了,朕已决定立皇子聃为储君,朕死之后,由皇子聃继位,爱卿与庾国舅要冰释前嫌,尽力辅佐新皇,全力保住我大山。” “皇上圣明,老臣一定竭尽全力,保住大山。”何充大表决心,顿了顿,道:“皇上,皇子聃年幼,朝堂之上必须有人照顾,老臣建议,由皇后娘娘垂帘听政,直至新皇成年为止。” “嗯,爱卿所言极是,由皇后垂帘听政,朕很放心。”司马岳表示同意。 一旁的褚蒜子,连忙推辞道:“皇上,臣妾乃妇道人家,怎能担当如此重要的责任,还是让几位大臣全权辅佐聃儿!” 见皇后推辞,何充连忙道:“皇后娘娘,新皇亲政之前,由娘娘摄政是最为稳妥的,有我等老臣全力辅佐,娘娘不必太过担心。” “皇后,你一定行的,朕相信你。”司马岳也给褚蒜子打气。 褚蒜子又推辞了一番,在司马岳与何充的劝说下,最终同意垂帘听政,暂掌大晋权柄。 三日后,皇帝司马岳在寝宫病逝,年仅二十三岁,京城内外,顿时一片哀嚎,全体子民人人戴孝,大晋进入了国丧。 司马岳病逝的当日,皇子司马聃在太极殿即位,时年两岁,尊皇后褚蒜子为皇太后,并大赦天下。 由于小皇帝司马聃年幼,暂由皇太后褚蒜子垂帘听政,掌控大晋权柄,大臣何充为辅政大臣,庾冰、蔡谟等全力辅政新皇。 新皇登基,人事有所变动,朝廷内外难免有所动荡,为了维持稳定,新皇登基的当天,皇太后褚蒜子便下令,京师戒严,乌衣六营立即进入战备状态。 为了防止赵国趁虚而入,荆扬二州军团也加紧战备,以防不测。国舅庾翼亲自镇守荆州,以阻挡赵蜀两国可能的进攻。 同时,派出八百里加急赶往交州,严令北伐军主将魏安,立即率领北伐军主力返回京城,以增强京城的防御力量。 大晋的京城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情,各国的细作第一时间便将这一情况汇报了回去。 仅仅数日,大晋皇帝病逝,两岁新皇登基的消息便传入了赵国的首都邺城。 赵国天王石虎,听到这个消息,那是大为兴奋,他觉得南下踏平江南的机会终于来了,于是,石虎召集部将,准备研究攻打晋国之策。 邺城皇宫的大殿之上,赵国各军主将齐聚一堂,众将对于石虎召集他们的目的,那是心知肚明,几个月前,北伐军南下交州的时候,石虎就有南下伐晋的打算。 只是众将考虑到北伐军刚走,随时有可能折返,晋国君臣一心,且有长江天堑,这些不利因素,从而反对伐晋。 而此次,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如今,大晋精锐的北伐军已经深入交州不毛之地,至少三个月之内不能返回,威信树立已久的司马岳也已经病逝,两岁的小皇帝司马聃登基,皇位的交替带来了人事的变动,大晋朝野难免会发生一些动荡,而这恰恰是南征的良机。 石虎一脸兴奋的看着殿下的诸将,道:“诸位爱卿,江南晋国的皇帝司马岳已经死了好几天了,继承皇位的是两岁的小娃娃司马聃,一个二十岁的女人在背后垂帘听政,哈哈!这岂不是我大赵一统江南的大好时机吗?” “王上所言极是,在此乱世之秋,晋国让一个两岁的小娃娃当皇帝,乃自取灭亡之道也,我大赵王师一出,必然踏平江南。”一名阿谀之臣,随声附和道。 “没错,晋国君主交替,北伐军与广州军团深陷交州不毛之地,我王师南下的阻力会小许多,此时不南下伐晋,更待何时。” “末将愿意追随王上,挥师南下,踏平江南。” 一时间,大部分文臣武将,都对南征抱有极大的希望。 “哈哈哈哈!”石虎听了大为高兴,放声大笑起来。 尽管多数臣子比较乐观,同意石虎的南征之策,但也仍有一些大臣持谨慎态度,反对向江南用兵。 “王上,晋国新君虽然只有区区两岁,但并未亲政,暂由皇太后摄政,朝中的大权基本全部掌握在众臣之手,且晋国有江淮之险,荆扬二州足有二十万大军,若想攻下江南,实为不易啊!”一名持悲观态度的大臣担忧道。 石虎听了,颇为不屑,大声道:“本王当然知道晋国大权皆在众臣之手,所以晋国才是一片散沙,至于荆扬二州的二十万人马,本王根本就不惧,我大赵占据十州之地,只要本王一声令下,一个月内便可征召百万大军,踏平江南易如反掌。” 见石虎好大喜功,另一名持谨慎态度的大臣,抱拳奏道:“王上三思,如今,辽东的慕容皝才是我大赵的心腹之患啊!这几年,慕容皝先后击败高丽,鲜卑宇文部,疆域扩展数倍,已经雄霸辽东,无人可敌,其子慕容恪,慕容霸更是骁勇善战之将,我大赵王师也曾先后两次败于辽东,此次南征,慕容皝只怕又要进犯我大赵的冀州之地了,王上,对待慕容皝,我们不得不防啊!” 第三百八十七章 军具精巧 石虎闻言,虎须贲张,大怒道:“哼,我大赵冀州军足有十万人马,石闵、李农皆是悍将,有此二人,慕容皝休想南下。” “王上,三思啊!” 石虎不以为然,顿了顿,高声道:“传旨,让冀州军团的石闵、李农二位将军加紧备战,若慕容皝胆敢犯境,斩其头颅,送入邺城。” “是,王上。” 殿下的诸将见石虎心意已决,便不再有人反对南征,昂首等待石虎的命令。 石虎心里极为得意,思虑片刻,大声道:“传旨,让豫州、青州的兵马全部进入战备,邺城的十万精兵立即集结,半月后,本王要再次御驾亲征,这次,一定要彻底踏平江南,一统河山。” “王上圣明,末将愿战。”诸将一齐请战。 石虎挑选了几名得力的部将,并让他们立即回营准备出征事宜,同时,传令兵也策马前各往边军大营,传达石虎的旨意。 众将离开大殿之后,石虎也在侍从的搀扶下,离开了大殿,前往宫殿休息。 在一处走廊里,石虎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向侍从,问道:“听说晋国的皇太后只有二十一岁,而且姿色出众,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啊!” 侍从一听,忙道:“王上,这事千真万确,绝对假不了。” “哦,是真的。”石虎捋了捋胡须,蹙眉道:“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子,却是英年丧夫,这么年纪轻轻的就要独守空房了。 “是啊!王上,司马岳体弱多病,怎能和王上老当益壮相比。”侍从说着,偷偷的掩嘴笑了笑。 侍从说的都是真话,石虎虽然已经年老,但人老心不老,每夜都必须有几名女子侍寝,而且,往往还能将数名宫女折磨的死去活来。 不过石虎一听到‘老’字,心中顿时不乐意了,瞪着侍从,喝道:“混帐,本王尚可食肉数斤,饮酒数斗,弓马骑射,样样精通,本王哪里老了。” “王上息怒,王上息怒,臣口误,臣该死。”侍从连忙请罪。 “哼,算了。”石虎对自己的贴身侍从,表现的很宽容,顿了顿,道:“此次南征,我大赵王师将踏平江南,一旦建康陷落,晋国的王公贵族,公主娘娘们就都是本王的了,到时候,本王要……” “王上想要什么?”侍从见石虎有些吞吐,忙问道。 石虎捋了捋胡须,盯着侍从,道:“晋国的皇太后年轻貌美,本王仰慕已久,此次大军若攻破建康城,本王想要将其纳入后宫,不知是否妥当啊!” 侍从一听,便立马明白了石虎的意思,嘴角一丝窃笑,忙道:“妥当,妥当,王上乃真命天子,全天下的女人都该是王上的,况且,晋国皇太后英年丧夫,后房空虚寂寞,说不定,正渴望王上的雨露恩泽呢?”侍从说完朝石虎笑了笑,神态极其猥琐。 侍从的回答恰好挠到了石虎心中最痒的部分,这让石虎的内心极其的满足,甚至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说的对,你说的对,本王是真名天子,全天下的女人都是本王的,晋国的皇太后又如何,只要本王挥师南下,攻破建康城,他就是本王的女人了,哈哈哈!”石虎说着大笑了起来。 ······· 半个月后,赵国的冀州、豫州、青州近三十万兵马,全部进入战备状态,豫州近十万大军驻扎在靠近大晋荆州北境的位置,大有进犯荆州的意图,青州的近十万兵马则屯集徐州北部,大有突袭大晋徐州的企图,而冀州集结的十万兵马,则在石闵、李农的率领下,随时准备抵挡慕容皝可能的南下。 邺城方向,石虎的亲信也在国都集结了十万精兵,其中,仅精锐的龙腾卫士就有五万,大军集结待命,只要石虎一声令下,便可直扑江南。 石虎登坛拜将,自任全军的主将,以孙伏都为先锋,率五千前锋先行一步,姚戈仲、麻秋、支雄为副将辅佐自己,大军随后进发,向江南行进。 ······· 交州方向,在经过艰难的数百里行军之后,北伐军和交广二州大军终于抵达了九德郡最北端的咸驩城。 这座城池不是很坚固,而且年久失修,攻取这样的城池,对晋军数万精锐来说,是一件极其轻松的事。 而叛军也知道难以坚守,于是,便在北伐军抵达咸驩城之前,运走城内所有的粮草和各种物资,城中的百姓也都跟着迁往南方,给晋军主力留下了一座空城。 晋军主力轻松的便进入咸驩城,虽然城中物资所剩无几,但总比在野外宿营要好的多。 魏安和几名部将站在咸驩城南门的城墙上,极目远眺,观察附近的情况。 “大哥,我军已经进入了九德郡,从咸驩城向南,再过百里就是九德郡的首府九德城了,只要我军攻陷九德城,叛军又该南撤了。”王三指着正南方向,大声说道。 “没错,只要攻陷九德城,叛军就只剩下日南郡了,扫平日南郡,叛军便无处可藏了。”雷暴跟着附和。 魏安嘴角微微一笑,道:“九德城也是一座坚城,其坚固程度丝毫不再胥浦城之下,而在几日来,我军深入叛军老巢,叛军已经摸清了我军的虚实,想要再次运用劝降之计,恐吓叛军,怕是要行不通了。”说完无奈的摇了摇头。 “大哥,那还不简单,直接发兵攻城即可,只要准备充足,不怕攻不下小小的九德城。”铁牛大声嚷嚷道。 “九德城是座坚城,发兵强攻,只怕伤亡太大,不妥、不妥。”魏安摆了摆手,显然不愿意增加伤亡。 “将军,派出去的斥候都回来了。”亲兵营营主走过来汇报道。 魏安闻言,忙问道:“怎么样,叛军是如何布置的。” “将军,叛军见我军兵力强大,小鸳鸯阵在丛林中又是大显神威,于是,全部退入九德城,各种粮草物资,也都运进九德城,看样子,是铁了心准备死守九德城,与我军死磕到底了。” “哦,叛军这是要死守坚城,以待我军粮尽啊!”魏安感叹了一句。 “大哥,叛军坚守不出,我军唯有强攻了。” “没错,看样子只有强攻这条路了。” 雷暴、赵武大声发表意见。 魏安攥紧了拳头,正色道:“看来我军不发威是不行了,王三,我军之中有多少工匠。” 王三一愣,回道:“不少,足有一千余人。” “好,让他们准备好一切工具,大军抵达九德城城下之时,便是他们立功之日。”魏安大声命令道。 “大哥是想让工匠,在九德城城下赶制大批攻城器械。”王三问道。 魏安点了点头,道:“何止他们,全军人马分成三波,轮流帮助工匠制造攻城器械,就连交广二州的人马,大哥也想要借一些过来。” “好家伙,造这么多攻城器械,大哥是要一战攻下九德城啊!”雷暴感慨道。 魏安笑了笑,其实,造大批攻城器械,除了可以攻打城池,更能通过器械的巨大威力,让守城的叛军恐惧,从而明白自己的力量,是不足以和大晋王师对抗的,老老实实的做大晋的子民,才是他们该走的路。 在咸驩城休整的两天时间里,晋军主力不时的便会遭到叛军小股人马的骚扰,这些叛军士兵白天混在附近村落的百姓之中,夜晚出来捣乱,大晋主力军对此没有太好的办法,总不能把附近的百姓全杀光! 但这些小规模的骚扰,丝毫干扰不了大局,晋军主力人马,不会因为叛军的拙劣小计而后退,也不会放弃平定叛乱的既定决心。 两日后,晋军主力离开咸驩城,向着一百里外的九德城进发,一路上,大晋主力军遇到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陷阱、沼气、迷路,每一样都让晋军头疼不已,不过总算熬过去了,几日后,大晋主力成功的抵达九德城的郊外,距离九德城只有五、六里的路程。 大军在几块开阔地扎下了大营,休息几个时辰之后,魏安便下令,让大营所有的千名工匠就地取材,开始制作各种攻城器械,其中重点制作可发射巨石的霹雳车。 交州林木密集,制造器械所需的木材那是应有尽有,绳子、铁钉、轮轴等小的配件,北伐军带了许多,足够使用。 为了增加制造攻城器械的速度,魏安让麾下士兵轮流帮忙,负责砍树、搬运木材、刨树皮等粗活,而千名工匠则完全负责安装、组合等需要技术的细活。 在和邓岳沟通后,交广二州的大军也加入了帮忙的行列。 有了五万大军的轮流帮忙,各种攻城器械制作起来,那是相当的快速,仅一天的时间,一百辆成品霹雳车便出现在了魏安的面前,让魏安惊喜不已。 几日后,北伐军的大营前,已经排列了五百辆各种型号的霹雳车,其中仅重型的霹雳车就有一百辆,高达三丈的吕公车也制作了六辆,倾斜六轮式攻城云梯十二辆,各种用于抵挡箭矢的巨盾一百多。 第三百八十八章 班师回朝 有了这批强大的攻城器械,对于攻破九德城,魏安充满了信心,北伐军各军将校以及交广二州的将军们也都满怀信心。 攻城器械准备完毕,首先要进行适应性的训练,由于这批器械的数量太大,仅霹雳车就有五百辆,魏安决定从赵武麾下调拨三千人马,专门负责操作霹雳车。 霹雳车采用杠杆原理,操作起来并不是很难,因此,很快,士兵们对如何操作霹雳车就已经烂熟于心了,只是对于打击的准头,士兵还不能完全把握,射击的越远,误差越大。 不过,北伐军有五百辆霹雳车,只要一起齐射,总会击中目标的,准头问题也不用过于担心。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北伐军整训队伍,打算对九德城发起进攻。 “大哥,三军人马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对九德城发起进攻。” “有了这么多攻城的器械,攻下九德城,我看不是很难。” 雷暴、赵武大声说道。 魏安点了点头,道:“传令,让将士们饱食严装,傍晚时刻,三军进发,攻打九德城。” “是,大哥。”雷暴等人大声应道。 魏安看向九德城的方向,自言自语,道:“九德城,今晚就让我试试,你有多坚固。” “将军,朝廷急报,朝廷急报。”亲兵营营主,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魏安见其慌慌张张的样子,蹙眉道:“何事,慌张成这个样子。” “将军,朝廷传令,让将军率军立即返回京城。”亲兵营营主气喘吁吁的说道。 “哦,朝廷出了何事。”魏安问道。 “末将不知。” “朝廷让我北伐军立即返回京城,看来,朝廷一定是出大事了。”魏安说着向营帐方向走去。 一路上,魏安心里在不断的盘算,朝廷究竟是出了何事,由于南征之前司马岳已经病重,魏安猜想多半是皇帝驾崩,但也不排除是赵国入侵,边境危急,又或者这两者同时发生,赵国利用大晋国丧期间起兵南征。 “邓刺史。”魏安刚走进大帐,便发现邓岳带着几名部将,神情凝重的站在自己的中军大帐之中。 “魏将军,你总算回来了,朝廷出了大事了。”邓岳一见魏安,便走过来说道。 魏安心里一紧,问道:“怎么了,朝廷究竟出了何事。” 邓岳低着头,暗叹了一口气,轻声道:“皇上驾崩了,就在半个多月前。”说完神情很是悲伤。 “什么,皇上驾崩了。”虽然魏安心中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邓岳诉说,心中仍不免一惊。 邓岳在大帐中踱着步子,顿了顿,拿出一张布帛,道:“朝廷颁下旨意,让将军率领北伐军主力立即返回京城。”说完将布帛交到魏安的手中。 “这份旨意本该由使者亲自面呈将军,但老夫怕夜长梦多,将士们得知实情,导致军心涣散,所以私自做主,帮将军接下了,并派遣一队人马,护送使者离开交州。” 邓岳做的很对,此时正是晋军主力攻打叛军的关键时期,若是因为这件事情,导致军心涣散,就大大的不妙了。 魏安接过邓岳手中的布帛,打开一看,上面是让自己撤军的命令,盖的是皇太后褚蒜子的印章。 “她果然做太后了,当今天子也一定就是她的儿子,只有两岁的司马聃了。”魏安在心里思索了起来。 邓岳蹙着眉头,焦虑的说道:“魏将军,朝廷严令将军北归,可眼下交州的形势很是严峻,将军一走,老夫的两万人马只有后撤才能稳定局势,交州的大半土地,又将落入叛军的手中啊!” 邓岳担忧的不无道理,叛军的主力人马虽然已经被消灭了,但仍有两万精锐,而且九德、日南二郡的南越族百姓很多,随时可以再次征召数万士兵。 单凭交广二州的不足两万人马,在后勤压力巨大的九德郡,是很难站住脚跟的,而一旦大军后撤,难保南越族叛军不会从后追击,从而给晋军造成巨大损失,唯一的办法,就是和北伐军一起后撤,将交州的土地暂时让给叛军,待日后有力量时再夺回来。 魏安眉毛一扬,正色道:“邓刺史放心,我北伐军不解决掉交州的叛军,就绝不北返。” 邓岳和大帐中的将领,闻言皆是大惊。 “魏将军,朝廷已经下了严旨,将军岂能违背。”邓岳蹙眉疑惑道。 魏安微微一笑,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今正是我军平叛的关键时刻,岂能前功尽弃。” “违抗王命,魏将军可要三思啊!”邓岳劝解了一句,但其内心是希望魏安能暂时留下来的,毕竟,邓岳手中的力量不足,难以对抗当面的叛军人马。 “平叛关系到大晋的社稷,为了大晋的国运,本将顾不了那么多了。”魏安意志坚定,坚持向平定叛乱,后率军返回京城。 “魏将军高义,日后若是朝廷怪罪下来,老夫一定上奏朝廷,为将军辩解。”邓岳感佩魏安的忠心,大声赞扬魏安。 二人在大帐中,对着九德城周围地形图,研究起了具体的攻城方案,由于有了大批的攻城器械,攻破城池,对于晋军来说没有太大问题,但九德城毕竟坚固异常,若要以很小的损失攻破城池,则极为不易,而为了攻破城池损失太多的将士,又是魏安不愿意看到的。 九德城南面还有许多城池,整个九德、日南二郡都是南越族的天下,完全用武力镇压,很难彻底平定叛乱,而且损失也会很大。 此时,朝廷已经让魏安率军北返,虽然魏安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坚持先平定叛乱,后率军返回京城,但肯定不能拖太久,京城方向情况不明,若是先平叛几个月,再返回京城,一定会耽误许多事情,魏安心中的极限是拖延十日之内,再长心里就会不安。 而完全使用武力,是不可能在十日之内,彻底平定叛乱的,唯有恩威并施,才是解决问题的捷径。 第三百八十九章 发起佯攻 为了尽快平定交州的叛乱,魏安觉得应该以攻心为主,攻城为辅,而攻心又必须以攻城为基础,没有强大的武力展示,野蛮彪悍的蛮夷之族是不会轻易屈服的。 为此,魏安与邓岳商议一番,决定立即集结全军人马,对九德城发起进攻。 一个时辰之后,北伐军主力集结完毕,交广二州的大军也进入了指定位置,数万大军列阵完毕,随时等候进攻的命令。 就在晋军主力集结城下的时候,防守城池的叛军人马也在加紧整修城防,各种防守器械在城墙上堆积如山,滚木、礌石的堆放都超过了女墙的高度,布幔也挂满了城墙,在城墙的每个垛口都有一名弓弩手和一名长枪手负责守卫,九德城的防守可谓极为严密。 “大哥,三军人马集结完毕,可以攻城了。”王三站在魏安的身旁,大声说道。 魏安看了看身旁的各种攻城器械,又看了看九德城的防守布置,下令道:“传令,霹雳车向前,准备进攻。” “霹雳车向前,准备进攻。” “霹雳车向前,准备进攻。” 作战命令依次下达,北伐军的五百辆各型霹雳车进入发射位置。 “差不多了,准备齐射,要打光所有的石块和霹雳弹。”魏安大声下达命令。 “是,将军。”传来兵应了一句,大声吼道:“准备,放。” “呼呼呼……”成百上千的石块和霹雳弹呼啸着抛向前方的城墙。 “蹬蹬蹬……呲呲呲……”石块撞击城墙和女墙上伸出的布幔,发出了刺耳的撞击声,更有一些石块撕破布幔的防御,将石块重重的砸在城墙上叛军士兵的身上。 带着巨大撞击力,不少叛军士兵被砸死砸伤,带有燃烧功能的霹雳弹更是将叛军用于防守的布幔烧毁,就连城墙上用于防守的滚木,也有一些被霹雳弹的火焰点燃。 北伐军的霹雳车,连续不断的发射石块和霹雳弹,尤其是那一百辆重型霹雳车,发出的石块十分的巨大,每一个石块都具有彻底击碎女墙的作用,而叛军士兵一旦被这种石块击中,那自然是骨断肉裂,当场毙命。 五百辆霹雳车连续不断射击的威力是极为巨大的,叛军守城的士兵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只能龟缩在女墙的下面,躲避石块的攻击,而北伐军的重型石块往往能击碎九德城的女墙,从而让躲避在下面的叛军士兵遭到致命的打击。 死伤的士兵横七竖八的躺在九德城的城墙上,而后续飞来的石块仍在击打着叛军士兵的尸体,这让守城的叛军士兵感到极度的压力和愤怒。 “将军,晋军的抛射的石头太厉害了,都不让我们喘口气,这么一直打下去,我军死伤会越来越多,不如撤下城墙,先躲避一下,待晋军不再抛射石头时,再上城据守。”一名叛军小校建议道。 叛军负责防守北门的将军,听完部下的建议,反对道:“不行,没有大将军的命令,不能随便后撤,这是违反军令,晋军的石头总会用完的,再坚持一下,待晋军步兵攻城时,再让他们尝尝我军的厉害。” “是,待晋军步兵攻城时,再好好的出口恶气。”叛军小校狠狠的说道。 看着漫天飞舞的石块,一个个的飞向九德城的城墙,将叛军砸的鬼哭狼嚎,魏安和麾下的北伐军将士,无不欢欣鼓舞,大呼过瘾。 “大哥,照这么一直砸下去,我军不用攻城,叛军就该被砸光了。”王三看着九德城城墙方向,兴奋的说道。 魏安摇了摇头,道:“没这么夸张,霹雳车虽然厉害,但也不至于把叛军全部砸光,这只是吓唬吓唬他们罢了,让叛军知道我大晋王师攻城器械的威力。” “大哥,待霹雳车一停,我部立即攻城,一定能在几个时辰之内拿下九德城。”铁牛连忙请战道。 魏安笑了笑,看着铁牛,道:“铁牛,大哥相信你的实力,不过,既然叛军敢死守九德城,就足以说明九德城的易守难攻,只怕攻取城池,不像你想的这般容易,就算你攻破城池,将士们的损失也一定不会小,会死很多将士的。” “大哥,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死上千把人,不算什么,只要主力尚存,就能继续向南进攻,彻底平定叛乱。”铁牛似乎对损失大一些也能接受。 魏安摇了摇头,道:“不,平叛不能一味的绞杀,若不能让叛军们心服口服,心甘情愿的服从大晋的统治,交州将永无宁日,这才是大哥最担心的。而且我军已经收到了朝廷严令北返的旨意,大哥不能抗命太久啊!” “哦,大哥是想再次劝降,让叛军归顺大晋。”王三疑惑道。 魏安点了点头,道:“没错,这正是我的打算,只有这样,我军才能快速的摆脱交州这个泥潭,返回京城。” “好,大哥,这次还让我去!我一定让叛军心悦诚服的归顺大晋。”王三抱拳请命。 魏安摆了摆手,道:“不,我军上次已经劝降了一次,叛军假意应承,却在我军后撤时溜之大吉,是叛军理亏也,这次,若再派你前往劝降,则显得我军软弱可欺,同时也增加了叛军谈判的筹码,对我将大大不利啊!” “哦,那大哥想如何。”王三急问。 魏安咧嘴一笑,道:“武力逼迫,让叛军主动服软,派遣使者到我军大营,请求归顺。” “这,叛军真的会服软吗!”王三有些怀疑。 魏安指着九德城方向,嘴角一笑,道:“看到了吗?就这么砸,只要叛军一天不服软,就一直这么砸下去,每天都要砸一次,反正,附近的石头多的是,足够霹雳车使用,还有,注意警戒,尤其是雷暴的骑兵军团一定要护卫在霹雳车的周围,一旦发现叛军出城捣乱,立即围住绞杀,决不能给叛军丝毫的破坏机会。 “是,大哥。”雷暴大声应道。 半个时辰后,五百辆霹雳车的石块全都发射完了,北伐军的攻击停止了下来。 “大哥,叛军的城头已经一片狼藉,这正是我军发起攻城的好时机,就让俺率部进攻!”铁牛再次请命。 “不行。”魏安摇了摇头,道:“传令,大军后撤,回营。” “咚咚咚……”一阵鸣金之声在北伐军的军阵之中响起,北伐军近三万将士,步兵和攻城器械先行后撤,一万骑兵最后撤退。 九德城城墙之上,叛军士兵们见北伐军不再发射石块,而是鸣金收兵,顿时皆感到疑惑不解,一个个伸出脑袋,小心的从女墙的了望口查看。 “退了,晋军退了。” “将军,晋军全部撤退了,全都退了。” 叛军小校激动的向叛军将领汇报敌情。 叛军将领眉头一蹙,站起身来向外一看,晋军主力人马果然浩浩荡荡的向后撤退,很快便撤退一空,一个士兵也没有留下。 “奇怪,晋军占据优势,为什么不趁势攻城,而是灰溜溜的撤退。”叛军将领顿时一头的雾水。 “将军,晋军已经退了,我军要不要出城追击。”小校开口问道。 “不不不,万万不可。”叛军将领摇了摇头,道:“这也许是晋军的诱敌之计,想把我军引出城,而后一举歼灭,你们难道忘了,在胥浦城时,我军左右两翼被全歼的教训了。” “将军英明,卑职万万不及。”小校恭维了一句。 叛军将领将目光从城外转移,看向脚下的城墙,见一具具士兵的尸体躺在城墙之上,眉头立马蹙成了一个大疙瘩。 “来人,将阵亡和重伤的将士全部抬下城墙,清理城墙损伤,统计伤亡。” 很快,叛军的损失便统计出来了,全军三千将士,阵亡近两百人,重伤三百多,轻伤五百,同时,城墙上用于防御箭矢的布幔,九成以上都被摧毁,女墙也有几十处被北伐军的重型霹雳车砸开豁口。 叛军的损失算不上十分巨大,但也不算小,尤其让叛军将领郁闷的是,北伐军只是躲在远处抛射石块,士兵是一个损失都没有,而且,打完了直接撤走,丝毫也不恋战。 其实,最让叛军将领郁闷的事情还在后头,北伐军虽然撤走了,但第二日午后,三万北伐军再一次出现在了九德城的北门外,而且仍旧采取霹雳车抛射的战术,向九德城的城墙抛射石块和霹雳弹。 而且,这一次,北伐军准备的更加充足,各种石块的储备比前一日多了一倍多,而且,经过前一日的实战抛射,士兵们抛射的更加精准了,打击的精度提高了许多,这给守城的叛军再一次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前一日,叛军临时修补的女墙破损之处,在第二日的抛射中,大部分又被击毁,各种用于守城的物资被砸的七零八落,烧热的滚油被巨型石块砸翻,滚烫的热油浇在了叛军士兵的身上,将叛军士兵的铠甲和皮肤都烫在了一起。 第三百九十章 容我三思 叛军再一次损失惨重,伤亡一点也不比前一日少,不过,经过连续两日的抛射,叛军对北伐军的伎俩已经有所了解,待北伐军第三日,继续进行投石抛射时,叛军已经变得聪明了,只留下少量兵力坚守城墙,主力人马全部撤到城下,以躲避北伐军霹雳车抛射的石块和霹雳弹。 叛军如此布置,伤亡一下子减少了许多,北伐军的霹雳车再也不能对叛军造成大规模的伤害了,不过,叛军的这些反应完全在魏安的预料之中,而魏安早有后招。 “大哥,叛军主力人马全都躲到城下去了,城头上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这正是攻城的良机啊!”铁牛向魏安请命,要求攻城。 魏安笑了笑,道:“攻城可以,不过是佯攻,吓唬吓唬叛军就可以了,不要真的攻城啊!” “大哥,那多不过瘾啊!干脆直接攻下城池,抓住叛军主将,逼迫其投降,那不就行了。”铁牛有些抱怨。 “不,攻心之计,在于以武力和仁义,让敌人主动臣服,我军斩杀的叛军士兵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大规模的增加仇恨了,况且,南征以来,我军士兵阵亡足有两三千人,不能再阵亡几千人了。”魏安反对攻取城池。 “是,大哥,佯攻就佯攻。”铁牛大声应道。 魏安看了看九德城方向,大声下令道:“霹雳车调整射程,向九德城城击,全军击鼓,准备进攻。” 很快,在魏安的命令下,五百辆霹雳车调整角度,对九德城延长射击,将一块块石头和燃烧的霹雳弹射入九德城的城内,而后,全军击鼓,铁牛率领一万步兵,在大量盾牌的掩护下,簇拥着十二架倾斜式六轮攻城云梯,向九德城的城墙缓缓移动。 自从北伐军击鼓的那刻起,躲在城下的叛军就意识到情况不妙,而坚守在城墙上的幸存叛军士兵,则透过女墙的了望口发现了北伐军攻城的行动。 “将军,晋军攻城了,晋军主力攻城了。”城墙上传来了士兵的呼喊声。 “上城防守,快,快上城墙。”叛军将领大喝一声,率领麾下数千士兵,向城墙上急奔。 待叛军的数千人马奔上城墙的时候,北伐军已经推进到了距离城墙一箭之地。 “放箭,快放箭。”叛军将领大声疾呼,让麾下士兵放箭。 “嗖嗖嗖……”一阵急促的箭雨,射向城下的北伐军军阵,但全都被北伐军军阵前方的巨型盾牌挡住了,没有一枚箭矢射到北伐军士兵的身上。 但盾牌是挡不住滚木礌石的,继续向前进攻,难免会有许多士兵伤亡,而魏安此战的目的并不是杀伤多少敌人,也不急于攻陷城池,所以,在叛军大批人马上墙驻守的时候,魏安果断下令,让铁牛的佯攻军团立即停止前进,原地待命,同时,命令五百辆霹雳车,再次调整角度,向城墙上抛射石块。 经过两日的实战抛射训练,士兵们的抛射技术有了长足的进步,打击精度提高了许多,所以魏安对士兵们有信心,抛射的石块一定不会砸到自己麾下士兵的头上。 叛军大队士兵刚刚上城驻守,便遭到北伐军霹雳车的攻击,但晋军的攻城人马就在一箭之地,若是再次撤离城墙,北伐军攻城步兵一定会推进到城墙下方,从而趁着自己大队人马不在,占领城墙,最终大队人马一拥而上,占领整个九德城。 为此,叛军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坚守,尽管这样做损失会很大,但总比丢失城池要好得多。 在北伐军一连串的攻击下,叛军士兵又一次损失惨重,城墙上一片狼藉,各种破碎的石块和叛军士兵的尸体夹杂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悲惨的画面。 在抛射完最后一块石块后,北伐军人马陆续撤离九德城下,只留下了目瞪口呆,却也无可奈何的叛军士兵。 “将军,不能再这么打了,我军伤亡越来越多,而晋军一个士兵的损失都没有,这么打下去,我军必败,城池必丢啊!”一名小校向叛军将领说道。 叛军将领闻言,没有说话,但脸色却是极其的难看,似乎有一肚子的怨气要发泄似的。 “看好城墙,本将前去大帐与主将商议对策。”叛军将领扔下一句话,大步离开城墙。 九德城叛军主将的中军大帐之内,叛军主将陷入了深深的忧虑,由于在胥浦城外损失了六万主力人马,他如今已经是戴罪之身,而当前九德城的形势又很是不乐观,北伐军连日佯攻,给防守北门的守军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交广二州的主力人马也屯集在东门外,意图不明。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像一座座大山一样,压在叛军主将的心头,如今,他所掌握的军队力量很弱,根本不足以出城与晋军主力决战,唯有坚守才能多坚持一段时间。 但最终能否守住城池,叛军主将自己心里都没底,但若是放弃城池,继续向南撤退,则会将整个九德郡拱手让给晋军,甚至自己撤退的部队也会遭到晋军骑兵的追击,从而损失惨重。 而且,九德郡的南面就只剩下日南郡一个郡了,若是晋军继续追击,自己的人马还能往哪儿撤退,日南郡往南就是茫茫的南海了。 “大将军,大将军。”就在叛军主将思考如何解决当前困境的时候,防守北门的叛军将领大步走了进来。 “怎么样,北门的情况如何了。”叛军主将见部下一脸的黑气,忙问道。 部将暗叹了一口气,道:“还能怎样,晋军的石头攻击比昨日更猛烈,末将的人马损失很大。” “损失很大,本将不是让你把主力隐藏在城墙下方,只留下少量兵力坚守城墙吗?怎么还会损失惨重。”叛军主将有些不解。 “末将倒是照着将军的计策做了,不过,晋军见我军主力撤下城墙,立即击鼓攻城,一万人马推着十几架云梯向北门城墙杀来,末将岂能让晋军攻破城池,于是,率军登上城墙防守,可恨,晋军人马在城下一箭之地停了下来,漫天的石头砸向城墙,末将是撤也不是,不撤也不是,哎!”叛军部将说着叹了口气。 第三百九十一章 三弓床弩 叛军主将听了,心中顿时更加忧虑,晋军霹雳车的数量、射程和威力都大大超过了他原先的设想,而步兵的协同进攻也大大出乎他的预料,照这么打下去,九德城真的是很难守住。 “大将军,得赶快想想办法,城内有几百间房屋,都被晋军发射的霹雳弹烧着了,而且,晋军的攻击越来越强,要不了几日就会全面攻城了。”部将接着说道。 叛军主将眉头一蹙,道:“晋军如此逼迫,难道我军又要后撤,九德郡南面,可就剩下日南一郡了,若是晋军继续追击,我军又要往哪里退呢?” 部将闻言,也是低头叹息,顿了顿,鼓足勇气,道“大将军,末将这些日子一直在想,我们起兵反晋到底值不值,我南越族世代生活在交广一带,自汉武帝以来,一直服从中原朝廷的统治,至今已有四百余年,如今,为何突然要反叛朝廷,我们的族人为此死了好多万,为了大南越国的虚名,我们这么做真的值吗?” “闭嘴,这种话也能乱说,若是传到大酋长的耳朵里,那可是杀头之罪啊!”叛军主将忙斥道。 “杀头又如何,大将军,为了我南越族的将来,末将顾不了这么多了。”部将一脸正气的说道。 叛军主将觉得部将说的有些道理,蹙了蹙眉,道:“那以你之见,我军当下该如何?” 部将抱拳道:“大将军,我军起兵之前,蜀国使者曾答应我们,只要我们起兵反晋,蜀国的数万精锐就会增援我军,可我军自从交趾城战败以来,蜀国大军近在咫尺,却见死不救,晋军主力南下,交州北部空虚,蜀国大军亦按兵不动,现在,仅依靠我军人马是抵挡不了晋军的进攻的,城破已是迟早的事情。” 见部将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转弯抹角的指责蜀国的失信,叛军主将有些疑惑,大声道:“不要拐弯抹角了,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大将军,趁着我军还有一点资本,与晋军和谈,这是我军最后的机会了,若是城池被攻破,我军想和谈也没有机会了。”部将说道。 “和谈,谈什么,投降吗?”叛军主将有些不耐烦。 部将凑到叛军主将的耳旁,道:“大将军,为了我南越族的未来,我军只能投降,我们已经没有其它的选择了。” 叛军主将当然也明白自己的处境,他麾下的乌合之众,不仅在野战中是难以抵挡晋军的优势兵力,同时,在守城战中,也难以对抗晋军大规模的霹雳车攻击,城破只是时间的问题,而一旦失去九德城,就等于是失去了整个九德郡,仅剩的日南郡孤立无援,更加无力对抗紧随而来的晋军主力。 最可怕的是,晋军采取海路运输,粮草和各种物资都源源不断的运向前方,这使得晋军没了缺粮之忧,同时也自然不会去抢夺附近村落,坞堡的粮食,这样一来,那些不愿反叛的南越族人,以及一些独立的坞堡都会保持中立,从而大大减弱了晋军受到的麻烦,而他们的人马则会失去很多助力。 “大将军,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此事要立即决断,绝不可拖延。”部将催促道。 叛军主将抚了抚额头,道:“大酋长待我不薄,起兵之前就曾答应本将,只要我军占领番禺城,大酋长加冕南越王,便封本将为护国大将军,胥浦城下,由于本将指挥失误,导致主力人马被晋军全歼,大酋长不但没有杀我,仍旧委以重任,在此危难之际,本将岂能做此不义之事。” “个人名誉与南越族的未来,孰轻孰重,大将军要三思啊!”部将急道。 叛军主将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让本将仔细想想。”说完背过身去,思索了起来。 “末将告退。”部将抱拳退出大帐。 部将走后,叛军主将一个人在大帐中踱起了步子,此时,他考虑的事情很多,既想到了南越族的未来,也想到了大酋长待其不薄,既考虑了敌我双方的实力,也考虑投降之后,大晋朝廷会如何对待他们。 思考了许久,在坚守、后撤,还有投降之间,叛军主将总是拿不定主意,内心极度的煎熬。 接连两日,北伐军依旧进行猛烈的投石攻城,给叛军造成了相当的损失,北门城墙的女墙更是被砸的面目全非,东门附近的邓岳军团,也时不时的对九德城发起佯攻,城内的军民人心浮动,惶惶不可终日,但叛军主将仍旧没有下定决心,他还在逃避,幻想着城池不会被晋军攻破,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这种幻想。 连续五日的持续攻城,叛军仍没有投降的趋势,魏安不禁有些着急,看来他是低估叛军将领的心里承受能力了,叛军主将不肯投降,说明晋军进攻的还不是很剧烈,给叛军造成的损失太小,没有引起叛军将领足够的心疼。 第五日傍晚,魏安握着手中的撤军旨意,深深的蹙起了眉头,他接到的命令是立即撤军,但此时,他已经抗命五天了,若是京城附近没有叛乱,并且赵国的大军也没有南下,抗命几日也无大碍,但若是京城处于危险之中,而自己却在九德城下浪费时间,这就太糟糕了。 魏安不太担心内部叛乱,因为,大晋主要的军权都在忠臣的手中,扬州军团和荆州军团的大部分将领也都是忠心耿耿的将领,但对于野心极大的石虎,魏安却是放不下心来,石虎灭亡大晋之心由来已久,这次,借着大晋君主交替,起兵南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大哥,我军已经连续进攻五日,叛军并无投降的意思,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要不明日一口气攻破城池,剿灭城内的叛军。”王三见魏安心情忧虑,上前说道。 “大哥,我看这群彪悍野蛮的蛮夷之辈是不会投降了,直接攻破城池反而省事。”雷暴也是如此说。 魏安当然也对攻破城池抱有极大的信心,但叛军足有两万人马,城内的百姓也都是南越族人,一旦死磕起来,北伐军的伤亡当以万计,如此,歼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绞肉战,对北伐军本身也是一种极大的伤害,不到万不得已,魏安不愿让自己的部下遭受如此巨大的损失。 “大哥,我军不能再这么耽误时间了,攻城还是撤军回京城,要立即决断。”赵武也跟着献策。 魏安蹙了蹙眉头,道:“让将士们不要上山凿石了,全部收集易燃之物,明日一早,火烧九德城。” “火烧九德城,大哥,我军的霹雳车射程有限,就算是重型霹雳车,也不可能将易燃之物抛到九德城的中央,最多只能点燃城墙周围的房屋。”王三说道。 魏安点了点头,道:“这个不要紧,让霹雳车尽可能的靠近城墙,并调整到最远射程的角度,并且,从东、北、西、三座城门同时抛射,相信一定可以烧掉九德城数千间房屋。” “大哥,这个行吗?”王三有些怀疑。 “不管行不行,先试试!还有,前几日让工匠打造的巨型床弩,此时应该做好了,我们过去看看,试试其射程。” “大哥,什么是床弩啊!怎么没听说过。”王三问道。 魏安笑了笑,道:“待会儿看到了,不就明白了。” 二人来到工匠制作巨型床弩的地方,看到了十架巨型床弩,这些床弩是工匠们按照魏安手绘的图纸,通过一番研究和改进,制造出来的试验品,如今刚刚做好,还没有检验射程。 “大哥,这就是你说的巨型床弩,样子好奇怪,不过,一看威力就很大。”王三喜道。 其实,这就是后世威名远播的三弓床弩,是大宋朝的着名兵器,为大宋军队的核心装备。 三弓床弩,又称“八牛弩”,箭矢以坚硬的木头为箭杆,以铁片为翎,世称“一枪三剑箭”,床弩也可发射“踏橛箭”,发射的时候蔚为壮观,箭支有如标枪,近距离发射可以直接钉入到城墙里面,齐射的时候,成排成行的踏橛箭牢牢地钉入城墙,攻城兵士可以藉此攀缘而上。 这种三弓床弩借助三张大弓合并起来,威力自然非常巨大,射程可达千步,但操作的时候也非常麻烦,往往需要几十人才能拉开。 但相比其超远的射程,这些麻烦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魏安只是凭着印象,手绘了一张三弓床弩的图纸,没想到聪明的工匠居然真的给做出来了。 “大哥,要不要试试射程。”王三有些急不可耐了。 魏安咧嘴一笑,道:“好啊!弩箭就在旁边,王三,你试一下。” “好嘞!”王三应了一声,伸手用力转动绞盘,可无论王三如何用力,床弩就是纹丝不动。 “大哥,这个床弩好紧啊!射程一定很远。”王三放下绞盘,欣赏着刚做好的三弓床弩。 第三百九十二章 霹雳火攻 魏安摸了摸床弩,看向身后的三十名亲兵,道:“你们都过来,一起用力,转动绞盘。” “是,将军。”三十个亲兵应了一声,一起用力将绞盘转动了起来,而后,魏安拿出一支巨型弩箭,安放在三弓床弩之上,由于天色已晚,射出去的弩箭,很有可能无法寻找,于是,魏安在弩箭的头部绑了一小块浸了麻油的棉花,并用火把点燃,随后下令将弩箭发射出去。 “嗖。”的一声,巨型弩箭被射了出去,燃烧的箭头清晰的记录了弩箭飞行的轨迹,弩箭最终在大约八百步外落在了地面,燃烧的火焰随即将地面的枯草给点燃了,大火烧的很旺,火苗足有一丈高。 “大哥,这个床弩的射程远远长于霹雳车,若用床弩放火,一定能射入九德城更深处。”王三看着远处的火苗,激发了一些灵感。 魏安点了点头,道:“没错,明日一早,就让城内的叛军尝尝我们新式武器的厉害。” 第二日一早,北伐军主力和交广二州大军,再一次兵临九德城城下,这一次,北伐军兵分两处,分别向九德城的北门和西门进攻,同时调拨一百辆霹雳车并入邓岳军团,打算从东门处进行抛射。 北伐军在西门方向亦部署了一百辆霹雳车,主力三百辆霹雳车仍旧部署在北门方向,同时,十架三弓床弩也部署在北门方向。 “大哥,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发起进攻了。”王三说道。 魏安点头道:“发信号,让东、西两门方向同时抛射。” 士兵闻令,将事先准备好的湿草点燃,巨大的浓烟飘向空中,东西两门处的晋军得到信号,立即命令霹雳车向前移动,准备抛射易燃之物。 在北门方向的魏安则命令巨型盾牌向城墙靠近,进入叛军的一箭之地,后面的霹雳车紧随其后,准备靠近城墙一些在进行抛射。 见北伐军一大早就发起进攻,而且又是霹雳车抛射的伎俩,叛军顿时有一种麻木的感觉,虽然这些日子,他们吃尽了了晋军霹雳车的苦头,但也在实践中想到了一些行之有效的应对之策。 比如,守城的士兵会利用晋军抛完石头撤离的时间,对女墙进行加固维修,对部分地段的女墙进行三倍、甚至五倍的加厚,如此厚度的女墙,就算是晋军的重型霹雳车,对之也毫无办法,而叛军就可以躲在下面,从而躲过晋军的抛石攻击。 当然,由于时间的紧迫,和晋军霹雳车的连续破坏,并不是所有的女墙都能得到如此强度的加固,因此,仍会有许多士兵被晋军的霹雳车杀伤。 “大哥,三百辆霹雳车已经进入阵位,角度调节完毕,可以发射了。” “立即发射,将所有的燃烧物全都抛向九德城。”魏安大喝一声,向士兵下达了命令。 “呼呼呼……”士兵用手中的火把将易燃物点燃,而后操作霹雳车,将燃烧的火焰抛向九德城。 几百个巨大的燃烧火球,从北伐军的阵地抛向九德城,火球在半空中极为耀眼,看上去颇为壮观。 守城的叛军士兵见到晋军推出霹雳车,将要发射之时,便各自寻找掩藏之处,但他们没有等到坠落的石头,而是看到了无数耀眼的光芒从自己的头顶飞过,他们还未反应过来,紧接着,又有一匹火焰从他们的头顶飞了过去。 叛军将领正在纳闷,突然一名士兵指着城内的方向,惊呼道:“将军,着火了,好多房子都着火了。” 叛军将领心中一惊,起身一看,城内的房屋至少被点燃了上百间,而且,晋军仍在不断的抛射燃烧物,城内的大火只会越来越多。 前几日的抛射中,晋军也抛射了可以燃烧的霹雳弹,但数量很少,城内被点燃的房屋,经过紧急的救火,并没有形成蔓延的趋势,仅仅被烧毁了百间左右。 而如今,晋军全部抛射易燃物,而且进行最大射程的抛射,这给九德城造成的损失就不可估量了,如此多的着火点很难全部扑灭,最主要的是晋军在不断抛射,大火源源不断的进入九德城。 就连囤积在城下百步外,准备用于守城的大量滚木,都被大火点燃了,这给叛军的守城又增加了一些困难。 东门和西门方向的抛射,进行的也很顺利,大火一团团的被射入九德城,在晋军三个方向的抛射下,九德城城内一片火海,住在城墙边缘的百姓和士兵,连忙向城池中心转移。 九德城的大火烧的很旺,虽然是白天,但站在城外却可以看到城内燃起的火光。 魏安骑在马背上,看着九德城城内燃起的火光,对身旁的王三,道:“大火一起,城内一定有许多百姓失去房屋,大哥这么做,只怕将来减寿啊!” “大哥,这是战争,两军交战不能想这么多,是不是该床弩出场了。”王三问道。 魏安点了点头,道:“好,将床弩拉上去,准备发射。” 很快,十架三弓床弩被推上前方,士兵将浸有麻油的废布绑在弩箭的前端,而后点燃废布,将弩箭射向九德城。 十架床弩一轮轮的齐射,将成百上千燃烧的巨型弩箭射向九德城的深处,点燃了更远处的房屋,这满城的大火和浓烟给城内的军民造成了巨大的心里恐慌,一些愤怒的叛军士兵要求出城破坏晋军的霹雳车,但被各自的将领挡住了。 其实,叛军们都明白,城外不仅有几百辆晋军霹雳车,还有排成作战阵型的晋军主力部队,城门一旦打开,也就意味着城池陷落了。 北伐军射出的一枚燃烧弩箭恰好落在了城内叛军的一处大型粮仓,大火迅速蔓延,负责看守粮仓的士兵发现后,进行了全力救火,但粮草极其的易燃,叛军士兵的救火行动完全不起作用,很快,整个粮仓的粮草全部被大火吞噬,近万旦粮草化为灰烬。 第三百九十三章 粮仓起火 “大将军,不好了,大将军,不好了。”一名小校急匆匆的跑到叛军主将的大帐之中。 叛军主将眉头一蹙,不满道:“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 “粮仓,粮仓被烧了,近万旦军粮全部化为灰烬。”叛军小校结结巴巴的说道。 “什么,粮仓被烧了。”叛军主将大惊,连忙起身向帐外跑去。 出帐之后,叛军主将看着粮仓方向燃起的大火,大怒道:“谁干的,这是谁干的。” “大将军,是晋军,晋军抛射的火球击中了粮仓,看守粮仓的将士全力扑救,奈何火势太大,已经无法扑灭了。”小校回道。 叛军主将闻言大怒,喝道:“混帐,怎么可能,粮仓距离北门城墙足有千步之遥,距离东西两面的城墙就更远了,晋军的霹雳车怎么可能抛这么远,奸细,一定是奸细,查,给本将细细的查,一定要找出奸细。” 三弓床弩的射程高达千步以上,这远远超出了叛军主将的认知范围,因此,叛军主将宁肯相信城内有奸细,也不相信是晋军抛射的火球可以到达城内千步的位置。 叛军小校闻令,带着几名士兵前往粮仓附近调查,在粮仓方圆数百步之内,他们发现了成百上千的巨型弩箭头,同时也发现了几支落在水坑,从而保存完好的巨型弩箭。 小校从来没见过这么巨大的弩箭,刚开始还以为是哪个士兵将长枪丢在了水坑,但仔细一看,巨型弩箭和士兵手中的长枪并不完全一样,而且前部还绑有沾了油的破布。 由于搞不清巨型弩箭的来头,小校将命令士兵将其全部拾起,送往主将的大营。 “大将军,大将军,您看这是什么。”小校回到大帐,将从水坑捡到的巨型弩箭放到了叛军主将的面前。 叛军主将看了看这些似箭非箭、似枪非枪的玩意,疑惑道:“这些东西,都是在哪里弄来的。” “回大将军,都是在粮仓附近捡到的,这些大的铁簇头足有成百上千个,应该是从城外的晋军阵地射来的。”小校说着将手中的几枚铁簇头拿了出来。 叛军主将看着眼前的巨型弩箭,和小校手中的铁簇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粮仓被大火吞噬,而在粮仓的周围又出现了如此多的弩箭头,这两者之间一定有某种必然的联系,也就是说粮仓的起火和这些巨型弩箭有着必然的联系。 叛军主将舒了口气,将一名士兵手中的巨型弩箭拿在手中仔细观察,并用手将弩箭前端有些烧焦的破布撕开。这些破布上面浸有的麻油粘在了叛军主将的手指上。 “麻油,这些破布上面是麻油。”叛军主将大吃一惊,即使再笨,他也应该想到,这些绑有破布的巨型弩箭,就是造成粮仓被焚毁的罪魁祸首。 而这些巨型弩箭显然不是来自城内,城内完全在其控制之下,城中的各种兵器、箭矢,没有他这个主将不认识的,唯一的解释,那就是从城外射来的。 而且,从巨型弩箭的外形也可以看出,这应该是一种类似弓矢的兵器,只是,叛军主将有些想不通,如此巨大的弓矢,要多大的弓才可以射出。 还有,粮仓距离北门城墙足有千步,世上真的存在一种大弓,可以将巨大的箭矢射出千步以上吗? 但大量的箭矢就落在粮仓的周围,所有的事实都摆在那里,叛军主将不得不相信,晋军之中确实存在一种巨型弓弩,可以将巨型弓矢射出千步以上。 得知这一事实,叛军主将不由得心里发慌,这种兵器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其在战场上造成震慑效果也是极其巨大的。 “大将军,怎么办,我军粮仓被毁,剩下的粮草已经维持不了几日了。”叛军小校提醒道。 “什么,怎么会这样,我军不是有两座粮仓吗?城南城北各一个,城南的军粮,至少应该有几千旦。”叛军主将大怒道。 小校一脸苦涩,回道:“大将军,多日来,晋军一直以进攻北门为主,我军主力也多半囤积在北面,辎重营为了取粮方便,将城南大营的粮草,大部分都运往城北粮仓了,如今城南粮仓的军粮只有不到两千旦。” 叛军主将一听,军粮只剩下两千旦了,心中顿时一阵寒气,随即大怒道:“这个辎重营营主真是该死,来人,把他押到大帐,本将要亲自砍了他。” “大将军,粮仓起火时,辎重营营主带领士兵全力救火,已经被大火烧死了,所以……”小校说着低下了头。 叛军主将闻言,暗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晋军主力军威鼎盛、器械精良,看来不是我军可以抵挡的啊!” “大将军,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小校见主将失去抵抗信心,连忙问道。 叛军主将指着小校,下令道:“你立刻前往各城门,让各军主将前往本将的大帐,快去。” 小校闻令立刻前去传令。 九德城内一片混乱,大火和浓烟笼罩着整个城池,而城外的晋军却是阵型齐整,做好了随时攻城的准备。 几百辆霹雳车将成千上万的燃烧物抛入九德城,点燃了九德城数千间房屋,但一个时辰之后,所有的燃烧物都抛完了,几百辆霹雳车也停止了抛射。 “大哥,今日还不攻城么?” “城内一片混乱,正是攻城的良机。” 王三、铁牛分别请战。 “不,城内虽乱,但叛军主力尚存,强行攻城是下下之策。”魏安仍不同意攻城。 “大哥,老这么耗着,真能把人给憋死。” “已经耗了五六日了,大哥还打算耗到什么时候。” “朝廷的撤兵令已下,我军不能推延太久啊!” 王三等人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其实,就连魏安自己也有些焦急了,但他实在不愿意与叛军拼的两败俱伤,其实,拖得越久,在霹雳车的打击下,叛军的士气会越低,而晋军心中总憋着一口气,时间愈久,这股气越大。 无论怎么设想,都是攻城越晚对晋军越有利,但也不能无限制的拖下去,毕竟,朝廷已经下了撤军的命令。 当然,就算攻下九德城,也并不能代表叛乱被平定了,叛军可以继续撤退,逃往南部的日南郡,而北伐军还要前往遥远的日南郡继续平叛,这样一来,以日南郡的遥远,北伐军至少还要陷在交州一个多月,如此一来,撤军就更加遥遥无期了,万一朝廷追究下来,魏安也不太好解释。 所以,魏安围困九德城,最大的目的是依靠强大的武力,恐吓叛军,让其明白晋军不可战胜,从而主动投降,归顺大晋王朝的统治,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但叛军若是执意不肯主动投降,魏安也不会手软,大晋王师已经准备了许久,魏安内心的极限是十日,如今已经过去六日了,四日后,若是叛军还不投降,魏安就要率军真的攻城了,而且是歼灭战,只要消灭了叛军的这支主力部队,剩下的叛军队伍,邓岳应该可以对付。 “传令,三军立即回营,撤。”魏安大声下令,说完调转马头,向后策马徐行。 传令兵敲锣,大军缓缓后退。 东西两门的晋军在看到北门方向的撤军命令时,也跟着后撤。 按说东门的广州刺史邓岳,官位不在魏安之下,却也心甘情愿的服从魏安的军令,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但其实也很合理,毕竟,魏安已经接到了朝廷撤军的命令,若是北伐军立即撤走,交州的烂摊子就要邓岳一个人来收拾了。 虽说邓岳乃一员老将,叛军主力也已经被消灭,对付剩下的叛军应该是绰绰有余了,但蜀国的精锐大军就囤积在交州的边境,距离交趾城只有五百里,只需半个月便可兵临交趾城下,因此,邓岳需要魏安的北伐军协助自己平叛,而且,魏安作战勇猛,兵法精通,邓岳降低身份,服从魏安的军令,也未尝不可。 九德城叛军主将的中军大帐中,负责防守各城门的将领全都到来。 叛军主将将城内军粮被晋军焚烧的消息告诉了各军将领,并拿出了晋军用于放火的巨型弩箭。 “大将军,就是这个箭矢,烧了我军的粮草。”一名部将疑惑的看着主将手中的巨型弩箭。 “大将军,这个末将见过,它就是从北门外,晋军的器械上发射入城的,射程足有千步,末将亲眼所见。”负责防守北门的部将立马回道。 “什么,这个真的是从北门外,晋军阵地射来的。”叛军主将惊讶了一句,虽然他已经早有预料,但从部将的口中说出,他还是不免一惊。 叛军主将捋了捋胡须,接着问道:“能发射这么粗大箭矢的弓一定很大,你亲眼看到了吗?有多大。需要几个士兵拉动。” “大将军,末将看的很清楚,发射这种箭矢的器械很奇怪,根本不像普通的弓弩,完全就是另外一种模样,隔着一箭远,末将看不清具体的细节,大小和霹雳车差不多,不是特别大,由三十名士兵同时操作。”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为利当先 “哦,不是很大,样子很奇怪。”叛军主将疑惑了一下,道:“晋军有如此神器,我军只怕很难守住城池,各位将军有什么意见,都说说。” 帐内部将很多,各将都有些顾忌,不敢开口直言,只是互相对视几眼,帐内顿时笼罩着紧张的气氛。 叛军主将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忙道:“各位爱将,有什么心理话只管说,不管说什么,一律言者无罪。” 部将们僵持了一会儿,负责防守北门的部将,鼓足勇气,站了出来,大声道:“大将军,晋军攻城器械实在威猛,我部伤亡最为惨重,今日的火攻,更是将城内的数千间房屋全部焚毁,近万百姓没有住处,北门城下囤积的滚木和火油也被烧的一点不剩,将士们为了救火,也被烧伤了不少,城内已经是人心惶惶,九德城城破只在晋军主将一念之间。” “城破在晋军主将一念之间,这话怎么讲。”叛军主将没有听懂部将的话,连忙问道。 部将连忙回道:“大将军,末将这些日子防守北门,已经明显感觉到晋军主将根本就没打算真的攻打九德城,在我军被晋军霹雳车压得抬不起头来的时候,晋军完全可以凭借优势的兵力和大批攻城器械对城墙发起进攻,但晋军却没有这么做,白白丧失了许多此极佳的进攻机会。” “哦,那以你之见,晋军主将为何要如此呢?还有,他想玩什么把戏?”叛军主将接着问道。 部将蹙了蹙眉,道:“以末将愚见,晋军主将可能有三点考虑,第一,我军兵力高大两万,九德城也算易守难攻,就算晋军可以攻破城墙,也得死伤大批士兵,绝不会轻轻松松的就能将城池攻下。” “没错,晋军破城一定会付出巨大代价的,你接着说。”叛军主将插了一句,同时肯定了部将的观点。 “第二,晋军动用大量霹雳车,抛石和火攻都给我军造成了不小的损失,而晋军却是毫发无损,这么一点点的耗下去,我军的实力会越来越小,士气也会越来越弱,相对的,晋军就变得越来越强大了。” “晋军此举真的是好阴险啊!软刀子杀人啊!接着说。”叛军主将又插了一句。 “第三,这一点只是末将的猜测,还不能完全肯定。”部将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说。 “但说无妨,快说。”叛军主将命令部将诉说。 部将仔细想了想,看着主将道:“大将军,晋军在城外展现强大军力,其主将似乎有逼迫我军投降的意思,胥浦城下也劝降过一次,毕竟,晋国北方面临强敌,大晋朝廷一定不愿南北同时面临威胁,只要我们愿意归顺大晋,九德、日南二郡就永远都是我们的家园。” “哦,这是你猜的,晋军若要劝降,为何不派使者前来。”叛军主将反问道。其实,此情此景,他自己的内心也有了和晋军和谈的想法。 部将立即回道:“大将军,在胥浦城时,晋军已经派人来劝降了,大将军失言,率领大军撤退,晋军主将一定怀疑大将军的投降诚意了。” “他想让我军主动投降,这岂不有失颜面。”叛军主将有些愤怒。 部将道:“大将军,我军城北粮仓被烧,城内剩余的粮草已经不足十日,且晋军已经对我军形成了三面合围之势,我们还有其它的选择吗?不如趁着手中尚有实力,主动归顺大晋朝廷,这样对我南越族也没有什么坏处。” 叛军主将泄了口气,部将说的都是实话,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多少资本和城外的晋军对抗了,再不投降就是自寻死路。 而且,自从叛乱以来,他们没有从叛乱中得到任何好处,反而死了很多人,鼓动他们反叛大晋的蜀国也不曾给予任何支援,这让他有些想不通为何要造反,难道就是为了所谓的‘大南越国’这个虚名吗? “大将军,当初是蜀国使者鼓动大酋长反叛朝廷的,他们蜀国答应给予协助,可如今,我们的将士死了大半,蜀国却作壁上观,我们是不是中计了。” “没错,大将军,我们一定是中了蜀国使者的奸计了,我们和大晋朝廷拼的你死我活,蜀国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太狡猾了。” “大将军,这些年,大晋虽然偏安江南,只有半壁江山,但其实力仍远远高于我们,荆州、扬州军团各有十万大军,江州、广州各有五万人马,其余,徐州军团、交州军团、北伐军团亦有数万人马,大晋朝廷总兵力超过三十万,而且,训练有素,器械精良,仅北伐军三万人马就让我军主力尽失,我南越族人马,完全不是大晋朝廷的对手啊!” “大将军,我们不能给蜀国当枪使,我军和晋军不能再打了,我们的主力大军已经尽在此城,若是赔光了,以后我南越族在交州将再无立足之地,甚至有灭族之忧啊!” “大将军,下决心!” 帐中多数部将都有与晋军和谈的意思,剩下的部将则低头不言,但也不反对和谈。 当然,这也是由于他们的境况越来越糟糕,对抵抗晋军失去了信心,是一种无奈之举,想想几个月前,他们把大晋的交州军团打的溃不成军,并进逼广州的桂林郡时,他们何曾想过被蜀国当枪使,甚至在胥浦城下,他们都还没有和谈的打算,如今,他们被晋军逼得进退不得,才想到被蜀国当枪使。 叛军主将自然明白部将们的说法都是有道理的,但他作为全军主将,只是奉大酋长的命令,率军与晋军作战,若是私自与晋军和谈,甚至投降,都是一种不忠的行为,以忠心自诩的叛军主将,不愿做一名叛逆之辈。 “各位将军说的都有道理,也许我们真的中了蜀国的奸计了,但和谈和投降一事,还要知会大酋长,让大酋长定夺啊!”叛军主将说着一脸的恭敬。 第三百九十五章 弃甲投戈 “大将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在紧要的关头,大将军应该有临机专断之权,也许过不了几天,晋军就真的攻城了,城池一破,我军便没了和谈的资本。”部将劝道。 “是啊!大将军,九德城距后方的象林城足有五百里,一来一回要好几天,这样一来,肯定耽误事。”另一部将劝道。 “大将军,我们不能为了背信弃义的蜀国,白白牺牲将士了,末将愿意前往晋军大营和谈。” 在处于极度不利的态势中,所有的叛军将领都失去了作战的激情,在死亡和归顺之间,他们愿意选择后者。 叛军主将听了部将的意见,觉得很有道理,如今,城内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再坚持对抗,已经毫无意义,向坐镇大后方的大酋长请命,则一来一回会浪费许多时间,万一晋军失去耐心全力攻打城池就大大的不妙了。 “可恨的蜀国,蒙骗了大酋长和我军将士,本将心意已决,立即与晋军和谈,大酋长那边,本将会上书解释的。” 叛军主将终于下定决心,他认为不能为了自己的一点名节,让整个南越族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大将军,我军和谈的诚意和条件是什么。”部将问道。 其实,关于和谈的条件,叛军主将早就在心中思索了好多遍,此时也无需再想,于是,大声说道:“我南越族各部落归顺大晋朝廷,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反叛朝廷,每年按时纳税,但为了防备蜀国的骚扰,需要保留部落兵制,同时,交州的九德、日南二郡是我南越族群居之地,大晋朝廷不应过多的干预,二郡的官员也要让我族人担任。” “大将军,这个条件不是很高,但若是晋军将领不同意怎么办。”部将问道。 “那咱们就慢慢谈,适当的让步也是可以的。”叛军主将说道。 “大将军英明,让末将去和谈!”一名部将主动请缨。 “好,你准备一下,今晚就去。”叛军主将挥了挥手,示意诸将各自离开。 待诸将离开主将的中军大帐后,叛军主将拿出笔墨,给远在象林城的大酋长写了一封信,信中先陈述自己的无能,表示将士损失惨重都是自己的过错,同时夸赞大酋长大度,给自己待罪立功的机会,而后,将前线的形势如实的告诉大酋长,并仔细的列出了晋军的全国兵力,表示,大晋朝廷是不可撼动的,但却并不指责大酋长的好大喜功,而是将责任全都推给了蜀国使者,大大的将蜀国使者数落了一番,并表示为了南越族的千秋万代,不能和大晋朝廷对抗,更不能被蜀国利用。 九德城外,北伐军大营之中,魏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在思考万一叛军死活不投降,那就只有对九德城发起强攻了,而一旦如此,就算凭借精良的攻城器械,北伐军将士的伤亡也会很大,阵亡三、五千将士是完全可以想象的,当然,实际的伤亡可能比这还要多。 魏安显然不愿让自己的部下付出巨大伤亡,但万一真的需要如此,魏安也不会过多的犹豫。 此时此刻,魏安就在思考最坏的情况,几日后,若叛军仍然没有归顺的打算,他就将率主力大军从北门进攻了,甚至,如何攻打,霹雳车与攻城部队如何配合,这些攻城的各个细节,魏安都想到了。 “将军,京城八百里加急。”就在魏安思考如何攻城的时候,一名小校奔入了大帐。 魏安心里微微有些惊诧,忙道:“递上来。” 小校闻令,连忙将信件递到魏安的手中。 魏安轻轻打开一看,顿时大吃一惊,信中所说的内容正是他最担心的事情,北方的赵国趁着大晋君主交替,已经在边境集结了大量人马,随时有可能对大晋发起强力进攻。 “大哥,京城又发生什么大事了。”见魏安脸色大变,一旁的王三连忙问道。 “赵国大军蠢蠢欲动,京城危险了。”魏安说着将信件递给王三。 王三闻言,也是大吃一惊,待接过信件看了一遍,忙道:“大哥,京城有变,我们不能再等了,明日攻城,后日便可返回京城,至于交州剩下的烂摊子,就交给邓刺史好了。” 魏安摸了摸额头,无奈道:“看来也只有如此了,来人,传令让军主以上将领全部到大帐集合。” 帐外的几名亲兵闻令,立即前往传令。 很快,北伐军军主以上的将领,全都赶往魏安的中军大帐。 魏安首先向他们通报了京城的变故,而后决定来日攻城,并一举拿下九德城,第三日一早,全军开拔向京城方向行进。 对于魏安的布置,各军军主皆表示同意,没有人提出异议。 “将军,九德城内,一名敌将前来拜见。”就在魏安与部将商议具体的行动细节时,帐外传来了叛军将领前来拜见的消息。 魏安心中微微惊诧,蹙眉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叛军将领前来,多半是讲和的。” “大哥,既然他们来了,我们不妨一见。”王三建议道。 魏安点了点头,道:“来人,让他进来。” 很快,叛军将领在魏安亲兵的带领下,进入了大帐。 进入大帐之后,叛军将领见魏安端坐在尊位之上,两旁的将领威风凛凛的侍立两侧,心里不禁有些发虚。 “末将参见将军。”叛军将领很有礼貌的向魏安行了一礼。 魏安微微一笑,客气道:“来者是客,请坐。” “不敢,末将不敢。”叛军将领连忙推辞。 见叛军将领推辞,魏安也不强求,顿了顿,问道:“如今两军交战正酣,你跑到我的大营,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 “将军圣明,我家大将军欲与将军讲和,我南越族与大晋朝廷世代友好,实在是不该兵戎相见。”叛军将领说道。 铁牛闻言一怒,大喝道:“哼,既然是世代友好,你们为何反叛朝廷,兵戎相见是谁的过错。” “这,这都是蜀国使者挑唆的缘故,我家大酋长也是被蒙蔽了而已。”叛军将领极力辩解。 雷暴闻言,奚落道:“听说你们的大酋长想做南越王都想疯了,明明是你们的大酋长意欲列土封疆,却让一个蜀国的使者做替罪羊,太可笑了!” 叛军将领一听,急忙解释道:“这位将军,话不能这么说,我家大酋长在位已经二十余年,一直与大晋友好,自从被蜀国的使者鼓动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暴躁和好大喜功,若没有蜀国使者的挑唆,我家大酋长是绝对不会反叛朝廷的。” “怎么,现在,你们的大酋长醒悟了,同意归顺朝廷了。”北伐军一名军主问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和谈之事是大将军全权决定的,大酋长如今还不知情。”叛军将领回道。 “哈哈!你们的大将军倒是识时务,知道大晋王师不可抗拒。”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是你们早些醒悟,也不会死伤这么多将士。” “你们的大将军有权决定吗?若是大酋长不同意,你们会不会反悔。” 北伐军各将领连续对叛军将领进行发问。 一连串无休无止的问话,让叛军将领不知该如何回答,豆大的汗珠挂满了他的额头。 “够了,都住嘴。”魏安呵斥了自己的部下,而后看向叛军将领,道:“说说你们大将军开出的条件!” 叛军将领连忙将叛军主将开出的条件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主要的意思就是,他们愿意归顺大晋朝廷,同时,他们还想保持相对的独立和自由。 这个条件和南越族反叛之前,大晋与南越族人的实际关系基本一致,没有太多的出入,为此,魏安觉得只要他们遵守约定,完全可以答应他们,而且,大晋朝廷知道后,也不会怪罪魏安,能达到这个效果,便已经算是平定叛乱了。 但此时,魏安心里还有一些担心,所谓人心隔肚皮,万一这群南越族人反悔,在北伐军撤走之后,再一次作乱,岂不麻烦,尤其是,作为领袖的南越族大酋长并没有同意归顺大晋朝廷,被野心冲昏头脑,幻想着南越王王位的他,会不会真心的归顺大晋朝廷,如果他号召族人再一次起兵反叛,响应者会有多少,这些都是魏安要考虑的。 “将军有何忧虑,不妨直说。”叛军将领见魏安眉头紧锁,连忙问道。 魏安笑了笑,如实说道:“你刚才也说了,你们的大酋长对和谈完全不知情,本将在担心,若是你们的大酋长不同意归顺大晋朝廷,命令你们与大晋朝廷为敌,你们会怎么做。” 叛军将领想了想,道:“将军多虑了,如今我军兵力已经不多,已经无力反叛,而且自从交战一来,蜀国一直不曾给予我军任何的帮助,大酋长得知前方的情况,一定会接受归顺朝廷这个事实的,况且,我与几位将军已经商量好了,万一大酋长不同意就兵谏。” 第三百九十六章 退兵回京 “好,既然你们这么有诚意,那本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魏安说着站起身来,走到叛军将领的面前,轻声道:“你待会回去告诉你们大将军,只要归顺大晋朝廷,不再反叛,他提出的条件,大晋朝廷完全可以接受,但也要记住,万万不可再行反叛之事,否则,本将下次平叛就不会这么客气了,只怕你们南越族有灭族之灾啊!” 魏安的话中带着威胁,叛军将领听了浑身一颤,忙道:“将军放心,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反叛朝廷了。” 魏安拍了拍叛军将领的肩膀,正色道:“为了显示诚意,本将会停止一切攻城计划,并主动先行撤军一万,雷暴,你立刻前去准备,天亮以后,所有骑兵全部撤往京城。” “是,大哥,走。”雷暴大声应了一声,带着麾下的几名军主离开了大帐。 其实,魏安这么做可谓一举两得,既在叛军将领面前显示了诚意,同时也节约了骑兵返回京城的时间。 叛军将领见魏安如此的痛快,忙道:“既然将军如此有诚意,末将这就回城,向大将军汇报这个好消息。” “好,你去!来人,送送这位将军。”魏安客气了一句。 “告辞。”叛军将领抱拳一揖,大步离开大帐。 看着叛军将领离开的身影,魏安大大的舒了口气,事情来的实在是太巧了,京城方向刚刚传来赵国蠢蠢欲动的消息,叛军恰好也在这个时候前来归顺,从而免去了一场刀兵之灾。 “大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直接撤军吗?”王三问道。 魏安思考了一会儿,轻声道:“从叛军答应归顺,到正式献上降表,所需时日颇多,个中细节也很繁琐,如今,赵国蠢蠢欲动,我们不能等在这里,应给立即撤军,叛军投降事宜全部移交给邓刺史。” “是,大哥,我这就去安排。”王三说着走出来营帐。 “你们都回去准备,大军随时准备撤回京城。”魏安向帐内的将领说道。 “是,将军。”各军军主领命,大步离开大帐。 魏安从部将的脸上看到了喜悦的情绪,毕竟,他们的家乡都在京城附近,出征南疆以来已经几个月了,将士们都想家了,魏安自己又何尝不是想家呢? 九德城距离京城建康至少有三、四千里,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至少要三、四个月才能到达京城,而赵国的大军已经在边境蠢蠢欲动了,魏安觉得有必要加快行军速度,以最短的时间赶回京城。 为此,魏安制定了几项切实有效的措施,以保证大军可以快速的返回京城。 首先,由于从九德城到京城都在大晋的内部,沿途没有力量强大的敌人,最多也就是山贼土匪之流,对强大的北伐军构不成大的威胁。因此,魏安决定分兵撤军,以防止大军阻塞道路,同时让骑兵先行,步兵乘坐辎重车后行。 其次,抛弃所有重型装备,将大营的五百辆霹雳车和新制造的三弓床弩,以及各种重型器械,全部移交给广州军团,以减轻撤军的负担。 再次,提前派出斥候,前往撤军所要经过的城池,命令所在城池的官员做好大军的接待工作,让他们准备好营帐和食物,这样撤退的北伐军经过那里的时候,便可以快速吃饭和休息,从而提高行军速度。 最后,动员全军将士,让将士们做好强行军的准备,魏安自己也将亲自率领亲兵营与雷暴的骑兵军团,最先返回京城。 有了这几项措施,魏安相信,大军一定可以提前一半时间赶回京城,从而保障京城的安全。 王三前往邓岳的中军大帐移交叛军投降事宜,邓岳得知赵国蠢蠢欲动,立即表示北伐军可以立即返回京城,交州的烂摊子就交给他好了。 第二日一早,北伐军骑兵将士整装待发,各种重型物资已经全部转交给广州军团,叛军的投降问题,也有邓岳全权负责。 雷暴策马走向魏安的身旁,轻声道:“大哥,我的人马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魏安点了点头,道:“交州距离京城颇远,京城方向情况也比较紧急,这一路一定会很辛苦,让将士们一定要挺住。” “大哥放心,都是老战士了,不怕吃苦。”雷暴从容回道。 “好,雷暴,你立刻率军出发,几日后,大哥会带着亲兵营赶上你的。”魏安向雷暴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大军出发,给我来。”雷暴大喝一声,带领麾下一万骑兵,缓缓离开。 雷暴的骑兵出发后,魏安一面协助邓岳处理叛军的投降事宜,一面催促主力步兵加紧整修装备,随时准备撤回京城。 一日后,赵武的近一万大军,乘坐牛拉的辎重车,缓缓离开大营,向京城方向行进,至此,北伐军就剩下铁牛麾下的近一万大军和魏安的亲兵营了。 北伐军顺利后撤,九德城的叛军投降事宜进展的也异常顺利,叛军见晋军主动撤退大批兵马,对晋军的信任大大增加,守城的士兵甚至三三两两的出城,在城外悠闲的狩猎,城门也不在紧闭,而是全部大敞着。 又过了一日,铁牛的人马也已经整装待发,并在魏安的命令下,向京城方向行进,同时,魏安自己也和王三一起,带着亲兵营一千骑兵,追赶前方的雷暴军团,临走前,嘱咐铁牛一定要带好队伍,并加快行进速度。 铁牛自然点头一一应承。 八日后的傍晚,魏安和王三带着亲兵营抵达了交趾城,而雷暴军团的一万骑兵已经在城外安顿下来了。 魏安的亲兵营与雷暴的骑兵主力合兵一处,在交趾城歇息一日后,继续向京城方向行进。 交州的地形和气候让北伐军将士很不适应,在离开交州的土地后,北伐军将士顿时感到浑身都变得轻松起来,行军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在交趾城到广州的番禺城这一千多里地,北伐军骑兵仅用了十天的时间便抵达了,当然,这和沿途城池的及时供给是分不开的。 第三百九十七章 京城急报 当然,如此快速的行进速度,不论对人还是对马都是极大的考验,马背上的持续颠簸会让士兵疲惫不堪,体质差的士兵或许会因此生病,而战马的体力消耗就更大了,若是长期这么快速的行军,马匹是一定会掉膘的,体力和速度也会有所降低。 这大半个月来,看着战马有掉膘的趋势,魏安也是很心疼,但是北方情况紧急,赵国大军一旦南下,少了北伐军就少了一支强大的抵抗力量,因此,即使战马掉膘,魏安也不会减慢行军速度。 为了尽可能的保护马匹,魏安命令斥候通知沿途的城镇,除了要准备好士兵所需的食物外,战马所需的黑豆等物资也要准备到位,只要及时给战马补充足够的营养,战马的掉膘情况就会有所缓解。 番禺城外,一座临时搭建的军营,已经出现在魏安的面前,大营中各种物资齐全,足以满足万余骑兵数日的需求,这都是城中的官员,按照魏安的要求布置的,可谓十分的尽心。 魏安策马带头进入营地,士兵们随后进入,并将马匹拴在早已准备好的棚子里,城内官员安排的人员,送来了可口的饭菜,并给马匹准备了黑豆和新鲜的青草。 士兵们心疼马匹,首先伺候马匹进食,并给战马梳理毛发,待安顿好战马之后,才前往就餐区进食。 连续的快速行军让士兵们,看上去显得有些疲惫,一些士兵的胯部甚至被马鞍磨出了伤痕,甚至流血的都有。 看着士兵们受罪,作为主将的魏安很是心疼,为了稍减士兵们的辛苦,同时也为了保持马力,魏安决定在番禺城歇息两夜,养足了精神继续赶路。 命令下达后,士兵们都大大的松了口气,一些士兵前往营地附近的水池里洗澡,军医更是前往城中和野外,采集可以治伤的药材,从而缓解士兵胯部的伤情。 魏安则和王三、雷暴一起,在营地周围一边欣赏附近的山川之景,一边设想京城方向可能发生的意外,并作出应对措施。 “将军,邓刺史的信件。”一名小校将邓岳寄来的信件交到魏安的手中。 魏安轻轻接过,打开一看,顿时喜上眉梢,仿佛连日来的辛苦全都烟消云散了。 “大哥,邓刺史说了什么,您高兴成这个样子。”王三连忙问道。 魏安笑了笑,将信件递给王三,道:“是个好消息,南越族的大酋长已经答应率全族归顺大晋,如今,降表已经交到了邓刺史的手中,邓刺史正派六百里加急将降表送往京城,邓刺史写这封信,正是想,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我啊!” 王三接过信件,雷暴也凑了过来,二人看了一眼,忙道:“大哥,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啊!叛军投降了,真的投降了。” “是啊!交州的叛乱平定,我大晋的南疆就安定了,蜀国没有足够的实力是不敢对交州发起进攻的,再说,就算他赶来,也有广州军团顶着,天天塌不下来。”魏安说着也是一脸的自豪。 “哈哈哈哈!”王三和雷暴听了,高兴的笑了起来。 “将军,京城急报。”就在魏安高兴异常的时候,小校送来了来自京城的急报。 一看是京城的紧急军报,魏安心中一紧,连忙接过,打开一看,心中不禁大叫不妙,原本兴奋的表情被忧虑所取代。 “大哥,是不是京城出事了。”王三和雷暴见魏安表情紧张,连忙凑了过来。 魏安点了点头,道:“按信中所说,赵国天王石虎率二十万主力南下,已经抵达淮水北岸,算上送信人一路的耽搁,此时,只怕石虎的大军已经渡过淮水,我大晋的淮北诸城早就陷落了,按照最坏的结果,赵国大军可能已经推进到大江附近了。” “大哥,若是如此,我北伐军在江北的千顷良田岂不要落入敌手了。” “秋收已过,千顷良田被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屯田的两万人马,势单力薄,难以抵挡赵国的主力大军啊!” 雷暴、王三连忙说道。 魏安蹙了蹙眉,正色道:“京城情况紧急,我们不能过多的耽搁,本以答应将士们要多歇息一日,只怕要食言了。” “大哥,京城情况紧急,将士们会理解的。” “大哥,明日一早,大军按时出发吗?我去通知将士们。” 王三、雷暴分别说道。 魏安思虑再三,看向雷暴,道:“让将士们多歇息半日,明日正午,大军出发,向京城进发。” “是,大哥。”雷暴说着,前去传达命令。 雷暴走后,王三看着一脸忧虑的魏安,道:“大哥,番禺城距离京城足有两千多里,我军骑兵急行军至少也要大半个月,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再快马就跑死了,后续的主力步兵只怕才刚出交州,抵达京城则至少需要两个月,慢的话需要三个月,京城情况如此紧急,只怕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魏安点了点头,道:“石虎南下动作如此之快,只怕就是要在我军回京之前,攻下江南,现如今,荆扬二州二十万主力兵马,全都集结在靠近赵国的边境,若是借助江淮天堑全力抵抗,石虎想要扫平江南则绝非易事,至少在我军骑兵抵达京城之前,京城可保无虞。” “大哥,我军连续行军大半个月,战马已经掉膘了,将士们也很辛苦,若是继续全速行军,到达京城之时,我军还能剩下几成战力,况且,主力步兵未抵达,仅凭万余骑兵,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王三忧虑道。 王三的提醒恰好是魏安最担心的情况,赵国大军人马众多,仅凭一万疲惫不堪的骑兵,对防御赵国入侵,能起到多大的作用,魏安真的不敢想,但魏安至少明白,自己作为大晋将领,即使力量不足,也要全力守护大晋的江山。 “王三,你立刻派人,给后面的赵武、铁牛送信,将北方发生的事情如实的告诉他们,让他们一定要加快行进速度,不惜一切代价,全力驰援京城。”魏安命令道。 “是,大哥,我这就去办。”王三慨然领命,转身离开大帐。 王三走后,魏安在大帐中,看着江淮地形图,思考石虎可能的进军路线,大晋荆州军团和扬州军团可能的防守对策,以及大淮防线的薄弱部分,并一一思考对策。 北伐军骑兵在番禺城歇息了一日,第二日正午,魏安率领所有骑兵,浩浩荡荡的继续向京城方向急行。 合肥城方向,经过连续多日的持续攻城,赵国大军攻破合肥城,晋国守军向庐江郡方向撤退。 石虎此次进攻大晋共调动了邺城十万精锐,豫州、青州军团足有二十余万,其中,兖州军团十余万人马,负责进攻大晋的荆州,以牵制大晋最为精锐的荆州军,而青州军团的十万大军则进犯大晋的徐州,以同时牵制大晋的徐州军团和扬州军团的部分兵力,而石虎亲自率领的十万主力,则再一次从大晋的荆扬二州结合部发起强攻,从而攻破大晋的防守,直下江南。 数年之内,石虎的赵国大军已经在这条线上连续惨败了两次,这两次都是被大晋的北伐军击败的,而这次,大晋的北伐军主力已经陷入交州不毛之地,因此,石虎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是大赵国一统江南的大好时机,于是,第三次,率领大军渡过淮水,连续攻下数座小城后,一举攻下合肥,这个大晋的重要城池。 进入合肥城后,石虎和部将在大帐中庆功,同时,赏赐在攻城中立功的将士。 “王上,好消息,孙伏都将军已经攻取全椒城,现正向乌江城进发。”一名小校闯入大帐,向石虎汇报了好消息。 “王上,乌江城南面便是历阳城,东面便是滚滚大江了,孙伏都将军进展的好快,以末将看,也许要不了几天,我军便可以直接渡江,攻打建康城了。”一名将领高兴的说道。 石虎咧嘴一笑,大声道:“我大赵国连续两次败于江边,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攻破大江防线,横扫江南。” “王上圣明,此条防线没了北伐军捣乱,我军攻打起来,的确省了许多事,攻破大江,只在旦夕之间。”一名部将说道。 石虎点了点头,道:“我军离开邺城也有些日子了,不知冀州方向情况如何了,慕容皝还老实吗?” 一名大臣连忙拿出手中的信件,奏道:“正如王上所料,慕容皝见我军精锐南征,亲率十万铁骑进犯我冀州北境,信件刚刚抵达,臣还未来得及呈给王上。” “哼,慕容皝好大的胆子,战况如何,慕容皝得逞了吗?”石虎大怒,慌忙问道。 大臣道:“慕容皝岂能得逞,石闵将军在慕容皝前锋的必经之路上设伏,打败慕容皝的前军,斩首两千级,慕容皝锐气尽失,慌忙撤退,冀州暂时安定。” 第三百九十八章 破晋合击 “好,太好了,有石闵将军在,慕容皝休想进犯我大赵。”石虎显得很是高兴,眉宇间透露出强烈的自豪感。 “王上英明神武,石闵将军少年英雄,我大赵必然一统天下,四海归一。” “是啊!是啊!王上器宇不凡,有天子之相,当登帝位以号召天下。” “臣等请求王上荣登帝位,以安天下。” 一群大臣,见石虎高兴,连忙拍马屁。 “哈哈哈哈!”听了众大臣的恭维,石虎显得更加兴奋,在大帐中大笑了起来。 大将姚戈仲最看不惯那群拍马屁的大臣,冷哼了一声,抱拳道:“末将以为,王上现在还不宜称帝,待我军攻破晋军防线,扫平江南之后,王上再称帝不迟。” 石虎闻言愣了一下,虽然他极不习惯听逆耳的声音,但姚戈仲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对石虎忠心耿耿,虽然说话直了一些,但石虎听着也还算顺耳,况且,姚戈仲说的话都很有道理,先扫平江南,后称帝,更能让国人信服。 其实,石虎虽然是大赵国天王,但其掌握了大赵国全部的实权,事实上和皇帝没有丝毫区别,只是称呼的不同罢了,石虎想什么时候称帝,换换称谓只是一句话的事,不急于一时。 “哈哈哈!姚爱卿说的对,称帝不急于一时,眼下最紧要的事情是横扫江南,先灭了晋国,其它的事情都可以先放在一边。”石虎当着全体大臣的面夸赞了姚戈仲,而后问道:“关于横扫江南,各位爱卿有何良策,不妨都说说看。” “末将以为,我军兵力强于晋军,当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先攻占江淮之间的所有城池,而后进逼江水,渡江南下,攻占整个江南。” “不妥,若是将江淮之间的晋国城池悉数攻破,至少需要数月,这样一来,晋军在江南的防备就会加强,远在交州的北伐军也会增援过来,我军将失去此时的巨大优势,当放弃晋国坚固的城池,快速进军江南。” “没错,如今孙伏都将军的前军人马,已经攻破全椒城,正在前往乌江城的路上,只要攻陷乌江城,我军主力便可以从乌江渡口渡过大江,从而一举攻破建康城,然后进一步扫平整个江南。” 部将们各抒己见,分别发表自己的意见,有激进的,也有保守的,但总体的意见是快速急袭,不给晋军喘息的机会。 石虎听了部将的意见,觉得放弃晋军防守坚固的城池,直接由乌江渡口渡江最为便捷,于是说道:“乌江渡口最适宜大军横渡,本王决定率全军从乌江南下,横扫整个江南。” 大将姚戈仲见状,再次抱拳道:“王上,我军主力齐集乌江,动静颇大,晋军岂能不作防备,江南水军实力强于我军,若晋国水军主力在乌江渡口的南岸设防,我军很难突破防线。” 再一次被姚戈仲顶撞,石虎心里有些烦躁,但姚戈仲说的都是实话,万一晋军水师全力阻挡,能否突破防线还真的是未可知。 石虎蹙了蹙眉,看向姚戈仲,问道:“以姚爱卿之见,我军当如何进军。” 姚戈仲连忙走到大帐的军用地图前,指着地图,大声道:“王上可率主力大军进逼乌江渡口,如此一来,晋国所能动用的主力大军,一定会全力在乌江渡口的南岸设防,而末将则率两万奇兵急袭芜湖,从芜湖渡口南渡江水,而后沿着大江南岸东进,直扑晋国都城建康,只要建康城一破,晋军就土崩瓦解了。” 石虎闻言,眼睛一亮,姚戈仲说的很有道理,若是将大军全部集中在乌江渡口,晋军也一定会在乌江渡口南岸设防,而凭借晋军水战的优势,只要三万晋军水师阻挡在乌江渡口,赵国十万大军便很难横渡,而派出一支奇兵偷袭远在西面的芜湖渡口,则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达到快速突破晋军防线的目的。 “好,太好了,姚爱卿,本王准你所奏,明日你就率两万偏师,奇袭芜湖,本王将亲率主力大军进逼乌江,吸引晋军的注意。”石虎答应了姚戈仲的要求。 姚戈仲大为感动,忙抱拳道:“王上,末将一定突破芜湖防线,奇袭建康城,为王上扫平江南半壁江山。” “哈哈哈!你是本王最忠实的部将,本王绝对信得过你的能力,快去准备!”石虎鼓励了一句。 “是,王上。”姚戈仲抱拳一揖,转身离开大帐。 历阳城方向,由于赵国大军已经攻破合肥城,城内的军民有些人心惶惶,许多有钱的富人都离开城池,渡江前往江南,穷人也有一部分跟着离开。 坐镇历阳城的历阳守备和麾下三千将士,接到的命令是与城池共存亡,而这位守备大人也是位爱国的将领,因此,城池的秩序还算井然。 但面对赵国的十万大军,历阳守备没有丝毫可以守住城池的信心,但他会谨守自己的职位,拼死一战以扞卫作为一名将领的尊严。 就在这时,负责北伐军屯田任务的王五带着一万屯田兵,和大量的粮食物资进入历阳城,他们的大营就在距历阳城几十里处,此时,赵国大军已经攻破合肥,一万屯田兵若是在几乎毫无防御能力的大营与赵国大军作战,无疑是找死的节奏,而进入历阳城,凭借历阳城坚固的城墙,或许还有实力与赵国大军一战。 对于王五和北伐军一万屯田兵的到来,历阳守备自然是无比的高兴,有了这一万生力军,防守历阳城的压力就小了许多。 其实,北伐军在江北的屯田兵,原本是两万人马,但由于北伐军主力在魏安的带领下前往交州平叛,江南的屯田无人管理,于是,魏安临走前,让王六带领一万屯田兵,暂时进入江南的北伐军总部大营,负责管理北伐军在江南的屯田和牧场。 此时,在江南的一万屯田兵,得知赵国大军攻破合肥城,皆要求渡江北上,支援固守在江北的人马,但被朝廷阻止了,因为京城附近兵力薄弱,大晋朝廷需要这么一支人马充实京城北境的防守任务。 第三百九十九章 袭敌千里 赵国前锋大将孙伏都进犯乌江城,仅仅几个时辰的工夫,乌江城便告陷落,守城的士兵战死一半,剩下的全部逃往历阳城。 孙伏都见历阳城坚固且有万余兵马守卫,便不敢贸然进攻,他守在乌江城,等候石虎的主力大军。 几日后,石虎率领的主力大军浩浩荡荡的向乌江城方向开进,麾下大将姚戈仲则率领两万偏师悄悄的离开主力大军,转道向西行进,准备偷袭芜湖渡口。 在石虎主力大军陆续进入乌江城的时候,大晋朝廷便判断,石虎主力大军会从乌江渡口强渡江水,于是调集京城附近的扬州军团三万人马,进入乌江渡口南岸设防。 扬州军团本有十万兵马,但赵国青州军团十万大军进犯大晋的徐州,徐州军团人马较少,难以抵挡赵军的进攻,因此,大晋扬州军团的主力七万人马已经渡江增援徐州,留在江南的人马只剩下三万。 乌江城只是座小城,且距离历阳城很近,大约只有五十里,叛军若要在江北站稳脚跟,则必须要攻破历阳城,但历阳城易守难攻,且有晋军万余人马驻守,若要强行攻打,损失会很大,而且会相当耗费时间,只怕攻破历阳城后,江南的晋军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甚至远在交州的北伐军也会及时返回,情况将向着不利于赵国的方向发展。 于是,石虎和麾下的大将皆认为不用攻打历阳城,直接渡江攻打晋国的都城建康城,只要攻破建康城,俘虏了晋国的皇帝,历阳城的守将自然会乖乖的献上降表,甚至整个江南都可以轻易的扫平。 而坚守在历阳城的晋军人马,也没有力量出城与赵国主力对战,只能被动的守卫城池,对于赵国主力人马在乌江渡口即将展开的行动,毫无干预的能力。 乌江渡口是江水中的重要渡口,也是晋军重点经营的渡口,在渡口两岸原本各自停泊了数千艘船只,但由于赵国大军的进逼,现如今,所有的船只全部停泊在南岸。 赵国大军占据了渡口的北岸,若想渡江则必须要有大批的船只,为此,石虎下令在乌江渡口附近进行大规模的造船行动,而且除了工匠、奴隶,甚至士兵都加入了造船的行动。 赵国的造船行动搞得动静很大,这让大晋朝廷进一步肯定了,石虎会从乌江渡口南下的判断,为此,大晋朝廷将更多的军用物资调往乌江渡口,其中,仅箭矢就有三百万支,分到每个士兵手中,平均一个士兵一百支箭矢。 就在大晋朝廷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乌江渡口的时候,赵国大将姚戈仲所率领的一支两万人马的偏师,利用夜色的掩护,已经抵达芜湖渡口的北岸,而大晋芜湖渡口的守军却浑然不知,在姚戈仲两万大军的突袭下,芜湖渡口的北岸被占领,几十艘舰船没来得及撤往江水以南便被姚戈仲俘获了,而这一切,处在芜湖南岸渡口的晋军却浑然不知。 姚戈仲命令所部前锋穿上晋军的军服,打着晋军的旗帜,大摇大摆的向江南进军,而南岸的晋军见驶来的是自己的船只,船上的旗帜也是自己的旗帜,便丝毫没有怀疑什么,甚至前往渡口迎接。 舰船抵达渡口后,躲在船舱里的数千赵国精锐突然冲出,南岸的大晋守军淬不及防,损失极为惨重,一阵厮杀之后,赵国大军便将芜湖渡口南岸彻底的占领,而后,渡口的所有船只开往北岸,将尚在北岸的主力人马全部运往南岸。 两万大军全部抵达南岸后,姚戈仲面临两个选择,第一便是沿江东进,袭击乌江渡口南岸的扬州军团,接应石虎的主力大军渡过乌江渡口,而后,全军十万人马汇合一处,向大晋的都城建康城发起进攻。 第二,可以直接率军东进,以两万人马的力量,突袭晋国的都城建康。 这两个选择各有优劣,第一个选择比较持重,以两万人马突袭扬州军团的三万大军,姚戈仲有很大的把握可以击溃对方,即使打个平手,也可以极大的吸引扬州军团的兵力,让乌江渡口的防御能力大大下降,从而让处在乌江北岸的石虎主力大军可以突破晋国的设防,抵达乌江南岸,而后两军合兵一处,向建康城发起进攻,十万大军的力量足以让建康城的守军难以抵挡,攻破建康城已是必然。 当然,这么做的缺点是浪费时间,待大军解决掉乌江渡口的晋军时,消息早已传入建康城,明知守不住城池的晋国皇族,不会呆在建康城等着被抓,而是会一路向南撤退,这样抓捕起来很是困难,而只要不能抓住晋国的皇帝和主要大臣,就算攻破建康城意义也不是很大,晋国各地的守军见皇帝仍在,就不会停止抵抗,扫平江南的难度将大大增加。 而第二个选择是直接以两万大军突袭建康城,这样一来,待晋国朝廷得知消息时,两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晋国朝廷想向南避一避也不可能了,瓮中捉鳖、关门打狗便是这一选择的优点,但这一种选择也有缺点,那便是太冒险了,毕竟,姚戈仲麾下只有两万大军,就算两万大军成功的突袭到建康城城下,能不能仅凭这点人马攻破建康城是个很大的疑问,而且,万一晋国援兵抵达怎么办,京城周围还有多少晋军,守卫京城的晋军人马多少,战力如何,这些都是姚戈仲要考虑的问题。 姚戈仲本已下定决心要直接突袭建康城,但真的要行动时,他又陷入了犹豫之中,毕竟,此时他是孤军射入,若是成功攻破建康城则是万事大吉,万一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父亲,您在忧虑什么。”见姚戈仲一脸的愁苦,姚襄轻声问道。 这个姚襄是姚戈仲的第五子,如今,虽然只有十五岁,但却是臂力过人,胆气绝伦,深得姚戈仲的信任和欣赏。 姚戈仲侧首看向姚襄,道:“襄儿,为父是在担心力量不足,建康城毕竟是晋国的都城,经营多年之下,必是易守难攻的坚城,就凭我军的两万人马,真的可以攻破建康城吗?我军粮草不多,若十日之内不能破城,后果便是全军覆没啊!” 姚襄闻言,眉头一扬,道:“父亲不必担心,王上的主力人马已经将江南的晋军主力全都吸引过去了,孩儿派往建康城的细作已经传回消息,此时建康城的守军只有乌衣六营,共六千人马,这些乌衣营将士,平时耀武扬威,真的打起仗来,绝不是我军的对手,凭我军两万人马,十日之内一定可以攻破建康城,抓住晋国的小皇帝。”说完,姚襄一脸的自信。 听了姚襄的分析,姚戈仲心情好了许多,他欣慰的看向姚襄,道:“襄儿,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不过,若是我军沿江东进,奇袭乌江渡口南岸,你觉得如何。” 姚襄摇了摇头,道:“父亲,此计虽然稳妥,但却一定会让晋国王室逃之夭夭,只要抓不住晋国王室,王上就会很不高兴,况且,奇袭建康城,抓住晋国的小皇帝,功劳都是父亲的,这可是旷世奇功啊?” “襄儿,你说得对,我军当急袭建康城,只要抓住了晋国的小皇帝,扫平江南只在旦夕之间。”姚戈仲终于鼓足勇气,他走向大帐中的军用地图前,看着江南地形图,缓缓道:“若要避开乌江渡口的晋军,我军当绕过于湖城,沿着丹阳、秣陵小路行进,只需一日,大军便可抵达建康城下。” “父亲,事不宜迟,我军现在就出发,日落之前便可抵达建康城下。”姚襄抱拳道。 姚戈仲咧嘴一笑,大声道:“一日之内兵力建康城下,晋军一定淬不及防,也许明日此时,为父就坐在晋国的皇宫大殿之中了,哈哈哈!” “父亲,让孩儿打头阵!孩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姚襄主动请缨,要求做大军的前锋。 若能攻破建康城,姚戈仲当居首功,其麾下的前军将领自然也是大功一件,姚戈仲自然愿意将这个大功劳让给自己的儿子,于是,痛快的说道:“好,襄儿,为父就命你为前军统帅,你即刻率领三千大军,杀向建康城。” “是,父亲。”姚襄一脸自信,似乎建康城的城门已经为他打开了,天大的功劳已经摆在面前了。 姚襄率领三千前军,从芜湖渡口立即出发,率先向建康城方向进军,半个时辰后,姚戈仲率领主力人马随后进发。 在姚戈仲的兵马攻破芜湖渡口之后,芜湖渡口的溃散士兵,部分退往附近的于湖城,于湖城守备得知芜湖渡口失守,赵国两万大军渡江而来,心下大惊,立即派遣快马将这一紧急情况向朝廷汇报。 第二日一早,芜湖失守的紧急军情便传到了建康城,大晋朝廷得知这一情况,顿时慌作一团,垂帘听政的褚蒜子,立即召集京城五品以上官员进入朝堂商议对策。 第四百章 再做商议 建康城的太极殿之内,皇太后褚蒜子抱着只有两岁的小皇帝司马聃,端坐在龙椅之上,身旁是两名侍候的小宫女,龙椅正前方布设白纱帷。 大殿之上,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员几乎全都到齐,何充、蔡谟、司马昱、庾冰等重臣站在最前面,其余官员按照品级高低分别排列。 小皇帝司马聃只有两岁,是个贪玩的年纪,老老实实的端坐在母亲的怀里,对他来说完全就是个折磨,往往坐不了一刻便会扭动身体,甚至嚷嚷着要离开,皇太后褚蒜子只能不停的哄着,才能让小皇帝稍微安分一点。 在大殿之上,所有的大臣都显得比较忧虑,毕竟,赵国一支两万人马的偏师突破芜湖防线渡过江水,对大晋的江南是个巨大的威胁,甚至京城建康都处于危险之中。 大臣何充,首先出列道:“启禀皇上、皇太后娘娘,赵国一支两万人马的偏师已经渡过江水,正向京城方向杀来,此事万分危急,请皇上、皇太后立即决断。” 见赵国偏师已经渡江,褚蒜子心里也是无比的紧张,他不懂军事,自然不知该如何调配,忙问道:“赵国犯境,各位爱卿有何良策。” 一名大臣连忙出列奏道:“皇上、皇太后,我大晋京城附近的主力人马,都被调往乌江渡口防御石虎的主力大军,京城附近已经无兵可调了,仅有的乌衣六营是用来防守京城的,万万不可随意调动啊!” 褚蒜子闻言,心中更加紧张,一张俏脸吓得苍白,忙问道:“我堂堂大晋,难道就无兵可调了吗?乌江渡口的兵马可否暂时调回两万,以解燃眉之急呢?” 会稽王司马昱连忙摇头,道:“皇太后,此事万万不可,乌江渡口北岸,石虎的主力人马正日夜赶造战船,并不时的派遣战船骚扰我南岸守军,如今,我军三万兵马守卫乌江渡口尚且不足,若是调离两万,剩下的一万人马可能就守不住渡口了,一旦渡口失守,石虎的主力大军渡过江水,京城就一定守不住了,甚至整个江南都会失去。” 国舅庾冰,接着道:“若赵军偏师进攻京城倒还算好,万一这支偏师直接杀向乌江渡口,与渡口北岸的石虎主力人马两面夹击,乌江渡口就危险了,而一旦渡口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是啊!必须让乌江渡口的守军做好防备,乌江渡口一定不能失守啊!”众大臣连忙附和。 褚蒜子虽然不懂军事,但从大臣的话中,他也能意识到乌江渡口的重要性,于是问道:“何爱卿,我大晋京城四周,难道就抽不出一兵一卒么,可不可以放弃一些小的城池,以集中兵力。” 何充连忙回道:“太后的意思,老臣明白,退朝之后,老臣就派人,将丹徒、句容的全部三千兵马调往乌江渡口,以增强渡口的防御实力。 “准奏,有劳何爱卿了。”国难当头,褚蒜子说话极为客气。 何充闻言受宠若惊,忙道:“太后严重了,这都是老臣应该做的,老臣受先帝托孤之任,当全力效忠大晋,万死不辞。” 褚蒜子隔着白沙帷,能清楚的看清何充的表情,那的确是一副为忧国忧民,忠心耿耿的表情,褚蒜子不禁欣慰的点了点头。 见褚蒜子如此重视乌江渡口,而轻视京城的防御,大臣蔡谟,连忙奏道:“皇太后,以臣之见,赵国偏师极有可能急袭京师啊!京师是我大晋的核心,满朝的大臣和皇上都在这里,只要京师被攻破,我大晋便会元气大伤,所以,从现在开始,乌衣六营一定要进入战备状态,万一赵国偏师进攻京城,也好有个抵挡。” 褚蒜子身为当朝太后,自然明白京城的重要性,他看向蔡谟,轻声道:“蔡卿家所言极是,京城是大晋的根本,决不能让赵军攻破,蔡爱卿,京城的城防就交给你了。” 蔡谟闻言,抱拳道:“太后放心,老臣一定竭尽全力,布置京城城防。” 褚蒜子点了点头,顿了顿,突然问道:“何爱卿,前往交州平叛的北伐军可有消息,哀家记得,上个月已经下令招其返京了,不知现在到了何处。” 何充连忙奏道:“禀太后,据传令的士兵回报,十日之前,北伐军的前锋骑兵已经抵达番禺城,后续的主力步兵也已经出了交州,不过,距离京城还有很远的路啊!”说完,何充一脸的苦涩。 “番禺城据此两千多里,只怕远水解不了近渴。” “是啊!两千多里,骑兵至少需要一个多月,步兵刚出交州,只怕抵达京城已是三个月之后了。” 大殿上的大臣们,顿时议论了起来。 褚蒜子见魏安的北伐军还远在广州的番禺城,心下不禁有些失望,小时候的经历仍映在她的脑海中,她相信,只要魏安的北伐军及时返回,便可轻松化解这场危机。 事实上,以乌江渡口为核心的一大块区域,本身就是北伐军的防御范围,是北伐军的奉命南征,造成这块区域的防御空白,从而让赵国大军可以横冲直撞,甚至让其一支偏师渡过江水。 何充在嘴里念叨着北伐军的名字,突然一拍脑袋,抱拳道:“太后,老臣真是糊涂,其实在京城北门外二十余里,还有一万人马,只是并不在我军编制,所以老夫差点忘了。” “何爱卿,京城附近竟还有一万人马,是哪支部队。”褚蒜子连忙问道。 何充奏道:“禀太后,是北伐军的屯田人马,前几年石虎大规模征兵,我大晋为了做出应对,也对全国的军队进行临时扩军,当时,北伐军临时扩兵两万人马,几个月后,石虎遣散大批兵马,我大晋为了节省开支,也将临时征召的士兵全部遣散回家,只是北伐军的两万人马没有被遣散,而是在江北的大片土地上屯田,如今,现有一万人马在京城以北不远处,另外一万人马在江北。” 第四百零一章 小路进军 “北伐军的屯田人马?”褚蒜子皱了皱眉头,问道:“何爱卿,既然这支人马主要负责屯田,平时必以田间劳作为主,这样的人马战力如何,真的能打仗吗?” 褚蒜子怀疑的很有道理,屯田本就是以田间劳作为主要任务,甚至就是完完全全的农民,只是北伐军的屯田人马,在魏安的特殊要求下,保持了一定的训练而已。 何充笑了笑,回道:“禀太后,这支人马的战力,肯定要比北伐军主力要弱一些,但其战力仍不容小觑,据老臣所知,北伐军这支屯田人马,平时以营为单位分成三波,其中两波负责田间劳作,剩下的一波则留在大营训练,然后十天轮换一次,这样一来,每个人每个月都是十天的时间是在大营训练,如此持续了数年,这支人马的战力当不弱于任何一支守备军,另外,统领这两万人马的王五、王六都是魏将军的结义兄弟,他们武艺高强、为人正直,深得部众信服,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其中,王五率领一万人马驻守的江北的历阳城,留在京城附近的是王六和其麾下的一万人马。” 褚蒜子闻言,眉间的皱纹稍减,她看向众大臣,下令道:“二人都是我大晋的将才,在此国难当头之际,正是他们立功报国的时刻,传哀家旨意,封王五为骁勇将军,王六为扬威将军,还有,命王六将军率领麾下一万人马立即备战,若赵国偏师进犯乌江渡口,则立即率军增援乌江渡口,与渡口守军一起夹击赵军,若赵国偏师直逼京城而来,则让其率军增援京城。” “是,谨遵太后懿旨。”一名官员抱拳领命,随即转身前去传令。 褚蒜子轻轻的舒了口气,看向何充,问道:“何爱卿,北伐军这支人马以屯田为主,不知他们的装备是否齐全,还有,京城的库存军械是否还有剩余?” 褚蒜子考虑的很是细致,就连这支人马所持的装备都考虑到了,这着实让满朝文武大吃一惊,众大臣不得不在心底佩服褚蒜子的头脑。 何充如实回道:“太后所需正是,这支人马所用军械都是北伐军主力遗留下来的旧装备,数量也有所不足,不过,京城的库存军械还有不少,足够装备这支屯田人马了,退朝之后,老臣亲自去办此时。” “嗯,那就有劳何爱卿了。”褚蒜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有了王六的一万人马,褚蒜子和满朝文武的心里都稍稍放松了一些,但赵队一向以战力彪悍着称,有了这一万人马,也不能完全保证江南的安全,而距离最近的江州军团,距京城也有千里之遥,此时前去传令,显然已经来不及了,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京城附近抽调尽可能多的军队,哪怕只有一千人也是好的。 褚蒜子看向国舅庾冰,轻声说道:“三吴之地距离京城最近,舅舅对三吴之地颇为熟悉,不知可否从三吴之地再抽调数千人马增援京师?” 国舅庾冰闻言,一脸的苦涩,无奈的回道:“回太后,三吴之地能调动的兵马,已经全部调往乌江渡口了,现如今,三吴之地所有的县城都只有二三百守军,各郡治所之城也只有五六百的兵力,这么点兵马,实在不宜再行抽调,否则,一旦这些城池有人闹事,各城守备将无兵马弹压,后果不堪设想,甚至,附近的山贼都可以趁着各城守备空虚,袭击占领城池,若真的出现这种情况,三吴之地将不再属于我大晋,而是成了山贼的地盘了。” “想不到我堂堂大晋,竟然已经无兵可调。”褚蒜子无奈的叹了一句,随即宣布退朝,让各位大臣各自前去准备防守事宜。 退朝之后,何充第一时间,派人将京城军械大营的各种兵器运往北伐军营地,交给扬威将军王六,随后第一时间发放给所部人马。 王六受封扬威将军,并且得到了备战的命令,这让其极为兴奋,这也是王六多年来的梦想,这么多年来,一直以种地为主的王六,心里早就对屯田有些厌烦了,他很早就想痛痛快快的在战场上打一场了。 当魏安率领北伐军主力人马南征平叛的时候,他就极力的要求随军出征,结果被魏安拒绝了,没想到,这次魏安的主力兵马不再京城,同时,赵国的主力兵马却大规模的南下了,这恰好给了王六一展身手的好机会。 王六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好好的打一场仗,让所有的将士看看自己的实力,同时也给大哥魏安长长脸。 为此,王六对麾下的一万人马,进行紧急整编,让将士们从平时的屯田状态,快速转换成作战状态,同时,训练内容也由平时刺杀训练,改为应对赵国大军的阵法训练。 在王六的一万兵马进行紧急备战的时刻,建康城的城墙之上,也忙碌了起来,负责守卫京师的乌衣营将士,在各自营主的命令下,紧急向城墙上搬运守城物资,滚木、礌石,火油、干草等,凡是对守城有帮助的物资,能运上城墙的都搬运上去,为了加快搬运的速度,蔡谟命令城中的各级官员动员城内百姓帮忙。 确实,有了百姓的帮助后,搬运物资的效率大大的提高了,仅仅半日的工夫,城墙上就堆满了各种用于守城的物资。 为了搞清赵国偏师进攻的确切方向,大晋朝廷派出了大量斥候,前往京城以西侦查,以做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就在大晋朝廷进行紧急备战的时候,姚襄所率领的前锋三千人马,已经成功的绕过丹阳、秣陵二城,距离京城已经不远了,姚戈仲所领的主力人马紧随其后,落后姚襄大半个时辰。 在一处岔路口,姚襄勒马停了下来,他看着一大一小两条道路,陷入了沉思。 “小将军,岔路左边是大路,右边是小路,我军还是走大路!万一小路不通就白跑了,若是有埋伏,后果就更不堪设想了。”一名营主建议道。 姚襄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如果本将所料不错,右边的这条小路就是所谓的‘小丹杨道’这是一条直通建康城的秘路,就算是江南人,知道的也不多,更何况是我等,所以晋军是不会在此小路设防的。 “小将军,既然江南人知道的都很少,您是如何得知的,万一这不是小丹杨道,而是一条上山打猎的山路,我军岂不白跑了。”营主比较谨慎,对姚襄的话不是十分相信。 姚襄扬着脑袋,自信的说道:“本将虽然年纪不大,但曾游历大半个天下,三年前随叔父到江南的时候,从山野之人的嘴里打探到这条路,并亲自走了一遭,只是三年过去了,小路周围的环境有了些许变化,本将觉得有些生疏罢了。” “小将军见多识广,卑职远远不及。”营主连忙恭维了一句。 被部下夸赞了一句,姚襄心情自然大好,他指着小丹杨道的方向,讲解道:“想当年,晋国的历阳内史苏峻,就是从这条道突袭建康城,最终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只可惜,苏峻志大才疏,对京城疏于防备,最终兵败身死,让人大为惋惜啊!” “哦,小将军知道的这么多,卑职今天算是长见识了。”身旁的营主又恭维了一句。 “这算什么,只是一些往事罢了,算不得什么见识。”姚襄谦逊的摇了摇头,提醒道:“不过,这条小路崎岖难行,并不是很好走,但大军辛苦一下,两三个时辰之内,应该可以抵达建康城脚下。” “是,小将军,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营主说道。 姚襄点了点头,道:“传令,全军人马沿着小路立即进发。” “出发,出发。”营主大喝一声,策马带领士兵向小丹杨道进发。 姚襄策马立在岔路口,指着身后的几名亲兵,下令道:“你们几个守在这里,等候主将的主力人马,并告诉主将,前锋人马已经从小路进发,若遇到埋伏,一定会燃起狼烟,让主将千万不可冒险进入,本将会设法突围,若一切正常则小路没有埋伏,主将可率主力进入小路,直逼建康城。 “是,小将军。”几名亲兵抱拳应道。 姚襄向周围看了一眼,策马进入小丹杨道,与前锋人马一同进发。 吴郡南端的建德城方向,魏安所率领的万余骑兵,已经渡过浙水,正在向建德城行进。 在建德城的城门外,一座临时的军营矗立在那里,这是城池的官员,按照魏安的要求布置的,大营比较简陋,但驻扎人马是不成问题的。 魏安策马进入临时大营,让部下骑兵立即给战马解掉马鞍和马镫,让疲惫不堪的战马放松一下。 在这些日子的高强度行军中,北伐军的战马日渐消瘦,一些只有三岁的战马,由于体力相对较弱,倒在路途上的就有不少,为了不拖累大军的行进速度,凡是战马死去的骑兵,全部留在附近的城池,等待后面的步兵,与步兵一起返回。 第四百零二章 战马?不足挂齿! 在进入建德城临时大营的时候,又有一匹战马倒地不起,马背上的骑兵蹲在战马的尸体旁久久不愿离开,眼睛里泛着红丝。 “大哥,我军又失去了一匹战马,算上这匹,我军自番禺城以来,已经跑死五十匹战马了,这里距离京城还有近五百里,如此快的行军速度,只怕还要跑死五十匹啊!”王三说着皱起了眉头。 “怎么,就这么几天,竟然跑死了五十匹战马。”魏安心里微微有些惊诧,战马是骑兵的宝贝疙瘩,跑死这么多的战马,魏安心里比谁都心疼。 王三撇了撇嘴,大声道:“大哥,番禺城据此至少有一千五百里,我军只用了十天的时间便抵达了这里,平均一天行进一百五十里,这么快的行军速度,战马不跑死才怪呢?” 从王三说话的语气,魏安便能听出他心中的抱怨,万余骑兵中,像王三一样抱怨的士兵,肯定也不是少数,如此接近战马生理极限的行军速度,是对战马的摧残,普天之下,也只有魏安能狠心这么做,当然魏安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内心也是很纠结的,作为将军,有哪个不爱惜战马的呢? 魏安抬头看向马厩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不是哥哥狠心,跑死这么多战马,哥哥比谁都心疼,但是京城危急,我军晚到一日危险便多一分,为了京城、为了大晋朝廷的安全,我军必须做出一些牺牲,别说再跑死五十匹,只要能早一步赶到京城,就算再跑死五百匹也值得。” “大哥,京城已经不远了,只有近五百里,我军稍微走慢一些,每日行百里,五日之内也可抵达京城,不必在乎这一两日的工夫,我只想让战马少死几匹,看着战马死在路上,我这心里实在难受。”王三说着叹了口气。 魏安闻言,心里一软,点头道:“是啊!京城已经不远了,日行百里也只需五日,但愿京城方向不会出岔子。” “大哥,大哥。”雷暴大大咧咧的走了过来。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魏安问道。 雷暴喘了口气,说道:“建德城像个空城,都没几个当兵的,城门口和附近的城墙上就十个人,这和来时的情况可不一眼啊!” “哦,才十个人,这么少,城内的士兵都调走了吗?去,找个士兵仔细问问怎么回事。”魏安向身后的一名亲兵,命令道。 亲兵闻令前去调查,很快,亲兵返回将情况告诉了魏安,原来建德城的主力人马都被调往乌江渡口了,如今,城内的兵力仅有一百八十人,按照三班当值,每一班则只有六十名士兵,四座城门都需要守卫,城内也需要士兵巡逻,于是分到每座城门的士兵只有十名,其中,四名站在城门楼上,六名站在城门后方,剩下的二十人则负责城内巡逻任务,兵力可谓极为紧张。 看到建德城兵力如此匮乏,魏安心中不安起来,按照大晋军制,每座县城的守备兵力本就不足,战力也不是很强,平时弹压百姓闹事,对付盗贼土匪还能发挥点作用,若要面对赵国的虎狼之师,这些散兵弱旅能起到多大的作用,真的很值得怀疑。 而朝廷连如此弱旅之师都动用了,可见京城方向有多么的危急,这更让魏安觉得,要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京城,以解燃眉之急。 魏安看向雷暴、王三,叹了口气,道:“你们也看到了,如今朝廷连县城的残兵弱旅都调动了大半,可见京城方向一定十分危急,我军不能有任何的耽搁,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京城。” 王三皱了皱眉,大声道:“也罢,既然大哥决定了,那就以最快的速度行军,大不了跑死五百匹战马。” “跑死五百匹战马,王三,你疯啦!”雷暴一双眼睛瞪的老大,他没听出王三说的是气话,当然也是无奈的气话。 王三回瞪了雷暴一眼,大步走向营帐方向。 “大哥,王三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大的脾气。”见王三气走了,雷暴一头雾水,王三性格温和,他几乎没见过王三发火。 “放心,他没事的。”魏安拍了拍雷暴的肩膀,迈步走向马厩方向,雷暴挠了挠头,跟在后面。 进入马厩之后,魏安摸着一匹已经显得有些消瘦的战马,内心很不是滋味,这是一匹只有三岁的小马,出生在北伐军牧场,是北伐军战士细心出来的,在它的身上,倾注了北伐军战士太多的心血。 “将军,我的马可能快要死了,它一天比一天瘦,最近都吃不下马料了。”一名战士摸着自己的战马,伤心的说道。 魏安转过身去,看向这名战士的马匹,的确是非常的消瘦,而且十分没有精神,若是继续强行军,只怕真的会跑死。 “大哥,全军的战马都在变瘦,照这么下去,跑死的战马会越来越多,就算京城再紧张,我军也不必如此不要命的行军,否则,就算大军抵达京城,战力也会大减。”铁牛劝说魏安稍减行军速度。 “将军,就让战马歇息一天!它们实在是太累了。”小兵跟着劝道。 魏安抬头看向天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现在是极为的两难,京城方向的紧张状态和战马的实际情况,都让他很是忧虑,魏安自然是既想快速增援京城,又想让战马少受罪,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种情况显然是不可能同时发生的。 魏安看向小兵,突然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的战马已经不吃马料了。” “回将军,从昨天开始,就已经很少吃了,今日已经很难下口了。”小兵如实回道。 魏安闻言,点了点头,看向雷暴,道:“如此看来,战马累死之前,都会有征兆,而不肯进食便是最大的征兆,命令所有士兵,凡是发现战马不肯进食的,一律留在后方修养,待马匹恢复正常后,再向京城进发。” 第四百零三章 夜袭敌城 “是,大哥。”雷暴慨然领命。 小兵摸着自己的战马,激动的说道:“谢将军,我的马不会死了。” 魏安拍了拍小兵的肩膀,转身离开马厩。 ··········· 京城方向,姚襄所率领的三千前锋兵马,顺利的通过小丹杨道,逼近建康城附近,一路上,并没有遭到任何阻截和埋伏,可谓相当的顺利。 在建康城外五里处,姚襄的人马埋伏在树林里,等待后面的主力部队,同时派遣几路斥候,扮成樵夫,前往建康城侦查。 近半个时辰后,天色已经发暗,前往建康城侦查的斥候也已经全部返回。 “怎么样,建康城的防御情况如何。”见斥候回来了,姚襄连忙问道。 一名斥候,颔首回道:“禀小将军,建康城守军正在布置城防,城墙上的滚木礌石,堆得满满的,城中数万百姓也在帮忙布置,这分明是针对我军的。” 姚襄闻言,蹙了蹙眉头,轻声道:“晋军的动作倒是挺快的,我军昨夜刚刚渡过芜湖渡口,这还不到一天,他们就开始布置城防了,看来,本将倒是有些轻敌了,建康城的兵力如何,城池外围是否有屯兵。” 另一名斥候,连忙回道:“禀小将军,建康城的晋军皆是常年拱卫京师的乌衣营将士,兵力大约五、六千人,城池周围方圆十里并无晋军士兵屯驻。” 姚襄咧嘴一笑,道:“好,太好了,建康城只有数千守军,这些从不打仗的贵族兵,岂能是我羌人勇士的对手,今夜便可攻破建康城,尔等就等着领功!哈哈!”说到高兴处,姚襄大笑了起来 “太好了,今夜我们就可以到晋国的皇宫里过夜了。” “睡觉的时候,搂个小宫女,多自在啊!” “听说江南盛产美人,而最漂亮的美人都在皇宫里。” 几名将士小声的嘀咕了起来。 姚襄听了,微微一笑,心里极为得意。 “小将军,主将的兵马抵达了。”一名部将提醒姚襄。 姚襄回头一看,果然是自己父亲的主力兵马到达了,于是,立即快步跑向姚戈仲的坐骑前。 “父亲,建康城就在前面,城内的守军只有乌衣营数千人马,今晚我军便可攻破城池。” 姚戈仲抬头向建康城方向看了一眼,仔细的问了一些细节后,决定暂时隐藏部队,待夜半三更,建康城防守空虚的时候,再突然发起进攻,同时,让士兵在树林里,赶造一些简单的攻城器械。 ····· 建康城的城墙上,一些士兵仍在忙碌,由于天色暗叹,城墙上陆续点燃了许多火把,将整个城墙照的亮如白昼。 负责防守京城任务的大臣蔡谟,仍端坐在城墙上指挥调度,不将城池的防守安排好,他很难放下心来。 “蔡大人,天色已经不早了,您回去歇会儿!这里就交给卑职好了。”一名五品官员劝道。 蔡谟摇了摇头,道:“本官不累,京城是大晋的国都,皇太后将防守京城的任务交给本官,就相当于将整个大晋的安危交到本官的手里,本官现在是如履薄冰,生怕出现任何岔子。” “大人,不必担心,赵国一支偏师,昨夜才刚刚渡过芜湖渡口,这才一天时间,他们走不了多远,至少今夜,京城可保无虞。”五品官员,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蔡谟闻言,正色道:“如今赵国大军压境,凡事都要小心谨慎,切不可大意。” “是,大人教训的是。” 蔡谟沉思了片刻,蹙眉忧虑道:“本官派遣多名斥候前往芜湖方向打探,这都半天了,一个返回复命的都没有,这让本官的心里很是担忧啊!” “大人,芜湖距京城足有一百余里,斥候探查一个来回,肯定要花不少时间,也许他们就在回来的路上。”五品官员劝道。 “嗯,但愿如此!”蔡谟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沿着城墙行了几百步,途中不断的指点,要求守城士兵按照实战的需求,布置各种城防物资,约莫两刻之后,蔡谟才缓步离开城墙,返回自己的府邸。 蔡谟走后,乌衣营将士又忙碌了大半个时辰,而后,累了大半天的将士们直接在城墙上找个位置,合甲而睡。 ····· 北伐军大营方向,王六也在忙碌,自从得知姚戈仲的两万人马渡过江水,他就憋着一股劲,要亲自率军与之作战,在得到京城送来的各种军事装备后,这种就更强了。 但北伐军大营的南面有一座大型粮仓,里面至少囤积了百万旦军粮,屯田之地的高处也有多块牧场,那里牛羊成群,需要人照顾,这些都是后顾之忧,有了这些问题,王六无法抽出所有兵马与赵军作战。 为了保障这些家底的安全,王六派出几百士兵,将牧场的围栏全部用树枝伪装起来,牛羊也都赶进围栏,这样一来,从远处很难发现这里是个牧场。 而军粮是战略资源,这百万旦军粮,更是整个北伐军的命根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赵军抢了去。 为此,王六命士兵加固粮仓周围的围墙,将围墙加高到两丈,并在围墙上设立箭楼,派八百士兵驻守,其中弓箭手三百名。 安排好牧场和粮仓,王六麾下还有九千人马,这九千人马驻扎在北伐军大营中,随时准备奉命出征。 天色已经很晚了,但亢奋的王六和一些将士仍旧没有睡觉,他们在磨兵器,大营之内不时的传出‘蹭蹭’的打磨声。 ······ 夜半时分,乌衣营的将士,大部分都已进入梦乡,建康城陷入了一片死寂,城墙上只有少数的士兵在来回的巡逻,每隔数步的火把依旧在燃烧,将城墙照的透亮。 城外不远处,姚戈仲和其麾下的两万人马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准备阶段,即将对建康城发起进攻。 “父亲,此时夜深人静,正是攻城的好时机,进攻!孩儿愿意打头阵。”姚襄抱拳请命道。 姚戈仲点了点头,大声道:“好,襄儿,你立即率领一军人马进攻建康城的东门,赵军主,你率一军进攻西门,魏军主,你率一军进攻北门,剩余人马随本将进攻南门,立即出发。” “是,将军。”众将一起领命。 “出发,大军出发。”各位军主大声呼喊,率领麾下人马向建康城进发。 姚戈仲的两万人马兵分四路,急速向建康城悄悄逼去。 正在建康城城墙上巡逻的乌衣营士兵,早就累了一天了,此时是又困又累,精神状况相当的不好,巡逻的时候,基本上不往城外看,而且,城外黑漆漆的,也看不到什么,待姚戈仲的人马逼近到距离城墙只有二百步的时候,都还未被发现。 一名躺在城墙上睡觉的乌衣营士兵,被小便憋醒了,他站起身来,眯着眼走向女墙边上,正准备对着女墙就地解决一下,突然发现城外有一大片黑乎乎的影子在靠近,这名士兵大吃了一惊,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城外的黑影是一支军队正在靠近,在这个时候,向京城靠近的队伍,除了已经渡过芜湖渡口的赵军,还能有谁。 “不好了,不好了,敌军攻城,敌军攻城了。”这名士兵大声呼喊。 城墙上巡逻的士兵闻言,向外一看,顿时也是大惊失色,怔了片刻,连忙击打手中的铜锣,向城内的守军预警。 正在城墙上合甲睡觉的乌衣营士兵,听到预警的声音,连忙挣扎着爬起身来,并各自寻找自己的兵器,准备守城,城墙上一时显得有些乱糟糟的。 看着城墙上晋军士兵慌乱的样子,姚襄心里一阵鄙视,他大笑两声,下令道:“勇士们,攻城,给我杀……” “杀……”三千余羌族勇士,大喊着向建康城方向杀去。 一架架简易的云梯首先架在了护城河之上,士兵顺着梯子渡过护城河,将剩余的云梯架在了建康城的城墙之上,无数的羌族勇士,顺着云梯,向城墙上攀爬。 后面的羌族弓箭手,隔着护城河,向建康城的城头上射击,在这些弓箭手的前面,有一些盾牌手,举着盾牌负责掩护。 羌族士兵作战勇猛,打起仗来不要命,一名士兵被守城的晋军杀死,后面的士兵继续向上冲,完全不顾及伤亡。 自姚襄率领三千人马进攻东门后,在极短的时间内,西门、北门和南门都同时受到了赵军的攻击,守城的乌衣营将士压力巨大。 自听到城墙上的预警后,在城内大营中歇息的将士,便在各自军官的命令下,立即穿戴铠甲,集合好队伍,向各门城墙进发,以增援城墙上的人马。 此时,已经在府邸宽衣睡觉的蔡谟,突然听到城中乱糟糟的,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连忙命下人出门查看,在得知是赵军攻打城池后,蔡谟连忙穿上衣服向城墙赶去,并让管家带领家丁前往城墙助守。 第四百零四章 急速求援 蔡谟带领几名随从刚刚走出府邸,迎面便遇到了一名乌衣营营主,于是,连忙问道:“赵军人马多少,城池守得住吗?” “大人,赵国大军四面攻打,兵力足有两万,乌衣营将士暂时可以抵挡一阵,但能抵挡多久,末将也说不准啊!” 蔡谟闻言大急,呵斥道:“乌衣营将士身为大晋的皇家御林军,不论如何,一定要守住京城,京城是大晋的核心,绝对不能沦陷。” “是,大人,末将一定竭尽全力守卫京城。”营主大声表明决心,带着一对人马,转身向南门方向奔去。 蔡谟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身后的随从,轻声道:“赵国大军昨日还在芜湖渡口,这才一日功夫就兵临城下了,芜湖渡口距离京城可足足有百余里的路途啊!而且,沿途都有哨卡,只要赵国大军经过,一定会设法通知京城,使我军有所防备,可本官却丝毫没有受到前方哨卡的军报啊!赵国大军是从哪里过来的呢?” 一名随从闻言,抱拳回道:“大人,百余里虽长,但若是急行军,完全可以一日抵达,至于哨卡为何没有军报传来,则只有一种情况。” “哦,哪种情况?”蔡谟连忙问道。 “赵国大军没走大路,偷偷从小丹杨道进军,直逼京城脚下。”随从大胆的猜测道。 “嗯,倒是有这种可能。”蔡谟点了点头,又疑惑道:“小丹杨道极其隐蔽,江南之人知道的就不多,赵国大军来自北方,他们又是如何得知的呢?况且,他们就不怕我军在半道上设伏?” 随从摇了摇头,回道:“这个,属下也不太明白,也许是赵军瞎猫碰上死耗子,在山中迷路,恰好走进这条道也说不定啊!” 蔡谟点了点头,顿了顿,道:“好了,现在想这些也没用,当务之急是尽快通知京城以北的王六将军,让其率全军人马驰援京师。” “是,大人,卑职这就去办。”随从说完,转身快速奔向北门城墙。 蔡谟则在另几名随从的簇拥下,前往建康城南门方向,那里是赵国大军主攻的方向。 一刻之后,北门城墙上的烽火台燃起了剧烈的大火,火苗足有三丈高,士兵站在五丈之外都能感受到强烈的灼热感。 如此剧烈的大火,火光足以传到北伐军大营。 在北伐军大营中,多数人马都已经入睡了,但有数百名负责站岗的士兵在放哨,这些放哨的士兵自然发现了京城方向传来的信号,身为经过专业化军事训练的他们,自然明白信号所传达的意思,于是,立即将这一情况向王六做了汇报。 “将军,将军,京城求援,京城求援。”一名亲兵进入王六的中军大帐,大声吼道。 刚刚睡下没多久的王六,一听京城方向求援,顿时,浑身的困意全无,猛的坐起身来,大声道:“快传令,让所有人马立即集结,一刻之后,全军驰援京城。” “是,将军。”亲兵领命,转身离开大帐。 “赵国大军,来的够快的,我王六今夜就要好好的讨教一番。”王六说着起身穿戴铠甲,随后大步走出大帐。 “将军,全军人马已经集合完毕,请将军指示。”一名军主上前汇报道。 王六点了点头,当着众多部下的面,大喊道:“将士们,自从我们进入北伐军就一直负责屯田,数年来连一次仗都没有打过,本将的一双手早就痒痒了,相信将士们也和我一样,早就盼望着好好的打一仗了,今夜,便是轮到我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将士们随本将一起驰援京城,杀退赵国大军,建功立业。” “驰援京城,建功立业。” “驰援京城,建功立业。” 九千北伐军屯田人马大声的呼喊起来,士气极其高昂。 王六跨上战马,大喊道:“将士们,出发。” 九千余将士跟随在王六的身后,向京城方向疾奔而去。 在建康城的南门方向,乌衣营的压力是最大的,这里是姚戈仲亲自率领的一万主力人马,其余的三座城门都只有三千多人马,压力相对的要小许多。 蔡谟亲自登上建康城南门的城墙,指挥守城的乌衣营将士抵御姚戈仲的人马。 “嗖嗖嗖……”连续几支利箭,从蔡谟的耳边飞过,钉在了城门楼的柱子上,这让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人,这里太危险了,您还是下去!”正在率兵抵挡赵军的乌衣营营主劝道。 “老夫岂是贪生跑死之辈,众将士都在拼命,老夫也不惧死。”蔡谟坚持亲自坐镇南门的城门楼,就近指挥将士们抵挡赵军。 见蔡谟坚持如此,守城的乌衣营营主,也不再强求,他命令身旁的两名亲兵,好好保护蔡谟,不得有误。 若论战力,乌衣营是远远比不上姚戈仲的羌族勇士的,兵力亦是姚戈仲的人马占据优势,但好在乌衣营有建康城的城池可以依托,而且,在白天的时候,进行了紧急战备,城墙上的各种守城物资十分的充足,滚木礌石,可以毫无顾忌的向城下仍,而不必担心不够用,如此,才能在赵军大批人马的强攻下坚持下来。 但姚戈仲所部人马的进攻一直在持续,若是一直耗下去,对兵力不足、战力不强的乌衣营是个极大的考验,能否守住京城,谁都无法保证,为此,全权负责守城事宜的蔡谟很是忧心忡忡,他只希望王六将军的人马可以快些增援,以解京城的燃眉之急。 与蔡谟的忧心忡忡相比,姚戈仲却显得信心十足,从攻城的情况看,守城的乌衣营战力并不强悍,完全是依托城墙和装备在苦苦支撑,若是在野外,他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很轻松的灭掉这支部队。 攻城持续了半个多时辰,姚戈仲的攻城大军和乌衣营的防守人马各有损伤,但城池仍掌握在乌衣营的手中,姚戈仲的人马并没有攻破京城。 第四百零五章 撤营百步 攻守双方的厮杀声传遍了整个京城,靠近城墙居住的百姓大多从睡梦中惊醒,一些年纪较小的孩童被凄惨的哀嚎声吓坏了,趴在大人的怀里呜呜的哭泣,而大人则搂着自己的孩子,并用手捂住孩子的耳朵。 百姓们心惊胆战,不敢入眠,而京城的官员们,则心里更加紧张,朝廷重臣全都起身更衣,坐轿赶往皇宫。 赵军兵临城下,情况万分危急,这些大臣们要在第一时间赶到皇宫,并聚在一起商议解决危机的途径,为朝廷分忧。 此时,京城皇宫之内也躁动了起来,得知赵国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宫女、太监们全都起身收拾细软,以随时准备逃命。 皇太后褚蒜子在得知京城被围后,则大吃了一惊,她连忙起身更衣,并让伺候自己的宫女前去将小皇帝抱过来。 很快,小皇帝司马聃被宫女抱了过来,在宫女的怀里,作为一国之君的司马聃睡得正香,仿佛京城的危机与自己无关一样,当然,他毕竟只有两岁,还不懂得朝廷的大事,也处理不了国务。 看着自己睡的正香的孩儿,皇太后褚蒜子暗暗的叹了口气,自己的夫君司马岳死的太早,而孩儿还未长大,作为皇太后,她只得垂帘听政,暂摄朝政,可这么做,等于是将整个大晋的江山压在肩上,作为一名弱女子,她时常感到肩上有千斤之力,但她必须承担这些压力,谁让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太后呢? “聃儿,好好睡!天塌下来,有母后帮你撑着。”褚蒜子轻轻的在司马聃的脸颊上抚了一把,而后转身离开寝宫,前往太极殿,她知道,在那里有一群大臣在等着她。 在皇宫的太极殿之中,当朝的几位重臣几乎都来了,只有亲自指挥守城的蔡谟没有到来。 在皇太后褚蒜子到来之前,他们已经聚在一起议论了起来。 国舅庾冰看向何充,撇嘴道:“何大人,石虎胆敢南下进攻我大晋,一定是欺皇上年幼,所以才敢如此啊!” 庾冰话里有话,明着指责石虎以大欺小,实际上是揶揄何充,当初就是由于何充坚持父子相承,所以小皇帝司马聃才登上帝位的,而将石虎南侵归结为皇帝年幼,则有指责何充误国之意,只是说的很隐晦,不太明显罢了。 对于庾冰的这点小心思,何充岂能不知,只是石虎南侵的原因,有可能真的是欺大晋皇帝年幼,所以,何充不能直接反驳,他看向庾冰,正色道:“不论石虎因何南征,作为大晋臣子,我等都应该精诚团结,竭尽全力守护大晋的江山,不能让胡人笑话我大晋无人,国舅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何充话中的意思是,以前的事情不必再提,现在赵国的大军已经包围了京城,想办法解决京城的危机,救大晋于水火,才是一名臣子应该做的,话中还有指责庾冰记旧仇,不思解决眼前的危机。 本想挖苦何充几句,不料反被何充挖苦,庾冰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表面仍要强装笑脸,承认何充的话有道理。 除了庾冰和何充,大殿里五品以上的官员,全都议论了起来,众大臣,有的义愤填膺,要求亲自前往城墙助守,有的大声嚷嚷,却不愿卖命,当然也有胆战心惊,唯唯诺诺之辈。 “太后娘娘驾到。”就在众大臣议论纷纷的时候,皇太后褚蒜子驾临太极殿。 众大臣,连忙屈膝跪拜道:“臣等参见太后娘娘。” 褚蒜子端坐在龙椅之上,前方垂上白纱帷,左右各有一名宫女伺候。 “京城危急,众位爱卿不必行礼,快快起来。”褚蒜子伸手示意众大臣起身。 “谢太后。”众大臣谢恩起身。 “何爱卿,京城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哀家听说赵军已经兵临城下了,怎么会这么快。”褚蒜子也不寒暄,直接问起正事。 何充一脸的苦涩,抱拳奏道:“禀太后,赵军大将姚戈仲亲率两万精锐,已经将京城包围了,此时,我乌衣营将士正在与攻城的赵军血战,蔡大人亲自前往城头指挥,京城堪忧啊!” “什么,姚戈仲的两万精锐已经兵临城下,为何来的这么快,昨日不是还在芜湖渡口吗?”褚蒜子心中同样充满了疑问。 何充如实回道:“禀太后,姚戈仲所部兵马避开通往京城的大路,强行军偷偷的越过小丹杨道,打了我军一个措手不及啊!” “这个姚戈仲是赵国名将,哀家是知道的,强行军偷度小丹杨道,果然是名将风范啊!”褚蒜子夸赞了姚戈仲一句,随即问道:“何爱卿,姚戈仲两万精锐攻打京城,乌衣营将士能守住城池吗?王六将军的人马可曾增援京城。” “老臣不懂打仗,乌衣营能否守住城池,老臣不敢断言,但京城城防坚固,应该可以守住一时,至于王六将军的人马,蔡大人已经燃起烽火传兵了,相信王六将军看到篝火后,一定会率领大军增援京城的。”何充回道。 褚蒜子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一切全看天意了,若大晋气数未尽,我等便可躲过这场浩劫。” 京城乌衣营将士,竭尽全力的抵挡城外赵军的进攻,情况越来越危急,沿着云梯向上攀爬的士兵倒是不难对付,可以用长枪刺,也可以用滚木礌石砸,甚至可以向下浇滚烫的火油。 但排列在护城河边缘的羌族弓箭手却是异常棘手,这些羌族弓箭手经过刻苦的训练,每个士兵都有百步穿杨的本事,号称‘青羌投手’乃姚戈仲麾下最精锐的力量,这些青羌投手箭法精准,往往压得城墙上的乌衣营将士抬不起头来,不少乌衣营将士丧命在青羌投手的箭矢下。 青羌投手箭法精准,乌衣营将士只得躲在女墙的后面,迎战爬上城头的羌族勇士,情况变得越来越严峻。 就在双方激战正酣的时刻,扬威将军王六率领麾下九千人马从北伐军大营方向杀到。 看着北门城墙上的激战场面,从没有打过仗的王六,心里极度的沸腾,他举起手中的长枪,准备率军上前厮杀。 “将军,前面攻城的人马,应该就是赵国大军了,我们打不打。”一名军主大声问道。 王六咧嘴一笑,大声道:“废话,敌军就在前面,干嘛不打,打,而且要狠狠的打。” “将士们,杀……”王六大喝一声,率领麾下九千人马,向北门方向的三千赵国大军杀去。 “杀……杀啊!”九千余将士大喊着向前方冲去。 这些从没有打过仗的屯田人马,虽然实战能力不足,但经过数年的军事专业化训练,作战实力丝毫不弱于一般的部队,而且又是突然杀到,这足以震慑攻城的赵军人马。 “军主,晋军援兵杀来了,有近万人马。”一名营主见后方出现大批晋军,大吃了一惊。 负责攻打北门的赵军军主大吃一惊,回头一看,后面果然有一支近万规模的大军正在杀来,这一惊非同小可,在这攻城的关键时刻,晋军大批援兵突然杀到,这等于是宣告了自己麾下人马的灭亡。 要知道,此时赵军攻城的大半人马已经逼近建康城城墙,与乌衣营的守城兵马激战正酣,若是晋军的援兵突然从背后插一刀,情况一定非常的糟糕。 “军主,怎么办,撤!”一名赵军营主劝道。 “撤退,向东门方向撤退。”负责攻打北门的赵军军主,知道自己的实力不足以对抗晋军援兵和城内乌衣营守城兵马的两面夹击,若是强行对抗,只会全军覆没,于是,大声下令向东门方向撤退,能撤出多少是多少,总比一个都撤不出的好。 在东门方向是姚戈仲爱子姚襄所率领的三千精锐,可以接应他的残余人马。 在赵军军主的命令下,正在北门方向攻打城池的赵国大军,如潮水般向后撤退,由于护城河的阻隔,赵军步兵只得沿着架在护城河上的云梯缓慢通过,大量士兵拥挤在一起,这正好给了城墙上乌衣营将士歼敌的机会。 赵军的青羌投手撤了,城墙上的乌衣营将士没了后顾之忧,士兵们抱着滚木礌石,大胆的向下倾泻,城墙上的弓箭手也大胆的探出身子,瞄准赵军士兵射击,在渡过护城河的一小段路程内,赵军士兵被乌衣营将士杀伤了许多,但大部人马人撤退到了护城河的外面。 但就在此时,王六和麾下的人马已经冲到眼前了,赵军攻城人马可以逃过护城河,躲避乌衣营将士的攻击,但却躲不过已经杀至眼前的王六军团。 “将士们,杀……给我狠狠的杀。”王六大喝一声,举起手中的长枪,在身旁亲兵的簇拥下,策马冲入敌群,勇猛的在敌群中厮杀起来。 “杀啊!杀……”见主将身先士卒,王六麾下的人马士气大振,大吼着冲上前厮杀。 第四百零六章 敌敢来追 “撤退,快撤退,不要恋战。”见晋军援兵已经杀至眼前,赵军军主大声呼喊,命令麾下人马向东门方向撤退。 此时,王六所率领的九千人马已经杀至眼前,想全军从容撤退,自然是不可能了,赵军近三千人马,除了原先布置在护城河外的青羌投手和盾牌手,剩下的攻城主力全都被围了起来。 “杀……一个也不要放过。”王六一边杀敌,一边大喝鼓舞士气。 从没有上过战场,也没有杀过敌人的北伐军屯田人马,排成作战阵型,奋力厮杀,丝毫没有出现胆怯和不适的情况,这也许和他们平时的专业化训练有关。 两军人马剧烈的撞在一起,一阵激烈的厮杀之后,赵军千余攻城勇士,被王六和麾下的人马全部歼灭。 “将军,我军初战告捷,杀了他们一千多人,剩下的一千人马逃的比兔子还快,哈哈!”一名军主兴奋的说道。 王六点了点头,大声说道:“想跑,哪会那么容易,通知将士们,立即出发,向东门方向追击。今夜不杀退他们,誓不还军。” “是,将军。”军主兴奋的应了一句,随即大吼道:“将士们,向东门方向前进,追杀敌军。” “驾驾驾……”王六策马率领麾下人马,继续向东门方向进军。 负责攻打北门的赵军军主,率领麾下一千将士,艰难的逃向了东门方向,与正在东门指挥攻城的姚襄见了面。 “魏军主,为何如此狼狈。”姚襄蹙眉问道。 “晋军近万援兵杀来,末将不敌,特率残部撤退至此,小将军赶紧准备,晋军援兵,一会人该杀来了。”赵军军主如实说道。 姚襄闻言,眉头一蹙,惊讶道:“晋军近万援兵,怎么可能,斥候不是早就探查过了,建康城周围十里之内并无援兵吗?” “这个,末将哪里知道。”赵军军主一脸的苦涩。 姚襄拍了拍额头,气恼道:“这些可恨的斥候,为何连晋军这么一支主力人马都探查不出,全都该砍头。” “小将军,您看,晋军援兵杀来了。”一名部下指着从北面杀来的王六军团,大声说道。 姚襄抬头向北一看,数里之外,确实有一支近万人马的军队在快速靠近,看样子是晋军无疑了。 可让姚襄实在想不通的是,就算斥候粗心,可潜入大晋内部的细作,已经将晋军各州的兵力和目前的部署地域都探查的很清楚了,此时,建康城周围,除了守城的乌衣六营,最近的主力人马,就是乌江渡口的三万大军了。 而眼前的这支近万人马的大军,支援的如此迅速,可见就部署在京城附近,可这是怎样的一支人马呢?为何潜入建康城的细作没有汇报,难道是一支秘密部队,那么,京城周围会不会还有一支秘密部队呢?这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小将军,晋军援兵杀来,我军撤下攻城人马,准备迎敌!”一名营主大声劝道。 姚襄点了点头,道:“让攻城的人马,立即退回来。” “是,小将军。”营主应了一句,大声呼喊,将正在攻城的人马全部撤回距离城墙一箭之外。 “小将军,晋军援兵,人马众多,我军兵力不足,真的要抵挡吗?”另一名营主蹙眉问道。 姚襄抿了抿嘴,大声道:“敌情不明,全军速退,撤往南门。” “撤退,撤往南门。”一名部将大喝呼喊,命令士兵向南门撤退。 姚襄回头看向北方一眼,策马向南奔驰,他的心思极为缜密,在没有搞清楚王六军团的来头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冒险的,他甚至对贸然突袭建康城有了悔意。 赵国大军自东门方向急速撤往南门,但守城的乌衣营将士不善于野战,因此,也不敢贸然打开城门追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军撤往南门。 “将军,您看,赵军又跑了,进攻东门的赵军和北门的溃兵一起逃跑了。”一名军主当着王六的面,大声说道。 王六嘴角一笑,不屑的说道:“哼,都说赵国大军是虎狼之师,原来皆是不堪一击之辈,见了我军就只有逃跑的份啊!哈哈!” “将军,他们在向南门方向逃跑,南门应该有他们的主力大军,我军兵力不足,不宜硬碰啊!”部下劝道。 对于部下的提醒,已经被胜利冲昏头脑的王六,完全一副蛮不在乎的表情,他看向部下,傲然道:“什么狗屁主力,本将打的就是主力,待会儿诸位将士随我一同冲锋,只要击破赵军的阵型,就算他有十万大军,也没什么可怕的。” “将军,赵军虎狼之师的威名应该不是白叫的,魏将军都对赵军忌惮三分,我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好。”部下继续劝道。 王六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什么虎狼之师,那完全是我大哥拿出来吓唬你们的,他想让我们好好训练,认真屯田而已,其实,赵国大军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刚才一战,你们也领教过了,不过如此吗?” “是,将军,我等一定誓死追随将军,击破赵军,建功立业。”部下的胆气完全被王六激发出来了。 姚襄麾下的大军以骑兵为主,因此,很快便抵达了南门方向,后续的少量步兵则仍在路上。 正在指挥攻城的姚戈仲,见自己的儿子和攻打北门的爱将狼狈的撤了回来,心中不禁大怒。 “襄儿,魏军主,你们可知,没有军令就擅自撤离阵地,是何等罪过?”姚戈仲严厉的质问道。 “末将知罪,请将军责罚。”魏军主连忙跪下请罪。 “襄儿,你还不知罪吗?”见自己的爱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姚戈仲很是生气。 “父亲,我军情报有误,当速速撤退,待查清情况,再进军不迟。”姚襄正色说道。 “情报有误,襄儿,你在说什么?”姚戈仲显得一头雾水。 “将军,晋军近万援兵突然从北面杀来,末将麾下的人马伤亡大半,万不得已才撤军的。”跪在地上的魏军主,插了一句。 第四百零七章 撤!快撤! “什么,晋军近万援兵杀来。”姚戈仲大吃了一惊,看向姚襄,问道:“建康城外围有近万晋军,我军的细作为何不曾汇报,这是怎么回事。” 姚襄蹙了蹙眉,回道:“父亲,孩儿也没弄清晋军援兵的底细,这至少说明我们的情报是有失误的,晋军的这支人马居然能躲过我军细作的侦查,看来不简单啊!” “哼,建康城没打下来,倒是先损兵折将数千,真是岂有此理。”姚戈仲突然大发脾气。 “将军,您看,晋军援兵杀来了。”一名部将指着远处的王六军团,大声提醒道。 姚戈仲抬头一看,果然有一支近万人马的军队在缓缓靠近,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晋军也太嚣张了,居然一口气追到南门,本将岂能不给晋军一点教训。”说完攒紧了拳头。 “将军,末将愿打头阵,将功补过。”魏军主连忙抱拳请命。 “好,就由你打头阵。”姚戈仲说着,双目冒火,大声道:“传令,停止攻城,全军列阵,准备迎敌。” 在姚戈仲的命令下,正在攻城的赵国大军陆续撤退,脱离了城墙的一箭之地,并开始在后方列阵。 “父亲,不能打,我军还是先撤为好。”姚襄试图阻止父亲的行动。 “为何不能打,难道你小子怕了晋军。”姚戈仲对儿子的怯战很是不满。 姚襄大急,解释道:“父亲,孩儿岂会怕了晋军,只是敌情不明,我军不能贸然与晋军决战啊!” “敌情不明,晋军已经杀过来了,还有何不明。”姚戈仲很不以为然。 “父亲,我军细作在建康城侦查数月,都没有发现建康城附近有这么一支晋军人马,对于这支人马的底细和战力,我们亦一无所知,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如今,我军对这支晋军人马的战力并不了解,贸然决战只怕对我军不利啊!请父亲三思。”姚襄颔首劝道。 “哼!”姚戈仲斥了一声,大怒道:“你是觉得我军打不过眼前这支晋军人马?” 姚襄摇了摇头,道:“我军兵力占优,再加上父亲的英勇,击退这支晋军人马并无太大问题,但晋军人马刚刚小胜了一场,如今,锐气正盛,我军与之硬战,损失一定也不会小,有句话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是我军与晋军援兵血战正酣,突然从别处再冲出一支近万人马的晋军援兵,我军当如何抵挡,况且,建康城内也有数千禁军,万一从背后杀来,我军又当如何?” 听了姚襄的分析,姚戈仲的后背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惊疑的看向姚襄,问道:“你是说,建康城周围还会有一支晋军人马?” “也许有,也许没有,既然细作没有探查出眼前这支晋军兵马,也难保不会漏掉第二支晋军人马,我们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姚襄冷静的说道。 “那以你之见,我军就该退兵了,可这么一来,一切都前功尽弃了,为父岂能甘心。”从建康城撤军,姚戈仲显然心有不甘。 姚襄嘴角微微一笑,道:“父亲,我军只需暂退十里,待完全打探清楚晋军的虚实,而后再作打算。” “好,传令撤军。”姚戈仲终于下定决心撤退。 “撤退,全军撤退。”部下大吼着传令。 随后,万余赵国大军向建康城南门外十里处撤退,一名传令兵策马前往西门方向传令,让进攻西门的大军也一起撤退。 “将军,赵国大军又撤了,看样子是赵国的主力,足有上万人马。”一名军主,指着前方正在撤退的姚戈仲人马,大声说道。 王六见赵国主力急速撤退,心中先是诧异了一下,而后便兴奋了起来,他看向身旁的部下,大声道:“本将说的没错!赵国大军根本不堪一击,我军刚刚杀了他们一千多人马,他们就吓破胆了,哈哈哈!”说完大笑了起来。 “将军,赵军主力撤退,我军是否全力追击。”一名部下正在杀敌的兴头上,大声问道。 王六看了看赵军撤退的方向,思考了片刻,轻声道:“算了,穷寇莫追,诸位随我入城。” 其实,王六虽然有些自大,但也不是目空一切的人,他见夜色暗淡,且赵军向南面的树林方向逃窜,心里有了一丝提防,只是为了鼓舞士气,所以才刻意贬低赵军的。 进攻建康城西门的赵国大军,在接到姚戈仲的命令后,火速撤退,很快便和姚戈仲的主力人马汇合在一起,并重新扎下营寨。 王六和其麾下的人马一路冲锋,迫使姚戈仲的近两万人马放弃攻城并向远处撤退,这振奋人心的一幕,站在城墙上的乌衣营将士全都看在眼里。 亲自坐镇建康城南门的蔡谟自然也看在了眼里,此时,赵军已经撤远,救援京城的王六将军和麾下将领已经策马进入城门前,蔡谟连忙下令,打开城门,迎接王六等人进城。 王六将主力大军留在城外,率领部分将领和一百亲兵策马进入建康城。 “王将军,你来的太及时了,刚才京城险些失守啊!”蔡谟亲自走下城墙,迎接王六和麾下的人马。 王六认得蔡谟,见蔡谟亲自下城迎接自己,连忙滚鞍下马,抱拳道:“末将王六,拜见蔡大人。” “不必行礼,将军快快请起。”蔡谟态度和蔼,连忙上前一步,将王六扶了起来。 “大人千金之尊,亲自驻守城头,末将佩服。”王六被蔡谟扶起,趁机恭维了一句。 “哈哈!你我二人就不必客气了,将军随我入宫,将赵军败退的消息告诉皇上、太后和满朝的大臣们,也好让他们安心。”蔡谟说着示意属下牵马。 “是,大人。”王六应了一声,转身翻上战马,与蔡谟一起向皇宫方向奔去。 京城皇宫之内,赵国大军兵临城下的消息,经过连续的口耳相传,已经变得越来越离谱,传到最后,已经从京城被包围,变成皇宫被包围了,而且有一种很快就要失守的感觉。 人的本性大多是贪生怕死的,得知如此可怕的消息,皇宫内的宫女、太监们坐不住了,除了收拾细软,宫女们更将花园的泥土涂抹在脸颊上,以使自己看上去变得肮脏和丑陋。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们从一些老宫女的口中,得知了苏峻之乱时,皇宫被叛军攻破的惨状。 那不过是十多年前的事情,当时,大晋的叛将苏峻,率领大军攻破京城,叛军破宫之后,为了发泄兽欲,对宫内的妃嫔和宫女们,实施了惨无人道的摧残和,皇宫的走廊、花园、屋子里,到处都可以看到叛军士兵发泄完兽欲后,随手掐死的小宫女。 苏峻的叛军都是晋人,尚且如此残忍,如今正在攻城的赵国人马,却是彪悍野蛮的胡人,其残忍程度比之苏峻叛军,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宫女们心里异常害怕,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太极殿之中,皇太后褚蒜子与众大臣议论了大半个时辰,显得有些疲乏了,她单手扶着额头,闭目小憩起来。 殿下的大臣也有些累了,他们成群的聚在一起,小声的谈论当下的形势,许多大臣都在心里担忧如何保护自己的财产和性命,他们甚至已经开始考虑退路。 “大捷,京城大捷。”蔡谟带着王六迈进太极殿,大声的吆喝起来。 大殿之中的众大臣,一听到大捷两个字,顿时都大吃了一惊,甚至有几位大臣用手拧了拧耳朵,以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听错了。 正在小憩的皇太后褚蒜子,也抬头向前方看去,见蔡谟的身旁有一位全身铠甲的将军,顿时心中便有了一丝预感。 “臣蔡谟参见皇太后。”走到大殿深处,蔡谟弯腰行礼。 “末将王六,参见皇太后。”王六则直接屈膝下跪,给褚蒜子行君臣大礼。 “蔡爱卿,王将军,快快平身。”褚蒜子连忙让二人起来。 “谢太后。”二人谢了一句,起身站向两旁。 褚蒜子隔着白纱帷,仔细的打量了王六一番,而后才开口问道:“蔡爱卿,你刚才说京城大捷,赵国大军真的败退了吗?” 蔡谟面带微笑,侧首看向身旁的王六,抱拳道:“禀太后,这全是王六将军的功劳,赵国大军攻城甚急,京城险些不保,尤其是臣坐镇的南门方向,情况尤为紧急,关键时刻,王六将军率军杀到,赵国大军一见王六将军的兵马杀到,立即停止攻城,并慌忙向南撤退,狼狈至极啊!” “赵国大军真的败退了,真是太好了。” “真没想到,北伐军遗留下来的一支屯田人马,在关键时刻,居然解了京城的燃眉之急。” “这全是祖宗庇佑,想我大晋气数未尽,岂能被胡人攻破京城。” 殿下的众大臣,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每位大臣的脸上都洋溢着轻松的表情。 第四百零八章 虚实不定 亲耳听到赵国大军溃败,皇太后褚蒜子大大的松了口气,但她心里有个大大的疑问,那就是姚戈仲乃赵国名将,性格极其刚烈,麾下的两万人马也是百战精锐之师,在面对王六麾下的不足一万屯田兵时,为何会不战而逃呢?是姚戈仲老了,不中用了,还是北伐军屯田人马太强了? 不论是哪一种情况,姚戈仲的人马,毕竟主力尚存,对京城仍然是个巨大的威胁,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 褚蒜子在询问了大体的作战过程后,对王六是大加赞赏,并给予王六以及麾下将士大量的赏赐。 鉴于京城仍然面临巨大的军事威胁,褚蒜子要求王六率军驻扎在京城外围,与京城的守军乌衣营遥相呼应,以成掎角之势,共同拱卫京师。 王六自然谢恩领命,并立即率麾下近九千人马,前往京城以北五里处扎营,以便可以随时率军支援京师,同时也可以兼顾后方的粮仓和牧场。 王六大步离开大殿之后,褚蒜子看向蔡谟,叮嘱道:“蔡爱卿,京城的城防要继续加强,绝不可有丝毫松懈,在京城的危机彻底解决之前,就有劳爱卿了。” “太后放心,臣一定竭尽全力,布置好京城的城防。”蔡谟说完,顿了顿,安慰道:“太后,如今有王六将军麾下的近万人马在,京城一定稳如泰山,太后不必过于担忧。” 褚蒜子摇了摇头,忧虑道:“姚戈仲乃赵国名将,他麾下的近两万兵马皆是百战精锐之师,如今,虽然他们败退了,但败的太突然,王六将军胜的也太轻松了,这岂能符合常理,哀家总感觉这其中有蹊跷。” “太后的意思,是姚戈仲故意诈退,让我军放松警惕,从而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趁着我军防备松懈,一举攻陷京城。”大臣何充说道。 “没错,哀家正有此虑。”褚蒜子点了点头。 大殿之上的众大臣听了,一颗本已放松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既然如此。刚才王六将军在大殿的时候,太后何不当面指出,以让王六将军提高警惕呢?”一名大臣疑惑道。 “王六将军的人马刚打了胜仗,此时士气正旺,若哀家给他们浇一盆冷水,岂不让将士们寒心,这必然有损士气,况且,姚戈仲诈退与否,也只是哀家的猜测,并不能十分肯定。”褚蒜子正色回道。 皇太后褚蒜子,作为一名年轻的女子,能够思虑的如此周到,大大的超出了众大臣的预料,众大臣不禁在心里佩服白纱帷后面的年轻女子。 “太后所言极是。”何充点了点头,分析道:“姚戈仲的人马一夜之间急行军一百余里,而且走的是偏僻的小丹杨道,士兵一定疲惫不堪,而王六将军的人马就驻扎在京城以北不足二十里的北伐军大营,可谓以逸待劳,况且,王六将军是突然杀出,打了姚戈仲一个措手不及,所以,臣以为,姚戈仲是真的战败了,而非诈败。” “是啊!的确有这种可能,何大人说的有道理啊!” “若是如此,姚戈仲重整旗鼓后,势必会再次向京城发起进攻啊!” “只有彻底歼灭姚戈仲的人马,京城的危机才算解除。” “就凭乌衣营和王六将军的兵马,歼灭姚戈仲是不可能的,唯有调回乌江渡口的主力,方可歼灭姚戈仲的兵马。” “乌江渡口的兵马,万万不可调回,否则石虎的主力大军就有可能突破乌江渡口,进逼京城,这样一来,就算歼灭了姚戈仲的兵马,石虎的主力兵临城下,我军拿什么抵挡。” 大殿上的众大臣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折腾了一夜,皇太后褚蒜子实在是有些乏了,继续讨论下去也,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能是浪费精力,好在姚戈仲的兵马已经撤离了,京城的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身为皇太后的褚蒜子也可以暂时喘口气了。 “天快亮了,诸位爱卿也累了一夜了,都先回去歇息!”褚蒜子说完,在身旁两位宫女的搀扶下,起身离开太极殿。 “恭送太后。”众大臣行了一礼,成群的聚在一起,缓缓离开大殿。 皇太后褚蒜子离开太极殿,在前往寝宫的路上,路过荷花池,见一群宫女趴在池边洗脸,心中大为好奇,便叫住其中几人询问,这才得知,原来这些宫女是害怕赵军攻破城池遭到凌辱,所以将泥巴涂在脸上,此时,得知王六将军打败赵军,京城危机解除,便迫不及待的将脸上的泥巴洗去。 褚蒜子在心下叹了口气,淡淡说道:“赵军残暴,一旦京城被攻破,就算你们脸上涂了泥巴,也一样不会逃过赵军士兵的毒手,乱兵对女人是不会挑三拣四的,真是愚蠢。”说到最后一句,褚蒜子愤怒了起来。 “太后,奴婢知罪。”几位宫女连忙跪下,低着头等候褚蒜子的发落。 “去!去!”褚蒜子挥了挥手,示意几人起身离开。 “谢太后。”几名宫女谢恩了一句,起身连忙快步离开。 看着几名宫女离去的背影,褚蒜子在心下暗暗感慨,在京城面临危机的时刻,这些宫女只会考虑自己眼前的安危,却不知‘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京城一旦城破,她们都将成为赵军的战利品。 建康城南门外十里处,姚戈仲的近两万人马,在树林中扎下营盘,此时,他们已经疲惫不堪,除了少数放哨的士兵,大部分士兵都在歇息。 天亮以后,姚襄立即派遣十余名斥候,前往建康城方向探查情况,并接受一项重要任务,那就是找到卧底在建康城的细作,并将他带回大营。 十几名斥候,打扮成樵夫的模样,身上背着斧头和柴火,向建康城方向行去。 此时的建康城,除了南门方向大门紧闭之外,剩下的东、西、北三座城门,全部打开,尽管面临姚戈仲兵马的威胁,但城内百姓众多,需要城外樵夫供应的柴火,也需要菜农供应的瓜果蔬菜。 第四百零九章 奇策相生 与以往不同的是,此时的城门周围布满了乌衣营士兵,站在城门楼上的士兵相比平常多出了一倍,门外鹿角的两边也站满了负责盘查过往行人的士兵,整个城池给人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姚襄派遣的斥候在城门外犹豫了一会儿,随即硬着头皮向建康城走去,由于身上没有携带任何可疑的物品,他们皆顺利的进入了建康城。 赵国斥候在城中仔细的侦查了一番,并根据细作留下的暗号找到了他,随后这些斥候带着细作分批出城,前往赵军大营。 赵军大营方向,主将姚戈仲正带着几名亲兵,在营地里来回巡视,仔细的巡视了一圈后,姚戈仲回到了中军大帐。 “父亲,斥候都回来了,我军派往建康城的细作,已经在帐外候着了。”姚襄走进中军大帐,大声汇报道。 “哼,让他进来。”姚戈仲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怒意。 很快,细作走进大帐,向姚戈仲跪拜行礼道:“小人参见将军。” “哼。”姚戈仲猛拍身前的几案,大怒道:“你是怎么办事的,建康城以北驻扎了近万晋军人马,为何没有汇报。” 被姚戈仲这么一吓,细作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一时紧张不知从何说起。 姚襄见状,跟着质问道:“你可知道,由于你的失误,让我军损失近两千将士,整整两千将士啊!你可知罪。” “将军,小人冤枉,小人真的冤枉啊!”细作连忙解释。 见细作狡辩,姚戈仲心中更是大怒,大声道:“本将只是问你,为何隐瞒建康城以北的近万晋军人马,本将要你如实回答。” 细作一脸苦涩,连忙回道:“将军,京城以北的近万人马,根本就不属于晋军。” “什么,他们不是晋军?”姚戈仲和姚襄均是一头雾水。 “到底是何情况,细细说来。”姚戈仲连忙问道。 细作喘了口气,如实回道:“将军,小人奉命卧底建康城,探查了晋国各军团的兵力和部署,就连各军的将领和将士们的俸禄,小人都一清二楚,尤其是王上南下的这段时间,小人将建康城周围晋军的兵力和部署都摸得一清二楚了,从没有听说过建康城以北有近万大军驻扎,国库拨发给各军的饷银,都是小人亲自记录的,并没有给予这支人马的银子。” “军队没有饷银,根本无法生存,这究竟是一支什么人马呢?”姚襄随口插了一句。 “你可知他们的底细。”姚戈仲也开口问道。 细作立即回道:“将军,这个小人倒是知道的,他们只是北伐军的屯田人马,并没有大晋军队的编制,平时主要负责打理田地,喂养牛羊,干活的时候也不穿铠甲,与普通百姓并无太大差别。” 姚襄冷笑了一下,疑惑道:“与百姓无太大差别?你可知道,他们列阵冲锋的时候,颇具章法,分明就是由名将指点,而且是刻苦训练而成。” 细作打了个冷战,解释道:“将军,这个小人也不太清楚啊!小人主要关注晋国的军队,对于这支人马知之甚少,京城也从没有人谈论过这支人马,只是昨日将军攻城,他们才有了点名气而已。” 姚戈仲和姚襄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并示意细作下去歇息。 “谢将军。”细作拜谢一句,起身离开中军大帐。 姚襄跟着细作走到大帐门口,见细作已远远离开,转身回到帐内,轻声道:“父亲,他说的应给都是真的,不过,对于这支屯田人马,我们有必要再探查一番,至少要找找他们的软肋。” “嗯。”姚戈仲点了点头,自嘲道:“想不到我军竟让一群种地的人马打的落荒而逃,日后传出去,岂不让人耻笑。” “父亲不必忧虑,只要几日后全歼这支人马,我军的面子便可以找回来。”姚襄安慰道。 “嗯,我儿志气可嘉,探查这支人马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姚戈仲大声说道。 “是,父亲。”姚襄慨然领命。 姚戈仲性格虽然刚烈,但并不鲁莽,此时敌情不是太明确,而自己麾下的大军也是疲惫不堪,利用探查敌情的时间,大军可以好好休整,蓄精养锐后一举攻破建康城。 姚襄化妆城路过的商旅,亲自前往王六军团扎营之地,和北伐军大营方向进行了仔细的侦查,同时派出大批斥候,分散侦查,务必彻底摸清北伐军屯田人马的虚实,以便从容应对。 经过连续一天半的侦查,姚襄总算摸清了王六军团的虚实,和细作所说的情况大体相当,确实是一支以屯田为主的人马,但却是经过了专业化的军事训练,并且在最近得到了大批的军用物资和赏赐,士气极其高昂。 为了对付士气高昂的王六军团,姚襄在心里进行了各种设想,寻找最佳的破敌之策。 就在姚襄对王六军团进行摸底侦查的同时,王六也派出大批人马前去赵国大营附近侦查,同样也摸清了姚戈仲麾下兵马的大体情况。 在仔细的分析了赵国大营的情况后,王六觉得自己麾下兵马的实力,不足以前往赵军大营与赵军主力决战,而是应该继续驻守京城周围,与京城的乌衣营互相依靠,已成掎角之势,共同对抗赵国大军。 赵国大军驻扎在南门外十里,而王六的兵马却驻扎在北门外五里,除了有兼顾粮草的考虑,同时也是担心,若驻扎的南门外,很有可能会遭到赵国大军的突然袭营,给自己带来损失,而驻扎在北门,却可以由京城的乌衣营提供预警,从而避免遭到突然打击。 夜已经深了,在赵国大营的中军大帐之内,姚戈仲和爱子姚襄还没有歇息,他们在商议第二日一早的具体军事行动。 姚襄指着案子上的建康城周围地形图,分析道:“父亲,晋将王六军团驻扎在这里,他的南面是建康城,北面是北伐军的老巢,那里有一个巨大的粮仓,仓中的粮草足有百万旦,王六如此扎营很是精明啊!如此,既可以保护建康城,也可以兼顾后方的粮仓,可谓一举两得啊!” “哈哈!他只有不足一万的屯田人马,想要兼顾两地,太痴心妄想了。”姚戈仲大笑了起来,顿了顿,指着地图,道:“我军分出两路人马,分别进攻建康城和北伐军老巢,看他如何兼顾。”姚戈仲说着将拳头砸在了地图之上。 “父亲,不可,孩儿还有更好的计策。”姚襄连忙阻止道。 姚戈仲一怔,问道:“襄儿,有什么话只管说。” 姚襄嘴角一抹冷笑,指着地图,说道:“父亲,我军先不必过问建康城,全力对付晋将王六即可,孩儿可率一军人马,大张旗鼓的进攻北伐军粮仓,父亲则亲率主力,埋伏在王六大军驻地和北伐军粮仓之间,只要晋将王六率军驰援粮仓,便会遭到父亲主力人马的进攻,以父亲麾下的主力兵马,王六是没有胜算的,我军必胜,而只要解决了王六的人马,收拾建康城就容易多了。” “哦,若是我军与王六兵团激战正酣,而建康城的乌衣营数千人马,突然出城增援怎么办,作为将领,你应该明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姚戈仲指责儿子的不谨慎。 姚襄很不以为意,回道:“父亲多虑了,若我军进攻建康城,王六兵团一定会增援,但若是我军对付王六兵团,建康城的守军一定不会出城助战,孩儿的猜测一定不会错的。” 见姚襄一脸的自信,姚戈仲点了点头,道:“好,为父相信你的判断,明日一早,你亲率三千兵马,向北伐军粮仓方向进军,为父会率主力大军埋伏在王六兵团和北伐军粮仓之间,只要晋将王六一出现,为父就剿灭他。” “是,父亲,孩儿这就去安排。”姚襄抱拳一揖,转身离开大帐。 在建康城以南百余里的溧水,魏安所率领的北伐军万余骑兵,正在连夜横渡。只要渡过溧水,再向北行军十余里便可以抵达茅山小城,在那里,有一座临时的大营正在等着他们,这处临时大营是北伐军通往京城的最后一个临时营地了,因为,北伐军骑兵人马,只需从这里出发,一日之内便可抵达京城,中途再也不需要营地。 “跟上,后面的都跟上,前方十里便是营地,将士们再加把劲。”雷暴大声鼓舞士气。 此时,将士们策马行走了整整一天,身体实在是疲乏,不少士兵完全是眯着眼在行军,疲劳和困倦折磨着每一位战士。 看着将士们疲劳成这个样子,魏安心里也很难过,不过为了早日抵达京城,魏安又不得不让将士们辛苦一下。 尤其是几日前,当魏安得知姚戈仲的人马渡过芜湖渡口时,心里那是七上八下的,他非常担忧京城的安危,为此,又临时将每日行军的距离提高了五里。 第四百一十章 奇谋三策 十余里的路途,对于骑兵来说算不上很长,很快,北伐军万余骑兵便抵达了茅山小城外的临时大营。 安顿好马匹之后,将士们立即就餐,而后便进入临时营帐中歇息,以尽快恢复体力。 魏安带着几名部将,在临时大营中视察了一番,而后便回到了中军大帐,此时,夜已经很深了,魏安感到很是困倦,正准备睡觉,王三突然从帐外走了进来,雷暴则跟在他的后面也进了大帐。 “王三,这么晚了,有什么事。”见王三面带喜色,魏安开口问道。 “好事,好事啊!大哥,我听送饭的人说,京城大捷,我们的小六子立了大功了。”王三急迫的回道。 魏安闻言一惊,连忙问道:“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王三喘了口气,将姚戈仲的人马是如何攻打京城,京城是如何的危急,以及王六率领北伐军屯田人马是如何的骁勇,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说到兴起处,王三经不住连声叫好。 随着王三的叙述,魏安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的,待得知京城危机暂时解除,王六立了大功之后,魏安的一颗心便落地了。 “哈哈!还真没看出来,这个小六子不简单啊!一阵冲锋就把赵国名将姚戈仲给吓跑了,厉害,厉害啊!”雷暴也忍不住夸赞王六。 自己的儿时兄弟能如此争气,魏安自然是比谁都高兴,但听了这么个好消息,魏安的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似乎王六的胜利来得太突然了,姚戈仲败退的太离奇了。 “大哥,小六子如此争气,您怎么好像不高兴似的。”见魏安眉头紧蹙,王三不解道。 “是啊!大哥,这么个好消息,您应该高兴啊!”雷暴也跟着疑惑。 魏安捋了捋下巴,蹙眉道:“姚戈仲乃赵国名将,麾下两万将士皆是百战精锐之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败给王六的不足一万人马呢?你们不觉得很奇怪?赵国主力大军的战力,你们都是亲自领教过的,会这么轻易的就被打败吗?” 见魏安如此说,王三和雷暴的神情也凝重了起来,毕竟,他们都是在战场上亲自领教过赵国主力大军战力的,对于赵军精锐的恐怖战力,他们有时也会心有余悸。 “大哥,您的意思是姚戈仲故意诈败,另有所图?”王三轻声问道。 魏安点了点头,正色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姚戈仲的威名很大,在赵国连石虎这样的暴君都对他忌惮三分,这个人性格刚烈,作战勇猛,是不会轻易认输的,小六子年轻气盛,又自以为打了大胜仗,难免会骄傲自大,大哥很担心啊!” “大哥说的是,姚戈仲的大军只损失了不足两千兵马,主力尚存,若是重整旗鼓,小六子手里的兵马不多,只怕不是姚戈仲这个老将的对手啊!”王三也开始担忧了起来。 “大哥,我军是不是又要加快行进速度了,反正是最后一次了,也无所谓了。”雷暴随口问道。 魏安蹙了蹙眉头,问道:“王六击败姚戈仲的大军,是多少天前的事情,送饭的说了吗?” “大哥,是前天夜里,据此刚好两天。”王三说道。 “哦!”魏安点了点头,道:“已经两天了,两天的时间会发生很多事,也不知道京城现在怎么样了。” “大哥,才两天时间而已,小六子再不济,也能守住京城两日,明日一早,我军就轻骑奔回京城。”王三似乎并不十分担心。 魏安闭眼思索了一会儿,淡淡道:“姚戈仲大军实力强悍,小六子唯有采取守势方能渡过难关,而防守京城可分为上中下三策,上策为全军进入京城,与乌衣营一同守城,中策为驻守京城周围数里,与京城守军遥相呼应成掎角之势,全力守卫京城,下策为驻守京城和我军粮仓之间,兼顾京城与我军粮仓,以上三策,上策可保京城无虞,中策胜负难料,下策就危险了,大哥现在最担心的是,小六子舍不得粮仓里的那些粮食,采取下策啊!” 王三闻言,点头道:“我军粮仓有军粮百万旦,小六子一定不会放弃的,他采取下策的可能性最高啊!” “大哥,下策又如何,兼顾京城和粮仓不好吗?我军粮仓里那可是百万旦军粮啊!放在谁手里都舍不得放弃啊!”雷暴疑惑道。 魏安摇了摇头,道:“一心岂能二用,若赵国大军的实力弱于我军,下策当为上策,但姚戈仲大军的战力明显高于我军,若是小六子兼顾两处,姚戈仲派遣一支人马进攻粮仓,他势必会派兵增援,这样一来,兵力就分散了,他麾下的那点人马,保卫京城尚且不足,哪还有力量管其它的,粮草丢了可以再种,京城若是丢了,我大晋的损失就无法估量了,皇上、太后和满朝的重臣,大部分可都在京城里啊!” 王三闻言,沉思了片刻,道:“大哥也不必过于忧虑,如今,好在我军万余骑兵已经距京城不远了,只要我军明日抵达京城,姚戈仲的大军就要处于下风了,京城的危机将彻底解决。” “是啊!大哥,只要我部骑兵杀到,姚戈仲就休想再放肆了。”雷暴也跟着说道。 魏安点了点头,道:“也许是大哥多虑了,你们回去歇息!明日一早,大军向京城进发。” “是,大哥。”王三、雷暴应了一句,转身离开大帐。 第二日一早,北伐军骑兵按照原定计划向京城方向进发,同时,姚戈仲的大军也展开了行动。 前锋姚襄率领三千人马,大张旗鼓的从京城的外围通过,并向北伐军粮仓方向进军,主将姚戈仲则率领主力大军,悄悄的向王六大营和北伐军粮仓之间行军,准备设伏,突袭增援的王六军团人马。 驻守京城的乌衣营将士,发现了姚襄的三千人马,并立即燃起篝火,通知五里外的王六大军。 第四百一十一章 在此设伏 王六军团的哨兵,发现京城方向传来的烽火后,立即将这一情况报告给了主将王六,王六不敢耽搁,立即派出斥候前方京城方向打探,同时让大营内的将士立即集结,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一刻之后,斥候传回消息,京城方向并未遭到赵军攻击,赵国一支三千人马的大军,只是从京城附近通过,并向通往北面的小路行进。 王六听闻京城未遭受攻击,心情放松了一下,但一听到赵国大军向北面行进,一颗心顿时又提到嗓子眼了,北面的数条小路全部通往粮仓方向,赵国大军此举是要偷袭粮仓啊! “赵国大军向北进军,一定是向我军粮仓方向去了,你们立刻集结人马,准备增援粮仓。”王六看着身旁的部将,下达了命令。 “将军,赵军只派出少量兵马,主力大军仍不知去向,若趁着我军主力增援粮仓,赵军主力突袭京城怎么办,我军来得及救援吗?”一名部将忧虑道。 王六闻言,蹙紧了眉头,这的确是一件很难办的事情,不救援粮仓,百万旦军粮可能就要报效了,若救援粮仓,京城方向可能遭到赵军主力的攻击,这是一个很难选择的问题。 “赵国大军这是要声东击西啊!可我军粮仓足有百万旦军粮,总不能就这么放弃!”王六说完,顿了顿,接着道:“京城易守难攻,乌衣六营独自坚守几个时辰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我军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增援粮仓。” “将军,京城仓部的粮草亦有百万旦,皇族和大臣们也都在城内,京城远比我军粮仓重要,将军可要三思啊!”一名营主劝道。 王六看向这么营主,大声道:“那好,本将命你,带领麾下的一千人马驻守大营,其余人马随我增援粮仓。” “是,将军。”见王六坚持如此,众部将齐声领命。 王六全身披挂,策马出营,带领麾下八千将士,沿着一条通往北伐军粮仓的小路快速进军。 约莫行了七八里,大军抵达了一个岔路口,从京城方向通过来的几条小路全部在这里汇集,这里也自然成了通往粮仓的必经之地。 王六下意识的向四周看了看,见四下并无异常,便率领大军继续前进,前方姚襄军团的旗帜已经可以看的很清楚了,只要再加速向前行进数里,便可以追上姚襄的人马,从而解除粮仓面临的危机。 “想偷袭我军粮仓,痴心妄想,将士们加把劲,追上前方的敌军。”王六大喝一声,策马加速向前疾奔。 “驾驾驾……”身后的将士也跟着向前奔驰。 “将军,我军后方出现赵国旗帜。”一名亲兵突然向王六汇报。 王六勒住马匹,向后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的后方居然出现了一支赵国大军,从旗帜的规模判断至少有万余大军,应该是姚戈仲的主力兵马了。 “将军,左面山坡出现大批敌军。” “将军,右面山坡出现大批敌军。” 左右两边的缓坡同时传来了敌情。 王六大吃一惊,慌忙向两边看去,顿时胸口又是一阵凉气,两边的缓坡上至少各有两千人马,正在缓缓的向自己压来。 “将军,前方的赵国大军也回军了,我们被四面合围了。” 王六又是条件反射似的看向正前方,顿时张大了嘴巴,自己一时疏忽,八千大军竟然被姚戈仲的主力大军四面合围了。 “本将一时疏忽,害了将士们啊!”王六大声自责道。 “将军,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敌军的人数至少是我军的两倍,而且是从四面合围,我军几乎没有胜算,唯有突围。”一名部将建议道。 “将军,前方不远处便是我军的粮仓,向正前方突围!进入粮仓,我军可以凭借土墙和箭楼抵挡赵军。”另一名部将建议道。 王六心中虽然大急,但思维还算清晰,道路并不算宽阔,前方围拢过来的赵国大军足有三千人马,在如此狭窄的道路上,三千大军排列的厚度足有几百步,若要突破谈何容易,后方和左右两面的赵军很快就会合拢,在赵军四面合拢之前,王六没有足够的信心可以突破正前方的赵国大军。 而后面的赵国大军足有万余,想要突破就更不可能了,左右两翼的赵军虽然占据了地利的优势,但兵马相对较少,而且队伍拉得很长,防御纵深只有区区几排人马,最适合突围。 “将士们,向东侧山坡突围。”王六跳下战马,大声传达命令。 “撤,撤退,向东侧山坡撤退。”将领们也跟着大喊道。 在王六和麾下将领的命令下,惊慌失措的北伐军屯田人马,全部向东侧山坡方向前进,所有将领全部放弃战马,下马步行。 “小将军,您的计策真灵啊!晋军见我军有偷袭粮仓的举动,果然增援过来了,现在他们被包围在中心,插翅也难逃了。”一名部将笑着恭维姚襄。 姚襄淡然一笑,傲然道:“晋将贪图小利,岂能不自取灭亡,本将只是略施小计而已。”说完高高的昂起头颅。 “小将军,您看,晋军向东侧山坡突围了。”一名部将指着前方的王六军团,大声提醒道。 姚襄凝目向前一看,晋军大队人马,果然向东侧山坡突围了。 “不错,晋将倒是有点眼光,能看出我军的软肋在两翼。”姚襄夸赞了一句,下令道:“全军人马,立即进攻,杀……” “杀……”姚襄军团大喊着向王六军团追去,同时,西侧山坡和姚戈仲的主力大军也加速向王六军团逼去。 王六军团佯攻东侧山坡,在地利上完全处于劣势,后面的赵国大军又是三面合围,情况极为危急。 “将军,我军佯攻受阻,身后的赵军已经快要围拢过来了。”一名部将大声提醒道。 王六单手举着盾牌,侧首向后一看,漫山遍野的赵国大军正在一步步的逼近,情况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了,再不突出重围,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了。 “进攻,全力向前进攻。”王六大喝一声,举着盾牌,冒着赵军的箭矢,亲自带头向前冲锋,身后的将士紧紧跟随。 “放箭,放箭。”处在山坡上方的赵军将领,慌忙命令麾下士兵放箭。 “嗖嗖嗖……”一阵急促的箭雨,射向进攻中的王六兵团,仅王六手中的盾牌就被插上了十几支箭,更有很多将士丧命赵军的箭矢之下。 “将军,后面的敌军已经围上来了,我军被彻底的围困住了。”一名部将提醒道。 王六闻言,眉头一紧,大声下令道:“进攻,全力向前进攻,赵军的箭矢已经没有多少了,杀……” “杀……”在王六的鼓舞下,将士们大喊着继续向山坡佯攻。 但此时,身后的赵军已经逼近,这就犹如一把钢刀,已经插在了王六军团的后心口,只要王六军团再停留片刻,便会遭到来自背后的致命一击。 “将军,赵军已经抵达我军背后,情况危急,末将这就率本部人马前往阻截,将军务必快些突围,末将也坚持不了太久。”一名军主说着,转身召集麾下的两营士兵,向围拢过来的赵军发起进攻。 王六回头看了一眼这名部将,心中顿时百味陈杂,在他决定要增援粮仓的时候,这名部将曾极力劝阻,但自己却没能听进去劝告,从而导致主力大军被赵军围困。 如今,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又是这名部将挺身而出,率领麾下人马向围拢过来的赵军发起反击,要知道,赵军围拢过来的兵马极其雄厚,只要这名部将率军抵挡,就只有战死这一种情况。 尽管心有不忍,但此时大军已经被围,若要保存主力,就只有牺牲部分人马了。 “将士们,全力进攻,为了活下去,我们必须突出重围。”王六再次大吼着鼓舞士气。 有句俗话说得好,置之死地而后生,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只有突出重围才有可能活下去,在这种求生的本能驱使下,王六兵团的将士们勇气大增,发疯般的向前进攻。 在王六兵团的持续进攻之下,姚戈仲部署在东侧山坡的两千人马终于抵挡不住了,防线被撕开一个大口子,其主将也被愤怒的王六斩杀。 王六军团在赵军的防线上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主力大军终于有了撤退的道路,但那名主动向围拢过来的赵军发起反击的军主,和其麾下的两千将士都被赵军主力彻底的围困住了,而且,已经伤亡大半,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王六转身看着那名被赵军团团围困的部将,心里难受极了,他很想率军杀回去救出部将,但他明白,只要他率军杀回去,就会陷入赵军的团团围困,遭到全军覆没的下场,而那名部将的努力也白费了。 “将军,赵军正在围拢,我们快撤!”一名部将提醒道。 第四百一十二章 攻城为上 王六一咬牙,大声下令道:“撤,将士们,快撤。”说完带头向上突围。 东侧山坡的赵军伤亡过半,防线也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但剩余的将士仍在奋力抵抗,丝毫没有大规模溃散的趋势,这不仅是因为他们彪悍善战,更重要的是他们的主力已经杀上山了,他们只要奋力坚持,便可以拖住部分晋军人马,为主力大军的围歼提供机会。 王六军团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但将士们在强大的求生的驱使下,仍顽强的与纠缠过来的赵军血战。 “不要恋战,将士们,全力突围。”王六大喝一声,提醒将士们快速撤离,与赵军脱离接触。 将士们且战且走,主力人马很快便和赵军脱离了接触,但仍有千余人马被赵军缠上,无法脱身。 经过连续的血战,王六算是领教了姚戈仲兵马的彪悍战力了,他知道自己救不了这些被围的将士了,为了保存主力,他只得下令继续撤退。 “小将军,您看,晋军大半人马已经突破我军防线,他们正在溃逃。”一名部下提醒姚襄。 姚襄见王六军团的主力已经突破重围,心下不禁叹息了一声,原本打算全歼这支人马的,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了,但也不能让晋军从容的撤退,至少也要追杀一阵,扩大战果。 “传令,让将士们追击十里,绞杀晋军。”姚襄大声下令道。 “是,小将军。”部下应了一句,随即转身大吼道:“将士们,追杀晋军,杀……” 姚襄麾下的人马对突围出去的晋军发起了猛烈的追击,与此同时,主将姚戈仲也下达了追杀晋军的命令。 赵军人马全力追击,这给刚刚突围出去的王六军团很大的压力,山路崎岖难行,数千人马聚集在一起很难快速撤退,于是,王六决定化整为零,分散突围出去,而后再汇合。 王六粗略估计了一下,八千人马,突出重围的人马只有五千,于是,将五千人马分成十队,每队五百人,沿着山路分散突围,并约定在后方的养马牧场汇合。 王六军团分散以后,撤退的速度明显提高了许多,很快就将追击的赵国大军给甩开了一大截。 “父亲。”姚襄策马行至姚戈仲的身旁,打了声招呼。 姚戈仲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赞赏道:“我儿神机妙算,晋军果然中了我军的埋伏了,哈哈!” 姚襄淡然一笑,轻声道:“只可惜让晋军突出重围,我军未能全歼其主力。” “这都是为父的错,为父过于轻敌,在东西两侧山坡只部署了少量兵力,让晋军钻了空子啊!”姚戈仲心中有些自责。 姚襄见父亲自责,觉得自己不该抱怨未能全歼晋军,于是安慰道:“父亲不必遗憾,晋军已经被击溃,我军当下最紧迫的任务是攻陷建康城,和建康城相比,数千晋军人马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嗯,我儿言之有理。”姚戈仲点了点头,大声下令道:“传令,鸣金收兵。” “咚咚咚……”传令兵大力的击打铜锣,将清脆的声音传的很远,听到鸣金之声的赵军将士,全都停止追击,以最快的速度返回。 待全军人马集结完毕后,姚戈仲看着北方,轻声道:“襄儿,晋军的粮仓就在前面,听说里面足有百万旦军粮,我军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何不索性攻破晋军粮仓,这样里面的百万旦军粮就是我军的战利品了。 姚襄闻言,极力阻止道:“父亲,完全不必如此,在芜湖渡口,我军缴获的军粮已经运至京城附近,这批军粮足够供养我军一个多月,我军无断粮之忧,无须攻取晋军的粮仓,况且,晋军粮仓有近千守卫,攻打粮仓势必会耽误时间,这将延缓我军攻打建康城的进度,我军进入江南之后,只要不能攻取建康城,即使得到再多的战利品,消灭再多的晋军人马,也将毫无意义。” “到手的百万旦军粮,就这么放弃了?”姚戈仲心里似乎有些舍不得。 姚襄连忙劝道:“父亲,我军不能为了贪图小利而忘记渡江而来的使命啊!晋将王六就是贪图小利,从而被我军包围,我们绝不能重蹈覆辙,因攻打晋军粮仓而让建康城的守军有充足的时间准备,我军一定要快速攻破建康城,以免夜长梦多。” 姚戈仲长舒了口气,大声道:“好,就听我儿的,全军人马立即向建康城开拔,准备攻打城池。” “父亲英明,孩儿这就去准备。”姚襄抱拳一揖,策马前去传令。 很快,姚戈仲的主力大军陆续出发,浩浩荡荡的向建康城逼来。 建康城外五里处的王六大营,负责守卫大营的营主,久久不见主力大军返回,心中很是焦急,他正想派出斥候前往打探,却见远处尘烟骤起,似乎有大规模的人马正在靠近。 “营主,一定是将军杀败赵军,凯旋而归了。”一名亲兵猜测道。 这名营主见状,一颗紧张的心,顿时放松了不少,但随着这支人马的靠近,他的心又提到嗓子眼了,正在靠近的人马,根本不是王六的主力人马,而是赵国的大军,从那漫天的旗帜便可以看出。 “营主,怎么好像是赵军的人马,我军的主力人马呢?难道遭遇了……”亲兵不敢再说下去。 营主蹙紧了眉头,忧虑道:“刚才将军就是从这条道增援粮仓方向的,此时,赵军主力却从这里逼来,难道将军遭遇了不测。” 身旁的将士闻言,顿时都是大吃了一惊。 “营主,赵军人马近两万,正向我大营方向逼来,而我军只有一千将士,怎么办,坚守还是撤退?”身旁的亲兵队正问道。 “营主,赵军主力若是发起进攻,我军这区区一千人马是肯定守不住大营的,还是撤退比较稳妥。”一名旅帅建议道。 “营主,也许将军的主力人马与赵军主力错开了,我军向北门撤退,待与将军的主力人马汇合后,再作打算。”另一名旅帅建议道。 第四百一十三章 敌谋吾已尽料 营主看向建康城方向,蹙眉道:“我军一撤,赵军就要直接攻打京城了,而京城一旦失守,我大晋就全完了。” “营主,就算我军坚守不退,也抵挡不了赵军几个时辰,京城一样危急,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撤出大营,寻找主力大军,而后与主力大军汇合,集结足够的力量后,从背后对攻城的赵军发起猛攻,只有这样,我军才有胜算。” 营主叹了口气,下令道:“焚烧大营内所有军用装备,不能为敌军所用,全营人马集合,准备撤退。” “是,营主。”部下慨然领命。 很快,大营内燃起了熊熊大火,王六军团的一千人马,借着火势的掩护,悄悄撤出大营,向东北方向撤退。 其实,焚烧大营除了有不让赵军得到物资的用意,同时也是为了给京城的乌衣营将士示警,告诉他们京城危险,一定要尽快做好防守的准备。 而京城的乌衣营将士,在看到王六大营燃起熊熊大火后,便已经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并第一时间通知主管京城防务的蔡谟。 蔡谟亲自前往城墙查看,见王六军团驻地燃起的大火后,心中一时七上八下的,为了确保京城的安全,他一边派出斥候前往打探,一边调集城中乌衣营将士,加紧上城驻守,并动员城中百姓,往城墙上运输守城物资。 姚戈仲主力人马抵达王六军团大营,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大火,姚戈仲得意的说道:“到底是种地的,一见我军逼来,便烧营逃窜了,哈哈!” 姚襄也是一脸得意,他看向姚戈仲,道:“父亲,晋军主动放弃大营溃逃,倒是省了我们许多事,如今,我军进攻建康城的所有障碍都排除了,此时不攻打城池,更待何时。” 姚戈仲虎目一闪,大声道:“好,传令全军,立即向建康城进发。” “是,父亲。”姚襄抱拳一揖,策马前去传令。 王六军团大营与京城只有短短的五里地,姚戈仲的主力人马很快便抵达京城脚下,为了减小伤亡,姚戈仲并没有命令士兵立即攻城,而是让他们尽快架设各种攻城器械。 在探查王六军团的两天时间里,姚戈仲的大军已经临时赶造了大批的攻城器械,除了简易的云梯,还有许多简易的霹雳车和冲车,仅霹雳车一样就足有三百辆。 站在城墙上的蔡谟,看着城外正在架设攻城器械的赵国大军,胸口涌起一股寒意,赵国大军能如此从容的在城外部署,这足以说明,王六军团出事了,从刚才王六大营方向传来的大火,便可以验证这一点。 “大人,赵军兵力雄厚,且在城外架设了数百辆霹雳车,仅凭我乌衣营数千将士,只怕坚守不了太久,若无勤王之师,只怕京城要失守啊!”中军将军如实说道。 蔡谟自然明白他说的是实话,可听在耳朵里却是很不舒服,于是,怒道:“身为大晋的将军,你怎能说出如此丧气的话,乌衣营身为皇家御林军,有责任守护京城的安全,若是连你这个作将军的都泄气了,还让将士们怎么守城。” “大人教训的是,卑职错了。”中军将军连忙抱拳道歉,顿了顿,道:“卑职身为大晋将军,自然会全力守护京城,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敌我双方的实力摆在那里,万一京城不保,大人也要做好应对万一的准备啊!” 中军将军的意思,是让蔡谟做好最坏的打算,毕竟,皇族和大臣都在城内,万一京城失守,决不能让他们落入赵军的手中,尤其是当今天子,作为国家的象征,更不能被赵军抓住,否则会让整个国家遭受屈辱。 蔡谟沉吟了片刻,轻声道:“你只管守城,应对万一的任务就交给皇宫的近卫了,这件事本官会安排的。” “是,大人,末将一定竭尽全力,守卫京城。”中军将军拍着胸脯保证。 “嗯。”蔡谟应了一声,转身向城下走去,他要立刻赶往皇宫,让宫内的皇帝、皇太后做好应对万一的准备。 在经过连续一个时辰的准备后,攻城的赵国大军已经在建康城北门方向架起了了三百辆霹雳车,万余兵马也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同时,为了防止晋国皇族从其它城门方向逃出京城,姚戈仲分别向东、西、南三座城门方向,各部署了两千大军,这些兵马只是负责牵制,只有北门方向的万余兵马负责攻城。 “父亲,三军人马已经准备完毕,可以攻城了。”姚襄向父亲请命。 “传令,霹雳车立即发射石弹,攻城人马一刻之后进攻。”姚戈仲直接下达了命令。 “发射石弹。”一名将领大喝一声,传达命令。 “呼呼呼……”上千块石弹呼啸着向建康城北门的城墙上砸去。 铺天盖地的石块击打着建康城的城墙,将部分女墙砸坏,有少部分则直接砸在了守城乌衣营将士的身上,给乌衣营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连续不断的石弹攻击,让乌衣营将士很难抬起头来,一刻之后,赵军万余将士,在霹雳车的掩护下,抬着数百架云梯,向建康城发起猛烈进攻。 北伐军养马牧场,最先抵达的是王六和麾下的五百士兵,随后,其他几路人马陆续抵达。 王六站在一处小山头,看着周围陆续集结的部下,粗略估计一下,大约是五千人马。 从大营出发的时候,是整整八千人马,如今,只剩下五千部下,损失近四成,如此大的损失让王六很是沮丧,麾下的将士们,也由起初的士气高昂变成了颓废萎靡。 “将军,喝口水!”一名部下将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递给王六。 王六接过水壶,大大的喝了一口,喘了口粗气,道:“我军溃败,也不知粮仓方向怎样了,是不是已经被赵军占领了。” “将军,末将倒是不太担心粮仓,末将担心的是京城,万一赵军主力攻打京城,就凭京城的那点人马,能守住城池吗?”一名部将说出了心里的担忧。 王六闻言一惊,轻声说道:“京城,京城一定有危险,我军不能在此停留,要尽快增援京城。” “将军,将士们都太累了,已经走不动了,歇息半个时辰再走!”一名部将建议道。 王六看了看周围的将士,一个个都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叹了口气,道:“好!那就歇息半个时辰。” “将军,将军,有一支人马正在靠近。”一名亲兵指着远处的大队人马,大声提醒道。 王六抬头一看,正南方向有一队人马正在靠近,从规模上看,足有上千人马。 “将军,对方才千余兵马,根本不是我军的对手。”一名部将大声说道。 王六自然不会害怕逼过来的上千人马,但他心里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这支人马明显是发现了自己的大队人马,若是敌人,一定会远远的避开,绝不可能主动靠过来,而这支人马却越来越近,这似乎表明了来人是自己人,而不是敌人。 “他们一定是自己人。”王六自言自语了一句,突然心头一惊,醒悟道:“会不会是大营方向的千余兵马?” 身旁的众将士闻言,皆是心头一惊。 “将军,人数相当,一定就是大营留下的兵马。” “将军,看来大营方向出事了,赵军可能已经在攻打京城了。” 几名部将议论道。 很快,王六的猜测便得到了证实,随着前方队伍的越来越近,他们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飘扬的晋军旗帜了,又过了一会儿,这支人马便和王六的主力人马汇合在了一起。 “快说,大营方向出了何事。”王六看着那名留守的营主,急切的问道。 “将军,可算找到你们了,赵国主力大军步步紧逼,末将麾下兵少,无力对抗,只好焚烧大营,率领人马前来寻找将军,此时,赵国大军应该已经在京城脚下了。”营主如实回道。 王六闻言,心里一惊,虽然事情的发展和他的预料基本一致,但当他亲耳听到事情的真相时,心中仍不免掀起一阵波澜。 “将军,京城有难,我军实力不济,这可如何是好。”一名部将抱怨了起来。 “京城是我大晋的核心,即使实力不济,我等也要增援京城啊!”另一名部将正色说道。 王六强定心神,思索了片刻,正色道:“身为大晋的军人,即使实力不济,也要全力增援京城,就算不能和赵军正面对抗,至少可以分散赵军的部分精力,减弱京城守军面临的压力。” “将军所言极是,末将愿战。” “末将也愿战。” 部将们大部分表示愿意增援京城。 王六看向一名亲兵队正,大声道:“你立刻带领部下,前往我军粮仓,支取五十旦军粮,运往京城方向,快去。” “是,将军。”亲兵队正抱拳领命,转身率领部下向粮仓方向进发。 第四百一十四章 气节不移 在北伐军的养马牧场,马匹的数量足有上万,虽然大部分都是两岁以下的小马,但三岁以上的战马还是有几百匹的。 王六军团在突围的时候,将所有的战马都丢弃了,此时,牧场的战马就在眼前,王六便紧急征集了三百匹,以供部下将领和亲兵使用。 重新集结完部队之后,王六便率领麾下的六千人马,向京城方向缓缓进军,同时,负责运输五十旦军粮的亲兵队人马,也将支取的军粮运往京城方向。 在京城以北十里处,王六麾下的六千人马和运粮的亲兵队汇合,此时,将士们都很饥饿,于是大军原地歇息,开始埋锅做饭。 为了弄清京城方向的情况,王六派出大批斥候,前往京城方向侦查。 在京城方向,姚戈仲的攻城大军,和守城的乌衣营将士展开了激烈的厮杀,乌衣营将士依托城墙据守,可谓占据了地利,但姚戈仲大军架起的三百辆霹雳车,又将乌衣营的地利优势抵消了大半。 在兵力和士兵的战力上,乌衣营都处于劣势,但凭借着精良的装备和将领们的身先士卒,京城仍掌握在乌衣营的手中。 但姚戈仲的攻击越来越凌厉,麾下大军分成三波轮流攻城,时不时的便有几名羌族勇士登上京城的城墙,虽然最终被乌衣营的将士斩杀于城下,但这仍给守城的乌衣营以极大的压力,城池还能坚守多久,谁都无法预测。 在京城的皇宫之中,得知赵军再次攻打城池,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自发的前往太极殿等候。 此时,皇太后褚蒜子还没有到来,大殿里的众大臣便先在一起商议了起来。 “王六将军的兵马,不是已经击溃赵军了吗?怎么这才两日,赵军又攻打京城了。” “是啊!京城刚刚安稳,这下子又乱了,城内的一些不法之徒,又开始猖獗了,下官刚才经过南市的时候,便看到有不法之徒,光天化日之下抢夺路人的财物,真是无法无天了。” “各位大人也不必过于担心,只要王六将军的人马增援京城,赵军自然溃败,京城自然也就安定了,各位耐心一点!” “是啊!是啊!只要王六军团的援兵抵达,京城就安全了。” 众大臣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蔡谟低着头,一脸苦闷的走进了大殿,似乎怀着满心的忧虑。 “哎呀!蔡大人来了。” “蔡大人,城头战况如何,王六将军的人马何时能抵达。” “蔡大人脸色不好,是不是城头战况对我军不利啊!” 蔡谟一走进大殿,一群大臣便急切的围过来,问东问西的。 蔡谟皱了皱眉眉头,轻轻的摇了摇头。 众大臣见蔡谟如此表情,心里都七上八下的,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众大臣的心头。 “蔡大人,城头战况究竟如何了,王六将军的援兵还是没有抵达吗?”国舅庾冰走上前去,轻声问道。 见是国舅爷亲自问话,蔡谟叹了口气,回道:“姚戈仲大军来势凶猛,在北门方向架起了数百架霹雳车,大有一战破城的打算啊!至于王六将军的人马,只怕……”蔡谟不忍再说下去。 “王六将军的人马怎么了?蔡大人不妨直说。”庾冰连忙追问。 蔡谟蹙紧了眉头,将王六军团驻地燃起剧烈大火,而后,姚戈仲大军直接从王六军团驻地的方向逼近京城,这一系列事情都诉说了一遍,并推测王六军团遭遇了不测,至少是被赵军击溃了。 “京城唯一的救军被姚戈仲击溃,乌衣营兵马不足,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若是京城被攻破,我等就只有引颈就戮了。” “为今之计,只有动员城内青壮男子,上城驻守了。” 众大臣又议论了起来。 “皇上、皇太后驾到。”就在众大臣议论纷纷的时候,皇太后褚蒜子抱着两岁的小皇帝司马聃走进了大殿,并在白纱帷后面的龙椅之上坐了下来。 “臣等参见皇上,皇太后,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大臣连忙跪拜行礼。 褚蒜子示意众大臣起身,而后便直接问起了京城的战况。 负责防守京城的蔡谟,如实的将京城的现状、姚戈仲攻城的兵马、以及王六军团有可能已经溃散的消息,都完完整整的向褚蒜子做了汇报。 “想不到,这才两日,王六将军的兵马便败给了姚戈仲。”褚蒜子惊讶了一句,随即轻声问道:“蔡爱卿,京城还能坚守多久?” 蔡谟抱了抱拳,躬身回道:“禀太后,京城究竟还能坚守多久,臣也说不准,不过,臣已经下令,让中军将军全力守城,想必坚守一日,问题不大。” “什么,我乌衣营将士全力坚守,也只能保证京城一日的安全?”褚蒜子心里很是惊讶,她完全没有料到,情况会这么严重。 蔡谟点了点头,抱拳奏道:“太后,京城危机,老臣以为,为了以防万一,有必要做最坏的打算,决不能让皇室受辱啊!” “以防万一,做最坏的打算?”褚蒜子不太明白蔡谟的意思。 毕竟,褚蒜子还太年轻,对于一些事情还是不太了解,但朝中的不少大臣却明白了蔡谟的意思,许多大臣也想提出这种观点,但只因太过失礼,并且有丧气的嫌疑,因此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敢当面提出来。 “老臣的意思是,皇太后和皇上,将身上的凤冠霞帔和龙袍褪下,换成平民百姓的服装,万一京城不保,也可随百姓逃出京城,待勤王之师抵达,再返回京城。”蔡谟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见蔡谟连这种想法都说出口了,褚蒜子预感到了京城危机的严重性,她抱着小皇帝站起身来,看着殿下的群臣,正色道:“京城是大晋的根本,哀家身为大晋的太后,不会逃离京城,若赵军攻破京城,哀家会带着宫里的皇族女眷守节自戕,以保存名节,只是皇上年幼,哀家拜托各位大人,能将皇上带出城,以延续皇族的血脉。” 第四百一十五章 往来京城 见皇太后褚蒜子如此有气节,众大臣都十分的感佩,他们在心底越来越佩服这个只有二十岁的女子。 “太后,老臣府上尚有壮丁五十余人,老臣愿全部献出,让他们助守城墙。”大臣何充抱拳说道。 “太后,臣府上有壮丁二十,愿意全部献出。” “太后,臣愿意带领家中壮丁,亲自驻守城头,为国分忧。” 在何充的带领下,大殿里的重臣纷纷表示要助守城墙,为国分忧。 见自己的建议并没有得到皇太后的认可,蔡谟在心下叹了口气,随即抱拳道:“太后,京城尚有百姓数十万,青壮年男子不下数万,若能动员百姓上墙驻守,乌衣营的压力将大减。” 褚蒜子闻言,大声道:“传哀家旨意,京城十八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子全部进入战备,随时准备增援城头。” “是,太后。” “京城危在旦夕,诸位爱卿都回去准备!退朝。”褚蒜子说完,抱着小皇帝司马聃,离开太极殿。 “恭送太后。”众臣弯腰行了一礼,随即起身离开太极殿,在离开大殿的路上,众臣仍成群的聚在一起,讨论京城当下的形势。 离开皇宫之后,众大臣各司其职,分别前往各自的岗位,其中,负责动员百姓的官员,则带着一众属下,挨家挨户的传达皇太后的懿旨,让城中男子准备好武器,随时做好上城驻守的准备。 建康城北门方向,姚戈仲的攻城大军,对建康城发起了连续几个时辰的猛攻,但却没有攻破城池,看着天色渐渐晚了,姚戈仲心里有些焦急,他时不时的对部下发火,指责部下作战不力。 对于连续几个时辰的进攻仍未攻下建康城,姚襄也感到有些恼火,但他很快便意识到,自己低估建康城的防御力量了,建康城的防御实力比他想象的要强大,守城晋军的抵抗意志,也比他想象的要好。 为了尽快攻破建康城,姚襄蹙眉思索了起来,他抬头看向激战正酣的城头,见建康城城头的女墙只有少部分被击毁,大部分的女墙都是完好的,晋军人马有建康城的女墙作为掩护,可以很好的躲避城下弓箭手的射击,从而只会遭受比较小的损失,而城头上抛射的滚木礌石却给攻城的己方人马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一锅滚烫的火油从城头上浇下,将正在沿着云梯攀爬的几名羌族勇士烫的从云梯上跌落地面,随后,城头上扔下一支火把,将几名浑身浇满滚烫火油的士兵点燃,几名士兵顿时被大火包围,绝望的在地面上打滚,很快便停止了挣扎。 姚襄看在眼里,心中愤怒了,他看着浑身是火的几名士兵的尸体,心中突然生出一计。 “父亲,照这么打下去伤亡太大,我军当用火攻,火烧建康城。”姚襄抱拳向姚戈仲建议。 “火攻?”姚戈仲蹙了蹙眉头,显然还未听懂。 姚襄指着身旁的霹雳车,大声道:“父亲,用这些霹雳车,将一团团大火抛向守城的晋军,让他们也尝尝大火的威力。” 姚戈仲闻言,捋了捋下巴的胡须,大声道:“好,襄儿,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是,父亲,孩儿这就去办。”姚襄说完,转身前去准备。 攻城战又持续了半个时辰,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守城的乌衣营将士,已经在城头上点燃了大批的火把,城外姚戈仲大军的阵地上也点燃了无数的火把。 在建康城北门城墙下,蔡谟带着两千人马前来增援,这两千人马全是京城各位大臣府邸的青壮年家丁,这些人年龄不一,职位也不同,且在高门大户混久了,身上充满了一股油滑习气,他们几乎没有几个是真心愿意前来守城的,只是他们的老爷要求如此,他们不敢忤逆,只得乖乖的前往城墙。 蔡谟也很看不上这些油里油气的家丁,但这都是京城各位大臣的一片心意,他也不好拒绝,只得带着他们前来守城。 “父亲,已经准备完毕,可以发动火攻了。”姚襄返回姚戈仲的身旁,请命道。 姚戈仲点了点头,道:“那还等什么,立即发射。” “是,父亲。”姚襄应了一句,侧身大声道:“霹雳车立即发射。” 霹雳车的操作手们闻令,立即将准备好的燃烧物点燃,而后发射出去。 “呼呼呼……”数百个巨大的火球,呼啸着向建康城扑来。 一团团火焰落在了城墙上不同的位置,将城墙上的滚木、火油等守城物资点燃,更有一些火球砸在了乌衣营士兵的身上,将乌衣营士兵身上的皮甲点燃。 当然更多的火球越过了建康城的城墙,将巨大的火球抛入建康城城内,靠近城墙的房屋被点燃了许多,大火很快便燃烧了起来,将建康城北门方向照的亮如白昼。 一些火球落入了蔡谟身后的两千队伍之中,将十几名家丁的衣服点燃,其中,更有几名家丁当场被烧死。 城外赵军发射的火球,仍在不断的抛向城内,蔡谟所带来的两千人马中,不断的有家丁被火球砸中,这引起了队伍的混乱,周围房屋燃起的大火更增加了家丁们内心的恐惧。 “着火啦!快跑啊!”突然队伍中一名家丁,大喊着向城池深处跑去。 “快跑啊!快跑啊!”很快,便有许多家丁追随而去,紧接着,所有的两千家丁全部四散溃逃。 “回来,都回来。”蔡谟大声呼喊,但丝毫没有效果,家丁们本就不愿意前来城墙受死,此时见别人逃了,怎么会不跟着逃跑,况且,从天而降的那些火球实在是太可怕了。 “大人,他们都跑了,怎么办。”身旁的部下,大惊失色。 “一群乌合之众,要他们也没用。”蔡谟叹了口气,转身向城墙上走去。 京城以南十五里,正在策马行进的魏安,已经可以看到京城方向燃起的火光了。 “大哥,京城据此足有十五里,城内的火光不该这么大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王三看向京城方向,疑惑道。 “是啊!京城里好像是着火了。”雷暴跟着说道。 魏安仔细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按照十五里这么远的距离,能够看到京城如此大的火光,这足以证明京城燃起的火焰足有三丈高,而且是有一大片三丈高的火苗,这似乎可以从侧面证明京城出事了。 “京城应该是出事了,让将士们加快行进速度,你们几个快马前往打探。”魏安说着,夹紧马腹,加速向京城方向进发。 “是,将军。”几名斥候闻令,扬起马鞭抽打马背,快速向京城方向奔去, 京城以北五里处,正在歇息的王六军团,自然也看到了京城方向燃起的巨大火焰,而且,由于距离京城较近,他们看到的火光更大,也更剧烈。 “将军,京城方向着火了,会不会是京城失守了。”一名部将蹙眉道。 “闭嘴,不会的,京城易守难攻,不会连一日都守不住的。”王六斥了一句,但他内心却并不能肯定京城是否已经失守。 毕竟,他派出去的斥候已经将赵军的部署打探清楚了,正在攻城的赵军兵马足有万余,而且在京城北门城墙外架起了三百架霹雳车,胜负真的是很难预料。 “传令,全军人马,立即向京城进发。”王六大声下达命令。 “是,将军。”众将慨然领命。 稍作集结之后,王六便带领麾下的六千人马向京城方向进发。 两千家丁的溃逃,引起了京城百姓的恐慌,同时也让一些谣言有了传播的土壤,京城内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便开始传播京城已经被赵军攻破的谣言,而谣言的传播速度是极快的,很快,就连深居皇宫的皇太后褚蒜子,都听到了这样的谣言。 站在皇宫的三层小楼上,褚蒜子也清晰的看到了京城北门方向燃起的巨大火焰,很明显,这是由于那里的房屋被焚烧的结果。 这让褚蒜子的心里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京城大规模焚烧的房屋和宫中流传的谣言似乎互相印证了彼此,让人有一种深信不疑的感觉。 “宫外的情况怎样了。”褚蒜子看向身旁经过的小太监,开口问道。 “回太后,宫外乱糟糟的,百姓们都在收拾包裹,正准备逃命呢?”小太监如实回道。 “哦,你去!”褚蒜子应了一声,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却已陷入了绝望,若京城真的失陷了,一切都完了。 “皇上睡了吗?”褚蒜子问候身旁的宫女。 “回太后,皇上已经睡下了。”宫女小声的回答,语调依然文静。 褚蒜子嘴角挤出一丝笑意,看向这名跟了自己很久的宫女,问道:“京城可能已经被攻破了,赵军杀人不眨眼,你怕不怕。” “回太后,奴婢的命不值钱,大不了一死,没什么好怕的。”小宫女小声回道。 第四百一十六章 敌疲我逸 见小宫女面色平静,并无丝毫惧怕的神色,褚蒜子心下暗暗称奇,不管眼前的小宫女说的是不是心里话,能有这份处变不惊的胆魄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在整个皇宫之中,具备如此心理素质的宫女着实不多,褚蒜子心下对其很是满意。 “你要活着,哀家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褚蒜子说着看向身旁的小宫女。 “太后尽管吩咐。”小宫女低着头应道。 褚蒜子抬头看向北门方向的大火,蹙眉道:“北门方向着火了,京城危在旦夕,万一京城被攻破,赵军进犯皇宫,哀家要你扮成民女,抱着皇上逃出宫去,你能否办到?” “太后,赵军彪悍残暴,奴婢一个弱女子,如何逃得出去。”小宫女显然没有绝对的把握。 “不管能否逃出,总比坐以待毙的好,哀家相信你。”褚蒜子看向小宫女说道。 “是,太后,奴婢遵旨。”小宫女低头领命。 褚蒜子点了点头,道:“好了,你先去准备几套民间的衣服!” “是,太后。”小宫女说着转身,前去准备。 小宫女走后,褚蒜子一直站在高处,遥望北门方向的熊熊大火,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建康城北门方向,蔡谟刚刚登上城墙,便看到城墙上到处都是燃起的大火,有城外赵军直接抛射的火球,也有被赵军火球点燃的火油、滚木,许多士兵的皮甲都被炽热的大火烧焦了,一些士兵的皮肉也被烧伤,城墙上到处都是刺鼻难闻的气味。 尽管乌衣营将士仍在拼命的抵抗,但形势对其是越来越不利,城池随时有可能失守。 “呼……”一枚从赵军霹雳车阵地抛射而来的火球,直接砸向城门楼的正中,就落在蔡谟的脚下,火球溅起的火星打在蔡谟的手臂上,疼的蔡谟不停的拍打手臂。 “大人,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您还是下去!”中军将军见蔡谟的手臂受了小伤,大声说道。 蔡谟摇了摇头,道:“京城危在旦夕,将士们都在浴血奋战,本官怎能临阵脱逃,你只管指挥退敌,不要管我。” 见蔡谟仍旧不听劝,中军将军也不好强求,只好转身前去指挥将士御敌,只留下几名守持盾牌的士兵,保护在蔡谟的周围。 城外的赵军攻击的越发犀利,为了守住城墙,蔡谟大胆的将其余几座城门的一半守军调往北门方向,每座城门只留下五百守军,同时让部下动员了数千百姓,帮忙运送石块等守城物资。 城墙上的乌衣营将士在拼命的守城,而城外的姚戈仲大军也在不要命的攻城,在霹雳车的持续火攻下,赵军明显感觉到进攻的压力变得越来越小了,情况对自己越来越有利。 见城墙上的晋军突然增兵,姚戈仲便预料到是从其余几座城门抽调的,为了更快的攻破建康城,姚戈仲将部署在其余几座城门的大军也抽调调回一半,每座城门外围只留下一千士兵。 这样一来,姚戈仲的主力攻城大军,人马便增至一万四千,黑压压的一片对守城的晋军形成了极大的心理威慑。 “将军,晋军援兵已经杀来,距我军背后不足三里。”一名斥候汇报了敌情。 姚戈仲眉头一蹙,连忙问道:“有多少人马。” “黑压压的一片,足有五六千人马。”斥候如实回道。 姚襄闻言,看向姚戈仲,道:“父亲,这一定是几个时辰之前,被我军击溃的那支晋军,没想到这么快就缓过劲了。” “哼,可恨没能全歼他们,如今我军倒是不得不分兵对付他们。”姚戈仲显得很是气恼。 姚襄闻言,连忙抱拳道:“父亲不必忧虑,晋军战力不强,孩儿率本部三千人马,便可以挡住他们,父亲只管全力攻打建康城。” “不,三千人马太少了,襄儿,刚撤回的三千人马也交由你指挥,你立即率领六千人马出击,彻底击溃身后的晋军,以保障我主力攻城大军的安全。”姚戈仲大声命令道。 “是,父亲。”姚襄慨然领命,转身前去集结人马。 很快,姚襄便率领六千人马,向王六军团扑去,在北门城墙外的二里处,姚襄的兵马和王六军团遭遇了,两军相距一箭之地,分别停了下来。 “将军,赵军兵马与我军相当,我军勉力可以一战”一名部将大声道。 王六点了点头,大声道:“将士们,报仇的时刻到了,给我全力攻杀,冲……” 王六军团在主将王六的带领下,全力向逼过来的姚襄军团杀去。 “不自量力。”姚襄冷笑了一下,下令道:“全军出击,击破晋军。” 在姚襄的命令下,赵军六千将士同样向前猛冲,与冲过来的晋军人马交战在一起。 短兵相接,最重要的是士兵的武力和士气,而此时,姚襄军团士兵的武力略微占据上风,士气也比王六军团要高,因此,交战没多久,王六军团便处于劣势,但由于双方兵力相当,所以,王六军团还可坚持住,不至于出现溃败的趋势。 建康城南门外五里,魏安所率领的万余骑兵已经抵达这里,提前派出探查敌情的斥候也奔了回来。 “京城情况如何。”见斥候快马奔回,魏安连忙问道。 “回将军,京城四周已经被赵国大军包围了,东、西、南三座城门各有赵军千人,赵军的主力则正在北门方向攻打城池,北门处的大火便是攻城的赵军点燃了京城的房屋所致。”斥候如实回道。 “大哥,赵军从容围攻京城,看来小六子已经凶多吉少了啊!”王三担忧的说道。 “哎!他奶奶的,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雷暴也有些抱怨。 魏安思索了片刻,摇头道:“不,我们来得正好,小六子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攻打赵军吗?将士们一路行军,已经疲惫不堪了啊!”王三蹙眉说道。 第四百一十七章 北门失守 魏安看向京城方向燃起的大火,正色道:“虽然将士们都很疲劳,但京城已经危在旦夕,传令,让将士们打起精神,准备攻打赵军。” “是,大哥。”见魏安下达命令,王三和雷暴慨然领命。 两刻之后,北伐军万余骑兵整顿完毕,只等魏安一声令下,便可奔赴战场。 为了彻底击溃赵军,魏安决定首先集中全部兵力,进攻京城南门外的千余赵军,而后兵分两路,分别向东西两侧进攻,在击破东西两处的赵军后,两路兵马杀向北门外,对北门外的赵军进行钳形围攻,从而彻底的击破赵军主力。 在兵力配置上,魏安和王三将率亲兵营和雷暴麾下的一个军共四千余骑兵,从京城的东门方向向北门进攻,而雷暴则率领剩下的七千主力,从京城西门方向进攻。 “大哥,三军集结完毕,可以进攻了。”王三大声说道。 魏安看了看身后的万余骑兵,轻声道:“排好战斗队形,缓缓向京城进发,待抵达距离赵军不足一里时,再发起进攻。” 魏安这么做自然是为了保持战马的体力,以使战马在冲击的时候,可以有比较高的爆发力,毕竟,经过连续近一个月的行军,北伐军的这些战马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掉膘,战马的体力出现了明显的下降。 “是,大哥。”王三应了一声,伸手一挥,大声道:“将士们,出发。” 在魏安的带领下,北伐军万余骑兵,缓缓向建康城南门方向进军。 由于前几日已经做了详尽的侦查,再加上京城内部有卧底的细作,因此,赵军人马相信京城附近不会出现晋军的大队人马,警惕性自然也弱了许多,所以才会出现,北伐军已经抵达身后五里处仍没有被发现。 但随着北伐军骑兵主力的渐渐逼近,部署在建康城南门外的赵军还是发现了身后的异常,万余战马践踏地面,发出的声音还是不小的,赵军将士听到了这些异常的声音。 在爬上一处高埠处后,赵军斥候发现了缓缓逼来的大批人马,不用说,从南面逼来的这万余人马,一定不是他们的人马,只有可能是增援的晋军。 “进攻,全军进攻。”在抵达距离赵军不足一里路时,魏安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顿时,北伐军万余骑兵策马向前方不远处的赵军发起进攻,疾驰的战马践踏地面,让整个建康城南门外的土地都跟着颤抖起来。 “营主,是晋军,是晋军的骑兵,兵力超过一万。”斥候慌忙奔下高埠处,向自己的营主汇报。 身为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将,赵军营主早就从战马践踏地面的声音,判断出了北伐军的兵力和兵种。 此时,自己麾下的一千人马,在疾驰的晋军骑兵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抵抗是徒劳的,但好在自己麾下的一千人马也是以骑兵为主,快速撤往北门方向,倒是不错的选择。 “将士们,撤,快撤。”赵军营主大喝一声,率领麾下一千人马,沿着西门方向,向北门撤退而去。 见赵军千余人马不战而逃,北伐军将士士气大增,将士们大吼着向撤退中的赵军追杀而去。 “亲兵营,第一骑兵军,跟我来。”魏安大喝一声,命令亲兵营和雷暴麾下的一个骑兵军团,随自己向东门方向进攻。 南门外的一千赵军人马,被突然赶到的北伐军骑兵追的仓皇而逃,此时,站在南门城墙上的乌衣营士兵都看得傻眼了,由于天色太黑,他们也看不清击溃赵军人马的是哪支部队,但至少明白,那一定是大晋的部队。 魏安和雷暴分别带领两支骑兵,向建康城东、西两门的方向进攻,其中,雷暴所带领的人马,斩杀了少量的赵军步兵。 在北伐军两路大军分别抵达东、西两处城门时,驻守在那里的赵军士兵,见北伐军势大,便仓皇向北门方向逃窜,以试图抵达北门后,与主力人马汇合,从而取得对抗北伐军骑兵的实力。 不过,北伐军都是清一色的骑兵,而赵军布置在东、西两座城门的一千人马,有一半以上都是步兵,步兵的速度如何能跑过骑兵,因此,在撤退的途中,赵军的步兵皆被北伐军的骑兵绞杀了。 在建康城的北门方向,姚戈仲大军的攻城越发的猛烈,在三百辆霹雳车抛射火球的掩护下,攻城的羌族勇士不断的爬上城墙,与守城的乌衣营将士血战。 在城外护城河的边缘,上千名箭术超强的青羌投手,瞄准城墙上守城的乌衣营将士,不断的放箭,给守城的乌衣营将士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虽然,蔡谟大胆的将近八成的乌衣营兵力,都投入到北门的守城战中,甚至动员数千百姓运输守城物资,但战况依然堪忧,赵军的攻城人马,攀上城墙的次数和兵力是越来越多了,城墙的失守似乎只在旦夕之间。 见守城的晋军快要顶不住了,指挥攻城的赵军大将姚戈仲,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看向身后的一千亲兵,大声下令道:“孩儿们,该是你们露一手的时候了,冲上城墙,杀光守城的晋军。” “噢噢噢噢……”姚戈仲麾下的一千亲兵,嘴里喊着奇怪的声音,举着盾牌向建康城北门城墙上杀去。 有了这一千精锐的加入,乌衣营将士的守城压力大增,很快,城墙便被撕开了几条大口子,成百的赵军士兵登上城墙,与守城的乌衣营血战。 眼见赵军攀上城墙的士兵越来越多,负责守城的中军将军,觉得京城已经守不住了,于是,奔至蔡谟的身旁,急道:“蔡大人,快走!城池快要守不住了。” “不,城池一定要守住,城下还有数千百姓,让他们增援城墙,让他们全都上来增援。”蔡谟仍不愿放弃。 “没用了,赵军都是虎狼之师,我军将士尚且不能抵挡,这些百姓就更抵挡不住了,你们两个快将蔡大人架下城墙。”中军将军向身旁的两名亲兵命令道。 两名亲兵闻令,将蔡谟架下城墙。 赵军攻上城墙的士兵越来越多,而防守城墙的乌衣营将士,已经没有能力将这些攻上城头的赵军赶下城墙了,于是渐渐开始溃散,北门城墙算是失守了,中军将军见已无回天之力,带着残余的将士,向皇宫方向撤退,打算保护小皇帝,从南门突出重围。 一名赵军将领,将姚戈仲的大纛插在了建康城北门的城墙上,顿时,所有的赵军将士都沸腾了,身为主将的姚戈仲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建康城终于被攻破了,压在姚戈仲心头的一块巨石算是卸下了。 占领建康城北门城墙的赵军士兵,奔下城墙,将建康城的北门缓缓的拉开了,看着城门缓缓的打开,姚戈仲催马向前,准备第一个入城。 建康城的北门被打开后,悬在护城河上的吊桥也开始缓缓的下落,只要吊桥安稳的落在护城河之上,姚戈仲的主力大军便可从容的进入大晋的都城了。 “将军,将军,晋军骑兵,晋军骑兵杀来了。”就在建康城北门的吊桥快要落下的那一刻,一名赵军斥候奔了过来。 紧接着,东西两个方向奔来了大批的骑兵,奔在最前面的自然是溃逃的赵国骑兵,而后面追击的大批骑兵,便是北伐军的主力骑兵了。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姚戈仲顿时大怒。 “将军,晋军万余骑兵,突然从南门方向杀来,我军抵挡不住,只好撤退。”斥候如实回道。 “什么,晋军万余骑兵,这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姚戈仲心里顿时很是慌乱。 “将军,晋军之中,拥有万余骑兵的部队可不多,据末将所知只有三支,其中荆州军团和扬州军团各有一支万余骑兵的主力部队,不过,此时,这两支部队分别在荆州和徐州,已经被我军拖住了,而剩下的一支便是北伐军的万余骑兵,眼前这支万余骑兵的队伍,很有可能是北伐军的骑兵啊!”姚戈仲身后的一名部将,猜测道。 “什么,北伐军,北伐军不是在交州吗?怎么会这么快就抵达建康城了,这不可能。”姚戈仲是一员老将,他明白骑兵的行军速度没有这么快。 “将军,我军现在怎么办,是列队迎敌,还是直接杀入建康城。”部将连忙询问对策。 姚戈仲看了看东西两侧杀来的晋军,又看了看站在城头上的部下,心下快速的思索起来。 此时,晋军万余骑兵已经距离很近了,而建康城的城门却很窄,他麾下的人马很难在短时间内进入建康城,而此时已经攻入建康城的部下兵力太少,只有千余人,就凭这千余人,能否攻入晋国的皇宫,是个很大的问题,并且建康城的其余几座城门都不再自己的控制之下,晋国的皇族完全可以通过这些城门,逃出城去。 第四百一十八章 钳形进攻 晋军骑兵距离如此之近,不论列阵迎敌,还是快速进入建康城都已经来不及了,此时唯有硬着头皮奋力抵抗。 “真是功亏一篑啊!”姚戈仲叹息了一句,大声道:“传令,全军人马立即迎敌。” “将士们,迎敌,杀……”姚戈仲麾下大军兵分两路,分别向东西两个方向杀去,一路溃逃而来的赵军也停下脚步,转身欲与北伐军骑兵一战。 此时,站在建康城北门城墙上的千余赵军士兵变得极为尴尬,他们听到了迎敌的命令,但拼了性命才夺下的城门,就这么放弃,他们有些不甘心。 “营主,晋军骑兵来势凶猛,就算集我全军主力也未必能将之击溃,只怕我军出城之后,就再也夺不回城墙了,这可是将士们拼了性命才夺下的啊!”一名队正看着城外的形势,大声说道。 赵军营主皱了皱眉头,站在城墙上的他,对城外的形势看的很清楚,晋军万余骑兵气势汹汹,而己方的部队兵力处于弱势,且经过了长时间的攻城,已经疲惫不堪,溃败几乎已经成定局,就算自己麾下的千余人马出城助战,也改变不了力量的对比,既然失败已成定局,那就不如孤注一掷,以扭转乾坤。 “不如我们赌一把,全力杀入晋国的皇宫,只要抓住他们的小皇帝,城外的晋军就不足为惧了。”赵军营主看向身旁的几名部将,大声说道。 “营主,我赞成进攻晋室的皇宫。” “营主,我也赞成。” 虽然是抗命,但部下都极力的赞成。 “好,将士们,让我们全力杀向皇宫,生擒晋国的小皇帝。”赵军营主大喝一声,随即拔出兵器,向城下奔去。 “杀入皇宫、杀入皇宫。”部下们纷纷跟随,向晋国的皇宫方向杀去。 在城外,北伐军的万余骑兵,与姚戈仲的主力人马撞在了一起,虽然北伐军将士经过长途的行军,已经有些疲惫不堪,但持续攻打城池的赵军亦是疲惫,在士兵的体力和精力上,双方并无太大差别。 而兵力方面,姚戈仲就处于劣势了,随着姚襄带领六千兵马对抗王六军团,姚戈仲的人马便只剩下不足八千人马,而后千余人马进入建康城以及战损数百兵员,又让其身旁的兵马减至六千余人,从东西两座城门撤退至此的兵马有千余,这么一算,此时,姚戈仲用于作战的兵马只有七、八千人,与北伐军的万余兵马相比,明显处于劣势。 而且,北伐军全是清一色的骑兵,姚戈仲的兵马却是骑兵、步兵、攻城兵齐全,在来不及列阵的情况下,步兵和攻城兵完全就不是骑兵的对手,那些排列整齐的霹雳车和其操作手,在骑兵面前只有被劈砍的份。 “将士们,全力攻杀,冲。”魏安大声呼喊,以鼓舞麾下士兵的士气。 北伐军本就占据上风,在主将魏安的鼓舞下,更是士气大增,拼尽全力向当面的赵军发起强攻。 “勇士们,顶住,给我顶住,杀……”姚戈仲对麾下士兵的战力很有信心,大声鼓舞部下英勇作战。 在姚戈仲的鼓舞下,赵军士兵亦是英勇作战,全力阻挡北伐军骑兵的冲击,试图稳住防线,而后进一步发起反击。 见赵军在明显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仍抵抗的颇为英勇,魏安在心下不禁佩服了起来,赵军彪悍善战,不是一般的晋军所能比拟的。 “亲兵营,随本将杀开一条口子,杀……”魏安举起手中的偃月刀,亲自带领亲兵营的将士,向赵军的防线杀去。 魏安冲在最前面,身后的亲兵营将士紧紧跟随。 “杀,杀……”魏安左劈右砍,每挥出一刀,都将一名赵军士兵砍杀,身旁的亲兵营将士亦是全力冲杀。 很快,在魏安的亲自冲击下,赵军的防线被撕开了一条大口子,后续的北伐军骑兵从这条口子里杀入,将赵军防线拦腰截成两段,而后,北伐军骑兵来回奔驰,全力砍杀赵军士兵。 从西面杀来的雷暴,麾下的兵力更为雄厚,在雷暴的强力进攻下,面向西面的赵军大队人马亦被击溃,排列整齐的三百辆霹雳车,全部被愤怒的雷暴军团将士砍成了木柴,负责操作这些霹雳车的赵军士兵,也未能幸免遇难,除了少部分逃跑的,大部分都被斩杀。 眼见自己麾下的大军抵挡不住晋军骑兵的冲击,被彻底的击溃,姚戈仲很是失望,他看向建康城北门方向,希望攻入建康城的千余人马,可以从晋军骑兵的背后杀出,从而解救主力兵马,但事实让他很绝望,攻入建康城的千余部下已经不知所踪,凭姚戈仲的直觉,这批人马一定是自作主张,前去攻打晋国的皇宫了。 “撤退,全军撤退。”见自己的兵马已经毫无回天之力,姚戈仲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撤,撤退。”姚戈仲麾下的将领大声呼喊,让自己部下的士兵快速撤退。 在将领们的命令下,赵军数千人马,丢盔弃甲向西北方向撤退,那里有一片小树林,利用树林做掩护,他们可以快速的摆脱晋军骑兵的追击。 “赵军败了,追杀赵军,杀……”见赵军溃逃,北伐军将领们纷纷下达追击的命令。 一时间,赵军将士在前面溃逃,北伐军将士在后面追赶,喊杀声和哀嚎声传遍了整个旷野。 追了几百步,魏安带领的一支人马,和雷暴麾下的大军汇合在了一起,而赵军大队人马已经逃入黑洞洞的密林之中。 “大哥,赵军进入树林,是否继续追击。”雷暴大声问道。 魏安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轻声道:“算了,穷寇莫追。” “将军,北面不远处,似乎有两支人马在厮杀。”一名部将指着北方,说道。 魏安抬头一看,北面数里之外,确实有两支人马在浴血厮杀,凭直觉,魏安觉得这一定是王六军团在和赵军人马作战,这也印证了魏安此前的疑惑,那就是姚戈仲近两万人马,为何会少了那么多。 第四百一十九章 围困皇宫 “大哥,北面一定是小六子的人马在和赵军激战,我们当立即前往增援。”王三大声请求道。 魏安点了点头,正准备率军增援王六军团,突然感觉天空一下子亮了许多,这让魏安感到很是心惊。 “将军,京城方向燃起大火。”一名部将侧首看向京城方向,大声说道。 魏安回头一看,京城北门的城门大开着,京城内部则燃起了剧烈的大火,而且大火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城门已经打开,赵军是不是已经攻入京城了。”魏安惊疑道。 刚才,北伐军将士与赵国大军杀的太起劲了,居然都没注意到京城的大门是敞开着的,更没有注意到站在北门城墙上的千余赵国将士,此时,见京城火起,众北伐军将士才紧张起来。 “大哥,怎么办,是增援小六子,还是救援京城。”王三轻声问道。 “大哥,不如分兵御敌,既增援王六兄弟,也救援京城。”雷暴建议道。 魏安低头思索了一会,通过盘算姚戈仲的兵马,魏安确定进入建康城的赵军兵马不会很多,于是,大声下令道:“雷暴,你率七千人马向北进军,增援王六,其余人马随我进入京城。” “是,大哥。”雷暴慨然领命,转身大喝道:“将士们,随我来。” 七千北伐军骑兵追随雷暴的脚步,向北杀去。 魏安勒马回头,向京城方向行进,身后的四千骑兵紧随其后。 在赵军千余兵马,向大晋皇宫进犯的路上,为了增大自己的声势,让城内的晋民恐惧,赵军士兵四处放火。 从建康城北门至大晋皇宫的一路上,到处都燃起了大火,巨大的火光将大半个建康城都给照亮了。 从北门方向撤退下来的乌衣营主力,大部分都逃散了,成功撤往皇宫的人马只有不足一千,而此时,皇宫之中,只有五百近卫,两军加起来也只有千余人,算是与进攻而来的赵军兵力相当了。 但赵军到处纵火,制造混乱,守卫皇宫的晋军将士,并不了解赵军的虚实,许多将士都以为是赵军的大部队杀进城了,因此心中比较惧怕,士气自然也极其的低落。 “蔡大人,赵军主力已经不远了,大人快些劝说太后和皇上离开!宫城也坚守不了多久的。”中军将军大声说道。 “好,你在这里守着,本官前去说服太后。”蔡谟说着向皇宫内部快步走去。 在皇宫的太极殿后面,当朝太后褚蒜子抱着已经换上贫民服饰的小皇帝司马聃,眼中泛起了红丝,身旁是一名打扮成民女的小宫女。 “太后,蔡大人求见。”一名宫女汇报道。 褚蒜子沉默了片刻,道:“让他进来。” “是,太后。”小宫女忙着前去邀请,身旁的宫女则将半透明的白纱帷安放在褚蒜子的身前。 “老臣参见太后。”蔡谟见了白纱帷后面的褚蒜子,连忙拜见。 “蔡爱卿,宫外的情况怎么样了?”褚蒜子连忙问道。 蔡谟一脸苦涩,道:“禀太后,北门已经失守,赵军正向皇宫杀来,臣请太后和皇上立即离开,暂避敌军的锋锐。” “哦,赵国大军已经杀至宫外了。”褚蒜子顿时大惊失色。 “太后,快些离开!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蔡谟催促道。 褚蒜子看向身边的小皇帝司马聃,摸了摸司马聃的脸蛋,道:“快些带皇上离开,再晚就来不及了。” “是,太后。”身旁打扮成民女的小宫女说着抱起了司马聃。 蔡谟见褚蒜子居然将大晋的一国之君交给一个小宫女,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劝道:“太后,城内到处乱糟糟的,皇上乃一国之君,绝不可有所闪失,她一个小宫女如何能保障皇上的安全,老臣愿调五百近卫保护太后和皇上撤离京城。” 褚蒜子摇了摇头,道:“人多不见得就能保障皇上的安全,若是派遣五百近卫保护皇上,赵国大军一定会发现,并穷追不舍,这样反而会害了皇上。” “太后。”蔡谟还是有些担心。 “去!”褚蒜子示意小宫女立刻离开。 小宫女闻令,抱着小皇帝司马聃匆匆的离开。 “蔡爱卿不必担忧,哀家已经派遣六名武艺高强的近卫,暗中保护皇上了,相信一定不会有事的。”褚蒜子淡淡说道。 “哦,原来太后早有准备,这样老臣就放心了。”蔡谟低头黯然道。 在皇宫外围,赵国千余大军涌向皇宫,一路上他们不断的放火,并且见人就杀,可谓极为野蛮,丧尽天良。 “营主,前面就是晋国的皇宫了。”一名部下指着远处的高大建筑,大声说道。 “哈哈!今晚我们可以夜宿龙床了,告诉将士们,包围皇宫,一定不能放走晋国的小皇帝。”赵军营主粗鲁的命令道。 “包围皇宫,杀……”赵国将士多路出击,迅速将晋国皇宫的几处大门给围了起来。 “将士们,杀,攻下晋国的皇宫。”赵军营主大喝一声,带领麾下主力人马,向皇宫的北门发起强攻。 此时,攻城的赵军并没携带重型的攻城武器,只有最简单的几架云梯,而守卫皇宫的晋军足有上千,若是全力抵挡,赵军根本不可能攻破皇宫。 但皇宫之外到处起火,赵军杀入京城的兵马究竟有多少,守城的晋军完全不清楚,这就造成了将士们心里的恐惧,许多将士都失去了抵抗的意志,人在守城,心却已经在考虑逃跑的事情了。 京城北门外数里,王六军团的六千人马,与姚襄所率领的六千大军激战正酣,姚襄所部战力彪悍,渐渐处于优势,很快便将王六军团压得抬不起头来。 为了给京城的乌衣营减轻压力,王六军团咬紧牙关,拼尽全力与姚襄所部血战,黑夜之中,两军的厮杀声传遍了旷野。 “将军,京城方向的大火,越烧越旺了,京城应该已经失守了,我军将士也要抵挡不住了,是不是该撤了。”一名部将大急道。 王六挥刀砍翻身侧的一名赵军士兵,大声道:“不要慌,再坚持一下,老子还没杀满一百人呢?” “将军,南面又杀来数千骑马,不会是敌人的援兵!”部将突然发现了正在杀来的雷暴军团。 王六闻言,抬头向南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正在冲过来的骑兵足有六七千人,京城的乌衣营自然是不可能有如此多的骑兵的,姚戈仲麾下的骑兵倒是有这个数。 “糟了,赵军骑兵杀来了,看来京城真的是失守了,撤,准备撤退。”王六大声下达命令。 “撤,撤退。”王六麾下部将大喝一声,带领各自的人马向北撤退。 王六自然不会想到正在杀来的是雷暴军团,因为北伐军的主力骑兵大半个月前还远在交州,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抵达京城。 “小将军,我军援兵到了,眼前的晋军也开始溃逃了。”姚襄身旁的部将,大声说道。 姚襄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杀来的骑兵,嘴角笑了一下,突然表情僵硬住了。 “不对,不对,这一定不是我军的骑兵,难道是晋军的援兵?”姚襄自言自语道。 “小将军,天这么黑,您怎么知道不是我军的骑兵?”部将很是诧异。 姚襄动了动耳朵,轻声道:“马蹄声不对,我军的马蹄声不是这种声音,我大赵国所有的骑兵部队,都没有这种声音的,糟了,一定是晋军的骑兵。” “马蹄声不同?”部将彻底的晕了。他自然没有姚襄心细,平时也不留意不同军队马蹄的声音,自然也就分辨不出马蹄声的差异。 姚襄眉头一蹙,大声道:“撤军,全军撤退,向西面撤退。” “撤退,全军撤退。”部将连忙大声传达命令。 很快,姚襄麾下的数千大军开始向西撤退,并与王六军团彻底的脱离了接触。 “将军,赵军也撤了,这是怎么回事?”王六身旁的部将感到不可思议。 王六连忙停下脚步向后一看,刚刚还与自己交战的姚襄军团,果然急速向西撤退,而且似乎有意躲避后方奔来的数千骑兵。 “将军,难道后面的数千骑兵是我军的援兵,若非如此,赵军跑什么啊!”部将疑惑道。 王六抚了抚额头,顿时有一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他实在是想不出,京城附近哪儿还有这么一支骑兵。 “派几名斥候前去看看。”王六大声下令道。 此时,正是两军交战的危险时刻,王六不敢太大意,于是派遣几名斥候前去打探情况。 很快,打探的斥候奔了回来。 “将军,自己人,是自己人。”斥候激动的大声喊叫。 “是我军那支部队。”王六连忙问道。 斥候喘了口粗气,急忙回道:“是我北伐军骑兵,是雷暴将军的骑兵。” 王六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差一点就蹦了起来,雷暴军团既然已经抵达京城,他的大哥魏安自然也不远了,姚戈仲的兵团自然也就不能兴风作浪了。 第四百二十章 破赵合击 “将士们,是我军的援兵杀来了,追击敌军,杀。”王六大喝一声,指挥麾下的将士,向撤退中的姚襄军团发起进攻。 于此同时,雷暴的七千骑兵也直奔撤退中的姚襄军团,两军联合追杀,给姚襄军团以极大的压力,但好在姚襄事先从马蹄声判断出了雷暴军团不是自己人,早一步撤退,因此,大部分人马都撤入不远处的树林,只有不足一千兵马被晋军死死的咬住,从而遭到歼灭。 王六策马赶到雷暴身旁,激动的说道:“你们来的太及时了,大哥呢?他回来了吗?” 雷暴侧首看向京城方向,回道:“大哥已经进城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到皇宫了。” “太好了,大哥回来了。”王六兴奋了一句,随即看向已经逃窜的姚襄军团,建议道:“赵军已经逃入树林,如今天色暗淡,还是不要冒险了,我们回京城与大哥汇合,可好?” 雷暴点头道:“好,撤回京城。” “驾驾驾……”雷暴和王六两支军团,快速向京城奔去。 京城皇宫外围,赵国的千余兵马,已经对大晋的皇宫进行了全面的包围,并立即发起了进攻。 守卫皇宫的近卫和乌衣营溃败将士,在中军将军的统帅下,勉力抵抗,但对于能坚守多久,所有的将士都不抱太大希望。 在皇宫之中,当朝太后褚蒜子正在闭目养神,她身旁的案子上放在三尺白绫,这是为了预备万一而准备的,周围伺候的宫女也都哭哭啼啼的,大难将近,只有十几岁的小姑娘们都很害怕。 “太后,太后。”就在这时,打扮成民女的小宫女,抱着只有两岁的小皇帝跑了回来。 褚蒜子见状,大吃一惊,忙斥道:“你怎么回来了,谁让你回来的。” 小宫女双膝跪地,解释道:“太后,宫城四门都被赵军包围了,女婢出不去了。” “什么,宫城这么快就被包围了。”褚蒜子大吃一惊,顿了顿,无奈道:“罢了,若是大晋气数已尽,躲是躲不掉的。”说着接过小宫女怀中的司马聃。 在宫城的北门城门楼上,中军将军声嘶力竭的指挥部下守卫宫城,但早已吓破胆的乌衣营将士,大部分都已经没了斗志,只是依托宫墙在做消极的抵抗。 而城下的赵国将士,进攻的却是极为犀利,似乎是拼了性命的进攻,情况对防守的乌衣营越来越不利。 眼看着宫城就要失守了,中军将军很是着急,他连忙与匆匆赶回来的蔡谟商议,决定带领小皇帝和皇太后从南门方向突围。 商议完之后,蔡谟不作停留,立即调集宫中的五百近卫,向方向行去。 在经过了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后,褚蒜子终于同意与小皇帝一起,随近卫人马一起撤离。 在五百近卫的簇拥下,包括褚蒜子和司马聃在内的皇族人马,向宫城南门方向缓缓而行。 宫城北门处,守卫宫门的乌衣营渐渐不支,赵军人马顺着云梯渐渐的登上了宫城的城墙。 中军将军见宫城已不可守,正准备率军撤退,突然发现,一支打着晋军旗号的骑兵正在奔驰而来,在巨大的火光中,他可以清晰的看到这支大军的旗号和铠甲,甚至连士兵手中的兵器都能看得很清楚。 中军将军自然看出这是北伐军的人马了,只是他很疑惑,北伐军为何这么快就抵达京城了,他身为大晋的将领,为何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大哥,您看,赵军正在攻打皇宫。”王三大声说道。 魏安自然看见了前方正在攻打宫门的赵军人马,此处的宫门还未被攻破,但其余几座宫门有没有被攻破,魏安很是担心。 “王三,你带两千人马,攻打前方的赵军,剩下的两千人马兵分两路,杀向南宫门。”魏安大声下令道。 “将士们,杀……”王三大喝一声,带领两千人马,向正在攻城的赵军的背后发起进攻。 与此同时,魏安带领剩余的两千人马,兵分两路,向皇宫的南门处进发。 攻打皇宫的赵军主力,全都集中在宫城的北门,尽管兵力集中,但其兵力却不过七八百人,在面对王三所率领的两千骑兵面前,完全就没有多少还手的能力。 在两千骑兵的第一轮进攻后,赵军的主力人马便伤亡惨重,带头的赵军营主见大势已去,慌忙命令麾下士兵,向京城四周撤退,想要趁乱逃出建康城。 考虑到这些赵军士兵本性凶残,若是任由其在京城内部乱窜,指不定有多少无辜的百姓被杀死,有多少房屋被焚毁,于是,王三立即将大军化整为零,分散追击溃逃的赵军残兵,以将京城可能遭到的损失降到最小。 站在宫城城门楼上的中军将军,目睹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心情顿时极为兴奋,他很想打开宫门,率领部下与北伐军骑兵一起追杀赵军,但考虑到京城到处乱糟糟的,万一自己率军离开宫门,难保不会有歹人潜入皇宫,于是,他只好紧守宫门,让北伐军骑兵独自追杀赵军逃敌。 在皇宫的南门方向,宫门缓缓的打开了,五百名手持利刃的近卫,从宫门内蜂拥而出,杀向门外的赵军。 赵军布置在这里的兵马不足三百,兵力只有晋军近卫的一半左右,但赵军士兵的战力要远远高于这些从不打仗的晋军近卫。 一见晋军近卫从皇宫内蜂拥而出,赵军士兵便已猜到晋国的重要人物想要逃跑了,于是,振作精神,挥舞兵器,冲上前去与晋军近卫全力厮杀。 在五百晋军近卫的后面,便是以皇太后和皇帝为核心的皇族成员,当然也包括大臣、宫女和太监,在近卫杀开一条血路前,他们只能等在后面。 正在厮杀的赵军旅帅,看到了宫门内的皇族成员,考虑到晋国的皇帝很有可能就在这里,赵军旅帅心情大为亢奋。 “勇士们,杀向宫门,晋军的小皇帝就在前面,杀……”赵军旅帅大喝一声,率先向宫门内杀去。 第四百二十一章 入宫护驾 在赵军旅帅的命令下,近三百的赵军士兵挥舞兵器,全力向宫门方向杀去。 负责保卫皇宫的晋军近卫,平时从不打仗,战力本就不如赵军士兵,而此时京城到处一片火海,这些近卫不知京城内还有多少赵军,因此,士气极为的低落,甚至出现士兵临阵逃跑的现象。 见赵军向宫门方向杀来,而面前的五百近卫却无力阻挡,宫门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蔡谟更是急的满头大汗,若是让当朝的小皇帝司马聃落入赵军的手中,后果不堪设想,于是,看向褚蒜子,大声道:“太后,赵军战力实在凶猛,大大超出臣的预料,近卫恐无力抵挡,请太后暂避。” 就在蔡谟说话的工夫,赵军士兵已经杀到了宫门口,而装备精良的近卫却抵挡不住,任由赵军士兵横冲直撞。 见赵军已经快要杀进宫门,躲在宫门后的宫女、太监等不由自主的向宫内深处逃去,褚蒜子和司马聃也在几名近卫的保护下,前往最近的小院落暂避。 “杀进皇宫,杀进皇宫。”赵军旅帅大声呼喊,声音显得极为亢奋。 在赵军旅帅的命令下,赵军将士全力向皇宫内部冲杀,而晋军近卫,除了逃走的部分士兵,大部分且战且走,向皇宫深处溃逃。 魏安率领亲兵营从皇宫的北门方向,途径西门,一直奔向南门,在经过西门时,迅速击溃了围困宫城西门的赵军,并马不停蹄的直奔南门。 待魏安率军抵达宫城的南门时,南门已经大开,在南门的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具尸体,有皇宫近卫的,也有赵军士兵的。 此时,皇宫内部仍在传出激烈的厮杀声,这足以说明赵军士兵已经攻进皇宫了。 虽然大晋王法,外军不得入京城,将军进入宫城要上缴武器,但此时情况特殊,怎能顾忌这些繁文缛节。 “赵军杀进皇宫了,将士们,随我入宫护驾。”魏安大喝一声,举起偃月刀,第一个策马进入皇宫。 身后的亲兵营将士,紧紧跟随在魏安的身后,蜂拥的向皇宫深处奔去。 一进入皇宫,魏安便看到了正在四处乱窜的赵军士兵,不少毫无反抗能力的宫女和太监死在赵军士兵的手里,这让魏安不由得勃然大怒,大声下令道:“将士们,十人一组,分散绞杀赵军,一定不能放过一个人。” “杀……”亲兵营将士,立即分散开来,向杀入皇宫内部的赵军士兵杀去。 魏安则策马在皇宫内部的道路上四处奔驰,他要找的不是赵军士兵,剿杀赵军士兵,有麾下的亲兵营就足够了,他在找的是当朝的皇太后和小皇帝司马聃,这两位是整个大晋朝的核心,若是被赵军士兵劫持或者杀害了,后果不堪设想。 一刻之后,负责从东门方向迂回的一千骑兵,也已陆续进入皇宫,在北伐军骑兵的绞杀下,赵军的几百残兵被彻底的消灭,皇宫之中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是由于害怕,宫中的所有人都躲藏了起来,魏安一直没有找到小皇帝的下落。 “太后,外面安静了,老臣出去看看情况。”蔡谟说着蹑手蹑脚向院墙走去。 要说,蔡谟这么大的官,怎么着也该让一个手下去探探情况!可惜,赵军杀进宫城后,他身边的手下全都消失了,有的被赵军士兵杀死,有的逃跑了,也有的为了掩护主子,拔出兵器与赵军士兵血战,此时,他的身边已经无人可用,只有亲自前往外面探探情况了。 蔡谟越过一个圆拱门,进入了外院,而后趴在门缝处向外看,可惜门缝太窄,完全看不清外面的情况,为此,蔡谟不顾自己的年龄和身体,从门侧面的墙壁向上攀爬,并成功的抓住了院墙的顶部,右臂一用力,胸口以上的部位便越过了墙头。 爬墙难免会造成声响,正在皇宫内策马巡逻的魏安恰好经过这里,听到院墙内的爬墙之声,便立即警惕了起来。 魏安手握兵器,双眼紧紧的盯着墙头方向,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蔡大人,您这是干嘛!”魏安见蔡谟趴在墙头上,疑惑的问道。 蔡谟闻言一惊,定睛一看,眼前之人不正是北伐军的主将魏安吗?蔡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揉了揉眼角,再一看还是魏安。 “魏将军,你是人还是鬼,半个月前不是还在番禺城吗?怎么这么快就抵达京城了。”蔡谟心中同样疑惑。 “哈哈!蔡大人真会说笑,末将活的好好的,怎么会是鬼呢?”魏安笑了笑,随即翻身下马,向院门走去。 见眼前之人是如假包换的魏安,蔡谟大大的松了口气,若是魏安和其麾下的北伐军返回京城,那么对付姚戈仲军团就绰绰有余了,甚至对付屯集江北的石虎主力大军也将压力大减。 “魏将军,你等下,老夫给你开门。”蔡谟见魏安走过来,连忙扭动身子,打算下到地面,而后打开院门。 可他的年纪不小了,已经六十多岁了,身子骨不是那么灵活了,刚一扭动身体,整个人便跌落下去。 “哎呦!哎呦!” 魏安自然明白是蔡谟摔伤了,嘴角不自觉的笑了一下,随即走向院门前,挥出一拳,径直砸向院门。 “咔嚓。”随着一声剧烈的断裂声,院门的门闩被震断了,院门自然也打开了。 魏安轻轻走进院门,上前扶起蔡谟,轻声道:“蔡大人,您没事!” “没事,没事。”蔡谟连连摆手,随即又‘哎呦’了一声,看样子伤的不轻。 “蔡大人,这里不适合治伤,跟末将走!宫里的赵军已经全部被剿灭了,大人不必担心。”魏安说着向身后的两名亲兵使了个眼色。 两名亲兵见状,立刻上前几步,一左一右扶住蔡谟,魏安也抬步向院门外走去。 “魏将军止步,皇上和太后还在里面呢?”蔡谟说着指向拱门的里面。 “皇上和太后在里面。”魏安闻言一惊,顿了顿,道:“大人先去治伤,末将这就去参见皇上和皇太后。” 魏安说完信步向拱门方向走去,越过拱门行了二十余步,便听到里面传来了女人小声的啜泣。 又行了五六步,隔着稀疏的竹林,魏安看到在前方的小院落里,一名年轻的女子正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娃娃站在院子里,女子在小声的啜泣,而小娃娃则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娘亲。 虽然看到的是侧面,看从那整洁的右鬓和白皙的脸蛋,以及让人怦然心动的身材,魏安便能肯定此人是个美人,而此处只有她和怀里的孩童这两个人,那么很显然,她便是当今的皇太后褚蒜子,是魏安幼年的蒜儿妹妹了,而她怀里抱着的懵懂孩童,自然也就是当今的皇帝司马聃了。 “聃儿啊!我的聃儿,你父皇走的早,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让人欺负,你若快些长大该多好,那样石虎就不敢贸然进犯大晋,京城就不会被赵军包围了。” 褚蒜子边说边轻声的哭泣,哭声幽怨细长,让魏安听了有一种心碎的感觉。 褚蒜子虽然贵为皇太后,母仪天下,但她同时也是一名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在经过一连串的打击之下,精神怎么能不崩溃,此时,她多么想找个肩膀靠一靠啊!奢望儿子快些长大,不就是要让儿子挑起大晋的江山,从而让自己有个依靠吗? 魏安从小就最看不得女人哭泣的,尤其是姿色姣好的美人,见美人在面前哭泣,这对魏安的折磨不亚于狠狠的揍他一顿。 此时,见皇太后褚蒜子哭的伤心,魏安真的很想冲过去抱着她,好好的安慰一番,这样他的心里可能会好受点。 但魏安清楚自己万万不能这么做,因为如今的褚蒜子,已经是当朝的皇太后了,自己作为臣子是万万不能如此无礼的,若是有违礼节,那便是死罪了。 “谁,什么人?”褚蒜子浑身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显然她发现了正站在竹林后的魏安。 见褚蒜子发现了自己,魏安连忙上前几步,躬身跪拜道:“末将魏安,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娘娘。”说完行了一个大礼。 “你是魏……”褚蒜子猛的一惊,顿了顿,忙道:“魏……魏将军,快快请起。”说着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魏安闻令起身,凝目看着正在抹眼泪的褚蒜子,那楚楚可怜的小女人姿态,让魏安心中莫名的涌起一股怜香惜玉的冲动。 “你哭了。”魏安说着将怀里的手绢递给褚蒜子。 这句话很失礼,魏安说完也觉得不妥,连忙低下了头。 褚蒜子也怔了一下,顿了顿,接过魏安手中的手绢,轻轻的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褚蒜子独自擦拭着眼泪,魏安则默默的矗立在一旁,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尴尬,似乎整个院子的空气都凝固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一件裘衣 “太后,姚戈仲的兵马已经被我军彻底的击溃,京城已经安全了。”魏安连忙汇报了一句,以试图缓解环境的尴尬。 褚蒜子闻言,抬头看向魏安,抿了抿嘴,道:“这皆是将军之功,将军远在交州,为何这么快便抵达京城,莫非有天助。” 见褚蒜子如此问,魏安如实的将自己如何急行军,以至于战马都跑死几十匹的事情全都告诉了褚蒜子,并表示行军太过迅速,没有来得及通报,以至于身在京城的褚蒜子无法得知北伐军的具体位置。 听完魏安的解释,褚蒜子点了点头,轻声道:“多亏将军率军及时赶到,若非如此,后果不堪设想,只是北伐军主力未至,而石虎的主力大军却屯集乌江渡口,我大晋仍面临巨大的威胁,这让哀家寝食难安。” 见褚蒜子一副忧虑的模样,魏安连忙奏道:“太后不必忧心,我军主力一月之内一定可以抵达京城,至于石虎的主力大军,只要还未渡江,末将就有办法收拾他,只要末将还有一口气,就决不让石虎这恶贼踏入江南一步。” 魏安说得极为气壮,让身为皇太后的褚蒜子大大的松了口气,言语间那股男子汉特有的豪迈之气,更是让年轻的褚蒜子的心底有了一丝萌动之感。 褚蒜子脉脉的看向魏安,轻声道:“魏将军,眼下我军四处吃紧,兵力匮乏,京城就全靠将军守护了。”说完静静的看向魏安。 在褚蒜子的言语中,魏安听不出一丝命令的口气,有的只是感动和请求,甚至还有一丝依赖。 魏安内心一阵激动,连忙抱拳道:“太后,末将一定竭尽全力守护大晋,守护太后和皇上。” “嗯。”褚蒜子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看上去特别的开心,这也是他的丈夫司马岳死后,她第一露出笑容了,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意,是内心情感不自觉的流露。 见皇太后褚蒜子笑得像个小女孩,魏安也仿佛回到了童年时代,童年的时光是多么的快乐啊!可惜已经彻底回不去了。 “太后,此处不宜久留,末将护送太后和皇上离开。”魏安说着伸手示意褚蒜子离开。 “有劳将军了。”褚蒜子应了一声,抱着皇帝司马聃,缓步离开小院子,魏安跟随在后面护卫。 半个时辰之后,在北伐军的清理之下,京城皇宫内外的赵军和一些趁势而起的不法之徒被全部歼灭,城内的大火也被扑灭,皇宫内外顿时秩序井然,京城彻底的恢复了平静。 皇太后褚蒜子抱着小皇帝司马聃回到了太极殿,京城的官员也前往大殿,商议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由于北伐军骑兵主力已经抵达京城,此时,京城中的官员都大大的松了口气,在大殿之上,众臣无不夸赞魏安勇猛善战,更有许多人觉得魏安的北伐军有如神助,若非如此,为何行军速度能有如此之快。 在大殿之上,经过一番商议,群臣一致认为,蔡谟年老且伤的不轻,防守京城要另换他人,而勇猛善战的魏安自然是最佳的人选,于是,防守京城的任务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魏安的肩上。 此时,京城内外,除了战损和逃亡,乌衣六营的士兵只剩下三千人,皇宫近卫则只有三百人,如此少的军队,平时维持城内治安,防御小规模的盗贼是绰绰有余的,但无论如何也无法对抗如赵军一般强悍的正规军。 为了增强京城的防御,魏安让自己的亲兵营负责防守宫城,另外调了雷暴麾下的一个军,帮助乌衣营守卫京城城墙,雷暴军团剩下的七千骑兵和王六军团的全部七千人马则暂时驻扎在北伐军大营方向,以拱卫京师。 入夜时分,魏安全身披挂,亲自在皇宫内巡逻,此时,距离赵军攻入皇宫不过几个时辰,皇宫建筑颇多,会不会有一两个漏网之鱼,躲在皇宫的某个角落呢?魏安心里充满了这样的担忧,因此,不敢大意,顶着想家的煎熬,亲自在皇宫内巡逻。 此时已经入冬,天气变得越来越寒冷,尤其是入了夜之后,天气更是寒上加寒,一阵寒风吹过,即使像魏安这样强壮的男人也免不了要连打寒噤。 人在寒冷的时候,是最想家的,因为家是温暖的,在家中有人捂好了有温暖的被窝,有思念的亲人,而魏安的府邸,就在京城之内,距离皇宫不过数里,魏安若是回家,几乎是抬腿便到。 “魏将军。”就在魏安心中无比想家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音,这个声音很陌生,魏安以前从没有听过。 魏安轻轻转身,见身后走来的是一名年轻的小宫女,她的手里似乎还捧着一件貂裘大衣。 “姑娘这是?”魏安指着貂裘大衣,蹙眉疑惑道。 见魏安称呼自己姑娘,小宫女莞尔一笑,轻声道:“将军,夜间寒气大,太后娘娘怕将军着凉了,特让奴婢送来裘衣,就让奴婢给将军披上!”小宫女说着,伸手将貂裘大衣披在魏安的肩上。 魏安伸手整了整裘衣,顿时感觉身上确实温暖了许多,心里就更温暖了。 “多谢姑娘,回去告诉太后娘娘,末将魏安谢恩了。”魏安说着向小宫女抱拳作了一揖。 小姑娘莞尔一笑,转身快速离去。 在魏安所处位置的五十步开外,皇太后褚蒜子正站在暗处,悄悄的看向魏安,见魏安披上了貂裘大衣,嘴角轻轻一笑,转身向寝宫走去。 魏安穿着貂裘大衣在宫里巡逻,顿时感觉很是暖和,再也没有寒冷的感觉了。 “大哥,大哥。”身后传来了王三的声音。 魏安回头看向王三,问道:“怎么样,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吗?” 王三回道:“大哥,都安排妥当了,京城秩序井然,雷暴和王六的兵马也已经返回大营屯驻了。” “嗯,如此就好,告诉将士们一定要提高警惕,同时派出斥候,打探姚戈仲军团的动静,大军随时准备出击,彻底歼灭姚戈仲军团,以震慑石虎。”魏安正色说道。 第四百二十三章 密林之谋 “是,大哥。”王三大声应道。 魏安点了点头,看向王三,问道:“王三啊!如果你是姚戈仲,此时,你会作何选择。” 王三蹙了蹙眉,轻声道:“大哥,若我是姚戈仲,在大军溃败之后,一定不会再次攻打京城,而是想办法与江北的主力汇合,集中力量再向京城进发。” “与主力大军汇合,难道姚戈仲要渡江北上?”魏安蹙眉想了片刻,突然心头一惊,脱口道:“乌江渡口,姚戈仲很有可能会奇袭乌江渡口。” “大哥,不会!乌江渡口有扬州军团的三万人马驻守,姚戈仲此时的人马最多万余,他应该没有击败乌江渡口守军的实力。”王三正色道。 魏安摇了摇头,道:“未必,姚戈仲兵马虽然被我军击溃,但其主力尚存,虽然不能正面与扬州军团的三万主力叫板,但姚戈仲若是采取偷袭的策略,对乌江渡口发起突袭,就算不能击败乌江渡口的守军,但至少也会重创之,而一旦乌江渡口的守军遭到重创,实力势必大减,这时,渡口北岸的石虎主力大军便会乘虚而入,攻下乌江渡口南岸,而一旦乌江渡口被石虎掌握,赵国的主力大军便会源源不断的踏入江南的土地,届时,就凭我北伐军的万余骑兵,是肯定阻挡不住的,江水是我大晋的天然屏障,失去了江水,京城将无险可守。” 听了魏安的分析,王三紧了眉头,忙道:“大哥,若是如此,我军当如何应变,立即增援乌江渡口吗!” 魏安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摇头道:“也不必如此着急,今晚姚戈仲的兵马先是攻打京城,而后又突遭我军打击,此时应该是人困马乏,姚戈仲若要急袭乌江渡口,还要仔细的侦查一番,况且,京城至乌江渡口足有几十里,姚戈仲暂时还没有能力奇袭乌江渡口。” “是啊!大哥,我军将士也很疲乏了,让将士们好好的休息一夜,明日上午增援乌江渡口,可好?”王三建议道。 “好,你立即派人前往大营方向传令,告诉雷暴和王六,明日上午,二人立即率主力兵马向乌江渡口方向进军,只留下王六麾下的两千人马负责照顾粮仓和大营就好。”魏安命令道。 “是,大哥,我这就去。”王三说着转身离开。 在建康城以西十五里处,赵国大将姚戈仲瘫坐在地上,身旁全是东倒西歪的士兵,自从被北伐军的骑兵击溃后,他们便一路溃逃,一直逃了十五里,见晋军骑兵没有追来才放心的停下脚步。 此时,所有的赵军将士都极度的疲劳,有不少士兵还受了伤,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树林之中,一些士兵掏出身上的干肉,坐在地面上啃食,由于天气寒冷,一些士兵更是寻找干树枝,在树林里点燃了篝火。 “将军,喝口水!”一名部将将水壶递给姚戈仲。 姚戈仲摆了摆手,问道:“襄儿呢?派出去的斥候,打探到襄儿的下落了吗?” “回将军,还没有,不过,小将军勇猛聪慧,相信一定不会有事的。”部将安慰姚戈仲。 姚戈仲叹了口气,蹙眉道:“晋军万余骑兵突然杀至,我军淬不及防啊!” “是啊!将军,晋军的兵马是从哪儿来的呢?为何这次细作又没有汇报,难不成又是种地的屯田人马?”部将也很是不解。 “呸,晋军能有这么多屯田的人马?你也看出来了,这支骑兵训练有素,根本就是晋军的主力部队。”姚戈仲心里很是恼火。 这也难怪,他的部队接连两次遭到晋军的突然袭击,而事先都没有得到任何情报,这种事情放在谁的身上都会很恼火。 “派出多路斥候,前往京城方向打探,本将要知道,这支骑兵是晋军的哪支部队,为何突然出现在建康城方向。”姚戈仲下令道。 “是,将军,末将这就去办。”部将抱拳转身而去。 就在姚戈仲军团的数里之外,姚襄正带着麾下的五千残兵向西迤逦而行,一路行军让士兵们极度的疲劳。 “小将军,歇会!将士们都走不动了。”一名部将建议道。 姚襄喘了口粗气,向后一看,见将士们果然都走不动了,而晋军兵马并没有追来,于是,下令道:“将士们,原地休息。” 见主将下令歇息,早已疲惫不堪的将士,大大的松了口气,瞬间都瘫坐在地上了。 部将走到姚襄面前,喘了口气,道:“小将军,幸好您听出了是敌军的骑兵,否则,我军就全完了。” 姚襄嘴角一笑,道:“雕虫小技,只可惜发现的太晚了,我军还是损失了一千人马,可惜啊!” “小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部将问道。 “先让将士们好好的歇息,而后寻找主将的人马,合兵之后,再商议下一步的打算。”姚襄轻声说道。 “哦。”部将应了一声,站起身来,抬头看向远处,突然发现数里之外的密林里,似乎有火光,而且是一大片火光。 “小将军,火光,南边密林里有人,一定有人。”部将连忙汇报所看到的情况。 姚襄闻言,起身向南面看去,果然发现了南门树林深处的隐隐火光。 “小将军,那里会不会是主将的人马。”部将说道。 姚襄凝目看向火光处,正色道:“多半是了,但本将也不能十分肯定,派几名士兵过去看看。” “是,你们几个,过去看看。”部将大声命令身旁的几名士兵,让其前往南面数里处侦查。 几名士兵闻令,托着疲惫的身体,策马悄悄的向南面行去,在半路上恰好遭遇了姚戈仲派出的斥候,得知前方正是姚戈仲的主力大军,于是,立刻返回,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姚襄。 姚襄见不远处便是自己父亲的兵马,于是立即命令士兵起身,前去与姚戈仲的兵马汇合。 很快,姚襄带领的五千兵马抵达了姚戈仲所在的位置,士兵们再次席地休息。 “父亲,父亲。”姚襄见了姚戈仲,连忙跑过来打招呼。 “襄儿,襄儿,你没事就好。”姚戈仲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如何,损失了多少人马。” “回父亲,损失了一千人马,孩儿带回来五千。”姚襄如实回道。 姚戈仲大大的松了口气,轻声道:“不错,不错,很不错了,为父撤退之时,见晋军骑兵向北杀去,心里着实担忧,觉得你能带回一千人马就不错了,真没想到才损失了一千。” “将军,是小将军听出了晋军马蹄与我军马蹄不同,所以提前撤退,否则,能否撤回一千都很难说啊!”姚襄身旁的部将说道。 “好,好,我儿真是大才啊!”姚戈仲显得很是高兴。 姚襄看了看周围的疲惫将士,问道:“父亲这一战损失也不小啊!不知还有几千人马。” “只有七千余人马,算上我儿带回来的五千人马,目前我军人马总共只有一万两千,损失惨重啊!”姚戈仲说着伤感了起来。 “将军,小将军,目前我军只有一万两千,而建康城的晋军人马却至少已经有两万了,我军急袭建康的计划,算是彻底的失败了,接下来该怎么办,还请将军尽快定夺。”一名部将抱拳道。 姚戈仲蹙了蹙眉头,看向姚襄,道:“我儿有何建议,不妨说说。” 姚襄摸了摸下巴,正色道:“父亲,各位将军,我军渡江之后本有两条策略,第一便是急袭建康城,而第二便是奇袭乌江渡口,这两条,无论哪一条成功,都将给晋军以致命的打击,而目前,由于晋军援兵的到来,我军兵力处于弱势,若要再次攻打建康城,则完全没有成功的可能,那我军为何不采取第二条策略,急袭乌江渡口呢?”说完,看向附近的各位将军。 “小将军,乌江渡口的晋军人马足有三万,兵力比建康城还多,我军急袭乌江渡口,能打赢吗?”一名部将表示忧虑。 姚襄嘴角微微一笑,信心十足,道:“只要准备充足,我军当有八成的胜算。” “襄儿,你为何如此有信心,八成的胜算从何而来,不妨细细说来。”姚戈仲对姚襄的自信也表示怀疑。 姚襄指着建康城方向,解释道:“父亲,建康城兵力虽少,但城池易守难攻,且经过我军一连串的攻打,警惕性极高,而乌江渡口的守军就不一样了,虽然那里驻扎了三万晋军,但隔江的对面却是王上的主力人马,兵力远远大于晋军的三万人马,且渡江用的战船日渐完备,为了对抗王上的主力大军,晋军的三万人马,至少有两万以上要部署在面向江北的方向,大营的防守阵型也是正面向北,背面的力量将极其的薄弱,而我军突然袭击晋军薄弱的后背,自然能给晋军以极大的打击,就算不能击溃晋军,至少也可以重创之,只要守卫乌江渡口的晋军受到重创,王上的主力大军便可挥师南下,轻松的攻破江水防线,进而与我军汇合,以十万大军的实力,进攻建康城,大晋国亡国矣。” 第四百二十四章 奋力一战 听了姚襄的分析,姚戈仲和麾下的将领都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全都点头赞同姚襄的想法。 “小将军,何时突袭乌江渡口最为适宜。”一名部将问道。 “兵贵神速,自然是越快越好,不过,此时我军将士疲惫不堪,歇息一日,明日一早,大军悄悄向乌江渡口方向进军。”姚襄说道。 见姚襄分析的都合情合理,姚戈仲的神色颇为欣慰,下令道:“传令,派出十名斥候,前往乌江渡口打探,务必将乌江渡口晋军的部署探查清楚,不得有误。” “是,将军。”一名部下转身前去传令。 姚戈仲看向姚襄,问道:“襄儿,我军兵马超过一万,若要奇袭乌江渡口,如何避免被晋军发现呢?若是晋军发现了我军的企图,奇袭的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姚襄嘴角微微一笑,信心十足的说道:“父亲不必担心,这个孩儿早就想好了,采用声东击西之计,便可以骗过晋军的耳目,同时也给我军留一条退路。” “哦,退路,声东击西?”姚戈仲追问道。 姚襄兴奋的原地踱了几步,开口回道:“父亲,我军奇袭建康城时,本有十足的把握,所以过江之后,全军人马都向建康城扑去,芜湖渡口一定又被晋军占据了,孩儿的意思是,主力大军先绕开乌江渡口,向芜湖渡口方向佯动,孩儿则亲率三千人马攻打芜湖渡口,为主力大军取得退路,父亲可亲率九千人马,掉头奇袭乌江渡口,一定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万一父亲攻打乌江渡口失败,也可以撤往芜湖渡口,孩儿会接应父亲渡江北上。” “哦,果然是妙计,不过,襄儿倒是比以前谨慎了许多,竟连退路都想好了,哈哈!”姚戈仲满意的看向自己的儿子,对儿子的成熟很是欣慰。 姚襄轻轻的摇了摇头,自嘲道:“吃一堑长一智,孩儿对攻破建康城信心十足,可最终却因为晋军的两次援兵而失败,这一次奇袭乌江渡口,孩儿仍旧有极大的把握,但谁又能保证一定不出意外呢?预留退路是为了以防万一。” “好,传令,明日一早,全军人马沿大路向芜湖渡口方向进军。”姚戈仲大声下令道。 “是,将军。”部将领命,转身各自前去歇息。 诸将走后,姚襄看向姚戈仲,轻声道:“此次父亲奇袭乌江渡口,一定要留意建康城方向的晋军人马,万一建康城的晋军骑兵有增援乌江渡口的行动,父亲切不可贸然行动,一定要及时撤退,以免让大军陷入重围。” “嗯,为父心中有数,一定会多派斥候,留意建康城方向的。”姚戈仲点头道。 第二日一早,姚戈仲的人马便沿着通往芜湖渡口的大路快速前行,其中,姚襄所率领的三千人马先行一步。 与此同时,北伐军大营附近,接到命令的雷暴和王六也在进行出征前的准备,一个时辰后,雷暴率七千骑兵先行,王六率领五千大军随后进发,两支人马迤逦着向乌江渡口方向进发。 在乌江渡口东南方向,姚戈仲的主力大模大样的路过这里,并继续向芜湖渡口方向快速前进,以迷惑乌江渡口的晋军,让其产生麻痹的心里。 继续行进十余里后,姚戈仲的大军停下脚步,在一处树林中埋伏下来,随时准备折返回去,奇袭乌江渡口,只有姚襄的三千人马继续向芜湖渡口方向前进。 半个时辰后,通过斥候的再次探查,姚戈仲对乌江渡口晋军的布置更加清楚,通过一番细致的分析推想,姚戈仲觉得有把握急袭成功,于是,下定决心对乌江渡口发起奇袭。 就在姚戈仲下定决心要急袭乌江渡口的紧要关头,派往建康城附近的斥候传回消息,晋军万余兵马已经拔营,正向乌江渡口方向进军,很明显有增援乌江渡口的意图。 “将军,晋军援兵已经拔营,估计两、三个时辰之内,便会抵达乌江渡口,这么短的时间,我军没有足够的把握击溃乌江渡口的守军啊!”一名部将说道。 “将军,为了安全起见,我军还是退回芜湖渡口,渡江北上为妙。”另一名部将建议道。 姚戈仲闻言,蹙眉陷入了深深的思索,若是退回芜湖渡口,自然可以保存麾下的有生力量,万余大军也可以顺利的渡过大江,但他的个人脸面就要大大受挫了,毕竟,渡江南下之前,他率领的是两万大军,如今不但没能攻下建康城,还损了近一半的兵力,这让他觉得无颜面对石虎,同时在大赵国其他将领的面前也有些抬不起头来的感觉,而若能击溃乌江渡口的守军,那么便可以大大的找回自己的颜面。 “诸将不必担心,晋军的援兵还早呢?乌江渡口的守军自持兵力雄厚,一定不会想到我军会突施袭击,在晋军建康城的援兵到达之前,我军当有足够的时间击溃乌江渡口的晋军。”姚戈仲说着攥紧了拳头。 “将军,您可要三思啊!”部将再次劝道。 姚戈仲看向身后的一名亲兵队正,下令道:“你立刻带领手下的人马,进入乌江渡口以东十里的位置,并分散布置,只要发现晋军主力人马立即汇报。” “是,将军。”亲兵队正抱拳领命,随即带领麾下士兵向东行进。 姚戈仲抬头看向身旁的部将,大声道:“各位将军,我们渡江南下未得尺寸之功,却是损失了数千人马,就这么灰溜溜的撤回江北,王上会怎么看我等,大赵国的各位将军又会怎么看我们,现在,立功的机会就在眼前,只要我军能重创乌江渡口的晋军,王上的主力人马便可轻松的进逼江南,而我等当居首功,为了我军的颜面,本将拜托各位了。” “将军言重了,我等将尽力一战。” “愿战,末将愿战。” 部将们被姚戈仲的勇气感染了,纷纷表示愿意参战。 第四百二十五章 乌江之战 有了部将的鼎力支持,姚戈仲更加充满信心,略作准备之后,便率领大军向乌江渡口猛扑过去。 在乌江渡口方向,南岸的晋军是清一色的水军,大大小小的上千艘战船共配置了三万多名水兵,渡口的岸上扎起了绵延数里的营帐,士兵上岸之后便可以在这些营帐里歇息。 而在渡口的北岸,则是石虎的主力大军,在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里,石虎调集工匠,以极快的速度打造了上千艘大小战船,并且还在持续不断的打造。 但石虎面临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这些赵国士兵会水性的不多,除了数千名从后方调来的水兵外,剩下的绝大多数士兵都是十足的旱鸭子。 为了训练这些水性不佳的士兵,石虎让士兵们日夜在战船上操练,以培养士兵的水战本领,为了检验士兵的水战能力,石虎还经常性的让士兵驾驶战船,前去大江南岸向晋军战船挑衅。 不过,让石虎恼火的是,每次出击都已失败告终,甚至在兵力多于晋军的情况下,都打不了胜仗。 为了改变这种颓势,石虎一面命令工匠加紧打造大型战船,一面让为数不多的水军将领日夜操练士兵。 当然,在石虎越来越咄咄逼人的气势下,守卫乌江渡口南岸的晋军压力也很大,尽管每次水战,他们都打了胜仗,但伤亡还是有的,而且,随着赵军士兵的水战能力越来越娴熟,这种压力也就变得越来越紧迫。 为了守住乌江渡口的南岸,堵住石虎大军南下的道路,负责防守渡口的扬州军团将领,可谓是殚精竭虑,他不断调整部署,以对抗石虎麾下越来越强大的水军,但对后方的防护却很小,这就给姚戈仲大军的偷袭提供了便利。 姚戈仲大军出发仅仅半个时辰,便抵达了乌江渡口南岸的晋军大营,在大营中的晋军士兵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排成战斗队形发起了进攻。 大营中的晋军士兵都缺乏准备,猛见姚戈仲的大军杀来,顿时显得极为慌张,负责放哨的士兵,连忙敲打铜锣示警。 听到预警后,晋军大营内的士兵慌忙的拿起武器,仓促的布阵,以抵抗姚戈仲的大军。 一个是蓄谋已久,且有详细的奇袭计划,一个是毫无准备,仓促应战,战斗的结果可想而知。 在姚戈仲麾下大军的猛烈突袭下,仓促集结起来的晋军被击溃,姚戈仲所部大军突入晋军大营,对大营内的晋军展开了杀戮,并放火焚烧晋军的营帐。 不过,好在此时是白天,呆在营帐中的士兵并不多,绝大多数的士兵都在营帐外,为了可以快速出击,水军的大半人马更是呆在船舱里。 因此,虽然姚戈仲的大军成功的突破了晋军的大营,但斩获并不突出,近半个时辰的战斗,仅仅斩杀了千余晋军士兵,不过,对于晋军大营的破坏倒是不可小视,大量的营帐等物资被焚毁,给晋军造成的损失着实不小。 正在一艘三层战船上视察的晋军主将,发觉大营被姚戈仲的人马突袭,顿时大吃一惊,他一面命令部将,率领百艘战船盯着江北方向的石虎主力,一面召集剩下的水军将士,下船前往大营方向增援。 “将军,晋军的水军主力向这里杀来了,我军撤退!”一名部将看向姚戈仲,大声建议道。 姚戈仲抬头看向渡口方向,大声道:“撤退?此时正是我军立功之时,为何要撤退,点燃狼烟,给对岸的王上报信,若是王上此时能派遣战船助战,我军必将一战而夺下乌江渡口。” “是,将军。”部将闻令,连忙带领两名士兵前去释放狼烟。 姚戈仲在乌江渡口释放狼烟,大江对岸的石虎大军看见了,同时,增援乌江渡口的雷暴大军也看见了。 “将军,狼烟,是乌江渡口方向。”一名士兵大声汇报道。 雷暴自然看见了远处的狼烟,此处距离乌江渡口足有十五里,骑兵全力奔驰,半个时辰之内一定可以赶到。 “乌江渡口一定出事了,我军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驰援乌江渡口,全速出发。”雷暴大声说道。 在雷暴的率领下,北伐军七千骑兵,以最快的速度向乌江渡口奔去。 在乌江渡口的北岸,石虎主力大军的哨兵见对岸燃起的狼烟,立即向石虎做了汇报。 石虎亲自前往渡口观察,见对岸升起三缕狼烟,便明白是姚戈仲释放的,于是,立即下令,让麾下刚训练出来的水军向南岸进发。 在乌江渡口南岸的晋军大营,随着晋军主力从战船上回援大营,姚戈仲大军的嚣张气焰被大大的压低,但晋军水兵的陆战实力不如姚戈仲大军,因此,尽管主力陆续回援,但仍无法击溃姚戈仲麾下的大军,双方顿时呈现胶着状态。 两刻之后,从渡口北岸驶来的赵国水军率先抵达南岸附近水域,与防守的晋国水军战船厮杀在一起。 赵国水军战船近千艘,正陆续驶来,而晋军负责防守的战船仅百余艘,双方兵力差距是巨大的,但晋军水师凭借娴熟的指挥和操作,硬是将数倍于自己的赵国水军挡住了。 但随着赵国水师的陆续涌来,晋国水师兵力不足的弱点便逐渐显现出来,面临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见赵军水师趁势杀来,姚戈仲和麾下的人马,顿时是士气大振,杀的更起劲了,而晋军将士则士气低落,惶恐不安。 在突然面对赵军的两面夹击之下,连晋军主将都觉得胜利无望了,他若是率军退回战船,与赵国水军大战一场,一定可以击退赵国水军,但这样一来,乌江渡口的南岸就将被姚戈仲所占据,而水军不能一直呆在江面上,失去依靠的船队,为了获得补给,必须撤离乌江渡口,前往别的渡口。 这样一来,乌江渡口的南北两岸都将被赵国大军占据,石虎的主力大军便可以通过乌江渡口,源源不断的踏上江南的土地,后果不堪设想。 “将士们,一定要夺回大营,杀……”晋军主将在绝望中,大声命令士兵与姚戈仲大军厮杀。 此刻,在他心中,重新夺回大营比什么都重要,至于大江上的赵国水师,他所布置的百艘战船还可以抵挡一阵子。 晋军兵力占据优势,在晋军主将的亲自指挥和鼓舞下,晋军水兵恢复了一些士气,作战起来更勇猛了,姚戈仲的大军顿时占不到任何便宜。 就在双方激战正酣的时刻,雷暴率领麾下七千骑兵已经快要抵达乌江渡口了,负责警戒的姚戈仲亲兵,立即策马奔向乌江渡口,将晋军骑兵杀来的消息向姚戈仲做了汇报。 闻之晋军七千骑兵就在数里之外,姚戈仲大吃一惊,他抬头向东一看,已经可以隐约的看到晋军骑兵的影子了。 “将军,又是晋军援兵,我们撤退!”一名部将劝说道。 “将军,晋军全是骑兵,此时不退,待其杀至,我军退无可退,一定会损失惨重的。”另一名部将接着劝道。 眼看着晋军腹背受敌,就要撑不住了,在这关键的时刻,北伐军援兵再一次出现,而且是七千骑兵,这让姚戈仲的心里产生了极大的恨意,恨不得将所有北伐军碎尸万段。 “将军,快撤!不要犹豫了,小将军还在芜湖渡口等着我们呢?”部将再次劝道。 一听到部将提起姚襄,姚戈仲心头也响起了姚襄此前的告诫,那就是万一建康城方向的援兵出现,一定不可以恋战,要快速撤离。 “撤,全军撤退。”姚戈仲终于忍痛下了撤退的命令。 这对于他来说是个无可奈何的决定,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姚戈仲都不愿意放弃,毕竟,渡江一趟,没有取得大的胜利,就这么灰溜溜的撤回去,他将面临极大的心里压力。 “撤,快撤。”部将们大声呼喊,传达姚戈仲的命令。 很快,姚戈仲的大军陆续向西面撤离,而渡口的晋军主将,下令不得追击,全军返回战船,准备迎击石虎的数万水军。 雷暴快马加鞭,率领七千骑兵抵达乌江渡口时,姚戈仲的大军已经撤离了一段距离,见渡口安然无恙,自己麾下的人马都很疲乏,雷暴没有下令追击,而是让将士们在乌江渡口附近下马歇息,以等候还在后面的王六军团,待王六军团一到,他们便可在附近扎下营帐,驻守在这里了。 晋军水兵主力纷纷回到战船之后,在主将的指挥下,开始向挑衅的赵国水军发起进攻。 为了给赵国水军一点颜色看看,让其明白大晋水师不是好惹的,晋军主将命令水师采取危险的穿插战术,派出主力战船,穿透赵军的阵型,将不熟悉水战的赵军战船切成数段,让其首尾不能相顾,而后各个击破。 在晋军水师的强大战斗力面前,赵国水师显然不是对手,上千艘战船被冲的七零八落,几乎完全丧失了战力。 第四百二十六章 晋师阅兵 见自己麾下的战船被晋军水师冲的七零八落,新任的赵军水师主将支雄慌忙命令麾下战船向渡口北岸撤退。 赵军水师仓皇撤退,而晋军水师则抓住战机全力追击,一些行动迟缓的赵军战船则被晋军的多艘战船包围起来,无路可逃的赵军士兵,只好与晋军水兵展开接舷战。 短兵相接本是赵军最擅长的,但那是在陆地上,在波涛汹涌的水面上,赵军士兵连站都站不稳,战斗力自然大大的降低,而熟悉水战的晋军水兵则不然,他们在左右摇晃的战船上行走起来如履平地,战斗力可以得到极大的发挥。 当敌我两艘战船靠近之后,勇猛的晋军水兵手持短刀,熟练的从自己战船的甲板上跳向赵军战船的甲板,而后在赵军战船的甲板上与赵军士兵厮杀。 赵军士兵在甲板上站立不稳,在与晋军水兵的交战中显得非常力不从心,很快便死伤殆尽,尸体则被晋军水兵仍入大江,战船随即被晋军士兵俘获。 赵军水师一路撤退,晋军水师则一路追击,直到赵军水师退回渡口水寨,晋军水师才停止追击。 因为在渡口的水寨,赵军士兵涉水搭建了许多高大的箭塔,上面布置的数千弓弩手正严阵以待,甚至一些大型的塔台上还安装了可以抛射巨石的霹雳车,只要晋军水师靠近赵军的水寨,便会遭到这些弓弩和霹雳车的攻击,损失一定不会小。 为了震慑赵军,展现大晋水师的强大,晋军主将并没有下令立即返回渡口南岸,而是让麾下的大小战船排成几排,以极为整齐的阵型在赵军的水寨外围巡弋了起来。 在这些大小战船中,包括刚刚俘虏的十几艘赵国战船,由于时间仓促,这些战船上飘扬的旗帜都没来得及更换,仍是赵军的旗帜。 晋军水师在赵军的水寨外展开了规模浩大的阅兵,大营内的赵军士兵全都看傻了眼,众士兵无不对晋军水师的强大深感忧虑,就连赵军的将军们都觉得晋军水师难以战胜,不如撤退北归为妙。 一身黄袍,站在高台上的石虎,也亲眼目睹了晋军水师的阅兵,见晋军水师队形整齐,变阵迅速,石虎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辛苦半个多月建立起来的水师,目前仍不是晋军的对手,若要战胜晋军水师,还需要继续增强水军的实力。 不过,对于晋军水师的挑衅行为,石虎着实觉得很没面子,尤其是那些飘着赵军旗帜的被俘战船,极大的刺痛了石虎的自尊心。 为了挽回一些面子,石虎下令水寨上的弓弩和霹雳车,全力向晋军船队射击,即便射程不够,至少可以展现赵军强硬的态度。 “嗖嗖嗖,呼呼呼……”一阵急促的箭雨和石弹群,射向晋军战船的方向,在距离晋军战船不远的位置落入江面,激起了无数的水花。 见赵军发射箭雨和石弹却打不到自己,战船上的晋军将士,顿时都大笑起来,甚至高声起哄,大有嘲笑赵军水师不敢出战的意味。 见晋军水师大声起哄,似乎有嘲笑自己的意思,石虎勃然大怒,大声命令身旁的支雄,让其立即率领战船出击,狠狠的教训晋军水师。 支雄自然知道石虎说的是气话,是为了维护自己作为王者的尊严,他这个做将领的,自然要牺牲自己的颜面来保持石虎的尊严,于是,自认无能,请求石虎收回命令,身旁的其余将领,也纷纷进言,以阻止石虎下达错误的命令。 恰好此时,晋军主将见示威的目的达到了,便率领晋军水师向南岸的大营进发。 见晋军水师已经撤走,石虎心中的怒气稍减,便收回了战船出击的命令,但他要求诸将要加紧训练士兵,尽快让擅长陆战的士兵熟悉水战,同时命令工匠,加紧打造战船,多建大船、楼船,试图以数量的优势抵消士兵不善水战的劣势,并最终取得对晋军水师的全面优势。 就在晋军水师返回南岸的途中,王六率领的五千人马抵达了乌江渡口,并紧靠水军大营搭建起了数千顶帐篷,雷暴的七千骑兵和王六的五千人马全部进驻其中,一座简易的北伐军临时大营搭建完毕。 晋军水师返回南岸后,主将带领大部分人马上岸,开始清理被姚戈仲破坏的面目全非的大营。 乌江大营的损坏是极为严重的,仅被大火烧毁的营帐就有上千顶,其余的各种物资就更多了,最为紧迫的是,大营内的粮草仓库被烧毁了,晋军近三万水兵的口粮没了着落,这是其主将最为头疼的。 可以说,姚戈仲的一场偷袭战,虽然斩杀的晋军水兵不是很多,但给晋军水军大营造成的损失着实不小,算得上是一场成功的偷袭了,况且,若不是雷暴的七千骑兵及时赶到,乌江渡口很有可能就会因为姚戈仲的偷袭而失守,整个大晋的江山也将岌岌可危。 乌江渡口的水军主将,安排好清理大营的部下,便立即向北伐军临时大营方向走去,他之所以能够守住渡口,多亏了雷暴所部骑兵的及时增援,因此,他要前往北伐军大营,亲自向援军表示感谢。 此时,雷暴和王六正在中军大帐中商议敌我双方的形式,一名传令小兵便汇报了水军将领的到来。 雷暴和王六的职位均在对方之下,于是连忙起身向大帐外迎接。 双方见面先是寒暄了一阵,水军主将对雷暴所部的及时增援表示感谢,雷暴和王六则连说不敢当,并表示同为大晋的军队,及时增援友军是应该的。 而后,水军主将摇头叹息,将自己所部遭受的损失告诉了雷暴和王六二人,并表示自己的大营已经断粮,要向北伐军暂借一些军粮。 雷暴和王六二话不说,连忙命令士兵,将此行携带的军粮全部资助给水军将士,以解除水军大营的燃眉之急,同时,王六派遣两千将士返回北伐军粮仓,继续搬运粮草。 第四百二十七章 船至何处 能这么顺利的得到北伐军的全力资助,水军将领甚为感动,感谢一番之后,便返回了自己的大营。 在芜湖渡口方向,由于姚戈仲大军奇袭建康城之时,并没有派遣士兵留守这里,因此,当姚襄再次率领三千人马抵达渡口的时候,渡口已经被晋军人马占据。 不过晋军兵力不多,驻扎在渡口的人马只有八百余人,另外,芜湖城内还有千余守军,可以随时增援渡口方向。 当然,渡口的守军明白自己的力量很弱小,根本不足以对抗姚戈仲的主力大军,因此,特意将渡口的几百艘大船全都拖上岸,并藏在一处隐蔽的草丛里,渡口只留下十几艘小船,以方便渡口两岸的联系。 姚襄率领三千人马抵达芜湖渡口之后,立即对驻守在渡口的晋军发起进攻,渡口守军兵力不足,仓促之下更是无力抵抗,因此,在姚襄的人马向渡口发起进攻之时,渡口的守军在其主将的带领下,迅速撤离,将渡口拱手让给了姚襄。 如此轻松的便占据了渡口,姚襄心里很是得意,不过,当他进入渡口的岸边时,却是大吃了一惊。 偌大的一个渡口,只有十几艘小船,原本应该有的百艘大船到哪里去了,姚襄心中很是疑惑。 “小将军,渡口的大船全消失了,会不会全在对岸。”一名部将说道。 姚襄摇了摇头,蹙眉道:“不会,应该不会,我大赵主力皆在江北,晋军只有可能将江北的船只驶往江南,而绝不会将江南的船只驶往江北。” “是啊!小将军说得对,不过,这么多的大船都跑到哪里去了呢?难不成全都被晋军凿沉了。”部将皱眉说道。 姚襄微微一笑,打趣道:“这么多的船,让你凿沉,你舍得吗?” “太可惜了,末将还真舍不得。”部将回道。 姚襄看了看四周,轻声说道:“你都舍不得,晋军将领也一定舍不得,那么这批战船只有两个去处,第一是调往他处了,第二是被他们拖上岸藏起来了。” “小将军,若是晋军将大船全都调往他处了,我军该怎么办才好?”部将问道。 姚襄轻哼了一声,正色道:“那就要看天意了,若是父将可以击破乌江渡口的晋国大军,王上的主力大军便可渡江南下,我军自然无需渡江北上,也就用不着这些大船了,但若是父将铩羽而归,乌江渡口岿然不动,晋军主力向芜湖渡口杀来,我军就要考虑退路了,这些大船对我军来说,也就显得很重要了,我军当全力寻找这些大船的下落,若真的被晋军调走了,那么,我军就只好原地造船,不过,这样会耽误好几日,晋军主力若是杀来,我军压力不小啊!” 部将一听,心里紧张了一下,忙道:“小将军,为了预防万一,末将这就安排将士们砍树,准备建造大船。” “不必这么着急。”姚襄连忙阻止了一句,顿了顿,道:“晋军大船调往他处的可能性极小,藏在附近的可能性倒是很大,你先派出数百将士,前往附近查看,看能不能找到晋军大船的下落。” “是,小将军,末将这就去办。”部将慨然领命。 很快,姚襄麾下的三百士兵,分成几十个行动小组,分散着向渡口周围探查,赵军士兵探查的很仔细,连一个小山坳都不放过,但探查了一个多时辰,却毫无晋军大船的下落。 就在三百赵军士兵,返回渡口向姚襄汇报情况的时候,姚戈仲率领八千大军抵达了渡口。 见姚戈仲一脸的不高兴,姚襄连忙上前问道:“父亲,怎么了,奇袭乌江渡口失败了?” 姚戈仲叹了口气,遗憾道:“我军奇袭本是极为顺利,王上的主力大军也从大江北岸前来增援,眼看着乌江渡口的晋军就要撑不住了,就在这时,晋军七八千骑兵突然杀来,为父不敢恋战率军撤离,真是功亏一篑啊!” “父亲不必难过,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军奇袭芜湖渡口,孤军深入晋国腹地,本就犯了兵家之大忌,是一招险旗,胜了则是运气好,败了也不必难过,大不了从头再来。”姚襄安慰父亲道。 听了儿子的安慰,姚戈仲心情稍缓,顿了顿,轻声道:“襄儿,我军兵力尚有万余,若是占据一座城池,则足以自守,难道就这么撤回江北吗?” 从父亲的话中,姚襄听出了不甘,但此时,在建康城附近,晋军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而且,这种优势还有扩大的趋势,就凭万余人马,已经很难保障自身的安全了,只有退回江北才能万无一失。 “父亲,细作已经传回消息,前天夜里突然杀出的晋军骑兵,是北伐军的主力骑兵,也就是说,北伐军主力返回建康城了,我军遇到的,还只是北伐军的骑兵,若是其主力步兵抵达建康城附近,我军更加无力抵挡啊!为今之计,还是暂时撤回江北为妙。”姚襄劝说道。 “那万余骑兵竟然是北伐军,北伐军不是还远在交州吗?怎么会这么快就返回建康城了?”姚戈仲心中显然有些不敢相信。 “这个,孩儿也想不太明白,不过,北伐军万余骑兵返回建康城,倒是个不争的事实,骑兵能这么快返回,后续的步兵什么时候会抵达,真的很难说,我军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此时,唯有返回江北,才能确保剩下的半数大军万无一失,我羌人人丁稀少,不能为了已经没有希望的事情,再白白损失人马了。”姚襄回道。 “好!今夜我军就返回江北,可好。”姚戈仲终于放弃了继续留在江南。 “父亲,渡口只剩下十几艘小船,要等到我军将士找到渡口原有的几百艘大船,而后方可从容渡江。”姚襄无奈的说道。 “什么,渡口只剩下十几艘小船?”姚戈仲顿时大怒。 见父亲动怒,姚襄连忙回道:“父亲放心,晋军多半是把战船藏起来了,孩儿一定尽快找到大船,父亲静候佳音即可。” 姚戈仲抬头看了看天,轻声道:“已经是傍晚了,天就要黑了,你快些去办!” “是,父亲。”姚襄领命,决定亲自前去寻找大船的下落。 走到江边,姚襄看向渡口的十几艘小船,在小船的上面,坐着几名士兵,和士兵比起来,小船显得很庞大,是个大家伙,而那些大船呢?他们的的体积比小船大许多,不是更巨大吗?如此巨大的船,如何能隐藏的住呢? 若是将这些大船拖上岸,那得浪费多大的人力和物力,就算拖到岸上,如何隐藏也是个大问题,高达一两丈的大船,放在哪里都会很显眼。 而自己麾下的士兵,沿着渡口附近寻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难道晋军真的将大船调走了,可芜湖渡口的上游和下游的临近渡口都很远,调拨着实不方便,同时,芜湖渡口也是个很需要船的地方,两岸的百姓往来,晋军自身的南北调兵和运输粮草都需要大船,将大船调走,对晋军也很不利。 大船一定就藏在渡口附近,只是藏得比较隐蔽罢了,姚襄暗暗的告诉自己。 “小将军,将士们又找了一遍,完全没有一点线索,路上抓了几个打鱼的,他们也说不知道,会不会,晋军真的将大船全都调走了。”部将连忙汇报道。 姚襄闻言,眉头一蹙,大声道:“命令将士们,继续寻找,要沿着江边找,快去。” “是,小将军。”见姚襄有些发火了,部将连忙继续前往附近寻找。 姚襄跨上战马,带着十几名亲兵,沿着江边向西缓缓而行。在他心中,只要晋军将大船藏起来了,就一定是藏在江边附近,否则取用将变得极为不便,耗费的人力也太大。 傍晚时分,江边的芦苇地,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极为壮观,现在正值冬季,芦苇都是米黄色的,远远看上去让人有一种心胸开阔的感觉。 “江南的景色就是美啊!哈哈!”姚襄轻声感慨了一句,凝目仔细一看,眼前的大片芦苇,长得高度并不一致,有好多位置的芦苇明显高出一头,显得很突兀。 “你们看,那里的芦苇为何会高出数尺呢?”姚襄看向身旁的亲兵,小声问道。 一名亲兵立即回道:“小将军,这不奇怪,那里的地面一定比别处高出一块,上面的芦苇自然也就比周围的芦苇高了,这在江北也很常见。” “哦,那儿的地面高出一块,可为何这么巧,这里有数百个高出一块的地面,这与渡口消失的大船,数量很接近啊!”姚襄淡然说道。 “小将军,您的意思是,那里藏着晋军的大船。” “小将军,那里明明就是芦苇啊!看不出是船的样子啊!” “小将军,要不要过去查看一下。” 几名亲兵连忙回道。 姚襄看了看芦苇地里的泥水,皱了皱眉,道:“你们几个,过去看看,快去快回。” “是,小将军。”五名亲兵跳下战马,淌着泥水,缓缓向芦苇地的深处走去。 第四百二十八章 寻至战船 当姚襄麾下的五名亲兵,走近一处高耸的芦苇地时,便发现了异常,这里的芦苇排列的极为紧密,明显是人为造成的,而且,这些浓密的芦苇后面,似乎还隐藏着什么高大的物体。 再走近一些,五名亲兵便看得很清楚了,高耸的芦苇后面,明显是一艘船只,为了确保没有判断失误,五名士兵快速奔了过去,将这些人为覆盖的芦苇全部拆除,顿时,一条双层大船便显现出来。 “大船,小将军,真的是大船。”姚襄身旁的一名亲兵有些激动。 “小将军,有了这些大船,我军今夜便可以渡江北上了。”另一名亲兵说道。 “哼,藏得倒是挺隐蔽的。”姚襄嘴角笑了笑,调转马头,轻声道:“走,回渡口。”说完双腿夹紧马腹,策马向芜湖渡口方向行去。 回到渡口,姚襄第一时间将找到大船的消息告诉了姚戈仲,姚戈仲闻言大为高兴,立即派遣一营人马前去芦苇地,将晋军隐藏的大船全部弄至渡口,准备夜间就渡江北上。 赵军的一营人马,用了几个时辰的时间,终于将晋军藏在芦苇地里的大船全部运往渡口,此时,已经是夜半三更了。 姚戈仲集合全部人马,利用夜色的掩护,分两拨渡过大江,重新回到了江北的土地,并沿江东进,准备与石虎的主力大军汇合。 雷暴和王六的人马,在乌江渡口驻扎了一日,正准备向西进军,见姚戈仲的人马已经渡江北上,便停止西进,继续驻留在乌江渡口,同时将这一消息告诉远在京城的魏安,向其请示。 魏安得知消息后,命令雷暴和王六的人马暂时驻扎在乌江渡口,同时,派遣斥候渡江侦察敌情,以做到知己知彼。 三日后,在北伐军和乌衣营的共同努力下,京城内外的局势完全稳定了下来,朝廷官员各司其职,老百姓安居乐业,整个城池一片欣欣向荣。 这些日子,为了保障皇宫的安全,魏安每日吃住在宫中,不曾有一刻离开,虽然自己的府邸就在皇宫的不远处,自己的父母妻儿也都在等着自己,但魏安却没有前去看望他们,只是每日巡查的时候,魏安会站在皇宫的高墙上看向自己府邸的方向,尤其是在夜晚,眺望的频率最高。 不过,唯一让魏安欣慰的是,皇宫虽然是个冷冰冰的地方,但身为皇太后的褚蒜子很照顾自己,在天冷的时候,会让小宫女送来裘皮大衣,每日用餐,御厨做得也都是自己最喜欢吃的食物。 魏安刚开始还纳闷,为何御厨会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后来,在一次例行的巡逻时,才发现是褚蒜子亲自前往御膳房交代了御厨,让其专门制作魏安喜爱的食物。 至于褚蒜子为何会知道魏安的口味,自然是因为在魏安出征的时候,身为琅琊王妃的褚蒜子拜访了魏安的府邸,在与王灵谈心的时候,无意中听到的,并很有心的记在了心里。 在冷冰冰的皇宫之内,能得到当朝太后的刻意照顾,魏安感到心里暖洋洋的,朦胧中竟然有一种家的感觉,只是清醒过来之后,魏安便觉得这仅仅是股温暖的感觉,这里并不是家,褚蒜子之所以对自己这么好,也许是因为感恩,毕竟,魏安在幼年的时候曾救其一命,并在这次姚戈仲大军逼近京城的紧要关头,再一次救了她。 考虑到京城已经稳定,而自己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到自己的父母妻儿了,魏安决定回府一趟,并将巡防皇宫的任务交给了王三。 魏安卸去身上的铠甲穿上便服,策马离开皇宫,向自己的府邸奔去。 皇宫距离自己的府邸只有数里,很快,魏安便策马抵达了府邸。 下马之后,魏安将马匹交给下人,而后大步跨进了院落,前院并没有人,看样子,爹娘都不在家,于是,魏安转身向后院走去。 “哎呀!好痛!” 魏安刚走到一处圆拱门,便与一名少女撞了个满怀,魏安身体纹丝不动,而撞向魏安的少女却后退几步,摔在了地上。 “姑娘,没伤着!”见少女摔倒了,魏安连忙上前一步,扶起跌坐在地面的少女。 “咦,是哥哥回来啦!”少女看向魏安,语气中充满了惊喜。 魏安闻言一愣,凝目仔细打量身前的少女,顿时猛拍脑门,这不就是韩雪雨吗?只是,几个月不见,她变得更加漂亮了,头顶的发饰也变了,穿的也是新做的衣裳,总之,看上去比几个月前漂亮了许多,乍一看,还真的不容易认出来。 魏安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韩雪雨,感叹女大十八变,真是越变越漂亮了。 “哥哥,你干嘛总盯着人家看啊!”被魏安直勾勾的盯着,韩雪雨的一张粉嫩的小脸蛋顿时浮现了一丝红晕,并微微向后退了几步。 “雪儿,今年刚好十八了!”魏安轻声问道。 韩雪雨点了点头,道:“嗯,雪儿今年刚好十八。” “哎呀,真是……雪儿妹妹真是越变越漂亮了,刚才哥哥见了你,还在心里纳闷,我们魏府什么时候来了这么漂亮的姑娘了,没想到竟是我们的雪儿,美,真是太美了。”魏安仍旧盯着韩雪雨,并不停的夸赞。 见魏安总是盯着自己,还说了这么多让人害羞的话语,韩雪雨红着小脸蛋,嗔了魏安一眼,佯怒道:“哼,魏安哥哥好讨厌,就喜欢取笑人家。”说完嘴角莞尔一笑,从魏安的身侧轻轻擦过,跑向了前院。 顿时,一股香风扑进了魏安的鼻端,魏安轻轻转身,看着正小步奔向前院的韩雪雨,顿感什么是翩翩起舞,什么是天生气质。 韩雪雨小步奔跑的姿态,轻盈中不失稳重,高贵中不失淡雅,似乎每一步都充满了特有的皇家韵致,让人看了顿感心旷神怡。 直到韩雪雨彻底的消失在视线里,魏安才缓缓的转过身来,继续向后院走去,同时,在心里感叹韩雪雨的美丽和高贵。 第四百二十九章 观星定策 在京城的皇宫之中,北伐军副将王三正在宫中巡查,一阵寒风吹过,王三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冷战。 “将军,将军。”一声清脆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王三回头一看,是一名年轻的小宫女,正抱着一件裘皮大衣向他走来。 在这寒风习习的夜晚,见到可以保暖的裘皮大衣,王三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暖流,这明显是给自己准备的啊! 小宫女见眼前身穿铠甲的将军不是魏安,连忙自言自语道:“怎么不是魏将军。” “这位姑娘,魏将军回府了,本将姓王,名三。”王三连忙自报家门。 小宫女愣了片刻,轻轻一笑,道:“王将军辛苦了,奴婢告辞。”说完抱着裘皮大衣转身离去。 王三顿时目瞪口呆,感情那件裘皮大衣不是送给自己的,是特意为自己的大哥准备的。 轻轻的叹了口气,王三打了个哆嗦,迈步继续巡逻。 在五十步开外,小宫女将魏安已经回府的消息向褚蒜子做了汇报。 褚蒜子闻言,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挥了挥手,示意小宫女退下。 院落里,褚蒜子迈着碎步,独自仰望夜空,欣赏着挂在天边的满月和四周点缀的繁星,一时间陷入了回忆,嘴角时不时的还会露出淡淡笑意。 实在是太寂寞了,褚蒜子也只能靠仰望夜空,回忆往事来打发多余的时光了。 魏安王灵二人躺在凉亭的长椅上,数起了星星,魏安伸手指向不同的星座,给王灵讲解这些星座的知识和一些有趣的小故事。 这些有趣的天文小故事,让王灵很是着迷,她从来没有想过,天空的一个个小星星还有这么多的有趣故事,对自己的夫君自然更加的佩服。 “夫君,你看,那是什么,一道一道的蓝光,好漂亮啊!”王灵指着前方的流星雨,大声问道。 魏安抬头看了一眼,回道:“灵儿,那是狮子座的流星雨,当然漂亮了。” “流星雨,好美啊!”王灵说着伸了个懒腰。 魏安一听到‘流星雨’三个字,不知怎的,就联想到了韩雪雨,再加上白天的时候,在后院的门口被其撞了一下,便随口问道:“灵儿,雪儿最近怎么了,为何变得漂亮了,为夫刚进府的时候都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外府的姑娘呢?” 见魏安唯独夸赞韩雪雨漂亮,王灵嘟着嘴,显得有些生气,毕竟,自己已经三十岁了,在姿色上,怎么能与芳龄十八的韩雪雨相比呢? 一见王灵有些不高兴,魏安连忙补充道:“还有,我的灵儿为何也变得漂亮了,是想为夫想的么?” 魏安说的也不算是假话,王灵虽然已经年过三旬,但保养的很好,最重要的是身材丰腴,有一种特有的成熟魅力,这是三十岁的少,妇所特有的韵味。 见魏安夸自己漂亮,王灵这才高兴起来,顿了顿,道:“雪儿长大了,现在是越来越爱打扮了,娘亲说,过些日子就给雪儿介绍婆家。” “哦,娘亲要给雪儿介绍婆家。”魏安闻言,心里微微惊诧,让姿色如此出众的小妹妹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魏安的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眉宇间不禁多了一丝不快。 “女孩子长大了,总要嫁人的,怎么,看夫君的神色,似乎是舍不得啊!”王灵开口试探道。 魏安吁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说道:“雪儿妹妹这么漂亮,哪个混小子配得上她,再说,为夫还真有些舍不得。”说完看向王灵。 “哦,既然夫君舍不得,那就收入房中做妾好了,这样灵儿也好有个伴。”王灵大度的说道,似乎毫无吃醋的迹象。 魏安狡黠一笑,轻声道:“灵儿,这是你说的,为夫明日就把雪儿收入房中做妾,好不好。” “只要夫君喜欢就好,雪儿在我们家生活这么多年,灵儿早就把她当做自家人了。”王灵真切的说道。 “怎么,灵儿不吃醋么?”魏安摸着王灵的粉嫩脸蛋,有些诧异。 王灵嘟着嘴,道:“灵儿是识大体的人,夫君喜欢就好。” 魏安微微笑了笑,摇头道:“雪儿身份高贵,为夫岂敢高攀。” “身份高贵,雪儿不是夫君从中原捡回来的吗?”王灵蹙眉问道。 魏安笑了笑,道:“没错,的确是从中原捡回来的,不过,为夫捡的这个小姑娘身上有皇族血统啊!” “皇族血统,雪儿是皇族?”王灵更是惊诧。 魏安点头道:“没错,雪儿的娘亲是大晋的公主,雪儿自然是当朝的郡主,这个秘密,为夫之所以一直没说,是因为缺少凭证,冒认皇亲可是大罪啊!” “哦,那雪儿的身世岂不永远是个谜了。”王灵说道。 魏安沉吟了片刻,小声说道:“也不会,为夫之所以一直不敢说,是因为怕惹罪上身,可如今情况不同了,整个大晋的安危都握在为夫的手中,为夫说话的分量自然就不一样了,可信度也更高了。 第四百三十章 查敌军情 “夫君是要将雪儿的身份公诸于众?”王灵说道。 魏安点了点头,道:“明日一早,为夫就带着雪儿进宫,将雪儿的真实身份告诉太后,相信太后会相信的。” “是啊!当今的太后,不就是当年的蒜儿吗?她一定不会怀疑的,几个月前,还是王妃的蒜儿,来府邸拜访的时候,还夸赞雪儿有皇家风范呢?没想到,雪儿真的是皇族血统。”王灵轻声说道。 “怎么,几个月前,太后来过?”魏安很是惊诧,这也就好理解,为什么在皇宫的几日,褚蒜子知道自己的口味,原来几个月前曾拜访过自己的府邸。 “夫君,天都快亮了,我们还睡不睡啊!”王灵看着渐渐西沉的满月,打了一个哈欠。 “好了,回屋。”魏安抱起王灵,向卧房走去。 第二日一早,魏安带着困意从床上爬起来,吃完早饭便带着韩雪雨,向皇宫行去。 当魏安将韩雪雨带到褚蒜子的面前时,褚蒜子一眼便认出了几个月前见过的韩雪雨。 当她诧异魏安为何会将韩雪雨带入皇宫之时,魏安说出了韩雪雨的真实身份,并说出了当年相救韩雪雨之时,发生的一些事情,褚蒜子又惊又奇,她连说自己的眼光不会错的,韩雪雨身上有皇家女子所特有的韵致。 既然是当朝的郡主,自然不能继续住在魏安的府邸,好在皇宫很大,空闲的宫殿很多,随意腾出一间便可以了。 一直住在魏安府邸的韩雪雨,要换一个新的环境,心里自然有些不适应,但她已经成年,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了,明白自己的身份特殊,便只好服从命运的安排了。 几日后,京城完全稳定了下来,而乌江渡口方向却是日渐紧迫,石虎在渡口北岸,日夜训练水师,并加紧打造战船,大有不渡江南下,不罢休的气势。 魏安觉得京城已经稳定,便率领亲兵营和雷暴麾下的三千骑兵增援乌江渡口,准备寻找破敌之策。 当魏安到达乌江渡口的时候,恰好遇到赵军水师前来挑衅,虽然最终被大晋水师击败了,但据大晋水师的将领说,赵军的训练一日强过一日,战船也越来越多,长久下去,情况堪忧。 造船是一项极其耗费物资的事情,石虎能如此大规模的造船,是因为赵国有强大的财力和物力,这一点大晋要逊色的多,好在大晋水军本就有许多大小船只,士兵的的水战能力也极其突出,否则,赵国的主力大军早就踏平江南了。 魏安一面向朝廷申请银两,一面与水军将领商议,让将士们砍伐树木,准备造船,虽然,这种类似军备竞赛的行动有些不妥,但每造一艘船,晋军水师的实力便会增长一分,总比坐以待毙的好。 除了造船与赵军对抗,魏安还通过多种途径了解赵军的情况,只有做到知己知彼,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当魏安听说,赵国水师被晋军水师拦腰斩断,损失惨重,石虎为之大怒的消息后,心中不禁有了一点破敌灵感。 “雷暴,你是说,赵国水师曾被我大晋水师懒腰斩断,首尾不能相顾?”魏安问道。 雷暴立刻回道:“大哥,这个绝对千真万确,我亲眼看到的,绝对假不了。” “好啊!那若是赵国水军将大船用铁索连起来,我军还能将其拦腰斩断吗?”魏安问道。 “不能,这个自然不能,大哥,好在赵国水师没有想到这个好主意啊!”雷暴心下有些庆幸。 “大哥,若是赵国水师想出这个好主意,我军岂不危险。”王三担忧的问道。 魏安微微一笑,轻声道:“怕什么,可以用火攻啊!想当年,吴国的周瑜在赤壁放了一把火,将曹操的几十万大军全给烧没了,岂不爽快。” 王三蹙了蹙眉头,道:“大哥,当年周瑜之所以能一把火烧了曹操的几十万大军,是因为诸葛亮借来了东风,若非如此,胜利的一定是曹操。” “是啊!,大哥,此时是冬季,刮得都是西北风,若是火攻,被烧的一定是我军的战船啊!除非有人可以借来东风。”雷暴跟着说道。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怎么把这茬给忽略了。”魏安一拍脑袋,蹙起了眉头。 “大哥,要不要贴出告示,寻找会借东风的异人。”雷暴大声问道。 魏安瞪了雷暴一眼,斥道:“贴告示,若是这么做,不是明着告诉赵军,我军要用火攻吗?” 其实,魏安作为一名后世人,是不相信什么借风之说的,所谓的借风全是假的,只不过是掌握了季风的规律而已。 可眼下,要么不刮风,要么刮西北风,全然没有刮东南风的迹象,而魏安对渡口四季的季风规律也不清楚,因此,也无法做出准确的预测。 可无论魏安怎么想,火攻都不失为一条最好的策略,只有火攻可以以最小的损失,获取最大的战果。 魏安策马与雷暴、王三,行至江边,想通过实地考察,看看火攻有没有可行性。 站在江边,魏安感受到了一阵凉飕飕的西北风,这让魏安放弃了利用东风火攻的计策。 渡口南岸距离北岸很远,魏安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对岸的赵军水寨,为了近距离侦查,魏安决定亲自乘船前往侦查。 魏安和雷暴、王三登上了一艘小船,在水兵的操纵下,小船迅速的向对岸的渡口驶去。 当船至江心的时候,魏安让水兵停止摇橹,让小船顺着江水自动漂移,过了好久,魏安才从两岸的参照物,感受到船只的移动,这说明渡口处的江水流速很慢,利用水流的速度从上游火攻,显然也有些行不通。 小船继续向对岸驶去,在距离北岸渡口一箭之外停了下来,再往前走就会遭到赵军的弓箭射击了。 魏安仔细的观察赵军的水寨,发现赵军训练很刻苦,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赵国水军的实力就会反超晋军水师,到那时,情况将变得极为糟糕。 “大哥,快走!赵军战船划过来了。”王三见赵军水寨中划出数艘战船,大声提醒道。 魏安点了点头,道:“回去。” 在魏安的命令下,小船快速向渡口南岸驶去。 从赵军水寨杀出的几艘战船,自然发现了身穿便衣的魏安和身穿将军铠甲的雷暴、王三,他们觉得眼前小船上的一定是晋军的大人物,于是,以最快的速度追击。 见赵军数艘战船追得很紧,负责摇橹的水军士兵紧张的冒出了汗。 魏安见了,正色道:“不要急,慢慢摇,既然来一趟,怎么着也要给赵军一点见面礼!”说着拿出了身旁的弓箭。 赵军的战船摇橹手多,因此速度快一些,眼看着就要越追越近了,魏安弯弓连续射箭,每一箭射出,都有一名赵军士兵中箭跌落江中。 十几箭之后,赵军将士大惧,不敢再追击,灰溜溜的逃了回去。 魏安乘坐小船顺利的驶向渡口南岸,一路上,魏安不断的思索最佳的破敌之策,可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到最佳的破敌之策。 回到渡口南岸之后,魏安回到中军大帐,开始看着地图仔细的思索,以寻找最佳的破敌方案。 几日后,铁牛和赵武所部传回消息,他们的大军已经渡过浙水,魏安算了一下,距离京城也就五日左右的路程了,若是铁牛和赵武的大军能抵达京城,晋军的压力将再一次大减,而石虎主力大军的优势则将被抵消不少。 又过了几日,石虎的战船造的更多了,几艘四层大船开始在赵军大营中出现,实力的增强,自然让石虎的野心极度的膨胀,为了快速的踏平江南,石虎决定要尽快与晋军水师决战。 为了了解部将们的想法,石虎召集了麾下的将领,决定先听听他们的意见。 在石虎的中军大帐中,部将们立在大帐的两侧,听候着石虎的训示。 “各位将军,我军战船已三倍于晋军,本王觉得现在也该是与晋军水师决战的时刻了,各位以为如何?”石虎开门见山的问道。 “末将以为,我军完全有实力一战,战则必胜。” “末将以为,我军水师与晋军水师的实力在伯仲之间,若是决战,胜算只有五成。” “王上,我军水兵训练还有不足,士兵仍有三成晕船,真的打起了,胜负难料啊!” 部将们分别发表不同的意见。 “什么,训练了这么久,竟然还有士兵晕船,为何会如此?”石虎一听士兵三成晕船,顿时火冒三丈。 “王上,江面颠簸,士兵在战船上站不稳,自然容易晕船,若要克服晕船,唯有加强训练,别无他法。”一名部将解释道。 “训练、训练、训练,本王的大军还要训练到什么时候。”石虎闻言又是大怒。 站在姚戈仲身后的姚襄本想进言,不过被身旁的父亲阻止了,因为,姚戈仲觉得自己渡江南下,未能取得任何大的战果,还损兵折将,因此,觉得还是不要再出风头的好。 第四百三十一章 舳舻千里 见父亲阻止自己进言,姚襄怏怏不乐的退了下去,不过,父子俩的一幕恰好被石虎看到了。 “姚爱卿,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石虎正色问道。 姚戈仲心头一怔,忙道:“末将对水战不熟悉,不敢胡乱献策。” “哦,不过令公子似乎有话要说啊!”石虎冷冷的说道。 见石虎这么说,姚戈仲知道自己的小动作被石虎发现了,摇头不禁冒出了一丝冷汗。 姚襄连忙上前一步,抱拳道:“王上,末将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哈哈哈!但说无妨,恕你无罪。”石虎大度的问道。 姚襄抬头看向石虎,正色道:“王上,我军士兵之所以会晕船,是因为对江面的颠簸不适应,而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有两个,第一个便是加强训练,个月之内,晕船问题一定可以得到全面的解决,至于第二个办法,便是用铁索将战船锁在一起,以减少战船在江中的颠簸。” “用铁索将战船连起来,颠簸势必减少,这倒是个好办法啊!”石虎不假思索的垮了一句。 “王上,俗话说,陆上不连城、水中不连船,为的就是防备火攻啊!若是将几十艘战船连在一起,万一晋军利用火攻,我军战船连躲都来不及啊!望王上三思。”一名部将反对道。 “王上,当然赤壁之战,曹操的几十万大军就是用铁索将战船全部锁在一起的,最后被周瑜的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啊!”又一名部将表示反对。 “火攻,晋军若是用火攻岂不麻烦。”石虎自言自语了一句。 姚襄见状,连忙奏道:“王上,若是晋军利用火攻,的确麻烦,所以末将也是思来想去,深思熟虑之后才向王上进言的。” “哦,这么说,你已有对策。”石虎连忙问道。 姚襄立即回道:“王上,此时正值冬季,渡口每日除了西北寒风、便是无风,还未遇到过东风,晋军若是火攻,被烧的也是他们自己的战船,我军战船当无恙。” “嗯,不错,逆风放火,烧的的确只能是自己,这样本王倒是无忧了。”石虎顿时放下心来。 见姚襄提出风向的问题,许多将领都觉得有道理,要知道,当年周瑜之所以能够一把火将曹操的战船全部烧光,完全是因为诸葛亮借来了东风,否则,失败的一定是周瑜,而晋军之中,还没听说有会奇门遁甲之术的异人。 得到了石虎和诸将的认可,姚襄心中自然很得意,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觉得有必要将自己心里的忧患说出来。 “王上,有一句话,末将不得不说,若是晋军之中,有异人可以借来东风,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是否铁索连船,还请王上仔细斟酌。”姚襄正色说道。 这种回答极为狡猾,若是最终赵军获得了胜利,功劳自然有姚襄的,万一渡口突然出现东风,赵军战船被大火烧毁,那么责任也是石虎的,因为,姚襄已经提出来借东风这种可能,若石虎执意铁索连船,那么主要的责任自然就落到了石虎的身上。 一听‘借东风’三字,石虎蹙眉犹豫了一会儿,顿了顿,大声道:“晋军之中岂有如此异人,本王心意已决,明日开始铁索连船。” “王上圣明。”姚襄连忙恭维了一句。 石虎看向众将,大声道:“若是将我军的战船全部用铁索连在一起,挥师南下,诸将觉得我军有几成胜算啊!” “王上,若是如此,我军当有十成胜算。” “末将以为,我军必胜。” “千艘战船连在一起,犹如铁板一块,晋军完全不是对手。” 诸将都觉得若是石虎使用铁索连船,赵军必胜。 “姚爱卿,你觉得呢?”见唯独姚戈仲不说话,石虎刻意问道。 姚戈仲怔了一下,抱拳道:“王上圣明,我军当必胜。” “哈哈哈哈!”见姚戈仲也如此说,石虎兴奋了起来。 片刻之后,石虎下令,从即日起立即进行铁索连船,两日内必须全部完成,而后让士兵适应三日,五日后,大军南下,踏平江南。 两日后,赵军的数千艘主力战船,全部用铁索连在了一起,少的五十艘连成一个整体,多的则高达一百艘,从远处看去,气势颇为壮观。 如此壮观的景象如何能躲过晋军斥候的眼睛,很快,赵军铁索连船的消息就传到了南岸的晋军大营。 得知赵军将大批战船连在一起,晋军的水军将领们都感到无比的紧张,熟悉水战的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赵军的战船连在一起,就犹如铁板一块,再也无法分割,从而各个击破,而且,不适应水战的赵军士兵,在连在一起的战船上如履平地,战斗力将大大提高。 为了增强实力与赵军的连环船相对抗,渡口的水军向京城以北渡口的守军求援,不过那里的水军只有三千人马,还要保障京北渡口的安全,受朝廷的直接管辖,因此,能否得到朝廷的同意,水军将领也不抱太大的希望。 相比水军将领的紧张,魏安的北伐军倒是还算镇定,因为,擅长陆战的北伐军对水战的精髓并不了解,自然也就看不出赵国战船连在一起的优势。 不过,身为北伐军主将的魏安,却对赵军的连船深表忧虑,熟读兵书的他,自然知道连环船的巨大威力,赵军有了连环船就犹如在江水上架起了一座浮桥,赵国的十万大军,可以凭借这座浮桥横渡江水,从而进一步踏平江南。 “大哥,渡口方向增援了一千水军援兵,是从京北渡口方向来的。”王三走进中军大帐,向魏安汇报。 “哦,知道了。”魏安轻轻的回了一声,似乎并不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大哥,那一千水军的旗舰上写着一个‘王’字,多半是扁头这小子。”王三信心十足的猜测道。 “扁头。”魏安闻言一惊,站起身来,道:“真的是扁头么,都好多年没见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大雾漫天 “大哥,是不是,我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王三说道。 魏安点了点头,道:“好,我们亲自过去看看。”说着和王三向渡口方向走去。 在乌江渡口南岸,奉命增援的王扁头带着麾下的一营水兵,乘坐五十余艘战船抵达了乌江渡口。 当王扁头登上渡口的那一刻,魏安和王三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他了。 “扁头,真的是你。”王三一见扁头,连忙迎了上去。 “扁头,十八年不见了,还认得哥哥么?”魏安笑着问道。 王扁头闻言一怔,连忙走向魏安,高兴的说道:“大哥,嘿嘿!” 三人在一起寒暄了一阵,而后便沿着江边向西散步,一路上,三人除了感情的交流,谈的最多的便是对赵军铁索连船的看法。 王扁头奉命增援的时候,已经知道对岸的赵军将士,用铁索将战船连在一起了,因此,一路上也是忧心忡忡,心里着实缺乏必胜的信心。 赵军铁索连船,火攻自然是最佳的选择,但对如何使用火攻,三人一时间都想不出什么稳妥的招数。 毕竟,此时刮的是西北风,无论怎么放火,最后被烧的一定是晋军自己的战船。 “大哥,若是我军的小船可以深入到赵军水寨的内部,在赵军水寨的正中心放一把大火,一定可以彻底烧掉赵军的铁索连船。”王扁头正色说道。 王三听了,摇了摇头,道:“这不可能,赵军水寨外围,涉水搭建了高达四五丈的箭塔和霹雳塔,只要我军进入赵军水寨的一箭之内,便会遭到赵军大量弓弩和霹雳车的袭击,同时,赵军大营内的零散小船也会前来拦截,我军火船绝不可能混入赵军的水寨之内。” 听了二人的议论,魏安陷入了沉思,王扁头所说的深入赵军水寨内部,的确是个不错的建议,只是操作起来实在是太难了,若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几十条火船开进赵军水寨,实在是太难了。 “怎么样才能悄无声息的,将火船运进赵军水寨之内呢?”魏安自言自语了起来。 “大哥,这根本就不可能,赵军士兵又不是瞎子,就算是夜间,赵军箭塔上的火把,也可以将附近的水面照的很亮,犹如白天一般。”王三说着摇了摇头,在他心里,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生。 王扁头思索了片刻,道:“大哥,若是江面上笼罩上一层大雾,我军的火船便有机会悄悄的深入赵军的水寨内部了。” 魏安闻言眼前一亮,道:“是啊!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大雾天,伸手不见五指,赵军箭塔上的士兵一定发现不了我军的火船,而我军就有了火攻的机会了。” “大哥,江面上几乎每天都是雾蒙蒙的,但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倒是极少的,要不了多久石虎的水军战船就要南下了,我军还能等到大雾的那天吗?就算等到了,既然伸手不见五指,我军又如何找到赵军的水寨呢?”王三一连提出了两个问题。 王扁头一听,连忙道:“找到赵军水寨倒是不难,只要我军前往对岸一次,记住赵军水寨的方位和距离,即使闭着眼,我也能找到赵军的水寨,至于江面上何时有大雾,我就无能为力了。” “扁头,你真的可以闭着眼找到赵军的水寨。”魏安连忙问道。 “只要记住赵军水寨的方位和距离,不仅是我,我营将士都有这个本事。”王扁头信心满满的说道。 “好,太好啦!只要你的部下,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中,找到赵军水寨的位置就好,至于大雾,哥哥会造。”魏安激动的说道。 王三和王扁头,心里一惊,异口同声道:“大哥,你会造雾,真的假的啊!” 魏安嘴角微微一笑,正色道:“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今天夜里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大哥的厉害。” “大哥,既然你会造雾,就不会借个东风吗?那样更方便。”王扁头连忙问道。 魏安摇了摇头,道:“借东风,大哥还没学会,现在只会造雾,你们两个回去准备三万枚火把和五十条火船,晚上的时候有大用。” “是,大哥。”王三和王扁头大声回道。 傍晚的时候,魏安通过与水军将领商议,决定临时调拨五百艘船只给魏安造雾使用,船上的水兵依旧是原有的士兵。 很快,王三和王扁头,分别带着三万枚火把和五十艘火船来到了渡口,等候魏安的命令。 魏安看了看火把和火船,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质量都很好,火船暂且留在渡口,所有火把全都分给将士们。” 身旁的将士立即将三万个火把,分给渡口各船的将士,随后,魏安和王三等人登上了王扁头所在的战船,缓缓向渡口北岸驶去。 船至江心之时,魏安让所有的士兵点燃火把,随后接着向对岸驶去,对于魏安的这一决定,所有的将士,包括王三和王扁头都摸不着头脑,没人明白魏安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当战船快要靠近赵军水寨之时,魏安命令所有战船,立即停止前进,并沿着赵军水寨一箭之外,巡游了起来。 晋军战船如此大规模的行动,而且还点燃了数万火把,赵军将士就算是瞎子也发现了,情况很快汇报到了石虎那里。 石虎一听晋军战船袭来,连忙带着众将士前去高台查看。 “王上,晋军举着火把,在我军大营外围游弋,意图不明啊!”一直呆在高台查看水面的将军汇报道。 石虎看向晋军战船,蹙紧了眉头,他也搞不懂晋军想要干什么。 “王上,晋军战船上似乎有大量的火把,难不成,他们要放火烧我大营。”一名部将提醒道。 石虎心头一惊,忙道:“风向,风向是什么。” 众将看了看周围的战旗,齐声道:“西北风,王上,现在刮的是西北风。” 石虎也看到战旗向东南方向飘扬了,顿时放下心来,他捋了捋下巴,自言自语道:“晋军无缘无故不会跑来,一定有所企图。” “王上,以末将之见,晋军一定是发现我军战船一字相连,心来害怕了,着急了,所以,特意举着火把跑来,意图告诫我军,他们要用火攻,让我军害怕,从而主动拆解连在一起的战船。” “哦,倒是有这种可能。”石虎点了点头,道:“现在刮的是西北风,晋军的企图怎能得逞,哈哈!” “王上,要不要派出一组连环船,看看晋军如何施展火攻?”一名部将建议道。 “嗯,好,就这么办,立即派出两组共一百艘战船,出寨迎敌,另派三十艘小型战船护卫左右,快去。”石虎大声命令道。 “是,王上。”部下慨然领命。 很快,在石虎的命令下,赵军水寨之中,涌出了一百三十艘战船,其中,有一百艘是五十艘一组,连在一起的。 “大哥,赵军水师出击了,才一百多艘战船,这也太嚣张了,竟敢藐视我大晋水师的五百艘战船。”王扁头显得有些愤愤不平。 “大哥,既然来了,不如就干他一场!”王三也建议与赵军水师打一场。 魏安摇了摇头,道:“时间差不多了,让将士们把火把仍了,全军立即返回大营。” “大哥,这就好了。”王扁头顿时一头雾水。 “大哥,明日一早,这里就会有大雾?”王三也有些诧异。 魏安微微一笑,道:“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们,相信大哥,全军立即返回。” “是,大哥。”王扁头慨然领命。 很快,大晋的五百余艘战船同时掉头,向乌江渡口的南岸进发,士兵手中的火把也全部扔进江中。 “王上,你看,我军连环战船一出,晋军就胆寒了,立马就吓跑了,哈哈!”一名部将兴奋的说道。 “没错,王上,晋军用来放火的火把,也全吓得扔进江里了。”另一名将领说道。 见晋军掉头便跑,石虎心头异常的舒服,他嘴角冷笑了一下,大声道:“以本王看,用不着三日,明日一早,我军便可横渡江水,直逼江南了,诸位以为如何。” “王上圣明,末将认为晋军已经完全不是我军的对手了,明日完全可以与晋军决战。” “王上,末将也赞成,我军必胜。” “王上,末将愿打头阵,一定生擒晋将,献给王上。” 众将纷纷表示支持。 “哈哈哈。”石虎高兴的大笑起来,顿了顿,大声下令道:“诸将听好,明日一早,全军人马渡江南下,三个月之内,本王要踏平江南。” “末将遵令。”诸将皆慨然领命。 魏安所率领的一支船队,全速向渡口南岸进发,后面追赶的赵军连环战船见追不上了,便主动撤了回去。 回到渡口之后,魏安和将士们陆续上岸,除了王扁头的一千人马,其余的人马全都回营帐歇息了。 魏安走向五十艘火船的边上,看向王三道:“王三,大营之内还有多少战鼓。” “大哥,我军的大小战鼓足有一百多面。”王三立即回道。 第四百三十三章 雾霾之理 魏安点了点头,道:“好,足够用了,王三,你立刻让将士们将所有的战鼓都搬到岸边来。” “大哥,不是要偷袭吗?要战鼓干嘛?”王三顿时一头雾水。 魏安笑了笑,道:“你先去搬,待会大哥再详细的告诉你。” “是,大哥。”王三说着转身向大营方向走去。 魏安看向五十艘已经装满易燃之物的火船,轻声问道:“扁头,将这五十艘火船滑向赵军水寨,需要几名士兵。” “大哥,只需一百名士兵足以。”王扁头如实回道。 魏安点了点头,道:“一百人,还需要再准备十艘小船和二十名士兵,以接应这一百士兵。” “嗯,大哥这个好办。”王扁头道。 魏安在渡口踱了两步,看向王扁头,道:“扁头,负责操作五十艘火船的一百名士兵,一定要是水性最好的,此次行动乃是深入虎穴,可谓凶险异常,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错。” “大哥放心,我部水兵都是水性极好的,一定能顺利的完成任务。”王扁头骄傲的说道。 “嗯,这就好。”魏安点了点头,接着道:“扁头,你先准备十余艘大一些的战船,待会王三的战鼓运到,一艘船安放十面。” “大哥放心,我这就去准备。”王扁头说着前去准备。 两刻之后,王三的一百余面战鼓和王扁头的十余艘战船全部抵达指定位置。 “大哥,战鼓全都准备好了。” “大哥,十余艘战船准备完毕。” 王三和王扁头分别汇报。 魏安伸手一挥,道:“将战鼓全部安防在战船上,每艘战船十面。” “是,大哥。”王三应了一声,将所有的战鼓全部搬上战船。 当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魏安和王三、王扁头登上一艘最大的战船。 “大哥,一切都已经准备完毕,大雾何时可以出现。”王三迫不及待的问道。 魏安笑了笑,道:“不用急,将士们都累了,传令,让若有参与行动的将士们进入船舱睡觉,另外派几名哨兵观察江面的情况,一旦有大雾,立即来报。” “是,大哥,这个让我来办。”王扁头说着,前去传令。 魏安和王三走进船舱歇息,很快,王扁头也走了进来。 “大哥,现在可以告诉我们战鼓的用处了!”王扁头迫不及待的问道。 “是啊!大哥,你快说说,到底干啥用的,偷袭用战鼓,听都没听过。”王三也急切的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安嘴角露出一丝狡黠,正色道:“声东击西,转移赵军的注意力,掩护火船从容进入赵军水寨。”说完得意的看向二人。 二人一听,愣了片刻,随即恍然大悟,连连称赞魏安考虑的周到。 要知道,即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天气,船舶划动总会发出声音,而这一定会引起赵军的注意,偷袭的成功率就大大的降低了,而在距离偷袭位置稍远的地方擂鼓进军,一定程度上可以起到吸引敌军注意力的目的,从而注意不到另外方向的微弱划水声。 王扁头对水战颇为精通,听了魏安的想法后,仔细的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大哥,赵军的水寨绵延数十里,我军可以选择在下游击鼓,以吸引赵军的主力,而五十条火船则从上游方向,顺流而下,偷偷的潜入赵军的水寨。” “说的好,顺流而下可以大大减少划桨的频率,这样就更不容易被箭塔上的赵军士兵发现了。”魏安点头夸赞了一句。 “大哥,这的确是个好办法。”王三也表示赞同。 魏安看向舱外,轻声道:“只要大雾一起,赵军的数千艘战船就要付之一炬了。” “大哥,大雾真的会起来吗?整整一天,我们都在一起,也没见大哥你造雾啊!”王三有些疑惑的问道。 “是啊!大哥,大雾究竟是如何造的,不妨说说呗?”王扁头也很好奇。 魏安嘴角微微一笑,看向二人,道:“你们这么快就忘了,一个时辰之前,我们的五百多艘战船,带着三万枚火把,在赵军水寨的外围转了足有近半个时辰。” “啊!大哥,那样就可以造雾啊!”王三显得极其惊讶。 “大哥,怎么可能呢?点个火把就能造雾,也太神了!”王扁头也蹙起了眉头。 见二人似乎不相信自己,魏安也不想做过多的解释,轻声道:“大雾还要几个时辰呢?都累了一天了,先睡一会!天亮之前,江面之上一定会有大雾,呵呵!”笑了两声之后,魏安倒头便睡。 王三和王扁头对视了一眼,也躺在船舱里闭目养神。 其实,魏安的造雾方法很简单,就是利用江面的大量水汽,和火把燃烧产生的微小颗粒物聚在一起,而后便形成了雾霾,这在后世的生活中,由于汽车和工厂排放了大量的烟尘等颗粒物,从而导致了越来越严重的雾霾天气,而魏安运用的就是这个原理。 关于人工造雾的军事运用,在后世的欧洲曾有这样一个典故,那是欧洲一位叱咤风云的人物拿破仑,相传,当年拿破仑与多国联军血战,有一次,他的大军驻扎在湖泊边的洼地上,而联军却驻扎在高处,在地利上,拿破仑处于劣势。 形势对拿破仑来说,可谓极为不利,但拿破仑却利用了湖泊附近水汽大的特点,让士兵们在夜间举着火把高声欢呼,结果,第二日一早,湖泊附近的洼地全都被大雾所笼罩,从山顶上看去酷似一片空地。 联军哨兵将这一情况向上做了汇报,联军主将得知这一情况,以为拿破仑利用暗夜逃跑了,所以防备变得松弛起来。 而拿破仑就利用联军麻痹的心里,率领主力大军,突然从浓雾中杀出,打了联军一个措手不及,结果联军大败,拿破仑获得了很大的胜利。 这是一起典型的利用人为造雾,隐藏自身,从而出奇制胜的经典战例,而魏安此时也要制造这样的经典战例。 第四百三十四章 引火对敌 几个时辰之后,江面上开始出现雾气,很快,雾气越来越大,在大量火把的火光下,能见度也只有两丈左右,三丈之外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负责观察江面的哨兵,立即将这一情况,向魏安做了汇报。 魏安一听大雾起来了,心头大喜,连忙命令身旁的王三、王扁头,让他们立即集结所部人马,准备行动。 三人相继走出船舱,看着江面上浓烈的大雾,魏安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而王三和王扁头则无比的惊讶,二人对视一眼,分别前去传令。 很快,所有人马都准备就绪,此时,距离天亮还有近一个时辰,是一天之中,最让人容易产生麻痹的时段。 “大哥,一切准备就绪,出发!”王扁头请命道。 “不急,王六和雷暴马上就到,大哥还有事情交代他们。”魏安回道。 很快,王六和雷暴奉命抵达渡口,抱拳道:“大哥,有何吩咐。” 魏安看向二人,正色道:“半个时辰后,你们二人立即集结全部兵马,若大哥行动成功,会设法通知你们,届时,你们要汇合水军的全体将士,渡江追击石虎败军。” “大哥放心,我们这就回去集合队伍。”雷暴大声应道。 魏安摆了摆手,道:“不必如此着急,让将士们多睡半个时辰!” “是,大哥。”雷暴应了一声,随即抬头道:“对了,大哥,赵武和铁牛刚刚传回消息,他们已经抵达京城了。” “哦,这么快。”魏安闻言大喜。 “大哥,我军偷袭石虎水寨,多半成功,让他们二人率军直接从京北渡口渡江北上!”王三建议道。 魏安点了点头,道:“好,雷暴,你回去就传令,让铁牛和赵武分别率领主力大军从京北渡口渡江,直插当涂,堵住石虎败军的退路。” “是,大哥。”雷暴慨然领命。 魏安点了点头,大声下令道:“出发,向对岸进发。” 随即,七十余艘各型船只,在魏安的率领下向着渡口北岸驶去。 一路上大雾弥漫,越往北雾越大,魏安站在甲板上,看着周围白茫茫的雾气,顿时完全失去了方向感,他真担心,船只会偏移航道,不过,既然王扁头信誓旦旦的表示不会出错,魏安相信自己的兄弟。 当船至江心的时候,王扁头便下令,让五十艘火船和十艘接应船向赵军水寨的上游方向行进,而十余艘大型战船则向赵军水寨的下游行进。 大雾越来越浓厚,当快要抵达赵军水寨的位置时,大雾的能见度只有一丈左右。 “大哥,前方一丈之地便是赵军水寨的箭塔了,不能再往前走了。”王扁头指着前方汇报道。 魏安顺着王扁头所指的方向,看了看,顿感迷茫,忙道:“扁头,你确定前方就是赵军的水寨?” “大哥放心,绝对错不了。”王扁头信誓旦旦的说道。 魏安和王三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敢相信。 见二人不信,王扁头下令,让魏安乘坐的这艘战船继续向前行了一段,道:“大哥,现在我军已经进入赵军的弓箭射程之内,只要我军击鼓,便会遭到赵军箭塔弓箭的射击,要不要试一试。” “好,击鼓。”魏安大声下令道。 “咚咚咚……”顿时,十余艘战船同时击鼓,战鼓的巨大响声瞬间便传入了赵军的大营。 正在箭塔之上当值的赵军弓弩兵,又累又困的守了一夜,正准备倚在柱子上歇息一下,却突然听到了前方的巨大战鼓声,顿时,所有的赵军弓弩兵都吓了一跳。 “晋军劫营,晋军劫营,快,快放箭。”一名赵军队正连忙下令道。 “嗖嗖嗖……”一阵弓矢,从赵军箭塔之上,射向战鼓响起的方向。 由于雾气太大,赵军士兵根本无法瞄准,完全是凭借感觉,向着声音响起的方向射击。 赵军射出的箭矢大部分偏离了方向,只有少数箭矢落在了魏安所在的船只,其中一支箭恰好落在了魏安旁边的柱子上。 魏安伸手拔出箭矢,点头道:“不错,前方果然就是赵军的营寨,本船后退,继续击鼓。” 很快,魏安所在的船只向后移动,脱离了赵军弓弩手的打击范围,同时,所有战船上的士兵,轮流击鼓呐喊,以营造主力水师袭营的气势。 数百面战鼓的声音无疑是巨大的,驻扎在岸上的赵军将士,都被晋军的战鼓声惊醒了。 “晋军袭营,快去向王上汇报。”一名负责值夜的将领,向身旁的亲兵吼了一句,而后抽出佩剑,带领身边的士兵,向水寨方向增援而去。 此时,赵国天王石虎在休息。 由于石虎所住的帐篷隔音效果奇好,因此,外面乱糟糟的声音,几乎都听不见。 “王上,晋军袭营,晋军袭营。”一名士兵进入石虎的营帐,跪下汇报道。 一听晋军袭营,石虎心下颇为恼怒,大声道:“来了多少人马。” “王上,江面上全是大雾,看不清楚。”士兵如实回道。 “哦,上雾了。”石虎应了一声,走出大帐,石虎便听到了‘咚咚’的战鼓声,睁眼一看,周围全是雾蒙蒙的一片。 “王上,王上。”十几名将领见晋军袭营,连忙向石虎的中军大帐而来,在大帐门口遇到了石虎。 石虎向四周看了看,大声道:“走,去高台。”随即带领一众将领,向着足有十丈高的高台走去。 当石虎和众将登上高台之后,视野便清晰起来,抬头一看,天上的月亮和星星清晰可见,周围黑漆漆的,而脚下的雾气则被火把照的白茫茫的,看上去犹如站在云中一般。 站在高台上的石虎和麾下众将士,只能听到晋军击鼓的大概方位,却发现不了晋军战船的位置。 “王上,晋军战船全在东面,我军完全可以派出战船迎击。”一名将领建议道。 “王上,万万不可,外面黑漆漆雾蒙蒙的,完全就看不到晋军的影子,战船贸然出击,万一遭遇埋伏,后果不堪设想,还是留在水寨比较安全。”另一名将领反驳道。 石虎闻言,思索了一会儿,下令道:“支雄,你立即调拨大营的一万弓弩手,增援箭塔方向。 “是,王上。”大将支雄领命而去。 很快,一万名精锐的赵军弓弩手,奔向水寨外围的箭塔之上,向着晋军战鼓声传出的方向肆意射击。 两刻之后,赵军士兵已经射出几十万支箭矢,而晋军的战鼓声依旧,似乎晋军的战船完全不受到赵军弓矢的影响,而且战鼓声似乎更大了。 此时,魏安和王三、王扁头正端坐在船舱中,吃着熟羊肉,喝着美味酒水,时不时的谈论一些有趣的事情,似乎完全不担心赵军战船会突然冲出来。 而在船舱两侧是两个士兵轮流击鼓,因此,丝毫也不会觉得累,反而是极度的兴奋,因为他们知道此次行动的目的,是为了吸引赵军的注意力,从而让上游的火船可以从容混入赵军大营,一想到赵军几千艘战船被大火烧毁的样子,将士们无不兴奋难耐。 “大哥,这会儿上游的火船应该已经靠近赵军的水寨了,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发动火攻了。”王扁头兴奋的说道。 “大哥,只要大火一起,赵军的几千艘战船就全报销了。”王三也很是期待。 魏安点了点头,道:“只要大火一起,你们就给南岸的雷暴、王六发信号,让他们和水军将士做好准备,立即渡江追杀赵军。” “嗯。”二人点头应道。 “大哥,为何不让水军将士,雷暴、王六的人马和我军一起出发呢?这样,一旦石虎兵败,我们也可及时追击。”王三说出了心中一直的疑问。 魏安笑了笑,回道:“这个大哥也想啊!不过,深入敌营放火,风险太大,大哥并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万一失败,三万水军将士不就全跑了吗?这岂不遭到水军将士的笑话,要知道,这三万水军可不归大哥统辖啊!” “嗯,还是大哥想的周到。”王三恍然大悟。 在赵军水寨的上游方向,晋军的五十艘火船和十艘接应船,已经逼近了赵军的水寨,由于是顺流而下,所以几乎不用划桨,发出的动静也很小。 船队抵达赵军箭塔外围十丈时,负责接应的十艘小船停了下来,而五十艘火船则继续前进。 在穿过赵军的箭塔时,火船上的水手都屏住了呼吸,头顶上时不时的传来,赵军士兵巡逻的脚步声,这让晋军的水手们很是紧张,万一发出声响被赵军士兵发现了,火攻奇袭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 第四百三十五章 草船借箭 五十艘火船上的一百名水兵,借着微弱的光线,悄悄越过了赵军水寨外围的箭塔,向着停泊数千艘大小战船的赵军水寨内部行进。 赵军水寨中,万余弓弩手仍在不停的向晋军战鼓声发出的方向射击,弓弩箭矢的消耗已经高达百万,可晋军的战鼓声却没有丝毫的减弱,这让站在高台上的石虎,以及麾下将领都有些迷惑不解。 “王上,晋军战鼓声始终不变,既没有向前进攻的行动,也没有后撤的打算,这里面似乎有阴谋啊!”一名将领向石虎汇报道。 石虎闻言一怔,思索了片刻,看向身后的诸将,问道:“诸位将军以为,晋军有何阴谋。” “王上,昨夜晋军数百艘战船在我大营外绕了几圈便撤离,今日凌晨又前来击鼓呐喊,末将以为,这是晋军的疲敌之计,目的是让我军将士无法休息,从而减弱我军的战力。”一名部将信心十足的说道。 “是啊!是啊!昨日傍晚晋军在大营外寻游的时候,末将就觉得奇怪,此时跑来击鼓呐喊,分明就是不让我军休息的疲敌之计。”连续几名部将赞同道。 “王上,从鼓声判断,晋军战鼓只有一百多,所需战船十余艘足以,我军立即派出三十艘战船,便可围歼之。”一名将领建议道。 “疲敌之计。”石虎点了点头,看向身后的支雄,问道:“支雄将军,可否派出战船出击。” 支雄摇了摇头,抱拳道:“王上,万万不可,此时大雾弥漫,根本看不清外面晋军战船的多少,万一遭遇晋军的埋伏就麻烦了,晋军擅长水战,在大雾天仍可调动自如,而我军士兵水战极不娴熟,只要离开水寨,很快就会迷失方向,一盘散沙,只能被晋军各个击破。” “哼,练了这么久,士兵连方向都辨不清。”石虎发怒道。 “雾气实在太大,王上恕罪。”支雄连忙请罪道。 石虎看向晋军鼓声传来的方向,不耐烦的说道:“咚咚咚的,吵死了,难道就一直让晋军这么吵下去。” “王上,只要雾气一散,末将就亲率战船,出寨驱赶晋军水师。”支雄连忙说道。 石虎指了指天空,大怒道:“天还没亮呢?若要雾气散尽,至少还要三四个时辰,哼。” 支雄怏怏不乐,退向一边。 大将姚戈仲一直低头不语,但他身后的爱子姚襄,却一直在努力的思考,他总觉得晋军不远不近,一直击鼓呐喊,似乎没有疲敌之计这么简单,或许还隐藏着别的阴谋。 想了半天,从大雾、击鼓呐喊、船只、江面等因素,姚襄想到了一百多年前,发生在三国时期的一个经典战例‘赤壁之战’。 当时雄踞北方的‘大汉丞相’曹操,兵力极为雄厚,于是就有了南下征讨东吴,以实现统一天下的愿望,曹操一路进军都极为顺利,但到达长江北岸的赤壁时,却遭到了江水的阻隔。 为了渡江征服东吴,曹操下令大军屯驻赤壁北岸,并日夜训练士兵,囤积各种作战物资,而大江对岸的孙刘联军,相比曹操就显得弱小许多,物资也不如曹操大军雄厚,在对峙中明显处于劣势。 水战中,敌我双方战船相遇,利用弓箭杀敌是最有效的方法,为了储备足够多的箭矢,孙刘联军日夜赶造弓矢,其中,刘备麾下的军师诸葛亮便接下军令状,三日之内要备齐十万支箭矢。 但诸葛亮并不自己建造弓矢,而是向鲁子敬借了二十条小船,小船上面扎满了草人,而后利用大雾的天气,进入赤壁北岸曹操的水寨大营,击鼓呐喊,以使曹操误以为是孙刘联军杀来了,于是,万箭齐发,‘草船借箭’的经典一幕便出现了。 姚襄仔细思索片刻,认为当年赤壁之战时的情景,和如今的情景极其的相似,晋军利用大雾前来击鼓呐喊,似乎还有‘草船借箭’之意。 “王上,晋军似乎不止疲敌之计这么简单,击鼓呐喊似乎呐喊另藏玄机。”姚襄抱拳向石虎奏道。 “哦,快说说看,晋军还有和阴谋。”石虎连忙问道。 姚襄抱拳,大声道:“王上,晋军此举似乎有草船借箭之意,我军万余弓弩手,连续射击,我军箭矢耗费足有百万以上,而晋军始终不撤离,其战船上的箭矢应该也有十万了。” “草船借箭。”石虎闻言大惊,顿了顿,一拍脑门,大悟道:“原来晋军还有此阴谋,本王大意了,本王太大意了,支雄,快下令让所有弓弩手停止射击。” “是,王上。”支雄大声应了一声,转身前去传令。 支雄走后,石虎在高台上踱着步子,后悔道:“晋军之中真是能人辈出啊!本王一个不小心便损失了百万支箭矢,诸位将军一定不可轻敌啊!” “是,王上,我等一定谨记。”众将皆大声应道。 随着大将支雄下达停止射击的命令,赵军水寨外围,所有的弓弩手全部停止了射击,江面之上,只剩下晋军的鼓声和呐喊声。 晋军的十余艘战船,距离赵军水寨只比一箭之地稍远,因此,仍可以感受到赵军士兵射来的箭矢,待赵军大营方向不再射出箭矢,晋军的将士自然也感受到了,于是立即将这一情况向魏安做了汇报。 “大哥,赵军不射箭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王三连忙问道。 魏安微微一笑,轻声道:“发现上当了呗,呵呵!” “什么,大哥的意思是赵军发现了我军的企图,那么,我军的行动岂不要失败了。”王三心头顿时一惊。 “大哥,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直接撤军吗?”王扁头也被魏安的回答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来。 “坐坐坐,你们急什么,大哥的话,还没说完呢?”魏安笑了笑,示意二人坐下。 二人相继坐下后,魏安指了指外面的大雾和战鼓,轻声道:“看看,这儿的环境,像不像当年诸葛亮‘草船借箭’时的情景。” 第四百三十六章 火攻水寨 “草船借箭。”二人闻言一惊,顿了顿,王三首先说道:“大哥,还真的是很像啊!赵军以为我军利用浓雾草船借箭,却不知我军真正的目的,是放火烧了他们的铁索连环船。” “是啊!大哥,只要大火一起,我军便可大功告成,要不要先发信号,让南岸的大军渡江北上。”王扁头请示道。 魏安摇了摇头,道:“不急,待赵军水寨起火后,再发信号。” “是,大哥。”王扁头应道。 乌江渡口南岸,雷暴和王六麾下的万余兵马,已经在渡口边上集结完毕,雷暴和王六二人登上渡口岸边高达十余丈的高台,看向对岸赵军大营方向。 由于高台距离江面足有十余丈,因此,丝毫不受大雾的影响,可以看到头顶的明月和星辰,由于距离清晨越来越近了,东方的天际浮起了一丝鱼肚白,头顶的明月和星辰也逐渐的暗淡了起来。 雷暴看向王六,蹙眉道:“都一个多时辰了,大哥怎么还不发信号,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王六闻言,摇头道:“不会的,江面雾气太大,行船的速度自然不比平时,慢一些也是正常的,我们耐心等待!” “但愿如此!”雷暴点了点头,顿了顿,看向身后的部将,大声道:“再过半个时辰,天就亮了,你立刻前去水军大营,让水军将士提前把渡船准备好,只要大哥一发信号,我们就立即渡江增援。” “是,将军。”部将领命,转身离去。 王六在高台上踱了踱步子,看向雷暴,道:“放心!为了防备赵军袭营,水军将士有一多半都住在战船上,只要对岸一有情况,一刻之内,便可出发。” “嗯,若是这样,我就放心了。”雷暴点了点头。 乌江渡口北岸,赵军水寨大营之中,晋军的五十艘火船,已经悄悄的摸入了赵军铁索连船之中,看着身旁用铁索连在一起的庞然大物,晋军水兵们无不感到胆战心惊,若是这些庞然大物,载着数万赵军横渡江水,大晋水师真的很难拦截,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由于赵军铁索连船都是两层以上的大中型战船,而晋军的五十余艘火船都是高度只有四五尺的小船,因此,当晋军火船从赵军连环船身旁经过时,很难被连环船上的赵军士兵发现,就算有个别士兵发现了下方的声音和影子,也会认为是自己大营的通讯船,从而丝毫也不警惕。 当晋军火船全部抵达预定位置后,为首的一名水军队正,将手塞在嘴里吹出了口哨,听到口哨后,所有的一百名晋军水兵,立即将火船点燃,并拿着一根芦苇,跳入江水之中,向着上游方向逆流而上,那里有接应的船只在等着他们。 晋军的火船之上堆放的全是浇了火油的易燃之物,被点燃之后,火焰迅速窜起,足有三丈之高,巨大的火光将周围的雾气瞬间驱散,大火燃起的位置,能见度可以高达十余丈。 由于晋军火船是贴在赵军的铁索连船边上的,因此,燃烧所产生的巨大热量,很快就将赵军的战船点燃,赵军战船自然是木质结构,被点燃之后,火焰越来越大,并向四周蔓延。 赵军的主力战船全都是用铁索连在一起的,因此,只要一艘船被大火吞噬,相连的各艘战船一个都跑不掉。 晋军的五十艘火船制造了五十个起火点,每一个起火点便是赵军的一组战船,由于火焰的蔓延是极其迅速的,很快,五十个起火点,便发展成了五十条火线,进而将整个赵军水寨照的透亮,水寨内的浓雾瞬间被驱散。能见度瞬间增至数百丈。 一见战船起火,正呆在战船上的部分赵军将士,顿时彻底的慌神了,四周全是大火,而他们却不会游泳,在烧死和溺死之间,他们必须要有一个选择,有的将士选择了跳船,从而被江水吞噬,而那些因为害怕而滞留在战船上的将士,则很快被烈火所吞噬。 站在高台之上,还沉浸在晋军‘草船借箭’懊悔之中的石虎,却突然发现眼前的水寨之中发出了巨大的火光,随着火焰的蔓延,大雾被驱散,石虎看清楚了,是自己辛辛苦苦营造的战船失火了。 身后的将领们自然也发现了这个让他们心痛的景象,顿时,所有的赵军将领都被惊的目瞪口呆,没有人知道大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王上,水寨起火了,这里距离水寨太近,还是避一避!”一名将领建议道。 看着自己辛辛苦苦营造的战船被大火吞噬,石虎的心在滴血,他瞪了这名将领一眼,大吼道:“还不快去救火。” “是,王上,末将这就去。”这名将领抱拳一揖,转身向大营方向奔去。 虽然大火已经烧起来了,而且,战船全都被铁索连在一起,赵军水寨的所有战船,几乎都很难逃过化为灰烬的命运,但石虎不忍放弃,于是让部将带领士兵前去救火。 但对于水寨为何会起火,石虎却是完全搞不清楚,他看向身旁的爱将支雄,大声道:“战船为何会起火。” 支雄额头冒汗,抱拳道:“这个,末将着实不知,不过,末将已经派遣属下前去查看了,相信很快就会前来汇报。” “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石虎无奈的抱怨起来。 乌江渡口南岸,站在高台之上的雷暴和王六,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对岸赵军水寨中的大火了,这显然预示着魏安的奇袭计划成功了。 “大哥成功了,赵军大寨已经起火,我军可以上船出发了。”雷暴兴奋的说道。 王六蹙了蹙眉,轻声道:“不急,大哥还没发信号呢?” “对岸火光这么大,这便是最好的信号,你不去,我先走了。”雷暴说着走向高台,向渡口方向走去。 高台之上的水军哨兵,也立刻跑下高台,去向他们的将领汇报情况。 由于魏安预言江面大雾已经实现了,所以扬州军团的水军将领们,都对魏安佩服的五体投地,也都愿意积极配合魏安的行动。 此时,得知对岸燃起大火,水军主将便命令所有人马进入战船,准备立即向对岸进发。 赵军水寨下游方向,魏安和王三、王扁头三人,走出船舱,看向正在燃烧的赵军水寨,三人嘴角都漏出了笑容。 “大哥,您看,好大的火光啊!我们成功了。”王三兴奋的说道。 “大哥,赵军水寨之中,燃起这么大的火光,我看是不用发信号了!哈哈!”王扁头笑着说道。 魏安微微一笑,道:“扁头,你还是发信号!临走之前,大哥已经和雷暴、王六说好了要发信号的,万一他们两个死脑筋,我们岂不等不到援兵了。” “哈哈!”二人笑了一声,王三开口问道:“大哥,我们现在干什么,还继续击鼓呐喊吗?” “不用了,让将士们都歇会儿!我们在这儿看看热闹不是挺好的吗?哈哈”魏安一脸陶醉的说道。 “哈哈,大哥,我这就去发信号。”王扁头说着,带领几名士兵转身向船尾走去。 在船尾的正中,放置了十几盏孔明灯,王扁头和众将士一起,同时点燃了这些孔明灯,并一起松开双手,让孔明灯飘向高空。 乌江渡口南岸,所有的将士都已经登上各自的战船,随时准备出发,在水寨边的高台之上,只有王六仍在等候魏安的信号,约莫过了一刻之后,赵军水寨的下游方向,终于升起了十几盏孔明灯。 看着忽明忽暗的十几盏孔明灯,王六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他连忙跑下高台向渡口奔去,而此时,晋军的所有人马都已经登上战船了,包括王六麾下的人马,近半的战船已经离开岸边,向着对岸进发。 当王六抵达渡口岸边的时候,雷暴所乘的大船正准备起航。 “雷暴,大哥已经发信号了,我们可以出发了”王六说着飞身一跳,跳上了雷暴所乘的战船。 “哈哈!我早说过了,看见大火就足以证明大哥的火攻之计成功了,你还在那儿傻等。”雷暴笑着取笑了一句。 很快,乌江渡口南岸的所有晋军人马,除了极少数留守的部队,剩下的主力全部乘坐战船,向着大江对岸的赵军水寨驶去。 在赵军水寨燃起大火之后,那里的能见度变得极高,负责放火的一百名晋军水兵全部跳入江水之中,为了防止被赵军士兵发现,从而遭到射杀,他们全部完全潜入水中,只将嘴里衔着的芦苇杆露出水面少许。 赵军士兵一见战船起火,都乱糟糟的忙着救火和逃命,根本就没人注意到江面之上,缓缓移动的几根芦苇杆,因此,一百名晋军水兵顺利的逃出了赵军的水寨,并登上了等候在外围的十艘接应小船,而后一百二十名晋军水兵操作小船向着下游方向进发,准备与魏安所在的十余艘战船汇合。 第四百三十七章 业火四起 赵军水寨方向,数万士兵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工具进行救火,但大火是无情的,尽管赵军士兵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但大火不但没有被扑灭,反而越烧越旺,甚至前去救火的士兵也被无情的大火所吞噬,被大火灼伤的就更多了,猛烈的大火一直在向四周蔓延,赵军驻扎在岸边的营地也遭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王上,大火越烧越旺,已经不可能扑灭了,我军还是快撤!” “是啊!王上,大火已经向高台这边蔓延过来了,岸上的大营也很危险,还是速撤为妙。” “王上,数千艘战船已经保不住了,船上的士兵就让他们自求多福!我军当立即撤退。” 一众将领,皆劝说石虎立即离开。 石虎自然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筹建起来的数千艘战船已经保不住了,但看着这些战船上的士兵在战船的甲板上无助的乱窜,石虎的心里也很难受。 要知道,为了第二日一早能够迅速出击,杀向对岸的晋军大营,石虎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数万水军全都睡在船舱里,这些水兵大部分水性极差,近半的士兵不会游泳,面对突如其来的大火,他们只能在甲板上乱窜,等候着被大火吞噬的命运。 “轰轰轰……”就在石虎准备放弃战船,将大营向后迁移的时候,几艘大型战船后甲板上堆放的大量霹雳弹爆炸了。 爆炸的霹雳弹带着炽热的火焰向四周飞射,最远的可以射出几十丈,其中,近三成的霹雳弹射向了赵军岸边的大营方向,瞬间就点燃了无数的营帐。 一些木质的箭塔和各种各样的军用物资被大火所包围,更有许多霹雳弹直接砸在了赵军士兵的身体上,瞬间将赵军士兵砸成重伤,整个大营顿时陷入一片火海,并且大火仍在向赵军大营的深处蔓延。 赵军大营和赵军水寨的大火顿时连成一片,将乌江渡口北岸方圆数十里的天空都照的透亮,无数的士兵乱糟糟的在大营内乱窜,将领们则在大声呼喝,让士兵保持镇静,不要乱窜。 “呼呼呼……”几枚爆炸的霹雳弹射向石虎与诸将所在的高台,霹雳弹带着炽热的火焰砸在了高台顶部的木板上,溅起的火星落在了石虎以及身旁诸位将领的身上。 炽热的火星将石虎的面颊烫的生疼,身旁的将领也大多被溅起的火星所灼伤,高台的木板也被点燃了一块。 “王上,水陆两处大营都烧起来了,再不撤就来不及了,快撤!” “王上,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立即撤退!” “王上,我军将士被大火吞噬的足有上万,再不走,整个大营都将被大火所吞噬。” 将领们见到处起火,心中皆是大急。 其中,最郁闷的当属姚襄,他建议石虎用铁索将战船连在一起,本想解决士兵晕船的问题,没想到发生了火灾,进而造成了所有战船都被大火所吞噬的后果,他的一条本应该很合理的建议,却造成了数千艘战船的灭顶之灾,他内心的郁闷可想而知。 好在他提出建议的时候,已经说出了铁索连船的惧怕火攻的后果,石虎执意听从,也就不能完全怪他了。 石虎看着水陆两寨的大火,心中那是极其的郁闷和恼火,自己辛辛苦苦经营了两个多月,南下的各种军用物资和粮草,大部分集结在这里,就这么一把火被烧了,搁在谁手里都会觉得很窝火。 石虎心里很清楚,失去了这些物资和粮草,继续南下的可行性已经为零,他现在考虑的不是如何南下,而是如何安全的撤回邺城,保存实力才是他现在要考虑的。 “撤退,所有人马立即向后撤退,到达乌江城集结。”石虎大声下达了命令。 “是,王上。”身旁的部将听到撤退的命令,顿时大大的松了口气,连忙前去命令部队。 “王上,我们也下去!”一名部将见大火越烧越旺,害怕再不走就没有撤退的道路了。 石虎点了点头,大声道:“撤,我们也撤。”说着准备带领部将走下高台。 “王上,王上,您看,晋军战船,晋军战船杀过来了。”此时,天已经蒙蒙亮,附近的浓雾也被赵军水陆大营的炽热火焰所烤散,一名士兵很清楚的看到了正从南岸驶来的晋军数千艘战船。 “王上,晋军水师杀来了,看那样子足有上万人马啊!” “王上,快走!晋军水师还有一段距离,我军现在后撤还来得及。” 石虎身旁的将领,连忙说道。 石虎看向晋军水师杀来的方向,心头涌起一丝寒意,顿了顿,道:“撤,快撤。”说完带领一众部将急忙走下高台。 “轰轰轰……”顿时,又有几艘大型战船上的霹雳弹被点燃爆炸,无数的火球射向四面八方,赵军水陆大营的大火,顿时更加猖狂,无数零散的大火连成了一片,这堵住了一些赵军士兵撤退的道路,更有许多士兵被大火当场吞噬。 石虎和一众部将刚走下高台,便被一条火线拦住了去路,周围的大火仍在靠近,炽热的火焰炙烤着这些久经沙场的将军们。 “王上,路都被大火堵死了,怎么办。”一名部将急忙请示道。 石虎看了看四周,全是大火,一时间是又急又燥,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王上,晋军水师就在后面,为今之计,只有冒死冲过去了。”另一名部将建议道。 龙腾近卫营营主侯霸,连忙举起手中的大刀,大声道:“王上,让末将来开路,说着冲上前去,用手中的大刀挑开正在燃烧的物体,硬是拨开了一条狭窄的道路,不过,侯霸的双手都被炽热的大火灼伤了,头发和眉头也被烧焦。 “王上,快走。”侯霸转回来,拉着石虎通过了第一道炽热的火线,并继续向外奔去,其余将领则紧跟其后,一路向北行进。 由于石虎身体太胖,还没跑几步便已经气喘吁吁了,不过几百步的距离,便再也跑不动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势如破竹 “王上,末将背您逃离火海,快上来。”侯霸见石虎身体肥胖,已经跑不动了,连忙弯下腰,要背上石虎。 石虎此时的心情已经有些绝望,他看向侯霸,轻声道:“那样岂不拖累你了,你还是自己走!不要管本王了。” 侯霸闻言一惊,连忙转身跪下,正色道:“王上,末将的一条命是您给的,王上有难,末将岂能袖手旁观,况且,天下可以没有侯霸,却不可以没有王上啊!王上放心,只要有末将在,一定可以突出重围。” 说完不待石虎回答,连忙向身旁的两名副手使了个眼色,两名副手立即将石虎架在了侯霸的后背上。 侯霸在麾下龙腾近卫营将士的保护下,背着足有二百多斤的石虎,在满是大火的营地穿梭,向着乌江城方向而去,其余的赵军将士也各自寻找出路,分散向乌江城方向进发。 在赵军水寨大营的下游方向,魏安和王三、王扁头正在甲板上,观看石虎大营的一幕幕壮观场景。 每当看到有大火窜起,无数的赵军士兵被大火吞噬,魏安和身旁的王三、王扁头就无比的兴奋,甚至忍不住要高声叫好。 尤其是赵军大型战船上的霹雳弹仓库被大火引爆,无数的霹雳弹射向赵军大营,犹如天女散花一般,这是最让晋军将士感到兴奋的。 “大哥,赵军大营越烧越旺了,好大的火啊!哈哈!”王三兴奋的在甲板上走来走去。 “是啊!赵军损失惨重,而我军派去的一百多名士兵全都安全返回了,一个伤亡都没有啊!”王扁头跟着说道。 魏安淡淡一笑,轻声道:“我军的一把火,至少消灭了超过一万的赵军士兵,各种用于作战的物资就更多了,有了这一把火,石虎男侵的野心将被彻底的消打掉,况且,石虎此时也没这个实力了,哈哈。” “这都是大哥指挥有方,石虎大败而归,大哥当居首功。”王三高声说道。 “是啊!尤其是大哥利用火把,借来了弥天大雾,这是我军火袭成功的主要原因,就凭这一点,大哥就当居首功。”王扁头也跟着说道。 “雕虫小技而已,不值一提。”魏安摆了摆手,看向王扁头,道:“扁头,你麾下的一百名勇士,冒着生命危险深入赵军大营放火,他们的功劳才是最大的,你要立刻给他们记功,要记大功。” “是,大哥。”王扁头应道。 魏安抬头看向赵军水陆两处大营,那里的大火已经烧得非常剧烈了,尤其是率先被点燃的水军战船,已经被大火烧了大半,船上的赵军士兵除了跳水逃走的,大部分都被剧烈燃烧的火焰吞噬了。 陆上的赵军大营也是越烧越剧烈,无数的营帐被大火焚毁,大营正中的粮仓冒起的大火足有十丈高,大批的赵军士兵正成群结队的四处突围,在大火的缝隙中,到处都是奔跑的赵军士兵。 “这一把火,着实让赵军伤亡惨重啊!比起当年赤壁之战时曹操的伤亡,是一点都不逊色啊!”魏安发自肺腑的感叹道。 “大哥,这只是个开始,待我军主力渡江追击之后,石虎的伤亡将更加严重,若是运气好的话,我军当可全歼赵军主力,斩杀石虎于马下。”王扁头说着攥紧了拳头。 “是啊!大哥,在乌江渡口这里,我军水陆两支部队,已经超过了四万将士,历阳城之中,还有王五的一万人马,若是铁牛、赵武的两万人马可以及时渡江,我军主力将高达七万,再算上其它一些零散的人马,我军兵力将超过八万,而石虎的主力大军,经过这一场大火,能够存活下来的部队最多不超过八万,而且,是一支疲惫之师,战力也会弱于我军。”王三掐指思索道。 魏安闻言,闭眼思索了片刻,开口道:“我军主力齐聚,石虎大军败局已定,但若要斩杀石虎,却是非常之困难啊!石虎残暴无道,普天之上想要取其性命的人多的是,若是他的脑袋这么好砍,他早就死了千百回了,若是我军能成功斩杀石虎,一定会天下震动,中原大乱也会提前到来,我大晋收复中原的时机也就到来了。” “大哥放心,只要我军将石虎北归的道路全部卡死,石虎插翅也难逃。”王三正色说道。 王扁头向渡口南岸看了一眼,大声汇报道:“大哥,我军主力已经快到了,很快就可以上岸追击石虎主力大军了。” 王三看了岸边一眼,疑惑道:“大哥,赵军水寨和岸上都是大火,我军如何能够登陆啊!” 魏安回头看向晋军的上千艘战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淡淡道:“他们来早了一点,不过我们江南人水性都很好的,从上游随便找个地方就可以涉水登陆的,只是太不方便罢了。” 王三点了点头,道:“大哥,那我们也到上游去!和他们一起上岸。” 魏安摇了摇头,道:“不急,四万人马从上游涉水上岸,要耗费很多时间的,到那时,只怕这里的大火早就熄灭了,再说,大哥也不想涉水上岸啊!哈哈!” “哈哈!”王三也笑了一下,随即指着身后的几百艘大型船只,大声道:“大哥,您看,雷暴和王六的人马已经过来了。” 魏安回头一看,身后果然有四五百艘大船正在靠近,为首的一艘战船上飘扬着雷字大旗,这显然是雷暴麾下的骑兵人马。 魏安笑了笑,看向身旁的王三,轻声道:“王三,石虎主力大军溃逃向北,一定会先入乌江城休整,这是个机会,你立刻派遣一名小校前往历阳城,命令王五,立即率领麾下人马向东城方向挺进,若能占领东城,则可以卡住石虎溃逃的最佳路线,更会让石虎主力大军的士气出现极大的降低。” “是,大哥,我这就去办。”王三说着进入船舱,准备给王五写信。 待雷暴和王六的万余兵马,乘坐大船抵达魏安所在的位置后,雷暴和王六便登上魏安所在的战船,和魏安一起商议接下来如何追击石虎主力大军的问题。 经过一番商议,众人一致认为,派遣多支奇兵深入敌后,堵住石虎主力大军的退路,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魏安已经派遣王五的人马前往东城方向,但王五的人马只有一万,且战力不是很强,攻破被赵军少量人马占据的东城是毫无问题的,但能否堵住石虎的主力大军却是个未知数。 为此,魏安决定让已经抵达京城的铁牛、赵武的两万北伐军主力,立即从京北渡口渡江,从临淮国大路直逼淮水南岸的当涂城,只要赵武和铁牛的两万主力人马占据当涂城,控制了当涂城北门外的渡口,石虎的主力人马就休想从当涂这一方向渡过淮水。 同时,在当涂城东北方向,还有韩晃和马雄的二龙山数万人马,在必要的时候,魏安会派出使者进入二龙山,与韩晃、马雄约定好,共同夹击石虎的主力人马。 “将军,铁将军和赵将军传回消息,他们麾下的两万主力人马,已经开始横渡京北渡口,估计现在已经渡过半数人马了,二位将军写信请示,是否立即西进,与将军的人马汇合。”一名小兵向魏安汇报道。 “什么,赵武和铁牛麾下的两万人马已经开始渡江了,真是太好了,石虎这下很难跑掉了。”魏安高兴的在甲板上踱起了步子,顿了顿,下令道:“你立刻传令,告诉铁牛和赵武,不必西进与我汇合,直接从临淮国大道,直逼当涂城,一定要告诉他们,只要攻占并控制当涂城便是大功一件,本将会在皇上和太后面前为他们请赏的。” “是,将军。”小兵领命,转身离去。 “大哥,东城和当涂是石虎主力大军,返回中原的两道防线,有了这两道防线,相信石虎主力大军一定插翅难逃。”王扁头正色说道。 魏安摇了摇头,道:“这个真的很难说啊!石虎北归的道路不止一条,大哥堵住的只是最便捷的近路,若是石虎绕道走其它的一些较远的道路,大哥的努力就会白费啊!” “那就把石虎可能溃逃的道路全部堵死,这样他就插翅难逃了。”王六攥拳,大声说道。 魏安笑了笑,摇头道:“王六啊!你想的太简单了,这怎么可能,我军兵力有限,派出去的两路人马已经高达三万,我军剩下的兵马已经不足五万,若是再派遣人马深入石虎主力大军的后面,我军正面的力量便不足以对抗石虎的主力人马了。” “嗯,还是大哥考虑的周到。”王六闻言点了点头。 乌江城距离乌江渡口只有十余里,石虎在龙腾近卫营营主侯霸的保护下,顺利的撤入了乌江城,所部将士,除了被大火烧死,江水溺死的人马外,剩下的人马全都撤入了乌江城。 第四百三十九章 疲惫之师 进入乌江城之后,赵军将士总算是喘了一口气,这里囤积了数千旦军粮,足够石虎的数万大军支撑一段时日了。 “王上,已经到乌江城了。”候霸说着在两名副手的帮助下,将后背上的石虎轻轻的放了下来。 石虎喘了口粗气,睁开眼看向四周,轻声道:“乌江城,已经到乌江城了,候霸,我军主力都撤回来了吗?” 候霸叹了口气,道:“禀王上,凡是能回来的都回来了,没回来的,应该都死了。” 石虎听了点了点头,候霸说的很直接,凡是没回来的都被大火烧死了。 很快,石虎麾下的主要部将都进入了乌江城,并奔至石虎的身旁,看着自己的得力干将都还活着,石虎的心情稍缓。 “王上,晋军主力已经追来,乌江城也不可久留啊!我军当尽早离开。”一名部将抱拳建议道。 石虎看了看周围疲惫不堪的将士,冷声道:“将士们都走不动了,往哪里撤,先将将士们安顿好,吃饱歇足了之后,再撤离不迟。” “王上,晋军主力正在逐步集结,几个时辰之后便可进军包围乌江城,我军想走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还是早撤为妙。”部将接着建议道。 石虎看向这名将领,蹙眉问道:“晋军竟然敢包围本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快说,晋军主力来了多少人马?” 这名部将低下头,抱拳道:“据斥候回报,晋军水师足有三万,北伐军骑兵万余,步兵五千,总兵力差不多有五万,而且,据可靠消息,晋军还有两路援兵。正向我军退路包抄迂回,打算全歼我军主力啊!” “什么,晋军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马。”石虎心下也有些焦急,顿了顿。急切的问道:“我军,我军呢?我军还有多少人马?” “王上,我军水陆两处大营被烧,将士们伤亡惨重啊!近十万大军,退回乌江城的只有六万左右,而且,近一半人马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实力已经大损,和晋军相比,丝毫不占优势啊!” 石虎闻言。浑身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他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就因为小小的一把火,他的部将居然损失了三四万人马,这是石虎心里永远无法承受的痛。而晋军却丝毫都没有伤亡,这更让石虎恼怒。 石虎缓缓抬头,看向支雄,大怒道:“支雄,水军战船为何会起火,查出原因了吗?” 支雄满脸苦涩,结结巴巴的说道:“王上。是晋军,是晋军放的火。” “什么,晋军战船皆在下游,大火是从上游烧起来的,晋军是如何放火的,仔细说来。”石虎心头大怒。高声讯问道。 支雄脸色更加苦涩,抱拳道:“回王上,我们中了晋军的声东击西之计了,晋军故意在下游方向击鼓呐喊,吸引我军注意力。却暗中派出几十艘装满易燃之物的小船,利用大雾的掩护,悄悄的从上游进入我军水寨,并将火船靠在我军的铁索连船边上,并点燃了大火。” “声东击西,原来晋军击鼓呐喊是声东击西之计,而你们却先是告诉本王,晋军是疲敌之计,而后又告诉本王是草船借箭之计,都没能猜对啊!愚蠢,全是一群愚蠢之辈,难道我大赵国无人吗?连晋军一个小小的计谋都无法识破。”石虎高声怒斥麾下将领。 众将士被石虎训斥,皆惭愧的低下了头颅,就连一向自负不已的姚襄,也闭口不言的站在乃父的身后。 石虎训斥完部将,蹙眉思索了一会儿,大声道:“诸位将军也不必过于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军还有六万主力人马,晋军却不足五万,且有三万是不擅长陆战的水军,只要诸位将军团结一心,将士们作战英勇,晋军是挡不住我军前进脚步的。” “王上圣明,我等一定全力死战,杀回中原。”部将皆高声表明决心。 在乌江渡口北岸,大火持续燃烧了几个时辰,才渐渐的熄灭,太阳西沉之后,魏安和其麾下的不足两万人马,才陆续上岸。 此时,赵军水寨的战船已经全部烧光,江面之上,偶尔会冒起几缕烟尘,似乎在告诉过往的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火,无数赵军士兵的尸体,就漂在江面之上,并缓缓向下游漂去。 紧邻水寨的赵军陆上大营,就在渡口的边上,这里的大火虽然已经熄灭,但零星的微弱火苗却是不少,地面之上许多木材类的易燃之物,都还没有完全燃烧干净,若是不穿鞋子直接从这些废墟之地走过,脚底板一定会被烫得生疼,好在北伐军的将士都是战靴,战马也都装备了马蹄铁,完全不必担忧暗火的伤害。 由于暗火太多,北伐军将士走在废墟中,仍能感受到来自脚下的热流,在寒冷的冬天,着实给人一股温暖的感觉,不过,这紧紧是大火的余热给人生理的感觉,只要看着周围满目疮痍的景象,尤其是地面上无数被烧焦的尸体,士兵们的心里都不自觉的生出一丝不太舒服的感觉。 魏安与雷暴等人,策马行走在赵军的大营中,看着脚下一个个已经被烧焦的赵军士兵的尸体,魏安心头也会不由自主的涌起一丝怜悯,但仅仅是一瞬间,这种本性的怜悯就会消失。 毕竟,这是战争,斩杀尽可能多的敌人,是作为一名将军所必备的素质,怜悯敌人就是对自己麾下将士生命的不负责任。 烧焦的赵军将士尸体,发出了一股股刺鼻的难闻气味,魏安时不时的便会伸出右手捂住口鼻,以减弱这种气味,其余的将士也大部分以手掩面。 将士们陆陆续续的,从渡口的岸边向乌江城方向进发,一刻之后,魏安和身旁的将士才完全走出,已经成为废墟的赵军大营。 虽然走出了废墟,但在通往乌江城的道路上,仍有少量的赵军士兵尸体躺在路上,这显然是逃出火海的赵军士兵,但却因为伤重而支撑不住,从而倒在地面上。 走出废墟之后,魏安和身旁的雷暴等人,便策马停了下来,众人回头看向废墟方向,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大哥,我军的这一把大火,至少烧死了超过一万赵军将士啊!”雷暴首先高声说道。 王三闻言,蹙眉思索一会,开口道:“不止,我看不止,赵军仅陆上大营就有万余士兵被大火吞噬,江面之上的尸体也不下一万,这么一算,赵军士兵至少被烧死两万人以上。” “好家伙,两万人以上,这一把火烧的实在是太值了,哈哈!”王扁头兴奋的说道。 魏安微微一笑,淡然道:“只怕两万也不止,三四万都有可能啊!王三,立即派出一队士兵,前去清查赵军损失情况。” “是,大哥。”王三说着,转身前去传令。 “大哥,赵军兵力不足十万,若是被烧死三四万人马,那么剩下的人马岂不只有六万左右了,而这六万人马中,还有许多受伤的士兵,这么一算,我军当前的实力与赵军相比,算是在伯仲之间啊!”王六高兴的说道。 “是啊!大哥,若是再算上王五和铁牛、赵武的人马,我军实力将超过赵军,这一战,全歼赵军主力是完全有可能的。”雷暴接着说道。 魏安点了点头,道:“没错,我军的一次火袭,石虎主力大军的战力至少减弱了一半,不过,全歼赵军主力倒是其次,斩杀石虎才是最重要的,只要石虎一死,中原必定大乱,我大晋便可瞅准机会挥师北伐,收复中原指日可待。” “大哥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斩杀石虎献与麾下。”雷暴几人纷纷抱拳表态。 半个时辰后,晋军水师和北伐军人马,已经全部抵达乌江城以南的预定位置,并在那里扎下了营盘,后续的各种作战物资,通过战船不断的运来。 北伐军扎下营盘后,魏安亲自带着亲兵在大营中巡查了一番,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放心的回到自己的中军大帐。 “大哥,刚刚留在渡口,负责清查赵军士兵尸体的将士们都回来了。”王三走进中军大帐,面带喜色。 魏安见王上这个表情,连忙问道:“如何,赵军伤亡如何?” 王三微微一笑,激动的说道:“三万,我军士兵足足发现了三万多的赵军士兵尸体,这还不算那些烧成灰,或者顺着江水飘走的部分。” “哦,赵军伤亡果然高达三四万人马,好,真是太好了。”魏安兴奋的站起身来,在中军大帐中来回的踱着步子。 “大哥,看来乌江城中,真的只有六万左右的赵军疲惫之师,而且伤兵一定占了不小的比例,就凭我军目前的实力,一定可以击败之。”王三兴奋的说道。 “是啊!大哥,现在就怕赵军士兵躲在乌江城不出来,这样我军的骑兵便发挥不了优势,水军人马也不擅长攻城战啊!”雷暴跟着说道。 第四百四十章 山谷设伏 魏安嘴角微微一笑,轻声道:“石虎躲在乌江城不出来更好,这样我军便有足够的时间部署大军了,况且,乌江城是座小城,石虎最多待两日便会撤离,而我军就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在石虎退军的必经之路上设下陷阱。” “哦,大哥打算如何布置人马,在哪里设下陷阱呢?”雷暴连忙问道。 魏安伸手将江淮地形图铺在身前的案子上,指着地图上乌江城的北方,正色道:“这里是霸王谷,是石虎退兵的必经之路,也是当年西楚霸王项羽兵败乌江时经过的一处山谷,相传当时项羽的楚军在这里中了韩信的埋伏,山谷两边滚下了无数的大火球,将楚军烧的溃不成军,而我军便可模仿当然韩信的策略,在霸王谷设伏,并放火攻击经过的石虎大军,一定可以收到奇效。” 一听到火攻,雷暴等人一下子都兴奋了起来。 “大哥,我军在赵军水寨放的一把火,已经烧死了三四万的赵军将士,若是在霸王谷再放一把火,赵军将士一定胆寒。”王三首先说道。 “没错,大哥,再放一把火,一定可以再烧死他几万将士。”雷暴粗声说道。 “大哥,我军主力可以埋伏在山谷两侧,放完火后,直接冲杀下去,与石虎主力人马血战,相信一定可以给石虎的大军造成重创。”王六自信满满的说道。 魏安点了点头,正色道:“霸王谷设伏极为关键,你们一定不可随意泄露出去,免得赵军将士有所察觉。” “是,大哥,我们记住了。”雷暴等人齐声保证。 魏安蹙眉看向地图,顿了顿,轻声道:“霸王谷的地形标注的不是很清楚,王三、王扁头。你们留在大营,雷暴、王六,你们待会儿随我前往霸王谷侦查。” “是,大哥。”众人异口同声。 半个时辰后。魏安安排好大营中的一切事物,便带着雷暴、王六以及十余名亲兵,策马向霸王谷方向奔去,为了掩人耳目,一行人全部着便装。 霸王谷不是很远,很快,魏安一行人便抵达了霸王谷的谷口,这里空空旷旷的,一个人的影子都没有。 魏安和雷暴、王六对视了一眼,策马缓缓走进谷口。里面的道路还算宽敞,五马并行是毫无问题的,山谷两侧的坡度比较陡,足有五十度的样子,骑兵根本无法上去。 一行人先是沿着山谷中的道路走了一趟。测算出这段路的长度足有数里,而后,魏安让王六带领几名士兵,爬上右侧山谷侦查,而魏安则和雷暴进入山谷左侧侦查,由于山坡太陡,所有人都下马步行爬上山顶。 当魏安爬上山顶时。便看到在山脊的背后,有一片浓密的灌木丛,虽然因为天气冷,大部分的树木都是光秃秃的,但地面上沉积了厚厚的一层树叶,这足以隐藏数万将士。 “大哥。这里真是设埋伏的好地方啊!只要石虎的大军经过这里,一定可以给他们以迎头痛击。”雷暴说着攥紧了拳头。 魏安点头道:“没错,这里的确是设伏的好地方,不过,赵军将士也不是傻子。他们也会发现这里适合设伏的,所以我军若想奇袭成功,就一定要让赵军相信这里没有埋伏。” “大哥打算如何让赵军相信这里没有埋伏呢?”雷暴小声问道。 魏安嘴角狡黠一笑,指着山谷的两侧,轻声回道:“山谷两侧只部署王六麾下的五千人马,我军主力协助扬州军团的水军将士,全力佯攻乌江城,让赵军将士相信,我军人马皆在乌江城之南,他们的退路上并没有埋伏。” 雷暴闻言一惊,蹙眉道:“大哥,赵军兵力高大六万多,就凭王六麾下的五千人马,怎么能行呢?万一赵军主力向山谷两侧进攻,王六的这点人马抵挡的住吗?” 魏安微微一笑,淡然道:“这个你无需担心,王六麾下人马虽少,但这五千人马的主要任务是放火,而不是与赵军作战,只要他们准备好足够多的火球,在赵军主力经过的时候,将火球点燃并推下山坡便大功告成了,赵军主力人马陷入火海,一定会极为慌乱,逃命都来不及,哪里会组织人马向山顶进攻,况且,这里的山坡足有五十度,骑兵根本就爬不上去,而步兵的大批人马,就算爬上去了,也追不上王六的大军。” 雷暴点了点头,道:“大哥的目的是狠狠的教训赵军一下,而不是全歼赵军主力。” 魏安点头,道:“赵军主力高达六万多,一口是肯定吃不下的,若是把赵军主力逼急了,与我军决战,大哥不是没有信心取胜,但我军的伤亡会很大,万一我军败了,后果就更严重了。” “嗯,还是大哥想的周到,不过一定要让王六准备足够多的火球,火球越多烧死烧伤的赵军士兵就会越多。”雷暴说道。 魏安笑了笑,道:“那是自然,走,我们去那边看看。”魏安说着向前方的灌木丛走去。 一个时辰后,魏安与雷暴、王六对霸王谷的情况已经很了解了,于是,策马返回大营,在路上,魏安将埋伏霸王谷的任务全权交给了王六。王六自然欣然接受,并表示一定会完成任务。 当魏安返回大营时,从渡口南岸运来的大批军用物资已经到位,其中包括两百多辆可以用于攻城的霹雳车,其余的弓弩箭矢就更多了。 为了不给赵军以喘息之机,扬州军团的水军将领提出建议,要求与魏安的北伐军一同攻打乌江城,这与魏安的打算不谋而合,于是,魏安欣然同意了。 傍晚时分,魏安率领北伐军万余骑兵,与扬州军团的三万水军汇合,而后浩浩荡荡的向乌江城的南门方向进发。 与此同时,王六悄悄的率领麾下五千人马,带足干粮与大批易燃之物,悄悄的向乌江城北部的霸王谷而去,王扁头的一千人马暂时留守大营,随时等候魏安的命令。 当魏安的北伐军骑兵与扬州军团的水军,进军到乌江城南门外时,负责守城的赵军将领支雄立即将这一情况,向石虎做了汇报。 石虎闻言,倒是也不惊慌,因为他明白,就凭晋军的四五万人马,是没有攻破乌江城实力的,但石虎也不打算出城与晋军主力决战,因为他的部下受伤太多,而且士气极其低落,与晋军决战多半是两败俱伤,划不来,于是,命令大将支雄,全力守好城池即可,主力大军继续休整,伤兵尽快医治。 在石虎的命令下,守城的赵将支雄,调拨了两万人马,一万负责守城,另外一万做预备队,随时准备增援。 天色刚刚暗淡下来,乌江城外的晋军便做好了攻城的一切准备,两百多辆霹雳车全部进入阵地,并做好了发射的准备,弓弩手和盾牌手已经靠前,随时准备进攻。 见一切准备就绪,魏安向身旁的王三使了个眼色。 王三会意,高声喊道:“霹雳车发射,放……” “呼呼呼……”顿时,两百多颗石块呼啸着砸向乌江城。 “轰轰轰……”石块撞击乌江城的城墙,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 一些不幸被石块砸中的赵军士兵,则发出了惨烈的嚎叫声。 霹雳车攻击刚刚开始没多久,扬州军团的盾牌兵和弓弩手,便在将领的命令下,冒着箭雨,向乌江城城墙逼近,并边走边向城墙上放箭。 “进攻,全军进攻。”攻城持续两刻之后,扬州军团的将领,下达了全军进攻的命令。 “杀……”顿时,数万扬州军团的水兵,手持圆盾和环首刀,向乌江城杀去,数十架云梯靠上来乌江城的城墙。 “杀……”敌我双方的将士,围绕乌江城的城墙,展开了激烈的厮杀,刀枪的撞击声,士兵的嚎叫声交织在一起,给人一种悲壮的感觉。 由于扬州军团的水兵并不擅长攻城战,北伐军的骑兵自然也不是很擅长,而石虎的主力大军都是从邺城招募的六夷人马,虽然已经疲惫不堪且士气低落,但战斗力仍然很强,而且有城墙作为依托,因此,攻打了几个时辰,城墙仍在赵军的手中。 晋军损失了上千人马,却无法攻上城墙,于是只好鸣金收兵,缓缓撤回大营,赵军将士见了也不追赶,放任晋军离开。 就在乌江城南门外,晋军与赵军血战的几个时辰之内,王六已经率领麾下的五千人马抵达了霸王谷,并根据地形部署麾下的人马。 在所有的人马都部署完成之后,王六命令士兵们就地取材,用干树枝、干草以及从大营带来的麻绳制作简易的圆球,并在上面浇上一层火油,就这样,一个极其简单的火球便制作完成了,随时可以投入使用。 由于山脊后面的杂草和干树枝很多,因此,王六命令麾下的将士,每个人至少制作十个火球,以便可以在赵军主力经过的时候,制造更大的火势,从而烧杀更多的赵军士兵。 第四百四十一章 火速撤军 攻城失利的扬州军团和北伐军,缓缓撤回了乌江城以南的大营。 回到大营之后,魏安命令所有士兵先饱餐一顿,而后带甲而卧,战马的马鞍和马镫也不卸除,以便随时可以出击。 同时派出十余名斥候,进入乌江城四周,严密注视城中赵军主力的一举一动,一有情况立即回报。 魏安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预防万一,因为他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石虎可能要跑路。 “大哥,所有人马已经带甲而卧,战马全部带鞍入厩。”王三走向魏安的身旁,汇报道。 魏安点了点头,道“好,如此一来,我军便可迅速出击了。” 雷暴闻言,兴奋道:“大哥,今夜是不是还有行动,再次攻打乌江城吗?” “大哥,我军攻打乌江城刚刚失败,还要再打吗?”王扁头跟着问道。 魏安摇了摇头,自信道:“不是攻打乌江城,而是追击石虎的主力大军。”说完伸手用力指向北方。 “哦,大哥的意思是,赵军主力今夜会偷偷撤出乌江城。”王三顿时有些吃惊。 “可能性很大,不过,这都是大哥的猜测,也不能十分肯定。”魏安轻声回道。 “大哥说过的事,哪一次不是应验了,只要大哥说,石虎今夜要撤离乌江城,赵军主力今夜就一定会撤离。”雷暴粗声说道。 魏安闻言笑了笑,没有回答。 “咦,若是赵军主力趁着夜色撤离,一定会经过霸王谷,也不知道王六这小子准备好了没有。”王三说道。 “你们放心!王六的人马已经走了几个时辰了,早就该到霸王谷了,现在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等着石虎这条大鱼往里面钻了。”魏安放心的说道。 雷暴一听很是兴奋,大声道:“大哥。今夜我军的这一把火,不知可以烧死多少赵军士兵啊!哈哈!” 魏安微微一笑,回道:“昨夜的一把火,足足烧了他们三四万士兵。今夜的一把火也一定不会少,你们就等着看好戏?” “哈哈哈哈!”雷暴等人闻言,都兴奋的大笑了起来。 乌江城之中,石虎正在中军大帐中歇息,由于在乌江渡口突围时被大火灼伤,石虎的身体显得有些虚弱,因此睡得不是很踏实。 负责守卫乌江城的大将支雄,成功的击退了晋军主力的进犯,待晋军主力退走后,支雄大步走向石虎的中军大帐。准备汇报战果。 “将军,王上刚刚睡下,就让王上多睡会儿!”支雄刚走到石虎的中军大帐门口,就被两名龙腾近卫亲兵挡住了。 “闪开,本将有重要军情汇报。耽误了军情,你们担待的起吗?”支雄大怒,伸手推开两名近卫士兵,准备闯进去。 睡得并不踏实的石虎听到了帐外的动静,心中有些动怒,张嘴问道:“帐外是何人在喧哗。” “王上,是末将支雄。”支雄连忙大声回道。 “进来!”石虎没好气的喊了一句。 支雄闻令。大步走进营帐,颔首抱拳道:“王上,我军已经成功的击退了晋军主力,斩杀晋军将士一千多,晋军主力狼狈的逃回了大营。” “好,干得好。”石虎的心情总算好了些。他看向支雄,问道:“晋军主力有多少人马,真的全部撤回大营了吗?” 支雄闻言,抱拳道:“禀王上,晋军主力大约四五万人马。在被我军击退后,便已经全部返回,末将亲眼所见,错不了。” “好,如此甚好。”石虎点了点头,问道:“支雄,乌江城还有多少军粮?” “回王上,只有五千旦了。”支雄如实回道。 “嗯,足够了。”石虎点了点头,下令道:“支雄,你立刻传令,将乌江城所有军粮全部分发给将士们,要保证每位士兵有十天的口粮,一个时辰后,主力大军全部撤离乌江城。” 支雄闻言一愣,疑惑道:“王上,为何要突然撤离,将士们都还没有准备,一个时辰只怕来不及啊!” 石虎抬目看向支雄,开口道:“晋军主力刚刚打了败仗,士兵们一定疲惫不堪,今夜不会再有所行动了,此时,正是我军撤离的良机,至于将士们准备不及,本王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凡是一个时辰内准备不好的,就让他们留在乌江城好了,还有,凡是没用的东西都扔掉,重伤员全部放弃。” “是,王上,末将这就去准备。”支雄连忙抱拳一揖,转身离开。 随后,支雄命令一众属下分头传达命令,并将乌江城中的所有军粮都分发给每一个士兵。 一个时辰后,乌江城中的赵军将士,大部分都准备完毕了,随时可以出发。 石虎走出中军大帐,在龙腾近卫营的保护下,策马向乌江城北门方向而去,随后,乌江城北城门缓缓打开,赵军主力人马,骑兵在前步兵在后,缓缓离开乌江城,向着正北方向而去。 布置在乌江城周围的北伐军斥候,立即策马返回大营,将赵军主力逃离乌江城的消息向魏安作了汇报。 魏安得知这一情况,立即下达命令,让大营中所有将士立刻集结,准备追击石虎的主力大军。 由于将士们全部带甲而睡,战马也是带鞍入厩,因此,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北伐军的万余骑兵便已经集结完毕。 魏安跨上战马,带领雷暴、王三,以及万余骑兵将士,策马向赵军主力撤退的方向追去。 由于乌江城之中,赵军主力已经撤走,魏安让王扁头率领麾下的不足一千人马,前去占领乌江城,并派遣一名士兵,前去通知扬州军团的水军将士,让其率军支援。 魏安和王扁头,两路人马同时出击,向着正北方向而去。 在乌江城以北数里的霸王谷,王六麾下的五千人马,正借着夜色加紧准备火球,而王六本人则带领几名亲兵,在山脊上来回巡逻,并监视谷口方向,一旦发现赵军人马,便可立即准备。 夜半三更之时,王六麾下的所有人马,已经全部准备好十余个火球了,打火用的火石,也交到了每一位士兵的手中。 由于是冬季,天气比较寒冷,而夜半的时候,寒气更是逼人,是最难熬的。 士兵们辛苦了一个晚上,是又累又饿的,好在出发前每位士兵都准备了干粮,在准备好足够的火球后,士兵们拿出怀中的干粮啃了起来,虽然是冷的,但将士们吃的很开心。 “将军,您看,谷口方向有大批的人马正在靠近,会不会就是赵军的人马。”一名亲兵指着谷口方向,大声说道。 王六蹙眉看向谷口方向,肯定的说道:“嗯,没错,一定就是赵军的主力人马,大哥算的可真准啊!说石虎要逃跑,赵国大军还真的来了。” “将军,只要赵军人马进入包围圈,我们便可以发动火攻了。”一名亲兵激动的说道。 王六微微一笑,看向身旁的几名亲兵,下令道:“你们快去传令,让所有将士立刻准备好,只要本将一发信号,就点燃火球向下扔。” “是,将军。”亲兵们大声应了一句,转身分头前去传令。 赵国主力大军缓缓向北行进,其中,走在队伍最前面的,自然是负责开路的一千轻骑兵,在这一千轻骑兵的后面,便是石虎和麾下的主要将领,以及负责保护他们的龙腾近卫营将士,再往后便是赵军的主力骑兵和步兵,辎重队则在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石虎在龙腾近卫营的层层保护下,策马缓缓向北行进,前方便是霸王谷,石虎下意识的勒马停了下来。 “王上,前方便是霸王谷,过了霸王谷,便有一条大道直通全椒城。”大将支雄指着前方的谷口,大声说道。 石虎点了点头,蹙眉道:“霸王谷地势险要,若是晋军在两侧的半山腰上设下埋伏,我军当无路可逃啊!” “王上,晋军主力皆在乌江城之南,这里应该不会有埋伏的。”支雄正色说道。 石虎凝目思索了一会儿,道:“还是小心为妙,让前锋轻骑营,立即进入谷口,仔细探查一番。” “是,王上,末将亲自带领轻骑营前去查看。”支雄说着策马向前奔去。 “出发。”支雄大手一挥,带领一千轻骑兵,策马奔入霸王谷。 “将军,赵军主力停下来了,进入山谷的只有一千骑兵,怎么办?”一名部将小声问道。 王六轻声回道:“这些赵军骑兵是进谷侦察的,让将士们都隐藏好,千万不可暴露。” “是,将军。”部将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支雄带领一千轻骑兵,策马快速进入霸王谷,并不时的留意山谷两侧的动静,看看有没有晋军埋伏。 “将军,两边的山坡都光秃秃的,只有低矮的杂草,不会有晋军人马埋伏的。”轻骑营营主正色说道。 支雄点了点头,道:“当然不会有晋军了,晋军的人马全部都在乌江城以南,这里怎么可能有呢?王上也太小心了,走,我们回去。”说着,策马奔了回去。 第四百四十二章 谷中火攻 “怎么样,谷中可有埋伏。”见支雄策马奔了回来,石虎连忙问道。 支雄勒马停了下来,回道:“王上,山谷两侧只有低矮的杂草,根本就没有晋军的影子,可以放心通过。” 石虎点了点头,伸手一挥,轻声道:“出发。”说着策马向谷中行去。 在石虎的命令下,赵军主力浩浩荡荡的进入了霸王谷,骑兵五马并行,步兵则分成八排,全军人马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行进。 “将军,赵军主力进来了,全都进来了。”一名亲兵看向王六说道。 王六抬头,见赵军主力全部向霸王谷而来,心中大为兴奋,连忙命令身旁的几名亲兵准备好孔明灯,只等赵军主力进入指定位置,便可发信号让绵延数里的所有士兵,全部开始放火。 很快,石虎的主力人马,便进入霸王谷的正中,也就进入了王六预设的包围圈。 石虎看向山谷两侧,果然只有一些低矮的野草,半山腰并无埋伏兵马的可能,至于山顶,由于距离太远,就算有埋伏,待埋伏的士兵冲下来,谷口的大军早就通过了山谷。 “哈哈!晋军将领也不过如此,若是将主力埋伏在这里,我军插翅难逃啊!”石虎看向四周,大笑着说道。 “是啊!是啊!”诸将听了无不连连点头。 见石虎的主力已经进入埋伏圈,王六嘴角微微一笑,下令道:“孔明灯,快点燃孔明灯。” “是,将军。”几名亲兵闻令,立即点燃身旁的几盏孔明灯。 随着十几盏孔明灯接连升上天空,埋伏在山谷两侧的五千晋军士兵都接到了命令,于是,五千名士兵立即点燃身旁的火球。待火球的大火燃起后,用手一推,将剧烈燃烧的火球推下了山顶。 “王上,您看。孔明灯,这里怎么会有人放孔明灯。”龙腾近卫营营主候霸,疑惑的看向天空。 石虎抬头向上一看,顿时心头一惊,脱口而出道:“埋伏,有埋伏,一定有晋军埋伏在这里。” “王上,火球,山顶有埋伏,有埋伏。”一名亲兵恐惧的喊道。 “呼呼呼……”顿时。无数剧烈燃烧的火球,顺着陡峭的山坡滚落下来,明亮的火焰将整个霸王谷照的透亮,犹如白昼一般,山坡上的低矮野草也被大火所点燃。形成了一道道火线。 “砰砰砰……”火球滚落下来,砸在行进中的赵军士兵身上,发出了破裂的声音,窜起的大火将士兵身上的衣甲点燃,许多士兵被当场烧死。 火球一枚接一枚的从山顶滚落下来,霸王谷内顿时一片火海,整个赵军主力完全被大火所包围。原本就有烧伤的士兵,再一次被烧伤,伤重的士兵则当场死亡。 一枚枚火球砸向石虎,由于有龙腾近卫营一千精锐的层层保护,石虎和麾下的主要将领并没有被火球直接砸中,但负责保护的龙腾近卫营士兵。却是付出了不少的伤亡,许多士兵被当场烧死。 策马立在谷底的石虎,向四周看去,除了大火还是大火,不论前方还是后方。都完全被剧烈的大火包围了,炙热的火焰将石虎和麾下将领的脸庞烤的滚烫。 看着山谷两侧不断滚落的火球,石虎和诸将的心都在颤抖,他们前一天晚上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大火,士兵更是损失了三四万,如今才一天而已,他们又再一次经历一场大火,这让他们怎能不恐惧。 “啊……哇……”士兵们被大火焚烧,发出了惨烈的叫声,这种恐惧的声音,让所有的赵军将士发狂,士兵们开始毫无目标的寻找出路,有向前冲的,也有向后跑的。 石虎见前后左右皆是大火,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身旁的将领也是急的团团转,但所有人都知道,不能呆在山谷等死! “王上,四面都是大火,向何处突围,请王上定夺。”一名部将连忙请示道。 石虎心中正烦,大怒道:“什么都要问计于本王,要你们何用。” 部将听了,羞愧的低下了头。 龙腾近卫营营主候霸,看向石虎,大声道:“王上,前后都是大火,但后方可能有晋军主力的追兵,前方则一定没有,为今之计,我军只有向前猛冲了。” 石虎见候霸说的有道理,连忙下令道:“候霸,你带三百近卫骑兵在前方开路,我军一定要冲出去。” “王上放心,只要有候霸在,一定可以突出火海。”候霸抱拳一揖,转身带领三百近卫士兵,向前方的火海冲去。 由于晋军制作的火球都很大,而且是球形的,只要拨到山坡上,立马就会再次滚下来,这给候霸以及麾下的近卫士兵出了个难题。 不过,很快,候霸便发现晋军的火球都是干树枝和干草制作成的,再经过大火一烧,变得极为脆弱,只要用兵器一砸,便会变形,甚至碎成几块。 这样一来,只要将晋军的火球砸成扁平状之后,便可以削弱火势,同时也可以拨向两侧的山坡,从而为身后的大军清理出一条突围的道路。 只是,由于晋军的火球是接连不断的往下扔,候霸和麾下的人马刚处理了几个,山坡之上便又滚下了几个,而且,这些火球的温度很高,清理的时候,候霸和麾下的将士都要忍受高温的折磨,手中的长兵器也都是木质的,处理不了几个火球,便会被烤焦,甚至被点燃,甚至,一些士兵不留意,被山坡上刚滚下的火球砸中,当场被烧成重伤。 不管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在候霸和麾下三百将士的努力下,霸王谷之中总算被开辟了一小段可以逃生的道路。 石虎和麾下的主要将领,则沿着候霸开辟的道路缓缓前进,候霸每拨开一段道路,石虎和部将就走一段,就这样,在候霸的保护下,石虎和麾下的主要将领顺利的脱离了火海。 奔出火海之后,石虎勒马向后看去,顿时内心一片难受,在一片大火之中,自己麾下的大军正在乱窜,时不时的便会有一队士兵逃出火海,向这自己所在的方向奔来,更多的士兵则带着一身大火在山谷中乱窜,惨叫声和骂娘声充斥着整个霸王谷。 不过,晋军的火球毕竟有限,在连续滚出五六万枚火球后,王六麾下的人马便已经没有火球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山谷下的赵军奋力突围。 “将军,真是可惜啊!我军没有火球了,若是再有五万枚火球,一定可以将所有赵军全部烧死。”王六身旁的部将恨恨的说道。 王六心下也觉得可惜,不过,看着山谷下熊熊燃烧的火焰,王六粗略的算了一下,这一把火估计已经烧死了好几万赵军将士,受伤的赵军将士就更多了,不管怎样,已经很值了。 “知足!我军放的这把火,已经烧掉了赵军一半以上的战力,石虎大军仅剩的这点伤兵已经不是我军主力的对手了,只要大哥的主力人马一到,赵国大军一定抵挡不住。”王六自信满满的说道。 “是啊!将军,这时候,我军主力若是埋伏在这里,只需堵住谷口,而后全力冲上去,赵国大军便会全军覆没。”部将接着说道。 王六微微一笑,道:“虽然我军主力并未在这里设伏,不过,大哥的主力骑兵很快就可以抵达,石虎麾下腿脚不好的伤兵,只怕一个都跑不掉了。” “真的,那太好了。”部将兴奋的说道。 王六在山顶踱了几步,欣赏起了自己的杰作。 在霸王谷,石虎的主力大军是陷入了火海,但走在最前面的先锋营一千轻骑兵,和走在最后面的辎重营数千人马,却没有被大火烧到。 先锋营自然继续向前,但落在后面的辎重营人马,被大火挡住了去路,只得转身向后,以暂避谷中的大火。 同时,靠近辎重营的步兵数千人马,在大火燃起之时,也向后溃逃,从而避开了可怕的大火。 但他们避开了大火却不能避开北伐军的主力骑兵,就在这些赵军将士暗自庆幸的时候,魏安亲自率领的万余骑兵,已经杀至谷口,并立即拔出兵器,开始向前冲锋。 见北伐军万余骑兵气势汹汹的冲来,数千赵军将士顿时惊呆了,他们之中,有一半是负责押运各种物资的辎重兵,战力很弱,而战力较强的数千步兵,在面对北伐军的优势骑兵时,也完全处于劣势,可以说毫无抵抗之力。 但霸王谷的道路,已经被大火阻断了,摆在这些赵军将士面前的,只有三条道路,要么投降,要么硬着头皮与北伐军骑兵作战,要么冒险闯入火海。 投降,对于嗜血好战的胡族来说,是很难接受的,与北伐军骑兵作战,自然也没有可能取胜,闯入熊熊烈火之中,则只有被烧成灰烬的可能。 这三种选择,对于赵军将士来说,都是艰难的抉择,但嗜血好战的他们,最终还是拔出兵器,选择了抵抗。 第四百四十三章 封闭退路 在山谷火光的照耀下,追击而来的北伐军骑兵,见赵军数千人马准备抵抗,兵器立即前伸,加速向前冲去。 魏安凝目看着眼前的数千赵军,心中充满了得意,在他看来,眼前的数千赵军士兵不多不少,正好可以一口吞下,而自己麾下的将士不会出现大量的伤亡。 “将士们,杀光敌人,冲……”魏安大吼一声,平举手中偃月刀,向赵军之中冲去。 “杀……”双方将士刚一接触,便激烈的厮杀起来。 骑兵对抗步兵本就占据优势,北伐军骑兵训练有素、兵马又多,前锋亲兵营的一个集团冲锋便将赵军的数千步兵冲散,并杀伤了赵军的数百人马。 而后,大批骑兵陆续冲进赵军阵中,将赵军步兵切成数段,并快速绞杀。 仅仅不足半个时辰的时间,在北伐军优势骑兵的绞杀下,数千赵军士兵全部被消灭,而北伐军骑兵的伤亡却不足一百,可谓是完胜对手。 绞杀完谷口的数千赵军士兵,魏安勒马立在谷口,看着前方山谷中剧烈燃烧的大火,和在大火中拼命寻找逃路的赵军士兵,心头一时陷入了思考。 在魏安看来,这些赵军士兵入侵大晋领土是死有余辜,自己完全不必同情,但他们之所以连续两次陷入大火,完全是作为统帅的将领们的失误,也就是说,作为一名将领,只要一个小小的疏忽,就可以造成士兵的大量伤亡。 这也给魏安提了个醒,让魏安牢记作为统帅,一定要有清晰的头脑,一定不能麻痹疏忽,否则,是对自己麾下士兵生命的不负责任。 “大哥,您看。王六带领数千人马过来了。”王三指着山谷两侧正在靠近的王六军团,大声说道。 魏安抬头看了看,高兴的说道:“这次霸王谷的火攻,王六立了大功了。回去之后,大哥一定要给他请功。” “大哥,王六放的一把火,只怕又烧死了数万赵军将士啊!不知道战果会不会超过乌江渡口的那把火?”雷暴很是期待的说道。 魏安思考片刻,轻声回道:“这个很难说啊!待会等大火熄灭了,就知道了。” 见魏安策马立在谷口,王六急忙以最快的速度奔至魏安的身旁,开口道:“大哥,赵军主力大部分陷入火海,阵亡估计不会低于两三万。伤兵就更多了,若是我军主力能够继续追击,这些行动不便的伤兵,一定逃不过我军的追击,我军战果将更加辉煌。” “继续追击。扩大战果?”魏安说着看向身后的雷暴和王三。 “大哥,山谷的火太大了,我军骑兵无法通过。”雷暴看着眼前的大火,提醒道。 “大哥,我看只有等大火停了之后再追了。”王三跟着说道。 魏安点了点头,思索片刻,轻声道:“此战我军战果辉煌。将士们都很辛苦,先撤回乌江城休整!” 说完调转马头,向乌江城方向奔去,王三、雷暴等人,立即率领主力人马紧跟其后。 在谷口方向,北伐军只留下了五百士兵负责打扫战场。并统计敌我双方的伤亡情况。 就在魏安率领北伐军主力骑兵向霸王谷追击的时候,王扁头率领的一千水兵,也正式向乌江城进发。 由于石虎的主力大军连夜撤走,乌江城中并没有设防,城池中只留下了数千伤重的赵军士兵。而这些士兵显然是没有抵抗能力的,在王扁头的一千人马进入城中后,数千伤重的赵军人马便成了晋军的俘虏。 王扁头派出一百名士兵看管这些俘虏,而后派出主力占据四门和搜索全城,以确保城中没有赵军的残余人马。 当魏安率领主力人马,行进至乌江城北门的时候,王扁头已经打开乌江城的城门,并站在城门口等着魏安了。 魏安和王扁头打了声招呼,便率领主力策马入城。 扬州军团的三万水军,在接到石虎连夜撤走的消息后,也立即进行了紧急集结,但士兵穿衣、集结浪费了不少时间,而且步兵较多,所以,在他们抵达乌江城附近的时候,霸王谷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于是,扬州军团的三万水军,便在乌江城北门外扎营,准备休整几个时辰,待而后继续追击。 霸王谷以北十余里,石虎率领逃出火海的将士,抵达了这里,由于将士们都很疲乏,而且晋军主力并没有追来,因此,石虎下令将士们暂且歇息,以保持体力。 石虎在候霸的搀扶下,从马背上跨下,并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麾下的将领见状,也纷纷胯下战马,围拢在石虎的周围。 石虎闭着眼睛,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向诸将。 “王上,您怎么样了。”见石虎似乎有些虚弱,一名部将连忙问道。 “放心,本王还死不了。”石虎没好气的的回了一句,抬头看向支雄,眼神里充满了恼怒。 支雄见状,连忙双膝跪地,请罪道:“王上,都是末将的错,是末将一时疏忽,没有发现埋伏的晋军人马,请王上赐罪。” “哼,你可知道,因为你的一时疏忽,我军损失极其惨重。”石虎大声问罪。 “末将知罪、末将知罪。”支雄连忙认罪。 “哼!”见支雄认罪态度好,石虎并没有治他的罪,而是没好气的的斥了一声。 见石虎并没有治自己的罪,支雄心中大感侥幸,连忙抱拳,感激道:“谢王上,谢王上。” 石虎抬头看向周围的将士,粗略估计了一下,只有万余人马,也就是说大部分人马都没有跟来,这让石虎的心里很是难受。 唯一的安慰是麾下的主要将领都安全的逃出来了,一个也没有阵亡,而且,从霸王谷方向,仍断断续续的有兵马正在赶来。 石虎看向霸王谷的方向,正色说道:“晋军放的一把火,烧了我军的大半将士,如今我军人马不足,已经无力与晋军抗衡了,为今之计,只有快速退回邺城了。“ “王上圣明,我军当全力撤退,待回到邺城,修养数年之后,便可南下一雪前耻。”部将连忙恭维道。 石虎摇了摇头,道:“不,本王这次回去之后,终此一生也不会进攻江南了,司马家族的气数未尽,本王不能逆天而行。” 见石虎说的这么悲观,一点也不像平时的性格,赵军诸将皆有些不适应,不过,此时,己方的十万大军,已经被晋军的两次火攻打垮了,再也没有能力与晋军主力对抗了,石虎作为赵军的最高统帅,心里泄气也是情有可原的。 “王上,此地不宜久留,向北二十里便是全椒城,我军进城之后再歇息!”一名部将提醒道。 石虎闻言,觉得有理,便点了点头,下令道:“所有人马,立即向全椒城前进。”说完便在候霸的搀扶下,从大石块上起身,跨上战马向北方的全椒城前进。 几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经完全大亮,石虎和麾下的万余人马也抵达了全椒城,在南下的时候,赵军在全椒城屯驻了五百士兵,而且全椒城并不是战略要地,因此,一直都没有被晋军夺回。 由于在经过霸王谷的时候,负责运输营帐的辎重营落在后面,被北伐军骑兵全歼,所有的营帐等物资也全部被晋军缴获,因此,石虎麾下的人马是没有营帐的,进城之后,身体极度疲乏的士兵,便随意的在城中寻找房屋居住。 全椒城中绝大多数的百姓,在石虎南下的时候,已经逃亡,因此,赵军大批士兵闯入百姓房中也没有引起丝毫的抵抗。 晋军主力就在乌江城附近,距离全椒城并不远,因此,赵军将士在全椒城也不敢过多的停留,歇息几个时辰之后,石虎和麾下的主要将领便集合在一起,商量下一步的撤退计划。 诸将看着江淮地形图,一致认为从全椒、东城、阴陵、当涂,这条道路返回是最便捷的,而其余的道路都要绕道,会耽误时间。 石虎几次南下,走的都是这条道,自然也认可这条最便捷的道路,于是决定立即集结人马,向东城方向进发。 “报,王上,东城方向传回消息,晋军一万人马已经攻陷了东城。”就在石虎下定决心要进军东城的时候,东城方向传回了被晋军攻占的消息。 “什么,晋军一万人马攻陷东城。”石虎闻言大惊,顿了顿,看向诸将,大声道:“各位将军,东城有一万晋军人马驻守,我军还去得吗?” “王上,我军兵马损失惨重,能战之兵只有万余,各种攻城兵器全无,且东城有一万晋军驻守,我军根本不可能攻破。”一名部将觉得东城这条路走不得了。 “是啊!王上,看来我军要换一条路走了。”另一名部将也这么认为。 石虎闻言,低头看向身前的江淮地形图,蹙眉道:“晋军占据东城,堵死了我军撤退的最佳路线,看来,我军只能向东或者向西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清点缴获 “王上,我军向东绕过东城,而后必须要横渡池水,但我军并没有渡船,士兵水性也不好,所以向东是走不通的,唯有向西这一条路了。”一名部将看向石虎,正色说道。 石虎闻言,看向身前的江淮地形图,轻声说道:“向西可以走浚遒、合肥、成德、西曲阳、当涂这条道,虽然距离远了一倍,但避开了池水和晋军重兵防守的东城,的确是一条可行的撤退之路,各位将军以为如何。” 诸将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更好的退路,于是齐声称赞道:“王上圣明。” 见部将都没什么意见,石虎便决定率领大军向西北方向进军,抵达成德之后再向正北行进。 自石虎亲率大军进入全椒城,从霸王谷方向陆陆续续逃回的赵军士兵,就没有间断过,正午时分,陆陆续续逃回的零散士兵已经高达万人以上,而且,南门方向,时不时的仍有零散士兵涌来。 石虎派属下轻点了一下,全椒城中的人马已经高达两万五千,兵力比刚进入全椒城时,多了近一倍,而且,后面仍有士兵在陆续赶来。 石虎很想继续等待部下,以聚集更多的人马,但他又不能这么做,因为晋军的主力人马就在乌江城方向,随时都有可能杀来,自己不能为了多等几千士兵,而让主力陷入不利的境地。 太阳刚刚西沉,石虎便下令,所有人马立即向西北方向进军,为了尽可能的抄近路,石虎不打算进入这些城池,而是直接从外围通过,至于大军补给的问题。 首先,赵军每位士兵身上都有近十日的干粮,而且路过的一些村镇,是缺乏抵抗能力的,这些村镇的各种物资便是石虎大军的掠夺对象,一路掠夺前进,石虎有足够的信心可以顺利抵达淮水南岸,而渡过淮水之后,一切都好办了。 在石虎的命令下,赵军将士开始陆续的向西北方向进军,一些刚刚逃入全椒城,大气还没来得及喘一口的赵军士兵,也不得不咬着牙,跟随主力向西北方向行进,因为晋军主力就在后面,留下来就一定会被杀死或者被俘虏,而不论被杀死还是被俘虏,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赵军主力陆续向西北方向进军的同时,魏安的北伐军和扬州军团的三万水军,也做好了一切准备,随时可以向北追击。 此时,魏安正在中军大帐中,与部下分析石虎可能的溃逃路线,以便率领所部万余骑兵堵住石虎溃逃的道路,配合扬州军团的三万主力,全歼石虎的残余人马。 “将军,打扫霸王谷的将士们都撤回来了。”一名亲兵走进大帐,正色汇报道。 魏安和麾下的将士一听,全都侧首看向这名士兵,众人的心里都很好奇,不知石虎的大军究竟损失了多少。 “如何,此战歼灭赵军多少人马?”魏安迫不及待的问道。 亲兵抱拳道:“回将军,霸王谷共发现赵军士兵尸体近三万具,其中,八成以上是被大火烧死的,其余两成是被我军骑兵绞杀的。” 一听赵军损失了三万人马,魏安和麾下的将士们,顿时极为兴奋,尤其是亲自执行火攻任务的王六,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三万,赵军损失了三万人马,大哥,我们赚大了。”王六高声吼道。 “大哥。如今石虎麾下只有两三万疲惫之师,这正是我军斩杀石虎的绝好时机,我部皆是骑兵,一日之内便可追上石虎大军。”雷暴蠢蠢欲动,打算凭借一己之力,率领所部骑兵快速追击,斩杀石虎。 魏安笑了笑,看向雷暴,正色道:“石虎麾下的人马虽然只剩两三万了,但兵力仍是你部的两三倍,实力仍然不可小觑,万万不可轻敌啊!” “雷暴,你是想一个人抢功劳!”王三笑着打趣道。 雷暴一听,瞪着圆眼,大声道:“扁头和王六各自放了一把火,都立了大功,就不带咱抢一回功劳。” “哈哈哈哈!”帐中诸将听了皆高兴的大笑起来。 魏安跟着笑了两声,看着诸将,大声命令道:“各位将军,为了稳妥起见,我军当先派出斥候,摸清石虎行进的路线,而后再采取相应的对策,各位立即回营准备,一刻之后,大军向全椒城开进。 “是,将军。”诸将慨然领命,转身离开大帐。 诸将走后,王三看向魏安,小声道:“大哥,石虎麾下只有两三万的疲惫之师,骑兵突袭完全有可能取胜,大哥为何不批准雷暴的建议呢?” 魏安闻言,微微一笑,打趣道:“王三,你刚才不是说雷暴抢功吗?” “大哥,我刚才那是戏言,随口一说而已。”王三连忙解释了一句。 魏安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王三,你轻敌了,我军连续放了两把火,烧掉了石虎的大部分人马,胜利来得实在是太容易了,将士们难免会有轻敌之心,而赵军将士经过两次失败,则一定会变得更加谨慎,此消彼长之下,我军并无太大的优势。” “哦,大哥认为赵军还有实力与我军一战。”王三蹙眉问道。 魏安点了点头,道:“我军连续两次大胜,歼灭五六万赵军主力,靠的是火攻,而不是力战,石虎主力大军战力强悍,虽然士兵都很疲惫,但兵力是雷暴所部的两倍以上,真的正面厮杀起来,胜负真的不好说啊!” “大哥,我明白了,不过,有扬州军团的三万主力在,石虎就没有胜算了,况且,东城和当涂还有我军的三万人马,石虎万难逃脱。”王三自信的说道。 “借你吉言,但愿如此!”魏安说着拍了拍王三的肩膀。 “大哥,大哥。”就在魏安与王三对话的时候,王扁头又回到了大帐。 魏安看向扁头,问道:“扁头,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的。” 王扁头喘了口气,轻声回道:“大哥,京北渡口传回消息,让我率军立即返回,追击石虎大军,我就不去了。” “为何,难道京北渡口出事了,快说。”魏安一听京北渡口急传王扁头返回,心里顿时有些发毛。 王扁头摇了摇头,道:“大哥,没什么事,只是我的一名部下,将我部勇士火烧赵军连环铁船的消息传回了渡口,王将军知道后大为高兴,连夜就向朝廷做了汇报,并急传我部将士立即返回。” “哈哈!扁头,你发财了,王将军急传你回去,是让你领赏呢?”王三连忙打趣道。 “嘿嘿,这还不都是大哥的功劳么?”王扁头谦逊的说道。 魏安笑了笑,问道:“京北渡口的主将,什么时候姓王了?” “大哥,王将军是新调来的,和大哥还是一家人呢?”王扁头摸着脑袋说道。 “哦,他是?”魏安心头已经有了一丝预感。 “是王恬王将军。”王扁头回道。 魏安嘴角一笑,道:“是他,还真是一家人啊!” 王恬是王导的次子,但由于王导的长子王悦早死,他作为王导最年长的儿子,继承了王导的爵位,身为将军的他,不仅会打仗,还很擅长下棋和书法,算是一位多才多艺的儒将,同时也是魏安的大舅子。 “扁头,既然王将军急召,你就快些回去!对付石虎大军的事情,就交给大哥了。”魏安说着拍了拍王扁头的肩膀。 “好,大哥,那我走了。”王扁头说着,大步迈出魏安的中军大帐。 “大哥,扁头这小子回去之后,一定会得到不少赏赐。”王扁头走后,王三意味深长的说道。 魏安听出了王三话里有一股淡淡的醋意,嘴角轻轻一笑,拍着王三的肩膀,轻声道:“立功了自然要赏赐,我们也去立功!走。”说着大步走出了营帐。 王三愣了一下,微微一笑,跟了上去。 就在魏安所部北伐军正在集结人马,准备向北进军之际,扬州军团的三万水军,为了抢功已经提前出发,并越过了霸王谷,正向二十里外的全椒城挺进。 一路上,扬州军团俘虏了不少伤重的赵军士兵,也砍下了许多已经死去的赵军士兵的脑袋,到达全椒城的时候,扬州军团已经俘虏了两千多伤重的赵军士兵,并砍下了三千多已经死去的赵军士兵的脑袋。 由于全椒城的赵军主力已经撤走,扬州军团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城池,于是,收复全椒城、俘虏两千赵军、斩杀三千赵军的军功,便落在了扬州军团的头上。 前往全椒城附近侦查的北伐军斥候,在回来的路上,自然发现了这一情况,于是,除了汇报关于赵军的撤退情况,还顺带的向魏安说了扬州军团俘杀赵军士兵的事情。 听了斥候的汇报,魏安麾下的一些将领皆有不满之色,王六更是大声表示,这些赵军士兵之所以会被俘杀,完全是自己在霸王谷放了一把大火的缘故,扬州军团算是捡了个现成的,功劳应该是自己的。 第四百四十五章 进军曲阳 魏安闻言,却是完全不放在心上,因为石虎的主力人马,已经被自己消灭了大半,麾下的北伐军立的功劳已经够多了,而且,赵军主力之所以一直未能攻破江水防线,完全是扬州军团水军的功劳,让扬州军团分一杯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魏安如此大度,麾下将领也没有多说什么,但心里有些不舒服是难免的,对此,魏安佯作不知。 魏安麾下有万余骑兵,若要抢功,完全可以快速奔袭,追击石虎的溃败之军,但为了团结友军,多给扬州军团一些立功的机会,魏安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跟随在扬州军团的身后缓缓而行,同时,不断的分析前方斥候传回的情报,判断石虎可能的溃逃路线。 为了摆脱晋军人马的追击,石虎和麾下的大军一路疾行,向西北方向行进,到达成德附近时,突然改变方向,向正北方向行进,试图以此来迷惑晋军的追兵。 急行军是非常考验士兵的体力和意志力的,而赵军之中,被大火烧伤的士兵又有不少,因此,一路上不断的有士兵掉队,抵达成德城附近时,已经有三千人马落在了后面,这些士兵大部分被扬州军团的将士俘虏和斩杀了,只有少数躲入荒山野地,逃过了一劫。 一路追击的魏安,刚开始见石虎大军一直向西北方向行进,心中感到有些奇怪,因为东城才是最佳的撤军路线,但仔细一想,东城已经被自己派遣的王五占据了,石虎麾下兵力不足,自然不敢走东城这条路,换一条路走也是正常的。 但向西北方向行进,有几条退路可供选择,第一条是,从合肥、六县进入豫州,而后改道北上,第二条是,从成德、西曲阳、当涂、直接渡过淮水进入淮北。还有一条是从合肥、庐江进入皖城,而后西进。 这三条路,各有优劣,第一条路距离豫州最近,可以最快速的进入豫州,从而与自己麾下的另一路人马汇合,但走这条道,要连续经过淮水上的两大支流,渡船准备不足的话,很容易被紧随而来的晋军追上,从而损失惨重,同时也会让豫州方向,正在与晋军荆州军团对阵的人马,陷入被两路夹击的境地,第二条路,直接向正北方向行进,是最为便捷的,但也需要渡过淮水,没有渡船的话,也会很麻烦,至于第三条路,是向西南方向行进的,算是绕了一个大圈子,进攻的时候可以考虑这条道,撤退的时候,选择这条道就大大的不妙了。 但石虎究竟会走哪一条路,魏安一时也判断不出,只有等石虎大军抵达合肥这个节点之后,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大哥,大哥。”就在魏安思考,石虎究竟会走那条道的时候,王三兴冲冲的奔了进来。 “什么情况。”魏安连忙问道。 王三喘了口气,连忙汇报道:“大哥,斥候刚刚传回消息,石虎的主力大军,突然改变方向,从成德以东三十里的位置,直接向正北方向而去。” “哦,石虎大军向北行进了。”魏安应了一声,连忙打开案子上的地图,仔细的看了起来。 “大哥,正北方向的第一座县城是西曲阳,这里距离淮水只有十余里,石虎的目标是首先占据西曲阳,而后寻找机会渡过淮水。”王三看着地图分析道。 魏安点了点头,赞赏道:“王三,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不过,西曲阳以北十余里的淮水岸边并没有渡口,勉强可以停靠人乘坐的小船,稍微大一点的船只都无法靠岸啊!”说完,魏安蹙起了眉头。 “大哥,西曲阳以北没有渡口,可上游的寿春和下游的当涂都有渡口啊!石虎的真正目标也许是寿春或者当涂。”身旁的雷暴分析道。 魏安凝目仔细的看向地图,发现寿春和当涂,距离西曲阳都只有三十里左右,也就是一日的路程,石虎大军占据西曲阳之后,随时都可以向这两处进军。 不过,寿春一直被晋军占据,城中尚有五千守军,石虎大军能否快速攻破寿春,很值得怀疑,而当涂城虽然被赵军占据了,但自己麾下的赵武、铁牛已经率领两万主力向当涂城行进,应该可以在石虎抵达当涂城之前,一举夺取当涂城,从而断了石虎北归的退路。 “当涂城,石虎的目标是从当涂城直接渡过淮水,但愿铁牛和赵武可以截住他。”魏安再次分析了片刻,指着地图脱口说道。 王三闻言,指着地图,道:“大哥,赵武和铁牛走的是临淮国大道,中间要经过池水的下游,横渡池水的时候,一定会耽误不少时间,就怕慢一步啊!” “大哥,我部骑兵速度快,可以抄近道直逼当涂。”雷暴连忙请命。 魏安摇了摇头,正色道:“你们不必过分担心,铁牛和赵武一定会早一步抵达的,大哥相信他们。” “大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多一手准备比较好。”雷暴一心求战,大声说道。 魏安沉思片刻,看向雷暴,正色道:“不必跑这么远,只要我军骑兵早一步堵住西曲阳和当涂之间的道路,石虎大军便插翅难逃。” “好,大哥,我部骑兵这就出发。”雷暴说着,不待魏安下令,便急匆匆的转身离开大帐。 看着立功心切的雷暴离开的背影,魏安笑着点了点头,麾下能有这么多勇于作战的将领,是他的福气。 “大哥,亲兵营是否一同出发。”王三走向魏安身旁,轻声问道。 魏安看向王三,打趣道:“怎么,你也急着立功。” “大哥,石虎大军已成溃败之势,这正是立功的好时机,这么好的事,谁不想啊!”王三撇了撇嘴,如实回道。 魏安闻言,笑了笑,道:“王三,你是我的副将,全军将士立的功,都有你的份,你急什么?” “大哥,我这不是看着雷暴去打仗,心里痒痒吗?”王三笑着回道。 魏安拍了拍王三的肩膀,正色道:“如今天下大乱,四海陆沉,你还怕没有仗打吗?走,出去透透气。”说完信步走向大帐外。 王三闻言,笑了笑,跟在魏安的身后,向大帐外走去。 一日后,石虎麾下的主力大军,终于抵达西曲阳,由于连续多日的急行军,拖垮了大部分将士的体力,因此,石虎决定让主力人马在西曲阳暂作休整,同时,派遣孙伏都率领三千骑兵增援当涂城,以防止这座战略城池被晋军占领。 在石虎的命令下,赵军主力陆续进入西曲阳休整,孙伏都率领三千骑兵也立即向当涂城方向挺进。 就在此时,雷暴所率领的万余骑兵,恰好抵达了西曲阳,并与孙伏都率领的三千骑兵撞在了一起。 赵军骑兵只有三千,突然发现了晋军的万余骑兵,顿时大吃一惊。 “将军,晋军主力骑兵杀来了,我军不敌啊!”一名小校连忙提醒道。 孙伏都见此也是大惊,忙道:“撤退,撤退,全军立即撤退。” 在孙伏都的命令下,赵军三千骑兵立即调转马头,向后撤退。 雷暴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立功机会,他嘴角微微一笑,大声下令道:“将士们,追杀赵军骑兵,冲……” “杀……”在雷暴的命令下,北伐军万余骑兵,立即拔出兵器,向赵军骑兵发起了进攻。 赵军骑兵躲闪不及,损失了几百人马,狼狈退回西曲阳城,雷暴追至城下,遭到了城墙上赵军弓弩手的射击,前进不得,只好向后退却。 “王上,王上。”败逃进西曲阳的孙伏都,连忙奔进石虎的大帐。 石虎见孙伏都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心头一惊,急忙问道:“孙伏都,本王命你增援当涂城,你怎么回来了,还有,为何如此狼狈?” 孙伏都连忙双膝跪地,大声汇报道:“王上,末将率领三千骑兵刚刚出城不久,晋军万余骑兵便杀了过来,我军人马太少,自然不敌,于是,末将便退了回来。” “什么,晋军骑兵这么快就到了。”石虎闻言大惊,连忙起身在大帐中踱起了步子。 “王上,晋军骑兵已经堵住了我军前往当涂城的道路,情况对我军十分的不利啊!”一名部将担忧了起来。 “堵住道路倒是不怕,我军两万余将士,恢复元气之后,便可杀开一条血路,但当涂城若是被晋军占领就麻烦了,我军渡过淮水,必须依赖那里的渡口啊!”另一名部将说道。 “王上,我军在当涂只留下一千守军,只怕不是晋军主力的对手,当涂城失守几乎已成必然,王上还是要做好,一旦当涂城失守的打算啊!”一名老将已经开始想退路了。 石虎闻言,蹙紧了眉头,如今上游的寿春已经被晋军占据,若是下游的当涂城也被晋军控制,自己麾下的两万多人马,岂不是无路可走了吗? 第四百四十六章 退路何在 石虎停下脚步,看向帐中的诸将,大声问道:“诸位将军有什么良策,不妨说说。” 见石虎询问脱身之计,帐中的赵军将领,全都互相对视,但却没有一个将领发表意见,他们都和石虎一样,心中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帐下诸将都是一副毫无主意的眼神,石虎见了,心头不由得涌起一股怒意,摆了摆手,大声道:“下去,下去!都回去好好想想,想到什么好主意,立即告诉本王。” “末将告退。”诸将抱拳一揖,转身离开大帐。 诸将走后,龙腾近卫营营主候霸,走到石虎的面前,抱拳道:“王上,末将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候霸,你一直是本王最信任的人,有什么话只管说,不必有所顾忌。”石虎看向候霸,大声说道。 候霸闻言,正色道:“王上,晋军连续两次火攻,让我军损失了大半人马,这绝不是因为晋军运气好,而是因为他们的将领通晓兵法,是个很难对付的人。” “候霸,你是说本王不懂兵法,领兵打仗,不如晋军将领。”石虎闻言,心中微微有些怒气。 见石虎发怒,候霸连忙双膝下跪,抱拳正色道:“王上恕罪,若论兵法,王上自然是一流的,但恕末将直言,晋军将领通晓兵法,丝毫不在王上之下,否则,也不会连续两次火攻,都让我军损失惨重了。” “候霸,你放肆。”见候霸指责自己不如晋军将领,石虎不由得大声斥了一句。 不过,仔细的思索了片刻,石虎也觉得候霸说的有些道理,况且,候霸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不管说什么,都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自己没有必要这么斥责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候霸。 石虎吁了口气,上前亲自扶起候霸,轻声道:“候霸,本王知道你说的都是一片肺腑之言,不过,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只会给本王添堵。” 石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未能识破晋军的火攻计谋,而让部下损失惨重,不论如何,自己作为三军统帅,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候霸轻轻站起身来,轻声回道:“王上,末将之所以说这些,是要让王上做好最坏的打算啊!” “最坏的打算,什么打算,候霸,你只管说。”石虎大声问道。 候霸顿了片刻,蹙眉道:“王上,如今,我军兵力已经处于劣势,而晋军却是士气正旺,眼下,当涂城可能也保不住了,晋军兵力占优、武将善战,只怕我军两万主力很难从容退回淮水以北,万一情况万急,末将……末将……”说到最后,候霸还是吞吐了起来。 “不要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但说无妨。”石虎追问道。 “王上,万一情况万急,末将有能力保护王上横渡淮水,至于城中的两万大军,就让他们自求多福好了。”候霸小声说道。 石虎闻言一惊,道:“不行,我军损失了大半人马,但活下来的都是精英,让本王放弃他们,本王于心何忍。” “若能将两万大军,全部带回邺城自然最好,末将是说,万一晋军堵死寿春和当涂的渡口,我军主力便无法通过,将士们身上的干粮最多可以维持七八天,只需七八天,我军两万人马便断粮了,到那时军心涣散,士卒离心,王上不可留恋这两万人马,而让自己也陷入绝境啊!大赵国不能没有王上,只要王上可以返回邺城,我大赵国便仍是中原霸主。”候霸意味深长的小声说道。 石虎闻言虽然心里很不痛快,但眼下的形势的确如此,自己的主力损失大半,实力确实已经弱于晋军了,万一晋军四面紧逼,自己麾下的两万大军还真的很难脱身。 不过,石虎不会让部下呆在城中被饿死,一旦大军快要断粮,他便会命令所部两万将士,与城外的晋军血拼,即使打不赢,也可以给晋军造成重创。 “候霸,你将如何保护本王离开,有几成把握。”石虎小声问道。 候霸闻言,信心十足的回道:“王上,城北十里处便是淮水,末将已经派遣属下,前往那里准备十几艘小船,一旦情况危急,末将将率麾下近千勇士,杀出一条血路,直奔淮水岸边,只要王上和末将上了船,晋军便追之不上了。” 石虎点了点头,道:“的确是个脱身之计,不过,本王独自逃生,让将士们留在南岸等死,本王于心何忍,况且,你麾下的近千士兵,都是我大赵国千里挑一的勇士,损失一名勇士,都是我大赵国极大的损失啊!” 候霸闻言,心中一阵感动,拍着胸脯,大声道:“王上放心,末将麾下的近千士兵,既然是千里挑一的勇士,自然有些本事,淮水不过几百丈宽,我的部下都可以泅水横渡过去。” “如此就好,候霸,多准备一些小船,万一情况危急,本王麾下的将领不能留在南岸做晋军的俘虏。”石虎指示道。 “王上放心,我军一定竭尽全力,尽可能多的准备小船。”候霸慨然领命。 “好,你去准备!本王要一个人静一静。”石虎挥了挥手,示意候霸离开。 “王上,末将告退。”候霸行了一礼,转身离开大帐。 候霸走后,石虎拿起身旁的铜镜,看着头发已经有些斑白的两鬓,自言自语道:“本王戎马一生,想不到如今竟落得如此境地,难道本王真的老了么?” 放下铜镜,石虎右手扶着额头,在大帐中小憩了起来。 就在雷暴麾下的一万骑兵,抵达西曲阳的一天后,扬州军团的三万主力和魏安的亲兵营,以及王六麾下的五千人马都抵达了西曲阳附近。 扬州军团,派出一万大军,驻扎在西曲阳的西门外,以挡住赵军主力向西进犯寿春的企图,主力两万人马则驻扎在南门方向,随时准备攻打西曲阳。 至于魏安的亲兵营和王六麾下的五千人马,自然向东与雷暴的万余骑兵汇合了。 魏安和王六率军抵达西曲阳的东门外五里处,很快便扎起了大营,士兵们也抓紧时间吃饭歇息,以保持体力。 “大哥,好消息,好消息啊!”魏安刚进大帐,身后就传来了王三的声音。 “怎么了,有什么好事,快说。”魏安连忙问道。 王三顿了顿,说道:“大哥,当涂城方向刚刚传来消息,铁牛和赵武的两万大军已经抵达,并迅速攻破了城池,现在当涂城已经在我军手中了。” “好,真是太好了,铁牛和赵武果然没让我失望。”魏安高兴的在大帐中踱起了步子。 “大哥,当涂城不需要两万大军驻守,眼下赵军主力皆在西曲阳,不如调拨一半大军支援西曲阳!”雷暴大声建议道。 魏安闻言,点了点头,道:“雷暴说的对,快传令,让铁牛率领一万大军,立即增援西曲阳,还有,让东城的王五,率领全部一万大军,也一起增援过来。” “是,大哥,我这就去传令。”王三说着,转身离开了大帐。 “大哥,现在,我军的兵力是赵军的两倍还多,待铁牛和王五的两万人马一到,我军的兵力将士赵军的三倍,实力将更加强大,赵军这次一定插翅难逃了。”雷暴兴奋的说道。 魏安笑了笑,嘱咐道:“不要轻敌,就算我军再强大,也万万不可轻敌,这个一定要记住。” “大哥放心,雷暴心里有数,哈哈!”雷暴说着大笑了起来。 “好,心里有数就好。”魏安应了一声,低头看起了案子上的江淮地形图。 西曲阳石虎的中军大帐之中,赵国天王石虎正在帐中与部将商议军情,眼下,西曲阳的东、西、南三个方向都有大批的晋军人马,而北门外有淮水阻挡,可以说,石虎麾下的大军已经被两倍于己的晋军人马包围了。 “王上,我军三面被围,为今之计,只有先固守西曲阳,而后寻找机会突围了。”一名部将抱拳建议道。 “王上,大军歇息了一日,元气有所恢复,西曲阳虽小,但我军足以固守,日之内,晋军绝对攻不破。”另一名部将大声说道。 石虎闻言点了点头,晋军的兵马虽然是自己的两倍,当凭借城墙固守,石虎对自己麾下的人马,还是很有信心的,坚守数日,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关键是,几日后,大军就断粮了,这才是石虎心头的隐忧。 “王上,晋军主力今日一早刚刚抵达城外,士兵一定疲惫不堪,且兵分三处,我军完全可以出城一战,挫挫晋军的威风。”龙腾近卫营营主候霸大声说道。 “哦,出城一战。”石虎心头一怔,连忙看向身前的江淮地形图,顿了顿,喜道:“晋军兵分三处,南门外是扬州军团的两万主力,东门外是北伐军的一万六千人马,都不易下手,只有西门外的扬州军团一万偏师,实力最弱,正好下手。” 第四百四十七章 快马突袭 “王上圣明,末将愿率麾下近卫营,奇袭西门外的晋军一万偏师,让晋军知道,我大赵王师的厉害。”候霸充满自信的请命道。 见候霸自信满满,石虎自然非常高兴,不过,西门外的晋军偏师足有万人,而候霸麾下的龙腾近卫营只有不足千人,兵力相差了十倍还多,对于候霸能否奇袭成功,石虎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候霸,西门外有一万晋军,就凭你麾下的不足一千人马,兵力是否太少。”石虎说出了心中的怀疑。 候霸闻言,抱拳正色道:“王上放心,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将不在勇而在于谋,末将麾下的近千勇士皆是千里挑一的精锐,而晋军一万人马刚刚抵达,阵脚还不稳,末将突然杀至,必能一举破敌,杀他几百人马不成问题。” “好,候霸,你立刻率军奇袭晋军大营,斩杀几百晋军后立即返回,绝不可以恋战,以防被晋军大队人马包围。”石虎大声命令道。 “王上放心,候霸一定完成任务。”候霸抱拳领命,转身而去。 候霸走后,支雄看向石虎,小声道:“王上,如今晋军士气正旺,我军主动出击是否太过冒险。” 石虎闻言,正色道:“正是因为晋军士气正旺,所以本王才要教训一下晋军,挫挫晋军的锐气,同时也可以大涨我军的威风,让晋军不可小觑我大赵王师。” 见石虎这么说,支雄微微点头,向后退下。 西曲阳西门外五里处,扬州军团的一万偏师,已经抵达这里,并开始扎营,准备驻守此处,以阻挡石虎大军向西突围的道路。 由于赵国大军连续两次被火攻,损失极为惨重,所以,扬州军团的将士都有了轻敌之心,大批人马都忙着在空地上扎营,负责警卫的只有十几名士兵而已,这种警惕级别实在太低,一旦遭到突袭,后果会很严重。 但扬州军团的将士,显然太过自信,他们不相信被自己追的如丧家之犬般的赵军残兵,会突然从城内杀出,而这种麻痹的态度自然要付出代价。 西曲阳西门内,候霸和麾下的近千龙腾近卫营将士,已经全身披挂的集结完毕,只要候霸一声令下,便可立即出发。 候霸策马在西门内来回巡视,凝目看向自己的部下,见部下完全准备完毕,便扯着嗓子,大声吼道:“勇士们,城外五里处便是晋军的一万人马,而我们只有不足一千将士,但我等都是千里挑一的勇士,晋军士兵在我们的眼里都是‘双脚羊’勇士们,拿起你们手中的兵器,随本将出城杀羊……杀羊……” “杀羊……杀羊……”近千龙腾近卫营将士大声呼喊起来。 见部下士气如虹,候霸大声下令道:“开门,打开城门。” “咔咔咔……”在候霸的命令下,负责看门的小兵立即将西曲阳的西门打开了。 候霸勒马向着城外,回头看向众部下,大声道:“勇士们,出发。”说完,第一个策马冲了出去。 “驾驾驾……在候霸的命令下,近千龙腾近卫营将士,策马奔出城外。 候霸麾下的近千人马,全是清一色的骑兵,因此,五里的距离,对于他们来说,只是片刻之间的事情,他们就像猎手一样,紧盯着前方的晋军大营,猛冲过去,准备狠咬一口。 正在扎营的晋军将士,由于长途行军的缘故,显得都有些疲惫,将领们则在忙着布置扎营事宜,只有十几名士兵,站在高台上警戒。 候霸和麾下的近千将士,突然从西曲阳城中冲出,这自然引起了负责警戒的士兵的注意,他们立即将这一情况,向大营的将领做了汇报。 扬州军团的将领闻之这一消息,顿时大吃一惊,不过,在得知对方只有一千人马时,内心的紧张感便消失了大半。 于是,扬州军团的将领,立即命令正在扎营的将士放下手中的活,拿起兵器准备迎战。 大军集结和布阵是需要时间的,晋军刚刚集结完一千人马,候霸的近千大军便已经呼啸而至。 “杀……勇士们,杀……”候霸大吼一声,平举大刀,向晋军大营杀去。 “杀……”近千龙腾近卫营的将士,呼啸着向晋军大营杀来。 “将士们,挡住,挡住他们。”见候霸大军气势逼人,晋军将领顿时有些慌神了。 但晋军士兵皆是仓促应战,还未能结成有效的防守阵型,同时面对的又是战力极为强悍的候霸军团,因此,根本阻挡不住候霸大军的进攻,大营很快便被候霸大军突破。 候霸率军杀入晋军大营,见人便砍,并放火焚烧晋军的营帐,一直冲到晋军大营的尽头,而后策马返回接着冲杀。 就这样一连冲杀了数次,候霸的近千人马给晋军大营造成了不小的损失,而自身的损失却是微乎其微,直到晋军兵马逐步集结,并以优势兵力向自己压来时,候霸才率领麾下的人马扬长而去。 被候霸来回这么冲杀几次,晋军大营到处一片狼藉,上千具阵亡士兵的尸体躺在大营里,几百顶帐篷被大火焚毁,各种物资器械散落在大营里。 晋军将领并没有追击候霸的人马,他一面派出半数的兵力,列阵面向西曲阳方向,以阻挡赵军可能的再次进攻,一面命令另外一半人马打扫大营,同时,立即派出传令兵,将西门外发生的事情,向西曲阳南门外的主将汇报。 “开门,打开城门。”得胜而返的候霸,奔至西曲阳的西门外,对着城墙上的士兵,大声吼道。 负责守城的士兵,见候霸的人马回来了,而同时晋军却没有追来,于是,立即打开了城门。 城门打开后,候霸率领麾下得胜而返的将士,策马进入了西曲阳,安排好部下返回营帐,候霸策马向石虎的中军大帐奔去。 “王上,末将回来啦!”候霸走进石虎的中军大帐,抱拳大声道。 石虎抬头一看,候霸已经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且神情自豪,似乎是打了胜仗。 “候霸,战果如何?”石虎单刀直入的问道。 “王上,末将率部突然杀出,晋军准备不足,完全不能阻挡我军,交战不足半个时辰,整个晋军大营就被末将掀了个底朝天,晋军士兵更是被我军斩杀了一千多人,战果比预计的要高出许多。”候霸兴奋的汇报了起来。 石虎闻言,喜形于色,小声问道:“候霸,我军伤亡如何?” “回王上,我军阵亡仅十几人,战果辉煌啊!”候霸兴奋的回道。 见候霸取得斩杀晋军千人,而自身却只是阵亡了十几人,石虎心头大为高兴,这让他更加肯定了,自己之所以败退,并不是因为自己麾下的大军战力不强,而是因为晋军连续两次火攻,让自己的部下损失太大了。 若是正面列阵厮杀,晋军绝对不是自己麾下大军的对手,而眼下,城外的晋军不足五万,兵力是自己的两倍多一点,若是集结全部人马出城一战,未必一定输给晋军。 “王上,若是末将当时手中有五千大军,一定可以彻底歼灭西门外的一万晋军人马。”候霸心头似乎有些可惜。 石虎闻言,看向候霸,自信道:“通过西门外的一战,本王可以肯定,我军将士的战力的确高于晋军士兵,如今,城外晋军人马只是我军的两倍而已,只要我军多修养几日,元气逐渐恢复后,完全有实力与晋军主力一战,候霸,你觉得呢?” 见石虎询问自己的见解,候霸连忙抱拳道:“王上圣明,待我军元气彻底恢复后,的确可以与晋军主力一战,若战胜之,则我军可以从容返回邺城,万一战败,末将麾下的近千勇士,也有能力保护王上和各位将军,从淮水岸边,坐小船渡过淮水。” 石虎点了点头,道:“候霸,你想的很周到,本王想问,哪一日出城与晋军决战最佳。” “断粮的前一日。”候霸不假思索的回道。 “哈哈哈哈!不错,本王正有此意。”石虎说着拍了拍候霸的肩膀。 晋军传令兵将西门外偏师被赵军突袭,并损失一千士兵的消息,向西曲阳南门外的主将做了汇报。 闻之赵军突袭自己麾下的人马,扬州军团主将大怒,立即派出五千人马增援西门外的偏师,并派出自己的亲兵送信给魏安,约定三路大军一起进攻西曲阳。 很快,魏安便收到了一同进攻西曲阳的请求,同时,也得知了西门外的扬州军团被赵军突袭,损失惨重的消息。 “大哥,赵军人马被我军追的像丧家之犬似的,这才歇了一天,就缓过劲来了,会张嘴咬人了,我部大军愿意出战。”雷暴大声表态,愿意攻打西曲阳。 “大哥,算我一个,我的五千人马,可以助雷暴将军一臂之力。”王六也表示要立即出战。 第四百四十八章 欲擒故纵 见雷暴和王六都表示愿意出战,魏安侧目看向王三,问道:“王三,你的意见呢?” “大哥,以我看,我军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攻破西曲阳,不如,等铁牛和王五的两万人马抵达之后,再向西曲阳发起进攻比较稳妥。”王三的意见是反对立即对西曲阳发起进攻。 魏安点了点头,正色道:“还是王三说的对,我军目前的兵力只是赵军的两倍而已,攻打西曲阳没有必胜的把握,还是等铁牛和王五的大军抵达后,再作打算!” “大哥,铁牛的一万人马,明日便可抵达,王五的人马还远在东城,估计三日后才能抵达,这么长时间,只怕夜长梦多啊!”雷暴显然还是愿意出击。 “大哥,扬州军团报仇心切,若是他们见我军拒绝,采取单独行动,岂不危险。”王六提醒道。 魏安闻言,看向王六,命令道:“王六,你现在亲自前往西曲阳南门外的扬州军团大营,将我军两万主力即将抵达的消息告诉他们,让他们一定要忍耐数日,待我主力大军抵达后,再对西曲阳发起进攻。” “是,大哥。”王六领命,转身离开中军大帐。 王六走后,王三看向魏安,轻声道:“大哥,扬州军团的将领会听我们的吗?” 魏安微微一笑,道:“放心,就凭他们的三万人马,是一定无法攻破西曲阳的。” 果然,当王六将北伐军两万主力即将抵达,并让扬州军团忍耐数日的决定说出后,扬州军团的将领并没有提出异议,并立即表示,愿意等待数日,而后一举攻破西曲阳,生擒石虎。 西曲阳之中,候霸奇袭扬州军团的成功,大大的增强了赵军将士的勇气,让赵军士兵的战斗力提升了一个档次,但通过这一场战斗,城外的晋军也加强了警戒,再想偷袭,已经变得不那么容易了,而许多被大火烧伤的士兵还没有痊愈,因此,石虎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等候时机突围。 第二日,铁牛率领麾下一万人马抵达了西曲阳东门外的北伐军大营,第四日的傍晚,王五的一万人马,也从东城抵达了北伐军大营。 见两路人马全部抵达,魏安心头大为高兴,连忙召集部将,开始研究部署如何攻打西曲阳。 此时,魏安麾下的北伐军已经接近四万,兵力超过了扬州军团,因此,主攻的任务自然非北伐军莫属。 而西曲阳的东门就在眼前,集结全部人马,攻打东门,成了北伐军进攻的最佳选择。 “大哥,将西门和南门交给扬州军团,我军主力全力攻打东门,只需一日,一定可以拿下西曲阳。”铁牛大声道。 “是啊!大哥,我军近四万主力,拿下东门一定没有问题。”王五接着说道。 魏安点了点头,道:“不错,的确是个好主意,不过,我军的攻城器械还是不够多,况且,王五的大军刚刚抵达,需要休养一日,后日进攻如何。” “大哥,我的部下歇息一夜便可,无需休养一整日,明日就可以进攻。”王五大声说道。 “大哥,攻城器械可以连夜赶造,不会耽误明日的攻城。”雷暴显然不想多等一日。 魏安闻言,看向王三和王六,轻声问道:“你们的意思呢?” “大哥,我军明日可以进攻。”王六也支撑第二日就进攻。 王三却是思虑再三,而后才开口道:“大哥,我军可以做好明日进攻西曲阳的准备,但明日是否真的进攻,还是要看明日的具体情况,若一切准备充足,士卒精神旺盛,完全可以一战,若是准备稍显不足,则可以延后一日,后日进攻,也未尝不可啊!” 王三回答的很滑头,既没有否定雷暴等人的好战请求,也说出了魏安心中所想,可以说,是两头讨好。 魏安嘴角微微一笑,指着王三道:“好,就听王三的,大军立即做好明日进攻西曲阳的准备,若一切顺利,明日午后,便可对西曲阳发起进攻,雷暴,铁牛,你们二人分别负责制造二百辆霹雳车,王五,你的部下都很累了,都早些歇息!养足了精神,才好打仗。” “是,大哥。”雷暴、铁牛、王五异口同声道。 “好了,你们都去准备!”魏安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回去准备。 “是,大哥。”雷暴等人抱拳行礼,转身离开魏安的中军大帐。 众人走后,王三看向魏安道:“大哥真的打算明日进攻西曲阳吗?” “怎么了,你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魏安看向王三,轻声问道。 王三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其实,我是觉得越晚进攻,对我军越有利,毕竟,石虎大军被困西曲阳,城中粮草有限,只要赵国大军粮尽,西曲阳可以不攻自破啊!” 魏安嘴角微微一笑,道:“王三,这些话,你刚才怎么不说?” 王三蹙了蹙眉头,无奈道:“大哥也看到了,所有人都急着要打仗,让他们再等数日,还不憋死他们。” “哈哈哈哈!”魏安大笑了几声,看向王三,轻声道:“王三啊!你倒是挺会体谅将士们的吗?不过,石虎也不是傻子,只要军粮即将告罄,他们一定不会呆在西曲阳等死,他一定会像一条疯狗一样,出来咬人的。” “大哥的意思是,石虎断粮之前,会出城与我军决战。”王三蹙眉问道。 魏安点了点头,道:“没错,不仅如此,石虎本人还会趁乱逃脱的。” 王三闻言,心头一惊,道:“大哥,西曲阳已经被我军主力包围,石虎如何能够逃脱呢?” 魏安指向北方,趴在王三的耳边,小声道:“昨日斥候刚刚传回消息,在西曲阳北门外十里的淮水岸边,有几十名打扮成百姓的赵军精锐和几十条小船,这一定是留给石虎逃生用的。” “什么,斥候探知如此重要的消息,为何我会不知道?”王三顿时大惊。 魏安笑了笑,解释道:“为了防止消息外露,大哥特意交代斥候,探查淮水岸边的所有情况,只许向我汇报,不许告诉任何人,你自然不知了,哈哈!” “哦,原来如此,照这么看,石虎早就已经准备好退路了,真是个狡猾的老家伙。”王三恨恨的骂了一句,顿了顿,道:“大哥,不如我军分出一支偏师,堵在西曲阳的北门外,断了石虎逃脱的念想。” “不不不不。”魏安连连摇头,开口道:“所谓围师必阙,把石虎的逃脱之路完全封死,只会让石虎发狂,而一只发狂的老虎是非常可怕的,赵军的两万人马一旦完全丧失生路,必会与我军血拼,纵使我军取胜,也一定会付出巨大的代价,得不偿失啊!” “大哥,那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石虎逃脱吗?”王三显然很不甘心。 魏安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淡淡道:“大哥既然知道石虎要坐小船逃脱,岂能让他轻易得逞?” “哦,大哥早有打算?”王三连忙问道。 魏安吁了一口气,轻声道:“既然石虎可以坐小船逃脱,那我军为何不可派出战船,中途拦截呢?” “对啊!大哥,我军完全可以悄悄派出一支水军,埋伏在石虎的必经之路上啊!”王三闻言大喜。 魏安拍了拍王三的肩膀,道:“大哥昨日就已经派出传令兵前往当涂,告诉驻守当涂城的赵武,立即派出五百名水性好的士兵,乘坐小船逆流而上,并埋伏在石虎横渡淮水的必经之路上,相信一定可以活捉石虎。” “太好了,还是大哥想的周到。”王三连忙称赞魏安。 “小意思。”魏安仰头看向帐顶,憧憬起了活捉赵军大批将领的场景。 西曲阳之中,闻之北伐军新增了两万人马,石虎顿时变得焦躁起来,麾下的将领也有些惴惴不安。 面对两倍于己的晋军,石虎还有信心勉力一战,但面对三四倍的晋军人马,石虎就完全失去了信心,而且,晋军新增的两万人马,还是最难对付的北伐军,这让他如何不忧愁。 “王上,据斥候回报,城外的晋军人马正在加紧建造霹雳车和云梯,似乎有攻城的打算啊!”候霸抱拳汇报道。 “北伐军援兵刚刚抵达,晋军将领们终于忍耐不住,要动手了。”石虎感叹了一句,看向候霸,道:“候霸,我军粮草还能维持几日。” “回王上,还能维持三日。”候霸如实回道。 石虎点了点头,道:“好,既然晋军要攻城,本王也不会怯战,传令下去,所有人马立即准备行装,明日随本王杀出重围,就算全军覆没,也要狠狠的给晋军一点教训。” “王上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淮水岸边的渡船已经准备了百艘,足够王上和各位将军横渡淮水之用。”候霸正色回道。 “好,本王和各位将军能否顺利的返回邺城,就全靠你了。”石虎拍着候霸的肩膀,认真的说道。 “王上放心,一定万无一失。”候霸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 石虎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候霸下去。 “末将告退。”候霸抱去一揖,转身离开大帐。 第四百四十九章 凛冽寒风 西曲阳东门外五里处,北伐军铁牛和雷暴麾下的两万将士,正在连夜制造各种攻城器械,准备第二日攻打西曲阳。 虽然夜间天气很冷,干活也很辛苦,但将士们的热情很高,一想到第二日可以攻进西曲阳,活捉赵国的天王石虎,将士就无比的激动,干劲也就更足了。 铁牛和雷暴在大营内来回的巡视,时不时的鼓励部下几句,并指导和协调部下遇到的各种问题。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啦!一到晚上就手脚冰凉,这鬼天气真难熬。”铁牛搓了搓手,抱怨了一句。 “铁牛,现在是三九时节,当然冷了,我这浑身也冷的要命。”雷暴说着在原地小跑了起来。 铁牛闻言,看向正在干活的将士,羡慕道:“倒是将士们干的热火朝天,看上去一点都不冷啊!” “我说铁牛,要不我们也一起干活,暖暖身子!”雷暴建议道。 “好啊!我们也一起干。”铁牛说着和雷暴一起亲自干起活来。 此时,北伐军的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魏安正在大帐中看着案子上的江淮地形图,反复设想石虎可能做出的反应。 在魏安的心中,老奸巨猾的石虎就像一头野性十足的恶兽,残暴而贪婪,他称霸中原数十载,是不会那么容易认输的,即使无路可走,也一定会狠狠的反咬一口。 赵军目前的兵力足有两万,而且都是精锐之师,真的集中起来杀向城外,无论进攻哪个方向,都会对晋军造成很大的损失。 但魏安麾下的北伐军已经集结了三四万大军,石虎向东门外突袭的可能性不大,而扬州军团兵分两路,极有可能受到石虎大军的突然攻击。 为此,魏安特意派出亲兵,前往西曲阳西门和南门外,告诉扬州军团的将领,要小心提防石虎的突然杀出,做好必要的防备。 帐外将士们干活的呼喝声传入帐内,让魏安不禁有一种温馨的感觉,起身舒了舒懒腰,魏安信步走出营帐。 “好冷啊!”魏安刚走出营帐,便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寒气,直逼得魏安连打了几个寒战。 稍微适应一下后,魏安抬腿向将士们干活的地方走去。 夜幕下,北伐军大营内到处灯火通明,超过一半的士兵在忙碌着,剩下的不足一半士兵则在营帐中歇息,以补充体能。 “呦,二位将军都亲自干活啦!”见铁牛和雷暴正在忙活,魏安开口打趣道。 “大哥,大哥。”二人一见魏安,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走到魏安的身边。 铁牛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笑着说道:“大哥,外面的天气太冷了,站着不动浑身直打哆嗦,所以就和将士们一起干了。” “是啊!大哥,这天是一日比一日冷了,至少今夜比昨夜冷多了。”雷暴说着搓了搓手。 魏安笑了笑,向周围看了看,问道:“怎么样,进度如何?” “大哥放心,按照目前的进度,夜半之时便可完成。”铁牛正色汇报道。 魏安点了点头,看向正在忙碌的将士们,正色道:“天气太冷了,干完之后,让将士们早些回营帐歇息。” “是,大哥。”铁牛和雷暴同时应道。 魏安拍了拍二人的肩膀,继续向大营外围走去,在面向西曲阳的方向,北伐军王六麾下的两千人马,正在负责警戒,他们全身披挂,武器在手,只要有敌军偷袭,可以在第一时间列成阵势,阻挡敌军,保障大营内主力人马的安全。 让整整两千人马负责警戒,是魏安的主意,因为,扬州军团已经遭受过赵军精锐的偷袭了,并且损失了上千人马,魏安不想让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北伐军的身上。 “大哥,还没歇息呢?”魏安刚走到大营西侧的辕门处,王六便迎了上来。 “决战就在眼前,睡不着啊!”魏安说着看向西曲阳方向,问道:“王六,西曲阳方向,赵军可有动静。” “大哥,我部已经派出一百名斥候,轮流打探西曲阳方向的动静,到目前为止,石虎大军还没有任何动静。”王六肯定的说道。 魏安闻言,蹙了蹙眉,疑惑道:“石虎可真有耐心,看来赵军还没有断粮啊!” “大哥,我看石虎是害怕了,明日我军攻打西曲阳,一定能取得胜利。”王六自信的说道。 魏安淡然一笑,看向王六,问道:“将士们值夜这么辛苦,明日还能打仗吗?” “大哥放心,我部将士分成两拨轮流值夜,不会耽误歇息的。王六自信的回道。 “好,让将士们都打起精神,一定要严密监视西曲阳的一举一动,一有情况,马上向我汇报。”魏安正色告诫道。 “是,大哥。”王六慨然领命。 魏安点了点头,抬腿走向中军大帐。 进入中军大帐之后,魏安感到身子暖和了许多,此时,一股困意袭来,魏安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 “天色很晚了,也该歇息了。”魏安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卸去衣甲,进入后帐歇息。 “呼呼呼……”几个时辰后,天空刮起了凛冽的西北风,随即,下起了鹅毛大雪。 凛冽的西北风将鹅毛大雪吹在值夜士兵的脸上,让他们感到脸颊生疼,浓密的大雪更是遮挡了视线,让他们看不到远处的情况。 此时,负责连夜赶造攻城器械的士兵,已经完成任务,返回营帐歇息了,北伐军大营之中,只有少量的哨兵和王六麾下的两千人马还在坚守岗位。 寒风和雪花,让值夜的将士们,感受到了什么叫寒气逼人,几乎所有的士兵都被冻的浑身发抖。 雪花越来越大,寒风越来越猛,恶劣的天气考验着将士们的勇气和身体,一向身强体壮的王六,也感觉到了难以忍受的寒意。 看着将士们被冻得浑身发抖,王六的心里也很着急,他很想让将士们卸去冰冷的铠甲,钻入营帐之中的被窝暖和一下,但敌军就在不远处的西曲阳,自己麾下的将士,要时刻提高警惕,因为,他们此刻肩负着守卫整个大营的责任。 “轰。”一名站在高台上,负责放哨的士兵,突然从高台上跌落,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 王六见状,连忙带着几名亲兵奔了过去。 “将军,已经断气了。”一名亲兵试了试跌落士兵的鼻端,小声汇报道。 王六叹了口气,道:“抬下去!” 两名亲兵闻令,将已经死去的士兵的尸体抬向指定的位置。 看着死去士兵被抬走的身影,王六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那名士兵之所以会从高台上摔下来,一定是由于天气太冷,双脚发麻,一不留意摔下来的,而大营的御寒物资准备不足,他这个做将军的,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将军,天气越来越冷,雪越下越大,再这样下去,只怕将士们都受不了啊!”一名部将看向王六,蹙眉道。 “是啊!将军,气温骤降太多,将士们身上的棉衣显得太单薄了,得尽快想想办法,否则,将士们会被冻死的。”另一名部将说道。 王六自然也意识到情况的紧迫性了,他看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将士,心里很是着急,出征之前,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会发生气温骤降的情况,所以棉衣的准备不是很充足,此刻,大营之中并没有准备更多的御寒物资,自然也就无法解决将士们的御寒问题。 “这鬼天气,是越来越冷了。”王六抱怨了一句,看向身旁的部下,正色道:“传令,让将士们原地跑起来,不要一直站着不动,还有,对西曲阳的警戒,一刻也不准放松。” “是,将军。”部下慨然领命。 很快,命令传达到了每一位士兵的耳中,得到王六的命令,所有的士兵立即原地奔跑了起来。 虽然原地奔跑的运动幅度很小,但至少比站着不动要好许多,士兵们可以利用运动产生的热量,抵抗凛冽的寒风,而且,士兵们的位置不变,一旦遇到敌情,可以迅速出击,丝毫不耽误警戒。 凛冽的寒风一直在呼啸的刮着,鹅毛大雪也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半个时辰后,气温明显又降低了许多。 即使原地不停的奔跑,士兵们也丝毫感受不到身体发出的热量,反而觉得越跑越冷了。 少数体质较弱,已经跑不动的士兵,则蜷缩成一团,蹲在自己的岗位上瑟瑟发抖。 极少数士兵已经一动不动,看上去好像是睡着了,其实,他们已经停止了呼吸,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将军,江淮之间从来就没有这么冷过,今夜冷的实在是太不正常了。”一名部下疑惑的说道。 作为长期生活在江淮地带的人,西曲阳历年的气候,王六都了然于胸,对于,为何会出现如此寒冷的天气,王六一时也是摸不着头脑。 “今夜的确是太冷了,让将士们再忍忍,等天亮之后,本将会立即与主将商议对策。”王六正色说道。 “是,将军。”部将轻声应了一句。 第四百五十章 极寒天气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魏安便早早的起身穿戴铠甲,准备前往大营视察一番。 “咦,帐篷里怎么这么冷,难道漏风了。”魏安刚钻出被窝,便感受到了一股凛冽的寒气。 仔细的检查了帐篷的周围,并没有发现任何漏风之处,魏安穿戴好铠甲,带着满心的疑惑走出中军大帐。 “下雪了,居然是下雪了。”魏安刚刚走出营帐,便看到整个大营都沉浸在一片童话世界里,地面的积雪至少有一尺厚,而天空的大雪还在下个不停。 凛冽的西北风将鹅毛大雪吹进中军营帐,少量雪花则直接打在魏安的面颊上,让魏安感受到了一股凛冽的寒气。 一夜之间居然下了这么厚的雪,这大大出乎魏安的预料,而空气中的瑟瑟寒气,更是让魏安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种感觉发生在几年前,当时,魏安刚刚升任将军,便奉命保护褚裒出使辽东的燕国,魏安清楚的记得,辽东的气候就是如此的寒冷。 但这里是西曲阳,是淮水南岸的城池,怎么一夜之间也变得如此寒冷了,这实在是太怪异了,不过,仔细想想,魏安也就明白了,他们一定是遇到了百年不遇的寒流了。 “这么冷的天,这么厚的积雪,看来进攻西曲阳的计划要推迟几日了。”魏安自言自语了起来。 走出营帐没几步,魏安便迎头撞见了王六。 见王六一副焦急的表情,魏安连忙问道:“王六,什么事这么着急。” “大哥,天气骤然变冷,我部将士一夜之间,冻死一百多人,冻伤近千人,损失惨重啊!”王六连忙汇报道。 “什么,这么严重。”魏安闻言大惊,看向王六,质问道:“棉衣呢?为何不给将士们增加棉衣?” 王六一脸苦涩,叹气道:“大哥,我军大营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棉衣,所有将士的棉衣,都是按照江淮冬季气候的标准配备的,谁能料到天气一下子能变得这么冷。” 看着王六被冻得有些发红的脸庞,魏安叹了口气,道:“让冻伤的将士全部进入营帐,多生几个火堆,让将士们多烤烤火。” “是,大哥,我知道该怎么做。”王六轻声应了一句,顿了顿,蹙眉道:“大哥,总让将士们躲在营帐里烤火不是办法,西曲阳就在眼前,我军没有棉衣御寒,就不能对西曲阳发起进攻。” 魏安闻言,点了点头,道:“是啊!不过,我军的棉衣等物资都还在江南的大营里,如今道路上全是积雪,行走不便,一来一回至少要十余日,十余日后,还指不定是什么情况呢?” “大哥,我们可以到附近的阴陵和成德筹集棉衣,能筹集一点是一点啊!”王六建议道。 “阴陵据此不远,来回最多只需两日,成德稍远,只怕要三四日才能返回,王六,你立即调拨麾下两千人马,一千前往阴陵,一千前往成德,不管筹集了多少棉衣,一定要尽快返回。”魏安命令道。 “是,大哥,我这就去准备。”王六抱拳一揖,转身离开。 魏安搓了搓冰冷的手掌,继续向前巡查,由于积雪实在太厚,走起路来很是费劲,步幅自然也比平时小了许多。 “大哥,大哥,大哥。”雷暴、铁牛和王五,同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见三人同样是一副焦急的表情,魏安连忙问道:“怎么,你们的部下伤亡了多少。” 雷暴首先回道:“大哥,我部士兵只有几十个冻伤,并无太大问题,但战马损失较大,有几百匹战马突然出现不适,已经不肯进食,应该与突然降温有关。” “什么,战马不进食。”魏安闻言大惊,顿时急的踱起了步子,战马是重要的战争资源,一下子有几百匹战马出现不适,魏安怎能不紧张,而且,剩下的战马会不会也出现这样的情况呢?这个才是最让魏安担心的。 至于战马出现不适的原因,魏安也大概可以猜到,那是由于交州气候炎热,战马在交州作战期间,马匹对热带的气候很不适应,往往便会汗流浃背。 为了让战马适应炎热的气候,魏安命令士兵将战马体表厚厚的毛发都给减掉了,这样便提高了马匹的耐热能力,但同时也削弱了战马对抗严寒的能力。 此后,为了快速返回京城,魏安又命令麾下骑兵,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京城,战马的体质受到了损伤,一时之间还没有恢复,如今,在西曲阳这里,又突遭寒流袭击,铁打的战马也要生病了。 “大哥,战马不进食是撑不了几天的,怎么办呢?”雷暴焦急的问道。 魏安凝目看向雷暴,大声道:“雷暴,让你的部下辛苦一些,多编一些草衣,给战马披上,还有,在马棚的西北方向,搭建一座高墙,以阻挡凛冽的西北风,记住,让将士们轮流干活,防止冻伤。” “是,大哥,我记住了。”雷暴连忙应道,随即转身离开。 雷暴走后,魏安回头看向铁牛和王五,示意二人汇报情况。 “大哥,我部冻伤几百士兵,损失不大,但将士们大多都憋在营帐里,一出来就要冻伤,这不是办法啊!”铁牛首先表态道。 “大哥,我部士兵也有不少冻伤,都是奉命放哨和站岗的人马,呆在营帐内的士兵都没有被冻伤,但营帐里也不暖和,还有,总不能让哨兵站在营帐里面放哨!”王五粗声说道。 魏安闻言踱起了步子,顿了顿,大声道:“放哨是死的,人是活的,就不会变通一下嘛!让放哨的士兵轮流放哨,一刻换一次,总不会被冻伤!” “是,大哥,我们记住了。”铁牛和王五点头应道。 顿了片刻,铁牛指着西曲阳方向,轻声问道:“大哥,下这么大的雪,赵军将士也一定冻得受不了,若是派兵奇袭西曲阳,说不定可以一举攻下城池。” “不行,就算能攻破西曲阳,我军的伤亡也一定很大,只怕到时候冻死的比战死的还多啊!”魏安摇了摇头。 在这种天气极度严寒,积雪厚达一尺,鹅毛大雪飘个不停的气候,让身着单薄棉衣的士兵进攻敌军重兵固守的城池,无异于驱羊入虎口,魏安是不会拿自己麾下士兵的生命开玩笑的。 “大哥,大哥。”就在魏安与铁牛、王五正在谈论的时候,王三走了过来。 魏安见王三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忙道:“王三,一大早的,你跑哪儿去了?” 王三连忙回道:“大哥,我见雪下得太大,亲自前往西曲阳走了一趟,想看看石虎大军的动静。” “哦,探查到什么没有?”魏安连忙问道。 王三摇了摇头,道:“西曲阳一切正常,赵军士兵固守城墙,丝毫没有松懈的迹象,石虎大军也没有出击和逃跑的行动。” “咦,这个石虎倒是沉得住气,居然没有丝毫的异动。”魏安心下暗暗称奇,顿了顿,道:“石虎不动,我们暂时也不动,眼下,寒流袭来,我军最大的使命是尽快解决将士们取暖的问题,一定要严格控制被冻伤士兵的数量,尤其是战马的保暖措施要做到位,已经冻伤的士兵,也要抓紧救治,不要让其冻伤恶化。” “大哥,这个交给我好了。”王三大声应道。 “好,我们先去马厩看看。”魏安说着向大营北部的马厩走去,王三、铁牛和王五跟在后面。 西曲阳之中,赵国将士有城墙作为依托,且城池中有许多房屋可供居住,因此,感受到的严寒比城外的晋军要好得多,而且,赵军士兵都来自北方,比较能够适应严寒的天气,耐寒的能力不是晋军可比的。 只是那些被大火烧伤,还没有痊愈的士兵比较悲惨一些,他们被烧伤的部位,皮肤比较脆弱,经过严寒之后,烧伤的皮肤直接转换成了冻伤,让这些士兵苦不堪言。 此时,赵国大军的余粮只剩两天了,再不突围就要面临断粮的危险了,而城外厚达一尺的积雪,显然不利于大军行动,这让许多赵军将领头痛不已。 由于天气太冷,赵国天王石虎,一直呆在自己的中军大帐里,时不时的便会有将领前往帐中,向石虎汇报麾下士兵的伤亡情况,而石虎也都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对于突围,石虎和心腹将领候霸,早就有了详细的计划,因此,对于军粮即将告罄,是一点儿也不害怕。 只是,突如其来的猛烈寒流,让石虎担心停靠在西曲阳以北十里处,淮水岸边的小船会被冻住,因此,特意派遣候霸,亲自带领一队士兵前去查看。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了,候霸还没有回来,这让石虎心头变得焦躁了起来,虽然城外积雪很厚,但来回最多也就半个时辰,而且,以候霸的武力,就算遇到晋军小股部队的阻截,也有足够的能力安然脱险。 第四百五十一章 踏冰前行 “王上,候霸回来了。”就在石虎焦急难耐的时刻,龙腾近卫营营主候霸赶了回来,并第一时间走进了石虎的中军大帐。 “候霸,你总算回来了,为何去了这么久。”石虎关心的问道。 候霸面露喜色,抱拳道:“王上,末将策马直接到了淮水北岸,歇了片刻便又策马奔了回来,所以耽误了一些功夫。” “直接策马奔至淮水北岸。”石虎闻言一愣,随即大喜道:“候霸,你是说淮水结冰了,可以直接奔向对岸。” “回王上,正是如此,如今,阻挡我大军北上的淮水天堑,已经变成坦途,我大赵两万大军,可以轻松的撤回邺城了。”候霸兴奋的说道。 “哈哈哈哈!真是天不亡我啊!淮水结冰,此乃天意,是上苍对本王的眷顾,传令下去,三军立刻集结,准备撤退。”石虎大声下令道。 “是,王上。”候霸抱拳一揖,转身前去传令。 半个时辰后,石虎麾下的两万人马已经在西曲阳集结完毕,只等石虎一声令下,便可立即向淮水岸边进发。 石虎全身披挂,在亲卫将士的搀扶下,跨上战马,麾下的将领策马立在身后。 此时,已经是正午时分,天上的雪花仍旧没有停下的意思,气候依旧寒冷的让人难以忍受。 石虎看向身旁的候霸,轻声道:“打开城门,所有将士,准备出发。” “打开城门,准备出发。”候霸大声吼道。 “咔咔咔……”随着一阵厚重的摩擦声,西曲阳的北门被缓缓打开。 城门打开后,作为开路先锋的轻骑兵营,共一千轻骑兵立即出发,率先向正北方向的淮水岸边奔去。 石虎和麾下的将领,在龙腾近卫营的保护下,随后进发,走在先锋营的后面,再往后,依次是主力骑兵和步兵。 由于辎重兵早在霸王谷的时候,就已经被北伐军消灭了,因此,赵军并没有辎重兵,所有的口粮都装在每个士兵的身上。 赵国两万大军,冒着鹅毛大雪,踩着一尺厚的积雪,向西曲阳北面的淮水岸边缓缓行进,如此大规模的撤军行动,很快便被北伐军的斥候发现了。 北伐军斥候探知这个情况后,立即策马返回北伐军大营,准备向魏安汇报。 此时,魏安正带着铁牛、王五等将领,在马厩里视察,并指导士兵如何给战马保暖,搭建防风墙的时候,让士兵一定要建的结实一点,千万不可漏风。 看着因为毛发被减掉,而瑟瑟发抖的战马,魏安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初在交州作战的时候,之所以下令将战马的毛发减掉,完全是为了让战马凉快一些,也是为了爱护战马。 但魏安怎么也无法想到,短短的一个多月,毛发还没有长齐的战马,又要面临严寒的考验,当初因为爱护战马而减掉其毛发,如今,却是害了战马。 “大哥,大哥。”就在魏安摸着战马嗟叹不已的时候,王三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魏安看向王三,开口道:“王三,什么事,这么急匆匆的。” “大哥,西曲阳的赵国大军有大动作。”王三连忙回道。 魏安眉头一蹙,追问道:“石虎有何大动作?” “据斥候回报,石虎主力大军,已经悄悄的撤出西曲阳,向正北方向进发,意图不明。”王三如实回道。 铁牛闻言,皱着眉头,插嘴道:“向正北方向行进,大哥,那里有淮水阻隔,赵国大军去哪里干什么?” “大哥,难道石虎大军要泅渡淮水?”王五跟着插嘴道。 听到这个消息,魏安的脑中一时间也有些莫名其妙,顿了顿,看向诸将,道:“走,去大帐商议。”说完大步向大帐方向走去。 “咔嚓。”魏安刚走了几步,脚下一滑,便差一点摔了一跤。 “大哥,大哥。”王三等人见魏安要摔倒,连忙上前将魏安扶起。 魏安站稳身子,凝目向脚下一看,原来自己踩中了一块结冰的地面,冰面易打滑,魏安差一点被摔倒,也就不足为奇了。 “马厩里都结冰了,天气真的是太冷了。”铁牛随口说了一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魏安闻言,愣了片刻,突然眼睛一瞪,大呼道:“糟了,石虎大军应该是溜了,都怪我一时大意啊!”说完在马厩里踱起了步子。 见魏安一副懊悔的表情,众将都有些莫名其妙,连忙惊问其故。 魏安指着脚下的冰面,蹙眉道:“你们看,马厩里都结冰了,那么,淮水会不会也结冰呢?” 众将闻言,皆是大吃了一惊。 铁牛首先说道:“大哥,我们在江淮之间生活了这么多年,淮水可从来没结过冰。” “没错,都听说过黄河结冰的,从来没听说过淮水也能结冰啊!应该不会!”王五跟着说道。 魏安看向王三,问道:“王三,你的意见呢?” “大哥,虽说淮水从来没有结过冰,但淮水岸边也从来没这么冷过啊!既然石虎亲自率领主力大军向淮水岸边行进,似乎在告诉我们,淮水已经结冰了。”王三皱着眉头分析道。 见王三说的合情合理,诸将都认可的点了点头。 “将军,赵将军麾下亲兵校尉前来,有要事汇报。”就在这时,赵武麾下的亲兵校尉急匆匆的前来。 “让他进来。”魏安命令道。 很快,赵武麾下的亲兵校尉便走了进来,这个人,魏安认识,确实是赵武麾下的亲兵营营主,而且是来自雷云堡的老兵了。 “你急匆匆的赶来,有何要事?”赵武亲兵校尉刚刚走进来,魏安便开口问道。 亲兵校尉连忙抱拳道:“禀将军,末将奉赵将军之命,率领军中水性好的五百将士,乘坐五十艘小船,逆流而上,埋伏在西曲阳赵军北渡淮水的必经之地,不料,昨夜寒风一起,五十艘小船全部被冻住,将士们全都躲在船舱里避寒,今日一早,有十几名赵军骑兵策马直接横渡淮水,末将原本也没放在心上,可后来仔细一想,既然赵军十几名骑兵可以策马横渡淮水,那么赵军主力两万人马自然也能横渡淮水,所以,末将便带着几名亲兵,赶来向将军汇报,不过晚了一步,末将上岸的时候,已经看到赵军主力,正黑压压的向淮水岸边压来,末将马快,才逃过一劫,一起来的几名士兵都被赵军射杀了。” “什么,石虎大军已经逃了。”顿时,魏安身旁的将领都面面相觑起来。 魏安暗叹口气,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我军已经对石虎大军进行了合围,就连石虎北渡淮水的退路,都在我军的掌控之中,全歼赵军,活捉石虎,本是十拿九稳之事,却没想到天气突然便冷,让石虎大军有了一条生路啊!” “大哥,也许是天意如此,石虎命不该绝!”王三小声的安慰了一句。 “哼,石虎残暴无道,作恶多端,他的命早就该绝了。”雷暴大声吼道。 王五看向魏安,道:“大哥,石虎大军刚走不久,我军现在追击,或许可以追上。” 魏安摇了摇头,道:“积雪这么厚,不便于大军追击,况且,我军将士衣着单薄,还是算了!这次算赵军命大,下一次见面,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大哥,既然西曲阳已经是座空城了,我们何不将大军开进西曲阳,城池里肯定比这荒郊野外暖和啊!”铁牛开口建议道。 魏安点了点头,道:“好,大军分批开拔,进军西曲阳。” “是,大哥。”雷暴等人,慨然领命。 半个时辰后,铁牛麾下的一万步兵,首先向西曲阳进军,并非常顺利的占据了整个西曲阳。 随后,雷暴军团也进入西曲阳,紧接着王五和王六麾下的人马,全都顺利的进入了西曲阳,整个西曲阳,可以说,已经被魏安的北伐军站满了。 成功的占领西曲阳之后,魏安连忙派遣亲兵,前往扬州军团,告诉扬州军团的将领,石虎大军已经成功逃脱的消息。 得知石虎大军全部逃离,而西曲阳又被北伐军收复了,扬州军团将领心头微微有些失望,商议片刻,便率军后撤,进入南面最近的城池休整。 赵国两万大军,冒着鹅毛大雪,踩着一尺厚的积雪,在石虎的率领下,终于越过了淮水。 在抵达淮水北岸的那一刻,石虎的一颗心终于是放下了,而麾下的将士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他们终于可以活着回到自己的故乡了。 在淮水北岸,石虎策马立在岸边,看着身旁陆续走过的将士,眼中露出了一丝心酸。 这一次南征,石虎本想一举踏平江南,没想到不但没能如愿以偿,还损失了大批的兵马,这是他数次南征中,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次。 当然,之所以损失特别惨重,并不是石虎麾下兵马的战力不如晋军,而是由于连续两次遭受火攻的原因,若不是连续两次中了晋军的火攻之计,凭实力列阵厮杀,石虎还是有很大胜算的。 第四百五十二章 国库空虚 “王上,晋军主力随时有可能追过来,我们快些走!”候霸小声劝道。 石虎闻言,回头看向候霸,轻声道:“本王老了,这一次回到邺城,终此一生都不会再南下了,就让本王再多看几眼!” “王上。”候霸见石虎对征讨晋国失去信心,想要劝说几句,却有不知从何说起。 很快,石虎麾下的骑兵人马已经全部上岸,后面的步兵也在陆续登岸。 石虎最后向南看了一眼,调转马头向北方行去,候霸等护卫紧随而去,保护在石虎的周围。 第二天一早,西北风终于停止了呼啸,鹅毛般的大雪,也不再漫天飞舞,天空可谓一片晴朗,只有地面厚达一尺的积雪,在告诉人们,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由于气候依旧寒冷,赵军渡过淮水之后的具体情况,也还不是很明朗,魏安的北伐军便在西曲阳驻扎了下来,并派出大批斥候,前往淮水北岸探查,以判断石虎麾下大军是否真的返回邺城了。 石虎主力大军溃败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左右两翼的赵军大营中,得知中路大军已经溃败,赵军左翼的兖州军团和右翼的豫州军团,纷纷放弃对峙,主动向后撤退。 而大晋的扬州军团和荆州军团,则抓住战机挥师向北进攻,以求扩大战果。 正驻扎在成德的扬州军团近三万兵马,立即向西进军,意图堵住赵国豫州军团向北撤退的道路,不过,由于积雪厚达一尺,大军行动极为不便,当扬州军团的三万人马抵达六县的时候,赵国豫州军团的数万人马,已经撤退至安丰一带。 由于道路严重积雪,士兵行动缓慢,后勤物资的运输就更加困难重重了,而安丰向北已经是赵国长期控制的区域了,为此,扬州军团和荆州军团在六县会师后,便没有继续向北追击,而是就地驻扎,伺机而动。 徐州方向,赵国的兖州军团也放弃广陵,向彭城方向撤离,大晋的扬州军团追击了一阵,由于积雪的限制,并没有追击太远,仅仅追击了几十里,便撤军返回广陵驻扎。 三日后,天气渐渐转暖,而赵军主力也全部返回国内,边境地区一时相安无事,两国的老百姓都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见无仗可打,魏安便率领北伐军主力向江南行去,大军抵达历阳城的时候,将王五和王六的兵马留在江北,而后率领剩下的主力大军渡江南下,抵达京城以北的北伐军大营。 在晋军各部队的共同努力下,石虎南下踏平江南的计划,被彻底的粉碎了,尤其是北伐军主将魏安,连续两次用火攻之计,将石虎的十万精锐烧掉大半,最终仅两万赵军主力死里逃生。 各军将士打了胜仗,朝廷自然要论功行赏了,其中功劳最大的当然非魏安莫属,其余各军将士,功劳自然也不小。 只是论功行赏,首先要各军将领汇报战果,而后,朝廷还要派出使者前往前方调查,看看将领汇报的是否属实,再经过一系列的手续,最终的赏赐方案才能确定下来。 因此,魏安刚刚返回京城,是无赏赐可拿的,不过,赏赐对于魏安来说,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魏安的北伐军是不缺钱的,自从有了数千顷的屯田,魏安手头就变得异常的阔绰,甚至,不需要朝廷的军饷,自己都可以供养麾下的人马。 在北伐军大营一切安排妥当后,魏安便将大营的事物全权委托给王三,自己则策马返回自己的府邸。 连续打了一个多月的硬仗,魏安此刻最想做的事情,便是返回府邸与亲人团聚,一个多月不见,自己的妻儿是不是特别想念自己呢?魏安带着这份憧憬,策马向乌衣巷自己的府邸奔去。 京城皇宫之中,众大臣正在太极殿商议国事,前方不断传来的捷报,让这些大臣兴奋的合不拢嘴,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得意的神色。 皇太后褚蒜子抱着年幼的小皇帝司马聃,坐在大殿之上,聆听着前方传来的捷报。 司马聃年幼,自然是什么都听不懂了,但褚蒜子却是听的很明白,见大晋军队势如破竹,将不可一世的赵军驱赶回淮水以北,她的一颗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 “大晋王师驱除北虏,真是社稷之福啊!”褚蒜子在心下暗暗感叹。 就在褚蒜子感慨的时候,前方又一次传来了捷报,大晋王师再一次斩杀近百名,躲在江淮之间的赵军残余。 “一日之内,捷报频传,我大晋自渡江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大胜,真是列祖列宗保佑啊!”大臣何充在大殿上,激动的直接喊了出来。 “是啊!真是社稷之福啊!”大殿之上的众大臣,齐声附和道。 褚蒜子闻言,看向众臣,正色道:“诸位爱卿,我大晋能一雪前耻,击溃北虏,完全是各位爱卿运筹帷幄,将士们作战英勇换来的,哀家,在这里,要感谢各位爱卿,以及还在前行英勇作战的将士们。”说完,站起身来,微微点头,向殿下的众臣行礼。 “太后,这些都是臣应该做的。”众大臣连忙躬身行礼,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褚蒜子缓缓坐下,轻声说道:“前些日子,国舅告诉哀家,我大晋一定会战胜北虏,如今,我大晋王师真的将北虏击退了,可惜,国舅爷没能多等几日,没能看到,这大殿之上,捷报频传的景象。” “太后,国舅一生为大晋操劳,乃我辈之楷模,所谓人死不能复生,太后不必太过伤心。”大臣何充,抱拳劝道。 褚蒜子点了点头,看向众臣,轻声道:“各位爱卿,所谓有功必赏,如今,前方将士凯旋而归,国库可有足够的赏银。” “回太后,前方我军战果极其辉煌,若所有将士全部赏赐到位,国库银两只怕不够啊!”一名负责掌管钱粮的官员,蹙眉说道。 褚蒜子闻言,心头一惊,忙问道:“前些日子,国舅曾告诉哀家,京城国库充溢,不缺银两,如今,真的连赏赐将士都不够吗?” 负责掌管钱粮的官员闻言,顿时一脸苦涩,忙道:“太后,国库确实比较充溢,只是,这一次,我军战果太过辉煌,按照以前的赏赐规矩,银两很是吃紧啊!” “哦,那你说说,按照往年的规矩,朝廷应该如何赏赐。”褚蒜子连忙问道。 官员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抱拳道:“太后,微臣只举几个例子,这次,石虎屯兵乌江渡口,人马足有十万之众,但华将军策划的一把火就烧死了三四万赵军人马,就这份功劳,若是按照人头算,足有千万金,而放火的士兵来自京北渡口,京北渡口的将领,和执行火攻任务的士兵,至少都要万金的赏赐,还有,霸王谷的一把火,又是烧死了近三万赵军士兵,参加放火的北伐军屯田人马,和指挥作战的王将军都是大功啊!负责运筹帷幄的华将军更是首功,总的来说,华将军功劳最大,仅华将军一人的功劳,就应该赏赐数千金,这就占了国库的三成了。” “嗯,哀家知道了。”褚蒜子听到要赏赐魏安这么多的金钱,心头很是高兴,不过,国库没有这么多的银两可以赏赐,这让她有些着急。 由于想不到太好的解决办法,褚蒜子一时蹙起了眉头。 退朝之后,众大臣都兴高采烈的离开了大殿,褚蒜子将小皇帝交给宫女伺候,独自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太后。”见褚蒜子回宫,韩雪雨连忙打招呼。 “你们都退下!”见韩雪雨拜访,褚蒜子将身旁的宫女都给打发了。 之所以要打发宫女,那是因为,褚蒜子和韩雪雨投缘,二人年纪相近,很快就成好姐们了。 但宫中规矩多,在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韩雪雨仍给褚蒜子叫太后,完全是两个人独处的时候,韩雪雨则与褚蒜子姐妹相称,后宫寂寞,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有个知心的姐妹在身旁说说知心话,对褚蒜子而言,可以大大的缓解内心的压抑和情感的空虚,对韩雪雨而言,情况亦是如此。 几名宫女走后,韩雪雨见褚蒜子眉头微蹙,轻声问道:“怎么了,姐姐心里好像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啊!” 褚蒜子嘴角微微一笑,看向韩雪雨,轻声道:“前线打了胜仗,将士们都立了大功,可国库却没有足够的赏银,姐姐正为了这是发愁呢?” “哇!前线打了胜仗啦!那我的魏安哥哥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受伤?”韩雪雨一听前方战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魏安。 见韩雪雨如此的关心魏安,褚蒜子淡淡一笑,轻声道:“没有,你的魏安哥哥,不但没有受伤,而且立了首功,姐姐都不知道赏赐他什么比较合适。” “哇!魏安哥哥这么厉害啊!太好了,太好了。”韩雪雨高兴的手舞足蹈。 第四百五十三章 太后做媒 见韩雪雨高兴成这个样子,褚蒜子突然有了一丝灵感,他看向韩雪雨,轻声试探道:“雪儿,你今年都十七了,也该找个婆家了,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家。” 韩雪雨未经人事,突然被褚蒜子这么一问,脸颊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低着头扭扭捏捏的并不回答。 “雪儿不必害羞,女孩子长大了总要嫁人的,跟姐姐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夫君。”褚蒜子不顾韩雪雨的羞怯,坚持问道。 韩雪雨抿了抿嘴,嘴角一抹浅笑,却仍旧不知如何回答。 见韩雪雨羞怯成这个样子,褚蒜子似乎想到了自己当年嫁给琅琊王时的情景,那时的自己比韩雪雨还要小很多,如今,自己的孩儿都两岁多了,而自己的夫君司马岳也驾崩了,自己年仅二十,便成了大晋国的太后,这其中的心酸只有她自己知道。 想到司马岳,褚蒜子的心里会突然有股惆怅,不过,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想太多也没有什么意义,褚蒜子每次想到不高兴的事情,便会这么安慰自己。 “雪儿,你的魏安哥哥英勇神武,是我大晋的栋梁,姐姐做媒,把你许配给他,可好。”褚蒜子单刀直入的说出来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韩雪雨闻言,心头犹如一头小鹿在乱撞,她伸手放在胸口,试图平复内心的紧张,顿了顿,看向褚蒜子,微声道:“姐姐,人家一直把魏安哥哥当亲哥哥,怎么能……哎呀!羞死了。”韩雪雨说着捂紧了脸颊。 从韩雪雨那羞怯的表情,褚蒜子还是能够判断出韩雪雨内心想法的,她知道,这种羞怯代表着心动,是内心认可的一种表现。 肯定了韩雪雨的内心想法,褚蒜子便放下心来,她看向韩雪雨,不容置疑的说道:“雪儿,你的魏安哥哥,这次为大晋立下了大功,姐姐没什么可赏赐的,就把你赏赐给他做夫人好了,为了大晋的江山社稷,你可不许推脱哦!” “姐姐,我……”韩雪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好了,雪儿,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明日一早,姐姐就宣魏将军进宫受赏。”褚蒜子说完,侧身看向门外,大声道:“来人,送雪儿郡主回寝宫。” 门外的两名小宫女闻令,连忙走了进来。 “回去好好准备,明日一定要打扮的漂亮一些,记住了。”褚蒜子笑着向韩雪雨摆了摆手。 “太后早些歇息,雪儿告退。”见有小宫女在场,韩雪雨弯腰向褚蒜子行了一礼,随即嘴角一抹浅笑,转身离开。 “真是个美人胚子。”韩雪雨走后,褚蒜子轻声感慨道。 回到自己的寝宫之后,韩雪雨第一件事便是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细细的打量着自己,由于心里非常忐忑,她时而对着铜镜发笑,时而对着铜镜发呆。 一想到自己的魏安哥哥,她的心里就异常的高兴,但一想到要做他的夫人,和自己的魏安哥哥躺在同一张床上,他又感到非常的羞怯和忐忑不安,这是未经人事的女孩子,面对自己将要嫁人的正常反应。 从下午,一直到晚上,韩雪雨都一直呆在铜镜的旁边,时不时的看着镜子中发呆和傻笑的自己。 第二日一早,魏安刚刚松开怀抱中的娇妻,起身走向前院,便迎面遇到了皇宫派来的太监,细问之下才得知,是当朝太后褚蒜子宣自己入宫。 太后亲诏,魏安不敢怠慢,简单的洗漱之后,便策马向皇宫奔去。 进入皇宫之后,魏安下意识的向议事的太极殿走去,不过,一名太监拦住了他的去路,并告诉魏安,皇太后褚蒜子正在寝宫等着他。 一听当朝皇太后在自己的寝宫等着自己,魏安顿时就愣了一下,太后的寝宫是私密的地方,作为一名外臣岂能随便进入。 仔细想想之后,魏安便可以肯定,褚蒜子找自己是私事而非公事,若是公事则需要在太极殿进行,只有私事才会选择在寝宫进行。 魏安皱了皱眉头,跟在太监的身后,向后宫走去,一路上遇到了许多年轻美貌的小宫女,真可以用美不胜收来形容皇宫的春色。 “魏将军,前面不远便是太后的寝宫了,您瞧,就在前面。”小太监指着前方的宫殿,开口说道。 “哦,看见了。”魏安随口应了一句,抬眼看向正前方。 绕过一个长廊,魏安便走到了褚蒜子寝宫前面的一处小亭,小亭里站着几名美丽的妙龄女子,魏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雪儿,是你吗?”魏安的目光在几名妙龄女子的身上扫了一圈,发现最漂亮的那位,正是他不久前刚刚送入皇宫的韩雪雨。 只是许多日不见,韩雪雨变得更加漂亮了,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充满了浓郁的皇家气质,让人看了心旷神怡。 韩雪雨睁着大眼睛,看向魏安,嘴角露出一抹浅笑,随即脸颊一红,捂着嘴巴跑开了。 “雪儿……”见韩雪雨跑开了,魏安一时莫名其妙,他很想追上去,但这里是皇宫,不是他的府邸,他不敢随意造次。 “魏将军,太后娘娘正在里面等着你呢?快请!”小太监右手轻轻一伸,弯腰恭敬道。 “哦,好。”魏安应了一声,继续侧首看着正向远处跑开的韩雪雨,愣了好久,直到韩雪雨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才抬腿向褚蒜子的寝宫走去,而这一切都被寝宫内的褚蒜子看在了眼里。 “魏将军来啦!快,看座。”魏安刚走进来,褚蒜子已经等在了那里了,并立即让魏安坐下。 “谢太后。”魏安也不客气,拱手谢了一句,轻轻坐了下来。 褚蒜子抬头看向魏安,夸赞道:“这次能成功的击退北虏,并斩获颇丰,魏将军当居首功,将军真是我大晋的栋梁之才,日后守护大晋江山,就全靠将军了。” 魏安闻言,连忙抱拳道:“太后言重了,魏安身为大晋将领,深受皇恩,理应竭尽全力守护大晋的江山,击破北虏是末将分内之事,末将不敢居功。” 褚蒜子闻言笑了笑,道:“将军是领兵之人,自然明白治军要赏罚分明,功必赏、过必罚,才能治理好军队,治军如此,治国又何尝不是呢?如今,将军为大晋立下了汗马功劳,哀家若不封赏,岂不让天下将士寒心,所以,赏赐是必须的,将军也无需推辞。” “谢太后。”见褚蒜子这么说,魏安也只好谢恩了。 不过,魏安心里始终有个疑问,若是按功劳赏赐,直接交给大臣们就好了,褚蒜子没有必要亲自过问,而且,还将自己宣到她的寝宫, 见魏安蹙着眉头,褚蒜子微微一笑,轻声问道:“将军刚才进屋之前,看什么,看的这么认真?” 魏安闻言一惊,忙道:“回太后,没看什么,皇宫的景致比宫外漂亮多了,末将一时好奇,就多看了几眼。” “哦,是吗?”褚蒜子笑了笑,轻声揶揄道:“魏将军,刚才在亭子里的是雪儿郡主!” 见褚蒜子识破了自己的心思,魏安憨笑了两声,抱拳道:“呵呵!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太后娘娘的法眼啊!多日不见,末将挺想念雪儿郡主的,所以就多看了两眼。” “噗嗤。”被魏安说自己有一双法眼,褚蒜子一时忍不住,竟然笑了出来,顿了顿,轻声道:“想念就好,魏将军想念雪儿郡主,雪儿郡主在宫里也想念魏将军,这次听说将军在前方打了胜仗,雪儿郡主比谁都高兴呢?” “哦,是吗?雪儿郡主在宫里还想着末将。”见褚蒜子这么说,魏安一时竟然害羞起来。 见魏安对韩雪雨确实有好感,褚蒜子笑了笑,道:“如果魏将军不嫌弃,哀家就做主,将雪儿郡主赏赐给将军。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魏安闻言,心中顿时翻江倒海,能得到韩雪雨这么年轻貌美,充满皇家韵致的年轻女子,对魏安来说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甚至睡着了都能笑醒。 但韩雪雨毕竟已经成为郡主,身体里流着皇族高贵的血脉,而自己的出身较低,若真的将韩雪雨娶回去做小老婆,魏安担心满朝文武和京城的皇族会不答应,万一闹腾起来,又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太后,雪儿贵为郡主,有皇族的血脉,末将出身低微,怎么可以……”魏安忍痛拒绝道。 褚蒜子笑了笑,轻声道:“魏将军为大晋立下了汗马功劳,不论赏赐什么,都不为过,况且,雪儿郡主一直心仪之人便是魏将军,哀家这么做,也算是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功德一件啊!” 见褚蒜子都这么说了,魏安也不好直接拒绝,况且,自己在心下早就‘垂涎’韩雪雨的美色了,不过,对于众大臣和皇族阻挠的担忧,魏安还是说了出来。 褚蒜子听了,却不以为意,因为,韩雪雨贵为郡主,并没有太多的证据可以证明,虽然褚蒜子已经认可,并封韩雪雨为郡主,但满朝的大臣和皇族却未必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