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九九》 第一章 电自881班 1001路公交车缓缓地停靠在帝国大学站,李冰洁和周颖下车后,随着人流向学校大门走去。 下车的基本都是帝国大学的学生,因为是星期天,外出的学生比平时多了不少。 已经过了学生食堂的营业时间,两人打算在学校门口的饭店解决晚饭。“就这家,面条盖饭都有。”周颖对身旁的李冰洁说着,转身进了饭店。李冰洁跟在周颖身后进了饭店,而目光却落在了已经有人坐的一张餐桌上。 饭店离学校门口不远,面积不大,放了十来张小桌,显得有些拥挤。由于饭店的饭菜价格便宜,品类也算齐全,生意倒是挺好的。 高达山醉眼迷离地指着对面趴在桌子上的高奕,有点儿得意地炫耀:“大个子,两瓶啤酒就歇菜了,哥这可是第四瓶了。”高达山动作迟缓地准备起啤酒瓶盖。 “高达山!”高达山猛一抬头,看见双眼怒视着自己的周颖和站在周颖身后脸色阴沉的李冰洁。高达山惊讶的脸上挤出了笑容:“来吃饭,一起吃。” 李冰洁走到高奕身边,低头对高奕说:“高奕,回宿舍睡觉去。”见高奕没有反应,李冰洁伸手去拽高奕,发现高奕仍是不动,看来已经醉酒睡沉了。李冰洁转头对周颖说:“周颖,搭把手,咱俩把高奕架回去。”然后用手指了一下高达山:“你也跟上,欠揍。” 李冰洁和周颖架着高奕走在前面,高达山跟在后面出了饭店。 北京的九月是一年之中气候最为宜人的季节,气温二十度刚出头,没有沙尘来袭,足够幸运的话,仰望夜空时也能看到几个星星。晚饭过后,到室外散步遛弯,晚风轻柔,悠闲自得,或独自享受秋爽,或与宠物为伴,或三三俩俩,从高达山身边慢步经过。高达山的感觉却不妙,轻柔的风吹在头上,一点儿也不友好,头皮瞬间发紧,甚至有些晕乎,糟糕,胃要造反啦,搅动着往上涌。高达山意识到要出丑,赶紧在马路边找棵树扶着蹲下,立刻给干净的树坑添堵了。 “看你那点儿出息!”周颖皱着眉头、捂着鼻子递给了周达山几张面巾纸。 周达山擦完嘴再擦手,然后扶着树慢慢站起来。怎么着,腿竟然开始打晃,勉强走了几步,还险些摔倒。高达山不得已,用讨好的语气对周颖说:“周颖,能借个肩膀用用不?” 高达山手搭在周颖的肩膀上,嘿,有拐杖的感觉真好啊。高达山的双腿不再打晃了,小得意地往前走,心里美言,这样就不用坐在马路牙子上出丑了。高奕整个身子都堆在李冰洁身上,两人根本挪不了步。李冰洁狠狠瞪了高达山一眼,吐出一口浊气,心一横背起高奕跟上高达山那个混蛋。 晚上八点,学校门口依然人来人往,行人的目光并没在他们四个人身上停留过久。毕竟在大学门口,除了学生就是教工,偶尔遇到几个喝醉的学生也不稀奇。 一辆自行车从几个人身边超了过去,没走几步远又停下来。林燕转过身,用问询的眼神看向四个学生。 周颖苦笑着跟英语老师林燕打招呼:“林老师。” 高达山躲开林燕问询的眼神,胆虚地说道:“林老师,我喝酒了。” 林燕快速走到高达山身旁,对周颖说:“周颖,你骑我自行车,找几个男生过来。”又转头看向高达山:“把手搭我肩上,”见高达山迟疑不动“快点!”如同课堂提问必须站起来回答一样,高达山怯怯地把手轻轻搭在林燕老师肩上,想自己稳住身体往前走,但腿实在不给力,只能借力林燕老师的肩膀往前走。 不一会儿,汪东锋骑着林燕老师的自行车,驮着赵志军快速赶来了。汪东锋背起高奕,赵志军让高达山搂住自己的肩膀,一行人走进了校园。 汪东锋准时早晨五点四十五分起床,去洗手间放松后到水房洗漱,六点整走出宿舍楼,慢跑着去操场。 操场迎来了一天的忙碌,快跑的、慢跑的、快走的、做健身操的,都敞开胸怀热情地接纳,对不拘一格做着各种简单或复杂动作的师生,也始终微笑着欣赏和鼓励。 美好的一天,从清新的晨练开始。 汪东锋由慢跑转为中速跑,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再转为慢跑。感觉心肺平稳精神清爽时,汪东锋走向操场外围,大声朗读英语。这是汪东锋从入学就养成的习惯,现在是大二,已经一年多了。 汪东锋读英语的间隙,不自觉地抬起头,眼睛离开书本瞄向操场的出入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慢跑进来。熟悉的身影渐渐跑远,汪东锋走回操场,速度稍快地向前跑去。 汪东锋跑在林燕外侧向老师问好:“林老师早。” “你早。”林燕回应一句。 并行跑了一段,林燕问汪东锋:“高达山好了吗?” “昨天晚上就好了。”两人一问一答。 林燕对汪东锋说:“另外那个同学没见过。” 汪东锋告诉林燕:“也是我们班的,叫高奕,在英语高班。” 林燕点点头说:“噢,看着挺小的。” 汪东锋跟林燕解释:“高奕是少年班考来的,入学时只有十四岁。” 等了一会儿,林老师没再询问,汪东锋进一步解释:“高奕在我们班里最小,我在我们班里最大,我比高奕大六岁。” “不是因为这才选你当班长?”林燕侧抬头温和地问道。林燕的身高不到一米六〇,汪东锋的身高一米八二。林燕若想看着汪东锋的眼睛说话,需要抬头方能做到。 汪东锋的回答略显成熟:“有这方面的原因。从小学到高中我确实一直是班长,我们班里有几个同学在高中时也是班长。” 林燕没再主动说话,继续轻松地慢跑。汪东锋陪着林燕老师慢跑,也没再轻易说话。 跑了两圈,林燕在操场的出入口停下来。 汪东锋礼貌地对林燕说:“林老师慢走。” “去吃早饭了。”林燕边说边向外走,声音依然温和。 汪东锋目送林燕的背影在转弯处消失,目光慢慢收了回来,心里又莫名其妙地生出一丝失落。 因为醉酒,高达山早晨起床比平时晚,把洗漱和吃早饭的时间压缩到最短,赶到英语语音教室时,林燕老师已经在做课前准备了。 “去座位。”林燕语气温冷。 ‘温冷’既带有‘温’、又包涵‘冷’。‘温冷’是林燕经过几年教学拿捏出来的最佳状态,而并非针对高达山昨天晚上醉酒、今天上课迟到。 大学教师的工作是教学,与幼儿园到高中的教师一样,目的都是传授知识,这一点没有区别。区别在于,幼儿园教师亲切笑脸,学玩结合;高中老师必须保有一张严肃的战斗脸,带领学生打好决定学生命运、学校荣誉的高考大战;大学教师与学生之间的关系,随着学生年龄的增加有了变化,课下交流是成年人之间的交流,微笑温和,课上是纯粹的师生关系,需要保持老师的尊严。很多大学老师跟林燕老师一样,不至于课上课下‘变脸’,‘温冷’成了最好的选择。 下课前,进行了英语小考。英语课代表周颖收齐考卷交给林燕老师,林燕老师递给周颖一张纸条。周颖看了一遍纸条,先指向三个同学,稍后又指向另三个同学,下课。 林燕自八八年九月接手电气工程及其自动化88-1班(简称电自881)英语教学,到现在是第二学年。全班有25名同学,英语高班有3名同学,日语班有1名同学,21名同学在自己班级。英语较弱的同学占三分之一,多数是来自偏僻农村的同学。 林燕老师经过几年教学,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每周第一次英语课下课前进行小考,考试成绩后六名同学,下周同一天下午三点半到四点半、晚上六点半到七点半分为两组到林燕老师的教工宿舍进行英语辅导,实际就是开小灶。这个办法在电自881班取得了奇效,所有同学期末考试成绩都及格了,林燕老师获得了系里的表扬。 高达山和汪东锋来自北方省不同地区的农村,大一上学期是英语课小考后六名的常客,大一下学期高达山就不用开小灶了,汪东锋到了大二才彻底摆脱了后六名。 林燕走出教室,看到高达山走向自己,便慢下脚步。 高达山跟林燕老师道歉:“林老师,昨天晚上对不起。” “你们还太小,喝酒要少量,保护好身体。”林燕老师语气温暖得像邻家大姐。 “是,谢谢林老师。”高达山脸上露出自己特有的笑容,落在林燕老师身后。 周颖的语气明显带有挑衅:“高达山!” 高达山脸上仍保持着自己特有的笑容,不跟周颖较劲:“大代表,有何吩咐?” 周颖敲打高达山:“昨晚上可是书记买的单,自觉点啊。”在她看来,你不敲打高达山,高达山就装糊涂。 高达山边掏钱边走到李冰洁身旁,恭敬玩味地笑道:“书记,多少钱?大个子请我吃饭,让你花钱,我得批评他。” 第二章 大个子的由来 高奕走进图书馆,不找位置坐下而是东张西望。一米六的个头,运动服旅游鞋,斜跨书包,贼眉鼠眼,就是一翘课的中学生。在图书馆内学习的女生,对这个教工子弟小混混心存忌惮,唯恐避之不及。混蛋,快走开,离我远点。 高奕悠悠然坐在李冰洁旁边的座位,笑眯眯地小声说:“书记,你每天晚上都在这学习?” “是啊。你一直跟高达山在一起学习,今晚儿怎么到这来了?”李冰洁低声问道。 高奕笑得天真:“写完作业,我请你喝酸奶。” 李冰洁笑了笑,轻轻拍了一下高奕的肩膀,这个比自己小六岁的同班同学,继续写作业。 李冰洁入学时二十岁,生日比汪东锋小,女生里最大。 汪东锋是大哥、班长,李冰洁是大姐、书记。 李冰洁和高奕写的同是电工技术的作业,高奕写完作业时,李冰洁仍在继续。高奕挑战的小眼神,分明是说你开工早收工晚。 “讲讲。”李冰洁坦然说道,忽略了小男孩的小挑衅。 通过高奕得意又细致的讲解,李冰洁顺利写完了作业。 刚出图书馆,李冰洁右手摸着高奕的头说:“大脑袋可真聪明。” “别摸我脑袋,我现在是大二学生了。”高奕无奈地说道。被别人摸脑袋,或许是常有的事。 李冰洁把右手放在高奕的右侧肩膀上,笑了几声说道:“哈哈哈,比我矮这么多,比我弟弟还小三岁呢。”李冰洁身高一米六八,穿半高跟鞋,几乎把高奕搂在怀里。 高奕并不在意被人搂着。高达山经常搂着高奕走路,现在高奕被李冰洁搂着走路,心里也没生出抵触情绪,只要不摸自己脑袋就行。 高奕牛哄哄地跟李冰洁展望:“我入学时一米五五,现在是一米六一,长了六厘米。还有三年毕业,到那会儿我就是一米七九,比高达山还高两厘米。” 李冰洁微笑着说:“好,三年以后你是个大个子。” 走了几步,李冰洁又突然笑了,然后问高奕:“哈哈哈,你是不是经常说能长到一米七九,比高达山还高两厘米,高达山就把你叫‘大个子’了?” 高奕承认:“是,高达山那个混蛋总开拿我玩笑。”两人边聊天边进了食堂,食堂晚上九点供应夜宵。 两人喝着酸奶往宿舍区走。 “昨晚不好意思,让你背着。”高奕腼腆地说道。 李冰洁喝着酸奶询问高奕:“唉,我倒是忘了,你为什么请高达山吃饭啊?” 见高奕略有迟疑,李冰洁鼓励高奕:“说,姐替你保密。” 高奕神秘地小声告诉李冰洁:“高达山的女朋友十月一要来北京,他答应让我见见。” “厉害啊高达山,有女朋友了,学习恋爱两不耽误啊,哈哈哈。”李冰洁爽朗地笑出声来。 李冰洁看到高奕似笑非笑的样子,自己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李冰洁小心地问高奕:“我笑的样子不好看,吓到你了?” 高奕收起似笑非笑的笑容,对李冰洁说:“没有。”然后问李冰洁:“书记,你看我刚才笑的样子,像不像高达山的那种笑?” 李冰洁立马一脸严肃,但语气还算温和:“不学他,别让他把你带坏了。” 高奕马上反驳:“高达山挺好玩的,从来不欺负我。就是他那种笑,我总也学不像。” 李冰洁耐心地劝高奕:“学不像就别学了。那种笑挂在他脸上还不算难看,挂在你脸上不合适。” 高奕嘴里轻轻地往出吹气,然后嘀咕道:“那个混蛋是怎么练成那种笑的呢?” 李冰洁,来自北京,军人家庭,性格外向,幼年随父母戍边,晚上学两年,成了班里的大姐大。 高奕,来自上海,高知家庭,年龄最小,成绩最好,每天跟高达山厮混在一起,容易早熟啊。 李冰洁和高奕家境优越,可以吃夜宵喝酸奶。汪东锋似乎晚上九点从没去过食堂。 大修,简称“修”,是北方省省会,副省级市,因地处大修河东北而得名。 大修河由西向东奔腾入海。大修河流经大修市地段,突然来个右转弯,南行二十多公里后,再左转弯继续向东奔腾。当地人把大修河分称北河、北湾、大修河、南湾、南河,由北向南的这段为大修河,前一段为北河跟北湾,后一段为南湾跟南河。大修市位于大修河东岸、南河北岸。 河东区是大修市的中心城区,市政府、火车站、大修市百货大楼都在河东区。河东区花园街,是大修市最主要的商业中心,大修市百货大楼在花园街的核心位置。 张兰兰在大修市百货大楼管理部上班三年了,负责服装商场儿童服装区的管理工作。张兰兰爱美,喜欢穿衣打扮,在百货大楼能买到她喜欢的打折衣服,这个工作很适合她。张兰兰性格随和,为人大气,跟同事关系融洽,尽量把自己的工作干好,不给领导添麻烦。领导认可她不争不抢的工作态度,对她偶尔迟到和请假给了足够的包容。领导给她点儿情面,还有另外的原因,那就是她有在省商业厅当处长的爸爸。她能从商业学校毕业分配到大修市百货大楼这个好单位,又进了管理部这个有权有利益的部门,全凭她爸爸的运作。 张兰兰坐在办公桌前,双手托着下巴想美事。本就俊俏的脸上绽放出少女情窦初开的羞色,那得有多美?还好没人看见,办公室只有她一人,她在加班,她加班是为了多攒几天假期去北京见她的男朋友。 张兰兰在北方的女孩中算是小巧玲珑,大眼睛清澈有神,脸蛋细嫩白净,身材匀称但略瘦,是她吃饭只吃七分饱的效果。身高一米六一是她的短板,爱穿高跟鞋。有人追求过她,她没同意,去相过亲,她自然没看上,因为她心有所爱。她恋爱了,两个月前高达山试探着对她表白,她欣然同意。她二十三岁了,是初恋。 第三章 张兰兰来了 高奕经过软磨硬泡并死缠烂打,高达山终于没有顶住高奕的执拗,并不情愿地带着高奕去北京站接张兰兰。当张兰兰面带笑容走出出站口,高奕期盼的眼神变得明亮起来,有点血涌的脑袋只蹦出一个字:俊,太俊了。 高达山给两人引见:“高奕,我同学;张兰兰,我女朋友。” “你好,叫我兰姐。”张兰兰大方地跟高奕握手,她知道高达山有个小同学。 高奕满脸闪耀着兴奋:“兰姐好!” 三个人在车站附近吃了早餐,早餐有豆浆、油饼、鸡蛋、小咸菜。高奕抢着买单,差点跟高达山急眼。 首先去天安门,在天安门广场拍了一卷胶卷,爱美的张兰兰自己占了半数,另外一半照片,有高达山的单人照、高奕的单人照、高达山的和高奕的合照,当然有高达山和张兰兰的情侣照,还有几张三人的合影。有一张三个人的合影,张兰兰站在中间,左手挎着高达山的右胳膊,右手挎着高奕的左胳膊,这让高奕兴奋满足了整个国庆节假期。二十几年后,几个人翻看老照片时,高奕感慨自己年轻的时候,竟然还是一个天真的妙人。 游了故宫、逛了景山公园,张兰兰有些疲惫,三个人放弃去北海公园划船的打算,乘车赶回帝国大学。 李冰洁知道张兰兰要来北京,国庆节放假前,特意告诉高达山:“我国庆节回家,你女朋友来了住我的床铺,到时候找周颖就行。”高达山对李冰洁的敞亮表示了感谢,但是张兰兰却是谢绝了李冰洁的好意,自己花钱住在校外的旅馆。 因为坐了一晚上的火车,又穿高跟鞋走了大半天,张兰兰留在旅馆的房间休息。高达山和高奕先到学校门口的家常菜馆定了一个小包间,点了菜,交了押金,约好六点吃晚饭,回学校打羽毛球。 包间小是小了点儿,坐六个人也不算拥挤。除了张兰兰、高达山、高奕三个人外,有北方省老乡汪东锋、知道张兰兰来北京的周颖、对周颖有想法的赵志军。高达山特意让赵志军坐在周颖的正对面,赵志军右侧是高达山和张兰兰,左侧是汪东锋和高奕。高达山乐意助人的高风亮节,赵志军很是感激,手放在桌下面,对高达山扬起大拇指,称赞高达山:老高你真是高啊! “这是兰姐,这是我们班同学周颖,汪东锋,赵志军。”高奕抢先给大家相互介绍,喧宾夺主亦或是讲究先来后到。 张兰兰大大方方地站起来,微笑着说:“你们好,我叫张兰兰。”张兰兰先与坐在身边的周颖握手。 周颖笑眯眯地说:“你好,我叫周颖。” 汪东锋微笑着说:“你好,我叫汪东锋。” “你好,张女士,我叫赵志军。张女士,请坐。”赵志军的表情最真诚,语气最客气。赵志军要在周颖面前,充分表现出自己对女性的尊重。 大家刚刚坐稳,高达山便笑嘻嘻地宣布纪律:“谢谢大家,大家能来吃饭,太给我面子啦。”高达山给了周颖一个友好的眼神,又笑嘻嘻地请求大家:“请大家再给我一点儿面子,今天不是aa制,我买单,谁都不能跟我算账啊。”高达山犀利的目光锁住高奕:“特别是你,大个子,不要偷摸去买单,我已经把点菜的钱结了,剩下的酒水钱,留在最后结账。” 高奕一点儿也没有被高达山吓唬住,瞪大眼睛跟高达山争执:“我上次请你喝酒,是书记买的单,你把钱给书记了。我昨天晚上不是跟你说好了吗?我不给你钱了,今天晚上我买单。” 高达山瞪向高奕:“昨天晚上我就没同意,小孩越来越不听话了。”又笑嘻嘻地给高奕台阶:“大个子,你想请大家吃饭,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差这一天的时间,你忍一忍啊。” “今天就应该你请客,拿了一等奖学金,又有了张兰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周颖笑眯眯地揶揄高达山,同时阻止了高奕继续跟高达山争执。周颖平时都是拿话敲打高达山或者直接怼高达山,今天张兰兰来了,高达山又主动向周颖寻求和平,周颖给了高达山足够的面子。 赵志军随声附和:“必须的。” 服务员询问高达山:“请问,需要什么酒水?” 高达山说:“八瓶啤酒。”然后问张兰兰和周颖:“喝什么饮料?” 张兰兰微笑着问周颖:“你喝什么?我喝果汁。” 周颖微笑着说:“我也喝果汁,水蜜桃的。” 张兰兰对服务员说:“两个果汁,水蜜桃的。” 酒菜上齐以后,高达山给高奕、汪东锋、赵志军和自己各倒满一杯啤酒,给周颖和张兰兰各倒半杯果汁,笑嘻嘻地宣布开席:“谢谢大家啦,我先干为敬。” 只要有酒喝,什么样的开席酒令,都有人呼应。高奕一口喝了一杯啤酒,嘴角挂着啤酒沫,笑眯眯地在其他人脸上扫了一圈。 张兰兰微笑着站起来,得体地说道:“认识大家特别高兴,谢谢大家陪我吃饭,我以水代酒敬大家一杯,大家叫我小张就行。” 大家都站了起来,端起自己的酒杯和水杯,相互看了看,并没有马上回应。 高达山笑眯眯地告诉张兰兰:“在我们班里,同学们把我叫老高,把汪东锋叫老汪,把赵志军叫老赵,叫你小张,嘿嘿嘿,大家都有点儿不适应。” 张兰兰笑了笑:“呵呵呵,叫我老张也行。我上学的时候,同学就叫我老张,参加工作后,同事叫我小张了。” 周颖问张兰兰:“男同学叫你老张,我叫你兰兰行吗?” 张兰兰爽快地答应:“行,这样好。” 周颖跟张兰兰碰了一下水杯:“兰兰,欢迎你来北京。” 大家碰杯一饮而尽,气氛慢慢热闹起来,继续喝酒聊天。 周颖靠近张兰兰,由衷地说道:“兰兰,你真是太美了。” 张兰兰反过来赞美周颖:“你身材匀称,气质又好,还有知识,是真正的漂亮。” “我哪有那么好,兰兰取笑我了。”周颖有些羞涩。周颖作为大二的学生,还在原生态地赞美张兰兰,张兰兰经过三年的社会洗礼,赞美周颖的时候,掺杂了一些社会流行元素,更能博得别人的欢心。听到不一样的赞美,周颖内心高兴,赵志军也完全同意张兰兰对周颖的赞美,好似不经意间瞥向周颖的热切眼神,没有躲过张兰兰和高达山这对有恋验的人。 周颖实话实说:“兰兰,你的衣服真好看,又特别合身。” 张兰兰微笑着跟周颖解释:“我在商场工作,大多数衣服都是商场打折的时候买的,很便宜。” 高奕突然开口说道:“不能,兰姐,你穿的可比我们班女生穿的都好看,人儿也比她们好看。”童言无忌啊。 “高奕,你可把我们班女生全给得罪了。你再喝醉了,她们没人会背着你了。”汪东锋点拨高奕的同时,又揭了他的糗事。知道说错话的高奕,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高奕兴奋不减:“兰姐,我敬你一杯。” 张兰兰礼貌地站了起来:“谢谢你,高奕。” 高达山担心高奕喝多,劝高奕:“大个子,你喝一口就行。” 高奕喝了一口,竟然有半杯,人小嘴大啊。 有了前段时间高达山和高奕喝醉的经历,喝酒的速度并不快。 高奕放下酒杯,还没坐稳,马上用既友好又期待的眼神看着张兰兰,用央求的语气说:“兰姐,讲讲你跟我山哥怎么认识的呗。” 其他的人同样期待。年轻人在一起,爱情是永恒的话题,爱情中的人是美丽的,倾听者会被美丽的爱情故事感动、感染、向往。赵志军憧憬走进爱情、享受美丽,爱情的女主角自然是把自己的心挤得满满的周颖。 张兰兰微笑着告诉高奕:“我跟高达山从小就认识。” 周颖这个湘妹子快人快语:“两小无猜?” 今天是张兰兰和高达山第一次在熟人面前公开他们的恋情,张兰兰听到周颖的问话,还有些难为情,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发热。稍微镇定一下,张兰兰跟周颖解释:“我们全家随我父亲下乡到高达山居住的村子,村子叫高村,在高村住了两年多,又回到大修。” 赵志军问高达山:“老高,你家是不是在大修郊区呀?” 高达山对赵志军说:“不是郊区,是郊县。大修市修林县,距离大修七十公里,我们高村距离修林县城十公里,算是离大修不远。” 汪东锋对赵志军说:“高达山家那个村子,在我们北方省的农村里算是好地方了。” 高达山给张兰兰介绍汪东锋:“汪东锋也是北方省来的,我们班北方省来的就我们两个。” 汪东锋告诉张兰兰:“我是响峰市朵泉县的。” 张兰兰说:“我们单位有好几个同事都在响峰下过乡,具体在哪个县下乡我就不清楚了。” 高奕皱着眉头求大家:“你们别打岔了,行不行啊?” 高达山笑眯眯地答应高奕:“行,给你讲讲。”高达山美滋滋地看了一眼张兰兰,甜蜜地回忆:“小时候的事情记不清了,有点印象的事,是她会给我好吃的。” 张兰兰笑了笑,接着解释:“因为是响应单位号召下乡,所以到了高村,我母亲在村小学教书,我父亲在村里当会计。” 家是湖北农村的赵志军感慨:“那在村里是一等一的富户。” “日子会比其他家过得好一些。我最小,有三个哥哥,在家里受宠,零食多一些,有时会把零食分给村里其他小孩,我自然成了孩子王,呵呵呵。”张兰兰小声笑了几声。 周颖好奇地问张兰兰:“兰兰,你还记得高达山小时候的事吗?” 张兰兰微笑着说:“记得一些,他是个脏兮兮的小不点,可能我那时候也是脏兮兮的。”张兰兰眼神温柔看着身边的高达山,温婉地说:“他聪明,特别好玩儿,偶尔的俏皮话,逗得小朋友一起大笑。” 高奕听得入迷,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亲昵的气氛,让在场的没有恋历的其他人,眼光都略有收回。赵志军深情脉脉地看了一眼周颖,却被所有人尽收眼底。 高奕的年纪小,受影响也小。高奕对张兰兰说:“兰姐,老高小时肯定特别聪明,老高是我们班最聪明的。” 张兰兰好奇地问高奕:“难道比你还总明?” “那是,我俩天天在一起学习。”高奕流露出来唯我独尊的表情告诉大家:谁最聪明,我说的算。 “如果不算英语成绩,上学期高达山会超过我,他是第一。他又把大把的时间用在学英语上,你说是不是他最聪明?”高奕似乎在坦白一些什么。 周颖的八卦之心泛滥,马上把话题拉回到爱情上面:“行,你们俩都聪明。兰兰,后来你跟高达山怎么遇到的?” 张兰兰微笑着没回答,而是看了高达山一眼。 高达山说:“再见面是我初中毕业的那年暑假。我考上了修林县高中,我爸奖励我,领我到大修市内玩两天。我爸在工程队里干活,没有时间陪我玩。”高达山指着张兰兰说:“是她领着我,在大修市里玩了整整两天。” 张兰兰补充说:“我离开高村后,还没有回过高村,跟高村的小朋友也没有联系。还好大人之间一直有联系,我才又见到了高达山。” 高奕瞪大眼睛像发现新大陆似的,马上质问高达山。“呀!老高,你上中学的时候就谈恋爱了?” 高达山马上反驳高奕:“没有。”高达山继续说:“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我到帝国大学报到的前几天啦。” “看来还有重点啊!”赵志军仍想刨根问底。 汪东锋打断了赵志军的话,微笑着说道:“重点是需要你亲自走一遍,又会是个浪漫的故事。” 赵志军热切的小眼神投向周颖泛红的脸蛋,得到的回报是周颖温怒的白眼。 赵志军站了起来,高兴地说:“喝酒。”臭美地感觉到,自己与周颖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第四章 甜蜜的浅草花园 高达山起早离开宿舍的时候,高奕还在酣睡,高达山没给高奕继续缠着自己充当电灯泡的机会。 如何安排仅剩的一天宝贵时间,高达山和张兰兰出现了意见分歧,高达山想带张兰兰去景区游玩,张兰兰想让高达山陪自己去商场购物。吃过早饭后,高达山和张兰兰去了王府井百货大楼。张兰兰给高达山买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又在张兰兰强烈坚持下,给高达山买了一件羽绒服,这也是高达山的第一件羽绒服。 没有羽绒服,高达山怎么过的冬啊? 穿棉袄呗,你个笨蛋,羽绒服没出现之前不是也有冬天吗? 瞎抬杠,跟你们有关系吗?我冬泳,谁跟我去? 两人回到学校,张兰兰去退房,高达山把购买的物品送回宿舍。 中饭一人一碗炸酱面,高达山准备用整个下午的时间在校园里跟张兰兰过二人世界,晚上送张兰兰去火车站回大修。 国庆节的午后,秋高气爽,暖暖的阳光洒在校园的小路上,路边的小花争芳斗艳,相向而行的同学侧身而过。高达山和张兰兰两人十指相扣悠悠慢行,脚步踩在同一节拍上,塔声和哒声完全重合,美美的心情让小路欢快起来。 高达山拉着张兰兰的手,在小花园里寻到一个长凳坐了下来,肩靠着肩,头挨着头。小花园有个好听的名字:浅草花园。 张兰兰感慨道:“校园生活真好啊!” 高达山心里美滋滋的,笑眯眯地问张兰兰:“想起你上学时候的美事了?” 张兰兰微笑着说:“我那会儿贪玩。” 高达山还是笑眯眯地问张兰兰:“你上学的时候,乐趣是不是特别多?” 张兰兰笑了笑说:“呵呵呵,我最爱臭美。” “你本身就美。”高达山深情地看着张兰兰。 两个恋爱中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情话,有营养的或没有营养的同样受听,初恋包容了一切,眼里尽是美丽。 轮到张兰兰笑眯眯地问高达山了:“你什么时候觉得我美的?” “我初中毕业见到你。”高达山回答。 张兰兰又笑眯眯问高达山:“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我高中毕业见到你。”高达山回答。 你说的都是我爱听的,我说的都是你爱听的。甜蜜蜜,甜蜜蜜。 你做的都是我喜欢的,我做的都是你喜欢的。好幸福,好幸福。 张兰兰用轻柔的声音问高达山:“喜欢我什么?” “人好。”高达山回答。 张兰兰接着问高达山:“哪里好,我自己怎么没感觉到?” “对我好,长得也好看。”高达山紧了紧张兰兰柔软的手。 张兰兰把头靠在高达山的肩上,享受着校园里少有的静谧。情意绵绵,暖洋洋的味道让嬉戏的彩蝶舞得更欢。 过了好一会儿,高达山轻声问张兰兰:“我念高中时,你是不是想去修林看我?” 张兰兰面露羞涩,反问高达山:“你怎么知道的?” 高达山深情地说:“上大学前,我们在大修见面时,我感觉你挺激动,差点把我抱住。” 高达山低头在张兰兰的额头亲了一下。这是两人到现在最亲密的接触,张兰兰脸上漂浮一层红晕,头在高达山的肩上靠得更紧一些。 高达山美美地想着美事,眼前浮现出电视里男女接吻的激情画面,脑海中闪现出小说里的情话:‘含着香舌,香气充满了整个口腔,慢慢地,香气萦绕了全身,仿佛在香气四溢的花园中徜徉。’高达山心跳加速、双脸发热、屏住呼吸,嘴唇朝张兰兰的香唇靠去。张兰兰猛然从高达山的肩上离开,脸色绯红,眼神羞涩,怯怯地看着高达山。 高达山满脸通红,感觉自己犯了错,心里依然充满渴望。高达山脸上勉强挤出自己特有的笑容,看着张兰兰小声说:“兰兰,我想亲、亲你一下。”竟然有点儿口吃。 张兰兰稍稍平复一下过快的心率,脸颊朝高达山移过去,感觉高达山的嘴唇在自己脸上碰了一下又一下,张兰兰的脸热得发烫,急忙把脸深深埋在高达山的怀里。 高达山紧紧地搂住张兰兰,两人不好意思说话,更不好意思看对方的眼睛,只有搂在一起,来缓解两人激动又尴尬的心情。心跳慢慢恢复到正常速度,呼出的气体也恢复到平常温度,张兰兰才从高达山怀里离开,重新把头靠在高达山的肩上。 张兰兰把一瓣橘子送到高达山的唇边,高达山张嘴咬住橘子,用嘴唇轻轻碰了一下张兰兰的手指,才把橘子含在嘴里美美地嚼了起来。张兰兰温柔地看着高达山,自己掰了一瓣橘子慢慢嚼。高达山搂住张兰兰的肩膀,张开嘴,张兰兰又喂了高达山一瓣橘子。 两个人情意绵绵地吃了一个橘子,张兰兰拿一张面巾纸轻轻擦了擦嘴唇,然后把手擦干净。又拿一张面巾纸递给高达山,高达山没伸手接面巾纸,而是把头靠近张兰兰,嘴向前凑。张兰兰身体后仰,给了高达山一个斜眼:“臭美。”张兰兰帮高达山轻轻地擦嘴,她自己抿着嘴但还是笑出了声,高达山臭美地享受着。张兰兰用使用过的面巾纸包起橘子皮,扔到附近的垃圾箱里。张兰兰坐回高达山的身边,头靠在高达山的肩上:“你上高中的时候,我每学期给你写一封信,一共写了六封。” 高达山对张兰兰说:“我后来才知道,你怕写信多了影响我学习。嘿嘿嘿,你给我写的信,都是让我注意身体,给我加油鼓劲,而我给你回信总是说大话,不知天高地厚,想着高考结束后见到你,再跟你臭显摆一番。” 张兰兰微笑着说:“你都做到了。” 高达山转过头,深情地看着张兰兰的眼睛:“你却忍了三年。” “我就喜欢你的聪明劲。”张兰兰满脸幸福和深情,然后甜甜地说:“在信里,知道你高中三年一直优秀,我特别高兴。当再见到你时,那种喜欢跟原来不一样了,总想走近你。” 张兰兰顿了顿,脸又红了:“你上大学后,我心里想向你表白,但一直也不敢说,因为,,,。”张兰兰欲言又止。 高达山知道张兰兰想说什么,看着张兰兰的眼睛,坚定地说:“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张兰兰的声音不但小,还有些忧虑。 高达山心里清楚,自己与张兰兰的年龄差距,一直是张兰兰心里的一个疙瘩。如何帮张兰兰把疙瘩解开,高达山觉得,最好的办法是把这个事情说开,说的过程又不能过于认真严肃,尽可能以玩笑的方式说开。 高达山笑嘻嘻地对张兰兰说:“咱们老家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嘛。” 张兰兰小声说:“我比你大四岁呢。” 高达山跟张兰兰辩解:“我是三月份生日,你是十一月份生日,实际上还不到三岁半呢。” 张兰兰还是小声说:“那也是我比你大四岁。” 高达山又是笑嘻嘻地对张兰兰说:“那你就是我的大四喜。” 张兰兰也偶尔看看足球比赛直播,知道‘大四喜’的意思是一个球员一场比赛打进四球,但高达山说的‘大四喜’是什么意思?张兰兰疑惑地问高达山:“什么大四喜啊?” 高达山仍是笑嘻嘻地说:“大个的四喜丸子。” 张兰兰抿着嘴笑了:“呵呵呵,像足球那么大的四喜丸子。” 高达山侧过身,双手扶住张兰兰的双肩,盯着张兰兰俊俏的脸,语气稍有急促地说:“你说得对,确实是足球那么大的四喜丸子,学校食堂叫狮子头,特别香,哈哈哈哈。” 张兰兰也小声地笑了起来,指尖点着高达山的下颌说:“看你的样子,馋得要流口水了。” 张兰兰特别喜欢高达山的聪明,喜欢高达山的大心脏,喜欢高达山的坚定,喜欢高达山的调侃。张兰兰情深深地对高达山说:“谢谢你,跟你在一起特别开心。” 高达山的手指轻触一下张兰兰湿润的红唇,臭美地说:“我也喜欢吃你这里。” 张兰兰眼睛蒙上了雾,嘴唇却因羞涩闭得紧紧的。她接受高达山调侃式的进攻,喜欢这个用心在自己面前表现的男人,喜欢这个比自己小四岁却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男人,这个男人接纳自己的所有,喜欢自己长得美,喜欢自己人好,渴望自己对他好,已经足够了,足够让两个年轻人的心紧紧地靠在一起,不再分开。他吻自己的脸、然后是嘴角、再然后是唇。她慢慢闭上眼睛,松开紧闭的唇,她没有回应他,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回应他,任由他咬自己的唇,碰自己的牙齿。他留恋地离开了自己的唇,他用手指轻轻拭去自己眼角的泪滴,紧紧地把自己搂在怀里。他们的初吻就这样的来,这样的结束了,感觉新奇、紧张,不太美妙,但有香气,那是淡淡的橘香。 高达山臭美地做梦,有整个下午时间多接触几次,肯定能‘含着香舌,香气充满了整个口腔’,高达山竟然笑出了声。 她还喜欢他什么?他还喜欢她什么?她和他都无暇去想,她的心已然归属于他,他对她早已情有独钟,立刻放飞活力张扬的翅膀,谈一场甜蜜幸福的恋爱,才对得起清纯、炫彩、不经意间便会溜走的青春。 第五章 林燕老师 高达山站在教室门口,还在喋喋不休地叮嘱高奕:“林老师让你听课你才能进去,不让你听课你就回去,千万别在这磨人。如果林老师问你为什么要听她的课,你就说:同学们都说林老师讲课讲得好,我想听一次。你记住了没有?” “行啦,这点儿事都磨叽三遍了。”高奕有点儿不耐烦。 看着林燕老师朝教室走来,高达山面上显得还算镇定,心里却一直在打鼓,带着高奕来听林燕老师的课,这是多么不靠谱的事情啊,被林燕老师冷脸拒绝是大概率事件。高达山露出讨好的笑脸:“林老师,他是我们班同学高奕,在英语高班,他想听一次您的课。” 林燕奇怪地询问高奕:“为什么要听我的课?” “林老师,高达山说您讲课讲得好,长得也漂亮。”不知道高奕是紧张还是故意这样说。 “嗯!”林燕眼里闪过一丝冷色,高达山浑身不自然,想解释却尴尬得发不出声。林燕看到高奕纯净的大眼睛满是祈求,温冷地说道:“上课去。” 课堂与往常没什么两样,跟高奕没什么关系,他只是旁听,他不需要交作业,不需要小考,不需要回答问题,不需要提问题。下课后,林燕与高奕用英语交流了几句,高奕能流利地应对。林燕很满意,面带笑容地告诉高奕:“不错,以后不用听我的课了。”林燕在高奕身后的几个同学里,看到有汪东锋,接着对高奕说:“你还小,保护好自己的身体,调整好作息时间。如果早晨起得来,去操场跑跑步。老师早晨跑步的时候,经常能碰到汪东锋同学。” 高奕赶紧说:“我明天就早起”。 “哈哈哈哈。”同学们笑了,知道高奕起不了早。 林燕老师转身走远了。 “大个子,害我不是,你说这事咋解决?”高达山吃了哑巴亏,必须不依不饶。 周颖开始幸灾乐祸:“高达山,是不是你教高奕那样说的呀?” “高奕,你学点好的,别净学高达山的油嘴滑舌。”李冰洁的话更加尖酸刻薄。 高奕有点儿委屈:“林老师确实漂亮,我又没说错。” 没有标准答案的话题讨论了一路。汪东锋走在后边一言不发,内心有些挣扎。 晚饭后,林燕在教工宿舍给三名同学做了一个小时的英语辅导,身体有些疲惫。她慢慢喝了一杯热水,又休息了一会儿,再去水房洗漱,然后靠在床头看书。 林燕教两个班的英语,每周要花四个小时给十二名名同学做英语辅导,这些工作并不是教学任务规定的内容,而是她自己给自己增加的工作量。林燕愿意想办法帮助来自偏远农村的同学提高英语成绩,是因为自己的丈夫也来自偏远农村。 林燕高中毕业,直接参加了一九七七年的高考,被师范大学英语专业录取,成为恢复高考后的首批大学生。那年她十七岁,同学里年纪最大的三十五岁,最小的只有十五岁,分别来自工人、农民、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干部,还有和林燕一样的应届高中毕业生。 林燕的丈夫李大山,是师范大学七八级的学生。李大山高中毕业后,回到村小学教书,一九七七年恢复高考的消息,他也听到了,没有去报名,因为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能上大学,他很知足在村小学当民办老师,这是村里最好的职业。 当李大山知道有三个高中同学考上了大学,他参加了一九七八年的高考。 林燕从上大学开始,就坚持早起到操场跑步。李大山同样早起,到操场的一个角落朗读英语。林燕早就注意到了有读音错误、估计英语很吃力的李大山,终于在一年后的一天早晨,林燕没忍住,主动跟李大山说:“同学,你的英语发音不准。” 林燕在毕业前夕,跟比自己小一届、大自己三岁、物理专业的李大山确定了恋爱关系。 林燕是北京人,本科毕业直接分配到帝国大学当英语老师。李大山硕士研究生毕业后,也顺利地分配到帝国大学当物理老师,两人结了婚,就住在林燕现在住的宿舍。两年后,李大山去美国留学,攻读博士学位。 林燕靠在床头看书,却走神了,索性放下书,从包里拿出一封下午已经看过的信,重新看了起来。这是李大山从美国寄给林燕的信,信中说李大山收到了美国南加州大学的工作合同,过几天就去那里工作,林燕这边可以申请去美国了,李大山那边尽快把住的地方安顿好。 终于能去美国了,林燕有两年半没有见到李大山了。越是快见面了,越是想念,竟然流了眼泪,任思绪飘来飘去。 林燕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刚工作时,总有男学生跟她套近乎,那会儿高年级的学生有不少比她年龄还大。没办法,只好让李大山下午来到帝国大学,两人一起去食堂吃晚饭,吃完晚饭,两人手拉手在校园里走两圈后,再送李大山去公交站坐车返回师范大学。通过接连几次宣告自己有男朋友了,牛鬼蛇神们才被斗得无影无踪。 李大山、高达山,怎么农村起名都爱叫大山? 对,还有汪东锋,得想办法帮帮他,怎么帮他呢?还真得好好想想,我要是心理学老师就容易多了。 林燕渐渐进入梦乡。梦里,林燕去了美国,见到了自己的丈夫。 汪东锋照常早起,跑步,读英语,却不能集中精力。远远地看见林燕老师走进操场,汪东锋却没有像往常那样陪林燕老师跑步。 汪东锋想改变,改变什么?怎么改?汪东锋都没有答案,是什么事情困扰着他,汪东锋也想不清楚,只是感觉心里有一丝苦味。 林燕跑到第二圈时向汪东锋招手,汪东锋才硬着头皮跑在林燕身边。 林燕直截了当地问汪东锋。“怎么,不陪老师跑步了?” 汪东锋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说:“怕影响林老师跑步。” “只是和老师一起跑步,什么也不影响,老师坚持早起跑步很多年了,希望你也能坚持早起跑步。”林燕语气和蔼,却是明确地警告汪东锋,你只是和老师一起跑步,早起跑步是老师的坚持,也是你的坚持,两者没有关联。 汪东锋目送林燕老师走出操场,苦味蔓延至全身,一种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苦涩,滞留在他心里,迟迟不肯离去。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一星期后,汪东锋驿动的心渐渐归于平静,虽然没有找到更好的答案,至少有一件事情汪东锋想明白了,刚上大学的时候,早起跑步是一件纯粹的事情,现在早起跑步掺杂着一种期待在里边,已经变得不纯粹了,这种不纯粹的早起跑步不能再持续下去了,有两个选项,一是放弃早起跑步,二是还给早起跑步应有的纯粹,汪东锋选择了后者。 第六章 跨年夜 元旦快到了,汪东锋代表电自881班邀请林燕老师参加班级的跨年晚会,林燕老师要回家陪父母,婉拒了同学们的邀请。 十二月三十一日下午一点开始装饰教室,双卡录放机里播发着流行歌曲。挂彩带、挂大红灯笼、吹五颜六色的气球、贴窗花,同学们用彩色粉笔在黑板上写满了‘元旦快乐’和‘happynewyear’;黑板四边挂上同学们自己动手焊接的彩色灯带,接上电源,几个男同学随着彩色灯带的跳跃兴奋地扭腰摆臀;高达山和高奕把他俩联合制作的裸奔数码倒计时器放在已经靠边站的讲台上,严格地比对调试时间,倒计时正式开始,男女同学的混合喊叫声瞬间响起,成功预演了跨年噪音。 同学们跟着磁带歌唱,相互间嬉笑吵玩闹,到了下午五点才基本收工,分拨去食堂吃饭。留下的同学把课桌摆成方圈,桌上有干果、糖果、水果、小点心,但是没有烟,这是班主任秦良益特意叮嘱的。墙角有装满开水的暖壶、方便面、午餐肉、榨菜、面包,还有两瓶香槟、一箱套啤酒整整二十四瓶,但是没有白酒,这也是班主任秦良益特意叮嘱的。 晚上七点,主持人李冰洁宣布:“电自八八一班一九九零年元旦跨年晚会现在开始。”自然是掌声一片。 李冰洁又带头鼓掌:“下面请秦老师讲话。” 秦良益接过话筒说道:“行,我就讲几句,同学们新年快乐!”掌声再一次响起。秦良益继续说道:“祝贺同学们在过去的一年里,获得了优异的成绩。祝愿同学们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美梦成真。一定把你们最主要的任务‘学习’抓好,千万不要懈怠,天天向上,持续进步。”掌声过后,秦良益动情地说道:“时光如梭,大学四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半。希望同学们在剩下的两年半时间里,努力完成好自己的学业,珍爱同学间的友谊,尽情享受大学生活。等到毕业的那一天,男生都是有能力有担当的男子汉,女生都是有学识有追求的新女性。”渲染力太强大,几个男生同时向秦良益敬酒,秦良益接得住吗? 林燕在客厅陪爸妈看电视。“铃铃铃”,来电话了,林燕没有用客厅的话机接听电话,而是快步回到自己房间拿起话筒:“喂?” “燕,我是大山。”果然是林燕等待的越洋电话。 林燕美美地问:“怎么这么早就打过来了?” 李大山回答:“怕打晚了影响爸妈休息。” “这才晚上七点多,睡觉早着呢。你那边刚早晨六点多,吃早饭了吗?”林燕关心地问道。 “吃了。听你的话,吃了早饭再给你打电话。”两人情意绵绵。 林燕跟李大山解释:“我跟领导说了要辞职去美国,领导的意思让我把下学期的课讲完再走。如果把下学期的课交给其他老师,现在开始办签证等手续,四月份能全办利索,四月下旬就能过去了。如果我把下学期的课讲完再走,六月下旬才能过去,这样的话,我得晚过去两个月。” “你定,我听你的。”李大山非常疼爱自己的妻子。 林燕还是商量的口气:“那就六月下旬过去,好吗?” 李大山温情地说:“那就六月下旬过来。我替那些同学谢谢你,当然也包括十年前的我。” “酸!”林燕佯嗔了一句。 李大山笑了起来:“哈哈哈。”然后接着说:“你若是晚来两个月,那我就请假,提前半个月回国一趟,然后咱俩再一起来美国。” 林燕高兴地说:“那样就太好了。” 李大山深情表白:“我也特别想回国一趟,回家看看父母,还能早点儿见到你。” “我也想你。”林燕满是温柔和期盼。 两人煲起了电话粥,那可是越洋电话啊! 秦良益吃着干果抿着红酒唠着嗑,男女生围了一圈。 秦良益举起右手说:“我申请抽根烟行不行?” “行!”男同学集体出声,女同学没出声算是默许。 秦良益贪婪地吸了一口烟,真是老舒服啦。秦良益突然发现,所有男生的嘴上都叼着烟卷,秦良益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香烟,已经成了空烟盒,自己不经意间成了女同学眼里的坏榜样。秦良益微笑着转换了话题,跟同学们建议:“活跃一下气氛,谁先唱首歌?” 汪东锋第一个响应秦良益老师的建议:“我先唱,故乡的云。” 汪东锋走到教室前面,拿起话筒敲了敲,音箱里发出了啪啪的声音。汪东锋开始演唱故歌曲:乡的云道。 天边飘过故乡的云 它不停的向我召唤 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 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 归来归来哟 浪迹天涯的游子 归来归来哟 别再四处飘泊 汪东锋的声音浑厚,底气十足,虽然与班里的歌王赵志军略有差距,但是也迎来了阵阵喝彩声。 高达山吸了一口烟,又直接吐了出来,思绪随着歌声飘向远方。 张兰兰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侧头看着窗外。商家门口挂上了灯笼,灯笼或大或小,挂得或高或低,都是一样的红色;橱窗和门头屏里,变换不停的促销广告,让人目不暇接;或远或近的高楼围边上,彩色灯带跳动闪烁,衬显出整个大楼的轮廓,动感十足;车辆的灯光,首尾相连,形成一条以红色为主基调的长长光带;马路变得五彩斑斓起来,好似一幅立体画卷,一直向前伸展。 改革开放,老百姓的钱包渐渐鼓了起来,购物欲望跨越式飙升,或单或双、或成群,购物的人流对商家进行着地毯式的搜索。 张兰兰今天加班,今天是服装商场儿童服装区,升格为百货大楼儿童商场后的第一天营业,儿童商场的所有管理人员,都加班到晚上七点半。儿童商场设在百货大楼六楼,也是顶楼,占大半个楼层。儿童商场设有五个区域,分别是儿童娱乐区,儿童服装区,儿童用品区,儿童玩具区,儿童食品区。儿童食品区,只限于销售预包装食品。观光电梯直达六楼,出电梯便是偌大的儿童商场,彰显出百货大楼领导层对儿童消费的重视。儿童商场经理负责全面工作,两名主管分管不同区域,各有两名员工配合主管工作。 张兰兰升职为主管,心情特别好。她不是在乎权力的人,这也是她升为主管的重要原因。但是工资较之前有所增加,奖金系数又增加了一点五个点,多挣钱谁都愿意,等高达山回来好好地搓一顿。 我曾经豪情万丈 归来却空空的行囊 那故乡的风和故乡的云 为我拂去伤痛 那故乡的风和故乡的云 为我抹去伤痛 热烈的掌声送给了汪东锋。汪东锋却意外的发现,所有的男同学都叼着烟卷。高奕殷勤地给汪东锋上了一颗烟,汪东锋拍了拍高奕的肩膀说:“别往肺里吸,吸到嘴里就吐出来。” 高奕答应汪东锋:“是,高达山就那样吸。” 秦良益把空烟盒扔到垃圾袋里,把打火机放回兜里。秦良益站起来,微笑着说:“我也唱一首。” 同学异口同声:“好!” “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秦良益刚说歌名,高奕立即说道:“秦老师,你去年唱的就是这首歌。” 秦良益微笑着看向高奕:“新年新气象,今年换一首歌。”秦良益想了想说:“唱一首,少年壮志不言愁。” 高奕跑到教室的前面,赶在秦良益之前拿起话筒,笑眯眯地递给秦良益。秦良益拍拍高奕的肩膀,邀请高奕:“咱俩一起唱。” 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合唱了少年壮志不言愁。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 风霜雪雨博激流 历尽苦难痴心不改 少年壮志不言愁 - - 金色盾牌热血铸就 危难之处显身手显身手 为了母亲的微笑 为了大地的丰收 峥嵘岁月何惧风流 秦良益唱完歌便提前退场了,一晚上只抽一根烟,他忍不了。 倒计时两小时四十五分钟。 女生小合唱之后,高达山和高奕出场了。 第七章 相声 “今天我俩说段相声。”高达山先说。 “说段相声。”高奕后说。 “我是逗哏。”高达山得意地说。 “我是捧哏。”高奕学着高达山的样子,也得意地说。 高达山两手背到身后,看向王诗,操着蹩脚的唐山话:“我逗着大家笑。”来自唐山的王诗抿着嘴笑了。 高奕两手做了捧着的动作:“我捧着大家笑。”也是唐山调。 “哈哈哈哈。”同学们笑了。 高达山问:“今天的相声题目是什么呢?” 高奕顺着说:“是什么呢?” “三十年以后的你,”高达山指着高奕说。 “三十年以后的我?”高奕有点儿奇怪。 “对,就是三十年以后的你。”高达山露出自己特有的微笑。 高奕满脸疑惑:“山哥,换题目了?” 同学们笑了:“哈哈哈哈。” 高达山表情严肃,教训高奕:“我说什么,你就捧什么。” “中。”高奕唐山话说得地道。 “哈哈哈哈。”同学们大笑。 高达山笑嘻嘻地问:“你今年贵庚?” “十五。”高奕回答。 高达山又问:“两个小时以后呢?” “十六。”高奕又答。 高达山拉着长调问道:“三十年以后呢?” “四十五还是四十六啊?”高奕摸着下巴,做捋胡子的动作。 “哈哈哈哈。”同学们又笑了,女生的笑声高过了男生。 高达山朝高奕行了绅士礼:“我的大人,您那会儿四十五。” “哈哈哈哈。”笑声又起。 高奕同意:“那就四十五。” 高达山指向远方:“地点,瑞典斯德哥尔摩。” “去哪干啥?”高奕摸不清高达山的思路,只能顺着捧。 高达山提高嗓门说:“时间,元旦倒计时一小时四十五分钟。” “跟现在一样。”高奕指着计时器说道。 高达山神秘地在高奕耳边轻语,但是所有的同学都听见了:“瑞典国王在斯德哥尔摩市中心广场宣布。” “说了什么?”高奕表情期盼。 “第一届电气工程学诺贝尔奖获得者是---高奕。”高达山高声地宣布。 掌声经久不息。 “我真获奖了吗?”高奕很是激动。 高达山拍着高奕的肩膀说:“你真获奖了,大家都听到了。” “什么时候去领奖啊?”高奕回到了捧哏角色。 高达山眼神急切:“现在就去啊,国王还等着给您颁奖呢。” “咱俩现在就去!”高奕眼神也很急切。 高达山又朝高奕行了绅士礼:“先生,您不是跟我一起去,您是跟您的夫人一起去。” “我有夫人了?”高奕有点儿激动。 “哈哈哈哈。”李冰洁笑出了眼泪。 高达山装腔作势:“先生,您那会四十五了。” “四十五岁,确实该有夫人了。”高奕若有所思。 高达山拉着高奕走到几个女同学跟前,指着几个女同学问高奕:“先生,你仔细瞧瞧,这里有您的夫人吗?” 高奕实话实说:“我不知道她是谁。” “哈哈哈哈。”同学们又笑了,赵志军还吹了口哨。 高达山首先指着李冰洁,憋着坏笑,一脸玩味的表情问高奕:“先生,是这位高大威猛的女士吗?” 高奕不怀好意地瞄了李冰洁一眼。 李冰洁摸了一下高奕羞涩的脸蛋,微笑着对高奕说:“我是你姐。”李冰洁又用锋利的眼神回敬了高达山的挑衅。 坐在李冰洁身边的周颖,用辣人的眼神严重警告高达山不要造次。高达山像是被辣到一样,故意嘬了一下嘴,脸上是被辣椒辣到的扭曲表情。高达山又得意地露出绅士般的微笑,指着周颖问高奕:“先生,是这位微辣女士吗?” 高奕已经回过神来,这不是真事,是在说相声,自己是捧哏啊。高奕笑眯眯地看向周颖。 “俺名花有主了。”周颖公开了与赵志军的恋情。 看到王诗,高达山脸上又露出特有的笑容。高达山还是用蹩脚的唐山话,指着王诗问高奕:“先生,是这位声音甜美的女士吗?” 高奕用唐山话问王诗:“中不中?” “哈哈哈哈。”同学们又笑了。 “俺也想跟你说段相声。”王诗学着高奕的样子,笑眯眯地盯着高奕,操着一口纯正的的唐山话。 高达山像绅士一样微笑着,指着韩小雨问高奕:“先生,是这位期待您走近的女士吗?” 高奕笑眯眯的眼睛靠近韩小雨憋着笑的脸,又说起了唐山话:“不中,就直接告诉我。” 韩小雨凑近高奕的耳朵,说起了悄悄话:“你山哥看上俺了。”是什么悄悄话啊?所有同学都听见了,还是明显跑偏的唐山话,而且自己先笑了。 “哈哈哈哈。”又把同学们逗笑了。 高达山想憋住笑,但是没憋住,干脆笑个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够了,才重新进入自己的角色,用手轻轻托起朱亚玉的手问高奕:“先生,您是不是想跟我一样托起这位女士的手?” 高奕满脸委屈地看着高达山,唐山话越来越地道:“山哥,她肯定说不中。” 朱亚玉把脸凑到高奕的脸前,仔细地看高奕的脸。这是高奕经常玩的小孩游戏,把脸凑到同学的脸前,仔细看同学的脸。高奕自己没忍住,首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同学们也跟着一起大笑。朱亚玉学着大灰狼的声音:“三十年后,我是十五还是十六?都是未成年。” 高达山微笑着看着高奕,然后又微笑着看着杨文珺:“女士,您愿意陪这位先生去斯德哥尔摩领奖吗?” 高奕把脸凑到杨文珺的脸前,笑眯眯地仔细看杨文珺的脸。杨文珺点了一下高奕的鼻尖,摇头晃脑地笑着说:“我喜欢唱,妹妹找哥泪花流。” 高达山先用鼓励的眼神,看向七个女生里坐得最靠边的李春梅,然后笑眯眯地看着高奕说:“先生,这位女士等您很久了。” 李春梅迎着高奕凑上来的笑脸,快速地说:“斯德哥尔摩太冷了,棉鞋棉裤棉袄棉帽子都准备好,是坐公交车去还是坐地铁去?”平时少言寡语的李春梅情商很高。 “哈哈哈哈。”高达山首先大笑起来。 汪东锋背起来高奕:“我背着你去斯德哥尔摩。” 热烈的掌声是送给高奕的。 跨年夜在全体同学合唱‘让世界充满爱’的歌声中流过。 第八章 寒假 上午九点多,张兰兰站在大修火车站出站口外,接放寒假回家过年的高达山。张兰兰穿了一件乳白色长款羽绒服,羽绒服下摆露出黑色高跟皮靴,头戴紫色绒线帽,卡通口罩把面部保护得严严实实,大眼睛一直盯着出站口。虽然是冬季,张兰兰姣好的身材,仍被紧身羽绒服勾勒出美妙的轮廓。 高达山还在出站口里边,张兰兰就发现了他。张兰兰举起右手摇晃,左手摘下口罩,大声朝高达山喊:“达山,我在这。”高达山检票出站,快速走向张兰兰,关心地问:“等半天了,脸都冻红了。” “就一会儿,把帽子戴上。”张兰兰一边说话一边帮高达山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 张兰兰又从包里拿出一副手套递给高达山:“戴上试试。”高达山接过手套戴上,接着把双手放到胸前,同时握拳再伸开,重复了三次,笑眯眯地说:“大小正好,还挺暖和。” 张兰兰伸手帮高达山扯拽一番手套,让高达山更舒服一些,攥着高达山的指尖,抬头送给高达山一个问询的眼神。 高达山发现张兰兰戴的手套跟自己戴的手套品牌图案都一样,只是颜色大小不同,自己的手套是深灰色,张兰兰的手套是橙色。“咱俩的手套图案一样。”高达山看着张兰兰的手套说道。 张兰兰目光调皮地看着高达山说:“是情侣手套。” 高达山帮张兰兰戴上口罩,然后右肩背着包,左手拉着张兰兰向站前广场走去。 高达山和张兰兰走进一家火锅店,找了一个靠角落的高靠背四人位坐下。因为刚刚上午十点,顾客很少,服务员没要求他俩坐两人位。 高达山把包和羽绒服放在靠角落的一侧,和张兰兰一起坐在同一侧。点菜不到十分钟,菜就上齐了。 张兰兰往锅里放肉放菜,煮熟了捞出来放在高达山的盘里,劝高达山多吃点:“多吃点,坐了一晚上火车,一会儿又得坐火车。” 高达山准备坐十二点半的火车回修林,再坐汽车回高村。 高达山吃火锅有自己的吃法,从火锅里捞出一盘或者一碗肉和菜,放上调料拌均匀,一口接着一口吃,吃完为止,就像吃一碗肉丝面。高达山吃得来劲,还不停地劝张兰兰:“你也吃,别只顾给我捞。” 张兰兰继续往锅里放肉放菜,煮熟了捞出来继续放在高达山的盘里,张兰兰吃得很少。不到半个小时,高达山吃了两盘肉四盘青菜,还剩一盘肉一盘青菜一盘面条。 两人没有喝酒,张兰兰酒量小,喝点儿酒还脸红,影响下午上班。高达山酒量也不是很大,属于性情中人,喜欢凑热闹。和张兰兰在一起,有比喝酒更有兴致的美事,高达山想抓住有限的时间跟张兰兰亲密地交流,喝酒太浪费时间了。 吃饱了的高达山,半侧身坐着,热切的眼神盯着张兰兰看。张兰兰也半侧身坐着,拉着高达山的手,媚媚地迎着高达山热切的眼神。张兰兰穿一件淡黄色翻领松口毛衫,戴一对很小的耳钉,紫色的发卡把又黑又亮的秀发束在脑后。白净细腻的脖子、略有红晕的脸、情意深深的大眼睛,让高达山的心荡漾起来。“脖子可真白。”高达山抚摸张兰兰的脖子,手又向上轻柔着张兰兰的耳垂说道:“软乎乎的,手感可好了。” 张兰兰坐正了身子,往高达山身边靠了靠。高达山顺势把张兰兰搂在了怀里。 因为位置靠角落,又是高靠背,邻座还没有顾客,如果服务员不走过来,没人会发现两个人已经腻歪在一起。 “想我了吗?”张兰兰最喜欢问的一句话。 高达山闻着张兰兰的发香,在张兰兰耳边急切地回答:“老想了。” 张兰兰小声娇滴滴地说:“我也想你了。”张兰兰还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两人的嘴唇轻轻碰了几下,张兰兰抬头看着高达山问道:“期末考试怎么样?” “挺好。”高达山的回答简练,嘴唇又去碰张兰兰的嘴唇。这次不是简单地两唇相碰,而是粘在了一起。 张兰兰脸上现出一圈又一圈的红晕,两个年轻人究竟深吻了多长时间,张兰兰和高达山都不会留意,反正是挺长时间,两个人对心爱的人的想念,在香舌的缠绵下,像蜜一样融化在口腔里,沁人肺腑。 高达山真切得体会到:‘含着香舌,香气充满了整个口腔。’ 高达山穿着粗气,张兰兰羞怯地低着头。张兰兰拿出两张面巾纸,递给高达山一张,自己用面巾纸轻轻点擦亮晶晶的嘴唇。高达山还是粗线条地擦嘴,然后用胜利者的火辣眼神盯着张兰兰不放。 张兰兰给了高达山一个娇羞的媚眼:“老盯着人家看什么呀?” 高达山咧着嘴笑了:“好看。” 张兰兰紧闭着嘴笑了,然后故作嗔怒地说:“你看什么都好看。” 高达山用手指肚轻轻点张兰兰的脸蛋,笑嘻嘻地说:“你的脸蛋上,一边长了一朵好看的花。” 张兰兰露出委屈地表情,不情愿地说:“那得多难看呀!” 高达山赶紧笑嘻嘻地改口:“是两朵隐形的玫瑰,只有我能看到,也只为我一个人绽放。” 张兰兰又紧闭着嘴笑了,笑得妩媚、开心、幸福。 张兰兰坐直身子,又把话题拉回到高达山的期末考试上:“其实不用问你考试考得怎么样,肯定考得好,我知道你厉害。”张兰兰满是自信与欣慰。张兰兰又提议:“咱俩吃完饭,去商店给你爸妈买点东西。” 高达山劝张兰兰:“先不用了,他们还不知道咱俩的事呢。” 张兰兰谨慎地问高达山:“这次回家准备跟你爸妈说吗?” 高达山想了一会说道:“等暑假,暑假时间长,你跟我去一趟。” 张兰兰愣了一下,看着高达山说:“去一趟?你爸妈如果不同意,那得多尴尬。” 高达山微笑着说:“没事,能同意。别看我爸妈是农村的,他们挺开通,我的事都是我自己做主。” 张兰兰还是有些谨慎:“还是你先说,他们不反对,我再去。” 高达山非常轻松地说:“行,我先回家说,然后再来接你。”高达山传递给张兰兰一个明确的信息,在张兰兰眼里的大事,对于高达山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 张兰兰非常感激高达山对自己百分之百的接纳,心里还是有一丝隐忧,高达山的父母能接纳自己吗?张兰兰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相信高达山。张兰兰选择相信高达山:“我自己坐火车去,你在修林火车站接我就行。” 高达山同意:“也行。” 张兰兰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用商量又小心的语气跟高达山说:“我补发了工资,给你两百块钱,你就拿着。” “家里给我的钱加上奖学金就够用了,你还经常给我买日用品,省下的钱可以当零花钱用,已经挺好了。”高达山仍是拒绝从张兰兰手里拿钱。高达山捏了一下张兰兰的脸蛋,嬉笑着说:“你给自己买几件好看的衣服,我喜欢看你臭美的样子。” 张兰兰只好把钱放回兜里,把桌上的肉菜面条全部放进火锅里,头靠在高达山的肩上娇娇地说道:“你现在惯着我瞎花钱,以后别养活不起我。” 高达山牛皮吹得贼响:“养活你没问题。有了小孩也必须像你一样,穿得好看又干净。” 张兰兰坐直身子,面带羞涩地给了高达山一个白眼,撇着嘴说:“想得还挺远。”随后喊服务员加汤。 张兰兰给高达山捞了一盘面条,高达山也给张兰兰捞了一盘面条。费不费事啊,自己给自己捞面条不就得了嘛。两个人却乐在其中,开始吃饭。 张兰兰一边吃面条一边问高达山:“汪东锋跟你一起回来的吗?” “一起回来的。他还要坐四个小时的火车,然后再坐两个小时的汽车才能到家。”高达山一边吃面条一边回答。 张兰兰继续问高达山:“汪东锋是你们班里最困难的吗?” 高达山继续解释:“算是。还有你上次见到的赵志军,他俩的情况差不多。” 张兰兰关心地问:“学校给点儿补助吗?” “学校减免一些费用,提供一些勤工俭学岗位,最主要的还靠家里给钱。”高达山解释得比较详细。 张兰兰点了点头:“噢。” 高达山忧虑地对张兰兰说:“汪东锋的大妹妹今年高考,他和他大妹妹同时上大学,家里就更困难了。” 张兰兰停下了吃饭,忧心地问道:“那可怎么办啊?” 高达山叹了一口气,不确定地说:“听汪东锋说,家里只能借钱供他和他大妹妹上大学,他以后挣钱再还债。” 张兰兰替汪东锋担忧:“汪东锋的压力可真大呀。”然后喊服务员买单。 高达山和张兰兰吃完饭,买了单,回到了车站在候车室里等车。两人没有找位置坐下,而是找到一个角落依偎在一起。 张兰兰深情看着高达山的眼睛,央求高达山:“过完年你早来两天,行吗?” “行。”高达山暖暖地答应。 离发车时间越来越近,两个人抱在了一起。 广播通知进站检票了,两个人吻在了一起。 情到深处是忘我。隆冬里,暖洋洋的候车室人声嘈杂,高达山和张兰兰仿佛置身于一个春光明媚的大花园,花香四溢,蜻蜓起舞,彩蝶追逐,蜜蜂收获。‘含着香舌,香气充满了整个口腔,慢慢香气萦绕了全身,仿佛在香气四溢的花园中徜徉。’高达山从头到脚都情不自禁的大声笑了。 张兰兰脸颊发热、眼含爱意,目送高达山兴奋满足地检票进站,直到检票口关闭,所有乘客的背影都消失了,张兰兰才心里美滋滋地回单位上班去。 第九章 何兵 汪东锋照常早起,到操场跑步、读英语。看见林燕老师走进操场开始慢跑,汪东锋朝林燕老师跑去。 “林老师早。”汪东锋跑在林燕外侧向老师问好。 “你早。”林燕回应一句。 汪东锋真诚邀请林燕:“林老师,我七月一日下午两点入党宣誓,想邀请您参加,不知道您时间是否允许?” 林燕答应得痛快:“我一定去。” 汪东锋非常开心:“谢谢林老师。” 两人并行慢跑一会儿,林燕想起一件事跟汪东锋说:“你找几个同学,帮我收拾一下宿舍里的东西,就定在七月一日晚饭后。” “行,到时候吃完晚饭我们就过去。”汪东锋回答道。 两人慢跑到操场出入口停住脚步,林燕意味深长地对汪东锋说:“早起跑步的习惯,要坚持下去,好处特别多,坚持得越久,体会就越深刻。” 汪东锋感激地对林燕说:“我会的。谢谢您,林老师。” 汪东锋看着林燕的背影,敬重之心悠然升起:林燕老师,您是我最尊敬的师长。 大修百货大楼管理部,张兰兰正在与厂家销售代表商讨暑期营销活动。‘铃铃铃’,办公桌上的分机电话响了,张兰兰跟厂家代表打招呼:“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张兰兰拿起话筒:“你好,我是张兰兰。” “兰兰,我是小兵。”听到何兵的声音,张兰兰微笑着问:“小兵,想我了?” 何兵笑着说:“呵呵呵,是想你了。”然后直接问张兰兰:“兰兰,我找你有点儿事,今天中午我想去百货大楼找你,你那会儿有没有时间?” 张兰兰马上笑眯眯地说“中午有时间,你早一点儿过来,咱俩一块吃饭。” 何兵高兴地说:“行,我中午到百货大楼找你。” 张兰兰告诉何兵:“你到了百货大楼一楼,过了电梯再往前走,是保卫部。你让保卫部的人给我打一个电话,我就下楼。” 张兰兰继续与厂家代表商讨暑期营销活动的各种细节。到了中午十一点半,由同事领着厂商代表去食堂吃工作餐,张兰兰一个人在办公室等何兵的电话。 不一会儿,何兵打来电话,两人约在电梯口见面,张兰兰起身下楼。 何兵一身学生装束,银边眼镜,连衣裙,凉鞋,帆布斜跨包。电梯门刚打开,何兵便朝张兰兰招手:“兰兰。” 张兰兰走出电梯,笑眯眯地打量着何兵:“越来越漂亮了,又长个了?” 何兵告诉张兰兰:“我都三年没长个了,还是一米六三。” 张兰兰拉起何兵的手说:“看着比以前个高了。” 何兵笑了笑说:“呵呵呵,我妈说我比以前站得直了。” 张兰兰也笑了笑说:“呵呵呵,知道臭美了。走,吃饭去。” 百货大楼的后身有很多小饭店和快餐店,两人商量好吃凉拌面,张兰兰找了一家熟悉的面馆,点了两份凉拌面,两瓶汽水。 张兰兰喝一口汽水,问何兵:“快毕业了,准备去哪啊?” 何兵放下汽水,对张兰兰说:“就为这事来的。” 张兰兰询问的眼神看着何兵没有说话。 何兵告诉张兰兰:“我可能也要来百货大楼上班。” 张兰兰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高兴地说:“太好了,你若真来了,咱俩能总见面,多好啊。” 何兵又跟张兰兰解释:“还没有最后定下来。但是可去的地方太少了,省厅和市局今年都不让进人,连区局也不要学财会的,现在只有百货大楼和百货站还能进人。我爸说,百货站都快亏损了,想问问你百货大楼怎么样?” 何兵的爸爸跟张兰兰的爸爸一样,也是省商业厅的一个处长。 张兰兰小心翼翼地拌着凉面,怕动作稍大,酱汁溅到两人身上,何兵也是小心翼翼地拌着凉面。 张兰兰吃了一口凉面,对何兵说:“百货大楼现在还可以,每年的营业额都在大幅增加,新装了电梯,听说还要装扶梯。工资嘛,不高不低,每月还有一点儿奖金,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何兵点了点头,两人边吃边聊。 张兰兰又吃了一口凉面,问何兵:“去年年底新开业的两个商业大厦,不知道你去过没有?” 何兵告诉张兰兰:“都去过。” 张兰兰说:“那两个大厦里的扶梯特别宽敞,上下多少人都不拥挤,顾客特别多,生意也特别火。” 何兵担心地问张兰兰:“那百货大楼受影响吗?” 张兰兰说:“肯定受影响。百货大楼目前只有一部电梯,一次能进七、八个人,让顾客走楼梯上下楼,有的顾客就不爱来了。” 何兵追问张兰兰:“兰兰,你刚才不是说要装扶梯吗?” 张兰兰对何兵说。“是啊,同事都那么说。但是现在还没有动静,估计今年是装不上了。” 两人吃着面,唠着女孩子喜欢的话题。 张兰兰瞄了一眼何兵说道:“你太瘦了,得多吃点儿饭。” 何兵坐直上身,对张兰兰说:“兰兰,你看我不算太瘦,我觉得还行。再说我饭量本来就小,想多吃也吃不下。” 张兰兰看了一下四周,然后小声笑了两声说:“呵呵,是不算太瘦,该鼓的地方还挺鼓。” “你身材才好呢。”何兵害羞地说道。 张兰兰笑眯眯地说:“我跟你不一样,你是吃不下,我是能吃饭。我只是控制着自己别吃饱了,我要是放开了吃,呵呵呵,半年以后肯定变成大胖子。” 何兵宽慰张兰兰:“你肯定不能胖,你每次吃七分饱,时间长了,身体也适应了这个饭量,再想多吃也吃不下去。” 张兰兰凑近何兵小声问:“有男朋友了吗?” 何兵如实回答:“没有。” 张兰兰笑了笑说:“你条件这么好,好找。” 两人吃完凉面,一起走出面馆,回到百货大楼门口停下。 张兰兰劝解何冰:“商业系统跟原来没法比了,现在很多行业都比商业系统强,也不是非得进商业系统不可,其他行业也可以考虑。” 何兵露出无奈的表情,告诉张兰兰:“考虑过。所有的机关事业单位基本不要人,也联系了几家银行,去是都能去,但是都得去郊区或者是郊县,规定三年内不准调动工作。我妈不让我去,怕我,呵呵呵,在郊区处个对象,就再也回不了市内啦。” 张兰兰抿着嘴笑了:“噢,是这样,那就不去。”又跟何兵说悄悄话:“听说百货大楼的领导发话了,人员只准出不准进。” 何兵一脸惊愕:“是吗?” 张兰兰继续悄声说:“听同事说,也要学那两个商业大厦,让厂家或者经销商直接进驻百货大楼。那样的话,多出来不少营业员,我们管理部也用不了现在这么多人。” 何兵担忧地问张兰兰:“那怎么办啊?” 张兰兰摇摇头说:“不知道。但你是学会计的,来了也是进财务部,跟这些事没啥关系。” 何兵似乎听懂了,点了点头。 “我该上楼了,改天我找你玩。”张兰兰到了上班时间。 何兵对张兰兰说:“兰兰,我回家跟我爸我妈商量商量,定下来以后,我打电话告诉你。” 张兰兰叮嘱何兵:“好,路上注意安全,拜拜!” 第十章 再见了,同学们 七月一日中午,在学生食堂。汪东锋端着餐盘找到了高达山和高奕就餐的餐桌,坐在两个人的对面。 “下午我入党宣誓,你俩得去呀。”汪东锋边吃边说。 高达山问汪东锋:“我们去干什么呀?” “学习学习呗。”汪东锋微笑着回答。 高奕话里有话:“学习完了呢?” 汪东锋有点儿着急:“哥站在那得有多帅啊,你俩饱饱眼福就得了呗。” 高达山答应了:“行。” “你呢?”汪东锋指着高奕问。 高奕也答应了:“给你个面子。” 三个人继续吃饭。吃完饭还未起身,汪东锋对高达山说:“今天晚上吃完饭,到林老师宿舍帮林老师收拾东西。” 高达山答应得干脆:“行。” 高奕看着汪东峰说:“我也去。” 汪东锋微笑着劝高奕:“你是小孩,干不了活。” 高奕坚决地说:“你不让我去,我下午也不去。” “行,哥服了,晚上你也去。”汪东锋无奈地答应。 林燕下午一点五十来到会场,在走廊里见到了秦良益。 秦良益主动伸出了右手:“林老师。” “秦老师。”林燕与秦良益握了握手。 秦良益微笑着说:“林老师,太谢谢你了!” “谢我什么啊?”林燕不明白,疑惑地问秦良益。 秦良益真诚地说道:“林老师,你这两年为我们班同学的英语学习,付出了太多精力。” “那些都是工作。”林燕笑了笑说。 秦良益客气地说:“还占用了你很多个人时间。” “没什么,反正我时间也多。”林燕微笑着说。 秦良益歉意地说:“为了这次期末考试,你又推迟一个月去美国。” “这样我才放心。”林燕点点头说。 秦良益真诚地说:“我们班同学都及格了,我替同学们谢谢你。”。 “我也特别高兴。”林燕微笑着说。 秦良益关心地问林燕:“林老师,订机票了吗?” “订了,七月二十二号的。”林燕说道。 两人说着话走进会议室,各自找座位坐下。 高达山和高奕走进会议室,跟汪东锋点点头,两人直接走到会议室最后面,坐在一个角落里。 汪东锋身着白色短袖衬衫、蓝色长裤、黑色皮鞋,端正地坐在讲台旁边的椅子上,侧身对着高达山和高奕。 高奕盯着汪东锋的侧身看了许久,汪东锋星期天新理的头发,中午重新刮的胡子,衣服、裤子、皮鞋都是新换的,这些高奕都知道,汪东锋今天的气质却比往日有了很大的提升,深深地吸引了高奕的眼球,让高奕震撼和羡慕,忍不住跟高达山耳语:“班长今天也太帅了。” 高达山笑眯眯地看着高奕,猜出了高奕的心思:“要求进步是好事,哥支持你。” 吃完晚饭,汪东锋、高达山、高奕三人直接去了林燕的宿舍。他们到时,林燕宿舍的门开着,林燕和周颖在归拢衣服。 汪东锋在门上轻敲了三下说道:“林老师。” 林燕直起身说:“来了。” “林老师。”“林老师。”高达山高奕先后说道。 “噢,高达山,你是,”林燕想了想“高奕。” 高奕有点儿兴奋:“林老师还记得我。” “记得,听过我一次课。”林燕微笑着说:“还说我长得漂亮。” 高奕搓着手,脸有点儿红。 周颖笑着说:“林老师,高奕说得对,您的确漂亮。”周颖的眼睛却发红,明显刚刚哭过。 高奕是第一次来林燕的教工宿舍,教工宿舍跟学生宿舍大小一样。靠窗两侧各摆一张上下铺的学生床,门口两侧靠墙各摆一张书桌。一侧桌子上放了一台电视,旁边一个冰箱;另一侧桌子上除了一个台灯外,全是摞起来的书籍;一侧床的下铺是已经整理好了的被褥衣服,另一侧床的下铺堆满了书,两张床的上铺都是成摞的纸箱;地面也是各种包装箱。 林燕对大家说:“房间里的床、书桌、椅子是学校的,其它的东西是我个人的。电视和冰箱的原包装都在,剩下的东西都用这些纸箱来装。” 林燕和周颖负责整理被褥和衣服,汪东锋和高达山负责打包电视和冰箱,高奕负责装书籍。 高奕把书分成大类,放进不同的纸箱,给每一箱书都列了清单。 林燕对高奕的做法特别喜欢,摸着高奕的头说:“你真是又聪明又细心,好好读书,读到博士。”高奕特别反感别人摸他的头,但是林燕老师摸着他的头表扬他,他心里反而挺美。 林燕指着窗台上的两本字典说:“汪东锋,这两本英语字典是给你的。” 汪东锋非常感激:“谢谢林老师。” 高达山笑嘻嘻地跟林燕表态:“嘻嘻嘻,林老师,您表扬了高奕,给了汪东锋字典,我呢,在林老师的指导督促下,英语有了进步,也没有惹林老师生气,嘿嘿嘿。”索要东西的意图十分明显。 “你脸皮可真厚。”周颖给了高达山一个白眼,挖苦高达山。 林燕笑着说:“好,这些书你喜欢哪本就拿哪本。另外,我很多东西都用不上了,能用上哪个你就拿哪个。” 高达山满脸堆笑,说出了心里惦记的东西:“林老师,你的自行车还运到美国去吗?” 林燕把自行车钥匙给了高达山:“是你的了。” 高达山高兴地对林燕说:“谢谢林老师。”然后转向高奕:“太好了,以后我骑自行车驮着你。” 高奕跟高达山争论:“不行,你骑一天,我骑一天。” 周颖抿着嘴笑了,不失时机地再挖苦高达山一番:“高奕,你天天骑自行车,不给高达山骑。想跟林老师要自行车,明说就得了呗,还拐弯抹角地要,耍小聪明。” 高达山得意地看着周颖:“我要是明说,还能得到你这么多正面的评论吗?” 周颖怼高达山:“干活,别耍嘴皮子啦。” 汪东锋和高达山打包好电视和冰箱,跟高奕一起打包书籍。因为书多,又要分类,特别是列清单耗时间,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打包好书籍,整整装了六个周转箱。高奕把清单贴在每个箱子的外面。 还有一些物品,林燕让大家选。周颖选了一个随身听,汪东锋选了一副羽毛球拍,剩下的物品装了三个纸箱。高奕用记号笔在纸箱外面写了两个大字:杂物。 一行人走出教工宿舍楼。林燕跟同学们说:“我明天找辆货车来拉东西,带搬运工,你们就不用来了,谢谢你们。” 汪东锋真诚地对林燕说:“林老师,我们应该谢谢你,你对我们太好了。” 周颖又流了眼泪,林燕用面巾纸帮周颖擦脸上的泪珠,劝同学们:“你们都回去。” 高达山请求林燕:“林老师,我们送你到公交站。” “好。”林燕同意。林燕跟同学们的心情一样,想跟同学们在一起多待一会儿,哪怕十分钟、五分钟都行。 一行人走出校门,向车站走去,高奕骑着自行车走走等等。 同样是从宿舍到车站这段路,林燕已经记不清走过多少次了,但是今天,林燕觉得走路比骑自行车还要快,公交车也是来得快,走得也快。同学们高喊再见的声音听不见了,同学们用劲摆动的手看不见了,眼泪控制不住也不再控制,流在脸上,滴在脚下。 再见了,同学们。再见了,帝国大学。 第十一章 上午 放暑假了,高达山回到了高村。 早晨四点半,张彩莲便起床了,用半小时做好早饭,再到菜园里忙活了一个小时,六点钟叫高达山起床。 只有高达山和张彩莲两个人吃早饭。 高达山看见张彩莲出汗出的头发都湿了,心疼妈妈:“妈,你吃完饭就歇会儿,我自己去后园摘豆角。” 高达山说的豆角就是四季豆。 张彩莲说:“我不累。” 高达山央求张彩莲:“妈,你就歇一会儿,下午咱俩一起晾豆角,好好说说话。” 张彩莲笑了:“呵呵呵,自打你回到家就不停地说,上了两年大学,话越来越多。行啊,你自己去摘豆角,我吃完饭歇一会儿。” 高达山也笑了:“嘿嘿嘿,妈,我是不是不像小时候那会儿,净说些没用的了?” 张彩莲又抿着嘴笑了:“你从小就爱耍贫嘴,长大了也改不过来了。” 高达山邹着眉头跟张彩莲撒娇:“妈,我在你眼里,怎么还是爱耍贫嘴啊?我的大学同学,都说我说话有意思,连我的大学英语老师都说我性格开朗、还幽默,只有爱挑刺的两个同学说我油嘴滑舌。” 张彩莲不再跟高达山讨论:“吃饭,吃完饭摘豆角去。” 高达山吃完早饭,先把两个大塑料盆压满水,放在有阳光的地方晒着,再穿上长衣长裤胶鞋,拿着筐和三条麻袋去后园摘豆角。 高达山家的院子是祖辈传下来的,占地一亩六分,在村里属于大院落。院门在南侧,五间大瓦房建在院子中间靠后点儿的位置,把整个院子分成前院和后院,进了院门笔直的小道把前院分成东西两个园子,东园和西园。小道约一米五宽,两侧用砖垒成半米高的花墙,花墙就是同一层的两块砖之间有较大间隙,这样既省砖又好看。花墙在距房子近三米的地方转弯,东侧花墙向东直角转弯直到东院墙,中间留有一米的小门用来进出东边园子,西侧花墙向西直角转弯直到西院墙,中间留有一米的小门用来进出西边园子。房前形成一块东西长、南北窄的空地,空地与进出院门的小道连在一起,是一个标准大写字母--t。厕所在东园的东南角,猪圈原来在西园的西南角,现在不养猪了,猪圈已经扒掉,又多了一块菜地。 房子是高达山读初一那年建的五间大瓦房,分为东边三间房、西边两间房。东边三间房,高达山爸妈住,西边两间房,高达山大哥大嫂住。东边三间房分为东屋、外屋、西屋,进屋门在外屋。进了外屋,左右各有一个灶台;往里两侧是进入东屋西屋的门;再往里放着水缸、餐桌、老式碗架柜、用来存放粮食的大缸小缸;外屋北墙中间有一个门,用来进入后屋,后屋与大房子是一体的,长度一样,有两米深,用来存放粮食、农具、杂物等。大哥大嫂住的两间房,有自己独立的后屋。 东边三间房前的空地上有压水井,压水井靠近花墙,对着外屋门。压水井出水口下方,有一个一米见方的水槽,水槽用砖和水泥砌成。鸡窝靠东院墙搭建,狗窝靠西院墙搭建。高达山爸妈房前有一个晾衣绳,大哥大嫂房前有一个晾衣绳,晾衣绳就是在地上埋两个高木桩,把钢丝绳的两端固定在木桩上,钢丝绳离地高度一人高,在钢丝绳上晾晒衣服、被褥等。 多数时间只有张彩莲和高达山大嫂韩文秀两个人在家,所以后园全种了豆角,东园和西园大部分地种了土豆。只留了一小块地种了几种蔬菜,留作家里平时食用。后园的豆角成熟了,摘下来都要晒成干豆角,贮存到冬天再卖出去。前园的土豆,到了收获季节有人上门收购,空出来的地再种大白菜,到了秋季,同样有人上门收购大白菜。 高达山进了豆角地,把筐放在脚下,从身边的豆角架上摘颗粒饱满的豆角,放进筐里,感觉距离筐稍远时,就提起筐换个位置再摘。摘满了一筐豆角,高达山提着筐走到陇边,把筐里的豆角倒进麻袋里,然后拿着筐返回豆角地里继续摘豆角。为了防止豆角叶割破皮肤,还须穿长衣长裤,豆角架里几乎密不透风,虽然还不到早晨七点,但是高达山全身已经出了一层细汗。 六筐豆角能装满一个麻袋,高达山扎上麻袋口,用独轮手推车推着一麻袋豆角回到前院。 高达山看见晾衣绳上刚洗的衣服,转身对张彩莲说:“妈,你又洗衣服了,根本没歇着啊。” “现在不累,等中午吃完饭躺一会儿就行。”张彩莲说着话递给高达山一条湿毛巾,劝高达山:“擦擦汗,歇一会儿再摘。” 高达山擦了一把汗,把湿毛巾搭在脖子上,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对张彩莲说:“不歇了,一会儿就更热了。” 高达山又推着独轮手推车去了后园,准备再摘两麻袋豆角,三麻袋豆角够自己和妈妈两人晾晒一下午的。想到能跟妈妈说一下午话,高达山充满了期待,肯定能找到话题,跟妈妈提起张兰兰,让张兰兰来家里见妈妈。 脑海中浮现出张兰兰去北京看自己、在火车站接自己、盯着自己洗手、把水果放进自己嘴里,高达山有使不完的力气,吹着口哨哼着歌摘豆角,不知不觉地摘了一筐又一筐豆角,直到装满两个麻袋,用独轮手推车一次把两麻袋豆角推到前院,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满身大汗的高达山把手伸进大盆试了试水温,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行了,水温乎了,赶紧洗洗,全身粘糊糊的。 高达山把一大盆水端到墙角僻静处,脱掉长衣长裤胶鞋,换上拖鞋,身上立刻释放出一股热气,好爽啊。高达山先洗头,后冲澡,然后换上背心、运功短裤、拖鞋。 高达山刚进外屋,正在准备午饭的张彩莲马上责怪高达山:“你又用凉水冲澡了?” 高达山告诉张彩莲:“用的温乎水,一点儿也不凉,正好。”高达山顺手拿了一根黄瓜咬了一口,对张彩莲说:“妈,还有一盆水,一会儿能晒热,你也洗洗头,我给你倒水洗。” 张彩莲笑着说:“我自己能洗。” 高达山坚持说:“我给你倒水洗,洗得快,要不你低头时间长了,又该腰疼了。” “烫手啊,小心点儿。”张彩莲把一个小盆放在餐桌上,里面是刚煮好的苞米。 中午饭有水饭、小葱炒鸡蛋、土豆炖茄子、各种蘸酱菜,所有的菜都是在园子里现摘的。 高达山到屋外试了试大盆里的水,大声朝屋里喊:“妈,水已经热了,你来洗洗头,然后再吃饭。” 高达山拿了一个凳子,让张彩莲坐下,把空的大塑料盆放在张彩莲脚前。高达山往烧水用的铝壶里装了一少半温水,把毛巾搭到肩子上,对张彩莲说:“妈,我倒水了。” 张彩莲低着头说;“倒。” 高达山提起铝壶倾斜倒水,尽量保持流量柔缓、流速均匀。张彩莲双手顺着水流揉洗头发,所有头发都用清水洗了一遍。 张彩莲对高达山说:“把洗发精给我。” 高达山把洗发精倒在妈妈的手心,准备往铝壶里加温水。高达山一边往铝壶里加温水,一边问满头都是泡沫的张彩莲:“妈,我小时候给你倒水,是不是倒得你满身是水呀?” 妈张彩莲一边揉洗头发,一边告诉高达山:“你一开始装的水多,水壶太沉,你拿不稳,倒的哪都是水,后来少装点儿水就好了。”张彩莲又揉洗了一会儿头发,对高达山说:“行了,倒水洗。” 高达山提起铝壶继续倒水,张彩莲双手揉着头发清洗。中间,高达山又往铝壶里加了两次温水,看到张彩莲头发上流下的水变得清透了,高达山说:“好了。”便放下铝壶拿起毛巾帮张彩莲擦头发。 高达山帮张彩莲擦了一遍头发,张彩莲从高达山手里拿回毛巾说:“行了,我自己擦,你先去吃饭,我一会就来。”高达山把大塑料盆里洗过头发的水倒掉,回屋等张彩莲一起吃饭。 高达山坐在餐桌旁等张彩莲吃饭,没一会儿张彩莲就来了。张彩莲穿了一身夏季家居服,是高达山回家前在北京买的。 高达山看着张彩莲说:“妈,衣服有点儿肥。” 张彩莲微笑着说:“肥点儿凉快,吃饭。” 高达山嘴里吃着饭,嘟囔着说:“妈,以后再给你买衣服,我知道买多大号的了。” “妈有衣服穿,以后别乱花钱了。”张彩莲劝高达山。 高达山嬉笑着说:“没事,反正花的都是你的钱,我只是跑腿。” 张彩莲心疼地说:“还不是你从生活费里挤出来的。先要吃饱饭,这比什么事都重要。” “妈,等我挣钱了,我带着你去买衣服,试好那件买那件。”高达山有些激动,掉了几粒饭粒。 张彩莲轻声劝高达山:“好好吃饭,吃完饭都睡个午觉。” 第十二章 下午 睡醒午觉,高达山和张彩莲一起晾晒豆角。 第一步:豆角去丝,顺便按个头分成大小个两种。 第二步:清洗豆角。 第三步:大个的豆角拿剪刀从一端剪开,不要剪断,另一头要保持原来的样子。 第四步:小个的豆角,放在簸箕里晾晒。大个的豆角,挂在晾衣绳上晾晒。 第五步:遇到下雨,收到屋里,保持通风。天晴在拿到屋外继续晾晒,直到晾晒得干干的为止。 高达山和张彩莲找一块荫凉地,开始掐角去丝。 去过丝的豆角,大个的放在一个大塑料盆里,小个的放在另一个大塑料盆里。 当盆里有一半豆角时,高达山便端着盆去压水井处清洗豆角。 清洗过的豆角,小个的直接放在簸箕里、笸箩里、盖顶上晾晒;大个的豆角用剪刀从一端剪开,挂到晾衣绳上晾晒。 高达山一直和张彩莲说着话。 高达山笑嘻嘻地问张彩莲:“妈,你看我现在剪豆角,是不是比刚开始的时候剪得快了?” 张彩莲微笑着说:“你从小就喜欢动手干活,学什么都快。” 高达山说:“我净念书了,没记得干过多少活。” “你考上大学,妈就高兴。”张彩莲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高达山追问张彩莲:“妈,我小时候都干过什么活呀?” 张彩莲说:“像刷锅、洗碗、烧火、扫地、洗衣服这些活,你都干过。” 高达山接着对张彩莲说:“妈,你说的这些我知道。像晾晒豆角这种活,我干过吗?” “掐角去丝的活你干过,剪豆角的活没让你干,怕你弄伤手。”张彩莲停下手中的活,微笑着看着高达山:“你还包过粽子。” 高达山脸上现出惊奇之色,问张彩莲:“都包漏了?” 张彩莲微笑着说:“大人包粽子,你也学着包。刚开始的时候,包不好,每个角都漏,你就拆了重新包。来回折腾几次,竟然也不漏了,包得还挺好。” “我净给你捣乱了。”高达山对自己的年少执拗有些愧疚。 张彩莲满脸幸福,想起了孩子们无忧无虑的小时候。张彩莲告诉高达山:“你包的棕子个头小,煮熟了,你跟高霞抢着吃。” 高达山想起了跟妹妹抢吃粽子的快乐童年时光。高达山一直在上学,寒暑假回家也是在家学习,没到大田里干过农活。像摘豆角晾晒豆角这种简单的农活,也是上大学以后才开始干的。刷锅洗碗这种简单的家务活,倒是从小就会干。 高达山向张彩莲保证:“妈,我以后放假多干点儿活。” 张彩莲停下手中的剪刀,抬起头看着高达山说:“多干点儿活少干点儿活到不重要,重要的是把书念好,毕业了找个工作,处个女朋友,结婚过日子。” 结婚过日子,高达山还没有想过。但是妈妈提到处个女朋友,高达山马上想起了张兰兰,一想到张兰兰,高达山心里就暖暖的,脸上肯定挂着笑。因为和妈妈在一起,高达山有所控制,没有像一个人的时候那样咧开嘴笑,而是紧闭着嘴笑了。 张彩莲微笑着问高达山;“傻笑什么呢?” 这个暑假,高达山有一项重要安排,让张兰兰来家里,跟妈妈张彩莲见面。自己和张兰兰处对象,一定要取得到妈妈的支持。今天上午,高达山一直在组织话题,下午跟妈妈晾晒豆角的时候,把话题引到张兰兰身上,先让妈妈同意,张兰兰来家里一趟,自己和张兰兰在妈妈面前好好表现,让妈妈支持自己和张兰兰处对象。这下好了,自己不用刻意提这方面的话题了,妈妈已经提了这方面的话题。 高达山咧开嘴笑了:“嘻嘻嘻。”然后试探着问张彩莲:“妈,我能处女朋友了吗?” 张彩莲说:“你都二十一了,应该有女朋友了。”张彩莲说的是虚岁。 有了妈妈的许可,高达山满脸得意,心里琢磨着,怎么把自己跟张兰兰处对象的事告诉妈妈,不但让妈妈同意,最好让妈妈也跟着一起高兴。高达山又笑了:“嘻嘻嘻。妈,我说我有女朋友了,你信不信?”高达山没敢看张彩莲的眼睛,手上剪豆角的活,自然也没有耽误。 张彩莲不信:“谁能跟你处对象呀,啥事都不懂呢。” 高达山得意又认真地说:“妈,我真有女朋友啦。” 张彩莲又停下手里的剪刀,看着高达山问:“真的,是哪的?” 高达山美滋滋地说:“大修的。” 张彩莲疑惑地问高达山:“大修的,你咋认识的?”在张彩莲的记忆里,高达山的中学同学都是修林的,高达山的大学同学只有一个同省的男生。 高达山还是美滋滋地说:“她小时候在咱们村住过。” 张彩莲自言自语地叨咕:“在村里住过?”张彩莲想了一会儿,继续剪豆角。又过了一会儿,张彩莲对高达山说:“想不出来。” 高达山提醒张彩莲:“妈,你还记得在咱们家住过的何大爷一家吗?” 张彩莲抬起头,吃惊地问高达山:“你跟他们家小兵?” 高达山笑着摇头:“不是。” 张彩莲疑惑地说:“你何大爷家就两个孩子呀,小的叫小兵,是个姑娘,大的叫小军,是个小子。” 高达山再次提醒张彩莲;“还有一家住在赵大叔家。” 张彩莲在记忆里搜索很久以前的事情。过了好一会儿,张彩莲才说:“是有那么一家,姓什么不记得了。他们家也有一个小姑娘,总来咱们家找小兵玩,好像比你大,跟你哥差不多。” 妈妈想起来了,高达山特别高兴,脸上乐开了花。 高达山美滋滋地介绍张兰兰:“就是她,她叫张兰兰,跟你一个姓,今年二十四岁,在大修百货大楼上班。”高达山又笑嘻嘻、美滋滋地补充:“长得可好看了。” 张彩莲继续干活。过了一会儿,张彩莲又抬起头,慈爱地看着高达山,眼睛有些湿润,缓缓地说:“挺好,你满意妈就满意。” 高达山觉得妈妈并不满意,尽量跟张彩莲解释:“妈,张兰兰岁数并不大,只是我岁数小,她不但长得好看,人也好,主要是对我特别好,我也喜欢她。”高达山又笑嘻嘻地说:“妈,嘻嘻嘻,你要看到我俩在一起,肯定就觉得我俩是天生的一对。” 张彩莲一边干活一边说:“女大三、抱金砖,只要你俩好,以后能好好过日子就行。” 高达山看到张彩莲情绪反常,心里直打鼓,难道妈妈真的在乎张兰兰的年龄。高达山小心翼翼地问张彩莲:“妈,你是不是不满意呀?我看你眼睛都红了。” 张彩莲露出了笑脸:“妈这是高兴。你从小到大都特别懂事,不但爱学习,还不跟同学打架,有空就帮家里干活,上大学了,又拿一等奖学金,尽量给家里省钱,你看上的姑娘肯定错不了。” 高达山调皮地把眼睛、鼻子、嘴往一起挤:“吗,你吓死我了。” 张彩莲长出了一口气:“你哥成家了,你也有女朋友了,你妹妹明年考大学,多好啊,妈盼望你们成家立业。” 高达山立即向张彩莲保证:“妈,等我毕业了,我接你到大修市里去住。” 张彩莲微笑着说:“别想那么远了,让你女朋友来家里一趟,让妈高兴高兴。” 高达山特别兴奋:“行,让我爸也回来。” 张彩莲劝高达山:“别让你爸回来了,耽误工还得花车费。” 高达山兴奋劲儿一点儿没减:“妈,听你的。我去给张兰兰打电话,让她这个星期天就来家里。”高达山急着去村里的小卖店,去打公共电话了。 张彩莲看着高达山跑出了院门,心里嘀咕:什么样的姑娘,让他这么上心?条件这么好的城里姑娘,怎么就看上咱们家的穷小子了呢? 第十三章 汪东锋的暑假 汪东锋的家,在北方省响峰市朵泉县黑石沟乡石匠村。朵泉县是国家级贫困县,工业落后,人均耕地面积全省倒数第一,常年少雨雪,十年九旱。境内有些煤炭资源,主要分布在黑石沟乡一带,黑石沟乡有一家国有煤矿黑石沟煤矿,煤质较差,是全县最大的煤矿。其它地方的煤炭储量小、煤层薄、煤质差,不适于大型开采,出现了十几家个人小型煤矿。 汪东锋放暑假回到家第二天便到煤矿干活,已经干了二十天,今天是第二十一天,中间一天也没有休息。 汪东锋干活的煤矿是个人小型煤矿,煤质不好。煤炭分类后,把碎面、杂质多的面煤低价卖给附近的村民,村民都是赶着马车来买面煤,少的买一百斤面煤,多的买三百斤面煤。汪东锋的工作是把分类后的面煤,用手推车推到面煤装车点,面煤装车点有一台机械台,把面煤卸在机械台秤旁。只有汪东锋一个人负责推面煤,生产出来多少面煤,汪东锋就要推多少面煤,往手推车上装面煤,往机械台秤旁卸面煤,都由汪东锋自己做,两点之间有五十米的距离,属于简单重复的体力工作。工作时间是从早晨八点到晚上五点,日工资六元,第二天下班前结算头一天的工资。 从石匠村到煤矿有十五里路,当地人习惯用多少里表述距离。从村口到公路有两里路,顺着公路走八里,再走五里煤矿自行修的土路,就到汪东锋干活的地方了。最难走的就是这五里土路,路面被各种车辆压得坑坑洼洼,经常有马车的轮子卡在坑里,需要过路的人帮忙推才能出来。 石匠村,村里的男人祖祖辈辈都会石匠手艺。到了汪东锋父辈这一代人,有了微小的变化,但多数男人还是学习了石匠手艺。汪东锋这一代人,基本没人学习石匠手艺了。汪东锋的爸爸汪景坤是个手艺好的石匠,农忙时下地干活,农闲时在院门口干石匠活,汪东锋上高中前还和弟弟汪东铭一起,推着父亲凿好的喂鸡鸭的石槽到集市上去卖。小型煤矿兴起,汪景坤便到小型煤矿干活,同样是出力气,在小型煤矿干活比干石匠活收入多。村里多数男人都放弃了干石匠活,转而去小型煤矿干活。汪景坤跟汪东锋在同一个煤矿干活,汪景坤是在井下干活,工作时间从早六点到晚六点,按月结算工资,一天也不休息的话,工资能过四百。 汪东锋家里只有一辆二八型自行车,父子俩早晨四点半起床,五点从家里出发,汪东锋骑自行车带着汪景坤,一直骑到去煤矿的土路口,两人再分开走。由于土路路况太差,两人骑一辆自行车根本走不了,汪景坤一个人骑自行车去煤矿,汪东锋步行去煤矿。 因为只有五里路的土路,离上班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汪东锋会放缓步行速度,以便恢复体力。走到矿上后,还有一段空闲时间,汪东锋会找个僻静处坚持朗读英语。 晚上下班,汪东锋还是走五里土路到土路口等汪景坤。汪景坤骑自行车从土路出来后,仍是汪东锋骑自行车带汪景坤回家。 汪东锋一边骑自行车,一边跟坐在后座的汪景坤聊天:“爸,矿上还在招人。” 汪景坤答应一声:“哦。” 汪东锋问王景坤:“爸,井下都干啥活呀?” 汪景坤说:“啥活都有。” 汪东锋问王景坤:“爸,我到井下能干啥活呀?” 汪景坤说:“啥也干不了。” 汪东锋问王景坤:“爸,我咋啥也干不了呢,有那么难吗?” 汪景坤说:“干什么活都需要熟练,你还没干熟练就又开学了,老板不能让你在井下磨洋工的。” 汪东锋央求汪景坤:“爸,你跟老板说说,我学得快,肯定不给老板耽误活,少给我点儿工资也行。” 汪景坤坚决反对:“不行,这事别再提了。” 汪东锋心里郁闷,但他不想跟爸爸顶嘴。 “停一下。”刚进村口,汪景坤就让汪东锋停下。汪东锋停下自行车,心里纳闷,今天又没下雨,可以直接骑到家门口,为啥在村口停下。汪景坤下了车,叮嘱汪东锋:“你想到井下干活的事,以后不要再提了。记住,千万不能当着你妈的面提。”汪景坤说完直接走着回家,汪东锋推着自行车跟在后面。 “爸爸。”汪东锋的二妹汪东秋站在家门口大声朝汪景坤喊,又朝院里喊:“妈妈,我爸爸和我大哥回来了。”然后跑到汪景坤身边,激动地告诉王景坤:“爸爸,我大姐考上大学了。” 汪景坤精神一震,说了一声:“是吗?”便疾步朝家门口走去。汪东锋的妈妈罗玉琴、大妹汪东春、二弟汪东铭都从院里来到家门口,在家门口等候汪景坤和汪东锋。 汪东春高兴地对汪景坤说:“爸,这是通知书,大修师范大学。”汪景坤把两个空饭盒递给罗玉琴,接过通知书大步朝屋里走去。 晚上八点,汪东锋一家六口围着桌子吃晚饭,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开心的笑容,家里跟过年过节一样欢乐。罗玉琴白天买了二斤肉,打了半斤酒,桌上有两大碗豆角土豆炖肉,锅里还有,一盘炒花生米,一盘韮菜炒鸡蛋,一盘糖拌西红柿,一盆蘸酱菜。 汪景坤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大口,吃一粒花生米,看着大家说:“都动筷吃呀,都早就饿了?” 平时的晚饭,分为两拨,罗玉琴跟三个孩子先吃,汪景坤和汪东锋到家后一起吃。汪景坤和汪东锋晚上回到家,洗漱完八点吃饭,九点睡觉。第二天早晨四点半起床吃早饭,五点出发上班。 汪景坤又吃了一粒花生米,问汪东锋:“你喝点儿不?” 汪东锋嘴里嚼着一块土豆说:“爸,我不喝。” 汪景坤往一个空杯里倒了半杯酒,递给罗玉琴说:“今天高兴,你也喝点儿。” 罗玉琴接过酒杯说:“太多了。”罗玉琴往汪景坤的酒杯里倒了一半,接着给汪景坤的碗里夹了两块肉,劝王景坤:“别只顾喝酒,多吃点儿菜。” 汪景坤心里高兴,喝酒吃菜吃饭都特别香,但话说得少。跟平时一样,汪景坤很快吃完了饭,笑呵呵地离开饭桌。 汪景坤虽然心里高兴,但是还是想快一点儿离开饭桌,一是需要早睡早起,二是怕孩子们提上学费用的事。王景坤不想跟孩子们讨论上学费用的事,更不想由此把话题转到自己在井下干活上。有些话题没有实际意义,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会把轻松的气氛搞沉闷了,自己吃饱饭,踏踏实实地睡觉,明天按部就班地干活,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早晨五点三十五分,汪东锋骑自行车带着王景坤准点到达去煤矿的土路口。路口停着一辆面包车,车门和车窗都开着,车上除了司机还有三个人。面包车上有个人把胳膊伸出窗外,向汪景坤招手,汪景坤走近面包车,那个人小声跟汪景坤说了几句话,汪景坤点点头长出了一口气,才返回汪东锋身边。王景坤从汪东锋手里接过自行车,告诉汪东锋:“煤矿被封了,我先去领工资,你就在这等着我。其它的事,等我回到这再说。” 汪东锋被惊到了,没有说话,看着爸爸骑着自行车在土路上颠簸着向煤矿赶去,背影渐行渐远,在土路的起伏处消失。汪东锋的眼睛一直盯着去煤矿的土路,心里烦闷,表情显得有些无助,那些跟汪景坤一样在井下干活的矿工,陆陆续续地从汪东锋身旁经过。去煤矿的土路又渐渐静了下来,路口只有汪东锋和那辆面包车。 汪东锋心里有疑问,没听说煤矿有违规的事情,怎么就被封了呢?多年后,汪东锋的二弟汪东铭从矿业学院毕业,到响峰市矿业公司工作,才对当时朵泉县小煤矿的井下工作环境有了深刻了解,汪景坤在井下的工作除了非常辛苦外,还冒着极大的生命危险。 汪东锋慢慢冷静下来,作了一个深呼吸,平复一下烦躁的情绪,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还有二十几天假期,得尽快找到事做。汪东锋认真琢磨着应对的办法,如果去其它煤矿干活,离家太远,需要吃住在煤矿,剩不下几个钱了;如果像去年暑假那样,在采石场干活,一天只有四块钱,优点是离家近、花销少;再就是去黑石沟给学生补课,家里有自行车,每天多跑几十里路没问题,只是招生是个难题,如果一个星期招不到学生,还不如直接去采石场干活了。 汪东锋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汪景坤骑着自行车颠簸着回到土路口。“爸,你回来了。”汪东锋已经等着急了。 汪景坤把自行车交给汪东锋,又把领到的工资交给汪东锋,叮嘱汪东锋:“把钱交给你妈,告诉你妈我去三家沟煤矿干活了。你也快开学了,别出去找活了,时间短不好找,回家帮你妈在地里干活就行了。”汪景坤说完便上了面包车,对仍站在原地的汪东锋大声说道:“去,到矿上领了钱就回家。” 汪东锋骑着自行车回到土路口时,面包车已经开走了。 剩下的二十几天暑假,汪东锋在采石场干活。 第十四章 高村之行 星期天,是张兰兰第一次去高达山家的日子。张兰兰六点钟起床,六点半出发去火车站,乘坐八点钟的火车,九点半到达修林站。 高达山早七点便从家出发,八点钟到了修镇。 修林县的县城叫修林镇,修镇是本地人对修林镇的简化叫法,高村是修林镇下辖的一个行政村。 高达山先去修林县高级中学找高霞,高霞明年参加高考,只放了两个星期的暑假,现在已经开学了。高达山到了中学门口,看着熟悉的校园,自己在这里学习了三年,对母校的亲近感让他以为自己还是这里的在校学生,特别自然地向校园内走去。直到被收发室的校工拦住,高达山才缓过神来,真诚地跟校工道歉:“老师,对不起,我想找高三一班的高霞。” 校工问高达山:“你是高霞的什么人?” 高达山回答:“老师,我是高霞哥哥。” 校工拿起电话拨了内部号码,待对方接听了电话马上说:“我是门卫,高三一班的高霞有人找,说是她哥哥。”校工放下电话,看着高达山说:“在这念过书?” 高达山微笑着点点头说:“是,毕业两年了。” 校工说道:“一看就是毕业年头短,还以为自己是在校生呢。” 高达山又微笑着点点头,退到校门外等高霞。高达山站在校门外,感慨时间过得真快,高中毕业已经两年了,自己还是第一次回到学校,却只能在学校门外站着,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惆怅,还真有点儿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觉,自己的课桌和床铺不知道被哪个学弟占领了。高达山哑然失笑,大学还不是一样,自己现在睡的床铺,肯定有学长睡过,过去的就再也回不来了,人成了过客,过往成了旧事,眼下的事最重要,带着高霞去接张兰兰。 高霞刚走出教学楼,高达山便看见了她,远远地向她招手。高霞快步向学校大门走来,身高已有一米六五,带着近视眼镜,一双凉鞋和一身校服,既简单又青春。还在校门内,高霞就大声问高达山:“二哥,你怎么来了?” 高达山微笑着说:“找你有事。你能请一天假吗?” 高霞说:“今天是星期天,能请假。什么事啊?” 高达山小声对高霞说:“一会儿咱俩去火车站接个人,一起回高村,下午再返回来。你先去请假,你出来我再跟你细说。” 高霞说:“行,等我一会儿。”高霞转身进了校门。 高霞很快回来了,肩上多了一个小布包,换了一双帆布鞋,跟着高达山朝火车站走去。 看到高达山美滋滋地不吱声,高霞心里着急,催促高达山:“二哥,你快说呀,去火车站到底接谁啊?” 高达山甚是得意:“我女朋友,你未来的二嫂。” 高霞有些惊奇,看向高达山的眼神充满怀疑,说出来的话却让高达山很为难:“二哥,一会儿见面,我叫你女朋友二嫂还是叫姐?” 高达山不知怎么回答,干脆转移了话题。高达山指着高霞穿的帆布鞋问:“这样的鞋,车站有没有卖的?” 高霞不解地问高达山:“有啊,干啥呀?” 高达山跟高霞解释:“进村的路不好走,到车站给你二嫂买一双帆布鞋,下午回来就归你了。”高达山不知不觉地把张兰兰说成了高霞的二嫂。 高霞撇了撇嘴,揶揄道:“二哥,你的心可真细,对我二嫂太好了。我二嫂是个大美人?” 高达山脸上又写满了得意,牛哄哄地说:“那是,必须是大美人。” 两人在车站附近买了一双帆布鞋,到出站口等张兰兰。 张兰兰穿一身牛仔蓝色束腰连衣裙,头发两侧各用两个发夹把秀发固定在耳后,没有戴耳环项链等饰品,一个单肩紫色小布包,戴一块银色女士坤表,白色低筒袜配上半高跟黑色瓢鞋,整个人大方、清新、青春。 张兰兰刚出站口,高达山便迎了上去。高达山接过张兰兰手中的拉杆箱,给张兰兰和高霞作介绍:“我妹妹,高霞。我女朋友,张兰兰。” 张兰兰热情地跟高霞握手:“你好,高霞,我叫张兰兰。” 高霞跟张兰兰握手,转头看了一眼高达山,又转回头问张兰兰:“兰姐,你真是我二哥的女朋友吗?” 张兰兰的脸立马红了,不知所措。 高达山说了句硬气话:“千真万确。” 高霞又转过头看着高达山,笑眯眯地问:“二哥,兰姐是我未来的二嫂?” 高达山有点儿尴尬,没有了刚才的硬气。当看到张兰兰的脸比刚才还要红时,高达山硬着头皮语气坚定地说:“必须是这样。” 高霞拉住张兰兰的手,笑眯眯地说:“二嫂,等到家了我还叫你兰姐。” 张兰兰习惯别人称呼自己兰兰或者张兰兰,也接受了别人叫自己小张或者兰姐。高霞叫自己二嫂,张兰兰有些蒙圈,感觉自己突然大了许多,一时还接受不了。 张兰兰忐忑地对高霞说:“那好吗?” 高达山嘴上越来越硬气,对张兰兰说:“没事,高霞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反正早晚都得那么叫。” 高霞瞪了高达山一眼:“嘴硬!”然后拉着张兰兰的手说:“二嫂,我二哥一直就嘴硬。走,去汽车站。” 高达山三人向汽车站走去,汽车站和火车站有三百米的距离。有半数班车都经过高村路口,三人很快坐上了班车。 二十分钟到了高村路口,三个人是第一拨下车的乘客。 高霞从手提袋里拿出帆布鞋,对张兰兰说:“二嫂,这段路不好走,你换上帆布鞋,刚从火车站买的。” 张兰兰挺感动,感谢高霞:“太好了,谢谢你。” 高霞脸上挂满笑容,告诉张兰兰:“是我二哥想得周到。” 高霞和张兰兰手拉手走在前面,高达山跟在后面。由于路面泥泞、高低不平,高达山只能提着拉杆箱。快到家门口时,高霞又建议张兰兰换上半高跟黑色瓢鞋。高霞率先进了院门,快步来到院里,大声朝屋里喊:“妈,我们回来了。” 张彩莲从屋里出来,韩文秀跟在张彩莲身后也出来了。 韩文秀有孕在身,年底的预产期,多数时间和张彩莲两个人在家。高达山放暑假了,韩文秀回邻村娘家住了一段时间。因为张兰兰到家里来,张彩莲托人捎信让韩文秀回来的。 张兰兰快步走向前,向张彩莲行了一个点头礼,尊敬地说道:“高婶好,我是张兰兰,小名叫兰兰。” 张彩莲打量着张兰兰,是个典型的城市姑娘,苗条俊俏,干净利索,但就是想不起张兰兰小时候的模样。张彩莲微笑着说:“你好,兰兰,路上累了,进屋坐。”张彩莲指着身边的韩文秀说:“她是你大嫂。” 张兰兰礼貌地对韩文秀说:“大嫂好。” 韩文秀微笑着说:“你也好,赶紧进屋。” 高霞伸手搀扶韩文秀:“大嫂,你慢点儿。” 韩文秀微笑着说:“没事啊,还有三个多月才生呢。” 几个人进了屋,张彩莲和韩文秀已经把午饭准备得差不多了。 高霞拉着张兰兰走到凳子边,把张兰兰摁坐在凳子上,微笑着对张兰兰说:“兰姐,你跟我妈说说话,我给大嫂打下手。” 张兰兰站起来刚想说话,高霞抢先说道:“不用你上手,一会就好了。” 张彩莲也对张兰兰说:“坐下,你爸妈都好?” 张兰兰只好重新端端正正地坐下,两手放在腿上,回答的声音不高但是清楚:“我爸我妈都好,我爸我妈让我替他们问高叔高婶好,还让我给高叔高婶带了一点儿东西。” 张兰兰站起来,打开拉杆箱,跟高达山一起把拉杆箱的东西全摆在桌上。张兰兰对张彩莲说:“高婶,酒和茶叶、还有营养品是我爸我妈带给高叔高婶的。两双薄棉鞋是我给高叔高婶的,如果不合脚可以调换。纱巾和头饰,是给大嫂和高霞的。” 张彩莲问张兰兰:“谢谢你爸妈,他们还上班吗?” 张兰兰回答:“我妈已经退休了,我爸还有三年多退休。” 张彩莲接着问张兰兰:“你爸妈身体都挺好的?” 张兰兰回答:“我爸我妈身体都挺好,高婶您身体看着挺好。” 张彩莲微笑着说:“我身体挺好,我比你爸妈小十来岁呢。”张彩莲又看着高达山说:“达山,把桌上的东西拿到里屋的箱子上,准备吃饭。” 高达山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在心里嘀咕:我怎么插不上话呢,一会我得找点儿话说,只要我找到话题,就肯定不能冷场。 高达山往桌上放了一碗红烧肉炖干豆角,告诉张兰兰:“红烧肉炖干豆角,这是我们家的拿手菜,特别好吃。” 高霞接着告诉张兰兰:“兰姐,我爸和我大哥做的红烧肉炖干豆角,更好吃。” 张兰兰微笑着问高霞:“全家人都会做这个菜?” 高霞笑了笑说:“我跟我二哥不会做,我爸和我大哥都是厨师。” 韩文秀插话说:“都在工地上做饭。” 张彩莲微笑着说:“都吃饭。” 吃饭时,高达山一改狼吞虎咽的吃饭习惯,有意放慢了吃饭速度。高达山夹了一块最喜欢吃的红烧肉,放到嘴里慢慢嚼,心里开始组织话题,问张彩莲:“妈,你对像兰兰这样下乡来村里的孩子,对谁还有印象呀?” 张彩莲想了想说:“印象最深的就是你何大爷家的小军了,他那会儿十多岁了,领着你们哥俩一起玩,晚上还经常跟你哥俩挤在一个被窝里睡觉。” 高霞嘻嘻嘻地笑了:“嘻嘻嘻,三个人睡一个被窝,好玩儿。”高霞又笑嘻嘻问张彩莲:“妈,我那会儿住哪啊?” 张彩莲也轻轻笑了几声,对高霞说:“你那会儿还不到一生日,跟我住一起呗。”张彩莲吃了一口饭,接着对高霞说:“当时院里有三间正房,两间厢房,我们住正房,你何大爷家住厢房。你爸我们三个人住一间屋,你大哥二哥住一间屋,小军多数时候都跟你大哥二哥住在一间屋里。” 高达山又问张彩莲:“妈,何大爷一家为啥住在我们家啊?” 张彩莲说:“都是村里安排的。咱们家能把厢房全腾出来,让你何大爷一家住。你赵大叔家也一样,把厢房全腾出来,让兰兰一家住。”张彩莲又问张兰兰:“对了,兰兰,你三哥是不是比小军小?” 张兰兰回答:“是,我三哥比小军哥小两岁。” 张彩莲端着碗,搜索记忆里的点滴:“你三哥也经常到这院儿来玩,天热的时候,也跟小军和他哥俩住一间屋。” 张兰兰有点儿惊讶:“高婶,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高霞又笑了:“嘻嘻嘻,四个人挤在一铺炕上睡觉。” 张彩莲对张兰兰的第一印象挺好,站有站相,坐有坐相,有礼貌,穿着不花哨,只是身高比韩文秀和高霞矮。 高达山继续找话题:“我还是初中毕业的时候,在何大爷家住过两天,一晃又五年没见过何大爷一家了。” 张彩莲也想跟张兰兰多聊几句,顺着高达山的话问张兰兰:“兰兰,你能见到小军和小兵吗?” 张兰兰回答:“高婶,我能见到小兵。小兵今年从大修财经学院毕业,到省百货供应站上班了。小军哥当兵转业后,在市房产局上班,我有几年没见到小军哥了。” 张彩莲感叹:“小兵已经大学毕业了,上次见到小兵,还是小军结婚的时候,小兵高中刚毕业,一晃四年过去了。”然后劝张兰兰:“兰兰,多吃点儿菜。” 张兰兰吃了一根干豆角,微笑着对张彩莲说:“高婶,这红烧肉炖干豆角太好吃了。” 张彩莲说:“下午回去,给你爸妈带一点儿干豆角。” 张兰兰微笑着说:“谢谢高婶,我爸我妈肯定特别喜欢。” 高达山又趁机跟张彩莲请假:“妈,我开学之前去看看何大爷和何大娘,给何大爷和何大娘带一点儿干豆角,提前一天去大修。” 高霞忍不住笑了:“呵呵呵,二哥,你就直接跟妈说,提前一天去大修跟兰姐约会去得了,还绕这么大弯子。” 小九九被高霞戳破,高达山露出自己特有的笑容,一点儿下不来台的感觉到没有。反倒是张兰兰,低着头,脸红了。 张彩莲笑了笑说:“行,你自己定,想哪天走就哪天走。” 高达山马上得意起来,跟张兰兰炫耀:“我怎么跟你说的,我妈特别开通。” 张彩莲教育达山:“好好吃饭。” 高霞趁机取笑高达山:“嘻嘻嘻,二哥,兴奋过头了。” 吃完饭,高达山和张兰兰主动收拾碗筷。韩文秀回自己房间休息,高霞和张彩莲一起睡午觉。 高达山和张兰兰收拾完碗筷,两人去村子里走走。得到了张彩莲的认可,张兰兰没有了上午刚来时的紧张,大大方方地跟村里人点头微笑。高达山拉着张兰兰的手,主动跟村里人打招呼,主动告诉人家,张兰兰是自己的女朋友,在村里村外臭显摆了一个小时,才心情美丽地回家。高霞着急回学校,三个人一起赶往修林镇。 第十五章 三句半 到一九九一年一月,何兵已经在省百货供应站工作半年了。 省百货供应站业务量逐年减少,到何兵参加工作时,记账会计每天的工作量只有一个小时的活,何兵只需要在下班之前把账记完就行。听老同事讲,五年前要比现在忙得多,特别是元旦到春节之间这段时间,起码比现在忙十倍,当然奖金也多。何兵心里暗自庆幸,还是现在好啊,每天有点儿活干,不用加班,下班还早,正常发工资,没有奖金就没有奖金呗。 自从省百货供应站把最大的仓库租出去,账面上已经不亏损了,如果把另外两个小一点儿的仓库也租出去,即使正常业务萎缩成零,靠收租金也能发工资。 何兵对现在的工作状态很满意,每当爸爸何玉林问起何兵单位的情况,何兵都说挺好。 何玉林对省百货供应站的现状是有忧虑的。当初让何兵到省百货供应站上班,是因为省百货供应站职工少,企业负担小,好生存。现在省百货供应站靠出租仓库维持企业生存,商业厅里的领导对百货供应站非常不满意,这种状况还能维持多久,虽然没有给出明确的整改期限,但是一定不能长期靠出租仓库活着,动荡可能明天就会来临。最主要的是,如果在这种环境里时间长了,人会变得既无进取心又无一技之长,何玉林一直督促何兵,每天工作之余多看看书,首先考助理会计师,然后考会计师。何兵的妈妈刘秀清也是会计,有会计师证,知道会计师证对财务从业人员的重要性,也劝何兵认真准备,尽早把会计师证考下来。何兵确实每天有大把的空闲时间,财务科只有她一个年轻人,闲聊天的人都找不到,索性看看书,准备考助理会计师。 何兵在办公室看了一个小时的书,快到上午十一点了,准备休息一会儿,十一点半去单位食堂吃饭。 桌上的电话响了,何兵拿起电话:“喂?” 电话另一边的声音马上传过来:“何兵,我白智宏,老大回来了,晚上吃火锅,在我爱成都206房间,下班就过去啊。” 何兵简单地回答:“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何兵看着窗外,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办公室里,暖暖的味道,思绪回到了十几年前。何兵跟父母从高村返回大修,刚好到了上学的年龄。何兵没有上过幼儿园,说话的口音和高达山一样,跟大修市内的同学稍有区别。刚入学时,何兵学习跟不上,调皮的同学还会模仿她的口音来取笑她。班里还有另外三个男同学,任川、田牧野和白智宏,都是跟父母从农村回到大修的,境况与何兵一样。四个人在班里属于另类,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小团体。任川年纪大一岁、长得高,是班里的体育委员,也是班里的一号拳头,成了三个人的带头大哥。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班里组织排练文艺节目,他们四个人排了一个曲艺节目:三句半。从此,他们这个小团体有了一个新名字:三句半。 何兵下班直接去了我爱成都饭店,找到206房间。何兵是第一个到的,何兵知道自己来早的原因,单位下午四点下班。何兵一边喝茶,一边翻看饭店提供的大修晚报。大修晚报厚厚一沓,最少的时候也有十六版,广告占版面的半数以上。何兵首先看电视预告,再走马观花地看其它版面。一则新闻吸引了何兵的注意,题目是‘大修百货进行股份制改革’,内容是深化大修百货行业改革,成立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由大修百货集团公司和新加坡伊氏商业投资公司共同投资成立,大修百货集团公司以大修百货大楼、大修文化钟表大楼、大修站前商场、大修第二百货商场、河西百货商场、大修第三百货商场、大修市百货公司仓储部入股,占股百分之七十五;新加坡伊氏商业投资公司以资金入股,占股百分之二十五。新成立的股份公司采取多元化经营,主营百货,兼营宾馆、餐饮、商业地产开发、商业服务。股份公司将加快加大对大修站前商场拆除重建项目的投资,正在建设中的项目有了新名字:大修商业大厦,大修商业大厦建成后将形成百货、餐饮、宾馆、写字楼为一体的综合型商业大厦。大修商业大厦除了与大修火车站隔路相望外,更是紧邻已经营业的大修靓马客运中心。大修靓马客运中心,承担着大修到省内其他市县中短途客运业务,客流量密集,新建成的大修商业大厦区域优势明显,有望在两年内重新营业。 何兵琢磨着找张兰兰了解一下详情,白智宏、任川、田牧野前后脚到了。 吃火锅,上菜快。大家寒暄过后,白智宏首先提议:“老大回来了,走一个。”三个男生喝了一杯啤酒,何兵喝了一口,几个人的酒量相互都非常清楚。白智宏接着说:“老大是坐飞机回来的,真牛啊。” 其他三人都没坐过飞机,眼神含有向往。何兵说:“在我们单位,只有单位领导才能坐飞机。” 任川自嘲地笑了:“哈哈哈,装了一把领导,攒了半年的钱全进去了,回广州得坐火车了。来,再走一个。”任川跟大家喝了一杯啤酒,跟大家说:“我有个请求,大家以后能不能直接叫我名字,别管我叫老大了?” 何兵喝了一小口酒,同意任川的提议:“是啊,你现在是大学老师,叫老大不合适了。” 白智宏笑了笑说:“都习惯叫你老大了,不习惯叫你名字。” 田牧野也顺着说:“是啊,感觉老大就像你的名字一样。” 任川笑着说:“哈哈哈,慢慢就习惯了。刚工作的时候,同学叫我任老师,我还感觉不自然,我现在也习惯了。” 白智宏痛快地答应:“行,既不叫你老大,也不叫你任老师,就叫你任川。” 任川高兴地说:“那就好,敬大家一杯。” 任川身高一米八八,体格强壮,特别能担酒,一口一杯,白智宏和田牧野已经跟不上了,何兵只喝了一杯啤酒。任川见到了小伙伴格外高兴,虽然初中和高中都不与其他三人在同一学校,高考考取了广州体育学院篮球专业,毕业分在广州的一所工科院校当了大学体育老师,但是一直与其他三人保持着友谊,每次回到大修都要聚一次。任川干了一杯酒,微笑着地跟大家请求:“今天见到几位太高兴了,前两年回来都是智宏张罗,现在我工作了,今天我买单,行不行?” 白智宏马上反对:“不行,今天我买单,等我们去广州时都是你买单。”白智宏高中毕业考上了税务学校,读了两年中专,毕业分到了河西区税务局工作,这两年几个人聚会,多数是白智宏买单。 大家继续喝酒聊天,田牧野提议星期天去滑雪,大家一致同意。 第十六章 选择 汪东锋和高达山坐火车回家过春节,学校统一订的车票,两个人的座号挨着。吃过晚饭,还不觉得困,两人小声闲聊。 汪东锋问高达山:“明天早晨,老张还到车站接你?” 高达山说:“她明天早晨不来,单位有事。” 汪东锋问高达山:“哦,老张还挺忙,你得后天回家了?” 高达山说:“是啊。明天在大修待一天,晚上去北方大学住,后天上午回家。” 汪东锋问高达山:“你同学在学校等你?” 高达山告诉汪东锋:“北方大学也放假了,我同学已经回家了。我同学宿舍里有一个青海的同学,春节不回家,我找他去,我们见过几面,也挺熟的。” 汪东锋先去涮牙,高达山在想张兰兰。 汪东锋刷牙回来,问高达山:“你去?” 高达山说:“还不困,再等一会儿。” 两个人继续聊天。 汪东锋问高达山:“你同学是学什么专业的?” “机械制造。”高达山回答。 汪东锋又问高达山:“回到家能见着你同学吗?” 高达山摇摇头:“见不着。我过完年能早去大修两天,我同学如果回学校了,我们能见一面,我同学如果没回学校,就得暑假再见面了。”高达山问汪东锋:“寒假回家能找到活干吗?” 汪东锋摇摇头:“找不到。寒假时间本来就短,过年期间,小煤矿和采石场也放几天假,春节前后的这几天,小煤矿和采石场都不招临时工。”汪东锋高兴地告诉高达山:“今年寒假回家,我能给自己找点儿事做。” 高达山微笑着问汪东锋:“什么事呀?” 汪东锋说:“我爸原来是石匠,家里还有些石料,多数都是半成品,有喂猪喂鸡的石槽,有水槽,还有其它的。去年寒假回家,我找出来两个半成品,都是喂鸡的小石槽,我尝试着把小石槽凿完,拿到集市上给卖了。今年寒假回家,继续凿石槽、水槽,拿到集市上去卖。” 高达山惊讶地说:“干石匠活呀!”然后问汪东锋:“整不好的话,还把石槽给凿碎了?” 汪东锋解释:“慢慢凿的话,一般没啥事。如果着急了,有可能凿碎了,或者凿出来的样子很难看,也没有人买。”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你还多了一门手艺。” 汪东锋也笑了:“哈哈哈,还算不上手艺,我只能在我爸的半成品上接着干,从头干的话,即使是喂鸡的小石槽,我也干不好。像小石磨那种细活,从半成品接着干,我也干不了。” 高达山又笑了:“哈哈哈,高奕如果知道你回家干石匠活,明年寒假,得吵吵着跟着你回家过年。” 汪东锋笑了笑说:“是。我暑假回学校,高奕问我为什么晒黑了,我说在采石场干了几天活,高奕就跟我说,明年暑假跟我回家,一起去采石场干活。” 汪东锋把话题转到了毕业以后的选择上:“老高,你毕业以后想读研究生,还是想像我一样直接参加工作?” 高达山看着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天亮的时候,火车就能到达大修,明天中午就能见到张兰兰了。高达山对汪东锋说出了心里话:“我想读研究生,最好回大修读研究生,以后在大修工作。”这是高达山第一次有了自己的人生规划,原来都是顺其自然,初中毕业上高中,高中毕业上大学,大学毕业读研究生。因为有了张兰兰,高达山有了爱情,因为有了爱情,高达山有了幸福,因为有了幸福,高达山有了牵挂。如果没有牵挂,无论是保送研究生还是考研究生,高达山都会简单地选择自己熟悉的帝国大学。有了牵挂,同样是读研究生,高达山也需要有自己读研究生的规划。 汪东锋给高达山出主意:“你跟高奕都能保送研究生,到时候你跟系里说,想回大修读研究生,让系里帮你在大修联系学校,应该没有问题。”汪东锋笑了笑说:“毕业以后,你在大修读研究生,我回大修参加工作,到时候,咱们还能经常见面。” 高达山诧异地问汪东锋:“你不想留校了?” 汪东锋还是笑了笑说:“跟你说实话,我从来就没想过留校。有的同学可能不信,那是他们还不真正了解我的情况。” 按惯例,像汪东锋这样出色的学生干部,是留校的热门人选。既然汪东锋说不想留校,高达山自然相信汪东锋不想留校,高达山比较清楚汪东锋的家庭情况。高达山谨慎地问汪东锋:“咱们毕业的时候,你二弟也该上大学了?” 汪东锋认真地说:“是啊,现在是我和我大妹妹上大学;我毕业以后,是我大妹妹和我二弟上大学;我大妹妹大学毕业,我小妹妹也该上大学了。”汪东锋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如果读个专科的话,现在已经毕业赚钱了,家里就轻松多了。”汪东锋无奈地摇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毕业以后,想去施工企业工作,到工地上干活,多挣点儿钱,帮帮家里。” 高达山清楚,这也是汪东锋的心里话。虽然听起来让人感动,高达山心里也佩服汪东锋的选择,但是高达山并不感到高兴。 有牵挂、有羁绊,才会有艰难的选择。无论是汪东锋为家庭选择去施工企业工作,还是高达山为爱情选择回大修读研究生,他们都完成了人生的蜕变,从简单的学生成长为有担当的成年人。虽然距离他们大学毕业还有一年半的时间,他们已经在为进入复杂的社会做准备,即使社会的复杂性远超他们的想象,有接纳、有包容、更有无情地痛击,他们的内心非常渴望融入到赖以生存的社会中去。 带着憧憬进入了梦乡,火车把他们带回了家。 星期天,白智宏跟管户借了一辆面包车,自己开车,拉着任川、田牧野、何兵去滑雪场滑雪。 四个人首先上了滑雪练习场,一个回合下来,水平高低立见分晓。任川评判道:“何兵、牧野跟原来一样,智宏进步大。” 田牧野对任川说:“智宏来的次数多,技术提高不少。你跟智宏去高山滑雪那边滑,我跟何兵就在练习场滑。”田牧野叮嘱任川和白智宏:“你俩一定要注意安全。” 任川直接去了最长的滑道,白智宏从最短的滑道开始。田牧野和何兵又滑了两个回合,何兵有点儿体力不支,两人转到儿童练习场滑了一会儿,何兵彻底没劲了,两个人提前回到休息大厅休息。田牧野和何兵闲下来聊天,知道两人目前都还单着,竟然有一丝尴尬。 等任川和白智宏回来后,四人朝停车场走去。何兵颇费力气,感觉抬不起腿、迈不开脚。任川着急地问何兵:“你崴脚了吗?刚才是不是摔倒了?” 何兵喘了一口粗气,告诉任川:“都没有,就是没劲儿。” 任川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对何兵说:“你是身体素质太差,休息几天就好了。”转头对田牧野和白智宏说:“你哥俩架着何兵走。”田牧野跟白智宏身高差不多,田牧野身高一米七六,白智宏身高一米七五,他们两人架着何兵走合适。 白智宏开车,任川坐副驾驶,何兵自己斜坐在中间的双人座,田牧野一个人坐在后排。进了城,田牧野对白智宏说:“智宏,你先送何兵,再送任川。我送何兵上楼,然后我自己回家。” 白智宏问田牧野:“你一个人送何兵上楼能行吗?” 田牧野说:“行,没问题。” 白智宏把车停在何兵家所在家属院门口,三个人先下车,再帮助何兵慢慢下车。 任川关心地问何兵:“感觉怎么样?” 何兵站直身体说:“感觉好多了,你们走。”白智宏看着何兵在田牧野搀扶下向院内走去,并无大碍,开车送任川回家。 走到单元门口,何兵说休息一下。休息了五分钟,田牧野搀扶着何兵开始上楼。上到二楼,何兵感觉腰酸腿痛,挪不动脚,靠在楼梯护栏上大口喘气休息。田牧野提出背何兵上楼,何兵不同意,田牧野没再坚持,陪着何兵聊天。几分钟后,田牧野搀扶着何兵继续上楼,上了半层楼,何兵又走不动了,这半层楼也几乎是田牧野把何兵提上来的。 又休息了十分钟,何兵的体力还没有恢复。田牧野对何兵说:“你是一点儿劲儿都没有了,还是我背你上楼。” 何兵看到楼道里没人上下楼,小声说:“行。”田牧野在何兵身前蹲下,何兵双手搂住田牧野的肩膀,田牧野双手向后拢住何兵的双腿,慢慢起身上楼。如果不是冬天,两个人都穿着厚羽绒服,两个人紧张的心跳声会刺痛对方的耳膜。田牧野一口气把何兵背到五楼,何兵站在门口直接敲门,累得连掏钥匙开门都省了。 刘秀清打开门,何兵说声:“妈。”便进屋脱鞋,连拖鞋也没穿,穿着羽绒服半躺在沙发上休息。 田牧野对刘秀清说:“阿姨好。” 刘秀清疑惑地问田牧野:“你是?” 何兵在沙发上对刘秀清说:“妈,他是田牧野,你不认识了?” 刘秀清微笑着说:“呦,是牧野呀,好几年没见着了,没认出来,赶紧进屋。” 田牧野说:“阿姨,我不进屋了,何兵到家了,我就回去了。” 刘秀清微笑着说:“谢谢你送小兵回来,改天来玩啊。” 田牧野说:“应该的,阿姨再见。” 刘秀清拿着拖鞋放在何兵脚边,盯着何冰问:“你这是怎么了?” 何冰说:“滑雪去了,累的,没什么事。妈,你帮我把羽绒服脱了。”何兵躺在沙发上,这叫一个舒服。 田牧野吃过晚饭,回到自己房间。田牧野揉揉耳朵,何兵呼出的热气还储存在田牧野的耳鼓里,何兵的呼吸是如此温暖,离自己又是如此之近,田牧野的脸有点发烫了,心情也开始荡漾。田牧野想知道何兵怎么样了,体力恢复了没有,他想给何兵打电话问一问情况。一旦有了想给何兵打电话的想法,这个想法就越来越强烈,让田牧野坐立不安,不能自持。田牧野从房间的门口走到窗口,又从窗口走到电话机旁,田牧野下定决心,现在就给何兵打电话。决定给何兵打电话了,田牧野的内心才渐渐平稳下来,电话里说什么,怎么说,田牧野在心里组织了几遍话术,才拨通了何兵家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刘秀清:“喂?” 田牧野礼貌地说:“阿姨,我是田牧野。” 田牧野走后,刘秀清审问过何兵,得知田牧野在北方大学读研究生,还没有女朋友,刘秀清心里大喜。 刘秀清温和地说:“是牧野呀,你找小兵?她在屋里躺着呢,我去叫她。” 田牧野赶紧说:“阿姨,让何兵休息。麻烦您问问何兵,明天用我送何兵去上班吗?” 刘秀清依然温和地说:“行,阿姨现在就去问,你稍等一会儿。” 田牧野期待地拿着话筒,心里有点儿紧张,更多的还是兴奋,等待答复的过程,既有煎熬也有享受。刘秀清的声音传了过来:“牧野,真是麻烦你了,明天早晨到阿姨家吃早饭。” 田牧野客气地说:“阿姨,不用了,我七点半到您家,阿姨再见。”刘秀清觉察到了话筒另一边的欢乐。 刘秀清满脸笑容地进了何兵的房间。何兵看到了妈妈笑容后面的答案,半嗔半娇地说道:“妈,你怎么又替我做主了?” 第十七章 保送研究生 时间来到一九九一年的九月,高达山已是大学四年级的学生。 保研名单公布了,两个班共有九个名额。高奕排名第一,高达山排名第二,王诗排名第六,周颖排名第七,杨剑排名第八,另一个班的同学获得四个保研名额。 高达山找到班主任秦良益老师,汇报了自己决定回大修读研究生的想法。秦良益老师与高达山进行了详谈,了解到高达山决定回大修读研究生是经过深思熟虑,在暑假之前已作出决定。秦良益老师告诉高达山,他马上跟系里领导汇报,尽快与大修的学校联系,有消息马上通知高达山。 高达山静静地坐在浅草花园的长凳上,在想张兰兰。张兰兰每次来北京,两个人都要在浅草花园度过一段亲昵的时光。高达山成了浅草花园的常客,每当坐在这里,心里全是张兰兰,满满的幸福写在脸上、洒满浅草花园、融化在心里。与张兰兰相处的时间越长,高达山越感觉张兰兰是一个春风化雨之人,跟张兰兰依偎在一起,像一首沁人心扉的音乐,时而小桥流水,时而马头琴悠扬,这种静谧和辽阔已经沁入身心,高达山时时刻刻都想倾听和欢唱。张兰兰对高达山的眷恋,高达山感同身受,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张兰兰心里的苦与乐。张兰兰支持高达山读研究生,虽然从来没跟高达山提过在哪里读研究生的话题,但是高达山心里清楚,张兰兰跟高达山一样,希望两个人能长期在一起,不是像现在这样,两个人每年见面的时间非常有限。高达山虽然喜欢嬉笑调侃,但是回到大修读研究生的决定,却一直没有跟张兰兰说起过。高达山还只是一个学生,有些事情的成与否,高达山还不清楚自己是否能够完全把控。高达山想等到回大修读研究生的事情有了眉目,再跟张兰兰一起庆祝、一起高兴。 “老高。”高达山沿着声音看去,喊自己的是同班同学杨剑。“吃雪糕。”杨剑递给高达山一根雪糕,在高达山身边坐了下来。杨剑边吃雪糕边问高达山:“老高,听说你想回大修读研?” 高达山说:“是啊。” 杨剑问高达山:“找到学校了吗?” 高达山回答:“咱们系里正在帮我联系,秦老师说过几天就能有消息,到时候我去大修面试。”高达山反问杨剑:“你选好导师了吗?” 杨剑把吃剩下的雪糕木棍扔掉,擦了擦手说:“还没有,有件事我想跟你聊聊。” 杨剑是北京籍学生,比高达山小两岁,是班里年龄第二小的同学,跟高奕、李春梅一起在英语高班。高达山跟杨剑不住一个宿舍,而杨剑每到周末都要回家,两人平时很少坐下来聊天,杨剑今天来找自己肯定是有事的。 高达山询问杨剑:“有什么好事?” 杨剑直接说:“我想去美国留学。” 高达山继续询问杨剑:“你考托福了吗?” 杨建回答:“考了。” 高达山微笑着说:“那就没有问题了。” 杨剑赶紧说:“有问题,需要有人帮我联系学校。” 高达山也开始替杨剑着急,催促杨剑:“那赶紧找人联系学校啊,时间越来越紧张了。” 杨剑面带笑容,对高达山说:“对呀,我这不来找你了吗?” 高达山惊讶地问杨剑:“找我,我能做什么呀?” 杨剑长慢慢呼出一口气,说明了来意:“老高,教咱们班英语的林燕老师,去年去了美国。你知道我不认识林燕老师,想麻烦你给林燕老师写封信,把我的情况跟林燕老师说一说,请林燕老师帮帮忙,在美国帮我联系学校。” 高达山真的挺为难。林燕老师到美国后来过一封信,是寄给周颖的,信中提到了高达山,高达山特别尊敬地给林燕老师回过一封信。这次如果唐突地写信求林燕老师办事,肯定会给林燕老师添麻烦,林老师如果拒绝了怎么办,高达山犹豫不决。 杨剑见高达山没说话,继续求高达山:“老高,你给林燕老师写信时,别让林燕老师为难,今年不行,晚一年也行。” 高达山硬着头皮答应:“行啊,我就给林燕老师写一封信。” 杨剑高兴地说:“老高,等你去大修回来,我请你和高奕喝酒。” 高达山明白了,是高奕让杨剑来找自己的。高达山也想明白了,自己可以给林燕老师写信,自己能做的事情也只有这么多。还有,杨剑想去美国留学,保送研究生的名额对杨剑没有用了。高达山试着问杨剑:“你想去美国留学,保送研究生的名额怎么办?” 杨剑砸一下嘴,有点可惜地说:“我若放弃了保送研究生,排在第十名的不是我们班同学。” 高达山劝杨剑:“你做了好事,名额不浪费就行。” 高达山和杨剑回到教室给林燕老师写信。高达山先向林老师问好,简单介绍了自己的现状,着重说了杨剑同学想去美国读研究生的事,结尾调皮地问林燕老师在美国还教英语吗,是不是已改教中文了?林燕在后来回信中说,把杨剑的事情托付给自己的先生办理,自己现在的工作是照顾宝宝,随信寄来一张自己抱着宝宝的照片。这张照片,最后由李冰洁收在她自己的影集里。 高达山坐火车去大修参加研究生面试。高达山是第一次坐卧铺,刷完牙便在铺位上躺着,真是舒服不如躺着啊。系里帮高达山联系了三家单位,分别是北方大学、大修机械研究院、大修自动化研究所。高达山给三家单位排了序,大修机械研究院、大修自动化研究所、北方大学。高达山认为前两个单位,研究生毕业后,可以争取留在单位工作。在北方大学读研究生,毕业后还要重新找单位。通过打听,大修机械研究院比大修自动化研究所规模大,高达山觉得在大修机械研究院读研究生,毕业后留下工作的可能性更大。 火车第二天早晨六点到达大修火车站,去大修机械研究院面试的时间是上午八点半。 第十八章 面试 王汉铭刚进办公室,就有人敲门。王汉铭转过身,门没关,方成栋站在门口。王汉铭招手说:“老方,进来。” 方成栋进来直接坐在沙发上,微笑着对王汉铭说:“看见你进了研3楼,我就跟着你过来了。” 王汉铭给方成栋泡了一杯茶,也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又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坐在办公桌前。王汉铭先喝了一小口茶,对正在喝茶的方成栋说:“你去日本参加学术会议的事,院长同意了。” 方成栋说:“谢谢老王。” 王汉铭微笑着说:“跟我还客气。院长说了,要低调,费用你自己承担,不能找后账。” 方成栋说:“没问题,说好的事情不能变。” 王汉铭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格,递给方成栋。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王汉铭示意方成栋等一会儿,王汉铭拿起电话:“喂,电气室。” 电话是院门卫室打来的:“你好,王主任,我是门卫。有一个帝国大学的学生,姓高,说是找你面试?” 王汉铭说:“是的,让他到我办公室来。” 门卫说:“好的,王主任,再见。” 王汉铭接着对方成栋说:“电气室的章已经盖了,我也签字了,你去院办找李主任盖章就行。” 方成栋站起来,依旧客气地说:“谢谢了,我现在就去院办找李主任盖章,改天再过来找你。” 王汉铭示意方成栋坐下,对方成栋说:“老方,你再坐一会儿,有一个推荐来的研究生要面试,你帮我把把关。” 高达山按着门卫说的地址,找到了研3楼201室,门牌写着‘电气主任室’,就是这里。高达山稳了稳神,轻轻敲门。 “请进。”听到请进的声音,高达山慢慢推开门,进了电气主任室。 王汉铭热情地招呼高达山:“你是高达山?” 高达山回答:“我是高达山。” 王汉铭指着他对面的一把椅子,对高达山说:“坐这,我是王汉铭。” 高达山没有坐下,站在王汉铭对面,尊敬地给王汉铭鞠躬:“王老师好。”随后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交给王汉铭说:“这是学校提供的文件。” 王汉铭开始翻看文件,没有抬头,对高达山说:“坐下,等我看完再慢慢谈。” 文件比较详细,王汉铭用一刻钟看完文件。 王汉铭抬起头问高达山:“你们专业推荐几名同学读研究生?” 高达山回答:“九名同学。” 坐在沙发上的方成栋问高达山:“你是第几名?” 高达山回答:“我排在第二名。” 王汉铭把文件递给方成栋:“老方你看看。”又给高达山介绍说:“这是方老师。” 高达山站起来,尊敬地给方成栋鞠躬:“方老师好。” 方成栋说:“请坐。” 方成栋一边看文件一边问高达山:“是大修市修林县人?” 高达山回答:“是。” 方成栋微笑着问:“回大修读研究生是因为女朋友在大修?” 高达山点了点头,小声说:“是。” 方成栋还是微笑着问:“女朋友在院门口等你?” 高达山依然点了点头,小声说:“是。” 方成栋有关高达山女朋友的提问,高达山没有想到。方成栋竟然知道张兰兰在院门口等自己,高达山更是疑惑不解。 方成栋接着问高达山:“你们学校给你联系了几个单位?” 高达山回答:“三个单位。” 方成栋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首先来了我们研究院?” 高达山回答:“是。” 方成栋把文件递给王汉铭,说了句:“好了。” 王汉铭明白方成栋的用意,那就是高达山还要到其他单位去面试,现在赶紧把手续办了。这几年,研究院、研究所招录研究生与大学相比,明显处于劣势,这么好的生源如果去了北方大学面试,再回大修机械研究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王汉铭整理好文件,站起来对高达山说:“你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我去研究生部。” 高达山站起来,尊敬地说:“好的,王老师。” 王汉铭摆手示意高达山坐下,高达山又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 王汉铭看向方成栋:“老方,你在这坐一会儿。” 方成栋回答了一个字:“行。” 王汉铭拿着文件出了办公室。 方成栋主动与高达山聊一些知识性的话题,让高达山紧张的情绪放松了许多。 方成栋问高达山:“对变频器、可编程控制器熟悉吗?” 高达山回答:“在有些课程里学过,没见过实物,不熟悉。” 方成栋指导高达山:“到学校图书馆找专业书籍看看,以后会经常用到。” 高达山点点头说:“方老师,我知道了。” 方成栋继续说:“包括微机楼宇给水、电梯、开关柜,这些应用越来越多,学校图书馆应该有相关资料。” 高达山还是点点头说:“谢谢方老师,我回学校就到图书馆查找资料,争取多看几本书。” 方成栋接着指导高达山:“机械类的知识也很重要,除了懂原理,还要多动手。” 高达山说:“机械的课程学的不多,动手操作的时候也不多。”高达山接着说:“就是有一辆旧自行车,爱出毛病,我和另外一个同学一起维修,有时候全拆了,再重新装。” 方成栋微笑着说:“挺好,简单的东西包含大的原理,把复杂的东西分解成若干小块,也就变得简单了。”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方成栋对高达山说:“不用管。” 办公电话的铃声停了,方成栋手包里传出了响铃声。高达山惊讶地看着方成栋从手包里拿出俗称大哥大的移动电话,按了一个键,放在耳边:“喂?”方成栋听了一会儿,跟对方说:“好的,我告诉他。我也走,把门给你带上。” 方成栋放下移动电话,对高达山说:“你去行政楼106室,王老师在那里等你。” 高达山站起身,尊敬地说:“我马上去,谢谢方老师。” 上午十点刚过,张兰兰看见高达山从院里往出走,心里急切地想知道面试的结果。刚走出研究院大门,高达山就兴奋地告诉张兰兰:“成了,就在这读研究生。”张兰兰用力挎住高达山胳膊,眼里闪出高兴的泪花。 不用去大修自动化研究所和北方大学面试了,高达山决定坐晚上的火车回北京,和张兰兰一起去火车站买火车票,没再奢侈坐卧铺,买了一张硬座票。然后赶到大修医科大学,找高霞一起吃午饭。 当高霞看到高达山时,惊讶地问:“二哥,你怎么回来了?” 高达山说:“回来研究生面试。” 高霞兴奋地瞪大眼睛,大声问高达山:“二哥,你真推荐上研究生了?去哪读呀?” 高达山看了看四周,没引来异样的眼光,压低声音牛哄哄地说:“说到做到,去大修机械研究院读研究生。” 高霞高兴地问张兰兰:“高兴,二嫂?” 张兰兰高兴地说:“高兴,今天我请客。” 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饭店,点了两个炒菜、一个拌菜、两盘饺子、两瓶汽水、一瓶啤酒。高达山舒舒服服地喝了一杯啤酒,往嘴里塞了一个饺子,吃了一口凉菜,又去夹热菜。 高霞眼睛笑眯眯地盯着高达山,小声笑了:“呵呵呵,二哥,看把你高兴的。”然后又笑着说:“其实我也特别高兴,妈知道了肯定更高兴。” 高达山嘴里塞得满满的,嘟囔着说:“我回到学校,就给家里写信,让妈也跟着高兴。”又往嘴里塞了一个饺子。 高霞笑眯眯地问张兰兰:“二嫂,明年我二哥回大修读研究生了,你是不是每星期都请我二哥吃饺子啊?” 张兰兰高兴地说:“每星期都请,把你也叫上。”然后笑眯眯劝高霞:“你也吃饺子啊,你要是不动筷,都得让你二哥一个人吃了。你没吃饱,可以回学校的食堂再吃点儿,你二哥如果吃撑着了,这一下午可够你二哥受的。” 高达山又嬉笑着往嘴里塞了一个饺子:“我这都是读研究生的人啦,吃饭有谱,吃饱了就不再吃了。” 高霞揶揄高达山:“你感觉刚吃饱,实际已经吃撑着了,这是你的老毛病。” 高达山鼓着嘴训斥高霞:“那你还不赶紧动筷,替我分担点儿,等着看我出洋相啊?” 三个人高兴地边吃饭边聊天。高霞想起一件事:“二哥,给何大娘带的干豆角还在我宿舍里,你下午给何大娘送去呗。” 高达山答应:“行,吃完饭就给何兵打电话,问问何大娘几点回家,我就几点给何大娘送去,反正我一下午都有时间。”说到何兵,高达山想起了‘三句半’组合,先是抿着嘴笑,没忍住,又咧着嘴笑了,还笑出了声。高达山的怪相,被坐在对面的张兰兰和高霞瞧个正着。张兰兰猜到了高达山在笑什么,就在一个月前的暑假期间,张兰兰跟高达山说起过,何兵和她的男朋友都是‘三句半’组合的成员,何兵还是敲锣说最后半句的那个蹩脚演员。 高霞好奇地问高达山:“二哥,你又笑什么呢?” 高达山又吃了一个饺子,自圆地说道:“好吃不如饺子啊。” 吃完饭,张兰兰找到一个公共电话亭,给何兵办公室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张兰兰对何兵说:“小兵,我是兰兰。高达山回来研究生面试,整个下午都有时间,想把高霞从家里带来的干豆角给你妈送去,你家里什么时候有人?” 何兵说:“兰兰,我给我妈打个电话,你过五分钟再打过来。” 张兰兰说:“好的,我一会儿再打过去。” 过了几分钟,张兰兰再往何兵办公室打电话。何兵告诉张兰兰:“兰兰,我妈说了,让你、高达山、高霞到家里吃晚饭。我下午四点半到家,你们这个点来就行。” 张兰兰笑了笑说:“好啊,你把你男朋友也叫来呗。” 何兵也笑了笑说:“我问问他有没有时间,晚上见。” 高达山三个人约好下午四点在医科大学门口见面,再一起去何大娘家。然后高霞回了学校,高达山和张兰兰坐车去了河边的带状公园。 第十九章 情意绵绵 解放前的大修市老城区,只是现在的河东区和光明区。河东区西距大修河有五公里多、南距南河有四公里,光明区在河东区的东侧。大修河两侧、南河两侧地势低洼,每遇洪水,必定被淹。河东区和光明区地势较高,不会受洪水侵袭,原来的城市集中在这两个区域发展。大修市政府、大修火车站、北方大学、花园街商业区都在河东区,军区、军区总医院、省医院、省实验中学、光明中学都在光明区。 解放后,建设水利枢纽,加固堤坝,清淤河道,彻底解决了洪灾隐患,城市得以快速发展。在大修河两侧,距河五百米各修一条马路,东侧的马路叫滨河路,西侧的马路叫建设路,大修河与滨河路之间是带状公园,大修河与建设路之间种上了树。同样在南河两侧,距河五百米各修一条马路,北侧的马路叫滨河街,与滨河路相连,南侧的马路叫建设街,与建设路相连,南河与滨河街之间是带状公园,南河与建设街之间种上了树。 大修市新设了滨河区、新洼区两个市区,河西区,千户区、建设区三个郊区。大修市下辖四个市区、三个郊区、三个县。 大修市是典型的北方城市,马路宽敞,横平竖直,四个市区划分简单粗暴,河东区和光明区呈方块状,新洼区是长方形,滨河区由两个长方形连在一起成直角尺型。 新洼区在南河北侧,河东区和光明区南侧的区域。 滨河区是四个市区面积最大的一个区,比其他三个市区的面积总和还要大。滨河区在大修河东侧,从南湾到北湾是一个长方形区域,从北湾地区向东延伸又是一个长方形区域,滨河区东临河东区和新洼区,南与河东区和光明区接壤。 千户区在南河的南侧;河西区在大修河的西侧;建设区在南湾西南,东邻千户区、北邻河西区。 由于城市的快速发展,已经没有了市区和郊区的概念,只有大修市和大修市下辖三个县的区分。 闻田县在城市的东面,果山县在城市的北面,修林县在城市的西面。 高达山和张兰兰坐公交车到了南湾公园站,南湾公园在滨河区,是市内最大的公园。两人没有去南湾公园,而是去了南湾公园对面的带状公园。两个人商量好顺着带状公园向东走,能走两站就离高霞的学校近两站。初秋的大修天气,晚上有点凉,白天干热,特别是在天气晴朗的午后,走在阳光下,依然有烧烤的感觉。 两个人找一个长凳坐下乘凉。高达山问张兰兰:“我记得你带我去过南湾公园,没来过这里?” 张兰兰说:“没来过这里,六年前这里没有现在这么好。那时候这里没有长凳,来遛弯时,得自己带小凳子,小路还是砂石路,树和现在一样,没啥区别,草地没有现在平整,草地里还长了不少野花。”张兰兰两脚只有鞋跟着地,鞋尖抬高来缓解疲劳。 高达山建议张兰兰:“你把鞋脱了,放松放松你的脚。” 张兰兰看了看四周,视野所及的范围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张兰兰抿着嘴看了高达山一眼,把鞋脱了,脚跟放进鞋里,脚尖朝上。 高达山指着张兰兰白色袜子说:“你的袜子也特别干净。” 张兰兰却笑了起来:“呵呵呵。” 高达山纳闷地看着张兰兰:“你笑什么呀?” 张兰兰又笑了笑:“呵呵呵,你那会儿不太讲卫生。” 高达山不但不以为然,还挺得意:“我就那个习惯。” 张兰兰瞪着眼说:“坏习惯,得改。” 高达山马上点头:“是坏习惯,得改,我改。”高达山说完,脸上反而露出更加得意的笑容。 张兰兰给了高达山一个媚眼,揭高达山的短:“你那次来大修,住在何兵家。我告诉你每天晚上都要洗澡,你却振振有词地跟我说理论。” 高达山好奇地插话:“我说了什么?” 张兰兰接着说:“你跟我说,你来那天,军哥领你去大澡堂子洗过澡了。我哄着你说,你玩了一天,出了不少汗,回去洗个澡,你也凉快,晚上睡觉也舒服,你才勉强答应了。” 高达山开始调侃:“我这么有个性的人,怎么愿意听你的话呢。” 张兰兰美滋滋地笑了:“这叫一物降一物。” 高达山继续调侃:“等一会儿到了何兵家,我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 张兰兰提醒高达山:“洗澡就不必了,记住一定要洗手。” 何兵在办公室给田牧野打了传呼,田牧野很快给何兵回了电话。何冰问田牧野:“牧野,今天晚上,张兰兰、高达山,还有高达山的妹妹高霞来我家吃饭,你能来吗?” 田牧野马上说:“正好下午、晚上都有时间,我先去你单位找你,我俩一起去你家。” 何冰同意:“那行,你到楼下给我打电话。” 刚刚下午两点,何兵就接到了田牧野的电话,说他已经到了楼下。何兵虽然感觉有些意外,嘴角却会意地露出一丝笑意。何兵跟主管打声招呼早走一会儿,便背着包大摇大摆地下楼了。 何兵在楼下看到田牧野,抿着嘴笑了,跟田牧野抱怨:“才两点,你来得太早了。” 田牧野从何兵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娇媚,自己为什么这么早就来,何兵跟自己同样清楚。热恋中的男女,时时刻刻都想在一起,有些事情只能意会却不能言传。 田牧野为自己早来还找了一个不错的理由:“早来一会儿,咱俩去买点儿菜,干点儿活。” 何兵心领神会,笑了笑说:“那倒也是。” 何兵抓紧时间,挎着田牧野的胳膊,去单位旁边的菜市场买菜。 何兵的家和工作单位都在新洼区,坐公交车三站路,两个人两点半就到家了。刚坐在沙发上,田牧野便迫不及待地把何兵搂在怀里。 何兵娇声地问田牧野:“想我了?” 田牧野眼神火一样地看着何兵,手在何兵的后背上温柔地游动,话语简短地说:“特别想。” 何兵眯着眼说:“你眼睛都快冒出火来了。” 田牧野没时间再说话,嘴唇直接印在何兵的脑门上,然后是脸蛋,最后停在双唇上。手也在何兵的后背,熟练地解开了文胸的挂钩。 何兵脸色绯红,热切地盯着田牧野,媚眼撒娇:“你可逮着机会了!”田牧野好似得到了极大的鼓励,手在何兵的后背滑动,触摸着细嫩、光滑、富有弹性的肌肤,田牧野的呼吸变得不再均匀。田牧野急促呼出的热气,慢慢点燃了两个热恋易燃的身体。何兵又娇又羞:“干嘛呀?”田牧野不回答,也不用回答,也回答不了,田牧野的双唇一直在亲吻何兵的额头、脸、耳朵、脖子和双唇,何兵头部的任何部位,都对田牧野有巨大的吸引力。田牧野的手,也从何兵的后背绕到何兵的前胸,熟练地在这些美妙的区域游走。何兵把脸埋在田牧野的怀里,声音小得只有田牧野能听到:“到我房间去。”刚进屋,田牧野就迫不及待地从兜里拿出套套。何兵火辣辣的双眼瞪着田牧野,故作嗔怒:“你个坏蛋,你早就算计好了。” 两个人大汗淋漓地平躺在床上,一条毛巾被搭在两个人的小腹上。何兵渐渐眼皮发沉,翻身搂住了田牧野。每天下午,何兵都会趴在办公桌上睡一会儿,今天竟然在这个时候补觉睡着了。两个人的几次亲近,都是在今年暑假期间,整个暑假,田牧野一个人独享宿舍,田牧野的宿舍成了两个人甜蜜蜜的夏宫。开学以后,田牧野独享一个宿舍的权力结束,两个人有一个月的时间未亲近过,今天是难得的好机会,激情得到了完美释放,两个人非常满足。 听着何兵均匀的呼吸声,田牧野心里有点儿紧张,担心阿姨提前回来。田牧野看看手表,刚下午三点,心里安慰自己:离下班还早着呢,让何兵再睡会儿。 还好,睡了十五分钟,何兵醒了。何兵发现自己不但光着下身,还睡着了,吓了她自己一跳。何兵羞羞地用毛巾被把自己裹起来,催促田牧野:“你先去洗个澡。” 田牧野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个澡,快速地穿戴整齐,又快速地把卫生间收拾干净,来到客厅。 何兵已经来到客厅,正在归拢空瓶子。 田牧野对何兵说:“我下楼一趟。” 何兵知道田牧野去扔套套,脸又红了。何兵不好意思看田牧野的眼睛,只顾把空瓶子装进筐里,低着头说:“去,换点啤酒和汽水。” 田牧野提着筐下楼了。田牧野回来时,何兵已经把床铺收拾整齐,洗了澡,换好衣服,但没有洗头。 两个人开始摘菜,说着情话,你侬我侬,心情特好。 下午的时间,高达山和张兰兰是在带状公园度过的。两人时而十指相扣亲昵慢走,时而坐在长凳上深情相拥,时而顶着初秋的骄阳看河水滚滚,尽情享受美妙的幸福时光。高达山搂着张兰兰的腰朝公交站的方向走,跟张兰兰商量:“我这不回来了嘛,过几天十一你就别去北京了,你也不用为了请假又得去加班。” 张兰兰小声嘀咕:“等寒假再见到你,时间太长了。” 高达山也觉得时间长,还是劝解张兰兰:“等我明年毕业了,就一直在大修了,我俩可以天天在一起。” 张兰兰心里十分不舍,在一棵大树下停下脚步,双手搂住高达山的脖子,靠在高达山的怀里。高达山用力抱紧张兰兰,两人的身体面对面紧紧地贴在一起,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心跳、体温和凸起。两个人期盼着明年夏天快快到来,两个人就可以长久相守在一起了。 第二十章 小时候的趣事 在何兵家楼下的水果店,张兰兰买了几样水果,然后跟高达山、高霞一起上楼。高达山一个人拿着干豆角和水果走在前面,先到了五楼,等张兰兰和高霞也到了五楼,高达山才开始敲门。 何兵和妈妈刘秀清在厨房做菜,是田牧野开的门,田牧野热情地请三人进屋。 田牧野在暑假的时候见过张兰兰和高达山,今天是第一次见到高霞。田牧野问高达山:“这位是你妹妹?” 高达山对田牧野说:“是我妹妹高霞。”转身对高霞说:“这位是何兵的男朋友,叫田哥。” 高霞客气地说:“田哥好。” 刘秀清听到说话的声音,便从厨房走了出来,看着高霞说:“这是高霞,长这么高个子。” 何兵也跟着刘秀清从厨房出来,站在刘秀清身旁,微笑着说:“是啊,高霞不但个高,还是个大美人。” 高霞赶紧说:“何大娘好,兵姐好。” 刘秀清微笑着说:“高霞,到沙发上坐,兰兰和达山也坐。” 张兰兰没有去沙发上坐,而是对刘秀清说:“刘姨,我去洗手,去厨房帮忙。” 刘秀清微笑着说:“不用了,快弄好了。小兵,你跟兰兰他们说话,我自己就行了。”刘秀清又进了厨房。 张兰兰还是没有去沙发上坐,洗手后和何兵一起洗水果。 何兵把白兰瓜除瓤去皮,再把果肉切成小块摆在盘里,盘边放几根牙签,然后来到客厅,把果盘放在茶几上,对几个人说:“吃水果。”又特意对高霞说:“高霞,吃水果。” 高霞站起来说:“谢谢兵姐,我先去洗手。” 高达山朝正在洗葡萄的张兰兰望去,张兰兰也正好看向高达山,嘴角还露出一丝笑容。高达山只好站起身,跟在高霞身后也去洗手。 张兰兰继续洗葡萄,何兵拿来一个大碗,张兰兰把洗好的葡萄放在大碗里。看到何兵脸上往下流汗,张兰兰问何兵:“小兵,你怎么出这么多汗呀?头发都湿了。” 何兵告诉张兰兰:“厨房里热,满头都是汗味。” 张兰兰对何兵说:“我帮你洗洗,再用风筒吹干。” 何兵答应得痛快:“行,太好了,小时候,你就总给我洗头。” 张兰兰帮何兵洗头、吹干没用多长时间,然后开始梳头。梳头却只有开始,不知结束。高霞站在张兰兰和何兵身后,因为是长大后第一次见到何兵,相互不了解,高霞只是看,不便发表意见。做好饭菜的刘秀清也来到何兵的身后,积极参与头型的设计。 刘秀清建议:“分叉有点儿靠里,再往外点儿试试。” 何兵重新梳了一遍头发,问刘秀清:“妈,你说的是这样吗?” 刘秀清笑了笑说:“是这样,好像还不如刚才了。” 何兵也笑了:“就是,这样显得更傻。兰兰,你再帮我梳梳,找个适合我的。” 张兰兰接过木梳,给何兵梳回了五号头,对何兵说:“这是你原来的头型。” 何兵在镜子前左转右转,看了又看,轻轻吹出一口气:“五号头看着还行,就是梳了太长时间了,想换个头型。” 张兰兰学着广告语说:“多试几次,总有一款适合你。”继续帮设计头型,给何兵梳了两个小辫。 何兵忍不住笑了:“呵呵呵,怎么那么像我小时候梳的头型啊。” 刘秀清抿着嘴笑了:“你初一初二梳的这个头型,初三以后就没再梳过了。” 何兵央求张兰兰:“再换一个,已经工作了,梳小孩头型不合适。” 张兰兰把何兵的头发全打开,用梳子向后梳理头发,梳理顺滑后,用手抓住头发向后拢一拢,再用发夹把鬓角上方和耳旁的头发固定住,询问何兵:“看看这个头型怎么样?” 何兵在镜子前左转右转,看了又看,微笑着问刘秀清:“妈,你看这个头型怎么样?” 刘秀清微笑着点点头:“这个头型挺适合你,改天去美发店,请师傅按着这个头型重新设计一下,把头发修一修,效果会更好。” 何兵笑眯眯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田牧野,田牧野点头称赞:“这个头型显得干净利索,也适合你的脸型。” 何兵美滋滋地对张兰兰说:“兰兰,先帮我梳回五号头,我明天去美发店修修头发,以后就梳这个头型。” 张兰兰一边给何兵梳头,一边跟何兵建议:“用发夹把头发夹住,夏天会比较热,等到了夏天,你还是梳五号头。” 高霞终于发表了意见:“兵姐,你梳这两个头型都挺好看,两个头型轮流梳也挺好的。” 何兵痛快地答应:“听你们的,明年夏天再梳回五号头。” 刘秀清站在何兵身后,脸上绷不住笑了。何兵在镜子里看得一清二楚,转过头笑着问刘秀清:“妈,你又在笑什么呢?” 刘秀清张开嘴笑出声来:“哈哈哈哈。”笑声停下后,长喘了一口气,才开口说话:“想起了你们小时候的事了,也是兰兰给你梳头,达山在旁边总想抢兰兰手里的木梳,他也要给你梳头,把你气的,说了难听的话。” 何兵笑着说:“呵呵呵,说了难听的话?我不记得了。” 张兰兰跟着说:“我也不记得了。” 何兵想了一会儿,脸上露出笑容,试着问刘秀清:“妈,我是不是吼高达山:拿开你的脏手。” 刘秀清微笑着说:“差不多,比这还难听点。” 高霞是跟高达山一起打闹长大的,高达山经常会动手去做那些他还做不了的事情,避免不了会经常惹怒高霞,高霞会用难听的话来吼高达山。刘秀清说起何兵小时候的轶事,高霞反而感觉不好意思了,偷偷瞄了高达山一眼,高达山正脸上挂着笑容看向高霞,气得高霞瞪了高达山一眼,然后把头低下了。 有了揭何兵短的机会,高达山哪肯放过,已经得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刘秀清说:“何大娘,我猜到何兵说的话是什么了。” 何兵的话马上飘了过来:“我说什么了?” 高达山一字一句地说道:“拿开你的脏爪子。” 刘秀清又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看着高达山说:“对,就是这句。” 何兵感觉不可思议,自言自语地叨咕:“我小时候怎么会这样?” 田牧野适时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给何兵打圆场:“何兵,你都忘了?咱们上小学的时候,有的同学相互打闹,经常把手说成爪子,还觉得特别好玩。” 有了田牧野的助威,何兵又有了底气,用手指着高达山训斥:“高达山,你小时候-----手怎么那么欠呀?”何兵把手收回来,捂着嘴笑了:“呵呵呵,又差点把手说成那两个字。” 四个女人的笑声叠加在一起分贝很高啊,以至于大家都没有听见何兵爸爸何玉林用钥匙开门锁的声音。 何玉林推门进屋,笑呵呵地说:“挺热闹啊。” 田牧野首先打招呼:“叔叔回来了。” 何玉林和气地说:“牧野来了。”然后指着张兰兰说:“兰兰,有几年没来了?” 张兰兰微笑着对何玉林说:“何叔,我每年都来。您太忙,见不到您,今天总算见到您了。” 高达山和高霞一前一后地向何玉林问好:“何大爷好。”“何大爷好。” 何玉林高兴地说:“好,好。”何玉林看着高达山说:“达山,好样的,考上研究生了。” 何兵看着何玉林纠正:“爸,高达山是推荐研究生。” 何玉林更加高兴地说:“推荐研究生,说明在大学也是尖子生啊,有出息。俩孩子都有出息,高霞也上大学了,个子也蛮高的,快到一米七了?” 高霞站得规规矩矩,也是规规矩矩地对何玉林说:“何大爷,我一米六七。” 张兰兰走过来,拉住高霞的手说:“你比去年又长了两厘米啊。” 何兵羡慕地说:“大个真好,怎么看都舒服。” “老何,你去洗手,马上吃饭。”刘秀清对何玉林说。 何玉林问何兵:“小兵,给你哥打电话了吗?” 何兵回答:“爸,我给我哥打电话了。我哥说他晚上有应酬,吃过晚饭他抽空回来一趟。” 何玉林“哦”了一声,去洗手间洗手。 第二十一章 莫欺少年穷 吃饭时,何玉林让何兵和高霞坐在自己两边。 刘秀清对高霞说:“你何大爷特别喜欢小姑娘,那会儿你一周岁左右,你何大爷回到家,肯定得抱着你玩一会儿。还有我们家你小兵姐,小时候被你何大爷惯得不成样子。” 何兵笑了:“呵呵呵。我哥比我大七岁,我上小学的时候,我爸还收拾我哥呢,我爸从来没打过我。”何兵笑眯眯地看着刘秀清:“我只记得我妈打过我。” 刘秀清数落何兵:“你小时候被你爸惯得特别霸道,我如果再不管你,你就更不听话了,全家都得围着你转。”刘秀清也笑了:“哈哈哈,你如果也是男孩子的话,比你哥挨打的次数还多。” 何兵跟刘秀清撒娇:“妈,嘻嘻嘻,我吼高达山的那句话,也是被我爸惯出来的?” 刘秀清抿着嘴笑了,吩咐何兵:“给你爸倒酒。” 高霞站起来给何玉林倒了一杯啤酒。 何玉林微笑着说:“好,这丫头真机灵。我只喝一瓶啤酒,牧野和达山你俩多喝点。” 大家开始吃饭,气氛温和。 何兵给何玉林的酒杯倒满酒,对何玉林说:“爸,前些年高达山到我们家来,我开学就高三啦,暑假在家复习功课,也是在饭桌上,你问我:有不会的吗?我说:有。你说:都记下来,开学问老师。随后高达山说了一句话。”何兵憋住笑,问何玉林:“爸,你还记得高达山当时说了什么吗?” 何玉林想了想,摇摇头说:“想不起来达山当时说的话了。” 刘秀清微笑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大家都等着下文,刘秀清却没有马上说。 何玉林着急想知道,催促刘秀清:“别卖关子了,大家都等着呢。” 刘秀清笑了笑说:“哈哈哈,我记得达山是这样对小兵说的:等吃完饭,我教你。” 高霞马上笑出声来:“哈哈哈。”接着嘲讽高达山:“二哥,小兵姐比你高两个年级,你刚初中毕业,高中的题你根本不会,吹牛吹过头了。” 高达山自己也笑了,表情却很复杂,有点儿不好意思,还有些得意:“轻狂是我的毛病。” 何兵笑眯眯地看向高达山,一点面子也没给高达山留,直接数落高达山:“高达山,如果我爸我妈没有跟咱们一起吃饭,你肯定得意地说,轻狂是你的特点。” 高达山没有反驳何兵,脸上反而露出自己特有的笑容。 高达山得意的表情,把何兵逗乐了:“呵呵呵。”然后对刘秀清说:“妈,你看看呀,高达山得意的样子,就像他做的事是多么了不起的事似的。” 刘秀清微笑着说:“达山小时候就这样笑,那会儿可有意思了。” 何兵又笑眯眯地看了高达山一眼,接着说:“高达山说完那句话,当时就把我逗乐了,但我哥却说:达山,霸气。” 何玉林点点头说:“是挺霸气。” 高霞好奇地问何玉林:“何大爷,轻狂怎么成霸气了?” 何玉林解释:“有句话叫:‘莫欺少年穷’,这里是指财富的贫穷。引申一下,知识也可以分为富有和贫穷,无论财富的贫穷还是知识的贫穷,都可以通过努力变得富有。” 田牧野不失时机地恭维未来的岳丈:“叔叔解释得宽阔。” 何兵得意地说:“我爸特别有才华。” 何玉林微笑着说:“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我最后一杯。” 张兰兰站起身说:“这一杯,我来给何叔倒酒。” 吃完饭,何玉林进了房间,刘秀清切西瓜,年轻人一起收拾餐桌洗碗打扫卫生。人多干活快,餐桌和厨房很快收拾干净了。刘秀清把一小盘西瓜送进房间给何玉林,大盘西瓜放在餐桌上,何兵把其他几种水果也拿到餐桌上,六个人围着餐桌吃水果聊天。 刘秀清对张兰兰说:“这回好了,达山回大修读研究生,你和达山能经常见面了。” 张兰兰微笑着点点头:“是。” 何兵看了高达山一眼,笑眯眯地对张兰兰说:“高达山回到大修,你得好好扳扳他爱说大话的毛病,就像你现在扳着他不讲卫生的臭毛病一样。”何兵挑衅的眼神盯着高达山:“高达山,你在你们大学同学面前,是不是也经常吹牛啊?” 高达山吃了一口西瓜,眼睛露出了笑意。 高霞先笑了:“哈哈哈,我二哥又想好怎么狡辩了。” 高达山嘴角露出了笑意:“吹牛这俩字放在我身上不太合适。”看了一眼张兰兰,开始狡辩:“我有时候是忍不住,会说点儿大话,但是还比较靠谱。” 张兰兰抿着嘴笑了,刘秀清更是笑出了声:“哈哈哈,跟你们年轻人在一起聊天,全是乐子。” 咚咚咚,有人敲门。何兵小跑着去开门,说了声:“哥。” 何军满脸笑容,拿着手包走了进来。 刘秀清看着何军穿着短袖t恤,自己先打了个寒颤,蹙起眉头问何军:“怎么不多穿点儿呀?你不冷吗?” 何军告诉刘秀清:“妈,我不冷,车里有夹克。” 高达山站起来,跟何军打招呼:“军哥。” 何军打量着高达山,声音洪亮:“达山,好家伙,几年不见,个头比我高了。”何军又看着张兰兰、田牧野和高霞,微笑着说:“兰兰,牧野,这肯定是高霞了。” 高霞站起来,恭恭敬敬向何军问好:“军哥好。” 何军摆摆手:“都坐,都坐。咱们先确定一下时间,达山,你是几点的火车?” 高达山说:“十点半。” 何军把包放在餐桌上,看了看手表,跟大家说:“九点钟走,把你们几个都送到地方。” 张兰兰微笑着说:“军哥,我近,自己回去就行。” 何军轻松地说:“我送你,一脚油的事。”转头对刘秀清说:“妈,我进屋跟我爸说几句话。” 刘秀清说:“去。” 何军没有拿手包,仍放在餐桌上。高达山看见露在手包外面的移动电话天线,想起了上午面试时的方老师。今天上午,高达山偶遇到方成栋,成了高达山人生当中的一个重要节点。几年以后,方成栋改变了高达山的工作轨迹,同时也改变了方艺安稳的生活。 何军进屋后把门关上,坐在何玉林对面:“爸。” “挺忙?”何玉林问。 何军说:“杂事挺多。爸,我今天去了工业大学,老师说我可以报ba班,我的本科文凭年底下来补上就行。”何军见何玉林没接话,主动问何玉林:“爸,我上次跟您提的事,您觉得可行吗?” 何玉林放下手中的资料,坐直身子,问何军:“你为什么这么着急想自己干呢?” 何军跟何玉林解释:“爸,我已经过了三十周岁生日了,说话就三十出头了,奔四的人了。” 何玉林说:“搞房地产开发,我不懂,但我给你一点儿建议。” 何军笑了:“嘿嘿嘿。”问何玉林:“爸,一直都是您命令我,参军之前还挨您收拾呢,今天您说‘建议’?” 何玉林说:“你既然过了三十岁,三十而立,有想法,就去做。你进房产局九年了?” 何军回答:“是,在房产局行政处干了五年,在房产局多经处干了一年,在房屋建设公司干了三年。” 何玉林问何军:“在房屋建设公司这三年,一直在工程部吗?” 何军回答:“是。” 何玉林说:“人脉和经验已经有了一些,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资金问题。你在公司自己想办法,争取多做一些跟银行打交道的工作。另外,要关注读ba的同学,谁在银行工作,谁家有银行背景。” 何军答应:“行,我回公司争取换个部门。”何军停顿一下,小声问何玉林:“爸,听说您升副厅长了?” 何玉林说:“不是副厅长,只是副厅级待遇,相当于二线。” 何军感觉意外,仍小声问何玉林:“那您总得有个职务?” 何玉林告诉何军:“新设了总经济师职位。我们六个五十五岁以上的处长,我年龄最小,我当正职,他们五个当副职,都是副厅级。”何玉林接着说:“其中有兰兰她爸。” 何军心里高兴,刚想说点好听的话,却听到刘秀清喊他:“小军,快到九点了。” 何军大声答应:“妈,我知道了。”然后站起身对何玉林说:“爸,我送达山去火车站。” 第二十二章 最后一次班会 一九九二年七月,毕业季,最后一次班会。 下午三点,高奕和高达山一前一后走进教室。 “高奕,坐这。”李冰洁喊住了高奕。 高达山见李春梅身边的座位空着,问道:“春梅,一个人?” 李春梅稍微一愣,微笑着说:“坐。” 高达山还没有坐下,李冰洁的话已经跟了过来:“高达山,还‘春梅’,还‘一个人’,言情小说看多了,装潇洒。” 高达山坐下,故意后背对着李冰洁,嬉笑着问:“书记,你猜猜,我跟春梅谁脸红了?” 李冰洁怼高达山:“越怼你,你还越来劲了,不理你。” 李春梅被高达山的调侃弄脸红了,小声问高达山:“你怎么变得油嘴滑舌的了?” 被李冰洁怼,被李春梅嫌弃,高达山不但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反而还挺得意:“毕业了,逗逗乐,免得伤感,嘿嘿嘿嘿。” 高达山在自我娱乐的时候,能把持住一个界限,不让周围的人难堪,还或多或少让周围的人也感到愉悦。李春梅并不反感高达山嘻嘻哈哈,只是成了高达山嘻嘻哈哈的笑点时,李春梅还不适应这种角色。听了高达山的解释,李春梅也释然了,微笑着点点头:“也是。” 李冰洁和高奕两人也在小声说话。 李冰洁问高奕:“终于比姐个高了,一米七几?” 高奕说:“一米七二。” 李冰洁温和地说:“没撵上高达山,看来撵不上了。” 高奕说:“撵不上了,高达山又长了两厘米,一米七九了。” 李冰洁抿着嘴笑了:“那个混蛋长到一米七九了。”扫了一眼跟李春梅聊天的高达山。 高达山问李春梅:“你为什么考西安交通大学的研究生?” 李春梅说:“我是陕西人啊。” 高达山追问李春梅:“是不是男朋友在西安呢?” 李春梅点点头,脸又红了。 汪东锋站起来说:“同学们,请安静,现在开会。请秦老师讲话。” 掌声过后,秦良益开始讲话:“同学们,入学时,我们班有二十五名同学,毕业时,我们班还是二十五名同学,既没有瘦身,也没有发福,百分之百原生态。” “哈哈哈哈。”笑声一片。 笑声过后,秦良益动情地说:“感谢汪东锋、李冰洁为班级作了大量的工作,感谢同学们的刻苦努力。作为努力的回报,我们获得了很多荣誉。有集体的,如校先进班集体,系先进团支部,系羽毛球比赛男女混合团体第一名。有个人的,如赵志军同学获得校歌唱大赛一等奖,汪东锋同学获得校优秀班级干部,高奕同学获得校优秀毕业生,高达山同学获得校技能大赛一等奖,李冰洁同学获得系先进团支部书记,赵志军同学获得校羽毛球比赛男子单打第三名。还有一些荣誉,我就不一一列举了。我们班二十五名同学,有十名同学读研究生,有十五名同学参加工作,恭喜同学们。”秦良益带头鼓掌。 秦良益接着说:“我记得我曾经说过,等到毕业的那一天,男生都是有能力有担当的男子汉,女生都是有学识有追求的新女性。现在看来,远不止这些,同学们看一看,汪东锋倜傥潇洒,李冰洁干练大气,赵志军是女生的偶像啊。” “哈哈哈哈。”又是笑声一片。 秦良益继续说:“在这四年中,有很多值得我们记住的点点滴滴。高奕是我们班的宝贝疙瘩,从入学时的小不点儿到毕业时的青年才俊,期间就有许多故事。像高达山把高奕叫‘大个子’,若干年后,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叫,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答案一定是一个好听的故事。高奕,站起来,说两句。” 李冰洁拍了拍高奕的肩膀以示鼓励。高奕站起来说道:“还好,这四年我没有跟高达山学坏。” “哈哈哈哈。”同学们大笑。 “感谢秦老师,感谢同学们,陪伴我玩了四年小孩游戏。”高奕深深鞠了一躬,同学们给高奕送上热烈掌声。 高奕微笑着说:“我留在学校读研究生,同学们到学校来玩,我请同学们喝酒。”高奕笑了笑:“哈哈哈,我知道自己有多大酒量了,不会再把自己喝倒,”高奕看了一眼李冰洁“虽然书记留在学校工作,我也不能再麻烦书记背我了。” 李冰洁笑着说:“你都长成‘大个子’了,我也背不动你了。” 同学们又笑了:“哈哈哈哈。” 高奕看了一眼李冰洁,深情地说:“同学们都知道李冰洁背过我,谁有当时的照片请给我一张,看看跟我心里的那张是否一模一样。” 李冰洁动情地说:“我们的照片也在心里,跟你心里的那张一模一样。”李冰洁眼里已经含满泪水,高奕坐下来拿出一张面巾纸递给李冰洁。 秦良益看到杨剑举手,大声说:“杨剑,跟大家讲讲。” 杨剑站起身,平稳一下情绪,缓缓说道:“我去美国留学的手续,是林燕老师帮忙办的。我没见过林燕老师,只能求高达山试着给林燕老师写信,请林燕老师帮我联系学校。林燕老师把我的事让她先生来办理,结果林燕老师的先生不但帮我找到了学校,还给我担保。”教室里响起了掌声。掌声渐平,杨剑动情地说:“我当时兴奋的心情,只有一个字能表达,那就是哭。”杨剑又稳定一下情绪,放了大招:“林燕老师是我的恩人,她应该非常喜爱我们这个优秀的班集体。我作为这个优秀班集体的一份子,所以我决定,”杨剑高声宣布“今天晚上我请客!” “好。”叫好声和掌声交织在一起。 “高达山。”秦良益点名了,高达山站起来。秦良益说:“高奕和杨剑都提到了你,你是有故事的人啊。” 高达山咧着嘴笑了,说的话听起来还算谦虚:“同学们都是我的学习榜样。”高达山看着高奕的方向说:“高奕的优点太多了,单说长个的速度,就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哈哈哈哈。”赵志军带头笑了起来。 高达山指着杨剑,用讲评书的口吻说:“说那杨剑,别看他年纪小,做起事情来,那叫杀伐果断。” 李冰洁揶揄高达山:“武侠小说看多了。” 高达山嘿嘿一笑说:“书记,你看,杨剑为了留学,作了充足的准备,果断放弃了保研名额,即使今年留学不成,明年再接着来,足以看出,杨剑宝剑出鞘,剑光向前,不走回头路。” 安静片刻,周颖敲打高达山:“高达山,你的狡辩又奏效了,算你蒙混过关,请继续炫耀。” 高达山看着身旁的李春梅说:“春梅。” 周颖皱着眉头笑着说:“酸!”而李春梅却很坦然。 高达山没受打扰,延续着调侃的话题:“就考研来讲,那是无敌般的存在。” 李春梅小声问高达山:“你怎么这么说呢?” 高达山开始掰着手指头:“春梅本来就在英语高班,英语没的说,数学又名列前茅,专业课也没落下,考研对春梅来说,那就是想去哪读研的事儿。这要是让学弟们知道了还有这样一位无敌学姐,我根本没有机会坐在春梅旁边。”李春梅低头笑了,没有说话。 杨文珺大声说:“说得有道理。” 高达山转向杨文珺说:“文珺。” 杨文珺依然大声说:“我喜欢你这么叫我。” 高达山说起了评书:“二十五名同学,各个特点鲜明,有个女孩名叫文珺,地下工作者,不声不响就办成了去新加坡留学的手续。一个小姑娘,敢一个人去新加坡,”高达山嗓门陡然提高“大胆!” 同学们哄然大笑。高达山坐下,小声对李春梅说:“快五点了,晚上多吃点。” 李春梅大眼睛笑眯眯地盯看着高达山,小声说:“你真能活跃气氛,晚上咱俩还坐一起。” 秦良益作了总结性发言:“欢迎同学们回到学校来玩,我在学校,李冰洁也留在系里工作,还有五名同学在学校读研究生,这么大一个团伙,你怎么也能抓住一个。”同学们笑声过后,秦良益大声说:“我祝大家好运,希望我们永远是好兄弟、好姐妹、好朋友。” 第二十三章 报到的第一天 今天是高达山大学毕业回大修的日子,张兰兰却不能请假,委托田牧野去火车站接高达山。 汪东锋本科毕业到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工作,与高达山一起回的大修。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是系领导特意为汪东锋挑选的施工单位,因为汪东锋的家境非常贫困,更因为汪东锋当了四年班长,做了大量有意义的工作,是一个品学兼优的毕业生,去一个效益好的施工单位是对汪东锋持续努力的回报。 田牧野头一天特意拨打了114查询台,问到了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的电话,又打电话过去询问,知道了乘车线路。田牧野接上高达山和汪东锋,坐上了219路公交车,因为是始发站,三个人选择坐在一起,自然是最后一排座位。车开动后,田牧野去看了线路表,回来对汪东锋说:“到省团校下车,一共二十一站,还有两站到终点。” 高达山说:“真是不近啊。” 汪东锋问田牧野:“已经出城了?” 田牧野告诉汪东锋:“省团校在新洼区,没出城,就是比较偏东。” 公交车一站一站地往前开,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天。 汪东锋问高达山:“老高,你那个研究院离我那个单位有多远?” 高达山说:“大修机械研究院在滨河区,离你那有多远,我还搞不清楚。老田,有多远啊?” 田牧野说:“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在新洼区最东边,大修机械研究院在火车站西边,不一定有直达车,如果在火车站换车,得三十来站,即使有更近的路,也得二十五站左右。” 高达山笑了笑说:“好家伙,以后见个面,路上就得挺长时间。二十五站,就算只换一次车的话,加上等车的时间,至少得一个小时。” 汪东锋感慨:“是啊,来回路上就得两个小时,还好在一个城市,像赵志军去了深圳,想见面不容易了。”汪东锋陷入了沉思。大学毕业进入社会,除了新鲜感,还有诸多的不适应。究竟是怎样的工作需要自己去干,又有多少人和多少事需要自己去面对,自己怎样才能快速地转换角色,完成从一个学生到一名企业员工员的转换。同样的问题也会困扰高达山,只不过是缓期执行而已。 赵志军在公司的会议室里参加销售培训,他是昨天乘坐飞机到的深圳,机票由公司提供。销售培训分为产品培训和市场培训两部分,培训开始之前,销售部经理梁先强作了简单的讲话。梁先强三十多岁,头发梳理得齐整,短袖白色衬衣系着领带,西裤裤线笔直,黑色皮鞋铮亮,不到一米七的身高,但声音洪亮:“欢迎大家加入深圳先进电气有限公司,成为销售部的一名销售经理,我是销售部经理梁先强。”梁先强伸手向下压了压,示意掌声停下。梁先强接着说:“接下来的三个月对大家至关重要,拿什么证明自己的价值,那就是销售数据。大家住的宿舍,公司交了三个月的房租,房租到期,自己解决宿舍。到那时候,如果连租宿舍的房租都没挣到,那我送你两个字,,,滚蛋!”梁先强的眼睛从十几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语气十分强硬:“如果不想滚蛋,接下来的培训就给我认真地听、快速地学,培训结束,立刻去拼市场,敢拼才能赢。”梁先强露出了笑脸,手指指向下边:“我相信,你行的。” 三个人在省团校站下车,通过向路人打听,在一条小马路上找到了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到了公司门口,汪东锋客气地说:“老高,你和老田回去,我安顿下来再联系你,谢谢老田啊。” 田牧野建议:“不用客气呀,我们也不着急。你先进去报到,我们在这等你,看看一会儿还有什么事。” 汪东锋还是客气:“那就麻烦老田了。” 当汪东锋走进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的大门,他再也不是‘老汪’了,他变回了本就应该是的‘小汪’,他需要从一个最底层的员工干起,开始他的施工生涯。二十年后,又有人称汪东锋‘老汪’啦,到那时候,汪东锋又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啦? 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的院落不算小,院大门到五层办公楼之间有一段距离,右侧有一栋独立的三层楼,左侧停放着二十多辆车,其中多数车辆是皮卡,还有五、六辆轿车。 接待汪东锋的人是人事科的李副科长,一个和善的中年妇女。看过汪东锋提供的资料,又跟汪东锋要了三张一寸站片,李副科长对汪东锋说:“小汪,下午三点再到这来,公司派车去火车站提行李。下周一,开始入职培训,这几天给你放假,你可以回家,来回车票公司报销,但仅限硬座。” 汪东锋礼貌地说:“知道了,谢谢科长。”汪东锋当过多年的班长,刚才有人在门口小声地喊科长,汪东锋听见了。 李副科长给了汪东锋三张纸,告诉汪东锋:“出了院门右转,走到小路口再右转,再走七、八十米,右侧有个小门进去就是单身宿舍,也就是办公楼的后面,到那找范管理员。” 汪东锋客气地说:“谢谢科长,我现在过去。” 汪东锋三人进了小门,院很小,唯一的三层楼是单身宿舍。 汪东锋在单身宿舍的收发室找到了范管理员。 范管理员从汪东锋手里的三张纸中拿走一张,对汪东锋:“这张我留下。另外两张,上边那张是去食堂的临时证件,下午发了工作证就不用了,下边那张是入职培训通知。”汪东锋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看这三张纸是干什么用的,却被范管理员解释得一清二楚。汪东锋心里纳闷,这种疏忽大意,自己不曾有过,自己一直想早一点儿参加工作,怎么现在参加工作了,又为什么变得这么慌乱呢? 范管理员领着汪东锋往楼上走,跟汪东锋介绍宿舍的情况:“一楼是女生宿舍,二楼三楼是男生宿舍,茶炉房在一楼。食堂和浴池都在前院,上班期间正常开放,放假期间的开放时间另行通知。” 汪东锋客气地说:“我知道了,谢谢范管理员。” 范管理员打开306房间的门,站在门口说:“就这屋,306,住三个人。”范管理员转身看着汪东锋说:“下午提行李,你如果着急回家,把行李单给我,我提回来给你放在屋里。昨天和刚才有两个新来的学生都着急回家了,行李单都在我这。” 汪东锋微笑着地范管理员说:“谢谢范管理员,我不着急回家。下午我跟你一起去提行李,我体力好,搬搬运运的活都能干。” 范管理员露出了笑脸:“好,下午一起去。别忘了,食堂中午十一点半开饭。对了,得把钥匙给你。”范管理员把钥匙交给汪东锋,转身走了。 汪东锋走进房间,房间里有三张木制单人床,靠窗的两张床上有行李,门后的那张床空着,那是自己的床位了。靠近门口的位置没有床,并排靠墙摆放两个衣柜,衣柜分上下两个门,其中三个门都用挂锁锁着,没有上锁的柜门是下层的柜门,离门口最近的那个。汪东锋猜测里面是空的,打开看看,果然是留给自己的。 汪东锋的心情并没有预想的那样激动,甚至有一丝惆怅,看着自己的新宿舍,感觉无所适从。汪东锋高中住了三年宿舍,大学住了四年宿舍,住宿舍的目的非常明确,都是为了学习。现在不一样了,住宿舍的目的是为了工作,是什么样的工作等着自己去做呢?汪东锋虽然对来施工企业工作,作了比较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是施工企业的真实情况跟汪东锋预想的还是有很大的不同,仅仅说他的两位室友,汪东锋第一次见到他们,已经是几个月之后,过几天就是春节了。 汪东锋收拾一下自己复杂的心情,锁上宿舍门下楼。到了楼下,找到高达山和田牧野,微笑着说:“入职手续都办好了,我住306,下午去取行李,下周一入职培训,我现在送你俩去公交站。” 田牧野同意:“也行,咱们一起去公交站看一下,从这里去北方大学怎么走,你晚上去找我俩就知道怎么坐车了。” 田牧野和高达山回到北方大学已经是中午了,两个人抓紧时间去学生食堂吃午饭。回到田牧野的宿舍,高达山在水房冲了个凉,便开始睡午觉。由于坐了一个晚上的火车,又折腾了一个上午,高达山整整睡了两个小时,下午三点才睡醒。 看到高达山睡醒了,正在看书的田牧野放下书:“睡醒了?” 高达山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气说:“睡醒了,好解乏呀。怎么,你没睡?” “我睡了一会儿,要不要去白胜利的宿舍看看?”田牧野征求高达山的意见。 高达山坐起来说:“去看看,他毕业去哪了。”高达山穿上鞋,站起来说:“我先去趟卫生间,回来咱们就去他的宿舍。” 高达山在白胜利的宿舍门上连续敲了几遍,也没有回应。高达山跟田牧野说:“估计都走了,走廊里连一个同学也见不着。” 田牧野也说:“看样子是都离校走了。” 这时隔壁宿舍的门打开一条缝,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别敲了,里面没有人,都走了。” 高达山担心宿舍门马上关上,赶紧大声问:“同学,你认识白胜利吗?” 李峰看清楚外面只有两个男同学,探出只穿一条内裤的半个身子:“认识啊,是我们班同学。” 高达山客气地询问李峰:“同学,我是白胜利的高中同学,请问怎么能找到白胜利?” 李峰告诉高达山:“白胜利毕业去了大修市五金公司,其它的联系方式我现在也不知道。” 田牧野接过话说:“同学,我是咱们学校经管系的。你现在还住宿舍,是考上研究生了?” 李峰回答:“是啊,你也考上研究生了?” 田牧野微笑着说:“我比你们大两届,明年就毕业了。” 李峰琢磨了一会儿说:“我找别的同学问问,你俩先等一会儿。”说完便回到屋里,出来时穿上了运动背心,肥大短裤,仍是拖鞋,手里拿着一个电话本。 李峰到了一楼的收发室,打了一个传呼,过了一会儿,电话回了过来。李峰马上拿起电话:“喂?,,,苗树,我是李峰。,,,看见电话号码就知道是我了,哈哈哈。,,,是这样,白胜利的一个高中同学来找他,你知道白胜利单位的电话吗?,,,传呼机也行,老白行啊,上班就整个传呼。,,,我记下来了。,,,好,再见。” 李峰按着电话本上白胜利的传呼机号码,又打了一个传呼。电话回得更快,听李峰说:“喂?,,,我靠,你也知道是我啊,你回电话这么快,是不是传呼机一响,整得还挺激动啊?,,,你有一个高中同学找你,等一下。” 高达山接过话筒说:“胜利,我是高达山。” 白胜利问高达山:“你到学校了,还跟田哥在一起?” 高达山说:“是啊,老田说晚上在你们学校门口的大排档吃饭,你下班就过来呗。” 白胜利说:“行,晚上见。” 高达山对李峰说:“谢谢啊。” 李峰说:“不客气。”然后从电话本上扯下来一张纸,递给高达山说:“这是白胜利的传呼号。” 第二十四章 不能请假 高达山大学毕业回大修的日子,偏偏赶上单位开会,所有部门的经理和副经理都必须参加,不能请假,张兰兰万般无奈,与心爱的人重逢只能再推迟一个白天。会议还是一个大尾巴会议,上午开了一上午,下午又开了一下午,本就心情不畅快的张兰兰,不但头昏脑涨,而且烦躁的情绪已经快抑制不住了。会议一结束,张兰兰第一个离开会议室,到办公室拿上包,迅速逃出百货大楼,来到花园街上,连续做了三个深呼吸,想缓解一下压抑了一天的糟糕情绪。但是,糟糕的情绪并没有得到有效缓解,因为明天还要接着开会,而且每个人都要发言,怎么这么烦人呢!抱怨归抱怨,张兰兰还得为明天的发言做准备,打着遮阳伞,顶着斜阳,沿着花园街慢慢往西走,眼睛盯着花园街南侧几个正在清仓甩货的商场。 一年半前,成立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之初,股份公司对商业模式进行过重大改革,下辖所有商场都大规模改成生产厂家进驻商场经营或者生产厂家授权的经销商进驻商场经营。如此一来,各个商场都多出了大量的待岗营业员和一些工作量下降明显的其他职工,如采购员、仓储人员、司机等。为了缓解待岗员工数量过大的压力,进行过一次人员分流,把临时工全部清退,空出来的岗位由待岗员工补充;无论任何人提出调走或者辞职,都无条件放行;欢迎进驻商场的企业雇佣待岗员工,根据雇佣人数,商场会给与进驻企业相应的优惠政策。大修百货大楼儿童商场的经理,张兰兰的顶头上司,就是在那会儿辞职的,去了一家新开业的商业大厦,另一名主管因工作调动离开百货大楼,两名员工因为是临时工被清退,当时的儿童商场管理人员只剩下张兰兰一个人。大修百货大楼也适时地进行了机构改革,撤消了管理部,包括儿童商场在内的所有商场都直接归百货大楼管理,随之而来的是大规模的人事调整,原人事部副经理王燕到儿童商场当经理,张兰兰升职为儿童商场副经理,又从待岗员工里补充两名工作人员,儿童商场现在有四名管理人员。 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资金紧缺,需要股东继续投资。新加坡伊氏商业投资公司追加投资,保住了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大修百货集团公司转让了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还剩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仍然控股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上海盛马奔腾实业集团入股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与新加坡伊氏商业投资公司一样,是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的第二大股东。 张兰兰停下脚步,看向百货大楼这一侧,大修百货大楼在花园街的南侧,靠近中间的位置。西边路口南侧第一家是大修文化钟表大楼,大修文化钟表大楼其实并不大,只是个四层小楼,西数第二家、第三家、第四家都是两层楼的商场,跟大修文化钟表大楼连在一起,大修百货大楼是西数第五家商场,与第四家商场中间有一条小路。 有了资金的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把第二家、第三家、第四家商场全都买了下来。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准备把大修文化钟表大楼和第二家、第三家、第四家商场推到重建,建成一座大型商业体。规划图显示,地下负二层为大型停车场,地下负一层为大型超市,地上六层为大型商厦,大型商厦上面有一幢二十层的酒店和一幢二十层的公寓。 大修文化钟表大楼和第二家、第三家、第四家商场都挂出了大幅条幅:大厦重建清仓甩货。 张兰兰想象着建成后的大型商业体是什么样子,超市和公寓都是近半年来的新名词,过两年就会出现在花园街上了。 今天的会议和明天的会议都与这个新建的大型商业体有关系。 今天参加会议的人员是所有部门副经理以上人员,必须参加会议。张兰兰是儿童商场副经理,不敢请假,只能参加会议。 今天的会议内容是,由于把大修文化钟表大楼和第二家、第三家、第四家商场推到重建,又有一批员工待岗,要再进行过一次人员分流。 大修火车站对面,新建成的大修商业大厦准备国庆前开业,需要大批员工,但所有员工都是合同制。去大修商业大厦上班,优点是工资高、奖金多,缺点是合同制、没有铁饭碗。会议要求参加会议的部门经理和副经理要去做待岗员工的工作,让待岗员工去大修商业大厦应聘,同时也鼓励在岗人员去应聘。特别强调的是:待岗员工待岗超过三个月的时间,只发放最低生活补助。 明天的会议是调研会,来调研的人是上海盛马奔腾实业集团派来的一个调研小组,据说这个调研小组的组长是上海盛马奔腾实业集团董事长的公子。调研的内容是,新商厦建成后,大修百货大楼如何经营的建议。参加会议的人员,有大修百货大楼的领导,各个商场的经理和副经理,必须参加会议,每个人必须发言。 今天的会议,大部分时间都是领导在讲话,散会前的一小段时间大家讨论,有建议就发言,没有建议可以不发言,张兰兰自始至终是听众,没有发言。 明天的会议则不一样,张兰兰必须发言,提出自己的建议。张兰兰只是百货大楼儿童商场的副经理,平日里想的都是儿童商场的事情,从来没有考虑过百货大楼如何经营,因为百货大楼如何经营这等大事是百货大楼领导考虑的事情。 张兰兰看着四个清仓甩货的商店,想象着新商厦建成后的规模,那可比大修百货大楼大多了,大修百货大楼将失去在花园街的霸主地位,剩下的只有大修百货大楼这个高大的名字了。跟新商厦相比,大修百货大楼成了地地道道的小商场,确实面临着生存危机,如何经营下去,还真的是一个不得不讨论的问题。这么一想,张兰兰烦躁的情绪自然而然地平静下来,竟也想到两条建议,心情立马轻松了,动身赶往北方大学,去见她日思夜想的恋人高达山。 北方大学门口的大排挡,经济实惠,虽然是暑假期间,来吃饭的人还是挺多,热闹不减。 田牧野和高达山下午四点半便来到大排档。 服务生问田牧野:“大哥,几位?” 田牧野说:“七、八位。” 服务生接着问田牧野:“大哥,在屋里还是在外面?” 田牧野说:“在外面。” 服务生指着一张条形桌,麻利地介绍:“大哥,你们坐这张桌最合适,两侧各坐三个人,两头各坐两个人,坐十人没问题,保证不挤。还有一个好处,一点儿都晒不着,通风敞亮,这是最好的位置。” 田牧野看了一下条形桌周边的环境,对服务生说:“好,就这。” 服务生又问田牧野:“大哥,现在点菜还是过一会儿点菜?” 田牧野告诉服务生:“先来一盘毛豆、一盘煮花生、两瓶冰镇汽水。剩下的菜,等一会儿再点。” 服务生微笑着说:“大哥,你先坐,马上就来。” 第二十五章 为实习生干杯 一瓶汽水还没喝完,何兵已经到了。高达山看了一下时间,四点三十五分。 “呀,怎么这么早就到了?”高达山脸上故意露出了惊讶之色。 何兵在田牧野身边坐下,把手搭在田牧野的腿上,回答的话得极为轻松:“哦,早出来十五分钟。” 高达山跟何兵开起了玩笑:“你特意请假赶过来,想早点儿看到我,我有点儿受宠若惊了。”脸上挂满开心的笑容。 何兵嘴角吹出一丝冷笑,数落高达山:“你怎么还跟你小时候一样,自我感觉可好了。” 高达山笑嘻嘻地说:“噢,不是来看我的,那就是来找老田的啦。没关系,来了就行,奖励给你一瓶汽水。”高达山对服务生说:“来瓶汽水,常温的。” 何兵还在敲打高达山:“看来四年大学没白念,至少知道谁大谁小了。”然后又质问高达山:“吃东西之前,你洗手了吗?” 高达山手里拿着毛豆,顶撞何兵:“你也没去洗手啊?” 何兵把包递给田牧野,站起来对高达山说:“我现在就去洗手,洗完手再吃东西。” 张兰兰和汪东锋同时来的,下公交车遇到了。 张兰兰给何兵和汪东锋作了介绍:“何兵,我小时候的玩伴,这是高达山的大学同学汪东锋。” 汪东锋轻轻地与何兵握手,谦虚地说:“以后在大修工作了,还请多关照。” 何冰微笑着说:“你客气了,以后相互照应。” 田牧野招呼汪东锋:“老汪,坐下,先喝瓶汽水,凉快凉快。” 汪东锋坐下后,一口气喝了半瓶冰镇汽水,微笑着叨咕:“凉快不少。” 高达山问汪东锋:“行李取回来了?” 汪东锋告诉高达山:“取回来了。我们单位下周一做入职培训,我明天回家,周日赶回来。” 高达山告诉汪东锋:“我后天回家,在家待二十天左右再来大修一趟,能在大修待几天,到时候我联系你。” “二哥,真羡慕你呀,还能在家待二十天。”高达山身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是白胜利站在眼前。白胜利身边还站着一个人,高达山也认识,是白胜利一个宿舍的大学同学简强。 高达山站起来,一脸笑容:“嘿,胜利、简强,还真是到了你们的地盘了,不声不响地就摸上来了,快坐。” 高达山和田牧野坐在条形桌的两头,张兰兰和何兵坐在条形桌的同一侧,张兰兰挨着高达山坐,何兵挨着田牧野坐。白胜利、简强和汪东锋坐在同一侧,白胜利挨着田牧野坐,汪东锋挨着高达山坐,简强坐在中间。 大家坐下后,白胜利对田牧野介绍简强:“田哥,这位是我的大学同学,简强。” 田牧野站起来跟简强握了一下手:“你好。”然后问简强:“简强?老高每次来学校,如果白胜利不在,都是你接待老高?” 简强点点头说:“是。” 白胜利又微笑着对田牧野说:“田哥,介绍一下呗。” 田牧野站起来首先介绍汪东锋:“这位是高达山的大学同学,汪东锋,我也是今天刚认识的。” 白胜利和简强分别与汪东锋握手问好。 田牧野接着介绍何兵:“这位是我女朋友何兵。” 何兵与白胜利、简强招手示意。 田牧野指着张兰兰,问白胜利:“这位,你不认识吗?” 白胜利微笑着说:“没见过面,但我猜到了。” 张兰兰站起身,主动伸出右手,对白胜利说:“你好,我是张兰兰,高达山的女朋友。” 白胜利与张兰兰握手:“你好,今天终于见到了。” 张兰兰又主动跟简强握手,微笑着说:“你好,高达山每次到学校来,都给你添麻烦。” 简强说:“没什么,我跟二哥已经很熟悉了。” 大家喝酒聊天,但是白胜利跟何兵和张兰兰一样,只喝汽水。 高达山跟大家解释:“胜利喝不了酒,喝一杯啤酒,就会皮肤过敏,只能抽烟了。” 白胜利面露为难之色:“是啊,太遗憾了。”然后对简强说:“简强,你替我跟田哥、二哥、二哥的同学多喝几杯,我替你多抽几根烟,” 高达山替简强解释:“简强跟我一样,喝点儿小酒不抽烟。” 白胜利笑了:“哈哈哈,二哥,不能用老眼光看人了,这世界变化快。”白胜利给了田牧野、简强、汪东锋每人一根烟。 高达山跟着笑了:“嘿,还真是变化快,半年前的眼光已经是老眼光啦。”然后笑眯眯地审问白胜利:“肯定是你好为人师,天天给简强上烟,上着上着就把简强教会抽烟啦。” “刚刚出徒,刚刚出徒,简强毕业以后,才自己买烟抽,哈哈哈。”白胜利开心地笑了。 简强举起酒杯敬酒:“田哥、二哥、老汪,我敬一杯。” 汪东锋喝了一杯酒,微笑着跟大家建议:“我今天去单位报到,所有人都叫我小汪。昨天在学校,同学们还都叫我老汪,还真有点儿乱,哈哈哈。我提个建议,我们都在大修,以后见面的机会挺多,你们叫我东锋,大家觉得行不行?” 张兰兰表示同意:“这样好。” 何兵马上跟着说:“我也觉得行。以后老田也变成牧野了,高达山,我一直叫他高达山,改成达山还挺别扭。”说完自己先笑了。 高达山接过话说:“我梳理一下啊,牧野、胜利、简强、东锋、老高。”高达山笑眯眯地看着何兵:“何兵,你以后也叫我老高。” “臭美!”何兵随口而出。 白胜利和简强有点儿发愣,什么情况,田哥的女朋友竟然敢这么训斥二哥,难道她是二哥的亲戚,甚至比二哥的辈分还高? 高达山嬉笑着解释:“从小就这么跟我说话,我小时候的玩伴。” 何兵仍不满意:“我跟兰兰才是玩伴,没人跟你玩,是你自己愿意跟在后面跑。” 高达山仍是嬉笑着解释:“我们三个人,是小时候的玩伴。” 白胜利非常诧异,询问张兰兰和何兵:“你们两个小时候都在高村住过?” 张兰兰微笑着点点头:“是。”何兵也跟着点点头。 白胜利慢条斯理地梳理:“我得理一理,上高中的时候,二哥竟然能收到信,我从来没收到过信。”白胜利扭头问简强:“简强,你上大学之前,收到过信吗?” 简强回答:“没有。” 白胜利接着梳理:“二哥收到信的那几天,就像打了鸡血,特别亢奋,连吃饭都能多吃一个窝头,我一直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大学都毕业了,答案才浮出水面。” 张兰兰大方地承认:“我写的。” 白胜利莫名其妙地兴奋:“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才子佳人,简强你再想想,还有什么词?” 简强笑了笑说:“让你羡慕。” 白胜利笑着说:“哈哈哈,让我羡慕不已啊。”白胜利笑完,拿起汽水瓶说:“我提议,喝一口。” 高达山喝了一杯啤酒,询问简强:“简强,你去什么单位工作了?” 简强告诉高达山:“我去了大修电机厂。” 高达山接着问:“在什么地方?” 简强说:“在河西区。” 高达山站起来给简强倒酒:“简强,咱俩必须单独喝一杯。”高达山把简强的酒杯和自己的酒杯倒得满满的,得意地自娱自乐:“说一杯就是一杯,一点儿都不掺假。” 高达山喝了满满一杯啤酒,还把酒杯里剩的几滴酒滴到嘴里,才美滋滋地坐下吃毛豆。 白胜利友情提示高达山:“二哥,你前几次跟简强喝酒,是简强让着你,不想把你喝倒,你的酒量跟简强可没法比啊。” 张兰兰抿着嘴笑了,然后提醒高达山:“你的酒量,在这四个人中,是最小的。” 何兵跟着数落高达山:“看高达山得意的样子,还以为他的酒量是最大的呢。” 高达山瞄了一眼何兵,拿起酒瓶往自己的酒杯里倒酒,倒得满满的,还低下头对着酒杯嘬了一口,笑眯眯的眼神充满挑衅。 何兵突然间笑了:“呵呵呵。”忍不住拍了一下张兰兰的胳膊,笑着说:“兰兰,你看高达山得意的样子,跟他小时候得意洋洋的小模样一模一样。” 张兰兰抿着嘴笑了:“就像他小时候,好不容易得到一块糖,也不知道省着吃,把整块糖放在嘴里嚼着吃,呵呵呵,紧闭着嘴嚼糖的表情,跟现在一样得意。” 田牧野端起酒杯,微笑着说:“小时候如果得到一块糖吃,那是太幸福的事啦。来,大家一起喝一杯。” 白胜利喝了一口汽水,微笑着跟田牧野商量:“田哥,跟你请示一下。” 田牧野说:“别客气,你说。” 白胜利跟田牧野请示:“田哥,我工作了,今天我结账。” 还没等田牧野说话,何兵先开了口:“胜利,我这样叫你行不行?” 白胜利痛快地答应:“行。” 何兵问白胜利:“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叫高达山二哥?” 白胜利跟何兵解释:“是这样,上高中的时候,高达山的大哥去学校给高达山送吃的,我们同学一起吃高达山大哥送来的东西,一起管高达山的大哥叫大哥。我比高达山小两个月,就开玩笑把高达山叫二哥,后来很多同学都跟着我一起叫高达山二哥,包括简强也跟着我叫高达山二哥。” 何兵对白胜利说:“高达山的大哥也是我大哥,高达山是我小弟,但他从来不管我叫姐,我不挑他。你现在叫高达山二哥,叫我一声何姐应该没有问题?” 白胜利站起来,恭敬地说:“何姐。” 何兵微笑着说:“今天我结账。”白胜利还想跟何兵理论,何兵没给白胜利开口的时间:“胜利,你坐下,今天我有喜事。” 张兰兰笑眯眯地问何兵:“什么喜事呀?” 何兵从包里拿出一个证件,高兴地宣布:“我今天拿到了助理会计师证。” 汪东锋也拿出一个证件,给大家看:“我今天下午拿到了工作证,职务一栏是实习生。” 白胜利微笑着说:“我的工作证上写的也是实习生。” 简强补充说:“我的也是。” 何兵站起来,端起水杯说:“来,为实习生干杯。” 第二十六章 马赢 大修百货大楼六楼会议室。 长方形会议桌的一侧坐着六名楼层经理,六名楼层经理的后排坐着六名楼层副经理。长方形会议桌的另一侧也坐着六个人,中间两个人分别是大修百货大楼总经理王秀娟、上海盛马奔腾实业集团调研小组组长马赢,王秀娟外侧是两位大修百货大楼的副总经理,马赢的外侧是调研小组的两名组员。 会议开始,王秀娟先讲话:“今天是上海盛马奔腾实业集团的调研小组来到我们大修百货大楼做调研,调研的主题是,在建设新商厦的情况下,我们大修百货大楼的应对策略。首先我对参会人员做个介绍:我是大修百货大楼的总经理王秀娟,坐在我左侧的是上海盛马奔腾实业集团调研小组组长马赢先生。马先生左侧分别是刘小姐、周先生。我右侧的分别是唐副总、沈副总。对面前排左侧第一位是一楼经理,后排左侧第一位是一楼副经理,向右分别是二楼、三楼、四楼、五楼、六楼的经理、副经理。马先生,请!” 马赢略带南方口音,普通话讲得很标准:“大家好,耽误各位同仁的时间了。为了节省时间,王总,我们现在开始?” 王秀娟说:“好,为了节省时间,我建议,先从一楼经理开始到六楼经理,然后是六楼副经理到一楼副经理,最后是沈副总、唐副总、我。马先生,你看如何?” 马赢点点头,微笑着说:“王总,非常好,这样效率高。” 王秀娟看着一楼经理说:“开始。” 一楼经理说:“新商厦建起来以后,我们百货大楼显得太小了,我的想法是把百货大楼一起推到,跟那四个商场合起来建一个更大的商厦。” 马赢皱了皱眉。周先生开口解释:“大修百货大楼西侧有一条路,把大修百货大楼和西边四个商场分成两部分,不能合二为一。” 刘小姐做了记录。 马赢微笑着,平和地说:“各位同仁,尽管说出你的建议,可行与否是其次,调研本身就是想听到各种建议。请下一位。” 二楼经理说:“新商厦建起来,百货大楼的作用就失去了,我建议把百货大楼卖掉。” 马赢点点头说:“是个idea,请下一位。” 三楼经理说:“我建议把百货大楼租出去,想用的时候再收回来。” 马赢点点头说:“是个idea,请下一位。” 四楼经理说:“花园街现在有许多商场,都经营百货,是竞争关系,新商厦建起来,只是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我们还照常经营。” 张兰兰脑袋翁的一声,这也是自己的想法呀。 马赢点点头说:“是个idea,请下一位。” 五楼经理说:“我建议建一个空中通道把百货大楼和新商厦连起来,统一规划。” 张兰兰彻底懵了,这是自己的第二个想法。张兰兰想镇定下来,再想个新的建议,但是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没有运转,连马赢说了什么、六楼经理王燕提了什么建议、马赢又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听见。直到六楼经理王燕转身对张兰兰说:“到你了。”张兰兰才缓过神来。 张兰兰只能站起身,实话实说:“我想到的建议,前面的经理已经说了。” 张兰兰低着头,听见马赢说:“没关系,建议雷同是大概率事件。你试着从你的工作角度上,谈谈对现有工作的建议。” 张兰兰的大脑逐渐清醒,抬起头说道:“我是儿童商场的副经理。儿童商场在六楼,占大半个楼层,有的商户想扩大面积,也有新的商户想进驻,都解决不了场地问题。” 马赢用鼓励的眼光朝张兰兰点点头。周先生语气温和地问张兰兰:“你想怎样解决场地紧张的问题?” 其实张兰兰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也有解决办法,但是说出来会有人不满意,所以一直没提过。今天到了这个份上,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出来:“百货大楼的办公区在六楼,我们现在开会的会议室就在其中,六楼没有空余的地方,我的建议是给儿童商场调换一个楼层。” 周先生语气依然温和:“我们看到了,有的楼层确实有一些闲置场地。我有一个问题,如果一个楼层也不能满足儿童商场对场地的需求,你有什么建议?” 张兰兰顺口说道:“那就再给一个楼层啊。” 周先生微笑着问张兰兰:“如果儿童商场生意做得非常好,两层楼仍然不能满足儿童商场对场地的需求,你有什么建议?” 张兰兰已经彻底放松了,面带笑容地说:“儿童商场有五个区域,每个区域一个楼层肯定够了。”包括张兰兰自己在内的所有楼层经理、副经理都笑了。 马赢的表情转为欣喜之色,瞬间又恢复平和,点点头说道:“是个idea,请下一位。” 张兰兰坐在椅子上,过关之后的轻松又被一丝忧虑所取代,有的楼层经理肯定被自己得罪了,会后还得去解释,自己是在脑子一片空白的情况下,才顺嘴说的。接下来的会议进行得比较快,张兰兰也没能集中精力去听。最后到了王秀娟发言时,张兰兰强迫自己集中精力,领导的讲话必须听清楚。 王秀娟说:“同志们都发言了,我想过的所有建议都被同志们提前说过了。而同志们提出的建议又给了我一些启示,我说出来看看是否对调研小组有帮助?” 马赢谦虚地说:“王总,您的任何建议都会启发我们的思路。” 王秀娟说:“好,那我说说。首先新商厦有个东门对着我们百货大楼,我们百货大楼可以开个西门,让两个门正对着,方便顾客从一个商场到另一个商场。” 马赢微笑着说:“王总,您的建议非常好,避繁就简。” 王秀娟说:“另外,我听说还有在商场内开餐厅的。如张兰兰所说,一到五楼都给儿童商场,六楼开餐厅,岂不挺好。哈哈哈哈。”王秀娟说完自己先笑起来,大家也跟着一起笑。 王秀娟转头对马赢说:“马先生,让你见笑了,你请讲。” 马赢微笑着说:“王总,你谦虚了。你说得非常好,是很前沿的经营策略。今天的调研会非常成功,各位同仁的建议很全面,我们会在这些建议的基础上,分析国际商业零售的新趋势,参考兄弟省份商业改革的成功经验和教训,尽快作出一份大修百货大楼经营策略方案,递交给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董事会。如果有幸被董事会批准,我们所采用的建议,是由哪位同仁提出的,哪位同仁将获得董事会的奖励。谢谢各位同仁的完美配合。” 王秀娟宣布:“调研会到此结束。马先生下午去其他商场调研,有向马先生请教的,请抓住宝贵时间。” 王秀娟站起身,对马赢说:“马先生,我有些事,先回办公室。” 马赢微笑着说:“王总,您忙,中午见。” 王秀娟走出会议室,又转身回到会议室门口,对着张兰兰说:“张兰兰,你出来一下。” 由于唐副总和沈副总都没有走,那些楼层经理和副经理也都没走,会议室里只少了王秀娟和张兰兰。唐副总首先打破了沉寂:“马先生,你说在六楼开餐厅是很前沿的经营策略,国内现在有先例吗?效果怎样?” 马赢说:“国内有先例,有好有差。” 周先生接着说:“现在大修的快餐店都设在街边门店里,而在南方一些城市,快餐店开进了商场,效果很好,证明在商场里开快餐是可行的。在商场里,开非快餐类的餐厅,效果差一些。” 唐副总说:“是啊,顾客逛商场赶上饭点,到餐厅吃完饭再接着逛商场,快餐是最受欢迎的,应该很少有人点菜喝酒。” 马赢说:“餐厅的作用,除了为顾客提供了便利,同时还稳定住了客流。当然,餐厅的服务质量至关重要,这属于餐厅管理的范畴了。” 一楼经理接着提问:“马先生,刚才六楼副经理笑称儿童商场五个区域,每个区域一个楼层,这有可行性吗?” 马赢说:“这个问题,我们在一起讨论讨论。儿童商场五个区域各占一层楼,可以说大修百货大楼就是儿童商场,是为儿童提供服务的专营店。我解释一下专营店,专营店是指专门经营某一类商品或者某一个品牌商品的商店。所以把大修百货大楼转变成专营店,是一个非常好的idea。” 周先生接着说:“大修百货大楼如果从经营百货,转变成经营某一类商品,除了提到的儿童用品外,各位同仁,还可以经营哪一类商品?” 张兰兰跟王秀娟进了总经理室,王秀娟吩咐张兰兰:“把门关上。”张兰兰关上门,站在王秀娟的办公桌边。王秀娟问张兰兰:“那个马先生,看出点儿问题没有?” 张兰兰说:“马先生眼睛转来转去的,让人捉摸不透。” 王秀娟咬牙切齿地说:“憋着坏呢!” 王秀娟原本在大修百货集团工作,任办公室副主任,接人待物十分圆滑,但对外资企业或民营企业入股国营企业十分不解,经常说一些抱怨的话。在成立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之前,大修百货集团本身和下属的商场都是国有企业,王秀娟的抱怨,跟单位和个人都没有本质上的利益冲突,没有人会过多理会她的抱怨。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成立后,王秀娟本应管住自己的嘴,她也确实努力少说闲话,但是根深蒂固的思维让她偶尔还会发出不和谐之音。大修百货集团领导十分挠头,因为王秀娟的哥哥是省商业厅的副厅长,把王秀娟调离集团,不但不能降职,而且还不能平调,最后赶鸭子上架把王秀娟安排在大修百货大楼任总经理。王秀娟来到大修百货大楼后,把张兰兰当成自己人,她认为两人都是省商业厅领导的家属,应该站在一起,让张兰兰背后叫她王姨。 张兰兰问王秀娟:“王姨,他们又打什么主意呢?” 王秀娟十分肯定地说:“他们想继续侵占集团在股份公司的股份,最后他们控股说了算。” 张兰兰十分不解地问王秀娟:“他们说了算,集团能让吗?” 王秀娟提醒张兰兰:“那些事咱们管不了,但是咱俩必须离他们远点,免得吃瓜落儿。” 张兰兰答应:“王姨,我听你的。” 王秀娟小声警告张兰兰:“马先生颇有心计,别看他表面有文化有修养,其实是一个花花公子。兰兰,我告诉你,在工作上,一定离他远点,工作以外就当不认识。你明白王姨的话吗?” 张兰兰答应:“王姨,我明白。” 会议室的讨论还在进行。 二楼经理说:“可以经营体育运动服装。” 马赢说:“十分好的idea。” 三楼副经理说:“可以经营电器,据说已经有这样的商店。” 马赢说:“是的,有些城市已经有了专业的电器商场。” 沈副总说:“仔细想一想,这样的专营店其实身边就有不少,例如服装商场专门经营服装,副食商店专门经营副食,烟酒商店专门经营烟酒。” 周先生说:“沈副总说得非常好,身边有各种各样的专营店,说明有市场需求。但是市场需求不断变化,如果我们能敏锐捕捉到市场变化,先人一步制定出应对市场变化的策略并付诸实施,巨大的商业利益等着我们各位同仁去拥抱。”会议室里传出热烈的掌声。 在职工食堂门口,马赢走近张兰兰小声说:“张小姐,晚上一起喝咖啡?” 张兰兰淡定地说:“对不起,马先生,我晚上有事,谢谢您的好意。” 马赢继续说:“明天晚上张小姐能否赏光?” 张兰兰微笑着说:“谢谢马先生,明天晚上我也有事。”张兰兰先马赢一步进了职工食堂。 走在马赢身后的王秀娟客气地说:“马先生,你请进。” 第二十七章 集体企业 张振华在退休前最后一次调换了住房,高达山还没有去过,只有先到大修百货大楼门口等张兰兰下班,跟张兰兰一起回家,去张兰兰家吃晚饭。当然,即使高达山知道怎么去张兰兰的新家,高达山也会绕道来大修百货大楼接张兰兰,从大修百货大楼到张兰兰家里这段时间,完全属于高达山和张兰兰两个人,两个人可以毫无顾忌地腻在一起,公共场合里的那些不相干的人,在热恋的年轻人眼里,全是空气。 无论是从大修百货大楼门口到公交车站,还是在公交车上,以及下了公交车到张兰兰家里这段路上,张兰兰都是亲昵地挎着高达山的胳膊,遇到同事、熟人、邻居,主动打招呼,如果有人询问高达山的情况,张兰兰大方地告诉对方,高达山是自己的男朋友,在大修机械研究院读研究生。 张兰兰打开家门便大声喊柳向红:“妈,我回来了。” 柳向红微笑着跟高达山打招呼:“达山来了。” 高达山礼貌地向柳向红问好:“张大娘好。” 柳向红热情地招呼高达山:“快进来,到沙发上坐。”又对张兰兰说:“兰兰你回来得正好,我和你三嫂做饭,你看着昊悦。” 张兰兰走到厨房门口,跟金媛商量:“三嫂,我跟妈做饭,你看着昊悦?” 金媛笑着说:“昊悦喜欢跟你玩,还是我做饭,你跟昊悦玩。” 张昊悦跑了过来,抱住张兰兰的腿,仰着小脸:“跟姑姑玩。” 张兰兰弯身低头,笑眯眯地细声说:“昊悦,姑姑先去洗手,把手洗干净了,再跟昊悦一起玩,好不好?”张昊悦不回答,笑眯眯地跟着张兰兰,张兰兰去洗手间洗手,张昊悦在洗手间门口等着张兰兰。 高达山站在厨房门口,客气地对金媛说:“三嫂,让你受累了。” 金媛转过头对着高达山说:“不受累,每次来都这么客气。去厅里坐,这油烟大。” 张昊悦看见张振华从卧室出来,去拉张振华的手:“爷爷抱。” 张振华抱起张昊悦,眼睛露出慈爱的目光,却鼓着嘴装出不满意的样子:“只要到厅里来,肯定被你缠上。” 张兰兰惊讶地问张振华:“爸,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呢?” 张振华说:“啊,今天早回来一会儿。” 张振华抱着张昊悦来到客厅,高达山站起来向张振华问好:“张大爷好。” 张振华招呼高达山:“达山,坐下。”张振华抱着张昊悦也坐在沙发上,指着茶几上的烟盒说:“会抽烟了吗?” 高达山回答:“不会。”洗完手的张兰兰回到厅里,刚好听到高达山对张振华说:“这新房子是明厅,原来的房子是暗厅。” 张兰兰对高达山说:“对,客厅是明厅,亮堂多了,我带你到各屋看看。”从张振华手里接过张昊悦说:“昊悦,让姑姑抱抱。” 新房是最新结构的三室两厅住宅,也是最早一批有偿分房,但是产权并不完全属于张振华,参加了几年以后的房改,张振华才完全拥有了房子的产权。 “比你原来的房间大了一点儿。”高达山来到张兰兰的房间。 “大了三平米,多摆了一组衣柜。也有缺点,因为是一楼,晚上早早地就得拉上窗帘。你先去洗洗手,帮我带一会儿昊悦。”张兰兰又跟张昊悦商量:“昊悦,你跟叔叔玩一会儿,姑姑拉上窗帘,换完衣服再跟你玩,好不好?” 高达山逗张昊悦:“昊悦,跟叔叔撒尿去,你挺着小肚,对着便桶,哗的一声,动静老大了,一看就知道你西瓜汁喝多了。” 张昊悦双手搂住张兰兰的脖子,背对着高达山,跟张兰兰撒娇:“姑姑,我不跟叔叔玩,不跟叔叔撒尿去。” 高达山只好自己去洗手间洗手,顺便解决了小解。 高达山回到客厅时,张兰兰正在跟张振华讲今天开会的情况。 张兰兰告诉张振华:“王姨说他们憋着坏呢,目的是想控股。” 张振华说:“他们想控股是真的,也是明着的,市里也支持。” 张兰兰疑惑地问张振华:“市里也支持,为什么啊?” 张振华说:“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市里想把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打造成大修市第一家上市公司。” 张兰兰疑惑问张振华:“没有他们,我们自己就不能上市吗?” 张振华肯定地说:“靠自己,十年之内上不了市。” 张兰兰还是疑惑地问:“为什么呀?” 张振华解释:“没有改造资金,贷款又到了上限,不引进外来资金,就没办法进行基础设施改造。股份公司跟其它新兴商场竞争,不但没有突出的竞争力,甚至还处于下风。现在业绩平平,不进行大幅改造,基本看不到远景,即使发行股票,认购情况也不乐观,有可能出现认购不足的局面。” 张兰兰不解,又有些不屑:“他们就是一个个体户,一个个体户哪来的那么多钱啊?” 张振华突然问高达山:“达山,你知道兰兰说的个体户,指的是什么企业吗?” 高达山回答:“是民营企业。” 张振华提醒张兰兰:“以后应该说民营企业,不要说个体户,民营企业跟个体户有本质的区别。”张振华接着提醒张兰兰:“另外,上海盛马奔腾实业集团也不是民营企业,而是集体企业,这是公开的信息。难道你们百货大楼的人都不知道?至少领导层应该知道啊。” 张兰兰有点儿不好意思:“反正大家都叫他们个体户,我也就跟着叫他们个体户。至于王姨他们是否知道,我就不清楚了。” 张振华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地劝导张兰兰:“有关企业改革的事,不要瞎议论,更不能人云亦云。平时多看看股份公司下发的通知、文件,就能了解基本情况,规避一些麻烦。” 张兰兰央求张振华:“爸,你先给我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免得我又说错话。” 张振华答应:“我把我知道的一些情况给你说说。上海盛马奔腾实业集团属于村办集体企业,主营批发市场,在上海经营一家大型批发市场。几年前在浙江、江苏、安徽共建了六个批发市场,都是与当地有土地资源的国有企业合资建立的,生意都很好,已经收回了所有投资。上海盛马奔腾实业集团,现在是既有资金又有资产。” 张兰兰十分吃惊:“他们确实是很有钱啊。” 张振华接着说:“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想成为大修市第一家上市公司,必须进行基础设施改造,尽快把规模做大,牢牢占据北方省商业企业的龙头地位,年内发行股票。” 张兰兰感叹:“怪不得,股份公司到处扒旧楼盖新楼的,还把百货大楼西边的三家小商场买下来,跟文化钟表大楼一起推到,再重新盖大楼,敢情是要发行股票,准备上市啊。” 张振华叮嘱张兰兰:“社会进步越来越快,难免有理解不了的时候。你只要把握住一点,少评论多干活,肯定没错。暂时理解不了的事情,不要急于发牢骚,过一段时间,就能理解了,也就没有牢骚了。”张振华看了一眼高达山,继续叮嘱张兰兰:“达山的知识面,就比你宽多了。你还要加强学习,丰富自己的知识面,股份公司发的文件,认真看一看,包括看电视的时候,也看一看新闻类节目和财经类节目,补一补自己的短板。” 张兰兰笑眯眯地问张振华:“爸,你想让我也当处长啊?”张兰兰摇摇头笑了:“呵呵呵,我肯定干不了。” 张振华耐心地劝解张兰兰:“你的知识面丰富了,对有些事情,有了正确的看法,就不会跟着别人乱哄哄了。另外,在工作中,你会经常听到一些怨言,大部分怨言是因为不懂才有的,你懂了,就不会别人有怨言,你也跟着有怨言了。” 柳向红招呼大家:“吃饭了,边吃边唠。” 张振华微笑着对高达山说:“达山,我们吃饭去,吃完饭再聊。” 第二十八章 北洋地铁工地 施工企业的快节奏,汪东锋刚参加工作半个月,就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入职培训两个星期,第二个星期六下午,结束入职培训的同时,所有新入职的员工,全部分配到各个项目部实习,星期天休息一天,星期一到项目部报到。汪东锋和另外四名新员工,一起分到北洋地铁工地的项目部实习。 星期六晚上,汪东锋给高达山打了传呼。 高达山很快回了电话,告诉汪东锋:“我大哥准备在修镇开一个小饭店,刚租的房子,我这几天一直在修镇,和我大哥一起装修饭店,这段时间去不了大修,得等到开学才能去大修,到时候咱们再聚。” 汪东锋告诉高达山:“我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就去北洋的工地了。” 高达山很是惊讶:“呀,这么快就去工地了。”又问汪东锋:“你什么时候能回大修啊?” 汪东锋说:“工期是一年,中间什么时间回来,我说不清楚。” 高达山问汪东锋:“十一放假,总能回来一趟?” 汪东锋笑了笑说:“哈哈哈,十一能不能回来,我也说不清楚。这样,等我回到大修,我给你打传呼。” 高达山说:“好,电话联系。” 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是第一次承接‘地铁风水电安装项目’,这个项目是北洋地铁最小的一个标段,两个车站和两个区间的风水电安装。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的领导非常重视这个项目,派出了阵容强大的施工人员组成项目部,工程经理贺东光任项目经理,技术全面的工程师赵建波担任项目总工,两名有过三个项目施工经验的施工员各负责一个车站和一个区间,其中李天龙负责1号车站和1号区间(施工企业内部编号),范智慧负责2号车站和2号区间,项目部把李天龙和范智慧称为1站长和2站长,项目部还配备司机、采购员、厨师各一人。项目部的七个人来到北洋一个月了,与甲方、监理、设计院作了充分的接触和沟通,拿到了施工图纸,工程队也到了北洋,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完成。 汪东锋等五名实习生,就是在这个时间点上,来到北洋地铁项目部的。实习生中唯一一个女生是学财会的,直接上岗做项目部的会计。汪东锋和韩伍迪由李天龙带着实习,兰晓强和辛长军由范智慧带着实习。 到了项目部,把随身物品放在宿舍,四名男实习生就被赵建波带到工地熟悉现场。在工地大门门口,每人领了一套工作服,一双胶鞋,一个安全帽,一个手电。穿戴完毕后,四个人跟着赵建波走向地铁工地入口。 刚进地铁工地入口,汪东锋感觉一股凉气扑面而来。正值盛夏,有凉气袭身,这是一种奢侈的清爽,汪东锋有点儿喜欢上这个工作环境了。顺着楼梯向下走,汪东锋的心却提了起来,楼梯没有护栏,灯光昏暗,很多地方看不清楚,脚底下能感觉到楼梯表面的凸凹不平,往下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四个人跟着赵建波速度缓慢地来到站厅层,刚才还是奢侈的清爽忽然间变成了空旷阴凉。 赵建波介绍说:“这层是站厅层,下一层是站台层,有光亮进来的地方是通风井,我们施工用的物料都是通过通风井运下来的。” 到了站台层,汪东锋眼睛适应了地下照明,有灯光的地方都能看得清楚,地上有很多施工材料和待安装的设备,施工人员正在往不同的位置搬运设备。贺东光和李天龙都在站台层。赵建波对李天龙说:“天龙,你带他们几个到区间里看看,我和贺经理在这盯着。” 李天龙答应一声:“好。”然后对汪东锋等人说:“大家跟我走。” 大家跟着李天龙一起进到区间里,汪东锋感觉区间里的潮气明显增大,还有点儿发闷。地面上还有冒水的地方,有专业人员正在处理。李天龙领着大家一边走,一边介绍区间的情况:“一个区间有一公里多,现在还没有铺轨,我们安装的活要在铺轨完成后才能干,所以我们是先干车站里的活,后干区间里的活。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汪东锋首先问了一问题:“李站长,地面上还有冒水的地方,影响我们安装电气设备吗?” 李天龙说:“我们安装电气设备的时候,防水专业的人员,已经把地面上冒水的地方都堵住了,不影响我们正常施工。” 韩伍迪接着问了一个问题:“李站长,铺上轨以后,怎么往区间里运送物料” 李天龙说:“大的物料租用轨道车,小的物料人工往里背。” 兰晓强也问了一个问题:“李站长,我和小辛跟着范站长实习,2号车站的活跟1号车站的活一样吗?” 李天龙说:“安装的活基本上一样,安装细节上还有区分,例如安装位置、安装顺序各有各的要求,一切按着安装图纸施工。” 又往里走了一会儿,辛长军问了一个刁钻问题:“李站长,按着安装图纸施工,有没有安装不上设备的时候?” 李天龙说:“有,这种情况每个安装工程都会碰到。出现这种情况,向项目总工和项目经理汇报,由项目总工和项目经理跟监理、甲方、设计院沟通,重新设计,按新设计施工。” 李天龙领着大家走了一百多米,转过身跟大家说:“基本情况就这样,往回走。”往回走的路上,李天龙敦促大家:“大家要认真看图纸,仔细测量现场,反复比对,尽快做到能安排工人干活。要搞清楚哪个活需要先干、哪个活必须后干,还要搞清楚明天的活需要哪些物料、后天的活还缺哪些物料。”快走出区间时,李天龙建议大家:“我建议大家,能多干点儿活,就多干点儿活。多干活,对你们以后有好处,其实干活都是为自己干的。”走出区间,李天龙告诉大家:“大家以后有什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回到站厅层,赵建波把四人叫在一起,开始训话:“我强调的是,必须重视施工安全,首先是保护好自己。怎样保护好自己,举个例子,在其它城市的地铁施工中,有人想小便,找一个灯光照不到的地方,结果出了事故。怎样出的事,你们说说。” 赵建波见没人回答,直接点名:“小汪,你说说。” 汪东锋猜测着说:“可能是预留的管井,还没有安装管道,是个危险区域。” 赵建波说:“说得对。就像那个风井,危险就在你身边。小韩,你说说怎么避免风险?” 韩武迪说:“没有亮的地方,要用手电照。” 赵建波强调:“用手电照,是为了看清楚。别看你们今天走路小心翼翼,过几天熟悉了,你们就会跑,到那时候,危险也就跟着来了。地下施工,时刻记住,一定要看清楚头上、脚下、前后左右,这样你就安全了。” 赵建波接着说:“怎么保护好需要安装的设备,那就是在搬运和放置时,严格按着操作规程来操作。违反操作规程操作,损坏的几率将大大增加。今天先到这,你们回宿舍,晚上七点在会议室开会。” 汪东锋的宿舍,是项目部租的一套老旧住宅,没有客厅,有三个卧室,两个站长住一间卧室,司机和采购员住一间卧室,四个实习生住一间卧室,四个实习生住的是两张上下铺。项目部还租了一套新房,是三室一厅的房子,一间卧室做办公室,项目经理和项目总工住一间卧室,厨师和会计都是女的,她俩住一间卧室,客厅放了一张会议桌,除了开会用,还当餐桌使用。 汪东锋参加的第一个安装项目,就这样开始了。 第二十九章 硬菜 高达山九月初开学,开始了三年的研究生学习。 读大学本科的第四学年,是高达山变化最大的一年。由于已经保研,加之课程不多,高达山有更多的时间到图书馆看书。听从了方成栋的建议,高达山看了大量应用电气设备的书籍,了解到自己所学的电力、电子、机械、通讯、算法、力学等知识在实际中的应用,还穿插看了一些财经和文学着作。 读的书多,知识面宽了,更能静下心来学习。高达山感觉研究生的学习压力比本科时学习压力小了许多,课程学习与拓宽知识面之间形成了相得益彰的良好效果。 高达山学习如鱼得水,但是星期天却非常忙碌。 开学后的第一个星期天,张兰兰的大哥张庆国,请高达山和张兰兰到家里吃饭。 第二个星期天,高达山和张兰兰到张兰兰的二哥张庆民家里吃饭。 第三个星期天,张兰兰的三哥张庆利,开车拉着高达山和张兰兰去了修林。张庆利在大修市第二医院给院长开车,只要院长休息,车就归张庆利使用。张庆利已经与高达山的大哥高达民约好,中午到高达民的饭店吃饭。 在去修林的路上,张庆利跟高达山商量:“达山,咱们先到高村把高婶接上,吃完饭再把高婶送回去。” 高达山告诉张庆利:“三哥,我妈在家带飞飞呢。” 张庆利说:“那就带着飞飞一起去,再一起回来。” 高达山说:“家里没有电话,只能先到家再跟我妈说,问我妈去不去。” 张庆利说:“好,我们先去高村。” 张庆利开车从省道右转上了去高村的土路。张兰兰觉得很奇怪,问张庆利:“三哥,咱们不用先到修林镇啊?” 张庆利给张兰兰解释:“从大修到修林,走省道的话,先到高村,后到修林镇。高村在修林镇的东边,离大修市更近一点儿。” 高达山跟张庆利解释:“三哥,我和兰兰每次回来,都是坐火车到修镇,再坐汽车回高村,没跟兰兰讲过高村的具体位置。” 飞飞已经快满两周岁了,能跟大人简单地交流,特别喜欢跟高达山玩,因为高达山能把他逗得哈哈大笑。飞飞两个小手里各攥着一个小西红柿,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看见高达山回来了,兴奋地举起左手,咬字还不是特别清楚:“叔叔,给。”高达山蹲在地下,张开嘴,飞飞的小手朝高达山的嘴里塞去。 张彩莲不清楚高达山和张兰兰为什么突然回来了,刚要询问张兰兰,张庆利先开口说:“高婶,你还认识我吗?” 张彩莲盯着张庆利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说:“想不起来了。” 张兰兰走到张彩莲身边,拉住张彩莲的手说:“高婶,他是我三哥,张庆利。” 张彩莲笑着说:“难怪认不出来,你在我的印象里,还是个孩子。” 张庆利也笑着说:“是啊,高婶,我那会儿十来岁,以后再也没见过面。我这个人爱开玩笑,小二十年过去了,您肯定认不出我了,连我自己都快不认识我自己了。” 张彩莲笑着说:“你这孩子,长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爱逗乐。” 高达山嘴里嚼着小西红柿,抱着飞飞站了起来,跟张彩莲商量:“妈,今天是星期天,三哥带我和兰兰去我大哥饭店吃饭。想让你和飞飞也一起去饭店吃饭,吃完饭再把你和飞飞送回来。” 张庆利劝张彩莲:“高婶,去,让兰兰和达山看飞飞,您踏踏实实吃顿饭。” 张彩莲笑了笑说:“也行,我去拿飞飞用的东西。” 张彩莲和张兰兰进屋准备飞飞用的东西。出来的时候,张兰兰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里面是飞飞的奶瓶奶粉、衣服裤子、枕头被褥。 高达山、张兰兰带着飞飞坐在后排,张彩莲坐在副驾驶位。张庆利帮张彩莲系上安全带,开车去修林镇。十五分钟,便到了高达民的饭店。 飞飞见到韩文秀,立刻想挣脱高达山的怀抱,两只小手指向韩文秀,身体朝韩文秀的方向用劲,嘴里喊:“妈妈,妈妈。” 韩文秀从高达山手里接过飞飞,快速地亲了几下飞飞的脸蛋,用脑门顶着飞飞的脑门问:“想妈妈了?” 飞飞双手拍着韩文秀的脸,身体在韩文秀的怀里撒欢,稚声悦耳:“妈妈,妈妈。” 飞飞在饭店的两个小时,都由韩文秀照顾。 饭店的面积不大,两个圆桌用屏风隔开称为雅间,还有五张四人位的小条形桌。高达民和爸爸高忠林是厨师,韩文秀是服务员,经营炒菜、炖菜、拌菜。刚开业一个多月,顾客不多,没有雇服务员,遇到忙的时候,高达民也客串服务员。 高忠林和几个人进了雅间,高达民一个人在厨房忙活,韩文秀边照看飞飞边招呼顾客,高达山和张兰兰偶尔客串一下服务员。店内只有两桌顾客,每桌两人,高达民忙完了厨房里的活,也进了雅间。 高达民刚坐下,张庆利便建议:“达民,这红烧肉炖干豆角太好吃了,特别是现在这个明炉红烧肉炖干豆角真是一绝。我刚才还跟高叔高婶说,得想办法宣传,人们吃饭是奔着这个菜来的,这叫硬菜。” 高达民说:“开了这个小店,我和我爸才知道什么叫硬菜。你尝尝这个小鱼花生米,对喝酒的人来说算不算硬菜?” 张庆利吃了一粒花生米,又吃了一条小鱼,摇摇头:“我们单位附近有一家饭店,他们做的小鱼花生米在那一带最有名。他们跟你做的唯一区别,是他们做的小鱼松软正好,你做的有点偏硬。” 高忠林夹了一条小鱼放在嘴里慢慢地嚼,咽下去之后,又夹了一条小鱼放在嘴里嚼了一会儿,才对高达民说:“是有点儿硬,还有点儿腥味,晚上咱俩再琢磨琢磨。” 高达民也慢慢吃了一条小鱼,点点头说:“确实需要改进。小饭店没几个硬菜招不来客人,光靠菜量大、价格便宜已经不好使了。” 张彩莲招呼张兰兰:“兰兰,多吃点儿菜。他们说他们的,我们吃我们的。” 高达山就着红烧肉干豆角已经吃了一大碗米饭,还意犹未尽,站起来准备去盛饭,问张彩莲:“妈,我去盛饭,用给你带半碗饭不?” 张彩莲说:“不用,我够了。” 高达山拿着大碗走出雅间,准备再盛半碗饭,bb机响了,是深圳的电话号码,应该是赵志军。 高达山来到台前,把大腕放在台上,拿起电话给赵志军回电话。电话刚打通,高达山就问:“志军,是你吗?” 赵志军说:“是我,长话短说,不浪费你的电话费。有汪东锋的电话了吗?” 高达山说:“有了,你稍等。”高达山从兜里掏出电话本,查到汪东锋的电话,告诉赵志军:“,是他宿舍的电话,晚上七点钟以后打电话,能找到他。” 赵志军说:“我知道了,先挂了。” 听筒里传来了忙音,高达山放下电话。高达山虽然没有参加工作,但是从赵志军和汪东锋身上可以感觉到,上学和工作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忙碌。赵志军每次跟高达山通话,都是有事说事,说完事就挂断,一句闲嗑都不唠;汪东锋自从到了北洋工地,天天扎在工地里,还没有休息过,已经定下来了,十一也不能回大修。 飞飞从台里转到台外,摸高达山的腿,扬着脸冲高达山笑,高达山马上回应笑脸,蹲在地下,跟飞飞玩了起来。高达山喜欢跟小孩玩,又会跟小孩玩,说着俏皮话,做着各种搞笑动作,上演各种搞怪表情,把飞飞逗得哈哈大笑,高达山也跟着飞飞一起哈哈大笑。 张兰兰走出雅间,站在台前,看着高达山和飞飞玩。 高达山问张兰兰:“你吃完了?” 张兰兰说:“吃完了。”然后笑眯眯地告诉高达山:“我们都吃完了,只有你还没吃完,你的半碗饭到现在也没盛来。” 高达山忽然想起来,自己是出来盛饭的,怎么给忘了呢?高达山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摸着自己肚子叨咕:“怎么回事,我现在一点也不饿了呢?” 张兰兰取笑高达山:“你已经吃饱了,只不过没有吃撑着。” 韩文秀也笑了:“呵呵呵,你跟飞飞一样,眼大肚子小。”三个人一块笑了起来,飞飞虽然不清楚大人为什么笑,但是笑能传递,也跟着哈哈笑。 高达山和张兰兰一起撤桌,韩文秀沏了一壶茶,大家喝茶聊天。 高达民虚心向张庆利请教:“三哥,你经常在饭店吃饭,吃过不少硬菜,给我推荐几个,我也学着做一做。” 张庆利像行家一样指点高达民:“大饭店有大饭店的硬菜,小饭店有小饭店的硬菜,你这是小饭店,咱就说小饭店的硬菜。小饭店的硬菜,就是跟你周围的小饭店相比,你做的某个菜,好吃又不贵,就像你做的这个红烧肉炖干豆角,绝对属于硬菜,在这吃过红烧肉炖干豆角的人,基本上都能记住你的小饭店。只有一个硬菜,也只能能吸引一部分顾客,你的饭店,现在只有红烧肉炖干豆角是硬菜,不爱吃肉的人,喝小酒的人,凭什么来你的饭店吃饭?像你刚才说的,靠量大便宜已经不好使了,还得靠硬菜。一个小饭店,如果有三个硬菜,肯定好使。我们单位附近,生意火的小饭店,都有两到三个硬菜,有一个小饭店的硬菜是小鱼花生米和爆炒甘蓝,有一个小饭店的硬菜是老汤干豆腐和红油肚丝,还有一个小海鲜店,做的辣炒蚬子和韭菜炒鱿鱼真是好吃,几乎桌桌必点。” 张彩莲劝说高达民:“你三哥给大领导开车,见多识广,你三哥说的这些菜,你抽空去别的饭店尝一尝,人家做的确实比你做的好吃,你就得想办法改进,先不说超过人家,至少得跟人家做的一样好吃。” 张庆利又补充说:“还有一点非常重要,小饭店的硬菜必须是家常菜,你有、他有、大家都有,你在这一片小饭店里做得最好,顾客自然而然就奔着你的硬菜来了。” 韩文秀到雅间门口,告诉张彩莲:“妈,飞飞睡着了。” 张彩莲站起来说:“赶紧回去。” 张庆利从车后备箱搬出来三箱酒,对高达民说:“都是别人给的,我用不上,给你用。”张庆利又拿出两条烟对高忠林说:“高叔,这是孝敬您的。” 高忠林警告张庆利:“你再来就不要带东西了,否则不给你做红烧肉吃。” 张庆利笑着说:“高叔,我来这就是吃您做的红烧肉的,您可不能让我受委屈啊。” 张庆利开车先送张彩莲和飞飞回家,再回大修。 第三十章 谁是用户 晚上七点半,赵志军拨通了汪东锋宿舍的电话,刚好汪东锋在电话机旁边。汪东锋拿起话筒问:“你好,找哪位?” 赵志军马上笑了:“哈哈哈,就找你,我是赵志军。” 汪东锋非常高兴:“兄弟,真是你呀,一点消息都没有,怎么样?” 赵志军问汪东锋:“先别说我,你挺好的?” 汪东锋说:“挺好的,来了快两个月了,已经适应了。” 赵志军说:“那就好。我每天除了打电话,就是拜访用户,感觉时间不够用,这不,现在还在办公室呢。” 汪东锋问赵志军:“你可真是个好员工,今天是星期天啊,你这么拼,业绩不错?” 赵志军笑了笑:“哈哈哈,压力大呀,没有用户,只能硬磕。业绩还行,能养活自己。东锋,我有件事问你一下。” 汪东锋说:“你说。” 赵志军问汪东锋:“你们安装的项目里,是不是有开关柜?” 汪东锋回答:“有啊,已经到现场了。” 赵志军高兴地说:“太好了。东锋,麻烦你明天看看开关柜上的铭牌,把生产厂家告诉我。” 汪东锋答应:“行,我明天中午告诉你。” 赵志军又说:“你如果能打听到厂家的联系人就更好了,打听不到也没关系,有单位名称就能查到单位电话,我能慢慢摸到联系人。” 汪东锋又笑了:“哈哈哈,我尽量。你可真厉害,成侦察兵了。” “东锋,咱俩明天中午再通电话,我还有点事,先挂了。”赵志军挂了电话。 汪东锋感叹赵志军太忙了,几乎一句闲嗑都不唠。第二天上午,汪东锋看了开关柜的铭牌,是北洋本地的一个生产厂家,叫北洋新东电控设备厂,汪东锋把厂家名称记在本上,联系人也找到了,是在监理大姐那里找到的,联系人是北洋新东电控设备厂的一个销售员。热心的监理大姐告诉汪东锋,在其它标段还有燕南市的一个生产厂家,厂家名称记不清楚了,等她找到名片再告诉汪东锋。 赵志军拿到北洋新东电控设备厂销售员的两个电话号码,一个是直线电话,一个是厂里总机转内线电话。赵志军思考着先打哪个电话,一个销售员有一部专用直线电话的可能性比较小,这个内线电话有可能就在他的办公桌上。赵志军觉得先打内线电话更合适,拿起电话拨打总机转到内线。 “你好!”有人接听。 赵志军说:“您好,是李工吗?” 李工说:“我是,你是哪位?” 赵志军介绍自己:“李工,您好。我是深圳先进电气有限公司的销售员赵志军。” 李工问赵志军:“找我什么事?” 赵志军实话实说:“推销产品。” 李工告诉赵志军:“推销产品应该去我们厂的物资供应科。” 赵志军还是实话实说:“李工,打扰您了,我只有您的电话。” 李工告诉赵志军:“你打总机转物资供应科就行了。” 赵志军开始求李工帮忙:“李工,谢谢您。还请您指点一下,物资供应科领导的贵姓。” 李工问赵志军:“你是从哪里得到我电话的?” 赵志军说:“您的一个用户那里。” 李工问赵志军:“哪个用户?” 赵志军开始示弱:“北洋地铁。李哥,我今年刚入行,电话打得唐突,还请李哥见谅。我这点儿小心思,李哥您早就看出来了。” 李工笑了笑说:“哈哈哈,你很圆滑啊。听好了,3301副,3302正,挂了。” 赵志军看着‘3301副,3302正’几个字,觉得有点儿不对劲。按常理看,3301应该是正职的电话,3302应该是副职的电话。赵志军在纸上重新写了一遍‘3301正职、付科长,3302副职、郑科长’,自己满意地笑了。 赵志军销售的产品,在电气配件中属于价值偏低的产品,在规模大的企业里,一般由采购部门副职主管这类产品的采购。 赵志军拨通总机转3302,“喂?”话筒里声音低沉。 赵志军清晰地说着销售话术:“您好,郑科长,我是深圳先进电气有限公司的销售员赵志军,给您打电话,是想给您介绍一下我们公司的产品。” 郑科长说:“我很忙,你说一下是哪个大类。” 赵志军说:“c类。” 郑科长说:“我们有供应商了。” 所有设备生产厂商都有配件供应商,赵志军的工作目标,就是自己也要成为设备生产厂商的供应商之一。赵志军在积极争取:“郑科长,麻烦您把地址给我,我给您寄份资料。” 郑科长的声音依然低沉:“我说过了,我们有供应商了。” 赵志军继续努力:“郑科长,希望有机会拜访您。” 郑科长结束了通话:“到时候再说,再见。” 赵志军放下电话,吹出一口气。 钱浩走过来,拍了一下赵志军的肩膀。赵志军马上站起来,尊敬地说:“钱哥。” 钱浩是赵志军的主管,深得销售部经理梁先强的信任,在销售部比较强势,喜欢指点新人,有证明自己是行业前辈的机会,肯定不能放过。 钱浩关心赵志军:“怎么样?” 赵志军说:“始终就是一句话,我们有供应商了。” 钱浩在赵志军的工位旁来回走动,赵志军也没有坐下,眼睛跟着钱浩移动。钱浩似乎找到了解决方案,对赵志军说:“我帮你分析分析。”钱浩又对着四周的工位说:“感兴趣的都可以听听啊。”钱浩声音略有提高:“‘我们有供应商了’,这句话的字面意思是拒绝了我们。但是没关系,我们冷静分析一下,这句话还有另外两个意思,首先他一定是用户,这个不需要讨论。其次他有供应商,供应商是谁?这是我们要摸清楚的事情。如果供应商是我们的同行,我们要继续到用户那里去做工作;如果供应商是经销商,我们要到经销商那里去做工作。有些用户愿意找经销商采购,因为每次采购的额度都不大,品类又多,涉及到多个厂家,只有经销商才能把不同厂家的货一次性备齐。这个用户是北洋的,这个用户的供应商如果是经销商的话,这个经销商大概率也在北洋。” 赵志军带头鼓掌,奉承钱浩:“钱哥,你分析得太对了。用户不听我介绍,也不让我寄资料,说明用户不想与我们直接接触,用户的供应商一定是经销商。” 钱浩提醒赵志军:“用户的供应商是经销商,并且是北洋的,这只是我们分析的结果。我们分析得对不对,还得继续找用户做工作,能不能尽快地把用户的真实情况摸清楚,那就得看你小子的能力了。” 赵志军继续奉承钱浩:“钱哥指导得对,我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赵志军靠近钱浩小声说:“钱哥,我想去一趟北洋。” 钱浩同意了:“你填一下出差申请表,我去找陈经理说一声。”陈杰是销售部副经理,钱浩的主管。 第三十一章 电话号码 两天后的中午,赵志军到了北洋,在火车站附近住下,匆忙地吃了一碗面条,便赶往北洋新东电控设备厂。 赵志军在北洋新东电控设备厂门卫室,给郑科长打了电话。 “喂?”郑科长的声音低沉。 赵志军恭敬地说:“郑科长,您好,我是深圳先进电气有限公司的销售员赵志军,前天给您打过电话。” 郑科长还是那句话:“我跟你说过,我们有供应商了。” 赵志军恭敬地说:“郑科长,是这样,我现在到了你们厂门口,专门来拜访您。如果您方便,我进去打扰您一会儿。” 郑科长苦笑了两声,又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我现在手头忙,两点钟开会,三点半结束。你既然来了,就先进来,在小会议室等我,你把电话给门卫。” 赵志军客气地说:“好的,谢谢郑科长。” 赵志军进了物资供应科的小会议室,会议室里坐着一男一女,两人似乎并不是一起的。赵志军坐下后,三个人形成了三角坐位。 由于等待的时间太长,三个人断断续续的聊天。原来三个人都是销售员,女销售员是机柜厂家的销售员,在等付科长,男销售员是线缆厂家的销售员,跟赵志军一样在等郑科长。有人聊天,时间过得还算快。到了三点半,付科长和郑科长并没有回来。四点钟,付科长和郑科长回来了,会议室里只剩下赵志军一个人了。 赵志军认真做见郑科长的准备,把资料和名片准备好,把提前组织好的话术,再在脑子里过一遍电影,站起来整理一下自己的西装领带,用面巾纸再擦一遍已经油光铮亮的皮鞋。跟郑科长通过两次电话,郑科长的话都不多,都以我们有供应商了拒绝自己,今天自己上门来面见郑科长,郑科长在电话里的语气,既没有表现出反感,也没有表现出认可,一会儿,郑科长是继续拒绝自己,还是给自己点儿希望? 到了四点半,还没有通知自己去见郑科长,赵志军心里有点儿着急了,留给自己的时间越短,跟郑科长见面的效果就越差。到了四点五十,男销售员站在小会议室门口,告诉赵志军:“兄弟,郑科长让你进去。” 赵志军进了郑科长办公室,站在郑科长的办公桌旁边,恭恭敬敬地说:“郑科长,我是小赵,这是我们公司的资料,上面有我的名片。” 郑科长没有翻看资料,指着他办公桌对面的一把椅子,声音低沉、话语还算客气:“坐,特意跑一趟,等了一下午,不好意思啊。” 赵志军礼貌地说:“郑科长,您客气了,这是我的工作。”赵志军在椅子上坐得笔直,抓紧时间介绍公司的优势:“我们公司注重产品质量,已经通过了很多国际认证机构的认证,资料上有说明。产品性价比有竞争力,价格非常亲民。有专门的售后服务工程师队伍,7x24小时提供售后服务。” 郑科长还是没有翻看资料,依然是那句话:“我们有供应商了。” 供应商是生产厂家,还是经销商?这是赵志军需要搞清楚的第一件事。马上就下班了,留给赵志军的时间有限,赵志军没有做铺垫,直接切入主题:“郑科长,我们可以与您的供应商合作。” 郑科长说:“你可以去找他们。” 北洋新东电控设备厂的供应商确实是经销商,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必须放在经销商身上。赵志军继续深入切入主题,语气是客气的商量语气:“郑科长,给您添麻烦了,能不能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我?” 郑科长马上拒绝,把谈话往结束上引导:“我跟他们并不认识,都是采购员在跟他们打交道。” 既然郑科长想结束见面,赵志军便不能再在郑科长办公室磨叽,因为来日方长,今天拿不到经销商名单,还有明天,郑科长不提供经销商名单,还可以找到采购员进行公关,赵志军经过公司严格的销售培训,又有了两个月的市场磨练经验,已经具备一个销售员的基本应变能力。赵志军看了一眼手表,邀请郑科长:“郑科长,耽误您的时间了。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我请您吃个便饭。” 郑科长说话的语气有所放缓:“不用,我今天晚上有事。” 赵志军主动站起来,走到郑科长办公桌旁边,客气地向郑科长请教:“郑科长,既然您有安排,我就不打扰您了。我对北洋不熟,还想问问您,北洋有没有经营c类产品集中的市场?” 郑科长说:“有啊,在新桥。” 赵志军歉意地请求郑科长:“郑科长,不好意思,您能告诉我新桥在哪吗?” 郑科长嘀咕:“新桥在哪?”郑科长想了一会儿说:“这样,我给你找张名片。” 从郑科长拒绝提供经销商名单开始,赵志军紧绷着的神经已经有所放松,郑科长在找名片的时候,赵志军甚至有些精力不集中。郑科长在一张名片上看了一眼,又接着翻找别的名片。赵志军只记住那张名片上的姓和半个电话号码,赵志军心里这个悔呀,如果集中精力,名片上的姓名和电话号码肯定都能记下来,工作细节做得不够好,受到惩罚避免不了。 郑科长挑出一张名片递给赵志军:“就这张,都在这个市场里。” 赵志军接过名片,非常礼貌地表示感谢:“谢谢郑科长,下次再拜访您。” 赵志军出了厂门,赶紧找出本和笔,写下:李xx2215xx7。 晚上八点,赵志军才在地铁工地门口见到汪东锋,两个人非常激动,热情拥抱,用力拍打对方的后背。 赵志军跟汪东锋提议:“整点儿?” 汪东锋非常高兴,马上同意:“整点儿。附近有家串店特棒,这个点去差不多能有位置。” 晚上八点,是第一拨客人陆续结束,第二拨客人陆续到店的时间段。汪东锋和赵志军到了串店,幸运地等到一个两人位的小桌,点了二十个串,四瓶啤酒,汪东锋直接付了钱。 赵志军皱着眉头问汪东锋:“这里不便宜啊?” 汪东锋说:“是有点偏贵,但是味道特别棒,我跟着来过两次。” 赵志军关心汪东锋:“收入还行吗?” 汪东锋说:“还行。除了工资,还有补助,吃住都不花钱。”汪东锋指着自己的工作服笑着说:“哈哈哈,连衣服都省了,花钱的地方就是买点儿日用品。”汪东锋一身工作服、胶鞋,赵志军西装、领带、皮鞋,两个人着装差异明显,凸显出两个人不同的工作性质。 汪东锋从上衣兜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赵志军:“这是燕南的那个厂家,监理今天下午给我的。” 赵志军接过纸条看了一遍,单位是燕南汇科电力设备有限公司,联系人申力平是总经理,还有联系电话和公司地址。赵志军把纸条放在桌上,又拿出本和笔抄写一遍。赵志军接着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汪东锋:“名片上这个地址,你知道吗?” 汪东锋看着名片上的地址说:“知道,新桥五交化市场,我跟着采购员去过一次。” 赵志军把下午在郑科长办公室的情况说了一遍,指着本上缺两位的电话号码说:“我明天去新桥市场找找,找到就省事了,找不到只能打电话去碰。” 汪东锋提醒赵志军:“那可是一百个号码呀。” 赵志军叹了口气:“是呀,另外李姓是大姓,得费点时间。” 待赵志军把本和笔收好,汪东锋端起酒杯:“来,走一个。” 同窗好友见面,一口一杯,怀恋、感慨、今晚、明天,全在酒中。汪东锋把剩下的两瓶啤酒也起开。 赵志军问汪东锋:“你晚上经常加班?” 汪东锋说:“晚上基本不加班,只有晚上到货才加班卸货。吃完晚饭如果开会,回到宿舍的时间也晚。” 赵志军问汪东锋:“今天晚上到货了?” 汪东锋说:“算是。实际应该昨天晚上到货,送货的货车在路上出了点状况,今天天亮了才到工地,只能等到今天晚上再卸货。” 赵志军不解地问汪东锋:“今天白天卸货不行吗,为啥非要等到晚上再卸货?” 汪东锋解释:“货又大又重,人工抬不了,需要用吊车吊,白天路上限行,吊车过不来,晚上限行结束,吊车才能来工地。” 赵志军笑了笑:“明白了,真是隔行如隔山啊。”然后又问汪东锋:“都是晚上卸货的话,八点钟卸完货是不是比较快的了?” 汪东锋说:“都差不多,一般八点钟都卸完了,最晚的时候,九点钟也卸完了。”然后问赵志军:“准备什么时候去燕南?” 赵志军说:“看明天结果,十一前肯定得去一次。” 第三十二章 原来是他 早晨八点半,赵志军到了新桥五交化市场,按着名片上的地址,上了新桥五交化市场的三楼,找到了这家店铺。赵志军没有马上进这家店铺,从这家店铺前经过时往里看了一眼,店铺里摆放着一些不同厂家的c类产品。赵志军在三楼转了一圈,这家店铺的周围有十多家经营c类产品的店铺,这个区域是专营c类产品的区域。周围的店铺跟名片上的这家店铺一样,都摆放着至少三个厂家的c类产品,这些店铺应该都是经销商,是授权代理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进了名片上的这家店铺,赵志军并没有提郑科长给名片的事情,而是开门见山地做自我介绍:“经理,你好,我是深圳先进电气有限公司的销售员赵志军,这是我的名片。” 郝长友并不排斥厂家销售代表来店里推销产品,而且愿意接触厂家销售代表,希望从厂家销售代表那里获得第一手产品信息,然而却很少有厂家销售代表到郝长友的店铺来推销产品。 郝长友接过名片,客气待客:“赵经理,请坐,这是我的名片。” 赵志军接过名片,客气地说:“是郝经理。” 郝长友微笑着说:“谈不上经理啊,开个小店,维持生活。” 赵志军看了一眼产品展柜:“郝经理谦虚了,你店里的c类产品不但品类齐全,而且还有多个品牌,顾客来到你的店里,都能买到需要的产品。” 郝长友保持微笑:“那倒是,我们多做些准备,方便顾客挑选,如果价格再好,购买的可能性就大了。” 赵志军问郝长友:“郝经理也有不少固定用户?” 郝长友回答:“有几个用户,接点儿小单子,大单子拿不到。” 赵志军询问原因:“是价格谈不拢吗?” 郝长友点点头:“是啊,我们不是授权代理商,需要到授权代理商那里拿货,价格自然就高了,所以大单子拿不到,只能小打小闹。” 赵志军见缝插针:“郝经理,这是我们公司的资料,你看看,我们合作怎么样?” 郝长友看了一遍资料,试着问赵志军:“你们公司的产品比较全,对代理商有什么要求?” 赵志军告诉郝长友:“在北洋市只设一个代理商,年提货额度一百二十万,首次提货三十万。” 郝长友摇摇头,苦笑着说:“这个额度对我来说太高了,肯定完不成。” 赵志军游说郝长友:“郝经理,单靠你自己的用户,确实很难完成代理额度,还得在市场上做分销,分销和用户两条线同时进行,能完成代理额度。” 郝长友又笑了笑,试着提要求:“还有一个原因,我没有资金压货。如果你们公司可以放货,我可以试试。” 没有资金,只能做最基层的经销商,做不了授权代理商,跟销售能力和管理能力无关。赵志军面带歉意,拒绝了郝长友:“郝经理,我们公司规定得特别严,付款发货,一点通融的办法都没有。” 郝长友有自知之明:“我现在没有能力做你们公司的代理商,但是可以一事一议,我有订单的时候,会找赵经理询价,价格合适,就在你们公司采购。” 赵志军表示感谢:“谢谢郝经理,我一定尽我最大努力,给出一个好价格。” 郝长友递给赵志军一张纸:“赵经理,我有个小单子,可以用你们公司的货,你看看。” 赵志军看着单子,心算了一下,只有三千块钱左右,而公司规定,五千块钱以下的订单,属于零星采购,即使批特价,也给不出好价格。赵志军给郝长友出主意:“郝经理,如果从我们公司直接购买,价格偏高。如果你不是很着急的话,等我找到了代理商,到代理商那里拿货,我跟代理商打个招呼,价格会好很多。” 郝长友同意:“不着急,但也不能拖太久。等你找到了代理商,咱们再商量价格。” 赵志军向郝长友保证:“郝经理,一定让你满意。” 郝长友说:“到时候就来店里找我,我一般的时候都在店里。” 赵志军委婉地咨询郝长友:“郝经理,三楼其他的店铺,情况怎么样?” 郝长友说的都是实话:“都跟我差不多,你可以去谈谈,我觉得挺难。” 赵志军继续咨询郝长友:“那些比较大的家,都在什么地方?” 郝长友指着外面:“这个楼两侧的马路对面,都是一些大的门市,卖什么的都有,你可以去看看。” 赵志军非常感激:“郝经理,谢谢你,中午我请你吃饭。” 郝长友跟赵志军客气:“不用,你再过来我请你。” 赵志军围着新桥市场转了一圈,市场两侧马路对面的门市加起来有十多家,其中有两个门市卖c类产品,其它的门市买电线电缆、五金工具、机柜等机电产品。市场后身小马路对面有几家小门市,分别是食杂店、理发店、小饭店。 赵志军首先进了一家卖c类产品的门市,马上有一个年轻女孩迎上前:“您看点什么?” 赵志军客气地说:“我是厂家的销售代表,想求见贵公司的经理。” 年轻女孩指了指靠里的一张办公桌,办公桌前坐着一位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 赵志军走到办公桌前,恭恭敬敬地对门店经理说:“经理,你好,我是深圳先进电气有限公司的销售员赵志军,这是产品介绍,这是我的名片。” 门店经理接过名片放在桌上,快速翻看了一遍产品介绍,然后对赵志军说:“我们已经代理了一家c类产品,”门店经理指向墙角的一批电线“我们还代理了一家线缆产品,没有精力再做其它产品。这是我的名片,你再到北洋来,可以到我这来坐坐,我现在正忙。” 门店经理直接下了逐客令,赵志军看了一眼名片,客气地说:“打扰了,刘经理,有需求你给我打电话,再见。” 刘经理微笑着说:“再见。” 从进去到出来不到三分钟。赵志军收好名片,进了第二家卖c类产品的门市。一个年轻男子迎上前:“您看点儿什么?” 赵志军客气地说:“我是厂家的销售代表,想求见贵公司的经理。” 年轻男子说:“经理不在。”然后走到经理的办公桌旁,从桌上拿了一张名片递给赵志军说:“这是我们经理的名片,你自己跟经理联系。”说完又去接待其他人。 赵志军拿着名片看,北洋强华电力器材有限公司,经理吴强华,有移动电话号码,名片背面写着是两家c类产品的代理。 赵志军走出门市,这次从进去到出来不到两分钟。 赵志军站在路边,点上一根烟,吸了一口,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九点半,思考着接下来怎么做。这时,一段对话引起了赵志军的注意,一个人说:“下次路过这,进来喝杯茶,慢走啊。”另一个人说:“行,进屋。” 赵志军感觉声音耳熟,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昨天在北洋新东电控设备厂小会议室里,一起等郑科长的线缆厂的男销售员。 赵志军主动打招呼:“大哥,你在这啊?” 男销售员也认出赵志军:“是啊,兄弟,你到这来办事?” 赵志军说:“没具体事,到市场转转。” 男销售员邀请赵志军:“进来喝杯茶。” 赵志军客气地问:“不打扰你?” 男销售员微笑着说:“不打扰,进来。” 赵志军坐在小圆桌旁的椅子上,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男销售员;“大哥,我是小赵。” 男销售员接过名片放在小圆桌上,倒了一杯茶放在赵志军面前,热情地说:“兄弟,喝杯茶。”赵志军喝了一口茶,感觉胃里舒服,但喝不出是什么茶,因为赵志军很少喝茶。男销售员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赵志军说:“这是我的名片。” 赵志军接过名片看了一眼,脑袋嗡的一声,名片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姓名:李光明,电话:,正是昨天郑科长翻看的那张名片。赵志军又喝了一口茶,稳定一下失落的情绪,挤出笑容:“这茶挺好喝。” 李光明看出了赵志军不懂茶,也没多做解释,又给赵志军的杯子里续了茶,劝赵志军:“多喝点。” 赵志军心里空荡荡的,像一只斗败的公鸡,无精打采,耐着性子跟李光明闲聊:“李哥,你这里是厂里开的门市?” 李光明告诉赵志军:“是厂里开的,我平时都在这边上班。” 赵志军说:“既管门市又跑用户,真够你忙的。” 李光明笑了笑说:“有忙有闲,都习惯了。像你这样天南地北的跑,哪都去过,也挺好的。” 赵志军实在聊不下去了,又喝了一口茶便告辞了。 赵志军在路边重新点上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又用力吐了出来,摇摇头哑然失笑,想走捷径没走成,看来还得踏踏实实地去北洋新东电控设备厂物资供应科做工作。昨天下午,郑科长已经明确拒绝赵志军,给出的理由是,他不认识给北洋新东电控设备厂供货的经销商,都是采购员在联系,那就在采购员身上下功夫。赵志军摸清楚负责采购c类产品的采购员,跟采购员混到脸熟,通过采购员得到经销商的信息,又成功游说经销商经营自己的产品时,已经是半年以后的事了。 第三十三章 机会 今天来新桥市场的主要目的,就是查找这个电话号码,顺便在新桥市场跑市场。电话号码找到了,跟预想的结果大相径庭,是个毫无作用的电话号码。跑市场,有两项主要工作,一是协助授权代理商发展经销商,二是在没有授权代理商的区域,发展授权代理商,北洋目前还没有授权代理商。在北洋发展几个产品经销商并不是难事,难的是发展一个授权代理商。授权代理商跟厂家是紧密的合作关系,经销商跟厂家是松散的合作关系,授权代理商负责给经销商供货,如果厂家在一个区域没有授权代理商,这个区域的经销商需要直接从厂家进货,受到没有现货、进货量小、产品单价高、运输时间长等诸多不利因素影响,经销商鲜有兴趣销售这个厂家的产品。所以,赵志军在北洋跑市场,第一步工作是在北洋成功发展授权代理商,这个难度非常大,赵志军入职两个多月,还没有签约过授权代理商。如果想体现自己的价值,就得拿数据说话,手里没有授权代理商,只靠零打碎敲地出货,数据肯定不会好看。如果在北洋成功签约授权代理商,数据好看是肯定的,还相当于签了一个特大订单,能保证顺利转正,能拿到梦寐以求的奖金,想想就兴奋,脑瓜顶又开始充血,撞得头破血流,我不怕,我年轻,我可以造血。 赵志军决定用老办法,用还剩下的大半天时间,把新桥市场周围的门市和新桥市场里面的店铺扫个遍,中午之前,扫新桥市场两侧马路对面的门市和新桥市场附近的机电门市,下午扫新桥市场里面的店铺。赵志军计划从市场左侧马路对面的第一个门市开始,一个门市不落地拜访,已经拜访过两个经销c类产品的门市,再加上李光明的门市,这三个门市不用去拜访了,还有五个门市是厂家开的,只经营厂家自有产品,也不用去拜访。剩下的几个门市,赵志军用了半个小时,就拜访到了最后一个门市,市场右侧马路对面的第一个门市。 赵志军刚走进门市的门口,一个大男孩迎到门口询问:“你看点什么?” 在门口,赵志军已经看清楚门市里只有两个人,除了大男孩,还有一个中年妇女在整理单据,经理不在门市。 赵志军并没有说想见经理,只是淡淡地说:“随便看看。” 大男孩听赵志军说随便看看,说了句:“看看。”便没再跟着赵志军,重新坐回办公桌前,大眼睛盯着赵志军在门市里转悠。 门市靠里有两套办公桌椅,一个小圆茶桌和三把椅子,一侧靠墙有两组货架,货架上整齐摆放着各种电气配件,其中有两个厂家的c类产品,另一侧有三个机柜。跟其他门市相比,不但货少,销售人员也少,门市里显得比较空。 赵志军走到机柜前仔细观察,才发现机柜里面已经装配了电气配件,是三个不同用途的开关柜样品,跟自己刚进门市时,认定是三个空机柜完全不一样。赵志军猜测,这是一家电气设备厂家开的门市。 赵志军问大男孩:“小伙子,你们的工厂在哪啊?” 大男孩听赵志军问工厂,知道赵志军是行家,不是来闲逛的,有可能是个大用户,脸上马上有了笑容,站起来走到赵志军身前,分外热情:“大哥,我们公司离这五站路,你想看什么设备我带你过去,这是我的名片。” 赵志军接过名片认真看,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李东旭,有门市地址电话和公司地址电话。赵志军说了一句:“谢谢啊,有了地址,我自己能找到。”然后走出了门市。 李东旭追了出来,又给了赵志军一张名片,跟赵志军套近乎:“大哥,这是我们经理的名片,一定跟经理说是我介绍过去的。” 赵志军微笑着答应:“好的,没问题。”赵志军看了一眼经理的名片,经理叫李明学,有公司地址电话,没有门市地址电话。赵志军迟疑了一下,还是问李东旭:“经理也姓李呀?” 李东旭得意地说:“经理是我叔。” 赵志军笑了笑,拍了一下李东旭的肩膀,对李东旭承诺:“谈成了,肯定有你的份。” 李东旭高兴地说:“谢谢大哥,我告诉你坐哪路车去,大哥你贵姓?” 赵志军在路边整理收到的名片,最后挑出两张名片,一张是北洋强华电力器材有限公司的吴强华经理,一张是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的李明学经理。赵志军在公共电话亭打了吴强华经理的移动电话,吴强华婉言拒绝了赵志军的合作提议。赵志军看时间已经过了十点半,决定下午再去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拜访李明学经理。 赵志军在新桥五交化市场周边转了一大圈,时间到了十一点半,刚好是饭点。在市场后身小马路对面的小饭店里,赵志军点了三个菜四瓶啤酒,跟郝长友像老朋友一样喝酒聊天。 下午一点半,赵志军坐公交车来到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附近,按着李东旭对公司地址的描述,在一条小马路上找到了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的门口。 赵志军按了门铃。 前台女孩开了门,询问赵志军:“先生,你找哪位?” 赵志军说:“我找李总。” 前台女孩说:“李总不在公司。” 赵志军问前台女孩:“李总几点回来?” 前台女孩说:“下班之前回不来。” 赵志军客气地对前台女孩说:“我自己打电话跟李总联系,麻烦你了,谢谢。” 前台女孩说:“不客气,慢走。” 赵志军站在马路对面,看着对面的五层楼。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在一楼,约占一楼面积的一半,在楼的侧面临小马路单独开的门,应该是租的房子。刚才在前台,赵志军观察了公司布局,总面积在三百平左右,经理室、财务室、工位占去三分之一,其余的三分之二是装配车间。赵志军认定这是一家生产开关柜的公司,新桥市场的门市是公司的一个销售窗口,以承揽开关柜业务为主,销售配件为辅。 赵志军感觉这是一个机会。 赵志军找到一个公共电话亭,拨打了李明学的移动电话。 李明学很快接听了电话:“你好,哪位?” 赵志军非常客气,一句废话也没有:“李总,您好,我是深圳先进电气有限公司的销售员赵志军。刚才去您办公室拜见您,您太忙,没见到。想问李总,您今天什么时间回公司?” 李明学说:“我今天得晚上八点钟回到公司,接下来的两天也很忙,下周,找个时间见个面。”说完挂了电话。 赵志军返回到新桥市场,先逐层摸排一遍销售c类产品的店铺,掐准时间,把市场里所有销售c类产品的店铺聊了个遍,直到市场关门才出来。赵志军一个人到市场后身小马路对面的小饭店吃晚饭,半小时后坐公交车赶往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赶到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门口时刚好六点,公司的铁拉门已经上锁,赵志军坐在公司门口的台阶上抽烟。 抽完一根烟,赵志军拿出本和笔,边思索便在本上写工作日记。终于写好了,站起身活动一下身体,又点上一根烟,看了下时间,七点一刻。 赵志军在小马路上来回溜达,到了七点半,回到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门口,小范围地来回走,期间又抽了一根烟。七点五十,一辆汽车开进了小马路,赵志军站在公司门口观察车的走向,车没停,穿过小马路跑远了。紧接着,又有一辆汽车开进小马路,直接停在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门口,一个中年男子开门下车,然后去开铁拉门的门锁。赵志军走上前,礼貌地问:“您好,您是李总吗?” 李明学转过身问赵志军:“你是哪位?” 赵志军微笑着回答:“李总,我下午给您打过电话,我是深圳先进电气有限公司的销售员,赵志军。” 李明学问赵志军:“你一直在这等我?” 赵志军还是微笑着回答:“没有,我下午去了一趟新桥市场。” 李明学说:“你在这等我一会儿。”说完进了公司,几分钟后就出来了,把门锁好。李明学转身,对赵志军说:“你对待工作的认真态度,让人佩服。行啊,找我什么事,就在这说。” 赵志军开门见山:“李总,耽误您的时间了,我长话短说,欢迎您做我们公司c类产品的授权代理。” 李明学明确拒绝:“我们公司主要为用户提供设备,偶尔为用户提供点儿配件,代理c类产品不现实。” 赵志军开始游说李明学:“李总,上午我去了您在新桥市场的门市,下午到了您的公司,您公司有条件跟我们公司合作。您公司既有经济实力,又有门市和销售人员,能很快把分销业务做起来。” 李明学不为所动:“公司确实有一个门市,除此之外,其他条件都不具备,做不了你们公司的产品代理。”李明学走到车前打开车门说:“时间挺晚了,回去休息。” 赵志军跟着李明学走到车前,继续公关:“李总,不好意思,再耽误您一分钟的时间。我上午在门市里见到一个小伙子,叫李东旭,特别适合做分销。” 李明学转过头,怀疑地问赵志军:“他适合做分销?” 赵志军相当肯定地说:“是,李总。这个小伙子腿勤、嘴甜、人实在,是做分销的一把好手。” 李明学思考了一会儿,对赵志军说:“我这星期挺忙,你下周一,早八点半到这来,咱们再碰一下。” 赵志军非常高兴:“好的,李总,下周一见。”车走远了,赵志军长长地吹出一口气,赶往公交站。 第三十四章 没有提成 赵志军乘坐早晨七点的火车赶往燕南,九点到达燕南火车站。赵志军没在火车站住宿,按着地址去找燕南汇科电力设备有限公司,结果地址对应的却是电力研究院。通过打听,在电力研究院临街的门市房找到了燕南汇科电力设备有限公司的牌匾。赵志军走进门市,目测门市面积只有六十多平,一侧有一个会客室占了一半面积,另一侧靠墙摆放四组办公桌椅,是两两相对摆放。 只有两个人在门市,都在看资料,看见赵志军进来也不打招呼。赵志军只能走到青年男子跟前说:“对不起,打扰一下,我找申力平经理。” 青年男子对中年男子说:“申老师,找您的。” 赵志军走到申力平办公桌前,递上自己的名片和资料,恭敬地说:“申老师,我是深圳先进电气有限公司的销售员赵志军。” 申力平接过名片和资料,指着对面的椅子说:“坐。” 赵志军坐在申力平的对面,看到申力平不紧不慢地看资料,赵志军只能耐心地等着,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申力平看完资料,把资料整理整齐,放到资料框里,才问赵志军:“带样品了吗?” 赵志军说:“带了。”随后从包里拿出五个样品放在申力平面前,恭敬地说道:“申老师,我只带了五个常用的样品。” 申力平仔仔细细地查看每一个样品,几分钟后,抬起头问赵志军:“可以打开测试吗?” 赵志军肯定地回答:“可以。” 申力平拿起两个样品,对赵志军说:“留下这两个样品做测试,那三个样品你收好。”又转身对青年男子说:“小陆,拿到实验室做个测试。”小陆拿着两个样品从后门进了电力研究院,赵志军把三个样品放回包里。申力平看了看时间,对赵志军说:“测试需要二十四个小时,你明天上午十一点到这来。” 赵志军恭敬地说:“好的,谢谢您,申老师。”然后无可奈何地走出了门市。 赵志军走在街上琢磨着,现在还不到十一点,到明天上午十一点,有一天的时间,可以多找几个客户见见面。但是,另外一个想法冒了出来,到北京去见周颖,一旦有了想去见周颖的想法,赵志军的心已经飞去了北京,人比心晚到了北京三个小时。 汪东锋下班前得到通知,晚饭后开会。大家已经习惯晚饭后开会了,吃完饭简单收拾一下,饭桌又变回了会议桌。 会议只有贺东光一个人讲话:“由于李天龙家里有事,需要请假两个星期。这两个星期,由赵建波兼任1号站长,汪东锋和韩伍迪要多协助赵建波工作,散会。” 第二天早晨,赵建波跟汪东锋和韩伍迪一起来到工地,找到了施工队的工头陈友海。赵建波通知陈友海:“老陈,李天龙请了两个星期的假,这段时间,1号站里的事由我代管,小汪和小韩协助。” 陈友海保证:“赵工,没问题,一定把活干好。” 赵建波对陈友海说:“往里边走走。” 几个人往里走,赵建波停下脚步,眼睛看向一个安装水管的工人。 汪东锋走到这个工人跟前询问:“二倔,你的手怎么了?” 二倔说:“刚才碰了一下,就是破了点儿皮,没事儿。” 汪东锋拿出一片创可贴,递给二倔说:“贴上。” 二倔嘴里嘟囔着:“不用,啥事没有啊。”没有伸手接创可贴。 陈友海的脸马上拉了下来,大声斥责二倔:“二倔,你又开始犯倔啦,把创可贴贴上。” 二倔不情愿地接过创可贴,贴在伤口上,还在小声嘟囔:“根本就没事。” 陈友海大声训斥二倔:“把手套戴上,以后干活必须戴手套。” 二倔边带手套边嘟囔:“戴手套干活别扭。” 在旁边干活的陈友德笑着说:“受点小伤是常事。” 赵建波马上训斥陈友德:“陈友德,怎么就是常事呀?今天受小伤,不当回事,明天就可能受大伤。” 陈友德笑着说:“赵工,我就这么一说。” 赵建波问陈有德:“陈友德,你跟我们干活有十年了?” 陈友德笑着说:“十一年了。” 赵建波继续训斥陈有德:“你干了十一年了,就这么给小孩当榜样的吗?”赵建波转头问二倔:“你多大了?” 二倔说:“十九了。” 赵建波问二倔:“周岁还是虚岁?” 二倔说:“虚岁。” 赵建波问汪东锋:“看过身份证了吗?” 汪东锋回答:“看过了,今年五月满了十八周岁。” 赵建波提醒陈友海:“老陈,这两个人得好好管管。” 陈友海答应:“是,”转头对陈友德和二倔说:“等一会儿,我再好好收拾收拾你们两个。” 又往前走了一段,赵建波对陈友海说:“老陈,我得去一趟指挥部,站里的事你多费点儿心。” 陈友海向赵建波保证:“赵工,你放心,碰到问题我跟汪工和韩工商量。实在解决不了,我们先干别的活,保证不耽误工,其他事等你回来再定。” 赵建波说:“就这样。”然后叮嘱汪东锋和韩伍迪:“你俩盯紧点。”说完便离开工地。 赵志军坐早七点的火车离开北京,九点到达燕南,坐公交车直接到了电力研究院,在附近找旅店住下。赵志军十点半到了燕南汇科电力设备有限公司,门市里只有申力平一个人。 赵志军客气地说:“申老师,您好。” 申力平抬起头说:“坐。”说完又低头看资料。 赵志军坐在申力平的对面,想说话又怕打扰申力平,只坐着不说话,又觉得在浪费跟用户交流的机会,就这样挣扎了二十分钟,小陆回来了。小陆把两个样品和一份报告放在申力平的办公桌上,跟申力平说:“申老师,取回来了。”说完便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 申力平仔细看了一遍报告,对赵志军说:“说说价格。” 赵志军告诉申力平:“申老师,做我们公司的授权代理商,提货价格是最低的。” 申力平问赵志军:“需要压货吗?” 赵志军回答:“需要。” 申力平告诉赵志军:“我们不压货,需要多少采购多少。” 赵志军跟申力平解释:“申老师,按订单采购的价格要比代理价高一点儿,还要看采购的具体数量。” 申力平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给赵志军说:“这是我们近期要用的,你报个价。” 赵志军拿出一张纸,把申力平需要的产品写下来,后面标注上公司产品的对应型号,又标出单价和数量,合计出总价,谢天谢地,总价超过了五千块钱,否则按零星采购计算,单价会更高。赵志军站起身,把纸递给申力平,恭敬地说:“申老师,您看看。” 申力平接过报价单,看了一会儿说:“我们在商言商,你们公司的产品符合我们的要求,但价格偏高,我们不能在你们公司采购。” 报价单上的价格,是赵志军能够给出的最低价格,再做价格下调,需要公司批准。赵志军对申力平说:“申老师,这是我能够给出的最低价格。价格再往下调,我需要向公司申请。” 申力平问赵志军:“能下调多少?” 赵志军回答:“我现在也不知道能下调多少,我一会儿就给公司的领导打电话,有结果马上告诉您。” 申力平想了一会儿,在赵志军做的报价单上添加了几个数字,把报价单还给赵志军,只给赵志军一次机会:“我们也别来回拉锯了,能按我写的单价出货,就从你们公司采购,不能的话,只能以后再找机会合作。你下午两点,来告诉我结果。” 赵志军向申力平保证:“谢谢申老师,我马上给公司领导打电话,下午两点准时到您这来,把结果告诉您。”赵志军又毕恭毕敬地说:“申老师,其实我特别想做成这个订单。” 赵志军回到旅店便给钱浩打电话,把燕南汇科的情况跟钱浩讲了一遍。钱浩跟赵志军解释:“小赵,这个价格,我也没有权利批准,需要陈经理和梁经理的批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价格低于五万以上订单的最低出货价格,即便领导批准了按着这个价格出货,你也没有提成。你想好了,还需要我去替你申请价格吗?” 赵志军心里叹了一口气,没提成就没提成,增加点儿销售业绩也行啊,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赵志军跟钱浩客气:“钱哥,麻烦你跟领导申请,想办法说服领导批准,两点之前告诉我,谢谢钱哥。” 钱浩笑了笑说:“兄弟,别客气,都是为了工作,我尽力。” 下午两点,赵志军来到燕南汇科电力设备有限公司,微笑着告诉申力平:“申老师,公司领导对燕南汇科特别重视,这次批了特价,可以按您要求的价格出货。” 申力平对赵志军说:“现在做合同。” 双方做合同,付款,发货。赵志军卖了六千元的产品,虽然没有提成,但是心情还是相当爽,只要有了销售额,就能按比例报销差旅费,还有助于自己顺利转正,最主要的,又多了一个用户。 第三十五章 打羽毛球 星期天下午一点,赵志军再次来到北洋,为了方便跟李明学见面,没有住在火车站附近,而是直接到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附近,找了一家旅店住下。赵志军先洗了澡,又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下午四点。赵志军心里琢磨着,要不要给李明学打个电话。 李明学约了刘总、王总、李科下午四点打羽毛球。四个人是球友,技术水平相当,平时在一起打双打。李明学年龄最大四十出头,李科年龄最小三十出头,刘总和王总都接近四十。李科是一个单位的副科长,同是姓李,李科尊称李明学大哥。由于刘总临时有事,得晚来半个多小时,三个人先打单打。首先由李科对阵王总,李明学坐在长凳上观看。虽然技术水平相当,但是李科年轻,移动速度快,又有一米八三的身高,体格强壮,体力、速度、力量都优于王总,在场上明显占有优势,取胜只是时间问题。 场上的局势已经明朗,十七比十一,李科胜利在望。正要发球的李科,对坐在长条凳上的李明学炫耀:“哥,你该热身了,这局马上就结束。” 这时候,李明学的电话响了。 李明学接听电话:“喂?” “李总,您好,我是深圳先进电气有限公司的赵志军,我到北洋了,晚上想请您吃饭。”赵志军一口气把话说完。 李明学拒绝:“不用了,我已经约了几个朋友在打羽毛球。” 赵志军马上凑近乎:“李总喜欢打羽毛球啊,在哪打呢?我去当一会儿观众。” 李明学顺口说道:“东区体育馆。”然后放下电话,站起来热身。 虽然李科刚打了一局比赛,但是年龄毕竟比李明学小十岁,体力还是优于李明学,在技术水平相当的情况下,李明学也不是李科的对手。李明学跟王总一样,感觉场地有点儿大,跑起来吃力,已经落后了六分,十二比十八。 赵志军来到场地边,李明学示意赵志军坐下。赵志军和王总一起坐在长凳上观看比赛,最终李明学以十五比二十一不敌李科。 赵志军站起来,跟李明学打招呼:“李总。” 李明学朝赵志军点点头:“哦,到了。”然后坐在长凳上擦汗。 李科一边擦汗一边打量着赵志军,二十出头,身高一米七三左右,一身休闲装,脚穿运动鞋,身材不错。李科微笑着问李明学:“哥,找帮手来了?” 李明学说:“不是,这是小赵,厂家的销售,找我有点儿事。” 赵志军客气地对李科说:“我当一会儿观众。” 李科连赢两局,正在兴头上,开始试探赵志军:“赵兄弟,看你这身材,是经常参加活动啊,平时总打羽毛球?” 赵志军微笑着回答:“我只是偶尔打打羽毛球,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摸过羽毛球拍了。” 赵志军的回答,说明自己会打羽毛球。 只要是有输有赢的竞技,最大的渴望,就是击败对手,取得胜利。即便是以锻炼身体为目的体育活动,沾上了输赢,就不再是单纯地锻炼身体了,竞技胜利带来的愉悦,深深地勾引着俗不可耐的虚荣心。输啦,倒是能表现出超然的平常心,赢啦,即使嘴上不提打赢的事,脸上不露取胜的喜悦,藏在心里的亢奋,还会从胜利者的一言一行中膨胀出来。李科接连赢了王总和李明学,还想在赵志军身上,再次体验一回扮演胜利者的喜悦。李科擦完汗,又开始做准备活动,邀请赵志军:“赵兄弟,你看两位哥哥都累了,咱俩来一局?” 赵志军微笑着推辞:“大哥,您看,我什么都没准备。” 王总接话说:“小赵,用我球拍跟李科来一局,我跟李总歇一会儿。等我们另一个球友到了,我们再打双打。” 赵志军是做销售的,要抓住一切机会与用户拉近距离。在李明学面前,赵志军一定要最大程度地维护李明学的面子,而底线是不能让李明学觉得没面子。既然李明学的两个球友,都让自己上场打球,赵志军必须上场打球。赵志军微笑着对王总说:“那听您的,我跟这位哥哥打一会儿。” 赵志军接过球拍走进场中,跟李科先练球。赵志军从毕业到现在的两个多月里,确实是第一次摸羽毛球拍,手感有些硬。赵志军一次放网前落网和一次后场劈杀出界,李科的脸上浮出了一丝笑容。 比赛开始,李科先发球,赵志军挑后场,力量小了,李科中场劈杀先得一分。李科继续发球,赵志军继续挑后场,李科后场劈杀出界,一比一。赵志军发短球,李科接球放网前,赵志军网前放小球,李科继续挑网前,稍高,赵志军点杀,二比一。 赵志军一直领先,比分来到了十六比十二。 刘总姗姗来迟,看到李明学和王总不但坐在长凳上休息,而且还在擦汗,笑着对李明学和王总说:“看来,你俩都被李科给虐了。那个小伙子是谁呀?” 王总告诉刘总:“是李总合作厂家的销售代表。” 刘总站在场边观看赵志军与李科的比赛,感觉赵志军的技术水平要比李科高得多,比分没有拉得太开,是赵志军没有发挥出来。 赵志军以二十一比十五战胜了李科。 李科走到场边喝水擦汗,称赞赵志军:“赵兄弟,打得不错。”然后微笑着对刘总说:“刘总来了,我有个请求。” 刘总笑着说:“怎么还客气上了,说。” 李科跟刘总商量:“刘总,我想再跟赵兄弟打一局,你先当裁判兼观众。” 刘总痛快地答应:“没问题呀。”刘总又从运动包里拿出一套运动服,放在长凳上,对赵志军说:“小赵,这套运动服是我刚买的,咱俩身高差不多,你穿着能合适,给你了。” 赵志军微笑着推脱:“刘总,这怎么能行,多不合适啊。” 李明学对赵志军说:“刘总给的,你必须得要。” 李明学说话了,赵志军只好答应:“刘总,谢谢您了,我穿着肯定合适。”赵志军拿起衣服,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李科喊住赵志军:“赵兄弟,就在这换,全是大老爷们,啥事没有。” 比赛再次开始。赵志军已经活动开了,手感也恢复了一些,又没有长衣长裤地束缚,比分迅速拉开,很快赵志军就以二十一比六取得了胜利。 李科坐下来休息,其他四个人准备打双打。李科又跟刘总商量:“刘总,今天我请客,你别跟我抢啊。” 刘总一边练球一边说:“咱们的规矩是,谁来晚二十分钟以上,谁请客。今天我来晚了,应该我请客啊,你这是怎么个意思?” 李科笑着说:“今天赵兄弟来了,打得太好了。我跟赵兄弟打,能过十,你们跟赵兄弟打,连五都过不了。我今天特别高兴,想张扬一回,给我点面子,行不行啊?” 刘总笑了笑说:“哈哈哈,你是说,你是我们四个人中,打得最好的?我不这么看。但是,今天的晚饭还得你请,因为你是我们四人个中,话说得最大的。” “哈哈哈哈。”大家都笑了,包活李科自己也大笑起来。 第三十六章 谈判 星期一早晨八点半,赵志军着正装来到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李明学已在办公室等他。 赵志军恭敬地对李明学说:“李总,您早。” 李明学指着沙发说:“坐。”李明学开门见山:“上次我们说到人员的问题,你说李东旭是做分销的一把好手,腿勤、嘴甜、人实在。腿勤、嘴甜我知道,人实在指的是哪一方面?” 赵志军身体坐得笔直,组织语言,想一次说服李明学:“人实在,是指在做分销时,人要诚实,不要耍小聪明。做分销,面对的都是经销商,经销商最在意的,就是价格和供货期。举个例子,某个型号的产品,价格下调了,有的经销商不知道,还按原来的价格提货,这时候一定要告诉经销商价格下调了,因为那部分利润是经销商的,不是分销商的。如果不告诉经销商,是多赚了一点儿钱,日后被经销商知道了,大概率会失去这个经销商。再举个例子,经销商询问某个型号有没有五个,现在库存只有三个,明天会批量到货,而且知道竞争品牌的相应型号有货,怎么答复经销商?当然要实话实说,没有五个,只有三个库存,明天会批量到货,让经销商自己选择。如果说有货,经销商说马上要,怎么办?又得继续说谎来圆上一个谎,结果可想而知,经销商非常恼火,这次生意没做成,还会影响以后的生意。我跟李东旭虽然只聊了十分钟,但是李东旭腿勤、嘴甜、人实在的性格,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李明学没再提李东旭,而是问赵志军:“做你们公司产品的授权代理商,把货卖给经销商,我们公司能有多少利润?” 赵志军知道自己的工作又向前走了一步,真正的谈判难点马上就来了。赵志军认真地说:“我测算了一下,按着市场上主要的三个竞争品牌的出货价格,代理商比他们低五个点出货,代理商的利润有百分之七。” 李明学摇摇头说:“利润太低了,划不来。” 赵志军跟李明学解释:“李总,做分销一定能赚到钱。我在新桥市场转了一天,市场内和市场周边销售c类产品的店铺和门市加起来超过四十家,通过向熟人打听,在市内其他地方大概还有三十多家,再加上郊区,起码在一百家以上。另外,像您这样的设备生产厂商还有一定的数量,目前具体数量我不清楚。” 李明学问赵志军:“市场上有那么多品牌,用户为什么要买我们的产品?” 赵志军接着解释:“李总,我刚才说了,我们公司的产品有价格优势,我们公司的产品质量一定不低于其他品牌的产品质量。”赵志军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李明学,进行解释:“这是燕南电力研究院测试报告的复印件,我前两天去燕南推销产品,他们说先要测试产品,”赵志军拿出两个产品样品放在李明学的办公桌上“就是这两个样品,完全合格,他们买了六千元的产品。” 李明学拿着产品样品和测试报告来回地看,并不说话。赵志军继续解释:“李总,您如果做了我们公司c类产品的代理商,不但分销能赚钱,您公司自己使用,成本也低了。最主要的是,我们公司会把我们目前知道的用户信息全部提供给您,把以后打电话到公司咨询的用户信息及时告诉您,在这些用户信息里一定能挖掘出经销商、设备生产厂商以及最终用户。还有您公司偶尔用到我们公司c类以外的产品,同样会有一个好的价格。” 李明学问赵志军:“你挺能说,这些都是培训老师教的?” 赵志军笑了笑说:“我们公司的培训,非常接近市场。” 李明学对赵志军说:“说说对代理的要求。” 赵志军告诉李明学:“在北洋市只设一个代理商,年提货额度一百二十万,首次提货三十万。” 李明学态度非常明确:“一百二十万,我们完不成。特别是第一年,必须打个折扣,否则我们做不了代理商。” 赵志军为难地说:“谢谢李总对我的信任,我们公司的代理规定非常严格,我确实没有权利来改变代理规定。” 李明学笑着说:“你可以打电话问问你领导啊。” 赵志军考虑了一会儿,对李明学说:“李总,您特别忙,我在您办公室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您已经接了十来个电话了。我提个建议,您看是否可行?您刚才说到折扣,您能不能提一个具体折扣,我去跟我的领导申请,结果怎样,得看双方的诚意。” 李明学笑着说:“也行,痛快。”李明学用计算器来回算了几遍,对赵志军说:“全年七五折,首次进货六折,先签一年合同。这样还不行的话,代理商的事情真就没法谈了,只能是以后有需求的时候,找你询个价,价格合适就买点儿。” 赵志军站起来,恭敬地说:“李总,您已经给出了最大的诚意,谢谢您。我这就回去打电话,跟我的领导汇报,争取合作成功。” 赵志军回到旅社,马上给钱浩打电话,详细汇报了跟李明学谈判的过程和李明学的态度。 钱浩觉得没戏,劝赵志军:“小赵,代理商的提货额度从来没有打过折扣,找陈经理和梁经理也没有用,实在谈不拢就放弃。” 赵志军当然不想放弃,只能继续求钱浩:“钱哥,你找陈经理和梁经理好好说说,签不成太可惜了。” 钱浩已经不耐烦了:“小赵,不是我不去找陈经理和梁经理,是找了也没用呀,你要不信,你自己打电话试试。”钱浩放了电话。 赵志军心里乱极了,‘公司规定’、‘折扣’这几个字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赵志军非常渴望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做公司的代理商,如果成功签约,将是他工作以来的最大业绩,保证他顺利转正。赵志军愿意吃苦受累跑市场,可以少拿奖金,甚至可以不拿奖金,只要能签到合同就行。签到合同,是销售员的生存之根本,签不到合同,销售员这条路就走不通了。 赵志军在公司见过陈杰,没有打过交道,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贸然给陈杰打电话,被拒绝了就彻底凉了。怎么办?没办法,钱浩已经明确拒绝了,现在只有给陈杰打电话这一条路可以走。赵志军劝自己,赶紧给陈杰打电话,凉了就凉了,早凉晚凉都一样,不给陈杰打电话等于承认凉了,给陈杰打电话万一不凉呢? 赵志军给陈杰打了电话。 陈杰说:“你好,我是深圳先进电气有限公司陈杰。” 赵志军尊敬地说:“陈经理,您好,我是销售部新来的销售员赵志军。” 陈杰说:“你好,我知道你,你前几天在燕南出差。” 赵志军客气地说:“是的,陈经理。我今天在北洋出差,遇到一个问题,想请陈经理帮忙。” 陈杰说:“什么问题,你说。” 赵志军跟陈杰汇报:“陈经理,我在北洋联系一家设备生产企业,叫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赵志军把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的具体情况以及与李明学交流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赵志军最后说:“希望陈经理批准。” 陈杰说:“小赵,这件事我需要与梁经理商量,有了结果让钱浩通知你。” 赵志军感激陈杰:“谢谢陈经理。” 接着是等待,有些等待是非常折磨人的。赵志军正在被这种等待折磨着,忘记了喝水,忘记了吃饭,刚坐一会儿,又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转圈,盯着电话机发呆,坐在床边看手表,担忧和期望在激烈对撞,谁能胜出,赵志军当然希望后者胜出,但是工作做到这个层面,赵志军已经无力再向前推进,只能焦急地等待结果,感觉时间也在考验自己的耐心,懒洋洋地放缓了振动频率,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午觉长得让赵志军接近于崩溃。 漫长的等待直到下午一点半,终于等来了钱浩的电话。钱浩张口便说:“你还真行,领导居然被你说动了。去跟那家公司说,先签代理协议,再签订货合同,他们打款,我们发货。” 赵志军激动地说:“谢谢钱哥。”钱浩已经放了电话。 第三十七章 签约 赵志军整个人处于兴奋之中,根本没有觉察到钱浩的不满,放下电话,以最短的时间,赶到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 李明学从赵志军兴奋的脸上,看到了想要的结果,微笑着对赵志军说:“小赵,坐,喝杯水。” 赵志军来不及坐下,气喘吁吁地告诉李明学:“李总,我们领导同意了。” 李明学仍是微笑着说:“好,这样太好了。坐下来,先喝杯水。” 赵志军觉查到了自己的失态,坐下来喝了一口水,确实渴了,放慢速度,把一杯水喝完,待呼吸逐渐平稳了,才开口说:“李总,我们先要签代理协议。” 李明学又提了新要求,用商量的口吻对赵志军说:“十月初,我们自己要用一些c类产品,如果明天能把货发出来,时间还来得及。” 赵志军用询问的口气对李明学说:“那就是说,明天需要把代理协议签了,接着把订货合同签了,你们马上付款,我们马上发货。” 李明学微笑着说:“是这样,得赶时间。” 赵志军赶紧站起来说:“李总,我现在就得跟公司联系。” 李明学也积极配合赵志军:“你就到我们公司前台打电话,传真机也在那。” 赵志军非常感激李明学的配合,真诚地表示感谢:“谢谢李总,这样能省很多时间。” 深圳先进电气有限公司销售部,梁先强、陈杰、钱浩三个人在开会。签订授权代理商协议是销售部的大事,按公司规定,需要经办人签字、销售部经理签字、主管领导签字,才能盖公司公章。授权代理商签字盖公章后,代理协议才生效。代理协议生效后,授权代理商才能按代理价格订货。会议决定,由钱浩在经办人处签字,梁先强在销售部经理处签字,陈杰找主管领导签字,再到行政部盖公司公章,钱浩晚上带着代理协议坐飞机去北洋,明天早晨到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签字盖章。 这让钱浩非常不爽,钱浩这几天非常忙碌,有许多事情急需处理,却要把时间搭在送代理协议这种事上。钱浩认为派商务助理去送代理协议就可以了,让自己去送代理协议,除了耽误自己的时间,没有任何意义。但是销售部两位经理的决定,钱浩必须服从。 五点钟,代理协议盖上了公司公章,钱浩拿上代理协议直接去了机场。 凌晨一点,钱浩才赶到赵志军住的旅社,两个人抓紧时间休息。 赵志军觉察到了钱浩的不满,也猜测到了钱浩不满的原因,在小吃铺吃早餐的时候,抢先付了钱。 钱浩一肚子怨气,冷着脸不搭理赵志军。赵志军恳切地跟钱浩道歉,请求钱浩的原谅:“钱哥,对不起,是我不懂事,直接找了陈经理,我应该等钱哥把手头上的事忙完了,再请钱哥找陈经理商量。钱哥,我参加工作时间短,还属于愣头青,很多规则还弄不明白,以后还得跟着钱哥好好学,请钱哥多多指点。” 钱浩冷着脸,对赵志军连抱怨带敲打:“你现在厉害了,可以直接跟经理对话了。”钱浩两手一摊:“我倒成了给你跑腿的了。” 赵志军忙赔笑脸:“钱哥,等回去以后,我请钱哥蹦迪。” 钱浩还是没有笑脸:“行,我等着。” 赵志军先夹了一个包子放在钱浩的盘里,又往钱浩的盘里倒了点儿醋,接着拿了一个茶蛋,剥去皮后,放在钱浩的碗里。赵志军继续陪着笑脸,拍钱浩的马屁:“钱哥,真是太不好意思了,麻烦钱哥跑一趟,让钱哥受累了。等回去以后,我再请钱哥喝酒吃大餐。” 钱浩吃了一口包子,瞥了一眼赵志军,嘴里叨咕:“你小子真有点儿能力。” 赵志军赶紧笑脸奉承:“全靠钱哥指点。” 钱浩接着敲打赵志军:“你小子以后懂点儿事,都签了大单了,兄弟们出去happy的时候,你也买买单,在兄弟们面前大度点儿。” 赵志军马上答应:“钱哥指点的对,这是我必须做的。” 钱浩终于露出一丝笑脸:“你小子好好干,有点儿前途。” 赵志军又往钱浩的盘子夹了一个包子,笑脸相迎:“跟着钱哥干,肯定有前途。” 早晨八点半,赵志军和钱浩准时到了李明学的办公室。 赵志军向李明学介绍钱浩:“李总,这是钱经理。” 钱浩主动与李明学握手,微笑着说:“李总您好,我是钱浩。”然后恭恭敬敬地递给李明学一张名片。 李明学收起名片,客气地说:“钱经理,让你特意跑一趟,辛苦了。” 钱浩微笑着说:“不辛苦,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钱浩把代理协议递给李明学,客气地说:“李总,这是代理协议,一式两份,您请过目。” 李明学仔细看了一遍代理协议,对钱浩说:“可以。”然后拿着代理协议出了办公室,过了七八分钟就回来了。李明学刚进门,便对钱浩说:“钱经理,都办好了。我们商务助理说,在经办人处让赵志军也签上字,以后有很多事情要跟赵志军联系。” 钱浩马上同意,并且做了解释:“李总,让赵志军也签上字是最好,本来就应该赵志军签字,赵志军不在深圳,领导让我来代签。我们公司有规定,经办人处如果没人签字,公司的程序走不过去。” 赵志军也在经办人处签了字,代理协议成功签约。钱浩拿回一份代理协议,客气地征求李明学的意见:“李总,您看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来做?” 李明学也客气地回应:“钱经理,就不麻烦你了。小赵能不能多留几天,帮我们熟悉产品和培训分销人员。” 钱浩显得非常大度,毫不犹豫地答应:“李总,没问题。我们是合作伙伴,这些事情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李明学表示感谢:“谢谢你,钱经理。” 钱浩微笑着说:“李总,您客气了。”钱浩又客气地说:“李总,我就不打扰您了。我现在去北京,拜访一下这边的用户。” 李明学伸出右手:“钱经理,再见。” 钱浩微笑着,双手与李明学握手:“李总,再见。” 钱浩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赵志军留下来,协助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的商务助理做订货合同,来回修正几次,十一点前敲定了订货合同,供需双方通过传真确认订货合同生效。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在十二点前付了货款,深圳先进电气有限公司下午发出了货。 第三十八章 国庆节 父亲汪景坤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继续承受井下繁重的体力劳动会对身体造成更大的伤害,在汪东锋的坚决要求下,汪景坤同意不再去小煤矿干活,在家种地,农闲时重操旧业,干石匠活。 汪东锋进施工企业工作,到工地干活,就是想多赚钱,替父亲分担家里的经济重担。省着花钱,有个下限,大妹妹汪东春、二弟汪东铭上大学的费用和汪东锋自己的基本生活支出,是省不掉的,这些支出占去汪东锋收入的绝大部分,多赚钱,才是改变经济窘迫现状的积极办法。汪东锋是实习生,实习生的工资是最低的,还好有补助和奖金,能勉强维持收支平衡。涨工资,得等到实习期满后,而且是固定数目;补助,只要肯在项目部干活就有补助,但也是固定数目;奖金,只有奖金是变化的,在不同的项目部干活,拿到的奖金不一样,在同一项目部干活,职位不一样,拿到的奖金也不一样,实习生的奖金是最低的,项目经理的奖金是最高的。汪东锋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没有能力去选择项目部,只有在北洋地铁项目部,好好干活,尽快当上站长,才能多拿奖金。怎样才能当上站长,胜任站长职位是必要条件,干得好是重中之重。干得好就意味着,把更多的时间用在工作上,在工作中精益求精,才能不出质量事故,不出安全事故,安装质量更好,安装进度更快。 汪东锋就是按着这个要求严格要求自己的,也是严格按着这个要求对待每一天的工作。 汪东锋每天晚上十点准时睡觉,每天早晨五点三刻准时起床,轻手轻脚地出门。 汪东锋参加工作后,一直保持着上大学时期早起跑步读英语的习惯,由于居住环境改变,避免影响他人休息,把洗漱时间从原来的跑步前改在跑步后。上大学的时候,读的是英语课本,现在读的是英文小说,是汪东锋到北洋项目部后,在北洋图书馆借的一本英文版《林海雪原》,由于对小说里的人物和故事情节比较清楚,读英文版《林海雪原》并不感到吃力。 出了单元门口,汪东锋跑步去附近的北洋财经学院操场,选一个僻静的角落,开始朗读英文版《林海雪原》。读十分钟英语后,再围着操场快跑五圈,结束晨练,开始一天的工作。 往回走的路上,汪东锋都会再仔细想一遍当天的工作,安装哪些设备,设备的安装位置和安装进度,需要哪些安装材料,施工人员如何分组,有哪些设备和安装材料今天到货,今天需要提请哪些安装材料。七点钟准时回到宿舍,开始洗漱,七点半跟大家一起去另一个宿舍吃早饭,八点半到工地。 今天回到宿舍楼下,汪东锋又把昨天晚上到货的设备和安装材料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电影,唯一不确定的,是安装材料中的丝杠是否放在了指定地点,其他所有设备和安装材料,肯定都放在了指定地点。 想到这,汪东锋马上上楼,问韩伍迪:“大帝,你想想昨天晚上卸货,站厅层和站台层的丝杠有没有弄混?” 大家都叫韩伍迪大帝,韩伍迪早就习惯了,因为从小到大都有人这么叫他。韩伍迪仔细查看图纸,想了一会儿说:“还真确定不了。” 汪东锋跟韩伍迪商量:“现在去一趟。” 韩伍迪同意:“行。” 汪东锋和韩伍迪提前进了工地,先到站厅层查看,图纸标注的丝杠是12,而卸到站厅层的丝杠是10的,错了。又到站台层查看,图纸标注的丝杠是10,而卸到站台层的丝杠是12的,错了。把站厅层和站台层的丝杠弄混了,各五百根。 韩伍迪皱着眉头说:“今天干活要用啊,怎么办啊?” 汪东锋苦笑着说:“扛。” 汪东峰和韩武迪两个人开始扛丝杠,丝杠比较长,上下楼梯晃动得幅度太大,不好掌握平衡,只好改成两个人抬。汪东锋个高,往楼下抬时汪东锋在前,往楼上抬时汪东锋在后。刚开始,两个人每次抬二十根丝杠,后来每次抬十五根丝杠,最后每次抬十根丝杠。到了八点二十,一共调整回一百五十根丝杠,累得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坐在台阶上休息。 陈友海提前十分钟来到工地,看到汪东锋和韩伍迪两人大汗淋漓的坐在台阶上,又看见地上有两个型号的丝杠,并且都打开了捆。 陈友海问汪东锋:“汪工,这是卸错楼层了?” 汪东锋站起来说:“是啊,陈师傅,昨天晚上卸货时疏忽大意,把两个型号弄颠倒了。” 陈友海对身边的二倔说:“二倔,咱俩抬几趟,”陈友海又喊在远处的陈有德:“有德,找人上下抬几趟。” 陈有德装作没听见,嘴里还小声嘀咕:“他们弄错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拿着工具进了自己的工位。 陈友海和二倔抬十根10丝杠下楼,汪东锋和韩伍迪抬十根10丝杠跟在后面。汪东锋跟身前的二倔说着话:“二倔,你从小就特别倔吗?” 二倔跟汪东锋争辩:“我也不是倔,有些事我不明白,别人就说我倔,等我明白了,不就不倔了嘛,谁都有犯错的时候。” 汪东锋苦笑着说:“对,二倔说得对,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我们昨天晚上就犯错了,犯错了就得多干活,还有可能耽误工期。大家都一样,要尽量少犯错,同样的错不能再犯。” 陈友海接过话说:“汪工说得对,不能老犯错。你们每次说二倔,我下班回去都训他一顿,让他明白你们是为他好。” 韩伍迪问二倔:“二倔明白了吗?” 二倔顶撞韩伍迪:“当然明白了,要不能帮你们抬丝杠吗?” 韩伍迪微笑着说:“看来是真明白了。” 四个人又从下往上抬12的丝杠。到了站厅层,陈友德喊陈友海:“大哥,放我这来。”然后又笑嘻嘻地着跟汪东锋说:“汪工,麻烦你再往前走几步,对,就放那,谢谢啦。” 四个人继续从上往下抬10丝杠。汪东锋问陈友海:“陈师傅,二倔的大名叫陈向前,为什么大家都不叫他陈向前,都叫他二倔呢?” 陈友海叹了一口气:“唉,”无奈地说“二倔他爸是我堂兄,脾气倔,二倔的脾气像他爸,也有点儿倔,大家就把他爸叫大倔,把二倔叫二倔,都整差辈了。” 汪东锋马上提出反对意见:“那怎么行呢,以后不能再那么叫了,大家以后都叫陈向前的大名。” 汪东锋大声喊陈向前:“陈向前。”陈向前没吱声。 韩伍迪跟着大声喊陈向前:“陈向前。” 陈向前小声问韩伍迪:“韩工,你是在叫我吗?” 陈友海大声训斥陈向前:“是叫你呢。你以后叫陈向前,别人再叫你二倔,你不答应,记住了没有?” 陈向前小声说:“记住了。” 韩伍迪又大声喊陈向前:“陈向前。” 陈向前小声说:“我听见了,那么大声喊啥呀?” 陈友海带头笑了,陈向前从此恢复了正常的名字。 来回抬了三趟,汪东锋对陈友海说:“陈师傅,谢谢你跟陈向前。你们干活去,剩下的那些,我们中午和晚上自己抬就行了。” 陈有德在远处说:“不用抬了,就这么用,一点儿事没有。” “陈友德,我看你是不想在这干了。”一个严厉的声音传来过来。 陈友德顺着声音看去,立马恭敬地解释:“贺经理,我只是顺嘴说说,我根本不是那么想的,更不敢那么干。” 贺东光指着陈友德训斥:“天天怪话连篇的,就是欠收拾。”贺东光对汪东锋和韩伍迪说:“饭在保温桶里。” 陈友德看见贺东光转身走了,才自言自语地叨咕:“这大清早晨的,挨顿收拾。” 高达山早晨起床,先更换床单、被罩、枕巾,再把换下来的床单、被罩、枕巾泡在盆里,然后开始洗漱,去食堂吃早饭。高达山把今天的时间做了详细的安排,九点半之前洗完所有衣服,有泡在盆里床单、被罩、枕巾,还有裤子和夹克衫,昨天晚上洗完澡,已经把换下来的内衣洗了。回到宿舍,高达山马上开始洗衣服,洗完床单、被罩、枕巾,再接着洗裤子和夹克衫,九点半,看着宿舍里挂满刚洗过的衣服,高达山对自己的执行力很满意。今天是国庆节,张兰兰也放假,约好十点钟过来,还有半小时,高达山坐在书桌前休息,顺便看看书。 大修机械研究院的研究生宿舍比较宽松,两个研究生一个宿舍,跟高达山住一个宿舍的,是高达山的师兄曲振涛。曲振涛,一九八五年大学本科毕业分到院里工作,一九九零年考上了本院的研究生,跟高达山是一个导师,电气室主任王汉铭。曲振涛已经结婚,有一个三岁的儿子,每天晚上都回家住,只有中午回宿舍睡午觉,星期天和放假期间根本不到宿舍来。 张兰兰十点来到高达山的宿舍,看到衣挂上都是新洗的衣服,用责备的眼神盯着高达山,话语却是表扬:“进步了,知道换下来的衣服及时洗了。” 高达山搂着张兰兰的肩膀,亲了一下张兰兰的脸颊,期望张兰兰继续表扬自己:“听你的话,换下来的衣服及时洗,这不,咱俩都高兴了,嘻嘻嘻。” 张兰兰媚眼看向高达山,话语变成责备:“去,说好的,我来了给你洗衣服,你却自己洗了,算是听我的话吗?松开我,我去洗水果。”张兰兰手里提着一个朔料袋,里面是刚买的水果。 张兰兰从水房回来,把两个小塑料盆放在书桌上,一个小塑料盆里有一串葡萄,一个小塑料盆里有五个水蜜桃。高达山得意地跟张兰兰挤坐在一把椅子上,搂着张兰兰的肩膀,贪吃的眼睛盯着挂着水珠的大粒葡萄,自己却不动手去拿。张兰兰抿着嘴笑了,拿了一粒葡萄,把葡萄皮剥开递到高达山嘴边,高达山把葡萄肉吸到嘴里,葡萄皮留在张兰兰的手上。 张兰兰笑眯眯地问高达山:“甜不甜?” 高达山说:“甜,就是有籽。” 张兰兰递给高达山一张面巾纸说:“把籽吐到纸上。” 高达山也拿了一粒葡萄,把葡萄皮剥开递到张兰兰嘴边,张兰兰把葡萄肉吸到嘴里,葡萄皮留在高达山的手上。两个人眼神暧昧地看着对方,嚼着葡萄的嘴角露出了笑容,脑门顶在一起,笑出了声。 食堂十一点一刻开饭,高达山领着张兰兰第一时间赶到食堂,排在第一个在窗口打饭。高达山没计划在食堂吃饭,准备回高达山的宿舍,跟张兰兰过美妙的二人世界。 高达山兴冲冲地刚出食堂门口,遇到了黄曼华。黄曼华好奇地打量着高达山身边的张兰兰,高达山跟黄曼华介绍张兰兰:“我女朋友张兰兰。”又跟张兰兰介绍黄曼华:“我同学黄曼华。” 张兰兰和黄曼华都微笑着向对方问好:“你好。” 高达山和张兰兰回到宿舍,两人亲昵地靠在一起吃饭,这次是两人各坐一把椅子,如果有浅草花园里一样的长椅就更美了。 高达山嘴里塞满了饭菜,像是在赶时间。张兰兰却是不紧不慢地吃饭,跟高达山唠着嗑:“黄曼华多大了?” 高达山嘟囔着说:“比我大一岁。” 张兰兰接着问高达山:“黄曼华有男朋友了吗?” 高达山嘟囔着说:“不知道。” 张兰兰催促高达山:“你问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如果没有的话,给汪东锋介绍介绍。她人长得漂亮,个头又高,跟汪东锋挺合适的。” 高达山咽下嘴里的饭,又喝了一口水,告诉张兰兰:“我昨天给汪东锋打电话了,他十一不回来,得春节前才能回来,过完春节马上又去北洋,再回来就是明年夏天了,没法给他介绍女朋友。” 张兰兰问高达山:“汪东锋怎么这么忙呢?” 高达山告诉张兰兰:“汪东锋说,是为了赶工期,今天还在工地加班呢。还有赵志军,今天也在北洋带着代理商的销售员跑市场呢。” 赵志军带着李东旭在北洋市内跑市场。 昨天,赵志军带着李东旭在新桥市场里逐层跑市场,两个人拜访了所有经销c类产品的商铺,相互都留了名片。 郝长友看了赵志军给他的价格,告诉李东旭:“货到了,就给我送来。” 李东旭兴奋地直说:“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今天是国庆节,市内各个五交化商场都休息一天,赵志军和李东旭准备挨家拜访市内经销c类产品的门市。 李东旭领着赵志军坐公交车,下车后去拜访一家经销c类产品的门市,从这家门市出来,接着坐公交车,下车后又去拜访下一家经销c类产品的门市,一上午拜访了五家经销c类产品的门市。刚开始的时候是赵志军主讲,李东旭帮腔,后来变成李东旭主推,赵志军补充。 中午饭,两个人找了一家小饭店,点了两个炒菜两碗米饭。 两个人喝着小饭店提供的茶水,等着上菜。 赵志军问李东旭:“跑累了?” 李东旭说:“不累,下午还能跑五家。” 赵志军表扬李东旭:“还好你知道这些门市在哪,一点儿也没浪费时间。” 李东旭得意地笑了,说出了大实话:“我这几天提前找了一遍,才知道他们在哪的。” 赵志军微笑着问李东旭:“是你叔让你提前找了一遍?” 李东旭理所当然地说:“肯定是我叔让我提前找的啊。在公司,除了我叔,没人管我。”又马上改口:“是没人理我。” 赵志军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然后问李东旭:“那你叔已经知道了,你告诉我,经理是你叔这件事了。” 李东旭承认:“知道了。” 赵志军又笑了笑说:“哈哈哈,你确实挺实在。” 李东旭甚是得意:“那是,咱俩一见面,我就告诉你,经理是我叔。第二天我叔问我,我是不是把经理是我叔告诉你了,我说是。现在你又问我,我叔是不是知道了,我告诉你经理是我叔这件事了,我说是。赵哥,我够实在?” 赵志军认真地点点头:“够实在。” 赵志军心里庆幸自己预先做了调查,李明学做的调查比自己做的调查范围更广,数据更全面。 高达山和张兰兰吃完午饭,一起去水房洗饭盒,又一起回到宿舍。高达山快速地擦了擦手,迫不及待地关上门,从背后搂住张兰兰,额头顶在张兰兰的头上,嗅张兰兰的发香。张兰兰还在认真地擦手,回头朝高达山笑了一下,发现高达山火辣辣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张兰兰对高达山说:“我先去趟洗手间。”高达山拥着张兰兰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心情美丽地等着张兰兰回来。 张兰兰很快就回来了,高达山马上把门关上,拥着张兰兰来到床边坐下,托着张兰兰纤细的手指,低头亲了一下指尖:“想死我了。” 张兰兰羞涩地问高达山:“你师兄不会突然来了?” 高达山跟张兰兰保证:“不会。我师兄星期天从来没来过,放假更不会来。”高达山的手慢慢伸进张兰兰的衣服里,脸上的表情由满足渐渐变得亢奋,得意之余手向下滑动到张兰兰的腹部,这是高达山详细计划的核心部分。 张兰兰劝阻高达山:“别往下摸了。” 高达山亲了一下张兰兰羞红的脸蛋,极其温柔地问张兰兰:“亲爱的,怎么了?” 张兰兰媚眼看向高达山,小声说:“来事了。” 高达山眼神充满了无奈,张兰兰却抿着嘴笑了,眼神里明显带有幸灾乐祸的成分。 高达山满脸委屈,连续吹自己的嘴唇,发出嘟嘟嘟的响声。 高达山精心安排的计划搁浅了。 张兰兰又给了高达山一个媚眼:“星期天就没了。” 高达山重新打起了小九九,今天搁浅的计划,过几天接着实施。 张兰兰切了一块水密桃,递给高达山。高达山没用手去接,而是张开嘴等着,跟张兰兰耍赖。张兰兰笑眯眯地把水蜜桃送到高达山的嘴边,高达山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张兰兰笑眯眯地问高达山:“好吃不?” 高达山眼里重新燃起了渴望,美滋滋地说:“真甜,你也吃。” 张兰兰慢慢嚼着水蜜桃,还是担心地问高达山:“你师兄真不会来吗?” 高达山继续向张兰兰保证:“真不会来,我师兄说,他今天带儿子出去玩。我师兄对他儿子可好了,有一天做实验到晚上十点半,还下着雨,我师兄还是骑自行车回家,陪他儿子睡觉。” 张兰兰放心了,跟高达山挤在单人床上,谈情说爱。 第三十九章 前行 汪东锋和韩伍迪在工地抬完所有丝杠,回到宿舍洗了澡,换上休闲装,赶到北洋财经学院东门对面的大排档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 北洋财经学院的东门属于侧门,对面是家属区。临街居民楼的一楼都是门市房,半数以上的门市房都开饭店,主要顾客是学院的学生和教职员工。到了晚上,只要天气允许,每家饭店都会在自家门口摆上桌椅,供顾客在室外用餐,形成了一片排挡。 国庆节的晚上,北洋天气晴朗,有微风,室外温度适宜,不冷不热,是一年之中可以在室外就餐的最后时节。赵志军在一家大一点儿的饭店门前,选了一张离马路稍远的方桌,方桌上有四个菜,地下的啤酒提篮里有六瓶啤酒。 汪东锋首先为赵志军和韩伍迪作介绍:“我大学同学赵志军,我单位同事韩伍迪。” 赵志军热情地与韩伍迪握手,招呼韩武迪:“兄弟,坐。” 韩武迪跟赵志军客套:“赵兄,幸会。” 年轻人在一起,两杯啤酒下肚就熟悉了。 韩伍迪端起一杯啤酒敬赵志军:“赵兄,我敬你一杯。”两人碰了一下酒杯,都是一口一杯啤酒。韩伍迪放下酒杯,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对赵志军说:“赵兄,你这么快就拿下大单子,太过瘾了。” 赵志军微笑着说:“都一样,你跟东锋也能领着工程队干活了,以后还能管理大项目。” 韩伍迪却说:“我不想总干工程。” 赵志军先给韩武迪的酒杯里倒满酒,再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问韩武迪:“你想往哪个方向发展?” 韩伍迪笑了笑,然后语气坚定地说:“赵兄,我想跟你一样,干销售。” 汪东锋对韩武迪说:“想干销售,正好跟志军取取经。” 韩伍迪笑着说:“是啊,今天有幸见到赵兄,机会太难得了。” 赵志军笑了:“哈哈哈,兄弟,你也太抬举我啦。”然后问韩武迪:“你想干哪个行业的销售?” 韩伍迪十分认真地咨询赵志军:“赵兄,你说,我干完北洋这个项目,去我们公司市场部去干销售,我能干得了吗?” 赵志军也十分认真地回答:“我是销售产品的,对如何承揽工程不清楚,据说非常复杂。” 韩武迪还是虚心地向赵志军请教:“赵兄,都说干销售是相通的,你就说说你是怎么卖产品的,我看看我能不能干得了。” 赵志军笑了笑,实话实说:“兄弟,我只干了两个多月的销售,谈不上经验,千万别误导你。” 韩武迪也笑了笑,也实话实说:“赵兄,我现在对怎么干销售是一无所知,你的经验肯定对我有帮助。” 赵志军痛快地答应:“行,那我就把这两个多月干销售的过程说一说。我们公司有入职培训,分产品培训和销售培训。在培训的第一天,我们销售部经理讲了一句话,叫拼市场,我当时理解不了,什么叫拼市场?怎么去拼市场?跑了两个多月的销售,我对拼市场有了一些切实的体会。我们刚参加工作,没有用户,没有人脉,没有经验,就得不停地给用户打电话介绍产品,给用户寄产品资料,约用户见面。被用户拒绝是常有的事,所以不能怕被用户拒绝,只要有一丁点儿的机会,就要去尝试,去见用户,去劝说用户,想法设法把产品卖出去。当然,想办法非常重要,去做更重要。”赵志军笑了:“哈哈哈,我说的话,基本上都是入职培训的时候,培训老师讲的话。” 韩武迪真诚地说:“赵兄,你说得太对了,想办法非常重要,去做更重要。像今天我跟小汪抬丝杠,小汪早晨想到的,可能把丝杠放错楼层了,我俩吃早饭前就去工地查看,确实放错楼层了。我俩早晨、中午、晚上分三次抬丝杠,把所有丝杠都调整过来了,没有耽误干活。” 赵志军感慨:“你们干工程,非常辛苦。” 韩武迪笑了笑:“我们都习惯了,也不觉得辛苦。” 汪东锋提醒韩伍迪:“大帝,我们公司市场部的人来过工地,看年纪都不小,没见过有年轻人。” 韩伍迪对汪东锋说:“我打听过,市场部也有年轻人。只是市场部的年轻人,先负责写标书,以后有经验了,再去跑市场。”韩武迪停顿了一下,有所忧虑:“但是,我现在还不会写标书。” 赵志军跟韩武迪解释:“我们公司也经常参加投标,技术标部分需要专业的工程师去写,写标书非常重要。” 汪东锋劝韩伍迪:“大帝,先把北洋这个活干好,等项目结束后,或许你就能写技术标了。” 韩伍迪笑了笑说:“是啊,还是等项目结束再说。来,赵兄,小汪,喝一个。”韩武迪喝了一杯啤酒,又向赵志军表示感谢:“谢谢赵兄。” 赵志军微笑着说:“兄弟,你咋这么客气呢?”赵志军拿起酒瓶,给韩武迪倒酒:“兄弟,倒上,再走一个。” 饭店门前摆了有十张小桌,吃饭的顾客只有三桌,或许是假期的缘故,晚上来排挡吃饭的人不多。饭店的门口,还有露天卡拉ok,却一直没人去唱歌,赵志军往卡拉ok那里看了一眼。 汪东锋微笑着问赵志军:“想练练?” 赵志军笑了笑说:“哈哈哈,毕业以后还没唱过呢。” 汪东锋鼓动赵志军:“那就上去唱一首。” 赵志军看了一眼卡拉ok,犹豫着说:“从我来到这,一直没有人上去唱过。” 汪东锋邀请赵志军:“咱俩上去带个头。” 赵志军答应:“行,咱俩上去唱一首。” 汪东锋和赵志军合唱了一首说唱歌曲:前行 说唱歌曲前行 小马路边的小吃摊的小矮桌旁, 坐着偶遇的你和我, 两碗香喷喷的蛋炒饭, 还有一盘毛豆,两杯啤酒。 左侧的笑语,右侧的喧哗, 两杯啤酒下了肚, 喝出了往日的欢乐,金子般的相逢,还有几个小时后的天明。 天明还要出行? 对,天明还要出行, 无论阴晴圆缺,还是心中有痛,天明就得前行。 疲惫不是理由,喝杯热水, 醉酒不是理由,调高闹铃, 任性不是理由,赶紧起床, 前行,前行,马上前行。 我们没有多少青春可挥霍, 不可挥霍,不可挥霍,不可挥霍; 一身臭汗摔个跟头不算什么, 不算什么,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满身伤疤身体健康幸福快乐, 幸福快乐,幸福快乐,幸福快乐。 没有轻轻松松的成功, 没有不受伤的前行。 分别前的热烈拥抱,真挚而感动, 鼓励的眼神,看到的是坚定。 只要心坚定,一定会成功, 若想心不痛,继续向前行。 心坚定,事竟成, 心不痛,向前行。 只要心坚定,一定会成功, 若想心不痛,继续向前行。 心坚定,事竟成, 心不痛,向前行。 前行,前行,前行,前行,向前行。 汪东锋和赵志军回到餐桌旁,一桌女生开始叽叽喳喳,不时有眼神和笑声飘过来。笑声过后,大排档又恢复了平静,老板娘端来一小盘花生米和一小盘拍黄瓜放在桌上,满脸笑容地说:“兄弟几个,加两个小菜。” “谢谢!”三人同时说。 老板娘笑得夸张:“你们的歌唱得太好了。”老板娘指着赵志军,表情仰慕,语气夸张:“尤其这位兄弟,简直就是歌星,大姐特喜欢听这位兄弟唱歌,大姐想多听几首,让大姐过过瘾。” 汪东锋和赵志军相互笑了一下。汪东锋劝说赵志军:“志军,上去唱几首校园歌曲。” 赵志军首先唱了校园歌曲:童年 赵志军磁性悦耳的歌声,把大家带回到快乐又惆怅的童年,几个女生也动情地小声跟着哼唱。韩伍迪走到女生桌旁,直接拉了两个女生上台,四个人一起合唱。接连唱了几首校园歌曲,合唱的人越来越多,大排档周围立足观看的人也越来越多,有几个男学生坐下来点菜喝酒唱歌。 赵志军和韩伍迪回到餐桌旁,发现又多了三瓶啤酒。 第四十章 儿童大世界 十月二日早晨,张兰兰比平时早十分钟到了花园街。国庆节前已经通知,今天开会,不准请假。 大修文化钟表大楼和第二家、第三家、第四家商场已于七月下旬停业,开始重建工作。整个工地四周的建筑围挡打着醒目的广告,整个建筑取名花园国际大厦,地上六层商业叫花园商业大厦,酒店叫花园国际酒店,公寓叫花园国际公寓。 经过两个多月的施工,工地已经挖成了一个大坑,开始浇筑混凝土。计划在天冷前,完成地下两层的施工。 会议准时开始,传达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的文件。 文件1: 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股东占股情况说明,大修百货集团公司占股百分之三十七点五,上海盛马奔腾实业集团占股百分之三十七点五,新加坡伊氏商业投资公司占股百分之二十五。 马胜(上海盛马奔腾实业集团董事长)任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任期三年。 文件2: 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启动上市计划,发行股票。 (张兰兰能认购一千股,每股认购价一点二元人民币。) 文件3: 大修百货大楼经营计划,大修百货大楼更名为大修儿童大世界。 周晓岩(与马赢一起来调研的周先生)任总经理, 王秀娟任党委书记, 十月三十一日停业, 十一月一日至十二月三十日改造, 十二月三十一日开业。 一楼为儿童服装区, 二楼为儿童精品服装区, 三楼为儿童玩具区, 四楼为儿童用品区, 五楼为儿童娱乐区, 六楼为儿童食品区,包括预包装儿童食品和现场制作。 十月二日开始招商。 文件4: 大修第三百货商场经营计划,更名为大修体育用品商城。 经营体育用品。 (大修第三百货商场在光明区,在大修体育场附近,周围有二十几家体育用品门店。) 文件5: 河西百货商场重建,建成后的综合商业楼命名为河西商业大厦。 (大修市政府在河西区建设大修经济技术开发区。) 文件6: 所有工作人员全部签订劳动合同。 张兰兰仍然与王燕(原六楼楼层经理)搭档负责二楼儿童精品服装区,王燕为经理,张兰兰为副经理。 王秀娟会后,把张兰兰叫到了总经理办公室,张兰兰进来后主动把门关上。王秀娟坐在靠背椅上,示意张兰兰坐在对面。张兰兰刚坐下,王秀娟就开始抱怨:“不让我干了,行啊,我可以不干,给年轻人让道。不还得让我当书记吗,待遇跟总经理一样。”张兰兰知道,王秀娟今年五十二岁,王秀娟当副厅长的哥哥五十四岁,王秀娟还有三年退休,大家能和平共处。王秀娟接着说:“兰兰,咱俩都被马赢他们当枪使了,他们早就有了经营思路,非得以调研的方式让我们说出来,他们作出一份大修百货大楼经营策略方案,递交给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董事会,结果他们成功了。” 王秀娟叹了一口气,脸上却露出了笑容,神秘地对张兰兰说:“兰兰,也是好事。”王秀娟拿出一份文件让张兰兰看,是一份奖励名单。王秀娟说:“经营策略里的建议是我们提出的,董事会给了奖励,大修百货大楼只有我们两个人得到了奖励。” 张兰兰高兴地问王秀娟:“王姨,太好了,奖励多少钱呀?” 王秀娟兴奋地说:“不是直接奖励钱,奖励股票。首先奖励一千股股票,就是不用花钱买,白给,跟奖励钱一样。” 张兰兰心里算计,相当于奖励一千二百元钱呢。张兰兰也兴奋地说:“真没想到,还有这好事。” 王秀娟接着兴奋地说:“还有好事,还奖励咱俩,每人可以申购五千股股票。” 张兰兰心里计算,五千股股票,需要六千元钱,加上自己能认购的一千股股票需要一千二百元钱,共计七千二百元钱啊,这是一笔非常大的支出,几乎得花掉自己所有的积蓄。 王秀娟看出张兰兰的顾虑,劝说张兰兰:“别怕花钱,钱不够跟家里要点,上市以后至少能翻倍。” 张兰兰惊讶地问王秀娟:“王姨,真的?” 王秀娟肯定地说:“真的,一定要认购。兰兰,如果听见有人不认购,你告诉我。” 张兰兰答应:“行,王姨。” 张兰兰回到办公室,已经有人按每股一块五在收购股票,张兰兰觉得王秀娟刚才说的话,有可能是真的。 大修百货大楼转变为大修儿童大世界,除了周晓岩顶替王秀娟任总经理外,其他职位都没有变化。第二天,周晓岩开始与每个人谈话,通知张兰兰去总经理办公室谈话时,已接近中午。 总经理办公室是原来唐副总的办公室,唐副总搬到了沈副总的办公室,唐副总和沈副总两人共用一个办公室。王秀娟还在原来的办公室,门牌改成了书记室。 张兰兰来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门开着,张兰兰轻轻敲门。 周晓岩说:“请进!” 张兰兰走进总经理办公室,对周晓岩说:“周总,您好。” 周晓岩说:“张经理,请坐。”张兰兰坐在周晓岩的对面。 周晓岩对张兰兰说:“张经理,你是儿童商场的资深员工,我想听听你对我们儿童大世界如何经营的建议,这对我非常重要。” 张兰兰说:“周总,我和王燕经理负责二楼儿童精品服装区,现在主要的工作是招商。刚才我和王燕经理还在商量如何招商的事,现在我把我对儿童精品服装区的招商想法跟你汇报一下。” 周晓岩说:“张经理,你说。” 张兰兰说:“现在六楼,有一家商户,经营运动品牌的童装,销售额靠前,这次调整,他们准备去一楼儿童服装区经营。我的想法是,在二楼引进两家知名运动品牌的童装,年轻的父母对知名运动品牌认可度高,能增加销售额,又能彰显儿童大世界的实力。” 周晓岩同意:“我赞同,一定要找世界顶尖的、年轻父母烂熟于心的运动品牌。” 张兰兰接着说:“除了知名运动品牌外,还要引进两到三家有电视广告的时尚品牌。” 周晓岩问张兰兰:“现在六楼有这样的童装品牌吗?” 张兰兰告诉周晓岩:“有一家。” 周晓岩问张兰兰:“营业额怎么样?” 张兰兰告诉周晓岩:“也是排在前面,他们想在二楼儿童精品服装区经营。” 周晓岩说:“好,你请继续。” 张兰兰继续说:“既然是儿童精品服装区,进驻的都是儿童服装领域的佼佼者。有这样一些品牌,他们在童装领域努力多年,品质方面、时尚方面、售后服务方面做得都足够好,只是品牌影响力不够响亮。可以引进几家这样的品牌,满足那些追求性价比高的年轻父母。” 周晓岩说:“是啊,理性消费是主流。”周晓岩看了看时间,微笑着对张兰兰说:“必须去吃饭了,我一点钟还要开会。” 周晓岩和张兰兰一起进了职工食堂。张兰兰看见王秀娟在跟几个人说话,其中有马赢,还有一位年纪大的干瘦男子。周晓岩走过去,朝年纪大的干瘦男子说:“董事长。”马胜点点头说:“去吃饭。” 周晓岩坐在张兰兰的对面快速吃饭,张兰兰才吃一少半,周晓岩已经吃完了。 周晓岩对张兰兰说:“你慢吃,我去开会。”说完朝马胜走去。马胜站起身,几个人一起走出职工食堂,唯独马赢没有跟着大家一起出去,而是来到张兰兰的对面,悠闲地坐下。马赢笑着脸说:“张小姐,你慢慢吃,我陪你聊聊天。” 张兰兰见到马赢就会产生抵触情绪,想快点儿吃完饭走人,吃饭的速度明显加快。马赢微笑着说:“张小姐,吃得快对胃不好。” 张兰兰确实觉得胃不舒服,抬头问马赢:“马先生,您为什么不去开会?” 马赢微笑着告诉张兰兰:“我不是上海盛马奔腾实业集团的员工,我只是他们的临时顾问。” 张兰兰低头吃饭,觉得不能对马赢太客气,嘴里嚼着饭对马赢说:“马先生,我看你像个港仔!” 马赢突然笑起来:“哈哈哈。”马赢笑了一会儿说:“张小姐好眼力,我确实是香港人。” 这时,张兰兰的寻呼机响了起来,马赢把移动电话递给张兰兰。张兰兰对马赢说:“谢谢马先生,我不用,是大楼里的内线电话。”张兰兰站起来用职工食堂的内线电话回了电话。打完电话,张兰兰对马赢说:“马先生,我吃完了。一楼的自行车在清仓处理,我去挑一辆。”张兰兰出了职工食堂,坐电梯去了一楼。马赢跟在张兰兰身后出了职工食堂,走楼梯去了一楼。 马赢到了一楼,站在远处,看见张兰兰和王秀娟在挑自行车,直到张兰兰交了钱,推着自行车和王秀娟两个人进了电梯,马赢才摇摇头走楼梯上楼。过了三楼,电梯里只剩王秀娟和张兰兰两人时,王秀娟跟张兰兰耳语:“走楼梯上楼了。” 张兰兰小声告诉王秀娟:“他说他是香港人。” 王秀娟恨得咬牙切齿:“香港人,香港籍,隐藏得可够深的。” 张兰兰问王秀娟:“王姨,你不用去开会?” 王秀娟得意地笑了:“我跟董事长说了,以后这样的会我就不参加了,董事长说行,这叫和平共处。”王秀娟看了一眼自行车,微笑着对张兰兰说:“你男朋友可真有福气。” 第四十一章 当头棒喝 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订的第一批货,十月三号上午送到了新桥市场的门市。赵志军首先教李东旭识别产品种类和型号,然后对照订货清单核对产品,在产品型号和产品数量都核对无误后,会计开始做记账入库。入库完成后,赵志军指导李东旭,按产品种类、市场需求情况,把产品的样品摆在展柜的不同位置。 做完这些工作,已经是中午了。 赵志军微笑着对李东旭说:“走啊,吃饭去。” 李东旭跟赵志军商量:“赵哥,再等一会儿,我先把郝长友经理的货给送过去,回来再去吃饭。” 赵志军答应:“也行,我就不陪你去了,你自己去,我在门市等你。”赵志军监督李东旭,按着郝长友的订单把货备齐,会计做了出库,李东旭去给郝长友送货。 李明学带着一个年轻人来门市提货时,李东旭还没有回来。 赵志军客气地跟李明学打招呼:“李总,您来啦。” 李明学问赵志军:“李东旭呢?” 赵志军回答:“送货去了。” 李明学看着按型号摆放整齐的货,对赵志军说:“挺好,码得挺整齐。”李明学拿出一张单子,递给会计说:“这些是生产那边用的,做出库,一会儿我带走。”赵志军帮会计按明细备齐了货,会计做了出库,年轻人把货搬到李明学的车上。 李东旭兴冲冲地回来了,高兴地举着支票对李明学说:“叔,卖了三千元钱。”又对赵志军说:“赵哥,我请你吃饭。” 李明学表扬李东旭:“有进步,知道该请谁吃饭了。”李明学微笑着对赵志军说:“你帮了我一个忙。”然后开车回公司了。 下午,赵志军又帮李东旭交付了几个小单子。晚上,李东旭在市场后身小马路对面的小饭店里,请赵志军喝了小酒。 第二天一大早,赵志军乘火车赶到燕南,还是住在燕南汇科电力设备有限公司附近的旅馆。上午九点,赵志军来到燕南汇科电力设备有限公司,只有一位女职员在门市。 赵志军客气地对女职员说:“你好,我找申老师。” 女职员告诉赵志军:“申老师刚走,出差了。” 赵志军询问女职员:“我是深圳先进电气有限公司的销售员赵志军,请问你们订的货收到了吗?” 女职员回答:“收到了。”女职员把一张纸条递给了赵志军:“这是申老师今天早晨写的纸条,让我给你发传真,我还没来得及给你发,既然你来了,直接给你。” 赵志军接过纸条看了一眼,是几个人名,人名后面有电话号码。 赵志军客气地表示感谢:“谢谢你!” 女职员说:“不客气!” 赵志军回到旅馆给几人打了电话,跟赵志军猜测的一样,这几个人都需要c类产品。虽然每个人需要的量都很小,加起来也只有五千多块钱的货,赵志军同样认真接待,大单子、小单子都是单子,这次是大单子,下次可能是小单子,这次是小单子,下次可能是大单子,销售人员必须明白这个道理。单子小,手续可一点也不少,整整忙了两天,赵志军才搞定所有手续。赵志军非常高兴,这次出差,不仅签约了一个授权代理商,还高效率地积累了几个用户。 赵志军踌躇满志,离北京这么近,必须到北京跑市场。真应了一个资深销售员的话,北京的市场最大,水也最深,没有一定的资历,最好别去碰。赵志军在北京跑了三天市场,颗粒无收,铩羽而归。 北洋地铁风水电安装工地,汪东锋指导工程队安装通风设备。 汪东锋和陈向前仔细测量安装尺寸。原来的安装位置与防火门争地方,防火门为常闭状态,打开防火门时不能完全打开,设计院已经更改了设计。 陈友德着急地劝汪东锋:“汪工,量一量就行了,防火门肯定能打开,通风设备也能正常运转,一点问题没有。” 汪东锋劝说陈友德:“陈师傅,稍等一会儿,只有量准确了,才能保证通风设备能正常运转,防火门也能完全打开,还有,通风设备的维修口不但能打开,还得有足够的空间,能把备件拆出来,再把备件装回去。更改设计前,咱们测量了好多次,只有一个尺寸能行,你不是也在现场吗?” 陈友德说:“我这不是着急嘛,我喜欢嘁哩喀喳地把活干完。” “我看你就是稀里马哈。”贺东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一旁,训斥陈友德。贺东光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是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的副总经理张维华。 陈友德又赶紧保证:“贺经理,我就是随口说说,我什么事都听汪工的。”陈友德又朝张维华点点头,张维华也点了点头,跟贺东光一起转身走了。 赵志军回到公司,感觉销售部的气氛异样,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自己销售小组的人都不在,不方便向其他人打听。 赵志军找商务助理齐敏要报销单时,齐敏小声告诉赵志军,陈杰辞职了,填好报销单后,需要找梁先强签字。原来是陈杰经理辞职了,国庆节前夕,陈杰经理还在兢兢业业地工作,帮了自己大忙,没想到这才几天,已经辞职离开了公司,变化也太快了,赵志军还没有完全适应深圳的快节奏。 赵志军填完报销单,先拿给齐敏检查,齐敏检查一遍无误后,便签了字。赵志军再去找梁先强签字,梁先强正在打电话,赵志军一直在旁边站着,直到梁先强放下电话,赵志军才把报销单递给梁先强,恭敬地说道:“梁经理,这是我出差的报销单。” 梁先强看见齐敏签了字,直接签了字,对赵志军说:“干得好,去财务。”梁先强接着打电话。 赵志军恭敬地说:“谢谢梁经理。” 赵志军来到财务室报销,报销总额减去借款剩一百多块钱,还有五百多块钱的提成和上个月的工资,加起来有一千多块钱。赵志军回到工位,摸着兜里的一千多块钱,想着下个月的提成更多,心里甭提有多高兴,开始规划支出,把大部分钱寄给家里,自己留一小部分钱就够用,对,趁这几天销售小组的所有人都在深圳,吃顿饭庆祝一下。 赵志军是第一次签授权代理商,不知道提成比例是多少,去找齐敏咨询。 齐敏告诉赵志军:“提成比例是代理商提货额的百分之一点七。” 赵志军满脸笑容,先向齐敏承诺:“中午,我请你喝可乐。”接着求齐敏:“你帮我看看,我下个月提成有多少?” 齐敏算了一下,告诉赵志军:“不到三百。” 还不到三百,怎么这么少,赵志军非常诧异,蹙着眉头计算了一下,询问齐敏:“我在北洋新签了一个代理商,就是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第一次的进货额就有十八万,按百分之一点七计算,提成有三千零六十,难道代理商提货额的提成不是一个月一结算?那是怎么结算?是一个季度一结算,还是一年一结算啊?” 齐敏吃惊地看着赵志军,压低声音问赵志军:“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是你一个人签下来的?” 赵志军对齐敏问的问题也很吃惊,觉得齐敏话里有话,急切地回答齐敏:“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是我一个人签下来的。”又急切地问齐敏:“怎么了?” 齐敏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有压抑、有伤心,有愤怒,有鄙视、有失望。齐敏悄声告诉赵志军:“钱浩说,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是他签下来的,他已经把提成提走了。” 赵志军带着震惊和愤怒回到工位,给钱浩打了传呼,半个小时后,钱浩回了电话。对于赵志军的质问,钱浩解释说:“这个代理商是咱俩签的字,我做了主要工作,你做了辅助工作,公司也是这么认定的。你有什么疑问,可以去找梁经理。”钱浩没再给赵志军争辩的时间,直接放了电话。 赵志军去找梁先强,梁先强还在打电话,赵志军一直等着。梁先强放下电话问赵志军:“你还有什么事?” 赵志军情绪非常激动:“梁经理,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是我一个人签下来的,钱浩只是去送代理协议,怎么就成了钱浩做了主要工作,我只是做了辅助工作?” 梁先强下了定论:“这件事,公司已经认定,你是在钱浩的指导下去北洋做了前期工作,重要决策都是钱浩做的,也是钱浩去北洋签的代理协议,钱浩做的是主要工作,你做的是辅助工作。” 赵志军急了,说话的声音也高了,跟梁先强争辩:“梁经理,不能这样定啊,钱浩只是去送代理协议,不是去签代理协议,也没有指导过我,所有的工作都是我一个人完成的,是我从头到尾把代理商签下来的。钱浩如果非要跟我算账,钱浩的差旅费可以算在我身上。” 梁先强的脸阴了下来:“公司所有的备案,都是钱浩签的字,只是代理协议是你俩签的字,还需要我给你再解释吗?”好个义正言辞。 签字?确实,赵志军只是在代理协议经办人处补签了自己的名字,公司内部所有的流程,都没有赵志军的签字,梁先强嘴大,他说赵志军只做了辅助工作,赵志军就是只做了辅助工作,这是结论,赵志军即使有理,但是没有据,被坏人钻了空子。 赵志军愤怒、失望、委屈、无助,他不想再与梁先强争执,转身向外走。回到工位,赵志军像斗败的公鸡,趴在桌子上。初入职场的当头棒喝,眼前全是小星星,他感觉自己瘫坐在山脚下,不远处就是家,他想回家,但是两腿像捆绑着两块千斤重物,怎么努力也动弹不得。他拼尽力气愤怒一吼,终于挣脱了束缚,身体发软,一阵风把自己吹到空中。自己在空中飘来飘去,伴着电闪雷鸣,倾盆大雨把自己浇成了落汤鸡。他非常想回到山村老家的矮土房里避避雨,却怎么也辨别不清回家的方向,只能一会儿向下,一会儿向上,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体力渐渐耗尽,他无奈地在小星星中间游荡。 有人在叫他,赵志军抬起大汗淋漓有些颓废的脸,睁开充满血丝有些迷茫的眼睛,是齐敏站在自己的身边。 齐敏关切地问赵志军:“你怎么了?还好?” 赵志军稳定一下情绪,强打起精神,挤出一丝惨淡的笑容:“没事,我挺好的。” 齐敏低下头,在赵志军耳边小声说:“刚才陈杰经理打来电话,你没接电话,他让我转交给你。”齐敏递给赵志军一张纸条,说了一声:“保重身体。”转身走了。 一句‘保重身体’像一缕清风带给赵志军一丝清爽,销售部不全是坏人,坏人就那么几个。赵志军拿起毛巾擦去脸上的汗水,嗓子发干口渴,拿起水杯准备去接水,水杯是满的,是可口的温水。赵志军看向齐敏的工位,齐敏低头在忙工作。赵志军小口喝着温水,每喝一口,体力便会恢复一点儿,自己的思路也会更清晰一点儿,喝了一杯水,身体不再虚脱,恢复了应有的活力,赵志军做出一个重要决定,站起身去职工餐厅吃饭。 赵志军看着托盘里的饭菜,没有食欲,小口地吃着,强迫自己多吃一点儿。当梁先强坐在赵志军的对面时,赵志军的胃彻底罢工了,不但拒绝再进入食物,还想把胃里的食物给挤出来,只是为了维护赵志军这个大老爷们的尊严,强忍怒火没有那么做。 梁先强对赵志军笑了笑,喝了一汤匙汤说:“小赵,干得不错,可以顺利转正。” 赵志军平静地对梁先强说:“我不想转正了。” 梁先强露出了惊讶的眼神,劝说赵志军:“小赵,你可想好了,现在是最好的时机。陈杰离职了,留下来大批的用户需要人去盯,你能力强,可以分给你几个大用户,多好的事呀。” 赵志军平静地问梁先强:“我明天可以办离职手续吗?” 梁先强的脸唰的阴了下来,用上位者的口气说:“随时!” 不用等到明天,下午,赵志军就开始离职手续。赵志军本来就是实习生,交接工作比较简单,把办公用品交给齐敏,把用户信息交给其他同事,最后到到财务室清算,清算完成,便正式离职。赵志军首先把办公用品整理出来,与齐敏交接,清点无误后,两人签字。齐敏小声对赵志军说:“陈杰经理是个好人。”赵志军下意识地掏出齐敏交给他的纸条,看了一遍是个地址,又把纸条放回裤子兜里。齐敏叮嘱赵志军:“晚上七点,你别忘了。”赵志军点点头没有说话。 由于陈杰离职,整个销售部都忙了起来,赵志军所在的销售小组只有赵志军一个人在办公室。赵志军给钱浩打了传呼,钱浩很快回了电话说:“小赵,听钱经理说你离职了,非常遗憾。我今天回不了公司,明天早晨八点半公司见。”工作交接不下去,离职手续只能明天办了。 赵志军开始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几分钟就收拾好了。没事干,心绪又有些复杂,离职后的路怎么走,没有清晰的答案,索性闭目养神。良久,赵志军又从裤子兜里掏出了纸条,地址是一家茶楼。赵志军拿着纸条看了又看,答案逐渐清晰起来,把纸条放进兜里,走到报刊架旁,把本地的报纸都拿到工位仔细查看近期的招聘广告。 第四十二章 新工作 晚上七点,赵志军准时来到茶楼,陈杰已经在等他。两人寒暄后,陈杰先开了口:“你的事情,我今天才听说,我很内疚。” 对于陈杰的关心,赵志军表示感谢:“陈经理,您已经帮我很多了,我很感激。是钱浩和梁先强太无耻。” 陈杰叹口气说:“是啊,梁先强还是不思悔改呀。” 赵志军觉得陈杰的话里有暗示,难道梁先强原来就干过这么无耻的事情,但是赵志军跟陈杰并不熟悉,只通过一次工作电话,也不便深问,只能带着疑问说道:“那就更坏了。” 陈杰说:“他们做的龌龊事,一定会受到惩罚,我们就不提了。今天我想和你聊聊天,首先给你道个歉。” 这已经是陈杰第二次表示歉意了,应该不是客套,赵志军很是疑惑:“陈经理,您给我道什么歉啊?” 陈杰愧疚地说:“你是唯一一个,在实习期签下授权代理商的实习生。按理,我应该亲自去北洋帮你签代理协议,但是我已经提交了离职申请。是我疏忽了,让你遭到如此的不公。” 齐敏说陈杰是好人,赵志军与陈杰接触有限,初步认为陈杰是一个讲原则的人,只是陈杰跟自己道歉,赵志军感觉没有必要,坚持自己的原则:“陈经理,这件事跟您没有关系,是他们太坏了。” 陈杰警示赵志军:“给你提个醒,你明天去交接工作,没有必要争吵,更不能动手打架,如果警察来了,性质就变了。” 赵志军感激陈杰的忠告,答应陈杰:“陈经理,我会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陈杰给赵志军提建议:“如果钱浩分给你提成,你就拿着,本来都是你的钱。” 赵志军不相信钱浩会分给自己提成,疑惑地跟陈杰探讨:“钱浩还能把钱吐出来?” 陈杰跟赵志军分析:“我觉得有可能,吐出来多少不好说。钱浩肯定会粉饰自己,说一些让你想吐的话。”赵志军猜想着钱浩会吐出来多少钱,钱浩又怎样在大家面前表演。陈杰喝了一口茶,关心地问赵志军:“小赵,下一步怎么想的?” 陈杰为什么约自己喝茶,赵志军下午就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如果陈杰问起自己的工作规划,赵志军已经想好了跟陈杰怎么说。赵志军回答陈杰:“陈经理,我继续在深圳找工作,想离梁先强和钱浩他们的圈子远点儿。” 陈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次的打击,对刚刚进入社会的赵志军来说,太过负面,离梁先强和钱浩他们的圈子远一点,也是一种好的选择。而陈杰自己恰恰是梁先强和钱浩他们圈子里的人,与有潜力的销售精英擦肩而过,实在可惜,又实属无奈。 陈杰和赵志军两人慢悠悠喝茶。 陈杰给赵志军的茶杯续了茶水,询问赵志军:“有目标了吗?” 赵志军拿出一张纸,递给陈杰说:“陈经理,这是我在报纸上看到的招聘信息,准备明天打电话应聘。” 陈杰在纸上做了标记,把纸还给赵志军,指着纸上的标记说:“这两家公司比较好,你可以去试试。” 赵志军对陈杰的印象越来越好,内心充满感激,语气充满尊敬:“谢谢陈经理,您对我的帮助,我无以回报。” 陈杰微笑着举起茶杯:“努力工作,来日方长。” 晚饭过后,开始开会,除了请假的李天龙外,项目部的所有人都到齐了。贺东光首先开始讲话:“今天的饭后会议跟往日不一样,我们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的张副总经理,亲自参加今天的会议,现在请张副总经理为我们讲话。”大家开始鼓掌欢迎,包括汪东锋在内的年轻人都是第一次听公司领导讲话,用力鼓掌。 张维华说:“我这几天在工地,看到了同志们都非常努力地工作。听贺东光经理说,为了抢工期,大家自从进入工地起,一天都没有休息过,大家辛苦了!我也去了地铁指挥部,工期确实紧张,同志们接下来还需要辛苦一阵子,争取春节多休息几天。我与公司其他领导经过电话沟通,决定由我代表公司对同志们作口头表扬。”贺东光带头鼓掌。张维华接着说:“每人奖励人民币三百元!”大家热烈鼓掌。张维华补充道:“会后马上发放。” 张维华讲完,贺东光接着发言:“由于李天龙同志个人原因,不能再回到项目部工作。公司建议项目部,在项目部内部挖掘人才来接替李天龙同志的工作。经项目部慎重考虑,张副总经理支持,由汪东锋同志接替李天龙同志的工作,担任1号站长。”张维华带头鼓掌。 在回宿舍的路上,哥四个都挺兴奋。 兰晓强首先提议:“小汪,你当站长了,得庆祝一下啊。” 辛长军接着补充:“是啊,哥四个一起来的,谁先当站长都是对哥四个的认可,必须得庆祝一下。” 韩伍迪充满期待:“就去财经学院的大排档。” 汪东锋取笑韩武迪:“大帝,你又想找女学生唱歌。” 兰晓强兴奋地说:“还有这好事,就去那。” 四个人去了财经学院大排档,不知运气如何? 早晨八点半,赵志军准时来到深圳先进电气有限公司,钱浩已经来了。钱浩热情地招呼赵志军:“小赵,不着急,坐一会儿喝口水,过一会儿再跟小王做交接。” 赵志军问小王:“小王,现在交接可以吗?” 小王说:“可以。” 赵志军与小王开始做交接,半小时交接结束。 小王对钱浩说:“钱哥,全部交接完了。” 钱浩微笑着说:“好,小赵另谋高就,大家得鼓掌欢送啊。”钱浩首先鼓掌。赵志军觉得钱浩的掌声就像抽自己的耳光,几下便把赵志军的脸抽得发热、充血、发红。赵志军紧握的拳头迅速伸开,只想抡起手臂给钱浩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出他原本丑陋的面目。 钱浩走到整个办公区最显着的位置,也就是商务助理齐敏的位置,大声说道:“小赵是我兄弟,我们两人合作得特别好,顺利地与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签订了代理协议。虽然我做了大部分工作,但是我把奖金全都分给我兄弟,我们兄弟来日方长。”说完把全部奖金交给齐敏,享受着掌声往自己的工位走。 赵志军回味着陈杰的猜测,用鄙视的眼光看着钱浩回到工位,到齐敏那领回本就属于自己的奖金,拿着办公用品交接单和工作交接单去财务结算。 赵志军从深圳先进电气有限公司出来,直接去邮局,给家里寄了四千元钱,兜里还剩五百多块钱。赵志军的家,在湖北偏僻山村,与汪东锋家里一样,四个孩子,他是老大。大妹妹初中毕业在家帮父母干活,二弟读高二,小弟读初三,家里有近两万元的外债。与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签完代理协议后,赵志军预计一年内把家里的外债还清,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自己连工作都丢了。 赵志军从邮局出来,直接给陈杰标注的第一家公司打电话应聘。 商务助理对赵志军说,刚好销售部经理在公司,希望他中午前到公司来一趟。 赵志军问清地址,坐出租车赶往这家公司。 十一点,赵志军赶到这家公司,商务助理引领赵志军来到销售部经理室,经理与赵志军谈了半个小时。 经理给出入职条件:“你可以直接入职,需要鉴定两年合同。” 赵志军马上同意:“谢谢经理,可以。”赵志军急需要工作,什么样的苛刻条件都不是阻力,况且鉴定两年合同并不是阻力。 经理通知赵志军:“明天来办入职手续。” 赵志军高兴地答应:“行,经理再见。” 赵志军在新公司附近的宿舍租到一张床铺,回到原来的宿舍背起自己简单的行囊,离开了在深圳的第一个住所。 赵志军心里五味杂陈,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速度之快令他猝不及防,职场的残酷和内心的伤痛让他久久不能释怀,一口恶气始终压在他的胸口。 吃过简单的晚饭,华灯初上,赵志军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行走。他站在一部公共电话前思考了很久,还是拨通了电话。 听见电话铃响,兰晓强接起电话:“喂?” 赵志军说:“请找汪东锋。” 兰晓强大声喊:“小汪,你的电话。” 汪东锋拿起话筒:“喂,我是汪东锋。” 赵志军听见汪东锋的声音,再也绷不住了,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哽咽地说道:“东锋,我是赵志军。” 汪东锋提高了声音:“志军,你怎么了?” 赵志军声嘶力竭地喊道:“我想杀了那两个王八蛋!” 第四十三章 人才竞争 一九九三年六月初,张维华第二次来到了北洋地铁安装工地。这一次张维华的身份已经变了,原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总经理上个月退休了,上级任命张维华为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总经理,同时任命贺东光为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副总经理。 改革开放,经济提速,企业发展壮大的大好时机已经到来,张维华和贺东光两人却背负着来自企业内部和外部的双重压力。在难得的机会面前,考验的是企业的综合竞争能力,综合竞争能力的核心是人才竞争,人才储备正是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的短板,在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全体员工中,四十五岁以上的老员工占了三分之二,虽然近两年亡羊补牢,招录大量新员工入职,但是施工经验欠缺,而有施工经验的轻壮年工程师,又成了其它施工单位争抢挖人的对象。 参加北洋地铁安装项目的范智慧,已经提出调离申请,去一家民营企业工作,原因是待遇翻番,如果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不批准调离,范智慧便辞职离开,最终,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与范智慧达成协议,待七月份北洋地铁安装项目结束后放范智慧离开。李天龙因个人原因,不再适合在施工一线的项目部工作,申请调离,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鉴于李天龙的实际情况,已经批准放行。 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在北洋地铁建设项目招标中,又中标了一个风水电安装项目标段,该标段有三个车站三个区间的风水电安装,八月初进场施工,工期还是一年。 贺东光建议新的项目部,由赵建波担任项目经理,汪东锋担任技术经理,韩伍迪、兰晓强、辛长军担任三个站的站长,张维华表示赞同。项目部的成员虽然年轻,但是张维华知道,这已经是目前能搭建起来的,最适合地铁风水电安装的项目部了,况且还可以锻炼年轻人,让年轻人尽快成长起来,成为公司的新生力量。贺东光还答应韩伍迪,明年北洋地铁安装项目完成后,让韩伍迪去市场部工作。 张维华和贺东光两人找汪东锋谈话。 张维华说了一些场面上的话:“小汪,我和公司其他领导都支持你,相信你,你就放心地干,大胆地干。项目部的所有成员,一定要齐心合力,在合同工期内,高质量地完成所有安装任务。” 贺东光说得更实际:“小汪,现在这个安装项目还有一个多月就验收了,我会把项目经理的一部分工作交给赵建波去做,赵建波会把技术经理的一部分工作交给你去做,你把站长的一部分工作交给小韩去做。你不懂的地方向赵建波请教,也可以问我,我在这个安装项目验收之前,一直在项目部。” 汪东锋向领导保证:“贺经理,有你在项目部,我心里就有底了。张总、贺经理,我一定努力认真工作,保证按质按量完成安装任务,争取做到不出一点儿差错。” 张维华鼓励汪东锋:“好,我喜欢有气魄的年轻人。” 汪东锋尊敬地说:“谢谢张总。” 对人才的渴望,不只是企业,县区一级的政府部门同样加大了对高学历人才的引进。在这样的大背景下,田牧野硕士毕业后,顺应潮流,去了大修市滨河区人民政府工作,由于田牧野是经济学硕士,被分配到滨河区计划委员会。 滨河区政府也兑现了当初引进高学历人才时的承诺,当田牧野拿到他与何兵的结婚证后,滨河区房产局分配给田牧野一套三十五平米的单室住房。 下午五点,高达山来到儿童大世界的大门口。高达山与张兰兰约好,张兰兰下班后一起吃晚饭,之后两人去看田牧野新分的房子。 高达山上次来花园街,还是去年年末,儿童大世界开业那天。当时正值冬季,儿童大世界里倒是热闹非凡,花园国际大厦的工地已进入冬歇期,所有施工全停了,北风刮得广告牌哗哗响,人们行色匆匆,整个花园街有些沉寂。 现在的花园街,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喧闹。虽然花园国际大厦还在紧张地施工,但是商业宣传已经如火如荼地展开,在围栏的外面立起了一片大型广告牌,大型广告牌下面,支起的十几个遮阳伞,每个遮阳伞下的桌子旁,都围着一圈人。特别是大喇叭里循环播放着广告,磁性的声音让经过的人慢下脚步,鼓动性的话语让有些人转向走到遮阳伞下的桌子旁,做更详细地了解。 “最核心的地段,最便宜的价格,九万元您就可以得到一套公寓,可商可住,可用可租。最划算的投资,仅仅一天,百分之八十的优质房源已经被认购。最难得的机会,仅剩少量优质房源被您遇到了,请到遮阳伞下咨询,属于您的公寓在等着您。” 高达山看着遮阳伞下面越聚人越多的热闹场面,心里琢磨着,公寓是什么样的房子啊?这么好的地点,价格为什么并不贵? 张兰兰拽了一下高达山的衣角,甜甜地对高达山说:“走。”张兰兰穿一双黑色高跟瓢鞋,深蓝色九分裤和淡蓝色短袖衬衫,是儿童大世界的工装,下班后也没有换上自己喜欢的衣服,因为高达山说这身工装很好看,在高达山眼里,张兰兰穿什么样的衣服都好看。 马赢在儿童大世界一楼的楼梯口,像小偷一样瞄着张兰兰。张兰兰左肩背着包,右手挎着高达山的胳膊走了,马赢才面带淡淡的笑容,迈着优雅的脚步,来到儿童大世界大门口,看到张兰兰和高达山越走越远,心里却有挫败感,张兰兰明明喜欢买打折货,但是名和利都抵不过那个穷学生,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王秀娟藏在儿童大世界一楼邻近大门口的一个商铺里,像警察盯着坏人一样,盯着马赢的一举一动。看到马赢非常不解地摇摇头,悻悻地离开大门口,向停车场走去,王秀娟面带嘲讽的微笑,走到大门口,对着马赢越走越远的背影,心里骂道:“蠢货,你以为所有的女人都吃你那一套啊。” 王秀娟昨天发现,马赢又贼心不死地接近张兰兰。过后王秀娟询问了张兰兰,马赢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张兰兰如实跟王秀娟讲了,马赢告诉张兰兰,明天花园国际公寓开始认购,在阳面低楼层认购两套小面积公寓,开盘时把认购指标转让给别人,能挣到钱。张兰兰明确回绝了马赢,不感兴趣。 王秀娟昨天下午去银行取了钱,今天早晨提前来到花园街,拿到两个靠前的认购号码,第一时间认购了两套阳面低楼层小面积公寓。王秀娟叹了口气,嘀咕道:“你确实是一位商业天才,可怎么偏偏又是一个花花公子呢?” 第四十四章 逼婚 循环播放的广告,声音太过嘈杂,高达山和张兰兰无法交谈。走过了花园国际大厦的广告宣传区,喧闹的声音小了许多,高达山才问张兰兰:“公寓是什么样的房子啊?为什么还不贵?” 张兰兰跟高达山解释:“花园国际公寓就像办公楼,中间有一个大走廊,走廊两侧是一个一个的房间。但是跟办公楼还有区别,每个楼层不设公共卫生间,每个房间里有自己独立的卫生间,还有简易的厨房,这样的话,既可以在房间里住,也可以在房间里办公。每个房间的面积都不大,面积小的只有三十多平米,面积大的也就五十多平米,最便宜的房子,一套还不到十万块钱。” 高达山问张兰兰:“是不是最低楼层,北侧最小的那套房子最便宜啊?” 张兰兰冲高达山一笑:“猜对了,最便宜的房子,认购得最快。” 高达山好奇地问张兰兰:“都被谁认购了?” 张兰兰告诉高达山:“都是在花园街上做买卖的小老板。”张兰兰又笑了笑说:“呵呵呵,我们有个同事说得好:小老板们挣的钱,全被大老板给收走了。” 张兰兰领着高达山,在自己熟悉的面馆里吃了肉丝面,然后坐公交车去看田牧野的房子。田牧野的房子在滨建住宅二小区,田牧野和何兵在公交站等着张兰兰和高达山。 高达山下了公交车,感觉离大修机械研究院不远,问田牧野:“这里是不是离我们研究院不远啊?” 田牧野告诉高达山:“可近了,只有一站多一点,来回走路就行。” 高达山笑着说:“这么近呀,骑自行车的话,两三分钟就到了。” 何兵两手抱着田牧野的胳膊,美滋滋地走在前面,回头警告跟在后面的高达山:“高达山,不能有事没事地总到我们家蹭饭吃啊。” 高达山跟何兵开起了玩笑:“呀,学会过日子了。也对,成家庭主妇了,必须得精打细算。” 何兵不依不饶,抢白高达山:“高达山,你在笑话我挣得少是不是?我跟你说,等我拿到会计师证,我去做代账会计,起码能挣到现在工资的三倍,到时候你就该笑话你自己了。” 高达山拉着张兰兰的手,开始跟田牧野说笑:“牧野,看来你得好好学学做饭,没有经济地位,洗衣服做饭的事就得多干点呀。” 张兰兰用力拉了一下高达山的手,高达山侧过头看着张兰兰。张兰兰告诉高达山:“你还不知道,牧野是做饭高手。” 高达山惊讶之余,又跟何兵开启了玩笑:“呀,原来这小两口,全是做饭的高手啊,怨不得何兵不让我隔三差五地就来蹭饭。还是何兵了解我啊,闻到好吃的味儿,根本不用叫我,我自己就过来了,要不怎么是玩伴呢?” 何兵怼高达山:“没人跟你是玩伴,是你自己跟在后面跑。” 张兰兰给高达山帮腔:“达山比你小两岁,没你走得快,想跟上你,只能跟在后面跑。”张兰兰说完,自己先笑了:“呵呵呵。” 何兵抿着嘴笑了,提醒张兰兰:“你看高达山得意的样子,你越替他说话,他就越来劲儿。” 田牧野建议:“过几天就能开伙做饭了,请你俩过来燎锅底。” 何兵跟张兰兰商量:“兰兰,星期天中午行吗?” 张兰兰马上同意:“没问题,就定星期天中午。” 滨建住宅二小区,是个有年头的老旧小区,房型偏小,一室的房子三十多平米,两室的房子五十平米上下,三室的房子六十多平米。 田牧野的房子在三楼,中户,是南单间。 进门后,正对着小走廊,小走廊左侧是南卧室,右手依次是卫生间、厨房、南阳台。 田牧野首先把卧室和阳台的窗户打开,入户门也开着,房间里的潮湿味道很快小了许多。 张兰兰先在卧室看了一圈,惊讶着感叹:“这也太干净了,看这楼的外观挺旧,没想到屋里让你收拾得这么敞亮。” 何兵跟张兰兰诉苦:“原来就是一个小黑屋,墙面棚面全抢掉一层,重新抹水泥刮大白,现在看着顺眼多了。” 张兰兰又来到厨房,问何兵:“厨房挪到阳台上去了?” 何兵说:“是啊,这样冰箱洗衣机才有地方放。” 张兰兰安慰何兵:“小是小了点,总算有自己的窝了。” 何兵倒是挺满足:“挺好,总归是自己的房子,不用跟父母住一起了。”何兵指着地上的大包小裹“把这些东西都收拾利索,还能宽敞点儿,两个人住也不挤。” 张兰兰主动询问何兵:“有什么活,我跟你一起干。” 何兵推脱:“没什么大活了,全是零零碎碎的小活,主要是收拾地下这些大包小裹,我跟牧野也是一边收拾这些东西,一边想把这些东西放在哪,全是慢活,用不着你,等你们星期天来的时候,应给收拾利索了。” 张兰兰跟何兵商量:“我俩在这,还耽误你俩干活,要不你俩慢慢收拾,我俩走了。” 何兵同意:“你俩走,屋里这么乱,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在这干站着,还耽误我俩干活。”何兵抿着嘴笑了:“呵呵呵,记住星期天中午来吃饭就行。” 张兰兰也抿着嘴笑了:“来吃饭的事肯定能记住,不但达山能记住,我也能记住,呵呵呵。”看到何兵还要下楼送自己,张兰兰挥挥手说:“别下楼送了,忙你的。” 刚六点多,天还亮着,高达山和张兰兰走路回到高达山的宿舍。高达山的师兄曲振涛已经毕业,留在研究院工作,下学期开学之前,高达山一个人独住一间宿舍。高达山充分利用这一段时间,和张兰兰在宿舍里劲情地热恋。 初夏的晚上还有点儿凉意,高达山和张兰兰两人挤在高达山的单人床上,身上盖着薄被。高达山轻轻抚摸着张兰兰的身体,对着张兰兰的耳朵轻声说:“亲爱的。” 张兰兰翻过身,脸对着高达山的脸,头枕着高达山的胳膊,找到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才问高达山:“怎么了?”高达山没说话,先小声笑了:“嘻嘻嘻。”张兰兰在高达山的腰上轻轻拧了一下,甜甜地问:“又傻笑什么呢?” 高达山把张兰兰拥在怀里,亲了一下张兰兰的脑门,嬉笑着说:“嘻嘻嘻,去年你穿着衣服,还看不出来你前凸后翘,只有搂着你的时候才能感觉得到。” 张兰兰抬起头,看着高达山,鼓着嘴问:“你是说我长胖了?” 高达山把张兰兰重新拥在怀里,又亲了一下张兰兰的脑门,笑嘻嘻地说:“你没长胖,只是该丰满的地方更丰满了,穿什么衣服都显得身材特棒。” 张兰兰用手揉搓高达山的胸脯,喃喃地说:“哪天我身体走形了,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 高达山立马表态:“你这么会保养,身体怎么会走形呢。退一万步讲,你身体真走形了,我还是喜欢你。” 张兰兰又鼓着嘴说:“刚开始的时候,我问过你,喜欢我什么,你说喜欢我对你好,还有我长得漂亮。” 高达山深情地表白:“喜欢一个人,是从喜欢一个人的某一点开始的,然后是喜欢一个面,最后是喜欢一个整体。” 张兰兰笑了:“呵呵呵,你到底还是一个学生,三句话不离本行,你说的是如何把一门课学好?” 高达山抱紧张兰兰,在张兰兰的耳边说:“兰兰,你是我一辈子要学好的一门课。” 张兰兰在高达山怀里又笑了:“呵呵呵,你不但会说俏皮话,还挺会哄人。” 高达山甚是得意,竟然大言不惭地吹嘘:“我不是有意地哄你,是情到深处,那些话就自己溜达出来了。” 张兰兰把腿搭在高达山的身上,笑嘻嘻地说:“嘻嘻嘻,你还说你不会哄人,哄得我都不想回家了。” 张兰兰晚上七点半回到家,立即去洗澡,洗完澡穿着睡裙回到卧室,刚在床边坐下,柳向红便站在门口,轻轻敲门。 张兰兰说:“妈,进来。” 柳向红走进来,顺手把门关上,侧着身坐在椅子上,跟张兰兰面对面,询问张兰兰:“小兵的房子装修好了吗?” 张兰兰说:“装修好了,就是小一点儿。” 柳向红对张兰兰说:“都是从住小房子开始的,慢慢再调换大一点的,现在只有两个人,东西也少,小房子也能住。” 张兰兰觉得柳向红一直盯着自己看,想到高达山说自己身体丰满了,难道自己真的长胖了?不能啊,体重没有增加啊,怎么回事呢?张兰兰问柳向红:“妈,你盯着我看什么呢?” 柳向红问张兰兰:“你跟高达山相处好几年了,现在怎么样了?” 张兰兰有些奇怪,妈妈突然问自己跟高达山相处的怎么样?难道自己的身体变化,跟自己经常和高达山在一起有关?张兰兰有点儿心虚,脸也有点儿发热,自己的身体变化,已经被妈妈看出来了。张兰兰不敢看柳向红的眼睛,只好笑眯眯地告诉柳向红:“我俩挺好的。” 柳向红说:“小兵已经领结婚证了,下个月办婚礼。” 张兰兰清楚了,妈妈是来逼婚的,紧张的神经放松了许多。张兰兰站起来走到柳向红身边,手晃着柳向红的胳膊,跟柳向红撒娇:“妈,高达山还在念书呢,怎么结婚呀?” 柳向红抬头看着张兰兰的眼睛,认真地问张兰兰:“高达山毕业了,你俩能结婚吗?” 张兰兰信誓旦旦:“能,肯定能,毕业就结婚。” 柳向红手指这床,对张兰兰说:“你坐下,妈有话跟你说。” 张兰兰坐在床边,心想妈妈还要说什么呀,感觉自己做错了事,被妈妈发现了,心里又开始紧张,竟然有些局促不安。 柳向红对张兰兰说:“想给你和高达山订婚。” 原来是这事,张兰兰紧张的神经又放松了,跟柳向红理论:“妈,现在还有谁办订婚啊?何兵就没办,双方家长见个面,直接把结婚证领了。” 柳向红耐心地跟张兰兰解释:“兰兰,我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喜欢订婚,嫌俗气。我和你爸,虽然跟高达山的父母原来就认识,但是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面了,想见见面叙叙旧,重新认识一下,顺便给你们把婚订了。” 张兰兰懂妈妈的心思,自己跟高达山相处快四年了,按常理该谈婚论嫁了,但是高达山还有两年才研究生毕业,结婚是两年以后的事情,妈妈着急了,想用订婚的方式,把自己和高达山的恋人关心再提升一个高度,升级为未婚夫和未婚妻的关系。其实,张兰兰自己也想走进婚姻殿堂,只是目前不具备结婚的条件,如果按着妈妈的想法先订婚,为以后结婚做准备也未尝不可,自己与高达山的关系更稳固了,妈妈也少了些担忧。张兰兰又从床上站起来,走到柳向红身前,蹲在地上,拉着柳向红的手,仰着头说:“妈,我去跟高达山说,我俩找时间把婚订啦。” 柳向红摸着张兰兰的头发,叮嘱张兰兰:“让高达山回家,跟他爸妈商量一下,最好在暑假期间把婚订了。一会儿,你把头发吹干。” 张兰兰拿着吹风筒,在穿衣镜前吹头发,一会儿前转转,一会儿后扭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美滋滋地笑了。 第四十五章 买地 星期天上午,方成栋邀请王汉铭陪自己去兵营开发区看地,开车沿着省道向西行驶,刚进修林县境内,便右转驶入一条土路。方成栋从后视镜观察到,一辆大修牌照的轿车跟着自己驶入土路。方成栋向北行驶了两公里多,几乎到了土路的尽头才把车停下,和王汉铭一起下车后,转回身观察跟在后面的轿车,后面的轿车已经停下,距离自己有五百米远。 方成栋对王汉铭说:“后面那辆车,估计也是来看地的。” 王汉铭看了一眼停在远处的车,点点头说:“应该是。” 方成栋站在土路上,面朝刚才来的方向,给王汉铭介绍兵营开发区的位置:“现在咱们站的这条土路,属于修林县,是河西区跟修林县的分界线,土路东边是河西区的红巾街道,土路西边是修林县的兵营村。修林县规划的兵营经济技术开发区,占用的是兵营村的土地,开发区的范围是,从这条土路开始,向西一公里,从咱俩站的位置开始,向南两公里,面积是两平方公里。” 王汉铭问方成栋:“往南两公里,差不多到省道了?” 方成栋说:“基本上到省道了。”方成栋拿出规划图铺在地上,图示的方向和实际的方向一样。方成栋蹲在地下,指着规划图,给王汉铭讲解兵营开发区的情况:“这是最北边的一条街,咱俩现在的位置,是这条街的最东边,也就是兵营开发区的东北角,这是北数第二条街,一直往下数,这是北数第九条街,也是最南边的一条街,这条街靠近省道,距离省道有五十米的距离。规划图上显示有三条路,我们站的这条土路算一条,以后要重修,开发区中间修一条路,开发区西侧也要修一条路。这样的话,一共有九条东西方向的街,三条南北方向的路,九条街和三条路,把兵营开发区划为十六个区域。每个区域有十个地块,总共有一百六十个地块,每个区域有五个地块门朝北开,有五个地块门朝南开,每个地块大小形状都一样,长宽各一百米,呈正方形,面积十五亩。” 王汉铭指着规划图问方成栋:“老方,按你说的,咱们脚下是最北边的一条街,这条街的南侧,有十个门朝北开的地块,也是兵营开发区最靠北的十个地块,价格是最便宜的?” 方成栋说:“对,这十个地块价格最低。这十个地块的价格还不完全一样,把边的四个地块,比中间的六个地块,价格稍微贵一点儿。” 王汉铭问方成栋:“所有地块都可以选吗?” 方成栋告诉王汉铭:“南边的六个区域,全部留给修林镇的动迁企业,可以在剩下的十个区域里选。有的地块已经被预定了,像最北边的十个地块里,把最外边的两个地块已经有人预定了。” 汉铭问方成栋:“一个企业允许预定几个地块啊?” 方成栋说:“规模大的企业,最多能预定四个地块。我的公司,规模比较小,只能预定一个地块,我找人了,可以预定两个地块。” 王汉铭站起来,面向兵营的方向,跟方成栋探讨:“如果买两个地块,在最北边的地块里选,我觉得选一个靠近中间那条路的地块,在路的东侧选和在路的西侧选倒无所谓,只要两个地块连着就行,一个地块把边,一个地块不把边。” 方成栋也站起来说:“这样合理,我也是这么考虑的。” 王汉铭问方成栋:“资金情况怎么样?” 方成栋说:“如果买两个地块,剩下的资金只能盖一栋厂房。” 王汉铭建议方成栋:“买两个地块,先盖一栋厂房。你现在的生产规模,一栋厂房够用了,以后生产规模扩大了,厂里有地方,可以随时盖厂房。” 方成栋决定:“那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就去交定金,去晚了,路两边的地块有可能被别人预定了。” 刚才跟在方成栋后面的车,是何军的车。何军现在已经开车上了省道,往东行驶,是回大修市内的方向。何军确实是来看地的,但是何军不是看兵营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地块,而是来看土路东侧红巾街道的地块。 何军已经从大修市房屋建设公司离职,正在注册自己的公司。公司的名称已经核定,叫大修保佳房屋开发有限公司。公司目前只有三个人,何军是经理,施工经理王铁,会计孙丽红。王铁和孙丽红都是何军经过一年多的精心准备,找到的合作伙伴,都是公司的股东。何军占股百分之七十,王铁占股百分之二十,孙丽红占股百分之十。 何军上次与父亲何玉林谈完话,便自己活动,在大修市房屋建设公司内部调换了工作,由管工程转为联系银行业务。 何军在银行认识了李姐,李姐的弟弟在河西区支行当副行长,何军与李副行长处成了哥们。李副行长的大姨姐孙丽红,在河西区一家建筑公司当会计,建筑公司已经半年没有发工资了,李副行长提议孙丽红入股何军的公司,在公司当会计,何军欣然同意。 何军在大修市房屋建设公司管工程时,知道有一家工程队的工头,是大修市房屋建设公司总经理夏庆文弟弟的小舅子。该工程队里有个年轻人叫王铁,王铁是工程兵退伍,善于与人交流,活也干得漂亮,在工程队里鹤立鸡群,何军同是转业兵,跟王铁有的聊,两个人成了朋友,很自然地知道了王铁是夏庆文弟弟的姑爷。交往时间长了,王铁曾不止一次在何军面前流露过,在家族企业里干活,时时刻刻要考虑家族内部的复杂关系,不能把精力全用在工程上,对这种内耗不但畏惧还毫无办法。当何军邀请王铁一起开公司时,王铁非常感激,毅然离开家族企业,在王铁妻子的游说下,夏庆文弟弟出资让王铁入股,夏庆文也默许了这件事。三个人实出资金一百万,注册资金九百万,验资的事情由李副行长处理。 何军敏锐地捕捉到了商机。土路东侧红巾街道的地块,与土路西侧兵营村的地块,是一大片盐碱地,大部分位于土路东侧,属于大修市河西区。何军现在赶回大修,准备向夏庆文汇报,建议大修市房屋建设公司先拿下这块土地,大修保佳房屋开发有限公司再从大修市房屋建设公司拿地,找准时机开发。 方成栋开车沿省道回大修市内,跟王汉铭两人聊着天。 王汉铭问方成栋:“听说你大女儿去日本了?” 方成栋说:“是啊,两口子一起去的日本,以后就在日本生活。大女儿现在还怀着身孕,我老伴担心得不得了。” 王汉铭感叹:“儿行千里母担忧啊。” 方成栋告诉王汉铭:“我老伴下个月也要去日本,照顾我大女儿,再帮我大女儿看几个月小孩,得春节前才能回来。” 王汉铭问方成栋:“你小女儿想没想去国外?” 方成栋回答:“没想。小女儿的性格跟她姐不一样,不喜欢去国外生活,觉得更适合在国内生活。” 王汉铭说:“挺好,不能两个孩子都去国外,总得有一个孩子接你的班啊。” 方成栋叹口气:“唉,大女儿去了日本,肯定不能接班了,让小女儿接班,基本没有可能。我跟小女儿提过这事,小女儿说,她想在电力设计院安安稳稳地上班,至于公司,我愿意干就接着干,我不愿意干就关门。” 王汉铭笑了:“哈哈哈,你小女儿还跟小时候一样,有啥说啥。” 方成栋有点抱怨小女儿:“我小女儿还是小孩性格,自己工作以外的事情啥也不关心,生活特别简单,公司的事情听都不想听,我让她帮我干点儿活,特别不愿意。” 王汉铭问方成栋:“还有活需要她干?” 方成栋对王汉铭说:“你知道,我想写一篇高速铁路供电系统的论文,我让她帮我在电脑上画几张图,她特别不耐烦,不是说我画的草图不清楚,就是跟我讲各种条件,想法设法跟我要零花钱。我没办法啊,让她继续帮我在电脑上画图,就得答应她的无理小要求。” 王汉铭叮嘱方成栋:“说起论文,一定要在明年年底前发表,只有这样,你才有评研究员的机会。” 方成栋思考了一会儿,问王汉铭:“老王,你去年招的那个研究生怎么样?” 王汉铭说:“是个好学生,会学习,思路宽,动手能力强。”王汉铭知道方成栋指的是高达山,因为高达山面试的时候,方成栋在场。 方成栋谨慎地询问王汉铭:“老王,能不能让他帮我画画图?” 王汉铭答应:“等放暑假,我带他到你厂里去一趟。” 第四十六章 领证 星期天中午,高达山和张兰兰应田牧野、何兵的邀请,到田牧野、何兵的新房吃午饭。酒足饭饱之后,高达山带着张兰兰,来到大修河东岸的带状公园散步。 大修初夏的午后,走在阳光下,已经有了灼热的感觉。高达山拉着张兰兰的手,慢悠悠地往大修河边走,从大修河水面上吹过来的风还有点儿凉,离大修河越近,凉意越浓。忽热忽凉的变化,让张兰兰感觉很不舒服,还打了一个喷嚏。高达山又拉着张兰兰手往回走,在离大修河岸边较远的地方悠闲地溜达。 张兰兰看着高达山的肚子,微笑着问:“又吃撑着了?” 高达山笑嘻嘻地说:“你还甭说,何兵和田牧野做菜还挺好吃,我跟田牧野两人用劲吃,还是剩了那么一点儿,晚上又都不在这吃饭,浪费了,挺可惜。” 张兰兰劝高达山:“以后吃饱了就不要再吃了,再吃就把胃吃坏了。” 高达山跟张兰兰解释:“吃了这么多年食堂,都是打多少饭菜,吃多少饭菜。在家吃饭就收不住,吃饱了以后,总想把剩得少的菜给打扫了,干吃菜肯定咸啊,还得再加点儿饭,一来二去就吃撑着了。”高达山又笑嘻嘻对张兰兰说:“以后出来吃饭,你看我吃得差不多了,就用脚踢我一下,我就不能吃撑着了。”高达山说完,得意地在张兰兰脸上亲了一下。 张兰兰看向高达山,抿着嘴笑了,然后用手指了指长廊。两个人在长廊里,找到一处阳光晒不到的地方坐下。 高达山中午喝了两瓶啤酒,有些内急,去了公共厕所。 张兰兰一个人坐在长廊里,想着心事,跟高达山订婚的事,还没有跟高达山说,已经思考好几天了,也没有找到适合的话题,能跟高达山解释清楚,为什么现在就要订婚。妈妈柳向红,昨天晚上还催促张兰兰,张兰兰答应妈妈,今天就跟高达山说订婚的事。 高达山回来了,正在笑嘻嘻地走向张兰兰。张兰兰下定决心,既然好几天都没有想到适合的话题,干脆直接说。高达山刚坐下,张兰兰本想去拉高达山的手,却没有去拉,反而给了高达山一个抱怨的媚眼,责问高达山:“洗完手又没擦,还湿漉漉的呢。”从包里拿了一张面巾纸,递给高达山。 高达山迎着张兰兰的媚眼,嘴上小得意:“现在天热了,洗完手不用擦,自然干。”还是美滋滋地接过面巾纸,把手擦干净,然后站起来,用同一张面巾纸擦了一遍脸,走到稍远的一个垃圾箱前,把面巾纸扔进垃圾箱里,走回来坐在张兰兰身边,得意地盯着张兰兰看。 张兰兰拉住高达山的手,会说话的大眼睛,把高达山得意又有点儿挑衅的表情尽收眼底。 高达山小心地探问张兰兰:“兰兰,有事?” 张兰兰认真地问高达山:“达山,你愿意和我订婚吗?” 高达山瞪大眼睛,眼睛里全是火焰,眼神扑向张兰兰充满爱意的大眼睛,语气热切:“我想和你结婚。” 张兰兰开心地笑了,温柔地对高达山说:“这我知道,咱俩先订婚,等你毕业了,咱俩再结婚。” 高达山语气急切:“咱俩先订婚,订了婚就结婚。”高达山又嘻嘻嘻地笑了:“嘻嘻嘻,我是说咱俩先把证领了,等我毕业留在院里工作,马上跟院里申请一间宿舍,咱俩就结婚。” 张兰兰心里暖暖的,把头靠在高达山的肩膀上,轻声问高达山:“你咋就那么急着娶我呢?” 高达山火辣辣的眼神,紧盯着怎么看也看不够的大眼睛,得意地炫耀:“我无数次想象过,我和你在一起生活的情景,结果都一样,那叫个美,那叫个幸福。” 张兰兰感觉幸福满满,直接给高达山下了命令:“你放暑假,就去你家订婚。” 高达山搂着张兰兰的肩膀,也给张兰兰下了命令:“先回我家订婚,回来就去领结婚证。” 张兰兰蹙起眉头,笑着提醒高达山:“呵呵呵,你说领证就领证啊?总得我爸我妈和你爸你妈同意?” 高达山坚定地说:“那是必须的,你爸你妈和我爸我妈肯定同意。”然后声音放轻放缓地说道:“主要得看你同不同意。” 张兰兰把脸贴在高达山的胸膛上,高达山有力的心跳拍打着张兰兰的耳膜,张兰兰听清楚了,是幸福向她呼唤,是两个人能厮守一辈子的幸福向她呼唤。张兰兰清晰捕捉到了,自己内心的渴望与高达山真情的呼唤,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组成了三个字:“我同意!” 高达山兴奋地站起来,向电影演员一样振臂高呼,臭美地向全世界宣布:“幸福生活已经开始!” 高达山考完最后一科考试科目,直接来到电气室找王汉铭。 高达山轻轻敲门,听到王汉铭说,进来,高达山轻轻推开门,走进王汉铭的办公室,恭恭敬敬地对王汉铭说:“王老师,您找我?” 王汉铭问高达山:“这个星期天,你有事吗?” 高达山回答:“我没事。”其实每个星期天,高达山都跟张兰兰在一起度过。读王老师的研究生已经一年了,王老师是第一次问自己星期天有事吗,高达山必须回答没有事,跟张兰兰的约会只能往后推。 王汉铭告诉高达山:“星期天上午九点,你在宿舍门口等我,我们去一趟方老师的工厂。” 高达山答应:“王老师,我知道了。” 高达山在回宿舍的路上,回想起自己来大修机械研究院面试的那天,和方老师见过面。在那天以后,自己再也没见过方老师,也未听到过方老师的任何消息。方老师有工厂,方老师是老板,方老师当时有移动电话就说得通了。王老师带自己去方老师的工厂去做什么? 高达山第一次坐轿车,是何军开车送高达山去火车站。高达山第二次坐轿车,是坐张庆利的车去高达民的饭店吃饭。这是高达山第三次坐轿车,方成栋开车,王汉铭坐在副驾驶位,高达山自己坐在后排。 王汉铭和方成栋也只是偶尔聊一两句日常的话,高达山规规矩矩地坐着,只要王汉铭和方成栋不跟高达山说话,高达山不能随便开口。高达山的脑子没有闲着,方老师自己有汽车,方老师做的买卖应该挺大,记得方老师给自己提过楼宇给水和电梯的事情,方老师的买卖跟楼宇给水和电梯有关?方老师的小工厂到底是干什么的,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高达山对大修市内的路还不是很熟悉,只知道已经进了河西区。方成栋在一条小马路上进了一个院子,高达山只看到院门口两侧各挂着一块竖着的牌匾,具体名称没有看清楚。 汽车停在一趟平房前,平房的对面是两栋厂房,厂房与平房成垂直状,厂房与平房中间有一个小型花坛。 第四十七章 方艺 高达山跟着方成栋和王汉铭走进一间办公室,一个女孩站起身笑脸相迎,给王汉铭问好:“王伯伯好!” 王汉铭微笑着问:“小艺,帮你爸爸干活呢?” 方艺笑吟吟地点点头:“是。” 王汉铭指着高达山对方艺说:“这是我的学生,高达山。”王汉铭又指着方艺对高达山说:“这是方艺,方老师的女儿。” 方艺大方地走到高达山面前,主动与高达山握手,笑着脸说:“你好!” 高达山礼貌地与方艺轻轻握手,客气地说:“你好!”高达山看着方艺,在心里偷偷地笑了,还算半个熟人。 方成栋对王汉铭说:“老王,你坐,我去泡茶。” 方艺马上对方成栋说:“爸,你跟王伯伯说话,我来泡茶。”转头对高达山说:“你也坐啊。”方艺泡了三杯茶,放在三个人面前,自己又重新坐回刚才坐的位置。 王汉铭端起茶杯,对着茶杯吹了吹漂浮在上面的茶叶,喝了一小口茶水,然后对方成栋说:“老方,说说,让高达山干点儿什么活?” 方成栋对高达山说:“我在写一篇论文,里面有一些图例,”方成栋拿起一张用铅笔画的图纸“把这样的图,在电脑上画出来。” 王汉铭接着方成栋的话,对高达山说:“用画图软件画,方艺教你怎么用画图软件。” 方艺马上笑眯眯地对高达山说:“好学,我教你。”方艺心里特别美丽,跟自己刚才猜得一样,高达山是来顶替自己来画图的。 高达山说:“我试试。” 王汉铭和方成栋一边喝茶,一边聊一些轻松的话题。高达山坐得笔直,静静地听,没有说话。方艺双手放在办公室桌上,笑吟吟地看着王汉铭和方成栋,也没有插话。喝了一杯茶,方成栋站起来对方艺说:“小艺,你先教教高达山怎么画图,我送你王伯伯回去。” 王汉铭站起来对高达山说:“时间方面,你自己安排。” 高达山站起来回答:“知道了,王老师。” 方成栋和王汉铭走了,只剩下高达山和方艺两人。高达山看着方艺,年龄跟自己相仿,身高勉强有一米六,身材偏瘦,容貌一般,气质倒还可以,穿着非常时尚,一看就是富家子弟。高达山以前见过方艺一次,一想起见过方艺的场景,高达山就想笑。高达山现在却不能笑,因为高达山只是在公共场所见过方艺,并不认识方艺。 方艺拿起小包,笑眯眯地往出走,留给高达山一句话:“你先坐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高达山拿起方成栋画的草图,心里挺失望。高达山仔细琢磨过,王老师领自己来方老师的工厂,肯定是有事,多数是来干活。没错,确实是来干活,可是在电脑上画图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出乎高达山的想像,还不如去车间里当装配工有意思。 “喝冰镇汽水,本想买冰镇可乐,门口的小卖店没有。”方艺把四瓶冰镇汽水放在桌上“两瓶苹果味的,两瓶橘子味的,你自己选,大热天的,只有我爸和王伯伯才喝热茶。”方艺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瓶起子放在桌上,然后把她刚才坐的椅子往一边挪。高达山把另一把椅子搬过来,两把椅子并排放在一起。方艺笑脸盯着高达山说:“你叫高达山,还挺有眼力见儿。” 高达山跟方艺刚刚认识,还不能冒昧地开玩笑,只是朝方艺笑了笑:“对,叫高达山。”拿起瓶起子打开两瓶汽水,递给方艺一瓶:“喝汽水。” 方艺笑眯眯地接过汽水,跟高达山说笑:“你肯定特别会干活,连起汽水都起了两瓶一样的汽水,都是橘子味,不用相互谦让,省时间了。行,马上干活。” 调侃是高达山的强势项目,如果高达山顺着方艺的说笑,发挥自己的优势,调侃两个回合,方艺肯定会败下阵去。但是高达山有一个信条,不跟生人调侃,不跟开不得玩笑的人调侃,如果贸然跟方艺调侃,把方艺惹不高兴了,那就尴尬了。高达山一口喝了半瓶冰镇汽水,坐在椅子上等着干活。 方艺坐在高达山的身边,开始教高达山怎样使用画图软件。一个小时后,高达山基本学会了使用画图软件。 方艺非常高兴:“行了,你已经学会了,可以画图了。” 高达山知道,使用工具软件,学会简单使用不难,达到熟练使用能干活的程度并不容易,需要多加练习。高达山问方艺:“我还得多练习几次,你什么时间在这?” 方艺告诉高达山:“哦,我每个星期天,都来这里干活。” 方艺明显带有怨言的回答,让高达山有些意外,原来方艺经常来这里干活,看来需要干的活不少。高达山谨慎地问方艺:“一共有多少张图纸呀?” 方艺告诉高达山:“我也不清楚,等我爸把论文写完了,才知道有多少张图纸。” 高达山本想利用放暑假前的几天,帮忙把活干完,现在看来只能听信,是什么时候有活什么时候来帮忙。高达山心里有些不悦,但是没有办法,这个活是王老师吩咐他干的。 高达山耐心地跟方艺解释:“我是修林县人,过几天就放暑假了,放假期间我在修林,等到九月份开学,咱们再联系,我安排时间过来画图。” 方艺高兴的心情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不但心里填满了不满意,而且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盯着高达山的眼神不再友好。 高达山是来帮忙的,又刚刚认识,方艺不好发作,只能无奈地对高达山说:“行,你把传呼号给我,到时候我给你打传呼。” 高达山出院门的时候,特意看了院门口两侧的牌匾,一侧是大修市团结电热毯厂,一侧是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高达山猜测,方老师的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是租的大修市团结电热毯厂的地方。 方艺心里非常郁闷,为了帮爸爸画图,这几月的星期天上午都来公司干活,只有下午才能跟男朋友约会。忽然有个人来顶替自己,甭提多高兴了,可惜空欢喜一场,这两个月的星期天又得来干活。更让方艺焦虑的是,看高达山的态度,并不情愿来干活,如果开学以后,又找其他理由搪塞自己,不来干活,那该怎么办呀? 方成栋回来后,方艺坐在办公桌前,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没有主动跟方成栋说话。 方成栋问方艺:“高达山回去了?” 方艺阴着脸,告诉方成栋:“回去了,他下周就放暑假了,回修林老家,九月份开学才能回来。” 方成栋对方艺说:“等开学再找他。” 方艺再也压不住火气了,忽的一下,从椅子站起来,尽量压低嗓门:“爸,你也给我放个暑假行不行啊?等九月份高达山回来,我俩一起给你画图。” 令方艺意想不到的是,方成栋竟然同意了。 方成栋说:“大热天的,你也休息一阵子,等高达山回来,你俩一起画图,也耽误不了事。”方成栋的老伴马上就要去日本照顾大女儿啦,家里只有方成栋和方艺两个人,方成栋不想惹方艺不高兴,该妥协就得妥协啊。 方艺今天的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刚刚郁闷的心情,又一扫而光,瞬间变得心情大好。方艺挽着方成栋的胳膊,心疼地劝方成栋:“爸,你说你这是何苦呢,这边开着公司,那边还得写论文评研究员,多累呀。要我说,你就别停薪留职了,直接辞职,专心开公司,用不着评研究员,嘻嘻嘻,也不用写论文了。” 方成栋是大修机械研究院电气室的副研究员,停薪留职办了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自从方成栋进入大修机械研究院工作起,方成栋就有一个心愿,评上研究员。为了评上研究员,方成栋做了多年努力,即使自己停薪留职开办公司,也在积极地准备论文,包括自费参加国内和国外的学术会议,自费去国外考察。 方成栋淡淡地说:“评上研究员对我很重要。”淡淡的背后,是方成栋这一代人对职称的孜孜追求,他们把职称视为至高无上的荣誉,为了晋升职称,他们可以舍弃各种诱惑,包括看得见摸得着的金钱,还有金钱给他们带来的诸多荣誉。 方艺直接说:“那你就回研究院去。” 方成栋微笑着对方艺说:“你来接管公司,我立刻回研究院去。” 方艺马上反对:“爸,别打我的主意,你还是脚踩两只船。”方成栋笑了笑,轻轻呼出一口长气,没说话。 方艺露出笑脸,央求方成栋:“爸,给我两千块钱呗。” 方成栋瞪大眼睛,斥责方艺:“你自己的工资,你一个人花,在家里吃饭,从来没交过伙食费,还经常跟我要零花钱。今天张口就跟我要两千块钱,你干什么花呀?” 方艺笑嘻嘻地说:“爸,你给我放暑假了,我兜里不得有点儿钱啊。另外,我想请高达山吃顿饭,给他预付一个月的工资。” 方成栋对方艺的想法并不认同,找研究生画几张图,还给发工资,没有过的事。方成栋责问方艺:“你请高达山吃顿饭就行了,怎么还想给高达山开发工资呢?” 方艺跟方成栋争辩:“爸,找人帮忙,一回两回还行。你的论文,不知道哪天能写完,你如果写上一年,让高达山帮一年的忙,别说高达山不干,王伯伯都不能干。你看高达山今天的样子,以放暑假为由,不肯来帮忙,等九月份开学了,勉强来几天,又找个理由,不来了。没有钱跟着,谁愿意白干活啊,我是你女儿,我都不愿意。” 方成栋正在写的论文,构思宏大,点面俱全,涉及到多个领域,计划半年写完的论文,大半年过去了,还有很多段落没有写。不是方成栋写得慢,而是越往下写,需要增加的段落就越多,论文的体量在不断地增大。就像方艺所说,方成栋的论文不知道哪天能写完,这也成了方成栋最忧虑的问题。 方艺帮助方成栋画图,已经画了几个月了,需要画的图越来越多,没完没了,方艺早就不耐烦了,才时不时地跟方成栋发脾气抱怨。 方成栋是知识分子,也是商人,内心还是认可方艺的想法,求人帮忙,是有限度的,即使是让学生帮忙,也是有限度的,况且高达山并不是自己的学生。因为这点儿小事,让高达山抱怨,导致王汉铭再不满意,讨这种没趣,实在没有意义。如果是生意上的图纸,直接花钱找人画就得了,但是重要的论文,方成栋不敢在发表之前,冒险让社会上的人看到。 方成栋叨咕:“如果给高达山发工资的话,怎么跟你王伯伯解释呢?” 方艺跟方成栋打保票:“爸,这个事交给我办就行了,跟你没关系,你也不用跟王伯伯说这个事,即使王伯伯知道了,也是我跟高达山之间的事。” 方成栋答应方艺:“给你五百元钱。” 方艺摇晃方成栋的手臂,跟方成栋撒娇:“爸,你别太小气了,过了暑假,我还得帮你干活呢,再给我加五百块钱。” 第四十八章 好兄弟,再干一杯 七月份,高达山在大修和高村之间来回跑了三次。七月初,高达山和张兰兰在高村订了婚,回到大修,高达山和张兰兰领了结婚证。七月中旬,高达山跟爸爸妈妈一起到大修,参加何兵和田牧野的婚礼。七月下旬,汪东锋请吃饭,高达山又从高村来到大修。 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在北洋的两个地铁风水电安装项目,只有半个月的间隔,汪东锋计划在单位上一个星期的班,回老家休假一个星期,然后从老家直接去北洋地铁风水电安装项目部。 高达山星期六下午从高村出发,吃晚饭的时候到了大修,在宿舍里跟张兰兰夫妻相聚。星期天上午去张兰兰家接张兰兰,两个人一起坐公交车,去汪东锋单位附近的饭店吃午饭。 同在一座城市,汪东锋与高达山却有一年没见面了。高达山与汪东锋热情拥抱,汪东锋的拥抱不但热烈,还特别有力,高达山感觉汪东锋的身体强壮了许多。汪东锋一年的时间都在北洋地铁工地,在大修的熟人还是这几个人。参加饭局的人有七个人,汪东锋、韩伍迪、高达山、张兰兰、白胜利、简强、肖心怡,肖心怡是简强的女朋友。 张兰兰告诉汪东峰:“田牧野和何兵旅行结婚去了。” 汪东峰微笑着说:“大喜事啊,可惜我没赶上他们的婚礼。”汪东锋引见韩伍迪跟大家认识,几个人跟韩武迪握手寒暄。汪东锋招呼大家坐下,依次是汪东锋、高达山、张兰兰、肖心怡、简强、白胜利、韩伍迪。 汪东峰提第一杯啤酒,先干为敬,韩伍迪和高达山、简强碰了一下酒杯,三人也是酒杯见底。 白胜利只能以水代酒喝了一口,跟韩伍迪解释:“我对酒精过敏,在酒桌上没有话语权。” 韩伍迪微笑着回应:“没事,多抽几根烟。” 白胜利笑了起来:“哈哈哈,那是我的最爱。” 张兰兰和肖心怡小口喝着果汁,看着几个男生喝酒言欢。 第二杯酒是高达山提的,跟汪东锋、韩伍迪、简强碰杯,根本没搭理白胜利。白胜利也不用陪着喝水了,悠闲地抽着烟。 韩伍迪和简强分别提了第三杯酒和第四杯酒。汪东锋、韩伍迪、高达山、简强四个人,已经每人喝了一瓶啤酒,却还没有动筷吃菜。 张兰兰微笑着劝汪东锋等几个人:“一口菜没吃,每人喝了一瓶啤酒了,都吃点儿菜。胜利,你也吃点儿菜,别只顾着吸烟。” 张兰兰给每个人分了一个海螺,几个人才开始吃菜聊天。 汪东锋给高达山倒了一杯啤酒,又给自己满上,微笑着对高达山说:“老高,咱俩单独喝一杯。” 高达山对汪东锋说:“一年没见面了,早就想跟你喝酒了。” 汪东锋举起酒杯:“这杯酒还有另一个意义,喝完我告诉你。” 高达山看着汪东锋含有笑意的眼神,估计汪东锋有好事告诉自己。高达山端起酒杯,主动跟汪东锋碰了一下杯,也不等汪东锋一起喝,一口喝了杯中酒,笑脸等待汪东锋宣布好事。 汪东锋同样一口喝完,告诉高达山:“李冰洁结婚了。” 高达山瞪大了眼睛,发自内心地感叹:“速度惊人啊。” 张兰兰也感觉到挺纳闷,问汪东锋:“你们毕业的时候,李冰洁不是还没有男朋友吗?” 汪东锋解释:“当时是没有男朋友。她留校后,在学校处了一个男朋友,处了一年,结婚了。她保密工作做得好,结婚的前几天,同学们才知道。” 高达山又给汪东锋和自己倒满酒,端起酒杯跟汪东峰碰了一下说:“祝福一杯。” 张兰兰也与汪东峰、高达山碰杯:“算我一个,祝李冰洁幸福。” 高达山喝了一杯酒,问汪东锋:“李冰洁是什么时候结婚的?” 汪东锋说:“上个月底,我是前几天听赵志军说的,也没有参加上她的婚礼。” 高达山嘟囔:“李冰洁不声不响地抢了个第一名。”高达山心里有一丝失落,自己和张兰兰是这个月初领的结婚证,本以为是妥妥的第一个,没想到还是比李冰洁晚了那么几天。高达山看来一眼张兰兰,脸上又露出自己特有的笑容:“大好事一桩,给大家带了个好头。” 张兰兰低下头,知道高达山准备把两人领了结婚证的事说出来。 白胜利觉得高达山有些奇怪,便问高达山:“二哥,你有想法了?” 高达山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指着张兰兰,对白胜利炫耀:“你可以叫她二嫂了。” 白胜利一愣,顺嘴问:“二嫂?” 汪东锋站了起来,问高达山:“老高,你跟老张,,,领证了?” 高达山得意地宣布:“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 张兰兰朝汪东锋点点头。 白胜利也站了起来,尊敬地对张兰兰说:“二嫂,我得向你祝贺。”白胜利看着自己手里的水杯:“这不会喝酒,还真耽误事。这样,二嫂,祝贺你成为我的二嫂。”白胜利说完朝张兰兰鞠了一躬。 张兰兰赶紧站起来,劝阻白胜利:“胜利,你太客气了,你别这样,我承受不住。”张兰兰端起水杯,看着白胜利说:“我敬你一杯,祝你早日找到心仪的女孩。” 白胜利微笑着说:“谢谢二嫂。”用水杯跟张兰兰碰了一下杯。 张兰兰喝了一口果汁,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肖心怡,自己先笑了起来:“呵呵呵。”然后对白胜利说:“我说的心仪,不是这个心怡。” 白胜利说:“二嫂,我明白。我相信缘分,我心仪的女孩一定知道我在这里等着她。” 高达山笑着对白胜利说:“你得主动出击,把你心仪的那个女孩找到。”又转头看向汪东锋:“东锋,你还得在北洋施工一年,找女朋友的事,看来又得延期了。” 汪东锋微笑着说:“胜利说他相信缘分,我也相信。”汪东锋指着韩伍迪说:“就说大帝,”汪东锋跟大家解释“我们项目部的人,都管韩伍迪叫大帝。” 白胜利插话说:“刚才我就觉得他有可能叫大帝。” 高达山总结性发言:“叫大帝顺口、大气。” 汪东锋接着说:“刚才岔过去了。就说大帝,在北洋处了一个女朋友,明年大学毕业,准备来大修工作。” 张兰兰微笑着说:“真是太好了。” 汪东锋举起酒杯提议:“大家一起喝一杯,水跟饮料随意。” 几个人喝得痛快,气氛热烈起来。 肖心怡一手拉着张兰兰的手,一手拿着水杯,笑眯眯地对张兰兰说:“重新认识一下,二嫂好。” 张兰兰和肖心怡两人各喝了一口果汁。张兰兰微笑着对肖心怡说:“你笑起来太甜了。”然后看着简强说:“简强,今天你带心怡来了,我祝你们俩爱情甜蜜,有情人早成眷属。” 简强站起来说:“谢谢二嫂。”自己喝了一杯啤酒。 简强没有坐下,跟大家宣布:“我和心怡也准备去登记。” 白胜利又瞪大眼睛,看着简强说:“今天这是新闻联播呀。” 肖心怡大方地解释:“是这样。”肖心怡看了一眼简强,简强坐下,肖心怡接着解释:“我工作三年了,有了分房的资格,我和简强先登记,在我们单位排队分房子。” 韩伍迪惊讶地询问肖心怡:“你是什么单位啊,年轻人还能分房子?” 肖心怡解释:“我在化工集团幼儿园工作,我现在只是有了分房资格,能分到房子,还得等个两三年,也顶多分一个母子间。” 张兰兰微笑着对肖心怡说:“挺好,分一个母子间,你跟简强就可以结婚了。母子间小是小了点儿,毕竟是有房子了,都是从住小房子开始的,慢慢再调换大一点的。”这是张兰兰妈妈柳向红说过的话,张兰兰准确地借用。 高达山心里想着,自己毕业留在研究院工作,也得和张兰兰在单身宿舍里住上三年,才能分到田牧野那样的单间住房。 白胜利倒满一杯水,站起来提议:“为简强和肖心怡即将领证干一杯。”白胜利一口气喝了满满一杯水,缓一缓才说:“简强,我忍不住想把你和肖心怡的爱情故事,跟大家分享一下。” 张兰兰微笑着说:“简强,我今天才知道你有心怡这么好的女朋友,你讲讲呗,你是怎么追求到心怡的?”张兰兰的面部表情满是美好的期待。 简强平时话语不多,讲故事不是他的强项,腼腆地说:“我上大学二年级下半年,参加了学校义工社团,去大修河边捡垃圾。”大家饶有兴趣地听着,简强却没有了下文。 高达山着急地催促简强:“简强,接着讲啊。” 简强不好意思地说:“让胜利说。” 白胜利微笑着说:“那就,我来说说。”白胜利清了清嗓,开始讲故事:“那天我也去了,遇到一群漂亮的女生,后来才知道,是幼儿师范学校的学生。我们所有人排成一排往前走,简强前面有一棵树,树梢上挂着一个塑料袋,简强用竹竿够不着。现在该肖心怡出场了。” 肖心怡有点儿脸红,张兰兰鼓励肖心怡:“心怡,讲讲,听开头就是个美丽的故事。” 肖心怡的性格跟简强相反,感性大方,开朗活泼。肖心怡大方地接着说:“我当时就在简强的旁边,我对简强说,你得爬到树上,才能把塑料袋打下来。简强让我拿着竹竿,他爬上树,我把竹竿递给他,他把树梢上塑料袋打下来,我们便继续向前,去找各自的同学了。”肖心怡深情地看了一眼简强,微笑着说:“从那天以后,每个星期天,我都能在我们学校门口看到他,他见到我,也说不了几句话就回去了。” 张兰兰饶有兴趣地追问肖心怡:“简强都说什么了?” 肖心怡笑着说:“每次说的都有两句话,一句是‘你挺好的?’,一句是‘我下星期天再来看你’。” 白胜利跟肖心怡已经很熟悉了,跟肖心怡开玩笑:“你是不是每到星期天,都盼着简强来呀?” 肖心怡笑着说:“呵呵呵,还真不是。我星期天到校门口跟简强说几句话,是让他快点儿回去,否则不知道他要在校门口等到几点。” 汪东锋说:“简强是个执着的人,我听老高说,前几年老高来大修都是住在他们宿舍里,简强每天早晨都把早饭给老高带回宿舍,老高睡醒懒觉,还能有早饭吃。” 肖心怡笑了笑说:“他就是一个一根筋的人。那一年我就毕业了,到化工集团幼儿园工作。我是闻田县人,工作以后住在单身宿舍里,他还是每个星期天,到宿舍门口等我,我的同事都认为他是我的男朋友,没人给我介绍对象。我试着跟他看看电影,逛逛公园,他还是话不多,只是对我更关心了,天热帮我扇扇子,下雨时他打伞不想让我淋一点儿雨。”肖心怡满满的幸福感,感动着每个人的心,没有人打断肖心怡的叙述,短暂的寂静是更加美丽的期待。肖心怡接着说:“我工作整整两年,他都没有向我表白过,直到他毕业前夕,他跟我说他想留在大修工作。”肖心怡眼里含着泪珠,大家在等着煽情的甜言蜜语,肖心怡却流下了委屈的眼泪,指着简强说:“我当时就像现在一样,满心委屈,跟他喊‘你不留在大修工作,你让我怎么办?’”肖心怡破涕为笑:“一个大男人,吓哆嗦了,第一次拉着我的手安慰我。” 张兰兰眼含泪花,真心祝福:“你俩的故事太感人了!你们一定是幸福的一对。” 高达山对肖心怡说:“我对简强的看法是这样的,内心坚定,不善于言表,接触时间长了,会发现他是一个可以做兄弟的人。” 肖心怡微笑着说:“我希望他一直是。” 汪东峰站起来,端着酒杯说:“好兄弟,再干一杯。” 第四十九章 方成栋的论文 星期天的早晨,方成栋跟以前一样,六点钟起床,洗漱完毕,去公园走步,这是方成栋多年养成的习惯。自从方成栋的老伴去日本陪大女儿开始,方成栋的生活习惯被迫发生改变,星期一到星期六,方成栋去不了公园散步,需要在家做早饭。只有星期天的早饭,由方艺来做,也只有星期天的早晨,方成栋才能找到老伴在家时的状态,去熟悉的公园,悠闲地散步。方成栋特意在公园多逗留半个小时,到家时已经七点半了,方艺才刚刚起床。 方艺做早饭的时候,方成栋坐在沙发上,看刚在公园门口买的报纸。方艺做的早饭,每个星期天都一样,粥、馒头、鸡蛋、咸菜。方艺把碗筷摆好,叫方成栋吃饭。一人一碗粥、一人一个煮鸡蛋、方成栋一个馒头、方艺半个馒头,咸菜是一碟榨菜丝,方艺今天高兴,给方成栋加了两片火腿,方艺自己不吃,原因是怕长胖。 父女俩一边吃早饭,一边聊天。方艺高兴地告诉方成栋:“爸,我昨天晚上想到一个好主意。” 方成栋马上警觉起来,他知道小女儿又有了小主意,想跟他要点零花钱。方成栋不紧不慢地问方艺:“什么好主意啊?” 方艺开始做铺垫:“爸,高达山帮你画图已经有一个半月了,我请他吃饭他不去,给他工资他不要。你说,高达山如果不干了,又成了我一个人给你画图,那得多累呀,我还得跟你怄气。”方艺调皮地看了方成栋一眼,接着说:“你也跟着不高兴。” 方成栋劝诫方艺:“高达山干活又细致又快,你得跟他好好学学。” 方艺笑吟吟地宣布:“是啊,得让高达山继续帮你画图,我才能跟着他学。所以我想的主意特别好,我跟高达山一起去学驾照。” 方成栋只吃饭没说话,方艺美滋滋地喝粥。 高达山骑自行车来到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方成栋和方艺还没有到,高达山先去车间找吕天伟:“吕叔,您早。”高达山跟吕天伟打招呼,方艺管吕天伟叫吕叔,高达山也跟着管吕天伟叫吕叔。吕天伟每天都是第一个到公司上班的人,高达山每次早晨来到公司,都能在车间找到吕天伟。 吕天伟热情地招呼高达山;“小高,到这坐。”吕天伟喜欢和高达山聊天,通过和高达山聊天,可以了解到很多新的知识。 吕天伟是大修市人,高中毕业到外地下乡,当地县城的无线电厂招工,他进厂当了工人,并在当地结了婚。恢复高考那年,吕天伟考上电子工程学校,带薪读了两年中专,毕业了又回到无线电厂当了工程师。五年前,无线电厂长期放假不发工资,吕天伟回到大修,经人介绍来到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当工程师,吕天伟的妻子和孩子还留在当地。吕天伟把公司当成了家,一心扑在工作上,即使是星期天,吕天伟还是像往常一样,提前来到公司,在车间里忙活。两年前,方成栋让吕天伟担任公司副经理,主管生产。 高达山同样喜欢跟吕天伟聊天,吕天伟对芯片、线路板、生产工艺、防震动、抗干扰特别熟悉,高达山收获颇多。通过吕天伟的介绍,高达山了解到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业务主要有三块,一是给电梯厂配套控制器,二是做楼房给水系统,三是承接自动化工程。 方艺坐方成栋的车来到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下车看见了高达山的自行车,走到车间门口,朝车间里大声喊:“高达山!” 高达山走出车间,看到方艺一脸轻松的表情,笑着问方艺:“看你高兴的样子,今天不用画图了?” 方艺笑着脸说:“猜对了,我爸说,今天跟咱俩探讨论文。” 方老师跟自己探讨论文,高达山感觉很奇怪。老师写论文,学生给打打下手,干点儿苦力活,是很平常的事,高达山现在给方成栋画图,实际上就是给方成栋干苦力活。跟老师一起讨论老师写的论文,在高达山的同学圈子里,还未曾听说过。给方成栋画了一个半月的图,高达山对方成栋论文的了解,虽然不够深刻,但是也知道论文的概况,涉及到的知识面特别广泛,高达山的知识储备远不及方成栋,跟方成栋讨论论文,高达山知道自己还不具备资格。 方老师要跟自己讨论哪些章节,高达山想预先知道,利用有限的几分钟时间,在心里做点儿准备,只好询问方艺:“方老师跟咱俩探讨哪方面的内容?” 方艺轻松地说:“我也不知道,到办公室问我爸就知道了。”方艺又美滋滋地猜测:“估计讨论不了多长时间,咱俩今天就没事了。” 高达山跟着方艺进了方成栋的办公室,坐在方成栋的对面,没有主动询问探讨论文的事情,而是静静地等着方成栋说话。 方成栋不紧不慢地说:“论文写到现在,感觉还有很多内容需要写,越写越大,不好收尾。”方成栋停了一会儿,问方艺:“小艺,你画了那么多图,有什么感觉?” 方艺回答:“感觉累,你快点写完,我早点解放。” 方成栋笑了笑,再次问方艺:“我是想问你,你画了那么多图,感没感觉到,我的论文存在问题?” 方艺回答:“我就是照葫芦画瓢,没想那么多。” 方成栋看向高达山,没有问高达山同样的问题,而是直接对高达山说:“高达山,谈谈你的看法。” 高达山准备了片刻,礼貌地说道:“方老师,我说说我的体会。”方成栋点点头以示鼓励。高达山还是个学生,在老师面前,说着学生该说的话:“方艺画的图我也看过,从图例上看,涉及的知识非常广泛,特别是接触网部分,不同环境下的应用技术分析,让我受益匪浅,机械部分写得很详细,简直是精彩。” 方艺侧过脸看着高达山,笑吟吟地说:“你还真会捧人。不瞒你说,我爸经常自费参加国内国际的轨道交通供电系统会议,还自费到好几个国家参观调研。” 高达山佩服方成栋:“是这样啊?方老师真是下了很大功夫。” 方成栋跟高达山简单解释一下:“我是学机械的,后调到电气室来的。”然后认真地对高达山说:“高达山,站在你的角度上,大胆地说说,存在的问题。” 指出老师论文存在的问题,需要慎之又慎,特别是在语言上,要有足够的回旋余地。高达山低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谨慎地表达自己的观点:“方老师,那我说说的感觉,你的论文非常宏大,面面俱到,好像是几本书钉在一起,有点儿厚。” 方成栋非常认真地跟高达山探讨:“按着你的思路,哪部分能单独形成一篇论文?” 高达山认为这个问题没有上一个问题尖锐,不用过多地思考,只要谨慎认真就行:“方老师,我个人觉得,接触网部分可以单独形成一篇论文。” 方艺瞪大眼睛,询问方成栋:“爸,我画了那么多变电的图,没用了?” 方成栋没回答方艺的问话,直接对高达山和方艺说:“今天没事了,你们俩先回去。” 高达山出了方成栋的办公室,直接朝自己的自行车走去。方艺跟在高达山身后,喊住高达山:“高达山,你等会儿!” 高达山骑在自行车上,一脚着地,回头问方艺:“还有什么事?” 方艺命令高达山:“咱俩一起去学驾照,现在去报名。” 十一月份,已是初冬。 何军和王铁带着安全帽,站在兵营经济技术开发区东侧的土路上,土路两侧都成了工地,都在进行地下管网的施工,争取在封冻之前完成管网建设。 通过大修市房屋建设公司的运作,土路东侧的大片盐碱地规划为建设用地,统称为红巾住宅区。红巾住宅区的建设权,归大修市房屋建设公司,大修保佳房屋开发有限公司从大修市房屋建设公司手里,拿到了红巾住宅区的建设权。 河西区政府把红巾住宅区作为经济适用房区域,规划了三所幼儿园、两所小学、一所初中,红巾街道办事处也搬到红巾住宅区办公。 大修保佳房屋开发有限公司与河西区政府签订了二十栋异地动迁安置房和一栋综合办公服务楼的房屋建设协议,包含建设一所幼儿园、一所小学、一所初中。 王铁跟何军商量:“何总,开春之前,市政的路进不来。为了赶工期,我们只能自己修一条路进工地,一是从省道直接修一条路进工地,二是从这条土路修一条路进工地。” 何军表示同意:“修一条路,今年要把地槽全挖出来,这样才能保证工期。”河西区政府要求一九九五年六月三十号前交房,六层住宅的每一户都有一个半地下仓房。 王铁继续与何军商量:“何总,从省道修一条路进工地距离远点,从这条土路修一条路进工地距离近点,只是这条土道被压得坑坑洼洼,进出大货比较费劲。” 何军咬咬牙决定:“还是从省道直接修一条路进工地,虽然多花点钱,但是能保证工期。”何军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小型房地产公司的最大痛点,就是被资金困扰,又得去银行运作贷款,即便何军在银行有比较深的关系,由于公司规模小的缘故,每次贷款的额度都很有限,跑银行贷款,成了何军最主要的工作之一。 王铁向何军保证:“明天就开始修路,在上冻之前肯定能把地槽全挖出来。” 何军督促王铁:“抓紧时间干,一刻也别耽误。” 第五十章 揍屁股 星期天的早晨八点,高达山到了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令高达山意外的是,方成栋和方艺已经到了。方成栋让高达山坐下,开门见山地说:“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把论文重新写了一遍,主要论述高速铁路接触网建设,你俩先看看,看完了再讨论。” 这是高达山第一次看方成栋的论文,也是高达山第一次看别人还没有发表的论文。方成栋在论文发表之前让高达山看,是对高达山的高度信任,高达山自己也深知这一点,非常认真仔细地阅读论文。 高达山用三个小时看完论文,酣畅淋漓。 “高哥,”正在吃苹果的方艺问高达山“看完了?”自从上次方艺和高达山一起去驾校报名,发现高达山比自己大一个月,方艺便叫高达山高哥。其实按年级,方艺还比高达山高一届,北方电力学院本科毕业,分配到北方电力设计院工作。 高达山难掩兴奋:“是啊,刚看完,方老师写得太好了。” 方艺抿着嘴笑了一下:“这话,你应该跟我爸说去,跟我说没用。” 高达山没搭理方艺的小挑衅,问方艺:“你已经看完了?”看到方成栋没在,高达山又问方艺:“方老师呢?” 方艺美滋滋地告诉高达山:“我一个小时就看完了,我爸在隔壁改论文呢。”方艺嚼着苹果,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我挑出来一百处错误。”方艺把半个苹果递给高达山。 高达山接过苹果,根本不相信方艺说的话。 高达山咬了一口苹果,质疑方艺:“你挑出来一百处错误?都什么错误啊?说来听听。” 方艺呵呵呵地笑了一会儿,才说:“哪有那么凑巧啊,估计有几十个处错误,有错别字、排版格式不对、标点符号错误等等。” 高达山嚼着苹果的嘴露出一丝笑意,点点头说:“给你一百分。” 方艺从高达山的话里,听出来高达山在嘲讽自己,马上进行反击:“那也比你强,你看了好几个小时,连一个错别字都没找出来。”方艺说完,脸上笑眯眯的,露出了小得意。 看到方艺笑眯眯、小得意的模样,高达山终于没忍住,大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艺奇怪地看着高达山,直到高达山不再笑了,才冷笑几声:“哼哼哼。”讥讽高达山:“有那么好笑吗?你的笑点怎么那么低呢?” 高达山意犹未尽,边笑边说:“哈哈哈,特别好笑,跟你刚才的样子一模一样,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方艺对高达山的笑点非常不理解,自己刚才的样子有那么可笑吗?方艺看向高达山的眼神充满疑惑,质问高达山:“我刚才的样子,就那么可笑?” 高达山想收住笑,但还是笑呵呵地说:“哈哈哈,你刚才的样子,跟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特别好笑,哈哈哈。” 方艺冷下脸,反驳高达山:“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跟你只说过几句话,主要是教你怎么使用画图软件,根本没有什么好笑的。” 高达山又笑了笑说:“噢,我之前就见过你。” 之前就见过我,还那么可笑,方艺更奇怪了。方艺诧异地盯着高达山:“你之前就见过我,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啊,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虽然是询问,但是语气却是强烈的教训。方艺跟高达山接触时间长了,知道高达山有爱调侃的毛病,稍微给高达山点儿机会,就会成为高达山调侃的笑料。 “哈哈哈哈。”高达山又笑了几声,才慢慢把笑声收住,微笑着告诉方艺:“上半年的时候,清凉一夏·大修时尚女生评选,在滨河区的初选赛上见过你。” 听到清凉一夏·大修时尚女生评选,滨河区的初选赛,方艺阴沉着的脸立马放晴了,或者说笑容满面更合适。方艺一连串问了高达山几个问题:“你也去现场了?你女朋友也去参加初选了?你女朋友进第二轮了吗?” 高达山微笑着解释:“我女朋友没去参加初选,是我同学去了。我们去给我同学助威,我同学进了第二轮,没进第三轮。” 方艺兴奋地说:“你同学去了,还进了第二轮,厉害呀。”方艺接着问高达山:“是你在研究院的同学吗?也是王伯伯的学生?” 高达山回答:“也是王老师的学生,跟我一届。” 方艺突然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跟高达山解释:“我根本没想去,是我小学同学,跟我一个院长大的,她想去,非得拉着我一起去,让我给她壮胆,我才去的。结果,我俩都没有进第二轮。” 高达山的嘴角露出了笑容,赞美方艺:“你表现得很精彩。” 方艺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高达山,抿着嘴小声笑了几声,立刻揭穿了高达山善意的谎言:“净说瞎话,我小学同学在我们院里,是长得最好看的,身高一米六五,一笑两个酒窝,结果连初选第一轮都没过。我,”方艺打量一下自己“站在一群大个里面,根本没有存在感。” 高达山笑嘻嘻地重复:“我是说,你表现得很精彩。” 方艺冷笑了几声:“哼哼哼。”又开始讥讽高达山:“我明白了,你不是给你同学助威去了,你是看美女去了。你是不是把所有的女生都记住了,在大街上走着照面,你就能想起来在哪见过。”方艺用手指着高达山,言语中满是瞧不起:“然后,你就开始无耻地偷笑。” 高达山眯缝着眼看着方艺,脸上露出不可理喻的表情,连说带比划,反过来大声教训方艺:“我是说,你表现得很精彩。表现,知道表现是什么意思吗?不是谁的个大个小,谁笑起来脸上有没有酒窝。” 方艺又蹙起眉头,继续跟高达山争辩:“行行,就按你说的来,你倒是说说,我怎么表现了,还让你给记住了。” 高达山先是嘴角露出了笑容,接着眼睛也笑了,然后满脸笑容。高达山学着方艺当时的语气:“揍屁股。”高达山还加了一个用手揍屁股的手势。 方艺马上用双手捂着嘴笑了,高达山也跟着哈哈哈地一起笑。过了好一会儿,方艺才收住笑,跟高达山解释:“主持人突然问我,一个小朋友屡犯错误怎么办?我当时也没多想,直接就说了揍屁股。”方艺并没有不好意思,而是笑吟吟地看着高达山。高达山看着方艺笑吟吟的样子,感觉跟当时的情景特别相似,再一次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一个月后,方成栋的论文《高速铁路的接触网技术》发表,国内学术界反响强烈。 两个月后,方成栋的另一篇论文《高速铁路的牵引变电所》发表,反响没有上一篇论文强烈。 第五十一章 预产期 一九九四年四月初,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迎来了历史性的时刻,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的股票成功上市,成为了大修市第一家上市企业。上市的当天,花园商业大厦和河西商业大厦同时开业大酬宾。 高达山去花园街接张兰兰,两人本想在花园商业大厦逛一逛,人太多了,张兰兰买了几样蛋糕,两人便逃了出来。 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的股票,上市第一天的收盘价是每股五元钱,张兰兰已经赢利了两万多。张兰兰的心情特别好,请高达山吃加州牛肉面,喝可口可乐。 吃完晚饭,张兰兰和高达山一起去看何兵。 张兰兰进屋就对田牧野说:“不用给我俩带份,我俩吃过饭了。” 田牧野答应:“好,进屋坐。” 张兰兰站在卧室门口笑眯眯地告诉何兵:“小兵,一会儿吃蛋糕。” 何兵把书放在床边,慢悠悠地站起来,也笑眯眯地说:“太好了。”又吩咐高达山:“高达山,你先去洗手,然后把饭桌搬到卧室里来。”何兵已有七个多月的身孕,六月十五日的预产期。 高达山悻悻地跟田牧野进了厨房。田牧野继续做菜,高达山洗完手把折叠饭桌搬到卧室,打开折叠饭桌放在卧室中间的空地,又把四把折叠椅打开,放在饭桌的四周 张兰兰洗了手,在碗架柜里取了一个盘子和一把小叉子,把蛋糕摆在盘里。 何兵已经坐在饭桌前,盯着盘子里的蛋糕,笑眯眯地问张兰兰:“兰兰,这蛋糕看着特别好,在哪买的?” 张兰兰坐在何兵的旁边,跟何兵抱怨:“在花园商业大厦买的。花园商业大厦今天刚开业,啥啥都打折,就是人特别多,买了蛋糕我就出来了,其他东西只能明天后天再去买,还好,连续三天开业大酬宾。” 何兵笑眯眯地拿起小叉子,叉起一块蛋糕,吃了一小口,感觉松软可口,用非常享受的语气对张兰兰说:“兰兰,花园商业大厦的蛋糕太好吃了。” 张兰兰笑眯眯地告诉何兵:“花园商业大厦的蛋糕,种类可多了,我以后,一星期给你买一次蛋糕,换着样吃。” 何兵笑眯眯地说:“那太好啦。”然后摸着自己的大肚子说:“现在人多的地方不能去了,等生完小孩再去好好逛逛。” 何军刚从工地回到办公室,孙丽红就来到总经理室汇报工作。孙丽红站在门口,敲敲门,问何军:“何总,你有时间吗?” 何军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歉意地对孙丽红说:“孙姐,我有时间,进来坐。” 孙丽红走进来坐在沙发上,对何军说:“何总,我跟你说一下银行那边的情况。” 何军点点头说:“好。” 孙丽红告诉何军:“河西区政府的工程款到了,还了银行贷款,账面上还有三百万。下笔贷款,半个月之内到账。” 资金紧张,是何军最大的压力。二十栋动迁安置房和一栋办公楼同时在建,马上开工的还有一所幼儿园、一所小学、一所中学和五栋商品房,账面上的三百万,仅够支付建筑工程公司工程垫付款的,如果贷款不能按时批下来,工程有可能会延期,对小型房地产公司来讲,失去信誉,后果是灾难性的,如果被打趴下将很难再次站起来。 何军看着孙丽红满脸倦态,劝孙丽红:“孙姐,每天晚上七点之前,你都下不了班,太辛苦了。你自己安排时间,休息几天。” 孙丽红马上说:“何总,不用,累是累点,但比没事干强多了。”然后跟何军商量:“只是事情太多,我有时分不开身。何总,你看能不能增加一个会计?” 何军满口答应:“行啊,你安排人。” 孙丽红问何军:“何总,你妹妹不就是会计吗?” 何军跟孙丽红解释:“我妹妹是会计,我妹妹比我小七岁,我一直把我妹妹当小孩,我妹妹也总跟我耍小性子,我跟我妹妹不能在一起工作。再说我妹妹现在怀孕呢,还有两个月就生小孩了。” 孙丽红微笑着说:“噢,是这样。”孙丽红接着跟何军商量:“何总,你妹妹是大学毕业,让你妹妹帮忙找一个有大学文凭的会计。” 何军说:“行啊,我现在就给我妹妹打电话。”何军拿起电话拨了何兵家的座机。 何兵听见电话响了,对高达山说:“高达山,把电话帮我拿过来。”高达山把电话机拿过来,放在饭桌上。何兵拿起话筒说:“喂?” 何军问何兵:“小兵,怎么样啊?” 何兵笑眯眯地说:“挺好的,哥,你又想给我买好吃的了?呵呵呵。我正在吃蛋糕呢,兰兰给我买的,特别好吃。” 何军告诉何兵:“哥明天给你买大虾,明天晚上送到你家去。” 何兵又笑了:“呵呵呵,太好了,谢谢哥。”然后问何军:“哥,你找我还是找牧野?” 何军说:“找你。我想找一个会计,大学毕业,学财务的。” 何兵马上说:“哥,还真有这么一个女孩,北洋财经学院学会计学专业的,现在上大学四年级,今年六月末毕业。” 何军说:“小兵,你等一会儿,别放电话。”过了一会儿,何军告诉何兵:“行,毕业就让她来,哥明天晚上给你送大虾去。” 何兵笑着说:“嘻嘻嘻,哥,你对我太好了,谢谢哥。” 何兵放下电话,高兴地对张兰兰说:“我哥的房地产公司需要一个会计,我得赶快告诉汪东锋,我哥同意让她来,她叫什么名来呢?”何兵又对高达山说:“高达山,把床头那本书帮我拿过来。”高达山把书递给何兵,何兵从书里拿出一张对折的纸,打开看了看说:“噢,叫叶薇。”何兵又给汪东锋打了电话,把何军的房地产公司的情况说了一遍。期间,高达山来了一个传呼。 何兵打完电话,高达山把电话机拿回到原处,开始回传呼。 张兰兰看着桌上的财务教程,问何兵:“还有几科没考?” 何兵说:“只有这一科了,我准备参加明年春天的考试。考过了,我就有会计师证了。” 高达山刚好打完电话,走到张兰兰的身后,扶着折叠椅的靠背,跟何兵开玩笑:“到时候你就可以挣高工资,有买奶粉的钱了。” 何兵得意地说:“那是,必须把奶粉钱挣出来。”何兵脸上绽放的幸福感,美不胜收。 下楼的时候,高达山告诉张兰兰:“刚才是方艺打的传呼,说方老师找我,让我星期天到方老师公司去一趟。” 张兰兰脸色表现出不悦,不满意地问高达山:“方老师的两篇论文都已经发表了,还找你有什么事啊?” 高达山歉意地对张兰兰说:“我现在也不清楚。” 高达山没有带着张兰兰回自己的宿舍,直接去公交站坐公交车,送张兰兰回家。去年九月份开学,高达山的宿舍里,住进来一个师弟。 第五十二章 开关柜 星期天上午,高达山来到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方成栋已经在办公室,方艺也在。经过近一年的接触,方成栋已经把高达山看成自己的学生,社会上流行的商务客套全免了,不绕弯子,直接谈事。 高达山刚坐下,方成栋就说:“公司有一个自动化项目,需要两台开关柜。原来需要开关柜的时候,都是找其它公司订购。你俩都是学电的,有没有兴趣自己动手做两台?” 高达山在大学时期获得过校技能大赛一等奖,动手能力极强,这与高达山喜欢在实验室里研究、制造、调试各种电气设备有很大关系。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亲手做两台开关柜,这次不是在实验室里调试成功了,然后就进行拆解,而是把调试成功的开关柜应用在自动化工程现场,高达山非常想进行尝试。 高达山向方成栋承诺:“方老师,我看看需求,争取尽快做出来。” 方成栋告诉高达山:“月底前做出来就行,需求在方艺那里。” 高达山跟着方艺来到另一间办公室。方艺从抽屉里拿出两张纸放在桌上,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与其说是跟高达山商量,不如说是跟高达山摊牌:“这是开关柜的需求,你要想做你就做,我没有时间。” 高达山问方艺:“驾照也学完了,你又忙上啥了?” 方艺蹙起眉头,嘴角却藏不住笑意,说话的语气也满是幸福:“最近太忙了,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这边装修房子,那边还要买结婚用品,有时候忙得连中午饭都吃不上。”方艺正式通知高达山:“告诉你啊,我七月份结婚,你必须来参加婚礼。” 高达山故意瞪着大眼睛,语气夸张:“嗬,要当新娘子了。”接着笑着说:“恭喜恭喜呀,我肯定去参加婚礼。”高达山又跟方艺开起了玩笑:“最近你可得多吃点儿饭,千万别把自己折磨成芦柴棒,免得结婚的时候连一件合体的婚纱都租不到。” 方艺蹙起的眉头没有变化,嘴角却没有了笑意,说话的语气也是相当地不友好:“非得拿活把你压得喘不上气来,否则你那张好斗的嘴就闲不住,干活。” 高达山不但不生气,还甚是得意:“承认斗嘴失败了,还有救,至少有自知之明。” 方艺又笑了:“嘁,懒得跟你耍嘴皮子,赶紧干活。” 高达山开始联系大学同学,首先给汪东锋打了传呼,汪东锋很快回了电话,听了高达山的问题,跟高达山解释:“我安装过的那些开关柜,看起来倒是不难,但是我只是安装,没有仔细研究过产品,怕误导你,你还是找赵志军问问。” 高达山打了赵志军的移动电话,跟赵志军一阵嬉笑调侃后,才告诉赵志军,自己想做两台开关柜,请赵志军指点一下。 赵志军给高达山提建议:“我们公司有一本产品宣传册,那里边有基本的示例,根据需求在示例上增减就行。你可以到我们公司在大修的代理商那里拿一本产品宣传册,你什么时候去,我提前给代理商打个电话,有些技术问题,你也可以问问代理商的工程师。噢,对了,李春梅对开关柜更熟悉,咱们同学里,真正能指点你的人是李春梅。” 李春梅对开关柜更熟悉,高达山有些意外,李春梅跟自己一样,正在读研究生啊,她为什么能接触到开关柜?高达山疑惑地问赵志军:“李春梅为什么对开关柜更熟悉?” 赵志军跟高达山解释:“李春梅的导师,是开关柜领域的专家,实验室里全是各种不同性能的开关柜,他们学校的所有公司,只要有开关柜的需求,都交给他们实验室来做,就上个月,他们实验室还在我们公司采购了一大批c类产品。” 高达山又跟赵志军说笑:“哈哈哈,你确实是做销售的,见到谁,都要推销你们公司的产品。” 赵志军笑了笑说:“说对了,这是我的工作,你如果需要c类产品,我让大修那边的代理商给你便宜点儿。” 高达山笑着说:“行啊,到时候找你。” 高达山拨打了李春梅宿舍楼层的电话。过了一会儿,李春梅来了,拿起话筒:“喂?” 高达山说:“春梅,我,高达山。” 李春梅笑了:“呵呵呵,是你给我打电话呀,有什么好事啊?” 高达山首先开始调侃:“大星期天的,你在宿舍猫着,也不去跟男朋友约会。” 李春梅说:“没有男朋友。” 高达山很是惊讶:“呀,这世界变化快啊。” 李春梅问高达山:“听说你登记了?” 高达山有点可惜地炫耀:“我原以为我是咱们班第一个领证的,没想到李冰洁下手比我还快。” 李春梅笑了几声:“呵呵呵。”接着对高达山说:“你找我肯定有事,说。” 高达山说:“春梅,我想做两台开关柜,请你指点指点。” 李春梅又笑了:“呵呵呵,让我指点你,别逗了。” 高达山嬉笑着说:“哈哈哈,看来平时嘻嘻哈哈的,还真耽误事。我确实想做两台开关柜,现在无从下手,听赵志军说,你的导师是研究开关柜的大拿,这不,想让大拿的弟子指点指点我。” 李春梅笑了笑说:“呵呵呵,指点谈不上。这样,我给你推荐几本书,在电力书店能买到,你看看就明白了。” 高达山手里正转动着笔,又拽过来一张纸,对李春梅说:“行,你说,我现在就能记。” 高达山乐呵呵地放下电话,发现方艺靠在椅子上,正歪着头、斜着眼睛盯着自己。 高达山笑嘻嘻地问方艺:“请问大小姐,你这是什么造型啊?” 方艺用指尖敲着办公桌,盯着高达山说:“行啊,高达山,偷偷摸摸地把证领了。” 高达山像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眯着眼睛跟方艺争辩:“不是偷偷摸摸,是光明正大领的证。” 方艺质问高达山:“那你为啥不告诉我?” 高达山身体向前探,头更靠近方艺,盯着方艺的眼睛质问:“我凭啥要告诉你?” 方艺一点儿也不示弱,反过来质问高达山:“凭啥?就凭我把我结婚的事都告诉你了!” 高达山露出自己特有的笑容,笑嘻嘻地对方艺说:“我结婚的时候,也肯定告诉你。” 方艺领教过了,斗嘴,自己远不是高达山的对手。方艺无可奈何,只好打住斗嘴:“行了,说说正题,下一步怎么办?” 高达山把记有书名的纸递给方艺,开始分工:“你去电力书店把这几本书买了,我去代理商那里拿资料。” 方艺马上露出笑脸,像是跟高达山商量,实际是没有商量的余地:“高哥,你看,我现在的事情特别多,就说一会儿,我还得去看窗帘,下午请两个闺蜜喝咖啡,结婚用的大大小小的东西,全靠这两个闺蜜给我提建议、陪我去挑选,结婚前的这三个月,真是挤不出一丁点儿的时间。开关柜的事,你受点儿累。” 高达山明白了,再跟方艺商量下去等于浪费时间,没再理会大小姐,站起来转身走了。 方艺冲着高达山的后背叮嘱:“高哥,你慢点儿骑车。” 四月下旬,两台开关柜在现场运行正常。 第五十三章 五一回家 四月三十日下午一点,高达山、张兰兰、高霞在大修火车站集合,准备乘坐一点五十的火车回家过五一。 因为过节,平时人少的慢车,检票的乘客同样排起了长队。高达山三人随着拥挤的检票队伍向前挪动,经过检票口检票进站。检票进站后,高达山把两个大包放在地下,舒展一下身体,对高霞说:“人太多了,肯定有很多人没座。咱们如果现买票的话,也得站着回去。” 高霞没功夫聊天,催促高达山:“快走几步,一会儿行李架上就没有地方了。”刚说完,高霞斜挎这包、抱着一个大熊猫玩具在人缝中快速穿行。高达山提着两个大包,紧紧跟住高霞。穿着高跟鞋、只背一个小包的张兰兰,需要不时地小跑几步,才能跟上高达山。 车厢过道里和车厢连接处,都站满了乘客。高达山三人喘着粗气,找到了他们的座位。高达山把大熊猫玩具和一个大包放在行李架上,座位附近的行李架已经满了,另一个大包只能放在小餐桌底下。高达山提前三天到火车站买的预售票,三人的座号连着,刚好是一个三人长座,高霞靠窗坐,张兰兰坐中间,高达山坐边座。 高霞和张兰兰两人小声说着话。“这是给你的丝袜。”张兰兰递给高霞两打肉色丝袜,一打高筒,一打低筒。 高霞接过丝袜说:“谢谢二嫂,你去年给我的丝袜,还剩几双呢。” 张兰兰微笑着对高霞说:“你怎么客气劲又来了。穿坏了就扔掉,穿没了再买。说好啦,等你放假回来,你找个时间到花园街,咱俩去挑裙子。” 高霞对张兰兰说:“二嫂,你眼光好,帮我挑裙子行,我自己花钱买。你要花钱给我买裙子,我就不去了。” “花不了多少钱啊,等你自己挣钱了,你再自己买。”张兰兰笑着跟高霞争辩。 因为是始发车,一直有乘客来回走动。高达山看到一个小女孩挤到自己身边,大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自己。高达山对张兰兰说:“往里挤挤。”然后指着边座空出来的一小块座椅,对小女孩说:“小姑娘,坐这。” “谢谢叔叔,”小女孩激动地说,然后跪在座椅上朝后招手,大声喊道:“爸爸,这里有座。” 小女孩的爸爸妈妈挤了过来。小女孩的爸爸怀里抱着小弟弟,小女孩的妈妈背着双肩大帆布包,两手还各提着一个包裹。高达山赶忙站起身,帮着小女孩的妈妈把两个包裹塞在座位底下,大帆布包只能靠着小餐桌放在座位夹道里。 小女孩的爸爸妈妈不停地向高达山表示感谢。高达山指着自己的座位,对小女孩的爸爸妈妈说:“让两个小孩,在这挤着坐。” 小女孩的爸爸赶紧说:“不用,谢谢你兄弟,我们搭个边,换着坐就行了。” 张兰兰对一家四口说:“让孩子们快坐下,我们三个换着坐。” “谢谢,谢谢你们啊。”小女孩的爸爸妈妈仍是不停地感谢。小女孩挨着张兰兰坐,小女孩的妈妈抱着小弟弟坐在边上。高达山和小女孩的爸爸站在过道里。 火车开动后,小女孩的妈妈主动跟张兰兰搭话:“你们三个是一起的?” 张兰兰回答:“是一起的。” 小女孩的妈妈问张兰兰:“你们在哪下车呀?” 张兰兰回答:“在修林下车”。 “太好了,我们到前郑下。”小女孩妈妈高兴地说道。 “从修林到前郑还得两个多小时。”小女孩的爸爸补充道。 高霞插话说:“到了修林,你们一家四口就坐这。” 小女孩的妈妈客气地说:“太谢谢你们了。” 火车开起来,来回走动的乘客少了,车厢里也没有刚上车的时候那么拥挤了。小女孩的爸爸对高达山说:“兄弟,咱俩去抽烟?” 高达山微笑着说:“我不会抽烟,谢谢大哥。” 小女孩的爸爸稍有遗憾地说道:“这样啊,那我也先不抽了,等人少点儿再去抽。” 七十公里的路程,慢车用了一个半小时到了修林站。出了火车站,高达山三人叫了一辆人力三轮车去大哥高达民的饭店,因为坐三个人,车夫费脚力,速度有点儿慢,但是路程近,十分钟也到了。 饭店里没有客人,只有高达民和韩文秀两个人在饭店。 高达山问高达民:“大哥,爸呢?” 高达民说:“溜达去了,每天这个点都出去溜达。爸白天晚上都在店里,太憋得慌,趁着这会没人来吃饭,出去转转。” 高达山问高达民:“爸一会能回来?” 高达民说:“一会儿就能回来。我叫了达全的车,如果达全的车先到,你们先坐达全的车回家,过两天回来,你们也能见到爸。另外,你不用给达全钱,到时候我跟达全一块算。” 张兰兰递给韩文秀一个手提袋:“大嫂,这是给飞飞的识字卡片和益智玩具。” 韩文秀笑着说:“兰兰,你每次回来都给飞飞花钱,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张兰兰微笑着说:“花不了几个钱,飞飞玩得高兴就好。” 张兰兰把一双鞋递给韩文秀说:“大嫂,这是给爸的鞋,等会儿爸回来,让爸试一试,如果不合适,再去给爸调换。” “行,等会儿爸回来,就让爸试试。”韩文秀说道。 高霞递给韩文秀一个大熊猫玩具:“大嫂,这是给飞飞的。” 韩文秀看着大熊猫玩具,笑着说:“这么大个啊,比飞飞的个头都高。” 高霞笑着说:“不出两年,飞飞就比这个大熊猫玩具高了。” “那敢情好。”韩文秀脸上,绽放出满满的笑容。 高达全的车几分钟后就到了。韩文秀递给高达山一个手提筐,叮嘱高达山:“筐里的烧肉是七分熟,鱼已经收拾好了,拿回去先放在冰箱里。” 高达山问韩文秀:“大嫂,家里有冰箱了?” “上个月买的。”韩文秀说道。 “煤气罐也有了。”高达民补充道。 韩文秀催促高达山:“赶紧上车,妈肯定等着急了。” 高达山提着提筐刚出饭店,高忠林从高达全的车上下来了,高达山高兴地喊高忠林:“爸,你坐达全的车回来了,我还以为得过两天从家里回来才能见到你呢。” 没等高忠林说话,高达全抢先解释:“我看见大爷在路边溜达,就把大爷带回来了。” 高霞和张兰兰先后对高忠林说:“爸。”“爸。” 高忠林满脸笑容地说:“都回来了。” 高达山答应:“是啊,都回来了,准备坐达全的车回高村。” 高忠林抬起手说:“都上车。”高忠林叮嘱高达全:“达全,路上慢点儿开呀。” 高达全对高忠林说:“放心,大爷,肯定是安全第一。” 高达山刚上车,高达全就问高达山:“二哥,那是二嫂?” 高达山看了一眼张兰兰,微笑着回答:“是你二嫂。” 高达全客气地给张兰兰问好:“二嫂好,我是高达全。” 张兰兰微笑着回应:“你好,达全。” 高达全的车,是一辆七座微型面包车。高达山坐在副驾驶位,张兰兰和高霞坐在后排,中间排的座位还坐了两个中年妇女。 车开动后,高达山问高达全:“达全,你今年多大了?” 高达全回答:“二哥,我已经二十了,都开四年车了。原来岁数小没有驾照,不敢来修镇,现在有驾照了,哪都能去了。”高达全的解释,是告诉乘客自己有驾照,车上的两个中年妇女,是去邻村的乘客。每逢节假日,张兰兰都跟着高达山回高村,对于年龄,高村人还习惯说虚岁,高达全说自己二十岁了,张兰兰知道高达全说的是虚岁。 面包车很快驶出了县城,上了省道。 屋前的晾衣钢丝上,搭晒两条褥子、两条被子,两条单人床单、两条枕巾。张彩莲双手拍打着被子褥子,感觉蓬松,便收起一条被子拿到西屋,把被子叠好放在炕梢。来回几次,便把所有的被子、褥子、床单、枕巾都拿到西屋,把叠好的被子褥子摞在一起,然后把枕头、枕巾、叠好的床单放在被褥上面。 张彩莲用手在炕头试了试,感觉不太热,这是张彩莲想要的温度。已经连续五天给西屋烧炕,每天烧炕半小时,屋里的潮气已经烘干净了,屋里暖暖和和,但是炕并不特别热,孩子们在城里睡床,回家睡不惯热炕,炕太热,孩子们会上火。 张彩莲满意地从屋里走出来,又来到院门外,等待她的儿子、儿媳、女儿回家过节。 高达山和张兰兰去年七月领了结婚证,还没有举办婚礼。过了春节,张兰兰到家里来,张彩莲安排张兰兰和高霞住在西屋,把高达山撵到高达民的屋里住。 高达民的小饭店只休息年三十、初一、初二三天,初二一早,高达民一家三口就回了修林镇,为初三开张做准备,高达民做的红烧肉,在小饭店周围已经小有名气,有一些顾客喜欢吃这一口,高达民不敢耽误小生意。 张兰兰回大修后,高霞对张彩莲安排住宿的方式颇有微词,跟张彩莲理论:我二哥二嫂已经领结婚证了,是合法夫妻,二嫂回家管你叫妈,你也答应,已经是一家人了,家里有地方住,你却让他们分开住,是你认为他们没举行婚礼就不能住在一起,那是顽固思想,你应该征求我二哥二嫂的意见,他们想住在一起,你就安排他们住在一起,不想住在一起,再按你安排的来,你看我二哥那眼神,可想跟我二嫂住在一起了。 张彩莲不是固执的人,他们既然领证了,他们想住在一起就住在一起,不想住在一起就不住在一起。但是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高达山肯定想和张兰兰住在一起,张彩莲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高达山跟高达全闲聊着:“达全,你平时都干什么活?” 高达全说:“主要是拉客,顺便带货,有时也拉东西。二哥,你别看这车小,把后座放倒,还可以靠边立起来,那空间可就大了,能装一台双筒洗衣机和一台二十五遥大电视。” 高达山笑着说:“嘿,还真行。”又问高达全:“活挺多?” 高达全脸上有了忧虑之色,跟高达山诉苦:“眼下还可以,就是车越来越多,仅咱们高村,就已经有三辆车了,各个村的车加起来,再加上修镇的车,起码有四五十辆。” 高达山惊讶地说:“四五十辆车,竞争挺激烈啊。” 高达全点点头说:“是啊,车增长的速度比活增长的速度快,以后越来越不好干了。”高达全递给高达山一张联系卡,对高达山:“二哥,你什么时候用车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联系卡。” 高达山看着联系卡说:“行,用车就提前联系你。” 高达全对高达山说:“二哥,我先送你们回家,然后再送那两位大姐。”面包车拐进了通往高村的小路,高达全嘴甜,那两位女乘客已经四十多了。 高达山看着前方平整的路面,问高达全:“今年又修路了?” 高达全说:“又修了,虽然是砂土路面,可一点也不颠。如果也修成省道那样的柏油马路,就更好走了。” 第五十四章 高达山的心思 面包车进了高村,刚拐进高达山家门前的小路,高达山就看见了站在院门口张彩莲,把头伸到窗外,扯着嗓子喊:“妈!” 张彩莲高兴地朝面包车招手。面包车刚停下,高霞第一个下车,喊了一声:“妈。”跑到张彩莲身边,挽起张彩莲的胳膊,脸上露出撒娇的笑脸。 张兰兰随后下车,走到张彩莲身边,挽起张彩莲另一个胳膊,亲切地说:“妈。” 张彩莲左右扭头看着高霞和张兰兰,满脸笑容地说;“回来了。” 高达山一个人,从车上往下拿东西。 高达全笑着对张彩莲说:“大娘,我二哥二嫂、小霞姐都回来了,看把你高兴的。”高达全接着对张彩莲说:“大娘,你再给我大哥捎东西,你不用把东西拿到我家去,跟我妈说一声就行,我过来取。我这有车方便啊,再说,也是我做小辈的应该干的。走了,大娘。” 张彩莲对着已经起步的面包车大声说:“慢点开呀,达全。” 高霞、张彩莲、张兰兰三个人并行进了院,高达山背着包提着筐跟在后面。进了外屋,高达山把手提筐放在冰箱边,进了西屋把包放下,又走出来对张彩莲说:“妈,筐里的菜是我大嫂带回来的。我大嫂说,烧肉是七分熟,鱼已经收拾好了,拿回来放在冰箱里。” 张彩莲说:“我来放。”张彩莲走到冰箱前,看着筐里的菜说:“除了烧肉和鱼,还有这么多菜呀。”随后把烧肉和鱼放进了冰箱。 趁高霞和张兰兰手拉手去厕所的当口,高达山凑到张彩莲身边,笑嘻嘻地说问:“妈,今天我盖新被子?” 张彩莲说:“是。” 高达山仍是笑嘻嘻地问:“妈,我看那是两套新被褥,兰兰也在西屋住?” 张彩莲说:“是。” 高达山兴奋地抱着张彩莲的胳膊,得意忘形:“妈,你太伟大了,你怎么那么理解我呢。” 张彩莲故意拉下脸,训斥高达山:“你别吵吵,松开我胳膊。” 高达民在修林镇开了小饭店,家里的经济状况有了明显改善,添置了冰箱和煤气罐,加上去年村里通了自来水,做饭是方便多了。 以前用大铁锅做菜,张兰兰只能给张彩莲打下手,现在有了煤气罐,张兰兰成了主厨,高达山给张兰兰打下手。 张彩莲和高霞坐在饭桌前摘菜,高达山负责洗菜,张兰兰只干大厨的活,切菜和炒菜。 高达山用电饭锅焖上米饭,张兰兰开始做菜。家里有饭店真好,拿回来的肉已经是七分熟,刀鱼也已经收拾好了,米饭熟了的时候,张兰兰做了四菜一汤,煎刀鱼、甘蓝青椒炒肉、炒土豆丝、香菇油菜、小白菜豆腐汤。张兰兰做菜口味偏淡,张彩莲又切了一盘咸鸡蛋。 期间,高达山把洗菜水、洗米水倒在园子里,刷锅水倒在院外的土路上。虽然用上了电饭锅、煤气罐,农村平房跟城镇楼房还是有明显差距,没有下水道,没有室内生间,也不是集中供暖。 当张彩莲说吃饭,高达山马上夹了一块刀鱼,用手拽下两边的鱼刺,两口把鱼肉吃了,又喝了一小碗小白菜豆腐汤,伸手拿了一块咸鸡蛋。张彩莲、张兰兰、高霞三个人表情各异地看着高达山狼吞虎咽,只有高霞开了口:“二哥,你吃了肉、青菜、豆腐、鸡蛋,确实是健康美食、营养均衡,可是飞飞在修镇上幼儿园呢,没跟咱们在一起吃饭,你这是表演给谁看呢?” 高达山把一块咸鸡蛋全都放进嘴里,又赶紧往嘴里塞了两口米饭,嘟囔着质问高霞:“今天做这顿饭,你也算动手干了点儿活,你看着我吃得贼香,难道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 高霞笑了:“哈哈哈。”开始数落高达山:“二哥,我知道了,你今天多干了点儿活,妈没有表扬你,你就自己表扬你自己,你放心,除了你自己,今天没人表扬你,你接着表演。” 张兰兰微笑着劝高霞:“高霞,你也吃饭,你二哥跟你斗嘴,一点儿都没耽误吃饭,你到现在还没有动筷呢。” 张彩莲训斥高达山:“你慢点儿吃。”又招呼高霞:“你也好好吃饭。” 高达山笑嘻嘻地说:“妈,刀鱼可好吃了,我给你摘一块刀鱼。” 张彩莲阻止高达山:“不用你摘,我眼睛是花了,鱼刺那么大,我还是能看见。” 高霞又拿话敲打高达山:“二哥,妈现在可给你留面子啦,有些话不深说你,妈的意思是,你都结婚了,别像小时候那样没有正行,好好吃饭,如果让鱼刺扎到嗓子,你丢人就丢大发了。” 高达山还想跟高霞掰扯,看到张彩莲不悦的表情,用一块香菇把嘴堵上了。高霞刚吃半小碗米饭,高达山已经吃饱了,其实已经吃撑着了。高达山揉着肚子说:“太好吃了,吃得又快又多,得好好消化消化食。一会儿吃完饭,你们都进屋看电视,刷锅洗碗的活,我包了。” 高霞又笑了:“哈哈哈,我看行,你要是不干点儿活呀,撑得你晚上睡不着觉。” 高达山站起来,微笑着说:“就这么定了,我先到村里溜达一圈,回来再刷锅洗碗,谁跟我抢我跟谁急啊。” 吃完晚饭,张彩莲、高霞、张兰兰到东屋看电视。电视机是十四寸的黑白电视,只能收到三个台,中央一台、大修台、修林台。修林台除了播放新闻就是播放电视剧,电视剧都是几年前的老片子,中间也不插播广告,一集接着一集放,晚上十点就没有节目了。张彩莲平时只看修林台,晚上九点睡觉。修林电视台播放的电视剧是《编辑部的故事》,张兰兰虽然都看过,但看了一会儿,还能看下去,越看还越入戏,房间里时不时传出三个人的笑声。 高达山哼着小曲,心情愉快地收拾碗筷。刷锅、洗碗、抹桌子、扫地、倒垃圾、倒脏水,用了近一个小时。然后用煤气烧开水,第一壶开水倒满暖瓶,剩下的开水倒在张彩莲的洗脚盆里,再倒点凉水调好水温,端到东屋让张彩莲然后洗脚。高霞熟练地搬了一个木凳子靠炕边放下,把洗脚盆放在凳子上,擦脚巾放在炕边,继续看电视剧。高达山又烧了一壶开水,留作一会儿洗漱用。高达山把张彩莲的洗脚水倒在院门外,关上院门,从里面用大挂锁把院门锁上。又把两个尿桶拿到外屋门口,把手洗干净,才进了东屋,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高达山看着电视说:“编辑部的故事,我还真没看过几集。” 高霞接着说:“我那年高考,也没看过几集。”东屋又时不时增加了高达山开心的笑声。 张彩莲九点准备睡觉,高达山和张兰兰回了西屋,高霞把电视声音调小,准备再看一集。 回到西屋,高达山摸了摸炕头,感觉温乎,跟张兰兰商量:“现在摸着温乎,等铺上褥子,过一会儿就得热,别整上火了,还是睡中间。” 张兰兰同意:“那就睡中间。” 高达山脱鞋上炕,开始铺被褥。高达山把褥子打开,张兰兰站在炕边拽着一头,高达山在炕里拽着另一头,两个人合着把褥子铺平整。高达山打开一条床单,两个人又合着把床单铺平整。紧接着,两个人铺好另一条褥子床单,张兰兰摆好枕头铺上枕巾,高达山把被子铺成窝形,大功告成。 高达山下地穿上鞋,问张兰兰:“你上厕所吗?” 张兰兰说:“过一会儿再去,晚上就不用起夜了。” 高达山说:“也行,你先去刷牙。”高达山到外屋门口把两个尿桶拿进来,一个放在西屋,一个放在东屋。张彩莲已经睡觉,高霞还在看电视。 张兰兰在外屋刷完牙,回到西屋,看见地上摆着一个尿桶,问高达山:“也不起夜,你把它拿进来干啥呀?” 高达山说:“放屋里,一旦用上呢。” 张兰兰抿着嘴笑了,看着尿桶,告诉高达山:“我还从来没在屋里撒过尿呢”。 高达山惊讶地问张兰兰:“你来了这么多次,一直没起过夜?” 张兰兰说:“晚上少喝点儿水,睡觉前再去趟厕所,早晨早点儿起来,就不用起夜了。” 高达山苦笑着说:“你可真是的,憋一晚上,多难受呀,你这不是自己折磨你自己嘛。” 张兰兰微笑着说:“没事呀,今天晚上吃完饭,我一口水也没喝。现在去厕所。” 高达山提醒张兰兰:“走,把外衣穿上,外面凉。” 张兰兰刚走出外屋,就打了个冷颤,嘴里叨咕了一句:“晚上还真挺冷。”说完便把上衣领立起来,小跑着去厕所,高达山在厕所外边守着。张兰兰上完侧所,感觉更冷了,小跑着回屋,进了外屋门才对身后的高达山说:“行了,你去。” 高达山上完厕所回到屋,张兰兰正在洗脚。高达山告诉张兰兰:“你洗完脚直接进被窝,等我洗完脚一起倒洗脚水。”说完便到外屋刷牙,刷完牙,倒了半盆温水端回里屋放在地下,把张兰兰的洗脚盆从木凳上拿到地下,再把自己的洗脚盆放在木凳上,然后坐在炕沿上开始洗脚。 高达山低下头,笑眯眯地盯着张兰兰看。 第五十五章 新婚之夜 张兰兰本来平躺在炕上,看到高达山不好好洗脚,低着头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翻了一下身,变成侧躺着,后背对着高达山,叨咕一句:“不好好洗脚,傻笑什么呢?” 高达山笑嘻嘻对张兰兰说:“想跟你唠唠嗑。” 张兰兰直接给高达山下了命令:“好好洗脚,洗完脚再唠。” 高达山笑嘻嘻地答应:“嗯,好好洗脚。”不再盯着张兰兰看,哼着小调认真洗脚。先是两个脚相互搓着洗,接着又用手把两个脚全洗一遍,然后把两个脚从洗脚盆了拿出来,悬在洗脚盆的上方,等待自然晾干。两个脚干得差不多了,高达山穿上拖鞋,把两个人的洗脚水倒了在一个盆里,端到外面倒在园子里。 高达山走到东屋门口小声问:“高霞,你还到屋外去吗?” 还在看电视的高霞说:“不去了。” 高达山关紧外屋门,插上门插,又洗了一遍手,回到西屋,把门关上,终于可以上炕睡觉了。 高达山脱下外衣外裤,放在木凳上,然后上炕钻进被窝。 高达山感觉被窝里暖乎乎的,又坐起来把衬衣衬裤脱了,放在褥子旁边,只穿背心短裤重新钻进被窝,盖好被子侧身躺着,脸朝着张兰兰一侧。 张兰兰还是侧躺着,后背对着高达山。 高达山笑嘻嘻地问张兰兰:“兰兰,我被窝里可暖和了,你被窝里暖不暖和?” 张兰兰故意拿话怼高达山:“你被窝都暖和了,我被窝靠近炕头,能不暖和吗?” 从回到家,高达山的心情就出奇得好,张兰兰怼高达山的话,一点儿也没有影响到高达山的好心情。 高达山开始关心张兰兰:“兰兰,你的头感觉冷不?” 张兰兰简短地回答:“不冷。” 高达山放心了:“那还行。就怕被窝里边挺暖和,头在外边冷飕飕的,那样容易感冒。” 张兰兰主动翻过身,平躺在炕上,跟高达山诉苦:“冬天来的时候就那样,头感觉冷,总想用被子把头蒙上,但是又害怕上火。” 高达山接着关心张兰兰:“手脚还凉不?” 张兰兰用手摸摸自己的胳膊说:“手还有点儿凉,脚不凉了,刚才用热水洗的脚,现在热乎乎的。” 张兰兰还是平躺在炕上,没有转过来的意思。高达山小声央求张兰兰:“兰兰,转过来。” 张兰兰翻过身,跟高达山脸对着脸,笑眯眯地问高达山:“干嘛呀?” 高达山笑嘻嘻地说:“说说话。” 张兰兰轻声笑了一下:“呵呵呵,从你回到家,你就说个不停。” 高达山美滋滋地对宣布:“兰兰,今天是咱俩的新婚之夜。” 张兰兰瞪了高达山一眼,质问高达山:“怎么就是新婚之夜了?” 高达山笑眯眯地跟张兰兰解释:“兰兰,你听我说,咱俩的被褥都是新的,而且是我妈为咱俩结婚准备的。最重要的是,这是咱俩第一次在一个屋里过夜。” 张兰兰揶揄高达山:“还是在农村的炕上。” 高达山头向前探,亲了一下张兰兰的脑门,美滋滋地说:“那就更有味道了。” 张兰兰的脑门顶着高达山的脑门,小声笑着说:“呵呵呵,看把你美得。” 高达山特别得意,跟张兰兰炫耀:“刚到家,看见妈为咱俩准备好了新被褥,我就知道,晚上能让咱俩住在一起,心里一直偷着乐。” 张兰兰又小声笑了:“呵呵呵,你还好意思说,你心里想的那点儿事,全都挂在脸上了,就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高达山又美滋滋地笑了,说了句:“哈哈哈,我过来了。”便笑嘻嘻地钻进了张兰兰的被窝。 张兰兰急忙说:“把灯关了。” 高达山伸出手在炕沿底下摸到灯绳,拉了一下,卡塔一声响,屋里黑了下来。 张兰兰稍微抬了一下头,高达山左手从张兰兰头下伸过去。张兰兰枕在高达的胳膊上,头向前靠,额头顶住高达山的鼻尖。 张兰兰有点酸酸地说:“我还以为你想一个人睡呢。” 高达山右手搂住张兰兰的细腰,指尖轻轻敲打着张兰兰富有弹性的腰肌,笑嘻嘻地说:“我上炕前洗了手,手有点儿凉,如果直接进你被窝的话,我的手碰到你身上,弄得你不舒服。” 张兰兰跟高达山撒娇:“进步了,知道心疼人了。你还挺宠着我,哪天把我宠过头了,不怕我跟你胡搅蛮缠呀?” 高达山把张兰兰楼得更紧一点,闻了闻张兰兰的头发,轻轻吻了一下张兰兰的额头,嘴唇向下移,轻触张兰兰的眼睫毛,笑嘻嘻地说:“你不会跟我胡搅蛮缠的。你看,你这几年一直宠着我,我不但没有跟你胡搅蛮缠,还改掉了好多坏毛病,一直在进步,都知道心疼你了,这可是你刚才说的,嘻嘻嘻。” 张兰兰小声笑了几声:“呵呵呵,你哪里进步了?你这自我感觉可好了的臭毛病一点儿都没改。再说,你是男的,我是女的,咱俩不一样,你如果对我吆五喝六的,我就不理你了。” 高达山笑嘻嘻地讨好张兰兰:“夫人教训的是,我一定按着夫人的要求,管理好自己,改掉臭毛病,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高达山的右手向下褪张兰兰的衬裤。 张兰兰马上制止高达山,左手抓住高达山的右手,把高达山的右手拉上来,放在自己的腰上,教训高达山:“刚表扬你一句,你就飘了,老毛病又犯了。”张兰兰动了动身体,找到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额头重新顶住高达山的鼻尖,又跟高达山撒娇:“是你说的,今天是咱俩的新婚之夜。我今天是新娘子,你得哄着我,我说行才行。” 高达山特别听话,右手一直放在张兰兰的腰上,指尖继续轻轻敲打着张兰兰富有弹性的腰肌。高达山笑嘻嘻地吻了一下张兰兰的额头,答应张兰兰:“行,亲爱的,我听你的,别让我等到天亮就行。” 张兰兰的左手轻轻抚摸高达山的下巴,柔声问高达山:“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求我,做你女朋友的吗?” 高达山毫不迟疑地说:“记得,咱俩所有的事我都记得。”高达山甚是得意,记忆力超强是自己的优势,他自信地认为,他跟张兰兰的所有事情,连细枝末节都记得非常清楚。不用张兰兰催问,高达山已经开始清晰地回忆,那甜蜜的一刻仿佛就发生在眼前:“那是我上大学二年级的开学前,八月底,咱俩在人民公园。你那天穿了一双白色旅游鞋,一双白色低筒棉袜,袜口有一圈很细的红道。” “记得那么清楚。”张兰兰小声笑着说。 高达山美美地说:“鞋跟袜子特别搭配,穿在你脚上更加好看,露着又白又直的腿。”高达山的右手在张兰兰的腿上来回摩梭。 张兰兰又用左手把高达山的右手,拉回到自己的腰上。 高达山继续回忆:“你穿一身套裙,白色圆领上衣,紫色方格短裙。戴一快银色长方形手表,表很小,表带也是银色的金属链,挺精致。你背着一个红色小包,头型跟现在一样,绝对一个摩登女郎。” 张兰兰轻轻叹了口气:“真是好几年没换过头型了。” 高达山赶紧说:“你梳什么头型我都喜欢。” 张兰兰笑着说:“又哄我。” 高达山用嘴唇碰了一下张兰兰的鼻尖,抬起头,对着张兰兰的耳朵,表达自己的心声:“我喜欢你身上的每一块地方。” 张兰兰小声笑了笑,温柔地命令:“好好躺着。” 高达山又笑嘻嘻地枕在枕头上,贪婪地闻张兰兰的头发。然后接着回忆:“咱俩坐在长凳上,一人一根雪糕。我吃得快,你给我一张面巾纸,嘻嘻嘻,你那会就用面巾纸了,我还是第一次用面巾纸。我用面巾纸用劲擦了嘴,又随意擦手,面巾纸便成了一团儿。你吃完雪糕,又拿出一张面巾纸,你把面巾纸打开,轻轻地点着擦嘴唇,然后把面巾纸折起来擦手,擦完手又把面巾纸折起来,特别优雅。我殷勤地把你用过的面巾纸接过来,一起扔进垃圾箱。回来后,我坐在你身边,鼓足勇气跟你表白:‘兰姐,做我的朋友好吗?’你的脸泛起了红色,温柔地看着我说:‘咱俩一直是朋友啊。’我觉得有戏,心里大喜,嘻嘻嘻,再一次鼓足勇气,直接表白:‘兰姐,做的女朋友好吗?’这次,你的脸更红了。你低着头,过一会儿,才小声说:‘你如果不叫我兰姐,我就做你的女朋友。’我多聪明啊,马上抓住你的手,臭美地说:‘兰兰,我喜欢你。’哈哈哈。” 张兰兰跟着小声笑了:“呵呵呵,你臭美地把我拉起来,让我挎着你的胳膊,在公园里走了好几圈。” 高达山感叹道:“胜利的感觉太爽了。” 张兰兰揶揄高达山:“你一步一步地实现着你的计划,你一步一步地把我拿下了。” 第五十六章 阴影 高达山轻轻吻了一下张兰兰的额头,又移到张兰兰的眼睫毛轻轻碰了几下,然后把张兰兰紧紧地搂在怀里。过了好一会儿,高达山才松开张兰兰,右手轻轻攥着张兰兰已经热乎乎的左手,轻声地对张兰兰说:“兰兰,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张兰兰活动一下身体,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然后才温柔地问高达山:“亲爱的,想问我什么问题?” 高达山低声询问张兰兰:“兰兰,咱俩第一次在一起,我很鲁莽,你情绪低落了一整天。你是不是认为,我像一个流氓似的把你给强暴了?” 张兰兰赶紧从高达山手里抽出左手,用手指压住高达山的嘴唇,安抚高达山:“不许瞎说,咱俩是自愿的。”张兰兰的手指在高达山的唇上停了一会儿,张兰兰收回手指,左手轻轻地攥住高达山的指尖,慢慢说道:“你鲁莽是鲁莽了点,但跟我的情绪低落没有关系,下面疼,哭一会儿就好了。主要是觉得突然就失去了,自己接受不了,心里纠结着这件事,走不出来,尽管我有心理准备。” 这是两年来,高达山和张兰兰第一次聊起他们共同的初夜。高达山心里清楚,张兰兰想把她的初夜给自己,当自己得到她的初夜后,她却情绪低落了一整天。高达山心里有疑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鲁莽,让张兰兰感觉自己像一个流氓似的把她给强暴了,在张兰兰心里留下了阴影。 在高达山称之为新婚之夜的晚上,高达山想起了他跟张兰兰的第一次,想起了自己的鲁莽,想起了张兰兰一整天情绪低落。高达山想找到原因,如果自己的疑虑是真的,他要真诚地向张兰兰道歉,两个人一起走出阴影;如果是其它原因,也要跟张兰兰共同面对,帮助张兰兰走出阴影。 张兰兰的嘴唇在高达山的唇上碰了一下,小声笑了笑说:“呵呵呵,你心里还有阴影了?我对这事看得重要,还不能耍一天小性子?”张兰兰用右手的手指用力点了一下高达山的额头,开导高达山:“不能瞎想了,挺聪明的大脑袋,怎么还钻牛角尖呢。” 高达山还是为自己的鲁莽,主动向张兰兰道歉:“兰兰,对不起。幸福来得突然,我太直接了。” 张兰兰嘟着嘴说:“你要是不直接,就说明你有经验,我肯定饶不了你。”张兰兰拧了高达山一下。 高达山回忆说:“那是我上大学四年级的下半学期,你五一要来,刚好赶上我在上海实习,你没有来成。” 张兰兰回忆说:“你上大学二年级以后,我只有你大学四年级的上学期没有去,因为你十一前回大修了,去机械研究院参加面试。剩下的每年十一和五一,我都去了。” 高达山回忆说:“过了五一,我回到学校,你说你要来。我劝你说,过两个月我就毕业回大修了,你不用来了。但是你坚持要来,那就来。我去火车站接你,咱俩还是在同一个饭店吃的早餐。” 张兰兰笑着说:“豆浆、油饼、鸡蛋、小咸菜。” 高达山接着说:“你前几次去北京,都住我们学校附近,你这次来,我俩还是坐地铁到鼓楼,准备在鼓楼倒车去我们学校。出了鼓楼地铁站,你跟我商量,如果住在鼓楼附近,去我们学校和去火车站都不用倒车,挺方便的,这次住在鼓楼附近行不行?我说行,咱俩开始在鼓楼附近找旅店。这次住的房间特别好,我一进房间,看到是一个单间,整个房间只有一张双人大床,卫生间就在房间里,还能洗澡。好家伙,那是我第一次进这么好的房间。” 张兰兰插话道:“这也是我第一次住标准间。” 高达山接着说:“你先洗了澡,说要休息一会儿。我一看,能洗澡,必须得洗个澡。我从卫生间出来时,你在大床上躺着,并没有睡觉。我没忍住,也上了床。结果,”高达山在张兰兰耳边耳语了几句,开始坏笑,又咧了一下嘴“哎呀,轻点。” 张兰兰狠狠掐了一下高达山的胳膊,斥责高达山:“这话也敢说。” 高达山嬉笑着说:“阴影都没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其实,从你在旅馆的前台开一个标准间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接下来有美事等着我。但是,我那会儿真傻,什么也没有想到。” 张兰兰小声揶揄高达山:“你不还是得逞了。” 高达山轻轻地搂住张兰兰的腰,亲了一下张兰兰的脑门,轻声叙述:“你一天情绪都不好,不愿意跟我话,也没有下楼,饭也吃得很少,我感觉自己犯了罪,心里忐忑了一天。直到晚上十点,服务员来撵我走,你才主动搂着我的脖子,跟我说话:‘明天早点来’。” 张兰兰笑着说:“你第二天早晨不到六点就来了。” 高达山说:“我是坐首班公交车去的。” 张兰兰把左腿搭在高达山的身上,轻轻拧了一下高达山:“你来了,就殷勤地问我早餐想吃什么,说附近有混沌,有面条,有小笼包,你准备把早餐买回来吃。” 高达山嬉笑着说:“你告诉我,这次住的是标准间,旅店提供两份早餐,你还笑话我,连这都不知道。嘻嘻嘻,看见你笑了,又搭理我了,我就放松了。” 张兰兰又轻轻拧了高达山一下,嘲笑高达山:“你不但心情放松了,还有点儿激动,胃也跟着激动了,到了餐厅,你就使劲吃。” 高达山美滋滋地回忆:“我是第一次吃的早餐,太过瘾了,想吃什么就拿什么。我拿了一碗粥,一杯豆浆,两个鸡蛋,一个小豆包,一张油饼,一盘拌菜,一口气全给吃了。” 张兰兰小声笑着说:“呵呵呵,你可逮着的早餐了,你又吃了一小碗蛋炒饭和一块火腿。” 高达山虽然有点儿不好意思,但还是跟张兰兰争辩:“主要是我吃得太快,你吃得太慢,那一小碗蛋炒饭和一块火腿,是我为了陪着你吃饭才吃的。” 张兰兰没有给高达山面子,揭高达山的短:“你要是自己花钱买早餐,你能吃那么多吗?还不是不用花钱,你才吃那么多,撑得你一上午,胃都不舒服。” 高达山不好意思地笑了:“嘻嘻嘻。”高达山接着说:“然后咱俩去了旅社旁边的小公园,在小公园里腻了一个上午,直到吃了中午饭才上楼。就像咱俩现在这样,搂在一起睡午觉。” 张兰兰又嘟着嘴说:“因为头天晚上,咱俩都没睡好,都困了。” 高达山的语气全是幸福和满足:“嘿嘿嘿,我俩整整睡了两个小时,休息得特别好。睡醒后,我俩都特别地放松,又在一起了,这次特别爽。又拧我。” 张兰兰揶揄高达山:“那天把你美得,连洗澡都哼着歌。坐地铁送我去火车站时,眼睛还直勾勾地看着我乐呢。”张兰兰把搭在高达山身上的左腿往上提了提,身体几乎贴在高达山的身上。张兰兰呵气如兰地说道:“你把我拿下,是不是觉得特别爽?” 高达山深深地吻了张兰兰,兴奋地表白:“如果说我俩在一起,用兴奋、激动、愉快、美、爽来形容,都行。但是我觉得有一个词最适合,把范围缩小点儿,仅限于咱俩,最合适咱俩,这个词就是‘胜利’。嘻嘻嘻,这是咱俩的秘密。” 张兰兰小声笑着敲打高达山:“呵呵呵,怎么着,这么私密的事情,你还想公布于众啊?到处去宣扬,你胜利地把我拿下了?” 第五十七章 不一样的胜利 高达山兴奋地给张兰兰解释:“嘻嘻嘻,亲爱的,你听我跟你解释,我跟你解释完了,你肯定觉得特别美妙,嘻嘻嘻。我所说的‘胜利’,不是两人进行体育比赛,赢了比赛属于胜利方,输了比赛属于失败方,而是两个人共同的‘胜利’。我给你举个形象的例子,这是我刚刚想到的,哈哈哈,太形象了。电视里有这样的新闻,一个隧道工程,在山的两侧同时施工,在山的中间汇合。隧道打通的那一刻,两边的施工人员尽情地握手、拥抱、欢呼、流泪,所有灯光全部打开,所有机器全都轰鸣,大家一起热烈庆祝,那种感觉就是咱俩在一起的感觉。” 张兰兰抬头与高达山激吻,然后才暖哄哄地说道:“你说得怎么那么好啊,说得我心里暖暖的。”被窝里已经暖哄哄的了。 高达山吻着张兰兰的耳朵,暖烘烘地说:“亲爱的,我听你的,你说行才行。”高达山又信心满满地向张兰兰保证:“一会的胜利,必须是不一样的胜利,是你和我共同的胜利。” 张兰兰在众人欢呼、机器轰鸣、灯光耀眼中身体飘飘然起来,与高达山一起,劲情宣泄着胜利的喜悦。胜利了,高达山和张兰兰胜利地会师了,一起欢畅着放飞自我,振臂欢呼。 高达山和张兰兰,一夜相拥而眠。高达山清晨朦朦胧胧地醒来,与张兰兰搂在一起再接着睡。高达山是被尿憋醒的,高达山跟张兰兰一样,宁可憋着尿,也不下地往尿桶里撒尿,坚持躺在被窝里。又憋醒了,再接着睡,来回几次,高达山终于彻底醒了。 高达山发现张兰兰正媚眼盯着自己,高达山露出笑脸,用额头顶着张兰兰的额头,又开始想着美事:“来,再胜利会师一次。” 张兰兰皱起眉头,劝阻高达山:“都憋着尿呢,什么也来不了。” 高达山笑嘻嘻地对张兰兰说:“嘻嘻嘻,我还能憋住。你下地,往尿桶里撒。” 张兰兰用手刮了一下高达山的鼻尖,笑话高达山:“天都亮了,你还好意思往尿桶里撒尿吗?起床,上厕所撒尿去。” 高达山揉着自己的肚子,笑嘻嘻地说:“也行,那就等今天晚上。”高达山调整一下躺着的姿势,身体成了一个弓形,面部表情有些紧张。高达山跟张兰兰诉苦:“今天晚上你有尿就往尿桶里撒,不能再憋着了,我跟着你憋着,肚子都憋疼了。” 张兰兰看着高达山有点儿憋不住了,催促高达山:“你赶紧起来穿衣服,上厕所撒尿去,撒完赶紧出来,我马上也去。”高达山快速穿上衣服,提起空尿桶,疾步走到屋外,然后小跑着去了厕所。张兰兰穿好衣服,神色从容地走到厕所,冲里面小声喊:“赶紧出来。” 张彩莲已经在一个大锅里煮好了稀饭,另一个大锅里蒸着馒头。张兰兰抓紧时间洗漱,洗漱完对张彩莲说:“妈,你坐下歇会儿,我拌两个小菜,等馒头蒸好了,我再捡馒头。” 张兰兰洗漱完,高达山接着洗漱。高达山洗漱完,对站在餐桌边的张彩莲说:“妈,你坐一会儿,我用煤气煮几个鸡蛋。” 张彩莲在餐桌旁坐下,和气地说道:“行啊,我坐着,你们干。兰兰,馒头还有五分钟好,到时间你把鼓风机关了,捡馒头早一会儿晚一会儿都行。” 张兰兰回答:“妈,我知道了,还用添点儿煤吗?” 张彩莲告诉张兰兰:“不用了,我刚添过煤,够用了。” 张兰兰说答应:“妈,我知道了。” 张兰兰拌了两个小菜:杏仁黄瓜条、白菜粉丝,又切了一盘火腿肠。十分钟后,张兰兰开始捡馒头,捡了一盘馒头放在餐桌上,剩下的馒头捡到一个盆里。 高达山煮了四个鸡蛋。期间,高达山把稀饭盛到一个盆里,然后把两个大锅都刷了。像刷锅、烧火、做简单的饭菜、洗碗这些活,高达山在上小学的时候就会干了。 高达山盛了四碗稀饭摆在桌上,然后冲东屋喊:“高霞你再不起来,我揍你屁股去。” “你敢!”高霞的声音立即传来出来,人也跟着走了出来。 张彩莲微笑着告诉张兰兰:“他们小时候就这样斗嘴。”然后转头对高霞说:“赶紧涮牙洗脸,就等你吃饭了。” 高霞刷了牙、洗了脸、梳了头,直接上桌吃饭。高达山和张兰兰对视了一眼,高霞夜里没憋尿啊,明智啊。 吃完早饭,高达山一边擦餐桌一边问张彩莲:“妈,家里有什么活吗?” 张彩莲说:“没有,一会儿你们出去转转。” 正在洗碗的张兰兰,也对张彩莲说:“妈,有什么活就让我们干,我们平时不回来,放假回来应该多干点儿活。” 拿着笤帚准备扫地的高霞,开始敲着边鼓:“妈,给他们找点儿活干,让他们快乐快乐。”高霞又作了一个鬼脸:“二哥二嫂,五一劳动节快乐。” 张兰兰打趣高霞:“莫非大小姐也想五一劳动节快乐。” 高霞笑眯眯地说:“本小姐兴趣广泛,劳动也是兴趣之一,五一劳动节这天必须参加劳动。” 高达山敲打高霞:“别吹过头了。”高达山转头对张彩莲说:“妈,我们在家这几天都有什么活,分到每天都干点儿,这样有乐趣,干多了就累得乐不起来了。”高达山又微笑着敲打高霞:“是不是高霞?” 高霞笑眯眯地说:“活多,有你在前面顶着,我在后面看热闹。” 张彩莲走到院里,看着东侧园子里的地说:“还有一小块地,本想过两天种,你们想一起干,那就今天先种一半,明天再种一半。”张彩莲又看了看几个人的鞋,摇头说:“还是算了,看看你们的鞋,都不适合种地。再说,就这么一小块地,我上午干一点儿,下午干一点儿,有两天也干完了。” 高霞马上对张彩莲说:“妈,我家里有鞋,换一双就行。” 张兰兰跟着说:“没事,干完活再擦。” 高达山看着张兰兰的鞋说:“我有办法。”说完进屋找了两个塑料方便袋,帮张兰兰套在鞋上系紧。 几个人开始种地。高达山负责刨坑,张兰兰负责撒种,高霞和张彩莲负责平坑。 按着张彩莲的吩咐,高达山重复刨了几个坑,便掌握了刨坑的要领,包括坑的大小、深度、坑间距离,以及所有的坑要成一条直线。高达山虽然出生在农村,但是没干过种地的技术活,只是秋收时能打下手,还会干些家务活。高达山对干农活的技巧、体力分配这些经验,一点儿都没有。高达山看着活很少,想一鼓作气的把活干完,当终于干完活时,胳膊竟然酸疼,额头也出了一层细汗。这也是张彩莲把很少的活,还要分成两天来干的原因。 让张兰兰撒种,主要是她穿着高跟鞋,她只要按着张彩莲的吩咐,把每个坑都撒上种子,不要丢坑,保证每个坑种子的数量,撒均匀就行了。看似简单又轻松的活,张兰兰还是丢了两个坑,被跟在身后平坑的张彩莲发现,又重新补撒种子的。 平坑就是把坑填平,因为坑小,可以用脚填平,也可以用锹填平,坑的表面要比周围地面稍高一点儿。 种完地还要浇水,高达山用压水井压了一桶水,提到刚种的地旁边,张兰兰和高霞两人轮流用水舀子往坑里浇水,因为地面小,高达山仅仅压了五桶水就够了。 一个小时,干完了所有的活。 第五十八章 远望的母亲 张兰兰看着张彩莲,歉意地说:“这么简单的活还干不好。” 张彩莲告诉几个孩子:“农活虽说不难,把它看得太简单了,容易干不好。还有大山,不要想着一口气把活干完,农活是干不完的。” 高达山用小笤帚帮张彩莲扫着裤脚和鞋面,张彩莲笑着说:“行了,再扫就把裤脚扫坏了。” 高达山想帮张兰兰扫裤脚,张兰兰说:“我自己来。”张兰兰接过小笤帚,自己扫着裤脚。 张彩莲洗着手,对三个孩子说:“今天天气好,你们出去转转,记得回来吃午饭。” 高达山和张兰兰准备出去转转。张兰兰问高霞:“一起去?” 高霞对张兰兰:“你们先去,我过一会儿再去。” 出了院门,张兰兰对高达山说:“到小卖店去一趟。” 高达山说:“去。”高达山拉着张兰兰的手,向小卖店方向走去。路上,高达山跟遇到的大人一一打招呼,基本都认识,多数人的年龄在五十岁以上,遇到的小孩,高达山基本不认识。 进了小卖店,高文玲热情地跟高达山打招呼:“达山回来了!” 高达山答应:“是,三婶。” 高文玲指着张兰兰,微笑着问高达山:“这是你媳妇?” 高达山回答:“是。” 张兰兰主动向高文玲问好:“三婶好。” 高文玲脸上挂满了笑容,身体靠紧收银台,头往前探,对张兰兰说:“好!你叫兰兰?你小的时候,我就见过你。” 张兰兰疑惑地问高文玲:“三婶也是高村人?” 高文玲微笑着说:“你猜对了,我就是高村人,也姓高。我结婚前,达山管我叫姑姑,我结婚后,达山管我叫三婶了。哈哈哈,你说这事闹的。” 张兰兰歉意地说:“三婶,我那会儿小,记不住人。” 高文玲说:“你那么点儿能记住啥呀?去年你们订婚,我家你三叔也去了,回来跟我说,我想了大半天才想起来。你小时候就长得好看,现在更漂亮了。” 张兰兰微笑着说:“三婶说笑了。三婶,我买点东西。” 高文玲对张兰兰说:“自己进去拿。” 高达山问高文玲:“三婶,改超市了?啥时候搬过来的?这可比原来宽敞多了。” 高文玲家的小卖店,原来在她家院门东侧低矮的门房里。现在的超市,在她家院门西侧新建的宽大门房里。 高文玲告诉高达山:“过完年就搬过来了,这房子去年就盖好了。下半年重新盖东边的房子。” 高达山问高文玲:“三婶,那以后还得在东边的房子干点啥?” 高文玲告诉高达山:“准备在东边的门房卖化肥。” 高达山笑着说:“三婶,你的生意越来越好了。” 高文玲感叹道:“还行。”高文玲指着对面说:“你看对面那几个人,是电话局的,在拉电话线,村里好多家等着装电话呢。人们现在都有点儿钱了,就是村里的人越来越少了,我从早晨就在这站着,总共也没进几个人,你跟兰兰进来之前,已经好一会儿没进人了。” 张兰兰到收银台前付钱。高文玲一边给张兰兰找零钱,一边跟张兰兰叨咕去年张兰兰来高村订婚的事:“村里人听说你爸你妈回村里给你俩订婚,好多人都去了。但是你婆婆只准备了一桌酒席,没有时间再准备了,只好左邻右舍齐动手,又凑了三桌酒席。你爸不愧是省里的大干部,你爸的司机都特有眼力见儿,看见来了那么多人,立刻把车开到我的小卖店,香烟糖果、啤酒白酒、罐头火腿、花生瓜子之类的,见啥拿啥,那叫一个大气,花了六百多块钱,把小卖店的好多东西都买空了。” 高文玲把张兰兰送出超市,拉住张兰兰的手说:“再回来就到三婶这聊天,三婶特别稀罕你,跟你特别投缘儿。” 张兰兰笑着答应:“三婶,我再回来一定来看你。” 高达山提着购物袋,和张兰兰两人并排走着。高达山对张兰兰说:“再往前走就是村委会了,过了村委会往右转,走几步就是小学,还去看看吗?” 张兰兰说:“去看看。我还是第一次来你家时,到小学看过一次,一晃又四年了。” 经过村委会时,高达山告诉张兰兰:“超市三婶家的三叔,现在是村长。” 张兰兰说:“噢,三婶说我们订婚时,三叔也去了,当时去了那么人,我也分不清谁是谁。” 高达山告诉张兰兰:“多坐的三桌人,都是知道你爸你妈回村里来了,自己主动来的。” 张兰兰笑了笑说:“当时挺热闹的,他们在一起喝酒聊天,没咱俩什么事了。” 高达山也笑着说:“是啊,本来还有点儿紧张,突然自由了。” 张兰兰转过头瞪了一眼高达山,嗔怪道:“让咱俩去后园摘西红柿,你又抱又亲的,也不怕被人撞见。” 高达山笑嘻嘻地说:“夫人教训的是,教训的是。” 两个人说笑间已经来到了小学门口。张兰兰看着焕然一新的小学,惊讶地问高达山:“变样了,教室是新盖的?” 高达山告诉张兰兰:“是新盖的,还装了锅炉,冬天有暖气了。” 张兰兰感慨地说:“那太好了。想想我在这上学那会儿,没有一个同学手上不长冻疮的。” 两人朝村外走去。高达山看来一眼购物袋,问张兰兰:“买这么多毛巾干什么?” 张兰兰说:“一个给你擦脸用,一个给你擦脚用。你又没带擦脚巾回来?” 高达山告诉张兰兰:“我每次回来都不带擦脚巾,洗完脚自然晾干。对了,我擦脸的毛巾也找不到了,今天早晨洗脸也没擦,自然晾干的。” 张兰兰瞥了一眼高达山,笑眯眯地告诉高达山:“你那毛巾大,昨天晚上垫屁股了,今天早晨洗了晾上了。” 高达山坏笑道:“看来我那大毛巾今晚还得继续用啊。” 张兰兰白了高达山一眼 高达山把左胳膊抬起来,臭美地说道:“请,新娘子。” 张兰兰挎着高达山的胳膊到了村外,两人没有停下脚步,又手拉着手沿着田间小路向大田深处走去。 高达山把购物袋放在田头,拉着张兰兰的手,找到一块地势稍高处停下来。纯蓝色的天空偶有几朵纯白色的云朵飘过,纯得没有一丝杂色;大地起伏向前延伸,欲越过山峦沟壑;微风带着春天的气息欢乐而过,留下一年的希望。高达山右手搂住张兰兰的肩膀,张兰兰左手揽住高达山的腰。 高达山邀请张兰兰:“兰兰,我们做个游戏。” 张兰兰问高达山:“什么游戏?” 高达山说:“用成语或者诗歌,你说上句,我说下句。” 张兰兰看了看四周,答应高达山:“行,反正就咱俩。” 高达山对张兰兰说:“你先说。” 张兰兰开始说:“一望无际。” 高达山紧跟着说:“勾肩搭背。” “这都什么呀?”张兰兰转头给了高达山一个斜眼。 高达山笑着亲了一下张兰兰的额头,又马上给口:“这不远近高低各不同吗?” “天高云淡。”张兰兰接着说。 高达山接着说:“地杰人灵。” “大地回春。”张兰兰说。 高达山指着小草说:“破土而出。” 张兰兰说:“满园春色关不住。” “一枝红杏出墙来,哈哈哈哈哈。”高达山说完,大笑起来。 张兰兰也抿嘴跟着笑。 过了一会儿,张兰兰又说道:“春雨贵如油。” 高达山嬉笑着说:“下得满街流。” 张兰兰说:“滑倒解学士。” 高达山笑着说:“笑坏一群牛,哈哈哈哈哈。”高达山又开始大笑起来。 张兰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停了一会儿,微笑着对高达山说:“实在说不出来了。” 高达山鼓励张兰兰:“不用非得说成语诗词,说常用语也行。例如,‘东边来了个喇嘛’。” 张兰兰笑了起来:“哈哈哈,我说‘东边来了个喇嘛’,你说‘西边来了个哑巴’,成了绕口令了。” “看到什么说什么,说啥都行。”高达山继续鼓励张兰兰。 张兰兰看向左边说:“田里有人在劳作。” 高达山说:“为了秋天的收获。” 张兰兰头扭向右边说:“一群羊在山坡上奔跑。” 高达山说:“它们在欢唱,好似一首情歌。” 张兰兰给了高达山一个媚眼,抬头说道:“一行大雁飞过。” 高达山说:“奔向一冬没人住的窝。” “人也不能住鸟窝里啊。”张兰兰反驳高达山。 “奔向一冬没鸟住的窝,怎么这么别扭呢。”高达山思考一会儿,得意地说道:“前方有它们思念一冬的家。” 张兰兰表扬高达山:“这个好。” 高达山心里美滋滋地,手也没闲着,掀开张兰兰的衣领,往里看了一眼,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张兰兰盯着高达山,发出严重警告:“又蠢蠢欲动了?” 高达山赶紧承认错误:“有点得意忘形了。”然后又讨好张兰兰:“夫人,您请继续。” “微风拂面。”张兰兰接着说。 高达山笑着说:“笑容灿烂。” “春暖花开。”张兰兰说。 高达山大声说:“夏天快要来了。” 张兰兰看向远处说:“山峦起伏。” 高达山左手指着乡村公路说:“自行车渐行渐远。” 张兰兰看着在田间小路上嬉耍的少年说:“你追我赶。” 高达山跟着说:“笑语连连。” 张兰兰深情地说:“感谢阳光照耀大地。” 高达山深情地说:“感谢大地孕育生命。” 张兰兰张开双臂,动情地说:“我们唱起生命之歌。” 高达山搂着张兰兰,眼睛看向远方,高声呐喊:“唱到地老天荒。” 张兰兰把头靠在高达山肩上,清新的空气,清爽的身体,心里有一股清流涌动,天、地、人融为一体,两人一动不动地静静地站在春天里。 过来良久,高达山轻声问:“不说了?” 张兰兰微笑着说:“不说了,前言不搭后语的,还好没有人听见。”张兰兰明显信心不足。 “但是有人看见。”高达山说得非常肯定。 张兰兰看了看弯身劳作的种田人、悠然招呼着羊群的羊倌、仍在田间小路上嬉耍的少年,都离两人很远。张兰兰微笑着回应高达山:“没人注意到我们。” 高达山嬉笑着说:“螳螂捕蝉。” 张兰兰顺着说道:“黄雀在后。”两人转过身,张兰兰看见高霞在远处冲自己的方向拍照。张兰兰刚想开口喊高霞,高霞的喊声先传了过来:“你俩赶紧转过去,还像刚才那样。” 没办法,两人只好转回身,继续勾肩搭背,嘴里都憋着笑,表情却没有先前自然了。好一会儿,高霞才走到他俩身边,跟他俩炫耀自己的艺术细胞:“从后面拍照那是风景,从前边面拍照就纯是照相了。”看到高达山张兰兰两人要松开手把身体分开,高霞急忙说:“你俩别动,二哥你用左手拉住我二嫂的左手,右手搂着我二嫂的肩膀,二嫂你把头靠向我二哥肩上一点儿,对,就这样。” 高达山和张兰兰按着高霞指定的姿势摆好,任由高霞在前面拍来拍去,直到高霞站直身体,满意地说道:“好了。” 高达山才揶揄高霞:“怎么,还真把自己当摄影师了?” “这叫业余爱好,是乐趣。”高霞给高达山一个白眼,转向张兰兰笑着问:“二嫂,我二哥对艺术是不是一窍不通?” 张兰兰挖了高达山一眼:“他喜欢低级趣味。” “好嘛,还全说成语呢。”高达山自嘲地说道。 “二嫂,不理他,我给你单独拍几张。”高霞说完,便拉着张兰兰的手,拍照去了。高达山走回田头,拿起购物袋,露出自己特有的笑容,看着高霞给张兰兰拍照。 张彩莲站在村口已经半个小时了,腰和腿都有些酸疼。她开始转转腰,交替着晃动左腿和右腿,然后慢慢弯下身体,双手来回拍打着小腿和大腿,接着握拳敲打后腰,眼睛却自始至终疼爱地看着自己的三个孩子。又看了一会儿,张彩莲转了转有点硬的脖子,转身向村里走去,心情愉快地回家做午饭去了。 一个月后,大修医科大学学生摄影展上,一幅名为‘远望的母亲’的作品获得了极大关注。照片上,一对青年男女依偎着站在一起,显得甜甜蜜蜜,背影是一个村庄,照片左侧有一个渺小模糊的身影,似乎在张望。依此作品,高霞获得了大修医科大学学生摄影展一等奖。 张兰兰一直把这张照片存放在她最珍爱的影集里。若干年后,张兰兰的女儿高平,把影集做成了数码相册,并加了备注。在这照片的备注里写到:一九九四年五一,爸爸妈妈回高村看奶奶,由姑姑拍摄,照片里模糊的身影是奶奶。 第五十九章 五年合同 星期天上午,高达山又来到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 高达山和吕天伟整个上午都在车间做开关柜试验,高达山把实验结果画成图纸,再用电脑把图纸画成电子版。 吕天伟直夸高达山聪明肯干,这些图纸都是宝贝。吕天伟曾跟方成栋建议,依靠高达山画的这些图纸,公司可以增加开关柜的业务,方成栋说再等一等。 高达山把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当成了一个大的实验室,自己的一些想法可以在这里做试验,或成功或需要改进,高达山乐此不疲。 高达山帮方成栋画图时,高达山并不是自己主动到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来,每次都是方艺提前告诉高达山过来,高达山才星期天上午过来,跟方艺一起画图,到了中午,再跟方艺一起下班。 自从做了两台开关柜开始,高达山变成自己主动到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来,每个星期天上午都在车间跟吕天伟一起做开关柜试验,中午约张兰兰一起吃饭,下午跟张兰兰在一起逛公园、看电影,享受半天的美好时光。 吃过午饭,张兰兰说到大修河边的带状公园走一走。在带状公园里没走几步,遇到一个空着的长凳,张兰兰便先行坐下。从午饭前见到张兰兰开始,张兰兰的兴致就不高,午饭比平时吃得少,也不主动聊天,反应还慢半拍,高达山坐在张兰兰的身边,关切地问张兰兰:“兰兰,你怎么了?” 张兰兰看着高达山,欲言又止,明显有压力。过了一会儿,还是告诉高达山:“我可能有了。” 高达山盯着张兰兰问:“你是说,怀孕?” 张兰兰点点头。 高达山兴奋地站起来,然后又蹲下,双手扶着张兰兰的膝盖,兴奋地说:“太好了!”张兰兰看着高达山的高兴劲儿,苦笑了一下。高达山又追问张兰兰:“你为什么说是可能有了?” 张兰兰拉了一下高达山的手说:“坐凳子上。”高达山站起来,重新坐在长凳子,拉着张兰兰的手,侧着身笑眯眯地看着张兰兰。张兰兰也侧过身,与高达山脸对着脸,轻声说道:“我没来例假,今天上午去一个中医诊所,大夫给我把脉,说我怀孕了。” 高达山高兴地说:“那就八九不离十,明天咱俩去省妇婴医院再做一遍检查。” 张兰兰皱着眉头问高达山:“你怎么这么高兴呢?” 高达山得意地说:“我早就想和你有一个我们俩的孩子。” 张兰兰叹口气说:“唉,早来了一年。” 高达山往张兰兰身边靠了靠,张兰兰把头靠在高达山的肩膀上。高达山搂着张兰兰的腰,美滋滋地说:“什么时候来,都是生活对我们最大的恩赐。” 张兰兰轻声问高达山:“真要是有了,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高达山顺口就说:“不用想,暑假咱俩就结婚。” 张兰兰抬起头,看着高达山,说出了自己的忧虑:“你还有一年才毕业呢,研究院不能借给你宿舍,住在我家里,你又不情愿。” 高达山毫不犹豫地说:“咱俩先租房住。” 高达山与张兰兰领了结婚证之后,两个人讨论过结婚时间,等到高达山研究生毕业,马上结婚。结婚以后住在哪的事情,两个人也达成了一致,高达山争取留在研究院工作,跟研究院借一间单身宿舍,住在单身宿舍里等着研究院分房,如果没能留到研究院工作,新的工作单位又一时半会儿分不到房子,那就租房住,不能住在张兰兰家里。 高达山现在还是学生,暑假就结婚,只能租房住。租房住,对高达山来说,并不容易,租房的钱从哪里来?只有一条路,借。找谁借钱,高达山脑子里急速地转着,只能跟赵志军和白胜利借点钱。借钱租房子,高达山明显底气不足了,歉意地看着张兰兰,跟张兰兰商量:“我现在钱少,咱俩先租一个小点的房子住。”稍后,高达山脸上又充满了自信,牛哄哄地展望未来:“你放心,挣钱对我来说不是个事,我们一家三口肯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张兰兰的低落情绪,并没有因为高达山的乐观而好转,但是却说出了心里话:“我想把孩子生下来。” 高达山瞪大眼睛,坚定地说:“必须生下来。”高达山又臭美地笑出了声:“嘻嘻嘻,小孩长大了,管你叫妈妈,管我叫爸爸。”然后轻轻地把张兰兰搂在怀里。 张兰兰虽然没有跟着笑,却柔声说:“你的心可真大。” 第二天,高达山陪张兰兰去省妇婴医院做了检查,确认张兰兰怀孕了。高达山先给赵志军打了电话,赵志军当天就把一年的租房钱给高达山汇了过来。高达山分别给白胜利等几个中学同学打电话,让他们帮忙租一套有暖气有卫生间的小房子。 半个月过去了,还没有租到像田牧野那样的小房子。 高达山有点儿着急了,便扩大了信息发布圈子,在友艾公司见到了方艺,也说了租房子的事情,请方艺帮忙。 方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高达山,看得高达山嘿嘿嘿地笑了。方艺先是取笑高达山:“啥事在你眼里都不是个事,怎么连个房子都租不到啊?我给你出个主意,到马路边蹲着,脖子上挂一块牌子,租房,呵呵呵。”接着对高达山说:“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我帮你解解燃眉之急,我姐去日本了,房子一直闲着,你可以随便住,还不要房租。” 高达山谨慎地问方艺:“你姐的房子,是啥样的呀?” 方艺告诉高达山:“八十九平,两室一厅,在滨城花园。” 高达山知道滨城花园,从机械研究院去花园街,路过滨城花园。滨城花园在滨河区,是大修市最好的小区之一。 高达山只能推脱:“不用这么大的房子,租一个一室的房子就行。” 方艺脸色沉了下来,毫不留情地挤兑高达山:“高达山,八十多米的房子就把你吓成这样,你平时张扬得意的劲儿去哪了,什么事在你眼里不都不是事吗,租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还成了大事了?我再给你重申一遍,不跟你要房租,你就放心住。”高达山此时人穷志短,在与方艺的交锋中,罕见得败下阵来。方艺转而又变成笑脸,美滋滋地告诉高达山:“我的签证办下来了,等我老公一放假,我们就去日本旅游结婚。”高达山听方艺提起过,她老公是北方大学的博士,今年刚毕业,分配到大修工业大学当老师。 高达山喜欢嬉笑调侃,自己的脸皮自然就厚,刚被方艺挤兑过,竟然一点影响都没受到,又跟方艺开起了玩笑:“你可能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你已经是地球上最得意的新娘啦,如果你的得意劲儿再上一个台阶的话,地球就装不下你了,你得上到月球上举办婚礼。我劝你收一收,还是把脚踩在地球上好。” 方艺拉下脸斥责高达山:“告诉你,我忙着呢,没有时间跟你耍贫嘴。我姐那套房子,你想看房,提前跟我约时间。”方艺匆匆忙忙地离开办公室,忙自己的事去了。 高达山接连打了三个电话,继续给中学同学施压,帮自己租一个小房子。 何兵顺利产下一个女婴,取名田琪,乳名琪琪。张兰兰看到琪琪喜欢得不得了,高达山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过了一星期,高达山又找到方艺,说要租方艺姐姐的房子。 在方艺的追问下,高达山说出了实情,张兰兰怀的是双胞胎。 看房子的时候,方成栋也在场。在客厅里,方艺告诉高达山:“这套房子,我姐住了两年,空了一年,打扫一下卫生,马上就能住。” 高达山对房子很满意,谨慎地询问方艺:“一个月房租多少钱?” 方艺笑吟吟地说:“你住,不要钱;别人租,不租。” 由于方成栋在场,高达山压住火气,没有抢白方艺。高达山小声警告方艺:“你是存心不租给我。” 方艺瞪大眼睛,声音也不小:“高达山,我从来就没想把房子租出去,我一直跟你说,你可以住,是你自己小心眼,房租房租的说个没完。”方艺笑脸看着高达山,小挑衅地问道:“真的不要放租,咱俩要不要立个字据?” 高达山气得哆嗦,但是没有办法,不能在方成栋面前跟方艺理论。高达山转身对方成栋说:“方老师,我先回去了。” 方成栋先叫住高达山:“高达山,你稍等一会儿。”方成栋看着高达山,尽量用平缓的口气说:“高达山,我刚才突然有个想法,把这套房子给你。” 把这套房子给高达山,方成栋的提议太过突然,高达山的思维瞬间短路,方艺跟高达山一样,瞪大眼睛,用懵懂的眼神看着方成栋。 还是方艺先缓过神,小心地问方成栋:“爸,你说把房子给高达山,是不是还有其它条件啊?”方艺的疑虑,高达山同样有,脑子里闪过几种可能性,好像猜到了结果。 方成栋清晰地告诉两个人:“高达山毕业以后,来公司工作。” 方艺立刻反驳方成栋,话语还相当不屑:“那叫什么公司啊?就是一个小破厂。你自己的人事关系都留在研究院里,凭什么让高达山毕业以后,就来这个小破厂上班啊?” 方艺明显生气了,高达山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陷入尴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方艺看来,方成栋作为父辈,在两个年轻人面前,没有起到应有的榜样作用。方成栋开始打圆场:“高达山,咱们把我刚才说过的话放下,你先在这住一年,一切等你毕业以后再说。你非要给房租,你就给,给多少,你和小艺商量。”方成栋不但暂时收回了刚才说过的话,态度也算诚恳。 方艺抢在高达山说话之前,给了方成栋走出尴尬的台阶:“这还差不多。” 在张兰兰怀孕之前,高达山的导师王汉铭就询问过高达山,是否继续读博士。大修机械研究院没有电气方向的博士点,高达山想读博士,就得离开大修机械研究院。高达山有自己的人生规划,争取留在大修机械研究院工作,没有直接读博士的打算,跟张兰兰结婚后,如果有机会再去读博士。就此机会,高达山向王汉铭表达了想留在研究院工作的态度。王汉铭向高达山透露,高达山硕士毕业后,留在研究院工作的可能性非常大。张兰兰怀孕后,高达山在租房的同时,也在想以后的生活,高达山的思路依然是固有的思路,先租一年房子,明年六月份毕业留在研究院工作,跟研究院借一间单身宿舍,一家四口搬到单身宿舍去住,暂时安顿下来。自己一定努力干工作,早一点儿做出工作成绩,就能早一点儿分到一套有厨房有卫生间的住房。 方成栋以工作换住房的提议,让高达山本来清晰的思路变得模糊起来,高达山在快速地权衡利弊,脑子里却乱得像浆糊,理不出一点儿头绪。高达山想一个人静一静,认真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高达山对方成栋说:“方老师,我再到各个房间看看。” 方艺高兴地对高达山说:“我再陪你仔细地看看,你非要给房租,你就给点儿房租。”方艺也开始妥协了,方艺想帮助高达山,因为高达山帮助过方艺,无论是帮方成栋画图,还是做开关柜,有了高达山,方艺轻松了太多。方艺多次想给高达山报酬,高达山从来没要过,包括学习驾照的费用,都是高达山自己拿的钱。 高达山又把两个房间、厨房、卫生间、阳台看了一遍,方艺在旁边介绍,高达山只是不停地点头,方艺说些什么,高达山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一点儿也没有记住。高达山溜号了,他的脑子里不停地有画面闪过,先是张兰兰,接下来是张兰兰挺着大肚子,紧接着是张兰兰抱着两个小孩,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一间单身宿舍里,宿舍里只放了一张大床和一组上下铺,房间里已经没有地方了。高达山趴在上铺上往下看,张兰兰在下铺睡觉,有两个小孩躺在大床上,大眼睛一闪一闪地注视着趴在上铺的高达山。 高达山晃晃头,他感觉浑浊的大脑逐渐清醒了,毫无头绪的思路也变得脉络清晰。高达山做出一个决定,迈着既轻松又坚定的脚步回到客厅,对方成栋说:“方老师,我要这套房子,毕业之后去你的公司上班。” 方艺瞪大眼睛,盯着不可理喻的高达山。方艺嘴唇哆嗦了几下,气得用手指着高达山质问:“高达山,你疯了吗?” 高达山露出自己特有的笑容,对方艺说:“这是一个好的选择。” 高达山这一次的选择,对高达山以后的工作和生活有着极其深远的影响,对方艺以后的工作和生活也带来了巨大变化。 方艺把气得有点哆嗦的手放下来,想跟高达山理论,但是看到高达山脸上的笑容,方艺知道高达山已经做了最后的决定。方艺提高声音,又生气又无奈地指责高达山:“我不愿意看到你这样的笑容。” 方成栋也劝说高达山:“高达山,不要急着下决定,回去跟家里人好好商量商量。” 高达山的脸上依然挂着自己特有的笑容,语气平和舒缓地跟方成栋探讨:“方老师,家里人会支持我的决定的。您看,我跟公司签五年合同可以吗?” 第六十章 跟自己和解 高达山接张兰兰下班,没有直接送张兰兰回家,而是去了张兰兰家附近,南河北岸的带状公园。高达山和张兰兰坐在长凳上,张兰兰眼里含着泪花,情绪依然糟糕。昨天晚上下班,高达山把毕业以后去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工作的决定,告诉了张兰兰,张兰兰极力反对,无论高达山如何解释,张兰兰反复强调,不能让高达山受这种委屈。 高达山看着张兰兰忧伤的面孔,感觉心里好痛,只能耐心地劝解张兰兰:“兰兰,这家公司对我来讲挺合适,公司的产品跟我学的专业对口,另外公司技术人员少,我去了可以挑大梁,还有我可以做很多我感兴趣的实验。再说,只签五年工作合同,五年以后,我有权力选择离开。” 张兰兰心情惆怅,对未来也感到遥不可期:“一等就是五年啊。” 高达山继续劝解张兰兰:“我其实也不想过快地换工作,做技术的,需要有耐心,把一个产品做完善了,就得好几年的时间。” 张兰兰眼泪流了出来,哽咽着说:“我就是觉得你太委屈了。” 高达山明白,张兰兰心里的疙瘩是自己为了得到一套房子与一家小公司签了五年工作合同,无论自己如何解释自己适合这家小公司,五年的时间并不长,也解不开张兰兰心里的疙瘩。因为那家公司确实是小公司,五年的时间其实并不短,也可以视为很长,如果只说自己适合这家小公司,顾左右而言他,回避自己为了得到一套住房去这家小公司工作,很难解开张兰兰心结的疙瘩。直接面对问题的根源,把问题摆在明面,又如何跟张兰兰解释,而不是跟张兰兰理论,让张兰兰从心里认可自己对工作的选择,回到两个人快乐幸福的生活中来,高达山认真地想解决办法。 高达山想起了一句话,虽然高达山自己也没有完全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但高达山还是想尝试一下,说给张兰兰听。高达山站起来,蹲在张兰兰的面前,双手扶着张兰兰的膝盖,看着张兰兰的泪眼,认真地说:“兰兰,我看过这样一句话:人要学会跟自己和解。” 张兰兰两手放在高达山的手上,含着泪花的眼睛透出丝丝忧伤,按着自己的思路劝说高达山:“你就低低头,去跟方老师说,我不同意你的决定,咱们不要那套房子,你不去方老师的公司工作,我跟你和解,你跟方老师和解,大家都和解,多好啊。”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我还没跟你解释这句话的含义,你却反过来拿这句话劝我了。”接着试着解释:“兰兰,我说说我是怎么理解这句话的,人要学会跟自己和解,我的理解是,人要学会和自己交流,跟影响自己情绪的一些事情达成和解,跟影响自己生活的一些事达成和解。” 张兰兰还是劝高达山:“你说的那些大道理我也明白,你跟自己和解,低低头,去跟方老师道歉,不去方老师的公司工作,我们接着租房子,在我生小孩之前,总会租到房子的。” 高达山是想说服张兰兰支持自己的选择,而不是按张兰兰的劝说回到从前。高达山重新整理思路,有必要把自己当时做决定的心路历程讲给张兰兰听。高达山首先跟张兰兰商量:“兰兰,人要学会跟自己和解这句话,其实我也不是很理解,我试着跟你解释一下,如果有的观点你不认可,最好等我说完了,咱们再讨论。” 张兰兰点了点头。 高达山边思索边解释:“每个人的生活中,都有这样一些事情,这些事情的特点是,事情本身就存在,我们改变不了,例如我在高村长大,就改变不了。每个人的生活中,都会遇到这样一些事情,这些事情的特点是,肯定会遇到,绕不过去,必须去面对,例如我们现在需要住房,我们必须想办法找到地方住,开始的时候,我俩的意见是一致的,租一年房子,我毕业留在研究院工作,然后搬到研究院的单身宿舍去住,等着研究院分房子,当方老师说把这套住房给我,我也不是立刻做出决定要这套住房,而是经过认真考虑才做出的决定,虽然考虑的时间比较短,但是我看到了远景,我们一家四口有睡觉地方、有吃饭的地方、有玩耍的地方、有看书的地方,其乐融融,我的代价是到方老师的公司工作五年,我确实也挣扎过,方老师的公司跟研究院相比,实在太小了,但是我明白一件事,我在哪个单位工作,我都得努力工作,才能让我们的生活一天天地好起来。当我作出选择之后,感觉很奇妙,选择之前的犹豫、焦躁、比对都不存在了,心情回归平静,只想跟你稳稳当当地过日子,踏踏实实地在方老师的公司工作五年。我想讲给你听的是,太在意我这次选择,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认可我这次选择,便能坦然处之。” 高达山的语气有些夸张,道理叙述得很清楚,高达山的眼神是坚定的,看不出半点儿委屈,跟往常一样认真、调皮、快乐。张兰兰双手放在高达山的手上,‘人要学会跟自己和解’这几个字在张兰兰眼前跳动,想起了自己和高达山相恋的初期,有两件事情曾经困扰着自己,一是自己比高达山大四岁,二是高达山家是农村的,高达山用大个的四喜丸子劝解自己的情景历历在目,自己坚定地跟高达山走在一起也得到了回报,自己和高达山获得了爱情,也获得了家人、亲戚、朋友、同事的美好祝福。 想到这里,张兰兰心里那个沉闷忧愁的小兔子,慢慢恢复了快乐的天性,欢快地蹦跳起来。张兰兰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口腔也变得清新了。张兰兰把高达山拉起来,让高达山重新坐在自己的身边。 张兰兰把头靠在高达山的肩上,语气舒缓又坚定地说:“生活给我们出了选择题,我们必须作出选择,无论选择是对是错,都不能让你一个人扛着,应该由我们两个人一起扛。你既然作出了选择,我们就一起迎接这个选择,这也是生活中的一种乐趣。” 高达山搂着张兰兰的肩膀,心情舒畅,非常满足生活赐予自己的幸福,而最大的幸福就是张兰兰与自己身心交融。 高达山感慨地说:“兰兰,说真的,你确实比我聪明。” 张兰兰开心地笑了:“呵呵呵,别拿我开心。”然后关心地问高达山:“对了,今天考试怎么样,没受影响?” 高达山恢复了自己爱调侃的本性,又吹起了牛皮:“影响大着呢。你要是情绪好,我能考一百零一,你要是情绪不好,我只能考九十九了。” 张兰兰用头蹭着高达山的肩膀,笑着说:“呵呵呵,又哄我开心。还有几科没考啊?” 高达山又牛哄哄地说:“还有一科试验,手拿把掐。” 张兰兰笑了几声:“呵呵呵。”对高达山说:“回家吃饭。” 高达山轻松地说:“我们现在回家,把事情跟你爸妈说清楚。” 张兰兰打开家门,看见大哥、二哥、三哥都在。 张兰兰微笑着说:“哎呀,你们都在,今天过什么节呀,还买了这么多好吃的?” 高达山微笑着,跟张兰兰的三个哥哥打招呼:“大哥、二哥来了,三哥今天回来得也早啊。” 张兰兰的三嫂金媛,站在厨房门口带着围裙,招呼张兰兰和高达山:“兰兰、达山,你俩洗手准备吃饭,马上就好。” 高达山洗完手来到餐桌前。 张兰兰大哥张庆国问高达山:“达山,听说你毕业后,准备到你老师的公司去上班?” 高达山说:“是。”高达山心里在想,方成栋虽然不是自己的导师,也是值得自己尊重的师长,只是有那么一瞬间,方成栋提出用住房换工作的那一刻,高达山把方成栋完全当成了老板,现在却很感激有方成栋这么一个老师,给了自己多一种选择。 张庆国开始劝说高达山:“达山,我是这么想的,所有事情都不着急做决定,一切等到你毕业再说。你跟兰兰先租房住,我们三个哥哥拿钱。”张庆国摆摆手说:“达山,你不用打断我,我知道你想说不用三个哥哥的钱,那就在家里住一年,你工作了再搬出去。退一步讲,你和兰兰不想住家里,也可以,你自己借钱租一年房,这样总行了。”张庆国喝了一口水,接着劝说高达山:“我上面说的那些话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你老师的公司工作,你老师能给你一套房子,那就说明,你毕业以后,有的是单位想让你去,都能分给你房子。所以呀,千万不能操之过急,一定要等到你毕业再做决定。” 张庆国比张兰兰大九岁,恢复高考那年,考上了大修财经学院,毕业后到大修市财政局工作,从科员一直干到处长,今年年初调到大修市经济技术开发区财政局任局长,在张兰兰的三个哥哥里,最有发言权,张庆国劝了高达山,二哥张庆民、三个张庆利都没有再补充。 倒是三嫂金媛把一盘菜放在桌上,接着张庆国的话劝说高达山:“达山,大哥说得对,你有能力,到哪干都得给你分房子。这一年,你跟兰兰就住家里,昊悦还离不开姑姑呢。” 张兰兰招呼张昊悦:“昊悦,到姑姑这来。” 在沙发上玩耍的张昊悦,跑到张兰兰身边,扬着笑脸认真地问:“姑姑,我是有两个小弟弟吗?” 张兰兰微笑着说:“也有可能是两个小妹妹。”张兰兰拉着张昊悦的小手,对张庆国说:“大哥,我想和达山稳稳当当地过日子。” 高达山语气平缓,但是态度明确:“大哥,我已经跟我老师的公司预签了工作合同,我在我老师的公司踏踏实实地工作五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张庆国感到奇怪,听爸妈说,张兰兰昨天晚上,还是一百个不同意高达山毕业以后到他老师的公司去上班,今天怎么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呢? 张兰兰父亲张振华,非常认真地询问张兰兰:“兰兰,你从心里边支持达山的选择吗?” 张兰兰认真地回答:“爸,我昨天反对达山的选择,是不想让达山受委屈。今天我想明白了,既然达山已经选择了,我就应该支持他的选择,有委屈我俩一起扛着,有快乐我俩一起享受。想通了可真好,我现在的感觉跟原来一样,可轻松了。” 张振华看着张兰兰和高达山说:“你俩意见统一,我就不说什么了。我退休以后,对有些事情的看法也变了,什么事重要,什么事不重要,因人而异,因环境而异。但是有一点,你俩必须做到,把这件事跟达山的爸妈讲清楚。” 高达山对张振华说:“爸,明天上午我去拿房子的钥匙,我爸妈明天下午到大修来,我带他们去看看房。” 张兰兰三哥张庆利说:“达山,明天上午我陪你去拿钥匙。” 金媛跟着说:“明天我休息,也去看看房。” 张振华乐呵呵地招呼大家:“都吃饭。” 张兰兰夹了一个鸡腿放在张昊悦的碗里:“昊悦,吃饭了。”张兰兰又转头对柳向红说:“妈,咱俩吃完饭到何叔家去看看琪琪。” 柳向红看到张兰兰满脸幸福状,高兴地答应:“行,吃完饭就去。” 第六十一章 那是你不行 第二天上午,高达山和张庆利、金媛三人来到滨城花园时,方艺正在抓紧时间搬家。 方艺跟张庆利和金媛简单地打招呼后,先来到北屋,对高达山说:“南屋已经给你腾空了,北屋有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柜、一个电脑桌搬不走。电脑留给你用,产权属于公司的。”然后来到客厅接着说:“沙发、电视柜、餐桌我也搬不走,电器拿走了电视、电冰箱、洗衣机、吸尘器,其余的都留下。”方艺把钥匙交给高达山,微笑着跟张庆利和金媛点点头,对高达山说:“我还有事,先走了,搬家公司的人知道搬哪些东西。” 搬家公司的人很快把方艺要搬走的东西都搬下了楼,房子里只剩下高达山、张庆利、金媛三个人。 金媛对张庆利说:“庆利,一会儿给大哥打电话,说明天就可以找人来收拾房子。我先打扫下卫生,你们俩把所有窗帘都摘下来,把沙发套也拆下来。”三个人走之前,金媛对高达山说:“达山,下午兰兰过来,你跟兰兰商量一下,哪些东西用不上,看看二哥能用上不?” 高达山说:“空调、热水器、吸油烟机就不换了。其它的东西,我跟兰兰商量一下。” 张兰兰的二哥张庆民,比张兰兰大六岁,恢复高考那年刚好高中毕业,跟大哥张庆国一起参加的高考,张庆民考上了外地的一所师范学院,毕业后分配到商业学校当老师。当时,张兰兰的妈妈柳向红也在商业学校当老师,后来张兰兰也到商业学校上学,张兰兰的二嫂也在商业学校当老师,全家人与商业学校颇有渊源。张庆民结婚后,在单身宿舍住了五年,分到一套三十多平米的单室房子,又住了五年单间,今年又分到一套两室的房子,因为是双职工,分到的两室房子是最大的一套,有五十六平方米。 张庆利开车和高达山一起,到大修火车站接上高忠林和张彩莲,把高忠林和张彩莲送到滨城花园时,张兰兰已经在滨城花园小区门口等候。 张庆利对高忠林和张彩莲说:“高叔高婶,我先回单位上班,下班以后再来接你们,一起到我们家吃饭。” 高忠林客气地推让:“他三哥,你单位忙,不用来接我们了,我们自己坐车过去就行。” 张庆利笑了:“哈哈哈,高叔高婶,您二老就放心地在这等着我,我今天最重要的事,就是接您二老到我们家吃饭,单位再忙,也没有这个事重要。高叔高婶,我先走了。” 张庆利开车走了,高达山和张兰兰带着高忠林、张彩莲进了滨城花园。张彩莲左看右看,小声对张兰兰说:“这个小区可真干净啊。” 张兰兰告诉张彩莲:“妈,这也是我见过最干净的小区,小区的物业公司管理得好,物业费也贵,每平米一块二。” 张彩莲有点儿吃惊,跟张兰兰叨咕:“一平米一块二,一年一百多块钱呢!” 高达山笑了:“嘻嘻嘻,妈,是一个月一百多块钱,一年一千多块钱。” 张彩莲非常惊讶,也非常担忧:“光物业费,一个月就得一百多块钱!还养两个孩子,且需要钱呢。”张彩莲脸上布满深深的忧虑,皱起眉头,问高达山:“高霞说,等她毕业以后,一个月能挣二百块钱,你毕业以后,一个月能挣到二百块钱吗?” 高忠林打断了张彩莲的话,倔哄哄地说:“他一个月挣不到两百块钱,书就白念了,干脆到小饭店炒菜去。” 高达山又笑了:“嘻嘻嘻,妈,我爸说得对,怎么也得跟在小饭店炒菜差不多啊,我上班以后,每个月工资六百块钱,还有奖金。” 张彩莲放心地笑了,叨咕了一句:“这还行,两个孩子不能挨饿了。” 上了三楼,高达山打开房门,几个人来到客厅。 高忠林打量着客厅说:“挺宽敞啊。” 张彩莲走到落地窗前说:“还挺亮堂。” 几个人从南屋到北屋,从厨房到卫生间,走了一圈,再回到客厅。张彩莲对张兰兰说:“兰兰,坐下。” 张兰兰说:“妈,你先坐。爸,你也坐。”高忠林、张彩莲和张兰兰坐在沙发上,只有高达山一个人站着。 高忠林对这套房子不是非常满意,有点儿可惜地说:“房子是真挺好,就是只有两个卧室。” 张彩莲也跟着说:“小军盖的房子七十多平,比你这八十多平的房子还多一个屋,是三室的。” 高达山笑着说:“够用了。” 高忠林有点儿不高兴,责问高达山:“像你大哥只有飞飞一个孩子,是够用了,但是你有两个孩子呀,怎么就够用了?” 高达山还是笑着说:“两个孩子住一个屋。” 高忠林的脸色有点儿不好看,没给高达山留面子:“先别说两个孩子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就是两个女孩或者两个男孩,也不能让两个孩子总住一个屋啊。还想像你们小时候那样,一铺炕上住好几个孩子?现在社会进步了,你还想着让两个孩子住一个屋,那是你不行。” 张兰兰看见高达山脸红了,想替高达山说几句话,高达山自己先做了保证:“爸,你说得对,我的想法有问题,这套房子是过渡,我会让两个孩子都有自己的房间的。” 高忠林的脸色还有点儿不好看,语气却缓和了许多:“这就对了,暂时没有可以,但不能没有想法。你说是房子和工作的事,房子看到了,工作是怎么回事?” 高达山告诉高忠林:“公司给了我这套房子,让我在公司干五年。” 高忠林的意见简单直白:“这些事你自己定就行,我和你妈不懂,我们也不参与。” 张彩莲倒是满意:“公司给了你这么好的房子,还给你开六百块钱的工资,上哪找这么好的事去。” 高达山本来想跟爸妈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选择要这套房子,并且与这家小公司签了五年工作合同的原因。现在,高忠林和张彩莲对这件事情的原由不感兴趣,只关心高达山和张兰兰有地方住,明年有了小孩以后,小孩有地方玩,能吃饱饭。最重要的事情,不用解释了,高达山瞬间轻松了下来。 高达山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那就说点开心的事嘛,高达山快速搜索能跟爸妈分享的开心的事。 高达山一时无语,张兰兰心里只想笑,看你平时说个不停,没想到也有断片的时候。张兰兰帮高达山岔开了话题:“妈,军哥开发房子的事情,是军哥告诉你们的?” 张彩莲告诉张兰兰:“我们没见到小军,是小军打电话跟你大哥说的。” 高忠林补充说:“小军说他开发的房子,比修林镇的房子都便宜,还能贷款买,他让你大哥在红巾买房子,以后到红巾开饭店。” 高达山又兴奋起来,对高忠林说:“这样可以啊,爸,你也在红巾买一套房子。” 高忠林说:“我也是这么合计的,我和你大哥住红巾,你们住市内。你妹妹明年也毕业了,兰兰他大哥帮忙找了人,毕业就去开发区医院上班。开发区医院离红巾只有十公里,这样我们离得都不太远。” 高达山想说公司在兵营开发区买了地皮,以后会去兵营开发区上班,但还是忍住了,现在不是谈论公司的时候。 高达山对张彩莲说:“妈,我跟兰兰的新被褥得拿过来。” 张彩莲答应:“行,让达全给你们送过来。” 高达山嬉笑着说:“来一趟车,得多拉点儿东西呀。” 张彩莲说:“那还用你说,大米、小米、杂粮、大酱、咸鸭蛋、干豆角都得拿点儿。再准备两个小缸,我带我孙子孙女的时候,还可以腌咸鸭蛋和腌点儿咸菜。” 张兰兰知道张彩莲愿意帮自己带孩子,十分感激:“谢谢妈!” 高达山的臭美劲儿又来了:“开始过小日子啦。” 第六十二章 新房 半个月后,张兰兰再次来到滨城花园看房子。刚打开房门,张兰兰便眼前一亮,客厅焕然一新,跟自己想要的效果一样,张兰兰非常满意。 张兰兰高兴地对一起进屋的金媛说:“太好了,客厅比原来亮堂多了,感觉还比原来大了。” 金媛从鞋柜里取出四双拖鞋,对张兰兰说:“装修得越简洁,房子显得越大。换上拖鞋,已经请专人打扫过卫生了。” 张兰兰换上拖鞋来到客厅,惊讶地发现,地板也是新换的。 张兰兰纳闷地问金媛:“三嫂,怎么地板也换新的了呀?” 金媛跟张兰兰解释:“原来的地板真挺好的,咱们都商量好的,就用原来的地板,不换了。修整墙面和棚面的时候,把地板拆下来了,准备所有活都干利索以后,再把地板铺上。那天大哥来了,看见把原来的地板拆下来了,大哥说,既然把旧地板拆下来了,那就换成新地板。这又新买的地板,其它活干利索以后,铺的新地板。” 张兰兰可惜地说:“原来的地板真挺好,浪费了。” 高达山和张庆利随后也进了屋,换上拖鞋,来到客厅。 张庆利告诉张兰兰:“换下来的地板给我朋友了,我朋友开了一个门市,正在装修,准备铺地板,刚好给用上了。” 张兰兰点点头说:“那就好,没浪费就好。” 客厅和两个卧室都做了比较大的改动,原来墙面和棚面的壁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平整洁白的墙面和棚面,所有的开关和插座全部更换一遍,灯具也换成了张兰兰喜欢的简洁型吸顶灯。 金媛陪张兰兰来到厨房门口。 金媛告诉张兰兰:“厨房的改动比较小,墙面和地面都没有动,橱柜和洗菜盆也没有动,只是把原来的吊棚拆了,重新吊的棚,新换的防水厨卫灯。” 张兰兰走进厨房,看着干净的墙壁和地面说:“这厨房收拾得可真干净。” 金媛笑了笑说:“本来我和大嫂、二嫂我们三个,想用一天的时间打扫卫生,大哥说不用我们打扫。大哥打电话请了两个专门打扫卫生的工人,干了一天,还真比我们打扫得干净。你看,炉台台面、橱柜的里里外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连吸油烟机也给擦得铮亮。” 张兰兰看了一眼吸油烟机,又打开橱柜门,看着橱柜的里面说:“太干净了,她们真会干活。”张兰兰笑了笑问金媛:“大哥那么忙,还总过来呀?” 没等金媛回答,张庆利站在厨房门口说:“这半个月,爸差不多来了十次。我们也得经常来呀,爸要是问点什么,我们才能答得上来,我们如果答不上来,嘿嘿嘿,结果你知道。” 张兰兰笑了:“呵呵呵,装修个房子,全家全出动啊。” 金媛笑着说:“这是咱们家最大的事,连昊悦也跟着我来过两次呢,呵呵呵。走,去看看卫生间。” 张兰兰走到卫生间门口,打开灯,抬头看着卫生间的吊棚,对金媛说:“噢,卫生间也重新吊的棚,新换的防水厨卫灯。” 媛跟张兰兰进了卫生间,对张兰兰说:“对,卫生间改动也比较小,地面和墙面也都没有动,坐便和洗手盆也是用得原来的。”金媛指着浴霸说:“浴霸也是用的原来的,这个浴霸看着特别好,就没有换新的,只是把卫生间里的小件换了一遍,包括花洒、淋浴帘和浴巾架,还有毛巾杆和置物架,都是新换的。” 张兰兰和金媛回到客厅。 金媛对张兰兰说:“兰兰,原来的燃气灶、餐桌和单人床让二哥拉走了,书架、沙发、电视柜二哥那放不下。电视、电冰箱、洗衣机、吸尘器、燃气灶都买来了,剩下的床、家具、窗帘你去选一下,买回来装好就能住了。” 张兰兰问金媛:“三嫂,原来的窗帘呢?” 金媛指着沙发说:“洗了,在沙发上摞这那,沙发套也洗了。” 张兰兰对高达山说:“达山,你把窗帘挂上看看。” 高达山和张庆利把南屋的窗帘挂上。 张兰兰把窗帘拉上拉开,连续试了几次,对金媛说:“三嫂,挺好的,就用原来的窗帘。” 金媛对张庆利说:“庆利,你跟达山把北屋和客厅的窗帘也挂上,看看有没有破损的地方。” 张兰兰把北屋和客厅的窗帘也拉上拉开试了几次,对金媛说:“三嫂,原来的窗帘真挺好的,跟新的一样,都不用换了。”张兰兰接着对高达山说:“达山,你跟三哥把沙发套也装上看看。” 高达山和张庆利两人合着把沙发套装上,把沙发重新摆好。张兰兰和金媛坐在沙发上。 金媛对张兰兰说:“这套布艺沙发质量特别好,做工也精细,一点儿破损的地方都没有,你如果不要,我就拉走了。咱们家那套沙发,还是从老房子拉过来的,当时没换沙发,是因为昊悦小,天天在沙发上玩耍,有时候还往沙发上撒尿。昊悦去年就知道有尿去厕所撒了,早该换套沙发了。” 张兰兰笑了笑说:“家里换套新沙发,这套沙发留在这用。” 金媛也笑了笑说:“我看也行,这套沙发没有露硬木的地方,小孩子玩耍的时候,磕碰不到。等小孩子知道有尿去厕所撒的时候,这套沙发也不能要了,到时候再换一套新沙发。” 张兰兰问高达山:“达山,你看书架和电视柜行吗?” 高达山说:“书架没问题,电视柜也行,就是买茶几的时候,得买个跟电视柜的颜色搭配的茶几。” 张庆利肯定地说:“能买到这样的茶几,不但能跟电视柜的颜色搭配上,跟沙发放在一起,看着也能顺眼。” 高达山问张兰兰:“把电视摆上吗?” 张兰兰说:“摆上,今天把电冰箱、洗衣机、燃气灶都装上。” 金媛插话说:“庆利,你跟达山先把电冰箱的包装拆了,再干别的活。我把电冰箱的里外擦两遍,晾干后,再把电冰箱点上。” 高达山和张庆利拆完电冰箱的包装,开始拆电视的包装。 金媛擦电冰箱,张兰兰擦电冰箱的抽屉。 金媛一边干活,一边跟张兰兰聊天:“大嫂把她们家那台录放机拿来了。” 张兰兰微笑着告诉金媛:“三嫂,我跟达山从来不看录像。” 金媛笑着说:“不是给你看电影用的。”金媛告诉张兰兰:“我给你买了两盘录像带,关于育儿教育的,一盘是孕期看的,一盘是生完小孩看的。” 张兰兰客气地说:“谢谢三嫂,你跟大嫂想得太细了。” 张兰兰和金媛擦完电冰箱,一起来到北屋。 张兰兰跟金媛探讨:“三嫂,北屋放一张单人张床和一张双人床,能放下?” 金媛大声喊张庆利:“庆利,你拿尺过来量一下。”张庆利和高达山来到北屋,金媛对张庆利说:“你量一下,放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双人床,能放下吗?” 张庆利和高达山量了几遍,对金媛和张兰兰说:“如果把电脑桌和书架搬走,能放下。” 张兰兰又对张庆利说:“三哥,你再量一下,把电脑桌和书架都放到南屋去,看看能不能再放一个衣柜?” 张庆利和高达山又量了一遍,张庆利说:“能放一个单门衣柜。” 张兰兰说:“行,能放一个单门衣柜就行。” 金媛对张庆利说:“现在就往南屋搬。”高达山开始拆卸电脑。十分钟后,北屋清空了,高达山和张庆利去南屋安装电脑。 金媛问张兰兰:“兰兰,放两张床干什么?” 张兰兰对金媛说:“我婆婆要来帮我带孩子,需要两张床。” 金媛说:“知道了,买家具的时候,北屋买一张双人床、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单门衣柜。” 张兰兰告诉金媛:“三嫂,北屋买一张双人床和一个单门衣柜,单人床不用买。我结婚以后,把我现在住的单人床搬过来就行。”张兰兰微笑着对金媛说:“昊悦还有半年就五周岁了,得让昊悦一个人睡了,不能跟你们挤了。” 金媛问张兰兰:“昊悦住到你屋去,你回家住哪啊?” 张兰兰笑着说:“我回家跟你一起住,让我三哥住沙发。” 金媛笑着说:“你三哥乐了,半夜能看球了。” 第六十三章 大师级的优雅 北方省工业安装有限公司在北洋地铁的风水电安装工程已通过验收,汪东峰随项目组回到了大修。项目组中的赵建波、韩伍迪、兰晓强去了市场部,赵建波任市场部副经理,为投标大修地铁一号线、二号线风水电安装工程、大修新机场机电安装工程做准备。汪东锋接下来和辛长军搭档,接手锅炉安装工程,汪东锋任项目经理,辛长军任技术经理,工期两个月,再接下来,汪东锋和辛长军还要继续搭档,接手电梯安装工程。这两个小型安装工程,都在大修市内,汪东锋终于可以在大修工作半年了。 高达山和张兰兰的婚礼安排在七月份的第三个星期天。 赵志军自从得知高达山要租房准备结婚时,便决定参加高达山和张兰兰的婚礼。赵志军先到了北京,刚好赶上放暑假,高奕和周颖也跟赵志军一起来了大修。 汪东锋请赵志军、周颖、高奕吃了晚饭,韩伍迪和叶薇陪同。 吃过晚饭,一行人回到宾馆等高达山。 叶薇刚刚参加工作,跟大家分享着新鲜感:“我们公司盖了二十五栋楼,好大一片啊,其中有五栋楼是商品房,十月份开盘,每平米九百块钱,还能按揭贷款。” 赵志军非常惊讶:“才九百块钱一平,这也太便宜了。”高奕对房价没有概念,他来自高知家庭,父亲是院士,母亲是享受国家津贴的研究员,家里住着一套大房子。只有九百块钱一平米,高奕也觉得便宜,到底便宜到什么程度,高奕说不清楚,没有参加讨论的资本,只能当个听众。 赵志军问汪东锋:“东锋,那个地点怎么样啊?” 汪东锋说:“大帝是活地图,大帝说说。” 韩伍迪对赵志军说:“叶薇他们公司开发的楼盘叫红巾小区,在河西区的最西侧,也是大修市区的最西侧,跟修林县隔着一条路,路的西侧是修林县的兵营村,修林县在兵营村建了一个开发区,叫兵营开发区。” 赵志军问韩伍迪:“交通情况怎么样?” 韩伍迪跟赵志军解释:“大修正在修两条地铁,一号线是环线,我们单位附近有一站。二号线是东西走向,东边到新建的机场,西边到开发区医院。经济技术开发区设在河西区,开发区医院在河西区偏西的位置,红巾小区距离开发区医院还有十公里。” 叶薇补充说:“小区入住后,开通三条公交线路,一条到开发区医院,一条到大修火车站,一条到河西商业大厦。” 汪东锋告诉赵志军:“地铁开通后,从我们单位坐地铁到开发区医院需要一个小时。” 赵志军问韩伍迪:“大修房价怎么样?” 韩伍迪说:“我们单位附近每平米一千六,我们单位偏东,也属于偏僻的地方。” 汪东锋告诉赵志军:“老高住的那个小区,每平米两千六。” 赵志军分析:“位置算是最偏僻的地方了,毕竟那边还有一个开发区,九百块钱一平值得买。” 高奕觉得自己对房价的了解过于肤浅,并不清楚房价背后的意义,一直没有插话。当听到周颖说:“呀,高达山身价二十多万了。”高奕忍不住怼周颖:“你不能拿二十多万跟高达山划等号。” 赵志军也说:“高奕说得对,老板都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 接连被高奕和赵志军否定,周颖心里郁闷:“就你俩聪明,我笨!” 高奕站起来,笑嘻嘻地走到周颖面前,嬉笑着说:“姐姐,你掉几滴眼泪,我给你买糖吃。” 周颖斥责高奕:“你是不是快见到高达山了,连说话都变得跟他一个腔调?” “谁说我坏话呢?”高达山的声音传了进来。 周颖站起来,用训斥的语气跟高达山打招呼:“你说你早不来晚不来,刚好这个点来了。” 高达山跟大家打招呼,最后跟高奕拥抱,然后扶着高奕的双肩说:“高奕,两年没见了,又长个了,也长壮实了。” 周颖笑着问高达山:“高达山,你怎么不把高奕叫大个子了?” 高达山没有回答周颖的问题,而是把手从高奕的肩上拿下来,打量着高奕,对赵志军说:“高奕跟你的个头差不多了。” 高奕说:“我跟赵志军都是一米七三。” 高达山微笑着对周颖说:“高奕现在的气质很特别,我有一种在高奕面前不敢造次的感觉。”算是回答了周颖刚才的问题。 周颖跟高达山解释:“高奕这种气质叫优雅。” 高达山不太同意周颖的说法:“优雅,用在高奕身上有点女性化。” 周颖对高奕的气质解读进行了升级:“大师级的优雅。” 高达山双手一拍‘啪’,看着高奕说:“这回感觉对了。” 高奕笑着说:“老高一见面就拿我调侃,这我想到了,没想到的是,周颖也拿我调侃。” 高达山笑眯眯地看向周颖,跟周颖开起了玩笑:“周颖,你怎么也变得这么深沉了呢?不是见到我就用手指着我鼻子喊‘高达山’的那个小女生了。” 周颖举起手,用手指指着高达山喊:“高达山,你,,,。”大家笑声一片。 汪东锋询问高达山:“老高,都准备好了吗?” 高达山说:“都准备好了,明天白胜利来接你们。” 汪东锋对高达山说:“你用车的地方多,我们自己去就行。” 高达山说:“车够用了,让白胜利来接你们,他跟你还认识。” 汪东锋笑了笑说:“哈哈哈,白胜利说请我们吃晚饭,我说不用你请吃饭,你来喝酒就行,结果他不喝酒,没敢来。” 高达山告诉汪东锋:““白胜利特别热情,这几天有空就过来帮忙,昨天先送我爸我妈去浴池洗澡,我爸我妈洗完澡,白胜利又带我爸妈去了理发店理发,我爸理了发,我妈烫了头。我妈从来没烫过头,这是我妈第一次烫头,我妈今天还不好意思呢,哈哈哈。”高达山看着高奕和周颖的新头型,又开始调侃:“嘿,提前做准备了,看来你俩想竞争伴郎和伴娘啊。” 周颖这次没有用手指着高达山,而是用眼神挖着高达山,揶揄道:“如果你还没有找到伴郎和伴娘的话,我俩可以冲锋陷阵。” 高达山笑着对周颖说:“张兰兰给了你更重要的任务,明天晚上去我家吃饭,你主厨。”高达山转头问叶薇:“会做饭吗?” 叶薇微笑着说:“能打下手。” 高达山笑了笑说:“噢,跟我一样。” 汪东锋告诉高达山:“老高,赵志军这两年练的,厨艺了得呀。” 高达山高兴地说:“明天的晚饭,两湖风味。” 韩伍迪见高达山把事安排妥当,问高达山:“老高,红巾小区你了解吗?” 高达山说:“了解一些,是我军哥开发的,价格比修林镇还便宜,正在建设配套的幼儿园、小学、初中,我爸和我哥都准备在红巾小区买房子。说句实在话,红巾小区房价是很便宜,地理位置也很偏僻。” 赵志军跟韩伍迪建议:“地里位置偏僻,涨价幅度自然就小,但是房价足够便宜的话,也可以考虑。” 高达山对韩伍迪说:“十月才开盘呢,还有时间考虑,等忙完这几天,咱俩去看看,我也没去过呢。” 韩伍迪对高达山说:“行,我听你信儿,最好是星期天去,不用请假。” 高达山说:“好,到时候电话联系。”然后对家说:“哥几个,我先回家了,明天是大喜的日子,必须养足精神。” 周颖撇着一下嘴,怼了高达山一句说:“看把你美的,能睡着觉吗?” 第六十四章 你的手香 高达山和张兰兰的婚礼在花园国际酒店的宴会厅举行。主持人和摄影师是何军从电视台请来的,证婚人是何玉林。何家算高家的亲友,何玉林、刘秀清、何军、田牧野都来了,何兵没有来,在家照看琪琪。田牧野没有跟何玉林坐在一桌,特意跟汪东锋坐在一起。 上午九点五十八分,婚礼正式开始。 高达山和张兰兰站在台上,面对着亲朋好友,左侧是主持人,右侧是伴郎伴娘。高达山一身藏青色西装,潮流发型,脸上挂着微笑,微笑里隐含着得意。 大学四年,高达山都是穿普通的便装,每天嘻嘻哈哈,猛一见高达山穿西装打领带,笔挺地站在台上,高奕感觉很是新鲜,眼神满是惊奇和羡慕,忍不住对身边的赵志军说:“老高太有范了!” 赵志军盯着台上的高达山,跟高奕开起了玩笑:“哈哈哈,你把老高当成演员了,这不是演电影,是结婚现场,你看老高现在的得意劲儿,绝对不是演出来的,等你有一天站在台上,你就能体会到,这是人生中的大得意时刻。” 周颖也跟着说笑:“高奕,高达山已经从三好学生变成三好男人了,你得加油啊。” 高奕瞥了一眼汪东锋,反击赵志军和周颖:“榜样就在身边,你俩看看东锋,坐得笔直,认真观察,为以后站台做准备,再看看你俩,怎么那么像呢,心里一块长草了,真应了那句名言,”赵志军嬉笑着跟高奕一起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汪东锋微笑着用手点了点高奕,周颖抿着嘴笑了。 同桌的肖心怡,小声对简强说:“你看兰兰太高贵了。” 张兰兰一袭白色婚纱,化了淡妆,简单的波浪秀发,脸色幸福淡定,与高达山手拉着手。 主持人宣布:“现在请证婚人,北方省商业厅总经济师何玉林先生,为两个新人证婚。大家欢迎。”主持人带头鼓掌。 何玉林走上台,对着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说:“我是看着两个孩子长大的,现在亲上加亲,甚是欢喜。”何玉林从服务生端着的铺有大红喜字的托盘里,拿起结婚证书说:“我现在来证婚,,,。” 趁着高达山和张兰兰给儿童大世界的领导敬酒的时候,何军来到田牧野身边,拍了拍田牧野的肩膀,示意田牧野跟自己走。 田牧野跟着何军来到宴会厅外,问何军:“哥,有事?” 何军问田牧野:“听小兵说,你要调到区政府办公室去?” 田牧野跟何军解释:“哥,是这样,我们局长是副区长候选人,我们局长跟我说,他如果选上副区长,想让我去给他当秘书。” 何军鼓励田牧野:“去,别犹豫,一定要去,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中午十二点,双方单位的领导先撤场,接着是双方的同事亲友也撤场了,只剩下高达山和张兰兰的同学、闺蜜、发小。 高达山在休息室里脱下西装,摘下领带,打开领扣,有如释重负的感觉。高达山平时穿着随意,极少穿西装,今天还是第一次打领带。高达山从章卫手里拿过短袖衬衣,找一个僻静处,快速脱下长袖衬衣,换上短袖衬衣,脸上露出清爽的微笑。 张兰兰换上轻薄的连衣裙,穿上金茹夏早已准备好的拖鞋,坐在椅子上休息,小口喝着现榨的西瓜汁。 金茹夏自己当化妆师,亲自为张兰兰补妆。 高达山和张兰兰身穿简装,在同样身穿简装的伴郎伴娘陪伴下,再次回到大厅。 当大家的眼光都聚焦在新郎新娘身上时,白胜利站了起来,突然高声喊道:“高达山,牛逼!” 刚才还喧闹的宴会大厅,立刻静了下来,大家的眼睛,都看向白胜利所坐的一桌。跟白胜利坐在同一餐桌的宾客,都是高达山的中学同学,有两个男同学不但给白胜利送上了鼓励的眼神,还朝白胜利竖起了大拇指来助威,而女同学全都难为情地低着头。白胜利已经入戏,达到了忘我的境界,寂静的宴会大厅,又响起了白胜利的喊声:“高达山,牛逼!”当白胜利准备喊第三声时,这张桌上所有的男同学都站了起来,跟白胜利一起高喊:“高达山,牛逼!高达山,牛逼!高达山,牛逼!” 高达山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朝中学同学挥挥手,然后示意同学们坐下,大厅重新静了下来。高达山拉着张兰兰的手慢步走来,张兰兰脸色微红,伴郎伴娘却很淡定,跟高达山一样非常坦然。伴郎是高达山现在的学弟章卫,英俊健壮挺拔,从初中开始就是校篮球队队员。伴娘是张兰兰的闺蜜金茹夏,漂亮精干,在花园国际酒店办公室任副主任。 高奕非常兴奋,压低声音对汪东锋说:“东锋,你看老高牛逼哄哄的样子,真像个电影明星啊。” 汪东锋笑着说:“我们的明星来了,应该鼓掌欢迎。”汪东锋带头鼓起了掌。高达山和张兰兰迎着祝福的掌声,来到了年轻人中间。 周颖来到张兰兰身边,推开高达山,拥着张兰兰,在张兰兰耳边说:“你真幸福,我替你感到高兴。” 白胜利倒了一杯啤酒递给高达山,高达山举起酒杯,朗声说道:“谢谢兄弟姐妹们,来参加我跟张兰兰的婚礼,我先干为敬。”高达山喝完啤酒,还不忘跟周颖耍贫嘴:“解渴!” 周颖本想揶揄高达山几句,却对张兰兰说:“兰兰,快坐下。” 白胜利引见自己的中学同学跟汪东锋、田牧野、简强、韩伍迪、赵志军、高奕认识,结果进行了一次啤酒大战。 赵志军喝得微醉,拉着周颖上台唱歌。 选了一首男女生合唱歌曲《你的手香》 《你的手香》 男生:我追寻着你的手香。 女生:又是那个恼人的铃铛。 男生:提前了两个街口,才抢到你身旁的有利位置。 女生:快骑慢骑都甩不掉你,干脆把你当成空气。 男生:不敢触碰你带刺的眼神,还是忍不住瞄了一眼, 又是一阵兴奋紧张,又是我心激动荡漾。 女生:你既然不言不语,我也不用搭理你, 过了春天还有夏季,看看谁先熬不下去。 男生:目送你进了单位大门, 我脚下生风,今天上班不能再迟到。 女生:你现在得意还为时过早, 有多少人想陪我骑行,你不是不知道。 男生:火热的季节,火辣辣的追求, 火爆的身材,水汪汪的大眼睛。 女生:褪去了春装,换上了夏衣, 只有一个观众的独角戏,你还真想硬撑下去。 男生:练习多遍的搭讪话题,一次又一次地记不起。 女生:从挤眉弄眼到抓耳挠腮,你表演的是一出蹩脚的戏。 男生:我终于鼓起勇气跟你说话,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女生:我听到的却是我喜欢你,去、去、去。 男生:我追寻着你的手香。 女生:你真是个锲而不舍的赖皮。 男生:秋风扶动你的秀发, 成熟的果实,没有你的脸蛋俏丽。 女生:站在雪地里的那个人,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傻傻的你。 男生:我佩服我自己,义无反顾地追求你。 女生:我不小心撞进了你的怀里, 才发觉,你竟然早已藏在我的心中。 男生:感恩所有,让我在茫茫人海中发现了你。 女生:你的出现,是我一生的福气。 合唱:你我在一起,今生不分离。 男生:我追寻着你的手香。 女生:我嗅到了熟悉的心跳。 男生:如果你在美丽的草原,抖一下手香, 我会策马迎风,融入我血液里的铭心记忆, 悠扬如高亢的牧歌,把我带到你的身边。 女生:如果你在如画的海岛,呼唤我的名字, 我会打着雨伞,追寻我生命里最熟悉的心跳, 强劲如大海的波涛,船头眺望心已到达的远方。 男生:我迎着风。 女生:我迎着雨。 合唱:你我在一起,我的心美丽。 合唱:我们迎着风, 我们迎着雨, 我们在一起,我们心美丽。 我们迎着风, 我们迎着雨, 我们在一起,我们心美丽。 赵志军和周颖的亲情演唱感动了所有人,韩伍迪拉着叶薇、肖心怡拉着简强一起上台演唱,最后所有青年男女都上台进行男女大合唱。只有高达山陪张兰兰在下面坐着,张兰兰拉着高达山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憧憬着几个月后的美好未来。 何兵抱着琪琪站在宴会厅的门口,田牧野站何兵的身边,手轻轻揽着何兵的腰。 高霞用相机把这一切都记录了下来。 第六十五章 大宽和平平 一九九五年六月,星期六晚上,北京。 李冰洁在家里请在学校的同学吃饭,有高奕、周颖、谢鹏飞、邵明鸿、王诗、刘博。高奕、周颖、谢鹏飞、邵明鸿、王诗都是在帝国大学读的硕士研究生,硕士毕业后,高奕去美国攻读博士,周颖去广州攻读博士,谢鹏飞到北京电力系统工作,邵明鸿和王诗在读研究生期间产生了恋情,邵明鸿是四川绵阳人,两人选择回绵阳工作,邵明鸿去了政府部门的电力处工作,王诗选择去大学当老师。刘博是在厦门读的硕士研究生,硕士毕业后,回到帝国大学的校办企业北京帝亰电气集团公司工作。 高奕自从来到李冰洁家,一直跟李冰洁的女儿玩耍。李冰洁的女儿叫谢爱影,乳名小影,八个多月大了,在大床上爬来爬去。高奕围着大床来回转,跟小影比力气、比耐心、比笑脸。小影爬累了躺着休息,高奕笑眯眯地坐着床边等着。 王诗笑眯眯地走过来,把小影抱起来,笑眯眯地跟小影贴了一下脸蛋。王诗跟高奕商量:“你来了就一直跟小颖玩,差不多有二十分钟了,你去跟他们唠唠嗑,该我跟小颖玩一会儿了。”高奕只好去跟邵明鸿、谢鹏飞、刘博聊天。周颖在厨房跟李冰洁一起做饭,李冰洁的老公谢龙军在厨房打下手。 晚饭后,韩伍迪来到汪东锋的宿舍,找汪东锋聊天。 韩伍迪递给汪东锋一棵烟,汪东锋拿起打火机先给韩武迪点烟,再给自己点烟。汪东锋吸了一口烟,问韩伍迪:“你买的房子,快交钥匙了?” 韩伍迪告诉汪东锋:“是啊,红巾小区再过半个月就交钥匙了。” 汪东锋又问韩伍迪:“还得交一笔入住费?” 韩伍迪对汪东锋说:“是得交一笔钱,我都准备好了,你就别跟着操心了。” 汪东锋又吸了一口烟,对韩伍迪说:“你得好好谢谢叶微的师父。” 韩伍迪对叶薇的师傅孙丽红,一直心存感激。韩武迪吐出一个烟圈,点点头说:“是啊,叶微的师父对叶微特别好,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们。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回报叶薇的师傅,只有叶薇努力工作,替她师傅多分担点儿压力。”提起叶薇的师傅孙丽红,韩伍迪又把孙丽红对叶薇的好叨咕了一遍:“叶薇师傅跟叶微聊起过,她来房地产公司工作之前,在一个单位当会计,单位亏损发不出工资,那会儿生活特别艰难。当她知道我和叶微到处凑钱,想买一个单间凑首付时,叶薇的师傅心疼叶微,借给叶微一万块钱,劝我俩买一套两室的房子,说我俩都是外地的,家里来个人也有地方住。” 汪东锋感慨:“社会上,还是好人多呀。”然后问韩伍迪:“有房子了,什么时候结婚呀?” 韩伍迪说:“最快也得十一。” 汪东锋微笑着说:“十一结婚,这也太快了。” 韩伍迪跟汪东锋解释:“叶微单位的经理,又成立一家热力公司,经理让叶微去热力公司当会计。热力公司就设在红巾小区,叶薇住在红巾小区的话,可以走路上下班。但是叶薇一个人住害怕,我得过去陪她,我俩一商量,还是尽快结婚。” 汪东锋说:“这房子算是买对了,叶微就在家门口上班,只有你一个人上班远,还好,一个星期能休息两天了。” 韩伍迪顺着汪东锋的话说:“是啊,只有我一个人远点儿。”韩伍迪突然给变了话题:“东锋,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汪东锋听韩伍迪的口气很慎重,认真地问韩伍迪:“小韩,什么事?”汪东锋已经不叫韩伍迪的外号‘大帝’了。 韩伍迪跟汪东锋商量:“我原来以为市场部的工作比较简单,写写标书,跑跑市场,干了一年才知道,跑市场太复杂了,我真的不适合。我想回到工程部,继续干工程。” 汪东锋非常肯定地对韩伍迪说:“工程部特别缺现场施工人员,你可以申请回来。” 韩伍迪继续跟汪东锋商量:“辛长军和你搭档,干了一年技术经理,现在已经是项目经理了。我想回来跟你搭档,干一年技术经理,你看行不行?” 汪东锋痛快地答应:“行啊,你先干一年技术经理,再干一年项目经理,大修地铁的项目也该下来了,到时候,我们再一块干大修地铁的项目。” 韩伍迪对汪东锋说:“我明天就跟公司提申请,回工程部。” 汪东锋微笑着说:“以后的双休日,你又得在工地上过喽。” 晚上六点半,高达山回到家里。 高达山乐呵呵地对张彩莲说:“妈,我回来了。” 张彩莲对高达山说:“洗洗手吃饭。”然后回北屋换衣服。 高达山洗完手,来到南屋的婴儿床前,跟醒着的大宽和平平说话:“大宽、平平,爸爸回来了,高兴不高兴?” 张兰兰在旁边说:“能认人了,眼睛看你呢。” 高达山继续跟大宽和平平说话:“爸爸换衣服,一会儿抱你俩。”高达山换上背心和大短裤,然后洗脚,顺便把袜子洗了。高达山抱起平平,脑门轻轻碰了一下平平的额头,笑着说:“吃完了睡,睡醒了吃,日子过得真清闲啊。”张兰兰从高达山怀里接过平平。高达山抱起大宽,盯着大宽说:“这样舒服的日子,不会太久的。” 张兰兰把平平放回婴儿床,从高达山怀里接过大宽,对高达山说:“孩子这么小,根本不明白你说的那些,吃饭去。” 高达山坐在餐桌边开始吃饭。张彩莲已经换上外出的衣服,下楼遛弯去了。 高达山看到餐桌旁边,放着几袋水果,问张兰兰:“白天谁来了?” 张兰兰站在南屋门口,手里拿着水瓶,一边看着屋里的孩子,一边跟高达山说着话:“上午三嫂来了,下午心怡来了。” 张兰兰与肖心怡两人相处得好,经常见面走动。 高达山笑着问张兰兰:“昊悦又说大宽脑袋长大了,肩旁长宽了?” 张兰兰笑了:“呵呵呵,说了,还跟我理论,‘姑姑,你天天跟大宽在一起,感觉不到大宽长个了,我每次来,都发现大宽长个了。’我就问昊悦,‘你看平平长个了没有?’昊悦看了一会儿平平,跟我说,‘平平也长个了。’昊悦接着又问我,‘姑姑,爷爷说了,大宽叫高宇宽,意思是宇宙特别宽阔,天高任鸟飞,为什么大宽能天高任鸟飞,平平就不能天高任鸟飞呢?’” 高达山也笑了:“哈哈哈,你是不是跟昊悦说,问你姑父去?” 张兰兰笑着说:“呵呵呵,我没说,是三嫂说的。”张兰兰转身进了南屋,给大宽和平平喂水。 大宽和平平是二月份出生的,大宽先出生是哥哥,平平后出生是妹妹。大宽的大名叫高宇宽,意为探索无限学无止境。平平的大名叫高平,意为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两个孩子的名字都是高达山起的,张兰兰笑称,这是另一种形式的重男轻女。 高达山吃完饭,开始刷锅洗碗,张兰兰把餐桌擦拭干净,开始洗水果,两个人一边干活,一边聊天。 张兰兰告诉高达山:“心怡分到了一间母子间。” 高达山说:“挺好啊,排了两年队,终于分到房了。” 张兰兰对高达山说:“心怡说,这是她们单位最后一次福利分房,以后都是有偿分房了。” 高达山一边洗碗一边说:“这是趋势,商品房越来越多,逐渐都得自己攒钱买房子。” 张兰兰告诉高达山:“心怡说,等放暑假,她和简强回青海一趟。” 高达山问张兰兰:“这是准备结婚了?” 张兰兰告诉高达山:“我问了,估计得十月份。” 提到青海,高达山又开始展望未来:“青海有很多好玩的地方,特别是青海湖是中国最大的内陆咸水湖,等大宽和平平长大点儿,我们一家四口去青海旅游。” 张兰兰微笑着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们娘仨可都听见了。” 高达山把手洗净擦干,到南屋把大宽抱起来,看着大宽承诺:“等你们满地跑的时候,我们坐飞机去青海旅游。” 张兰兰抱起平平,笑眯眯地对平平说:“爸爸说带我们去坐飞机,可是爸爸自己连飞机场都还没有去过呢。” 高达山抱着大宽,张兰兰抱着平平,在厅里溜达。 张彩莲遛弯回到家,快速开门进来,又快速把门关上。张彩莲换上拖鞋,自己叨咕:“外面蚊子多,可不能放进屋里来。” 张兰兰对张彩莲说:“妈,您回来了。” 张彩莲说:“回来了。” 看到张彩莲高高兴兴地回家,高达山又犯了喜欢调侃的毛病,笑嘻嘻地说:“我妈放风回来了。” 张彩莲知道,高达山心疼自己每天带大宽和平平很辛苦,才这么说的。张彩莲仍是拉下脸说:“达山,你少给我耍贫嘴,一会儿你再仔细找一遍蚊子,如果大宽和平平让蚊子咬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高达山嬉笑着马上保证:“行,一会儿给大宽和平平洗完澡,我再仔细找一遍,让蚊子无处藏身。” 张彩莲走到高达山和张兰兰身边,看看大宽,又看看平平,满脸笑容地说:“大宽,平平,一会儿洗完澡,舒舒服服地睡一大觉,奶奶先去睡觉了。”张彩莲把睡觉时间从晚上九点改为晚上八点,下半夜主要由张彩莲照看大宽和平平。 第六十六章 斯坦福的博士 聚会喝酒,想喝出点儿高潮,至少得有两个条件,不但要有喝酒的气氛,还要有几个有酒量的人。在有喝酒气氛的前提下,如果只有一个人有酒量,虽然喝不出高潮,但是也能时不时热闹一下;如果有两个人有酒量,容易喝出高潮;如果有多个人有酒量,不想喝到高潮都难。李冰洁请同学吃饭,喝酒的气氛自然很好,李冰洁既豪爽又有酒量,还是女主人,酒桌上即使喝不出高潮,至少也应该是热热闹闹的才对。但是李冰洁在哺乳期,不能喝酒,李冰洁的老公谢龙军酒量不大,勉强能喝一瓶啤酒。李冰洁虽然一直招呼大家喝酒,但是她自己并不能亲力亲为,酒桌上没有喝出高潮,连热闹一下的场面都没有出现。高奕和谢鹏飞每人喝了两瓶啤酒,刘博、邵明鸿和谢龙军三人合起来喝了四瓶啤酒,谢龙军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周颖、王诗跟李冰洁一样,只喝果汁。 高奕跟谢鹏飞商量,再起一瓶啤酒,每人半瓶。李冰洁劝说高奕:“别喝了,现在没人背得动你。”李冰洁没等把话说完,自己憋不住笑,先笑出声来,包括高奕在内所有人都跟着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李冰洁接着说:“收拾桌子,吃水果,聊聊天。”李冰洁说话办事还是那么干练,既然大家都没有酒量,那就不勉为其难。 大家继续围在餐桌边,不是喝酒吃饭,而是吃水果。餐桌上有西瓜、香瓜、水蜜桃、香蕉、樱桃、芒果。 李冰洁劝大家吃水果:“大家都多吃点儿水果啊,全是你们带来的,太多了,吃不了就浪费了。” 高奕吃了一块西瓜,问刘博:“你刚才说下周一出差,你刚来几天,对公司的产品熟悉了吗?” 刘博对高奕说:“还不熟悉,跟同事一起出差。我这个同事比我们小一届,叫严力,本科毕业就来我们公司了。” 高奕马上说:“我知道严力呀,经常跟赵志军一起练歌。” 刘博说:“对,是他。严力一跟我提起赵志军,就羡慕得不得了。我跟严力讲,你看到赵志军坐飞机、住宾馆、拿着大哥大、抢着买单,你羡慕赵志军风光,赵志军背后吃的苦、受的累,你没有看到。赵志军这几年去过两次厦门,白天根本见不着面,他晚上应酬完了,我俩才能见个面,聊聊天。” 周颖的眼圈红了,跟大家说:“赵志军在第一个单位受的委屈,一直没跟我说,去年去大修我才知道。” 高奕跟大家解释:“赵志军只告诉过汪东锋,两年内,赵志军和汪东锋都没有跟别人提起过这件事。在高达山家吃饭的那天晚上,高达山还钱给赵志军,赵志军不要,两个人争执起来,汪东锋让赵志军把钱收下,才第一次提起那件事。” 周颖辛酸地说:“我当时的感觉,真是心如刀割,赵志军刚参加工作,就受了那么大委屈,硬是一个人扛着。大家都很气愤,张兰兰也气得发抖,我赶紧安慰张兰兰。” 李冰洁跟谢龙军解释:“上学的时候,赵志军和汪东锋两个人,家里都非常困难,他俩还都是家里的老大,参加工作了,家里的压力就落在他们肩上了。” 谢龙军点点头说:“哦,怪不得他俩这么拼命地工作。” 高奕说:“汪东锋在北洋施工两年,总共才休息一个月。不过他大妹妹去年毕业了,经济压力有所缓解。” 周颖心情沉重地告诉大家:“汪东锋说,他毕业后就没让他爸爸再去小煤矿下井,但还是检查出病来了。” 谢龙军担心地问周颖:“是矽肺吗?” 周颖说:“肺是有问题,但胃的问题更严重,胃的问题又是由肝引起的,特别复杂。” 高奕有点儿感慨:“在大修,我跟高达山、汪东锋、赵志军聊天,才体会到,有些事情确实身不由己。” 聊的话题有些沉重,作为主宾的李冰洁想改换一个话题,缓解目前凝重的气氛,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仍旧是她心里很关心的问题。 李冰洁问周颖:“赵志军父母的身体怎么样?” 周颖说:“赵志军父母的身体还好,特别是这两年心情也好了,在家高高兴兴的种地。” 高奕开心地说:“去年在大修见到赵志军时,赵志军已经把家里的外债全还清了。” 周颖跟大家介绍了赵志军家里的情况:“赵志军最担忧的是他妹妹。赵志军的妹妹比赵志军小两岁,赵志军上高三那年,她妹妹初中毕业就缀学了。赵志军二十三岁毕业,他妹妹二十一岁,已经订了婚。赵志军问他妹妹想干点什么,他妹妹说除了做饭还会干农活,其它的活都干不了。赵志军工作半年后,在深圳联系了一个厨师培训班,他妹妹和他妹妹的男朋友在厨师培训班学习了六个月。结业后,他妹妹在深圳一家工厂的食堂当厨师,他妹妹的男朋友在一家饭店当厨师。” 李冰洁说:“也算比较好。” 周颖继续对大家说:“今年年初,两家父母让赵志军的妹妹和他妹妹的男朋友回老家结婚。” 李冰洁建议:“他俩都是厨师,可以回老家开个饭店呀。” 周颖无奈地对李冰洁说:“在赵志军老家,吃饭的客人多数不给现钱,都是赊账。” 谢龙军插话说道:“赊账能把饭店赊黄。这种环境下,不适合自己开饭店,还是打工比较好。” 周颖赞同谢龙军的说法:“是啊,他妹妹的男朋友已经回去了,在乡里找了一家饭店当厨师。他妹妹还在深圳,赵志军正在联系乡里的学校食堂,下学期开学后去学校食堂当厨师。” 谢龙军非常赞同赵志军的做法:“有了一技之长,回老家找一个稳定的职业,有一份持续的收入,已经是挺好的事了。” 李冰洁微笑着问周颖:“净说他妹妹了,你俩的事怎么着啊?” 周颖有些羞涩地说:“两家父母都在逼婚。” 王诗兴奋地问周颖:“你俩要结婚了?” 周颖还有点儿腼腆:“只是先登记。” 同学们都要登记结婚了,高奕还小,连女朋友也没有,也未曾恋爱过。讨论登记结婚,对高奕来说,还是个美丽的故事。但是高奕却想起了高达山,兴奋地对周颖说:“老高也是先登记,结果生了个双胞胎,还是一儿一女。” 周颖眼睛瞪着高奕,想回怼高奕几句,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李冰洁笑了笑,对高奕说:“高奕,说说你。” 高奕反问李冰洁:“说我什么呀?” 李冰洁问高奕:“秦老师找你了,毕业后能回系里来吗?” 高奕向李冰洁保证:“我毕业以后,肯定是回国。” 谢龙军微笑着说:“斯坦福的博士,哪都抢啊。” 高奕认真地对李冰洁说:“我在北京上学七年,再去美国上学三年,整整在外十年,我毕业以后,想回上海工作。” 高奕与这些比他大两岁、三岁、四岁、五岁、六岁的同学在一起学习七年,使得他比同龄人稍早有了明确的目标,为他以后成就一番事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第六十七章 相互帮助 高达山和张兰兰给大宽和平平洗完澡,高达山先去冲澡,张兰兰哄两个孩子睡觉。高达山冲完澡,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两个孩子睡着了,张兰兰才去冲澡。 张兰兰刚从卫生间出来,高达山小声喊张兰兰:“兰兰,过来。” 高达山侧身躺在沙发上,胸前空出一块位置让张兰兰坐下。张兰兰刚坐下,高达山便搂着张兰兰的腰,美滋滋地说:“跟你说点事。” 张兰兰觉得高达山有点儿神秘,小声问高达山:“什么事呀?” 高达山高兴地说:“我发奖金了。” 张兰兰问高达山:“看你这兴奋劲,没少发?” 高达山得意地说:“两万三!” 张兰兰像是受到惊吓,身体抖了一下,差点站起来。张兰兰问询的声音也有些大:“怎么那么多?”张兰兰马上捂住自己的嘴,怕自己刚才说话的声音太大,把张彩莲和大宽、平平吵醒。张兰兰静静地听了好一会儿,北屋张彩莲的呼噜声依旧,南屋也没传出孩子的啼哭声。张兰兰才又小声地问询高达山:“怎么那么多呀?” 高达山得意地跟张兰兰解释:“奖金分两部分,军哥开发的红巾小区的给水设备是我签的,公司给我八千块钱提成。剩下的一万五,是我去年设计的那些开关柜,公司从去年下半年开始,作为主要业务推广,公司给我的一次性奖励。” 张兰兰担心地问高达山:“你没让军哥为难?” 高达山说:“应给没有,我们的报价是最低的,所有的活都是我亲自带人干的。控制系统是我新设计的,用了最新的技术,在公司其它几个项目里也用的这套系统,非常稳定。” 张兰兰提醒高达山:“你得好好谢谢军哥。” 高达山苦笑着说:“我前段时间去军哥的办公室了,我给军哥买了两条烟,结果军哥给我带回来的东西,比那两条烟贵了好几倍。” 张兰兰着急地问:“那怎么办呀?” 高达山告诉张兰兰:“还是军哥说得对,都是自家兄弟,把活干好最重要。” 张兰兰再次提醒高达山:“你可别在军哥面前掉链子。” 高达山用搂着张兰兰腰的手,轻轻拍了两下张兰兰的腰,牛逼哄哄地说:“竟敢怀疑我的能力,掌嘴。” 张兰兰用手揪住高达山的耳朵,用审问的口吻说:“是不是刚挣点儿钱,就想坐飞机旅游去了?” 高达山赶紧求饶:“那是话赶话,你说肖心怡跟简强回青海,我就说坐飞机去青海旅游。” 张兰兰的手,松开高达山的耳朵,慢慢向下移,在高达山耳垂处停下,大拇指和二拇指轻轻揉着高达山的耳垂。张兰兰心里清楚,高达山提旅游的事情,是因为结婚时,自己有孕在身,没能去旅游,高达山想补偿自己。此时,张兰兰并没有继续考虑旅游的事情,而是在认真考虑另一件事。高达山的爸爸高忠林和哥哥高达民,都在红巾小区买了房子,两套房子在一个单元,房型也一样,五十五平的两室,高忠林买的一楼,高达民买的三楼。高达民是饭店的负责人,可以贷款买房,高忠林没有单位,不能贷款买房。当时全家人只有张兰兰在单位上班,具备贷款买房的资格,所以,高忠林在红巾小区的房子,是以张兰兰的名字按揭贷款买的。 被张兰兰轻柔耳垂,高达山感觉身心舒服,双手环抱着张兰兰的腰,越抱越紧,心里已经荡漾起来。 张兰兰轻声对高达山说:“跟你商量个事。” 高达山心里美滋滋地说:“你说,亲爱的。” 张兰兰说:“用你发的奖金,把你爸的房子贷款还了。” 张兰兰的建议,高达山感到非常突然,荡漾的心也平静了下来。高达山问张兰兰:“你是说,把我爸的房子贷款全还了?” 张兰兰说:“是啊,买房子的时候,贷了一半款,差不多够了。”张兰兰拽了一下高达山的耳朵,接着说:“如果不够,你再添点儿。” 两万三千块钱,对高达山来说,是一笔庞大的资金。高达山从拿到奖金开始,就兴奋不已,算计着怎么跟张兰兰说,怎么使用这笔钱。高达山虽然表面还算镇定,等到两个孩子都睡着了,才告诉张兰兰自己发奖金的事,其实高达山早就想跟张兰兰分享快乐。高达山没想到,自己从张兰兰那里,得到了更多的快乐。高达山心里很感激张兰兰对自己的体贴,也很佩服张兰兰的大度。高达山没说话,平静的心又开始荡漾,把张兰兰抱得更紧了。 张兰兰斥责高达山:“你松点儿,太勒得慌了。”高达山松了松手,双手依然搂着张兰兰的腰。张兰兰继续跟高达山商量:“亲人之间也要相互帮助,妈在我生小孩的前一个月就来帮忙了,一直到现在,用你的话说,早晚各放风一次。咱们帮你爸把房子的贷款还了,尽快把房主的名字更换成你爸。”张兰兰又拽了一下高达山的耳朵,问高达山:“行不行啊?” 高达山马上说:“行,行,你说得算。”高达山的双手松开张兰兰的腰,向张兰兰腰部下边探索。 张兰兰推开高达山的手,从沙发上站起来,又蹲在地上,脸对着高达山的脸,温柔地说:“你忘了,明天是星期天。” 高达山嬉笑着说:“我想来个提前量。” 张兰兰提醒高达山:“该给孩子喂奶了。”然后许诺奖励高达山:“明天晚上给你做红烧肉炖干豆角。” 高达山高兴地说:“我来做。” 张兰兰笑着说:“你做的比我做的都好吃了。”张兰兰进屋给大宽和平平喂母乳。 张兰兰虽然休完产假已经上班了,还是坚持每天给大宽和平平喂三次母乳。 进入六月,高达山便睡在客厅的沙发上。高达山美美地睡了一个晚上,连凌晨一点,张彩莲和张兰兰把大宽和平平从南屋抱到北屋都不知道。直到早晨五点半,听到张彩莲去早市时的关门声,高达山才睡醒。 张兰兰起床到卫生间洗漱,然后去北屋照看大宽和平平,给大宽和平平喂母乳。 高达山最后一个起床,起床后去卫生间洗漱。在平时,高达山洗漱完便到厨房做早饭,七点种张彩莲、高达山、张兰兰一起吃早饭。七点半,高达山去上班。七点五十,住在隔壁小区的赵姨,准时来到高达山家里,和张彩莲一起照看大宽和平平到晚上六点。张兰兰早晨八点去上班,中午回家给大宽和平平喂一次母乳,晚上六点到家。高达山和张兰兰都骑自行车上下班,高达山是为了方便,张兰兰则是为了更快更好地恢复体型。 今天是星期天,高达山洗漱完来到南屋,张兰兰已在南屋等着高达山,整个南屋旋即旖旎起来。 九月末,红巾小区有几处工地在同时施工。 红巾小区二期正在建设,有河西区政府三十栋异地动迁安置房,二十栋商品房,一所小学和一所幼儿园,还有两座商业楼。在红巾居住区中间规划了一个广场叫西部广场,西部广场是一个长方形广场,南北宽东西窄。 西部广场的北侧,是已经投入使用的综合办公服务楼。综合办公服务楼坐北朝南,两侧和后面是宽大的停车场。综合办公服务楼的一楼是派出所,二楼是工商所,三楼是税务所,四到十楼是红巾街道办事处和一些市政部门。 西部广场的东侧是初级中学,有一栋六层的教学楼,教学楼里有三十六个教室,还有十几个办公室。校园内预留了一块空地,可以加盖教学楼。 西部广场的南侧是商业楼,地下一层是车库,一二楼是裙楼,上面是两栋商业楼,顶楼十楼。已经封顶,在建设之初已经卖给两位南方商人。 西部广场的西侧是个大型商业体,地下两层停车场,地上三层商业,上面有一栋公寓一栋写字楼,顶层也是十层。负一层停车场和地上三层商业,归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所有。负二层停车场归大修保佳房屋开发有限公司所有,写字楼和公寓楼属于商品房,对外销售。写字楼的顶层,也就是十层没有对外销售,大修保佳房屋开发有限公司留作自用。等到写字楼投入使用以后,大修保佳房屋开发有限公司红巾项目部和大修保德热力有限公司都会在十层办公。 何军和王铁带着安全帽,在两栋商业楼里检查施工安全。何军的电话响了,开始接听电话。何军把电话放进兜里,对王铁说:“夏总让我下午一点,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王铁担忧地问何军:“是不是又有人打咱们地皮的主意啊?” 何军说:“有可能。自从规划中的高速公路,准备给兵营开发区预留一个出入口,咱们的地皮就被人盯上了。咱俩检查完就回办公室,商量个对策和底线。” 第六十八章 安装电梯 中午,高达山骑上自行车刚出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的大门,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高达山循声望去,原来是方艺,方艺坐在轿车的后排,车窗已经摇下,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高达山骑着自行车来到轿车前停下,笑嘻嘻地问方艺:“自从你去日本旅游结婚,就没再出现过,这都一年多了,忙什么呢?” 方艺打开车门,并没有下车,而是美滋滋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高达山看明白了,方艺现在是怀孕待产。 高达山跟方艺开玩笑:“嗬,还跟我来个你追我赶。” 方艺没接高达山的话茬,直接问高达山:“去哪啊?” 高达山告诉方艺:“我有个同学在附近,一起吃个午饭。” 方艺看了一眼手表,对高达山说:“两点前能回来?我在办公室等你。” 高达山说:“能回来,没问题。”高达山骑着自行车走了。 白胜利在河西区有一套平房,是白胜利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花三千块钱买的。高达山骑车十五分钟,便到了白胜利的平房前。 看到简强也在,高达山先跟简强打招呼:“简强什么时候来了?” 简强对高达山说:“我来了有十分钟了。” 白胜利的平房,又新加盖了门房。高达山跟白胜利说笑:“看来又有动迁的信了,要不怎么又盖门房了呢?” 白胜利对高达山说:“又有动迁的信了,其实都是瞎哄哄,真能动迁也得明年下半年,保不齐还得后年才能动迁。走,吃饭去。”高达山知道,白胜利的话,可信度比较高,因为白胜利身边有高人,白胜利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就是受到了高人的指点,买了这套平房。 三个人到附近的一家面馆吃饭,白胜利点了三碗牛肉面和三盘小菜。在等待上牛肉面的时候,白胜利告诉高达山:“二哥,我留在机电大市场上班了,不回五金公司了。” 高达山问白胜利:“你留在机电大市场干什么?管理市场?” 白胜利说:“差不多,我留在机电大市场招商部,机电大市场一期,预计明年五月份开业,现在开始招商了。我们项目部的大多数人,都留在机电大市场上班了,项目部的领导也留在机电大市场当领导。” 高达山对白胜利说:“我还以为你干完这个工程,就回五金公司上班呢。现在好了,你以后长期在河西上班了,咱们三个人见个面、吃个饭,容易多了。” 牛肉面上来了,三个人一边吃面,一边聊天。三个人聊得都是闲嗑,直到吃完面,白胜利才说正事。 白胜利对高达山说:“二哥,今天找你来,主要是简强工作的事。” 高达山看着简强问:“简强,是你单位的问题?” 简强告诉高达山:“我们厂一直不景气,不能按时发工资,现在已经两个月没发工资了,有几个车间已经停产了。” 高达山快速地替简强想办法。何军曾经对高达山说过,公司想招聘几个大学生,提高公司的人员素质,让高达山帮忙留意一下。高达山对简强说:“我军哥开了一家房地产公司,军哥跟我说过,公司正在招聘员工,最好是大学毕业。噢,对了,我军哥叫何军,是你们认识的那个何兵的哥哥。” 白胜利吸了一口烟又吐出来,对高达山说:“二哥,简强不善交际,抛头露面的工作对简强有难度。” 高达山开始认真地思考,简强的特点就是较真,如果一项工作掺杂了人际关系在里面,确实勉为其难。高达山想了一会儿,突然问简强:“简强,你在电机厂工作,对电梯了解吗?” 简强告诉高达山:“我们厂给电梯厂配套过电机,我去过电梯厂,对电梯有基本的了解。” 高达山征求简强的意见:“汪东锋安装过电梯,他说电梯的需求量增加得特别迅速,电梯安装工程师的缺口很大。你想不想试试安装电梯?” 白胜利觉得可行:“二哥,安装电梯的活适合简强干啊。” 简强也觉得可行,跟高达山保证:“安装电梯,我肯定能干。” 高达山对简强说:“我们公司给电梯厂配套控制板,我回公司跟电梯厂联系一下,看看谁在大修给他们安装电梯,另外,你也留意报纸上的招聘广告。” 三个人出了饭店,各回各的单位上班。 下午一点整,何军到了夏庆文的办公室。 夏庆文直截了当地对何军说:“市里领导找我了,说港联房地产公司想在红巾投资,让我跟你协调。” 何军虽然已经从房产局辞职,自己当上了老板,但是在夏庆文面前,依然把自己当成夏庆文的下属。何军马上向夏庆文保证:“夏总,你怎么定,我怎么做。”何军直接表态,因为真正拥有地皮开发权的是大修房屋建设公司,说得算的人是夏庆文。 夏庆文说:“我的建议是合作,你自己把握尺度,这是港联公司陆总的电话。”夏庆文把记有电话的便签递给何军,接着叮嘱何军:“另外,你把买地的余款尽快打过来,这样你就有主动权了。” 何军接着向夏庆文保证:“夏总,你放心,买地的余款,一星期之内付清。我今天就联系陆总。”何军知道,肯定有人拿余款说事,夏庆文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三两句话说完正事,两人轻松地聊天。 夏庆文问何军:“听说你自己成立了一家热力公司?” 何军回答:“是,自己成立热力公司能保证供暖温度,供暖不好会拖累房屋销售。” 夏庆文问何军:“你去年建的楼是不是没做分户供暖?” 何军为难地说:“是啊,这是个大事。在那住的人,有一部分人没有单位,报销不了采暖费,今年的采暖费,办入住手续时已经收了,明年收采暖费就难了。” 夏庆文也跟着为难:“确实是个难题,你如果马上进行分户供暖改造,把新楼砸个乱七八糟,还会动了众怒,不好办呀。” 何军无奈地说:“只能等到二期入住以后,住户自己就进行比较了。二期是分户供暖,交了采暖费肯定能保证屋里暖和,一期做不到这一点。到时候再对一期进行分户供暖改造,阻力就应该小了。” 夏庆文心里有个事一直想跟何军说,电话里说显得过于正式,今天闲聊天刚好可以说说。夏庆文委婉地问何军:“何军,你刚成立公司的时候,不是跟同事借点儿钱吗?” 何军表达了感激之情:“是啊,当时全靠同事们帮忙凑了七十万,才把公司开起来,有机会得好好谢谢同事们。” 夏庆文开始表扬何军:“前一段时间,你把钱全还了,利息和本金一样多,同事们都说你仗义。”夏庆文没给何军客气的机会,接着说:“这不,有几个老同事跟我叨叨,希望你有什么好项目,带着大家挣点儿小钱。你也知道,咱们这个单位跟机关差不多,只是福利待遇好一些,挣不了多少钱。” 何军清楚夏庆文的苦衷,帮助夏庆文就是给自己创造机会,何军需要马上表现自己对夏庆文的忠诚。何军尊敬地对夏庆文说:“夏总,我在您手下当兵多年,您说的这些我深有体会。说到项目,现在就有一个,夏总您要是不忙,我跟您说说。” 夏庆文温和地说:“你说说。” 何军开始详细介绍项目的情况:“红巾小区在兵营开发区的东侧,兵营村在兵营开发区的西侧,兵营开发区管委会就建在兵营村。兵营村看到我们在东侧开发楼房,他们也想在兵营村建楼房,刚开始的时候,有些村民有意向购买。兵营村准备在兵营开发区管委会旁边建三栋五层楼房,刚打完地基便被迫停工了,因为兵营村的村民又都不买了。红巾小区的房子是正规商品房,比兵营村自己建的小产权房贵不了多少,还配套有幼儿园、小学、初中,兵营村的村民都到红巾小区买房子了。” 夏庆文点了点头没有插话。何军接着介绍项目的情况:“兵营村的村长找到我,让我帮他想办法。兵营开发区的企业,大部分都在建厂房和办公楼,有少部分企业已经开工生产。兵营开发区的企业都是小企业,员工数量不多,没有员工宿舍,外地的员工需要在附近租房住。已经开工生产的企业,外地的员工都在红巾小区租房子住,首先大家都嫌房租贵,并且早饭和晚饭也很难解决。” 夏庆文问何军:“你想在兵营村盖员工宿舍?” 何军笑了,对夏庆文说:“夏总,您猜到了,我想把那三栋楼改建成员工宿舍,可以多建一层,一层是商业,二到六层是宿舍,建成了可卖可租。” 夏庆文问何军:“两年后,兵营开发区能有多少外地员工?” 何军告回答夏庆文:“我跟兵营开发区管委会的人打听过,他们预测至少有一千二百多名外地员工。” 夏庆文想知道何军的数据来源是否可靠,又问何军:“你跟兵营开发区管委会的人很熟?” 何军说:“兵营开发区管委会的暖气,是我们热力公司供的。” 夏庆文脸上露出了笑容,用手指了指何军,笑着问:“兵营开发区的企业都由你来供暖?” 何军说:“目前开工生产的几家企业,都是我们公司供的暖。” 夏庆文对何军说:“我听明白了,回头我跟几个老同事说说,让他们找你。”夏庆文停了几秒钟,又对何军说:“如果定下来干,得让村长入股。” 何军说:“夏总,您说得对,必须让村长入股。”何军站起来说:“夏总,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何军离开了夏庆文的办公室。 第六十九章 上班来了 高达山下午一点半回到公司。 高达山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方艺躺在沙发上睡觉,高达山又轻轻地把门关上。听见办公室里有声音,高达山又把门打开一条缝,看见方艺已经起来,坐在沙发上了。高达山走进办公室,坐在方艺对面的办公桌前。 方艺盯着高达山问:“看样子,没有喝酒啊?” 高达山装作一本正经:“上班时间,不准喝酒。”高达山又转换成笑脸问方艺:“干啥来了?” 方艺笑微笑着说:“上班来了。” 高达山站起来,走到方艺身前,低着头看着方艺,跟方艺开玩笑:“你到这来上班,除了当大小姐,只剩下取代方老师当老板了。” 方艺抿着嘴笑了,然后看着高达山说:“扶我起来。” 高达山瞪大眼睛,斥责方艺:“你真把自己当成朕了。” 方艺慢条斯理地说:“朕不敢,只是特殊时期享受点特殊待遇。”方艺抬起左胳膊,表情严肃:“你还敢抗命不成?” 高达山马上配合方艺,嬉笑着说:“小的遵命。” 高达山扶着方艺的胳膊,方艺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坐在椅子上。方艺抬头看了一眼对面桌的椅子,也就是高达山刚才坐过的椅子,得意地对高达山说:“坐。” 高达山坐在方艺的对面,煞有介事地表扬方艺:“你刚才一连串的表情,拿捏得恰到好处,不当演员可惜了。”方艺笑而不语。 高达山认真地问方艺:“你不会是真来这上班?” 方艺认真地说:“真来这里上班。” 高达山明白了,方艺确实来公司上班了。但是高达山不明白的是,方艺有孕待产,赶在这个时间段来公司上班,究竟为什么? 高达山问方艺:“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方艺说:“还有三个星期。” 高达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方艺说:“你这身子板,车马劳顿的,可要加倍小心啊。” 方艺微笑着告诉高达山:“放心,我只是今天先来一趟,再来,就得等我生完小孩以后了。”方艺见高达山没搭话,接着问高达山:“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来上班吗?” 高达山说出了真心话:“我想听。” 方艺笑了笑说:“呵呵呵,跟我还藏着心眼!” 高达山催促方艺:“那就赶紧说。” 方艺告诉高达山:“我今天上午,在电力设计院办了辞职手续。” 高达山对方艺的决定十分不解,用惊愕的眼神看着方艺,猜测着问方艺:“你是不想给别人劝你的机会?” 方艺平静地说:“我是想了一个月,才决定来公司上班的。而你决定到公司工作,仅仅想了几分钟。” 高达山没有再跟方艺开玩笑,也没有说话。高达山心里有了一丝忧虑,自己当时的决定,对方艺现在的决定究竟有没有影响,方艺为什么选择距预产期仅有三周的时间辞职。 高达山虽然没有问方艺,为什么要来公司上班,方艺却主动给了高达山想知道的答案。方艺今天到公司来,就是想告诉吕天伟和高达山,自己到公司上班来了,还有自己为什么来公司上班。高达山去找白胜利吃午饭的时候,方艺已经跟吕天伟解释了,自己来公司上班的原因。 方艺依然平静地告诉高达山:“评上研究员,是我爸几十年的心愿。你们研究院跟我爸说,想评研究员,必须回研究院上班。” 高达山听明白了,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换老板了,方成栋回大修机械研究院上班去了,方艺辞去了北方电力设计院的工作,到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当老板了。换老板,对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来说,是一个大事件,对高达山来说,同样是一个大事件,高达山五年的工作合同,现在执行了半年,余下的四年半,需要跟方艺一起共事。 高达山平复一下自己波动的情绪,把多余的想法暂时移走,脸上露出自己特有的笑容。 高达山又跟方艺说笑:“你现在踏实了?” 方艺笑吟吟地说:“上午办完辞职手续以后,心里就踏实了。我能踏踏实实地等着我的宝宝出来跟我见面了。”方艺指着高达山的脸说:“你的这种笑容,也不那么令人讨厌了。” 高达山嬉笑着对方艺说:“长相一般的人,如果天天看,也会觉得挺好看的。” 方艺微笑着说:“你还真有自知之明。” 高达山依然嬉笑着说:“你没听出来,这话是我对你说的。” 方艺轻轻笑了几声,对高达山说:“行了,现在回家。没想到来公司一趟,还挺高兴的。” 高达山陪方艺来到车前,方艺上车,司机开车走了。高达山来到院外的小马路上,方艺乘坐的轿车已经不见踪影。高达山的心情非常复杂,感叹方成栋的选择?为方艺的选择担忧?为方艺的选择鼓掌?为社会的变革喝彩?高达山到小卖店买了一根冰棍,几口吃下,穿着夹克衫的高达山感到一丝秋凉,情绪慢慢冷静下来。看着方艺离开的方向,对这个小自己一个月、大自己一届、敢说敢做的年轻女人有了新的认识。方艺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而是在临产前砸碎了金饭碗的坚定女人。高达山回到院内,走进车间,开始工作。 何兵下午四点半回到父母家,看见哥哥何军正抱着琪琪。 何兵高兴地说:“哥,你回来了。” 何军说:“啊,两点就回来了,牧野几点回来?” 何兵告诉何军:“牧野今天晚上回小房子那边写文件。”何兵说的小房子,是指田牧野分到的那个单间。何兵自从生了琪琪,就一直住在父母家,而田牧野自从调到区政府办公室工作,三天两头就得回小房子写文件。何兵换上家居服,对琪琪说:“琪琪,下地自己玩一会儿,不能总让舅舅抱着。”何兵伸手从何军手里接过琪琪,把琪琪放在地上。 何军告诉何兵:“我也没总抱着琪琪,刚才我跟琪琪都睡了一大觉。” 琪琪摇摇晃晃地往厨房方向走,何兵走到厨房门口转身蹲下,对琪琪说:“琪琪,不能进厨房找姥姥,自己在厅里走着玩。”何兵拉着琪琪的小手回到厅里。刘秀清在厨房做菜,新鲜的螃蟹和大虾都是何军买的,何玉林也在厨房,给刘秀清打下手。何玉林已经退休了,刚退下来有点儿不适应,给自己找了一个活干,在家里帮助刘秀清带琪琪和干家务。 高达山在车间里指导佟建军装配开关柜。佟建军是方艺的亲戚,七月份中专毕业,来到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工作,方艺特意给高达山打来电话,让高达山帮忙带一带佟建军。佟建军按着图纸装配了一台开关柜,高达山检查一遍,佟建军又做了相应的修改,高达山让佟建军加电测试,测试通过后再把开关柜拆解,把材料还给吕天伟。由于佟建军在技术部实习,他组装的开关柜不能当做成品出库。 下午五点,生产工人都下班了,高达山来找吕天伟。吕天伟想请高达山喝酒,高达山婉言谢绝了。 吕天伟在红巾小区买了一套三室的楼房,高达山找了何军,何军给了最优惠的价格,吕天伟欠了高达山一个人情。 另外,在做红巾小区的给水项目时,高达山顺便去了兵营开发区管委会争取给水的项目,兵营开发区管委会对高达山提供的方案和报价都认可,但迟迟不签合同。无论高达山怎么解释自己做了红巾小区的给水项目,红巾街道办事处综合办公服务楼的给水项目也是自己做的,并且公司在兵营开发区买了地,仍是签不下来合同。后来在好心人的点拨下,高达山才弄明白,兵营开发区管委会认为高达山刚毕业,太年轻,没有可信度。高达山便引荐吕天伟跟兵营开发管委会认识,吕天伟是公司的副经理,顺利地签了合同。这个项目有一千元钱的奖金,高达山全给了吕天伟,吕天伟又欠了高达山一个人情。 高达山跟吕天伟学到了很多实际应用的知识,也知道了吕天伟的家庭情况。吕天伟的妻子也是无线电厂的工人,下岗以后一直在家照顾两个孩子,老大是女孩在外地上大学,老二是男孩今年考上了大修工业大学。吕天伟的妻子今年也来到了大修,在红巾小区打零工,一家人总算团聚了。吕天伟买房子没有贷款,花光了所有积蓄,生活很是紧张。高达山不能让吕天伟花钱请自己吃饭,并且时间晚了,从开发区医院到红巾小区这一段路,吕天伟还得打出租车。 高达山想把时间压缩到最短,开门见山地对吕天伟说:“吕叔,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吕天伟说:“小高,有事你就说。” 高达山跟吕天伟解释:“我有一个朋友,北方大学九二年毕业,学机械制造的,在电机厂工作,电机厂的效益不好,拖欠工资。我这个朋友对电梯有些了解,想出来安装电梯,吕叔,你认不认识安装电梯的工程队?” 吕天伟说:“安装电梯的工程队我不认识,但可以通过电梯厂的熟人找到他们,我明天上班就找电梯厂的人,应该问题不大。” 高达山说:“行,吕叔,你赶紧去赶车。” 第七十章 全借给我 何军难得在父母家吃晚饭,六点半又离开父母家开车去酒店,因为何军与港联房地产公司的陆总约七点钟见面。下午,何军通过圈子里的朋友了解到一些港联房地产公司和陆总的信息,港联房地产公司是一家港资房地产公司,老板很神秘没露过面,在市里的关系深不可测。陆总名叫陆广志,原来是北方大学建筑系的教授。 何军离开后,何兵在厨房刷锅洗碗,爸爸何玉林在客厅照看琪琪。何兵很快收拾停当,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妈妈刘秀清提着一个手提袋从卧室来到客厅,拿起茶几上的电视遥控器把电视音量调小,把手提袋放在茶几上。刘秀清看了一眼何玉林,何玉林微微点头。刘秀清对何兵说:“你哥创办公司的时候,跟我们借了五万元钱,下午你哥来家里把钱还了,还多给了我们十万。”刘秀清又看了一眼何玉林,接着说:“你爸我俩商量,给你五万,剩下的钱放在我们手里,你有需要再跟我们要。” 何兵脸上马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何玉林却说:“不是跟我们要,是借。” 何玉林的话,丝毫没有影响到何兵的兴奋,何兵心里急速地计算着。对了,何兵现在是有会计师证的会计,很快便算出了结果。 何兵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妈妈,最后看着茶几上的手提袋说:“我哥可真厉害。”转头对何玉林说:“爸,是借,今天就借,全借给我。” 刘秀清惊讶地问何兵:“你借这么多钱干什么呀?” 何兵笑着说:“买房。” 刘秀清提出了反对意见:“咱有房子住啊。再说过几年,牧野还能调换住房,不用自己买房子啊。” 在住房商品化的初期,个人购买商品房与单位福利分房、有偿分房几种形式共存了一段时间,每个人获取住房的方式和代价都不同,对住房这个新商品的认识也不同。何兵知道自己和妈妈对住房的认识不同,想用社会发展了这种大理论说服妈妈并不容易,即便哥哥就是房地产公司的老板。 何兵微笑着跟对刘秀清说:“早就想住大房子了,琪琪有地方玩,牧野有地方写文件。”何兵看着茶几上的手提袋说:“没有钱只能是想想,也没跟你们提过。现在有钱了,可以去买大房子了。”何玉林干咳了一声,何兵笑了笑对何玉林说:“爸,我知道,是借。” 何玉林了解自己的女儿,从小衣食无忧,兜里有钱就敢花,容易把事情想得简单。何玉林问何兵:“你想在哪买房子?” 何兵指了一下外边:“就在咱们家旁边,城建花园。” 何玉林知道城建花园,距离家不到一站地,正在搞促销宣传,下个月开盘,均价每平米两千八。何玉林已经猜到了何兵想买多大房子了,还是问何兵:“你想买多大的房子?” 何兵马上回答:“三室一厅,一百二十六平米。” 刘秀清有点儿惊讶:“那么大,跟家里大小差不多呀。” 何兵跟刘秀清解释:“那个房子有电梯,公摊大,实际使用面积应该比咱们家里小十多平米。” 何玉林问何兵:“你想首付百分之五十,贷款百分之五十?” 何兵微笑着说:“爸,你都算出来了,是这样,贷款十年。” 何玉林严肃地问何兵:“你怎么还贷款?” 何兵轻松地回答:“用我和牧野的工资还。” 退休前是北方省医院会计的刘秀清,清楚地知道,何兵和田牧野的工资加起来只够还贷款的,他们一家三口的吃饭问题,双方老人也可以帮忙,但总得有点儿零花钱。刘秀清虽然不同意何兵买房,但是刘秀清阻止不了何兵买房。 刘秀清开始宽慰何兵:“我和你爸可以帮你还贷款。”可怜天下父母心,何玉林和刘秀清不但帮何兵照看琪琪,还管何兵一家吃饭。现在,何兵想买房子,何玉林和刘秀清既要拿首付款,还准备帮着还贷款。 何兵立刻认真地对刘秀清说:“妈,我自己能还贷款,不用你们帮着还。下个月我就去做代帐会计,工作已经找好了。” 刘秀清跟何兵急了:“干嘛去做代帐会计呀?妈帮你还贷款。” 何玉林对何兵准备去做代帐会计的意见,却跟刘秀清的意见明显不一样,叨咕了一句:“当代账会计总比在单位混强。” 刘秀清马上对准了何玉林:“怎么说话呢?怎么就成混了?” 何兵平静地说:“妈,我爸说得对,在我们单位,所有人都在混,我们自己也这么说。我的会计师证已经下来了,白智宏找到我,说他嫂子在钢材市场开了一个钢材销售处,让我去当代账会计,每星期六去半天就行。” 刘秀清叹了一口气,问何兵:“干嘛把自己逼成这样啊?” 何兵对刘秀清说:“妈,我真的不想再混下去了。” 晚上七点整,何军来到凯旋门酒店,服务生引领何军来到包房门口。西装革履的李峰站得笔直,恭恭敬敬地对何军说:“何总您好,陆总在房间等您呢。” 包房的门开着,陆广志迎到门口,伸出右手朗声说道:“何总,久闻大名,你好,我是陆广志。” 何军与陆广志握手,客气地说:“陆总你好,你是大修地产界的翘楚,与你见面,肯定受益颇多。” 陆广志笑着说:“何总客气了,请坐。” 李峰给何军到了半杯茶,又给陆广志添了茶水。陆广志对李峰轻微点点头,李峰轻声对服务生说:“走菜。”服务生去通知走菜,李峰退出包房站在门口。 陆广志问何军:“何总,喝点什么?” 何军说:“我自己开车,喝茶。”何军喝了口茶水,微笑着对陆广志说:“茶很好,陆总带来的?” 陆广志说:“是我自己带来的,”陆广志给何军续了茶水“我今天也喝茶。”陆广志和何军聊着简单的话题。 陆广志四十多岁,戴着眼镜,中等个头,有点发福。 菜上齐了,六个菜,很精致。陆广志跟何军解释:“饭店的菜品分正常盘和小盘,只有我们两个人吃饭,点的小盘。” 何军微笑着说:“这样好,既节约了,胃的压力也小了。” 陆广志笑了笑,客气地说:“何总挺风趣,请品尝。” 何军用小勺往自己的餐盘里盛了一点菜,用筷子慢慢吃,对陆广志说:“菜的品相很好,味道正宗。” 陆广志劝何军:“这家酒店的菜讲究,何总多吃点。” 何军对陆广志的初步印象挺好,感觉陆广志是个认真的人。何军心理愿意与陆广志交往,特别是在项目合作上,做事认真会把想到的细节谈清楚,能尽量减少在项目实施过程中的争议。何军说着商场上的套话:“陆总,虽然我们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但我看得出来,陆总把老弟当朋友。” 陆广志微笑着说:“确实是这样,先交朋友后做事。” 何军跟陆广志坦白:“不瞒陆总,今天下午去看我爸我妈,我爸我妈留我吃晚饭,本想留点儿肚子,一不小心吃饱了。” 陆广志惊讶何军的坦诚,微笑着说:“何总,你随意。” 何军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说:“陆总,我这半个月比较忙。半个月之后,你安排时间到红巾去,咱们在现场讨论一下,顺便去农家院吃饭,尝一尝正宗的农家味道。” 陆广志高兴地说:“好啊,半个月后咱们约时间。” 两个人是第一次见面,工作上的事情,谈到这里就算谈妥了,余下的工作需要下一次见面接着谈,两个人开始聊一些轻松的话题。何军在家已经吃饱了,陆广志一边慢悠悠地吃饭一边跟何军聊天。 何军跟陆广志提议:“陆总,让门口那个兄弟一块吃。” 陆广志笑着说:“对呀。”朝门口大声说:“李峰。” 李峰走进包房,看着陆广志说:“陆总?” 陆广志说:“一块吃饭。” 李峰稍微愣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平静。李峰的回答十分得体:“陆总,您先吃,我一会儿打包。” 陆广志说:“也行。” 第七十一章 变化 北京燕高公司的曲总宴请赵志军吃晚饭。 曲总劝赵志军:“赵经理,今晚就住北京呗,一会儿吃完饭,咱们找地儿洗个澡,放松放松。” 赵志军跟曲总推脱:“谢谢曲总,我今晚上得赶到北洋,明天早晨八点半约了客户见面。” 曲总还在劝赵志军:“明天早晨早起一会儿,赶早车去北洋,时间来得及。” 赵志军继续推脱:“明天早晨去北洋,太赶时间了,还是今天晚上过去,能好好休息一晚上。” 曲总也不再坚持:“赵经理,既然你执意要走,我一会儿送你去北京站。” 赵志军谢绝了曲总的好意:“曲总,不麻烦你送了,我自己打个的去北京站,您也忙了一天了,早点回家休息。” 赵志军去年十月进入富来克森公司深圳办事处工作,这是赵志军的第三份工作。富来克森公司是欧洲着名的电气集团公司,在香港设有分公司,由于业务量扩大,在深圳设立了办事处,深圳办事处属于香港分公司的派出机构。 赵志军任富来克森公司深圳办事处北区销售经理,第一年的主要工作是在北区发展五家区域代理商。在富来克森公司成立深圳办事处之前,北区已经有了五家区域代理商,但是业务发展情况参差不齐,需要重新审定代理商资质。有两家代理商业务几乎停滞,直接退出,另外三家代理商经过考核,两家代理商保住了区域代理商资质,一家代理商降格为经销商。 赵志军经过近一年的努力,已经成功签约两家区域代理商,北京燕高公司便是其中一家。剩下的最后一家区域代理商,有多家备选公司,但是都达不到富来克森公司的要求,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便是其中的一家备选公司。 三年前,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开始做深圳先进电气有限公司的产品分销,第一年就超额完成了代理任务,让李明学看到了公司新的利润增长点。赵志军虽然已经从深圳先进电气有限公司离职,但是李明学一直跟赵志军保持联系,还称赵志军为兄弟,他坚信赵志军非凡的销售能力能再次帮助到自己。李明学确实看准了赵志军,李明学只等了三年,便在赵志军身上等来了机会,李明学想成为富来克森公司的区域代理商。富来克森公司对区域代理商有硬性要求,李明学与赵志军的谈判并不顺利,李明学可以与深圳先进电气有限公司摆架子、讲条件,但是对富来克森公司的考核条件,李明学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只有全部达到标准,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才有可能成为富来克森公司的区域代理商。 李明学在做最后的努力,他邀请赵志军再次到公司考核。李明学有信心通过这次考核,因为李明学接受了赵志军的建议,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引入了两名新股东,解决了公司流动资金不足的问题,李明学承诺,再组建一支新的销售团队,专门负责销售富来克森的产品。 赵志军晚上十点到达北洋,十点半入住纽凯大酒店,纽凯大酒店是富来克森公司的签约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当赵志军洗完澡穿着睡衣斜靠在床上看电视时,有轻轻的敲门声,赵志军把门打开一条缝,一个风尘女子媚眼看着赵志军说:“先生,您叫的客房服务。”说话间,人已从门缝挤进了房间。 虽然已经到了双休日的时代,高达山却是只有星期天休息一天,星期六从来都不休息,是上班,并不是加班。张兰兰如果星期六有事,须要提前告诉高霞,高霞星期五晚上下班就来到高达山家,星期六跟张彩莲一起照看大宽和平平。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中旬的一个星期六,张兰兰有事,是去单位加班,加班的原因是开会,这个会议张兰兰必须参加。会议的内容,是任命各个部门经理和副经理。 九月份,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更换了董事长,原董事长马胜(上海盛马奔腾实业集团董事长)卸任,大修百货集团公司总经理张修平任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任期三年。 十一月份,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批准了周晓岩辞去大修儿童大世界的总经理职务,任命唐金波(原儿童大世界副总经理)为儿童大世界总经理。早在十月份,已经任命唐金波为大修儿童大世界书记,原来的书记王秀娟十月份退休了。王秀娟退休前,语重心长地劝过张兰兰:“兰兰,听王姨一句话,改变一下不争不抢的思路,自己去争取当部门经理。不为别的,就为部门经理比部门副经理的挣得多,即使三年以后,不让你当部门经理了,接着让你当部门副经理,你的待遇还是部门经理的待遇,待遇上去了,就下不来了。公司已经上市三年了,但是对普通员工没什么好处,你看咱们的收入,别说跟全国比,就是在大修市内,顶多算中等收入水平,如果想多挣点儿钱,必须得自己去争取。”当新任总经理唐金波找张兰兰谈话时,张兰兰表达了想当部门经理的愿望。张兰兰已经提前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二楼儿童精品服装区的经理王燕准备回人事部当经理。 大家在开会之前,都已经知道了人事调整的结果,因为儿童大世界的领导,跟每个来参见今天会议的人都谈过话。 会议九点开始,十点结束。张兰兰任二楼儿童精品服装区经理,程雯任副经理。程雯大学本科毕业,学的是服装设计与表演专业,高挑身材,活泼时尚,到儿童大世界工作刚刚两年半的时间。在周晓岩辞去儿童大世界的总经理职务后,陆续有几个部门经理和副经理辞职,给了年轻人机会。 会后,程雯热情地邀请张兰兰吃午饭,张兰兰婉言谢绝了。 张兰兰跟程雯解释:“我得回家给小孩喂奶,姐改天请你吃饭。” 程雯爽快地答应:“姐,我等着。” 张兰兰骑自行车回家,虽然天气冷,但是心里热乎。升职能多挣钱,当然高兴了,三年以后的事,三年以后再说。 方艺生了一个男孩,取名伍扬。伍扬出生时胖胖的,乳名叫壮壮。方艺春节前半个月就来公司上班了,只是每天工作的时间短,上午九点到公司上班,中午十二点下班。方艺的主要工作,是熟悉公司的情况,包括在财务室看报表,到车间找吕天伟了解生产情况,跟高达山聊公司的产品。 春节过后,简强又开始忙碌起来,回到工地继续安装电梯。 简强没有固定的休息天,在不耽误工作的前提下,每星期休息一天。简强对这份安装电梯的工作很满意,简强不仅仅是喜欢这个工作,最主要的是,收入大幅度提高,是在电机厂时的三倍。吕天伟给简强联系的这个电梯安装队,负责两个电梯厂家在大修和周边几个城市的电梯安装,经过几个月的刻苦努力工作,简强成了安装队里不但肯干而且技术全面的安装工程师。简强还对友艾公司生产的电梯控制器提出了一些意见,高达山特意到简强所在的电梯安装队做了详细的调研,准备对电梯控制器进行升级。 第七十二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方艺仅仅上了半个月的半天班,就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方艺首先找高达山商量:“高哥,我进行了核算,电梯控制器的业务不赚钱。” 高达山感到奇怪,问方艺:“电梯控制器不赚钱,一直就不赚钱吗?” 方艺告诉高达山:“我只核算了前两年的,前年有一点儿利润,去年不赚钱。” 高达山自己叨咕:“看来得抓紧时间升级呀。”把自己的工作计划告诉了方艺:“哦,我有一个朋友在电梯安装队工作,对咱们公司生产的电梯控制器提出来一些意见,我也到他们的电梯安装现场进行了调研,确实需要改进,我正准备对电梯控制器进行升级呢。” 方艺提出了自己的建议:“高哥,我是这么想的,电梯控制器是我们所有业务里最小的一块,既然不赚钱,就放弃。” 高达山对方艺的决定感到惊讶,开始劝说方艺:“公司开发电梯控制器不容易,现在有产品有用户,只是去年不赚钱,我想,如果把电梯控制器进行升级,不但性能更加稳定,还能降低一点儿成本,到时候就能赚钱了。” 方艺还是坚持自己的建议,跟高达山解释原因:“即使把电梯控制器进行升级,降低一点儿成本,也就是能赚一点儿小钱。按公司现在的运营规模,对公司没有帮助,还牵扯一些精力。” 高达山到公司工作半年多了,名义上是做产品设计,但是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毕竟是一家小公司,高达山参与的工作比较多,除了主做产品设计,还要做售前技术支持和售后技术服务,偶尔也要参与生产环节和销售环节的工作。至于公司的经营情况,没人跟高达山说过,高达山也从来没打听过,所以高达山不清楚公司的经营情况。高达山问方艺:“电梯控制器,占公司收入的多少啊?” 方艺说:“百分之六点五。” 高达山点点头:“哦,原来这么少啊!” 方艺说:“是啊,电梯控制器的营业额很小,即使盈利了,利润也是微乎其微。如果放弃电梯控制器,能腾出来三个人手,吕叔那边就不用招人了。” 高达山几乎每天都去车间,知道车间里包括吕天伟在内,总共有十五个人,其中有三个人负责电梯控制器的生产和维修,单从生产产值上看,电梯控制器确实拖了公司的后腿。方艺的建议,并不是凭空拍脑门想出来的,是做了充分调研得出来的结论,但是高达山心里还是有忧虑,试探着询问方艺:“放弃电梯控制器的业务,方老师能同意吗?” 方艺接着跟高达山解释:“我来公司之前,我爸答应了我几件事,我才来公司的。我来公司之后,我爸不再插手公司的经营,这是我爸答应我的,其中的一件事。” 公司不但换老板了,而且经营思路也要改变。高达山跟方艺开起了玩笑:“你是不是来公司之前,就想好怎么当老板了?” 方艺笑了笑说:“放弃电梯控制器的业务,也是我这两天想到的。至于我来公司之前,我只想好了一件事,那就是过一段时间,公司休息大礼拜。” 高达山微笑着恭维方艺:“你可真是个好老板啊。” 方艺微笑着回应:“你、我、吕叔,还不能休息大礼拜。” 高达山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怨我没有把话听完。” 方艺还是微笑着说:“忙过这一段时间就好了。” 高达山质问方艺:“你所说的这一段时间,是不是得两三年呀?”方艺笑吟吟地点点头。高达山又把话题拉回到公司的产品上:“把电梯控制器放弃了,就得扩大其它产品的生产和销售,你对公司的其它产品怎么调整?” 方艺说:“我没想好,想听听你的意见。” 高达山自从到公司工作以后,多数时间都是在被动地干活,稍微有点儿闲暇时间,高达山都是主动地去车间做试验。方艺想听高达山的意见,高达山从来都没想过公司经营的事情,刚才询问方艺怎么调整公司的产品,也是话赶话赶出来的,高达山只能从头开始捋。 高达山在静静地想着,方艺也没催促他。 高达山突然笑了:“哈哈哈,这是公司的大事啊,这样,容我我仔细想一想,写个报告交给你。” 方艺皱着眉头,跟高达山理论:“我们现在只是讨论,想到什么说什么,来回多讨论几次,有了明确的方向,再写报告,再跟吕叔他们讨论,听听大家的意见,再做决定。你现在就想写报告,你有清晰的思路了吗?” 高达山笑着承认:“哈哈哈,还真没有。” 方艺催促高达山:“赶紧直接说,怎么理解的就怎么说。再说,也不用你写报告,我来写报告。” 不用写报告,只是出出主意,高达山觉得压力小了不少,重新捋捋思路,开始侃侃而谈:“除了电梯控制器,公司还有三块业务,给水设备、开关柜、自动化工程。给水设备和开关柜属于设备制造,可以把公司的业务归纳为设备制造和自动化工程两大块。给水设备,去年进行了升级,在几个项目中运行得非常稳定,是公司最成熟的产品。开关柜,虽然销售一年多了,还应该算是公司的新产品,在自动化工程的项目中用过一些,也有一些销售,但是以低压开关柜居多,中高压开关柜少,开关柜业务还处在起步阶段。自动化工程,都是方老师签的合同,我和吕叔只负责施工,都没有签过自动化工程的合同。” 方艺见高达山没再接着往下说,催促高达山:“接着说呀。” 高达山继续说:“公司在技术、生产、销售三个方面,只有生产方面的问题少,技术方面的问题和销售方面的问题都不少。” 方艺插话说:“销售的问题最大。就像你刚才所说,自动化工程的项目都是我爸签的合同,如果以后签不到合同,这块业务相当于没有了,还会影响开关柜的出货量。” 高达山补充说:“技术也是个大问题,不但人手不够,穷于应付生产和服务的问题,还有一个致命的问题,在闭门造车。” 方艺先是感到头皮发紧,接着感到脑袋发胀。 方艺长出了一口气,又喝了一杯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高达山说:“说说办法。” 高达山说:“办法没有,只有建议。” 方艺笑了,盯着高达山说:“高哥,别卖关子了,就直说。” 高达山说:“先说产品方面,我觉得首先要投入精力把产品做好,眼前的工作就是把开关柜做好。至于自动化工程,主要靠揽活,能揽到活,我跟吕叔肯定能干好。”高达山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销售方面,我不太懂,但是我听吕叔说过,我们公司的开关柜,只有低压开关柜有质量认证,中高压开关柜没有质量认证,大行业都需要准入证,我们一张准入证都没有,没资格参与大行业的投标,只能销售给一些散户,这是我们出货量小的直接原因。自动化工程的项目,就靠你去签了。你真是个可怜的老板,手底下连一个销售人员都没有。” 方艺重复着高达山的话:“技术、生产、销售,只有生产问题少。”方艺缓一缓说:“这样,咱俩再仔细地想想,找个对策出来,你负责技术方面的,我负责销售方面的,下周咱俩再碰个头。” 高达山笑着说:“行啊,”看了一眼时间“你又想早退了?” 方艺微笑着转身走了。 三月份,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作出两项重大决定,一是在兵营开发区建设一栋标准化工业厂房和一栋三层办公楼,二是公司成立技术部、生产部、销售部、采购部、财务部、行政部,人事部。成立的七个部门中,只有生产部和财务部能正常运转,销售部、采购部和人事部都是零员工,行政部有一个人,技术部有三个人。 行政部的一个人是方艺的司机。 高达山任技术部经理,员工有佟建军和田莉。田莉是公司的描图员,在高达山、佟建军、方艺进公司之前,田莉在公司里年纪最小,大家都叫她小田,成立技术部后,田莉变成了技术部的田姐。 高达山有点儿佩服方成栋了,一个人身兼数职干了几年,竟然给公司积攒了厚实的家底。 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面向社会招聘两名电气工程师,一名销售部经理,一名销售工程师。 没有招到合适的电气工程师,却戏剧般地招到了一名销售部经理。销售部经理叫赵红梅,女,46岁,进入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之前,一直在北方电力设计院工作。赵红梅是北方电力学院毕业的,跟方艺是校友,学的也是电力专业。赵红梅四十岁之前,是设计工程师,技术水平一般,没有捞到一官半职。赵红梅的丈夫同在电力系统工作,在电力工程公司当项目经理,虽然不是领导,但是收入可观,是第一批有私家车的富裕家庭。赵红梅的同辈亲属,多在大修市政府部门工作,有当局长的,有当副局长的,有当处长的,最低级别也是副处长。赵红梅在充满官气的亲属圈里,有强烈的当官欲望,四十岁转到电力设计院多经部门工作,干了六年仍是老兵一枚。赵红梅对自己的境遇甚是不满,经常顶撞领导,成了部门领导眼里的大难题。 赵红梅听到同事议论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的招聘信息,得知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的老板,是去年从电力设计院辞职的小丫头,赵红梅动心了。赵红梅跟方艺虽然同在电力设计院工作,却相互不认识,双方都没听说过对方的名字。 赵红梅来到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面见方艺,方艺明白了赵红梅的来意后,直接问赵红梅:“你想到公司来,一定有所图?” 赵红梅回答得更直接:“我先当销售部经理,有业绩了,让我当副总经理,提成按着公司规定来。” 方艺说了一句含糊的话:“赵姨,我考虑一下,我们再联系。” 令方艺没想到的是,第二天赵红梅又来了,而且是来上班。 方艺找高达山求援:“我没有答应她来上班,是她自己来的,怎么办呀?” 高达山又露出了自己特有的笑容,方艺气得指着高达山小声喊:“把你的这种笑收回去,快点想办法。” 高达山长出了一口气,认真地劝方艺:“就让赵姐干,给她一个副总名头,负责销售。” 方艺瞪大了眼睛,质问高达山:“你叫她赵姐,还让她当副总?” 高达山微笑着说:“昨天她走的时候,我说赵姐慢走。”高达山两手在脸上比划了一下:“赵姐脸上乐开了花。” 方艺心虚地像做错了事:“我昨天叫过她赵姨。” 高达山却是十分轻松:“改回来呗,这是小事。”高达山给方艺提建议:“让赵姐当副总,方便跑生意。” 方艺情绪有些烦躁,小声嘀咕:“她能跑什么生意呀?” 高达山盯着方艺的眼睛,认真地说:“你不是说,赵姐在市里有很多关系吗,就让赵姐跑地铁和机场的项目呀。”方艺晃晃头,想平稳一下烦躁的情绪。高达山耐心地劝解方艺:“现在有人来帮公司,已经是很难得的事了。” 方艺既然接手管理公司,自然有振兴公司的信心,一上任就大刀阔斧地对公司进行改革。改革是企业发展的动力,不但要制定可行的改革方案,还要严格地执行改革方案,在执行的过程中捕捉机会,修正错误,继续改革,在改革的道路上坚定地向前走,改革的路会越走越坚实、越走越宽,企业才会一步一个脚印地做大做强。但是现实是残酷的,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的现状,不单是没有人去执行方艺的改革方案,而是根本没有人可用,如果不尽快把急需要的人员招聘到公司,改革就成了一句空话。方艺无可奈何地妥协:“那就让她干。”方艺体会到了经营一家小公司有多困难,她清楚有更多的困难等着她去解决。 赵红梅在一家小公司实现了当官的梦想。之后的九年,赵红梅在这家小公司圆着她当官的梦,在她五十五岁的时候,她退休了,是在电力设计院办的退休手续,那一天是这家小公司上市的第二天。 第七十三章 确定发展方向 为了公司的未来发展,方艺利用自己有限的社会关系,积极地想着各种办法。方艺是北方电力学院毕业的,她的大学同学大多数都在电力系统工作,方艺把自己的情况,跟同学们作了汇报,又请在大修的同学和校友吃饭,有几个同学向方艺建议,公司应该主推电气设备,进入大型行业,如电力、通信、铁路、水利,他们或许能帮上忙。 方艺和高达山都为方成栋的论文画过图,也看过方成栋的论文,对电气化铁路供电系统有理论基础。方艺和高达山已经讨论过几次,在铁路、电力、通信三大行业里,首先进入电气化铁路供电系统的可行性。 方艺再次找高达山讨论:“如果决定进入电气化铁路供电系统,现在就得着手做前期的准备工作。” 高达山同意:“那就定下来,先进入电气化铁路供电系统,我现在着手做试验,争取在两个月内,做两台275kv开关柜样机。” 方艺跟高达山探讨:“进入电气化铁路供电系统,除了推开关柜以外,还能推哪些产品?” 高达山认真回答方艺的问题:“我们现有的产品只有开关柜,并且电气化铁路供电系统需要的275kv开关柜,我们还没有现成的产品,需要从头做起,设计、生产样品、做质量认证、申请准入证,这些工作对技术部压力很大,把这些工作做完,才能腾出精力做其他产品。关于还能做哪些设备,应该听听方老师的意见,毕竟方老师对电气化铁路供电系统非常熟悉。” 方艺高兴地告诉高达山:“对了,我爸评上研究员了,现在安心地在研究院上班呢。” 高达山微笑着说:“方老师终于圆了自己几十年的心愿了。”继续跟方艺商量:“我的建议是,我们集中精力把电气化铁路供电系统需要的275kv开关柜做出来,先进入电气化铁路供电系统,电气化铁路供电系统需要的其他产品,我们后续再讨论,基于这种想法,咨询一下方老师的意见。” 方艺答应:“好,我晚上回我爸家一趟。” 李春梅硕士毕业后到西部电源研究所工作,她所在的研究室专门从事中高压开关柜的研究。 研究所有很多研究成果,但是却不能市场化。并不是研究所与企业对接不上,而是研究成果并不是成型的产品,把研究成果转化为市场需求的商品,还需要做大量的工作。研究所不想做后续的工作,企业又很难独立完成,双方只能忍痛割爱。结果是,企业建立自己的研发中心,研究所成立自己的公司。 李春梅所在的研究室成立了一家公司,名为西部源源电源有限公司,对外销售开关柜。源源电源公司的工作人员,就是研究室的研究人员,大家都不是销售人员,找不到客户,产品卖不出去。研究室主任想了一个办法,不直接找最终用户,而是把产品卖给工程公司,利润虽然低点,但是省了很多事,也就是市场上说的批发。还甭说,挺有效,研究人员多是高学历,各个时期的同学都有在市场上混生活的,听说有赚钱的产品,自然都热情高涨。 李春梅首先给赵志军打了电话。赵志军听明白了李春梅的意思后,对李春梅说:“我认识很多这样的公司,我稍后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你,你直接跟他们联系,提我就行。”接下来的日子,李春梅每天打几个电话,对方都比较客气,留了联系方式,都说如果有需求联系你。赵志军毕竟是做销售的,把源源电源公司的电话给了富来克森公司在西安的经销商,经销商的销售人员,每星期都给李春梅打电话,李春梅每次接电话,都说如果有需求联系你。 方艺回到父母家,跟方成栋说起公司走向产品化,首先进入电气化铁路供电系统销售开关柜,想听听方成栋的意见。方成栋遵守了自己的诺言,不参与公司的经营,给出了自己的意见:“经营方向的事你自己定,你确定进入电气化铁路供电系统,我可以帮你申请准入证。”方成栋有了那篇有影响的论文,顺利评上了研究员,还成了这个领域举足轻重的专家。 方艺和高达山又经过多次讨论,定下了公司的经营方向。公司走向产品化,加大开关柜的研发和销售,先进入铁路行业和电力行业,后进入通信行业。开关柜的销售分工为,方艺负责铁路行业,赵红梅负责电力行业、通信行业和其它行业。其它行业,是除了铁路行业、电力行业、通信行业之外的行业,如地铁和机场都属于其它行业。给水设备暂时由高达山负责,有了合适人选时,高达山再移交出来。 销售电控柜的同时,挖掘自动化项目。 赵红梅上班的第一件事,是把那小兵招进了销售部。赵红梅对那小兵很满意,因为那小兵干过工程,而她自己做过设计,那小兵配合她跑销售最合适。 那小兵是大修市果山县人,是铁道学院通信专业毕业的,在铁路工程局电气化公司工作两年半,一直在项目部干活,想找女朋友了,辞职回了大修,找了这份工作。 由于那小兵有铁路行业的施工经验,直接划归方艺领导,主攻铁路行业的项目,赵红梅又成了光杆司令。 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继续招聘人才,面向社会招聘两名电气工程师,三名销售经理。 高达山准备做一台275kv的开关柜,查阅了很多资料,还是有些疑虑。高达山想了一会儿,拿起了电话。 源源电源有限公司半年只卖了五台开关柜,李春梅一台开关柜也没有卖出去。当然,什么事没有,他们是事业单位,工资福利照常,只是挣点奖金怎么这么难呢。李春梅和所有科研人员一样,对销售开关柜不抱什么希望了。当办公电话响起时,李春梅觉得又是那个富来克森公司经销商的销售员,语气还算平和地接电话:“喂?” “春梅,我,高达山。”电话听筒里传来了高达山特有的声音。 李春梅心情放松地说:“是你呀?” 高达山笑着说:“怎么,吓着你了?” 李春梅说:“瞎说,找我什么事?”李春梅斗嘴不是高达山的对手,内心又想跟高达山多聊一会儿,嘴上却是强硬。这是李春梅内心的真实写照,二十六岁了,没有男朋友,只身一人在西安工作,她特别想跟大学同学聊聊天。 高达山嬉笑着说:“没事,就是看看你中午饭吃了没有?” 李春梅笑着问高达山:“没吃呢,你想请我呀?” 高达山说:“必须得请。” 李春梅问高达山:“在西安请还是在大修请?” 高达山说:“你定。” 李春梅笑着说:“行了,说事,干浪费电话费也吃不上这顿饭。” 高达山直接说:“我想做两台275kv的开关柜,作认证用。” 李春梅告诉高达山:“我们研究室确实能做275kv的开关柜,只是我们研究室成立了一家公司,合作的事情需要跟这家公司合作。” 高达山说:“那就更好了,两家企业之间的合作比较容易。” 李春梅接着告诉高达山:“我需要跟我们主任汇报一下。” 高达山说:“行,我等你信。”又故意压低声说:“我也得跟我们老板汇报一下。” 高达山刚放下电话,站在身边的方艺拧住高达山的耳朵,质问高达山:“谁是你的老板?” 高达山嬉笑着说;“现在拧我耳朵的人。” 方艺放开高达山的耳朵,认真地说:“我们是合作伙伴。”方艺转身走了。 过了五一,李春梅和研究室副主任尚劲副研究员来到大修。尚劲副研究员三十五岁,硕士毕业后在铁路设计院工作几年,继续攻读博士,博士毕业后来到西部电源研究所工作。尚劲的学识和对开关柜的理解,让高达山佩服得五体投地,高达山决定自掏腰包请尚劲吃饭。 第七十四章 工程经理 汪东锋刚好在大修施工,李春梅到大修来了,他必须到场。高达山私下问了李春梅,得知尚劲是西宁人,为人豪爽,酒量跟他的学问一样高,高达山特意请了同为青海人的简强作陪。 高达山首先向汪东锋和简强介绍尚劲:“这是西部电源研究所的尚主任。”接着向简强介绍李春梅:“这是西部电源研究所的李春梅,我的大学同学。”然后向尚劲介绍汪东锋:“这是我的大学同学,汪东锋。”最后向尚劲和李春梅介绍简强:“我的好朋友,简强。” 高达山介绍汪东锋和简强时,尚劲分别与汪东锋和简强点头示意,然后问李春梅:“你们三个是大学同学?” 李春梅回答尚劲:“我们三个是大学同班同学。”指着汪东锋说:“汪东锋是班长。” 尚劲主动站起来,跟汪东锋握手,微笑着说:“班长,幸会。” 汪东锋站起来,客气地说:“尚主任,幸会。” 尚劲跟简强握手,微笑着说:“你好。” 简强站起来,同样客气地说:“你好,尚主任。” 尚劲坐下后,询问简强:“听你的口音,像西北人?” 简强告诉尚劲:“对,我是青海人。” 尚劲高兴地说:“我也是青海人。我是西宁人,你是哪的人?” 简强告诉尚劲:“我是海南州共和县人。” 高达山抓住机会劝酒:“那得喝一杯啊。”高达山虽然酒量一般,只有三瓶啤酒的量,还不喜欢喝白酒,但是特别喜欢喝酒的气氛,如果今天只是李春梅来了,高达山会把自己嬉笑调侃的优势发挥到最佳,整个喝酒过程肯定是热热闹闹的,有尚劲在场,属于商务应酬,高达山必须少开玩笑或者不开玩笑,应该以喝酒和聊天为主。 高达山跟汪东锋、简强、尚劲一样,只要碰杯就是一杯啤酒下肚。李春梅喝的是白开水,每次一小口,这是李春梅多年的习惯,不喝酒、不喝茶、不喝果汁饮料,只喝白开水。 高达山举起酒杯,敬尚劲:“尚主任,我敬你一杯。”尚劲和高达山碰了一下酒杯,两人干杯。 李春梅劝尚劲:“主任,吃点儿菜。”然后对高达山说:“你也吃点儿菜。” 高达山吃了一口菜,开始恭维尚劲:“尚主任,今天跟你在一起,向你请教了一整天技术问题,收获特别多,也深有感触,印证了一句老话:三人行必有我师。” 尚劲笑了笑说:“高经理,这话有些过了。我如果说你和李春梅是年轻人,那是我托大了,这么说,我在你们这个年龄,无论理论水平还是应用技术,都不及你和李春梅。所以说啊,我们在一起讨论技术问题,是相互学习,相互进步,学无止境。” 李春梅马上跟尚劲谦虚:“主任,不能那么比,这些年技术进步太快了,从理论知识来讲,你比我懂得多多了。” 汪东锋十分钦佩尚劲:“尚主任,你的这种开放包容的工作态度,我必须认真地学习。” 尚劲看向汪东锋,微笑着问:“这位班长叫汪东锋?”汪东锋微笑着点点头。尚劲接着说:“汪东锋的气场,不只是班长的气场了。” 高达山瞪大眼睛,继续恭维尚劲:“尚主任,你真是慧眼识人啊,东锋刚刚晋升工程经理。” 李春梅问高达山:“工程经理是什么职位啊?” 高达山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对李春梅说:“我还真说不清楚。”转头对简强说:“简强,你也是干工程的,你给我们科普科普。” 简强给大家讲解:“一个施工工地有一个项目部,项目经理负责整个项目部的工作。一个工程经理,同时负责管理几个项目部。” 李春梅用佩服的眼神,看向汪东锋说:“班长,你也太厉害了。” 高达山告诉李春梅:“要说最努力的,就是东锋了,参加工作四年,一直在工地上摸爬滚打,休息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两个月。” 简强也在工地干活,知道长年坚持在工地上干活,需要强大的抗压能力。简强十分佩服汪东锋,但是简强说不出恭维的话,只是实话实说:“任劳任怨,乐在其中。” 高达山又对李春梅说:“东锋现在的英语水平,了得呀!” 李春梅问汪东锋:“你现在每天还是早起跑步读英语?” 汪东锋微笑着说:“习惯了。”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习惯得如同每天早晨刷牙洗脸一样。” 李春梅的英语水平在大学时期,是班里最好的,现在在研究室里也是最好的,可以轻松地用英语打电话。李春梅问汪东锋:“可以用英语打电话了?” 汪东锋对李春梅说:“不知道,没试过。” 尚劲拿起酒杯敬汪东锋:“班长,我敬你一杯,吾辈楷模呀!” 汪东锋马上站起来,谦虚地说:“尚主任,不敢当。” 尚劲笑着跟大家说:“哈哈哈,我心理年轻。”然后跟汪东锋碰杯,酒杯见底。 四个人,你敬他酒,我敬你酒,喝得不亦乐乎。李春梅悠闲地喝着白开水,心情像喝酒一样敞亮。 汪东锋跟简强喝了一杯酒,问简强:“白胜利怎么没来啊?” 简强告诉汪东锋:“有人给他介绍对象,见面去了。” 高达山喝到量了,说话比平时更加随意了:“白胜利来了也不好使,只是抽烟,喝不了酒。” 李春梅微微低着头,脸有点儿红。在来大修的路上,尚主任对她说,他家大嫂单位有一个海归博士,约好了回西安两人见面。 四个人中,高达山的酒量最弱。当简强发现高达山已经喝得微醉时,抓紧时间跟高达山说正事:“二哥,你说你们单位要招聘电气工程师,我原来的单位有一个人选。” 谈到工作,高达山清醒了不少。 高达山问简强:“他了解我们单位的情况吗?愿意来吗?” 简强回答得简练:“我跟她讲了,她愿意来。” 高达山接着问简强:“他是什么情况?” 简强告诉高达山:“是个女工程师,本科毕业,学的电机专业,比我们大几届,今年三十了,一直在设计科搞设计。” 高达山转头斜看着李春梅,自己叨咕:“是个女工程师。”李春梅微笑着看着高达山,就是不搭话,因为她知道斗嘴斗不过高达山,索性不说话。高达山没找到对手,自嘲地说:“管他男的女的,能干活就行。” 尚劲是酒场上的老手,看得出来几个人的酒量,数高达山的酒量最小,并且已经喝到量了。尚劲不失时机地对高达山说:“高经理,今天喝得挺尽兴,就到这,我们也回宾馆休息。” 高达山也知道自己的酒量,再喝下去肯定喝趴下。 高达山站起来说:“尚主任,最后一杯酒,然后送你回宾馆休息。” 经过两天的谈判,两家公司达成了协议。 协议有效期两年。 西部源源电源有限公司指导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生产两台技术领先、性高稳定的275kv开关柜,并且协助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通过产品质量认证。 西部源源电源有限公司的尚劲副主任,每年两次到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进行技术指导,费用自理。 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可以派人,到西部源源电源有限公司学习,不限次数和人次,费用自理。 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支付西部源源电源有限公司技术服务费总计十五万元,第一年支付九万元,第二年支付六万元。 在附件中明确了支付日期违约责任等各种条款。 第七十五章 三个股东 接下来的两个月,方艺和高达山都非常地忙碌。 方艺在公司进进出出,大家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方艺没有跟高达山说,高达山也没有问。 高达山一直在公司里忙,多数时间在车间里做试验,回到办公室除了在电脑上画图,就是给西安打电话,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技术部的五个人都忙了起来。田莉从描图员转身为资料员,负责技术资料的整理归档。佟建军被高达山支使得溜溜转,购买各种配件,跑遍了大修所有五金机电市场,成为了一名合格的采购员。楚艳秋,简强在电机厂的同事,协助高达山做试验。宋程锦,刚毕业的大学生,跟着高达山实习。 下午五点,高达山在车间里继续做实验,佟建军给高达山当助手。佟建军家在外地,因为是方成栋的亲戚,佟建军到公司报到那天,方成栋在门卫室加了一张床,让佟建军吃住在公司里。每当高达山加班做试验时,佟建军总是一边帮高达山干零活,一边跟高达山学习请教。 佟建军问高达山:“高哥,这台设备已经测试很长时间了,结果都正常,什么时候结束测试呀?” 高达山告诉佟建军:“再测试一个星期,请西安的尚主任来检查一下,正常的话,继续测试一个月就行了。” 方艺站在车间门口,大声问高达山:“高哥,你能出来一下吗?” 高达山说:“没问题,你怎么又回来了?” 方艺笑了笑说:“呵呵呵,我这是刚来。” 高达山又跟方艺说笑:“你这是黑白颠倒啊。” 方艺跟高达山一起工作后,得出一条经验,不能主动跟高达山说笑,如果主动跟高达山说笑,会招来高达山的调侃,基本都得以方艺主动示弱才能结束。高达山跟方艺说笑,方艺是既不反对,也很少回应。今天也是一样,方艺没接高达山的话茬,直接对高达山说:“到办公室来一趟。”然后对佟建军说:“小佟,你也来一趟。” 高达山和佟建军跟随方艺来到办公室。方艺拿出一沓文件和一支笔,对佟建军说:“小佟,你在有铅笔画圈的地方,签上你的名字。” 佟建军是方艺的亲戚,小时候进城,都是住在方艺家,也是方艺领着佟建军去公园玩,从那时候起,佟建军就特别听方艺的话。方艺让佟建军签字,佟建军也不问为什么签字,直接就签字。 佟建军签完字,把文件递给对方艺说:“方总,我签完了。” 方艺认真看了一遍佟建军的签字,检查无误后,对佟建军说:“你先回车间,有事我再叫你。” 佟建军回了车间,方艺把文件和笔递给高达山,对高达山说:“该你了,在有铅笔打钩的地方签上你的名字。” 高达山看了一遍文件,是股份转让协议、董事会决议等。 高达山问方艺:“这是怎么回事?” 方艺早知高达山会问自己,已经作了充分的准备。 方艺不紧不慢地解释:“在公司做认证之前,把公司注册地址迁到兵营开发区,同时把公司的名称、股东、法人一起变更。” 高达山又问方艺:“为什么让我签字?” 方艺直接说:“你是新的股东。” 高达山思考了一会儿,嬉笑着告诉方艺:“我没有钱入股。” 方艺说:“必须拿钱入股。” 高达山仍是嬉笑着说:“那好,我当股东,占千分之一的股份。” 方艺说:“从你工资里扣。”方艺用手势止住瞪大眼睛想理论的高达山,仍是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一个人干很多人的活,只拿一份工资,也只拿一份奖金。现在用股份顶你没拿到的工资和奖金,你不会觉得自己吃亏了?” 严肃活泼,该严肃的时候严肃,该活泼的时候活泼,高达山理解得非常透彻。高达山表情认真、语气认真地对方艺说:“我平时喜欢跟你开玩笑,但是股份变更是公司的重大事项,我希望我俩就此事认真地谈一谈。” 方艺终于忍不住了,不能再不紧不慢地跟高达山讨论了。方艺站起来,走到高达山面前,压抑已久的委屈,此刻爆发出来:“公司的重大事项,还有比我在生小孩之前辞职重大吗?” 方艺来公司的原因,高达山是在方艺来到公司以后知道的。方成栋为了评上研究员,坚决回大修机械研究院上班,公司的命运有两种情况,一是方艺来接手公司,二是公司把兵营开发区的土地退还给兵营开发区,再把公司转让或直接关闭。方艺曾经开玩笑地跟高达山说过,如果她不来公司,高达山就提前解放了,也正是高达山在公司,她才下定决心来公司的。 方艺把旧账翻了出来,高达山却不想跟方艺讨论旧账,高达山只能是不说话以示抗议。方艺见高达山示弱,放低声音对高达山说:“把字签了,时间特别紧张,我姐为了这事从日本回来了,半个月后回日本。另外公司的流动资金也非常紧张,公司迁到兵营开发区去,可以用厂房抵押贷款。” 高达山了解公司的现状,公司投资在兵营开发区建设厂房和办公楼,而公司的产品又处于调整期,合同额不及去年同期的一半。今年上半年,已经招聘了近十名员工,公司的费用支出又加大了,方艺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高达山准备签字,在签字之前仔细地阅读文件。公司的新名字为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法人代表为方艺,新股东有三个人,分别是方艺占百分之八十八的股份、高达山占百分之十一的股份、佟建军占百分之一的股份。高达山对方艺说:“我跟小佟一样,占百分之一的股份就行。” 方艺耐心地跟高达山解释:“所有的占股比例都是真实的。我代表我们整个家庭,这也是我来公司之前跟我爸达成的协议之一,在股东名单上我们整个家庭只能有我一个人。小佟的股份是我爸给的,在公司创建之初,小佟的父亲帮了公司很大的忙,我也跟小佟讲明白了。你的股份是我们家里人都同意的,你不在公司,我也不会来,那样的话,公司已经关门了。”方艺把笔递给高达山,催促高达山:“快点签字,没有时间更改这些文件。” 高达山疑惑地问方艺:“吕叔没有股份?” 方艺继续跟高达山解释:“噢,是这样,我跟吕叔谈了,吕叔不要股份,只想增加点儿收入。” 高达山感慨:“吕叔的经济压力太大了。” 方艺再次催促高达山:“吕叔的事我会办好的,你签字。” 高达山签完字,方艺在整理这些文件时,露出了诡秘的微笑。 高达山奇怪地问方艺:“笑什么呢?” 方艺笑着说:“笑你傻!” 高达山笑着问:“我怎么就傻呀?” 方艺得意地说:“你现在是公司的股东了,就得为公司负责。即使你哪天不在公司干了,也得为公司负责。” 高达山笑了笑说:“哈哈哈,你把我想的太伟大了。这样,既然是股东了,我负责任地提两条建议。” 方艺把文件住进包里,笑吟吟对高达山说:“说。” 高达山说:“过去的一段时间,小佟一直在采购配件,工作认真,没出过差错,很适合采购工作。我建议,小佟到采购部当采购员。” 佟建军是方艺的亲戚,方艺一直在关照佟建军,佟建军也多次向方艺表达过想学技术的愿望。方艺还在积极地替佟建军争取:“我看小佟很喜欢跟你学技术。” 高达山说:“这是小佟的优点,懂技术的采购员,采购出差错的几率会更小,小佟会是一个出色的采购员。” 方艺明白了高达山的意思,技术部的工程师逐渐增加,佟建军在技术部越来越边缘化,佟建军当采购员比当技术员更合适。方艺只能同意高达山的建议:“好,小佟去采购部。让小佟负责采购试验配件和零星小件,你还得多帮帮他,替他把把关。” 高达山又跟方艺说笑:“没问题,人归你管,事归我做,哈哈哈。”公司的管理人员还是非常紧张,方艺还兼任采购部经理。高达山接着对方艺说:“红巾小区二期的给水项目已经启动了,我没有时间去跟踪,交给你。” 方艺知道高达山确实没有时间跟踪项目,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高达山应该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开关柜的试验上,尽快拿到行业准入证,这是公司所有工作的重中之重。方艺想了一会儿说:“交给赵姐,必要的时候,你还得出面帮赵姐协调。” 高达山同意:“可以。” 第七十六章 察言观色 汪东锋来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轻轻敲门。 “进来。” 得到张维华的允许,汪东锋轻轻推开门,走进张维华宽大的办公室,又轻轻把门关上,向前走了几步,停在离张维华办公桌五米远的地方,恭恭敬敬地站直:“张总,您找我?” 张维华微笑着说:“东锋,过来坐。” 汪东锋笔直地坐在张维华对面的椅子上,双手放在腿上,前胸离宽大的班台始终保持半米的距离,尊敬地说:“张总。” 张维华问汪东锋:“东锋,新机场的项目,我跟贺总讨论了几次,决定由你来管,贺总已经跟你谈过了?”自从汪东锋升任工程经理,张维华不再叫汪东锋小汪了,改叫汪东锋东锋,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领导班子的其他成员,也都跟着改叫汪东锋东锋,汪东锋在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的地位得到明显提升。 汪东锋回答:“谢谢张总、贺总信任我,贺总已经跟我谈过了。” 张维华打着官腔:“现在各行各业都在高速发展,建设项目越来越多,我们通过努力拿到的安装项目也多了。但是,公司的工程技术人员是老的老、小的小,人手不够用啊。” 汪东锋谨慎地恭维张维华:“张总的担子太重了。” 张维华继续打着官腔:“公司的处境非常艰难,揽不来工程,结果肯定是亏损,然后就是倒闭,这两年倒闭的建安公司太多了。公司的出路只有一条,竭尽所能去拼市场,把项目承揽下来,把施工的重担,压在你们年轻人身上。” 汪东锋马上表决心:“张总,有您和贺总的支持,我们一定能把新机场的项目干好。” 张维华微笑着说:“我相信你们年轻人,有技术、有热情、有责任心,肯定能把新机场的项目干好。但是大修新机场建设项目,是省里和市里的重大建设项目,我还要嘱咐你几句。” 汪东锋认真地回答:“张总,您说。” 张维华首先问汪东锋:“新机场的安装项目归你分管,项目部的项目经理,是葛有志?” 汪东锋点点头:“是葛有志经理。” 张维华叮嘱汪东锋:“葛有志是老项目经理了,干活没的说,就是脾气臭,这些年没少给我惹事。虽然他归你管,但是你要放下身段,帮助葛有志,特别是他没管住自己的嘴,把甲方给得罪了,你得给他擦屁股,一开始就要把新机场的安装项目做踏实了。韩伍迪的工地和辛长军的工地,让他俩多担点儿责任,你少投入点儿精力就行了,他俩如果遇到棘手的麻烦事,贺总会帮助他们解决的。” 汪东锋认真地回答:“明白,按着张总的指示执行。” 张维华喝了一口茶,身体向前探,眼睛离汪东锋更近一点,手指敲着桌面对汪东锋说:“一年以后,大修地铁的安装项目进场,韩伍迪和辛长军各负责一个标段,到那时候,你要同时管新机场的项目和地铁的两个安装项目。”张维华身体向后靠在老板椅上,指导汪东锋:“你要利用好这一年的时间,给新机场的安装项目打下一个特别好的底子,第二年你才能分出精力,来管理好地铁的两个安装项目。” 汪东锋再次承诺:“张总,我一定按您说的去做,按质按量地完成新机场项目的每一个节点。如果碰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会及时向您和贺总汇报。” 张维华哈哈大笑,然后说道:“你有信心,我就放心了。” 汪东锋恭敬地对张维华说:“张总,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张维华说:“好。”汪东锋站起来,刚转身走了几步,张维华又喊住汪东锋:“东锋,再等一会儿。”汪东锋又回来站在张维华的对面。张维华关心汪东锋:“集体读研究生的事,你找到学校了吗?”汪东锋略微迟疑,张维华接着说:“我表弟在大修工业大学,帮我在ba班弄了一个名额,如果你没找到学校,我让我表弟想想办法,再帮你弄一个名额。” 汪东锋迟疑地说:“我留校的大学同学,帮我在学校联系了一个名额,只是新机场的项目施工紧张,我恐怕没有时间来回跑。” 张维华坐在老板椅上,嘴里嘀咕着:“帝国大学,帝国大学。” 汪东锋参加工作仅仅四年,已经是工程经理了,是对汪东锋出色工作成绩的回报。但是,在施工企业,想步入管理层,仅仅有出色的工作成绩是不够的,还要有极强的社交能力。就像张维华刚刚提到的,新机场安装项目的项目经理葛有志,干活没的说,就是脾气臭,根本不会察言观色,经常得罪甲方,需要领导去给他擦屁股,对于葛有志来说,项目经理或许是他的天花板了。 汪东锋明白了,立刻跟张维华商讨:“张总,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就近去大修工业大学读ba,您去帝国大学读研究生。” 张维华像是自己嘀咕:“这样好吗?” 汪东锋微笑着说:“这样对我好,我不用经常来回跑了。” 张维华认真地对汪东锋说:“那可是帝国大学的文凭啊。” 汪东锋微笑着对张维华说:“张总,您忘了,我可是帝国大学毕业的啊。” 张维华拍了一下老板椅的扶手说:“对呀!”接着问汪东锋:“东锋,去帝国大学学什么专业啊?” 汪东锋告诉张维华:“我同学的老公是清华大学经管学院的硕士,在帝国大学经管学院当老师,他亲自带班,应该是经管方面的。” 张维华满脸堆笑:“东锋,谢谢你。” 汪东锋马上说:“张总,我得谢谢你,是你帮了我的忙。” 张维华哈哈大笑。 方成栋以身体不适为由,推掉了去北京当专家评委的邀请,跟机械研究院请了一天假,在家帮老伴带壮壮。方成栋看了时间,快到下午五点了,心情舒畅地抱着壮壮,唱着儿歌: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高达山、方艺和楚艳秋在会议室里等待结果。楚艳秋跟会议室里的多数人一样,坐一会儿站一会儿,站一会儿坐一会儿,焦躁的情绪弥漫着整个会议室。高达山和方艺一直坐着,时间越临近五点,方艺的心里越是紧张,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汗。 高达山故意问方艺:“你是热还是冷啊?” 方艺看一眼高达山,高达山脸上又露出自己特有的笑容。方艺丢给高达山一句话:“烦人。”便把头扭向另一侧。 高达山成竹在胸,他在尚劲的设计上又做了改进,连尚劲都对他的设计竖起了大拇指。尚劲对高达山承诺,在技术评测上,百分之百能过关。 下午五点,评测结果准时公布,几家欢喜几家愁。 高达山送方艺和楚艳秋到火车站,嬉笑着说:“就不陪两位美女吃晚饭了,我有一帮哥们等着请我吃大餐呢。” 方艺讥讽高达山:“赶紧去,别吹破了肚皮就行。”方艺心里的美丽,直接挂在脸上,这是公司走向产品化迈出的重要一步,拿到了行业准入证。 高达山坐地铁到鼓楼站,换乘公交车赶往帝国大学,高达山心里有期盼有感慨。这是高达山毕业四年多第一次回母校,期盼早一点儿回到母校,感受百年学府的厚重氛围,触摸大学时光的点点滴滴,闻一闻充满青春气息的角角落落。高达山感慨自己四年多第一次离开大修,自己在大修有了全新的生活,是一个四口之家理所当然的老大,从此心里有了牵挂,有了抓紧时间办完事,然后马上往回赶的地方。高达山摇摇头,又露出自己特有的笑容,方艺说的没错,没有人等着请高达山吃大餐,因为高达山这次到北京出差,压根就没有告诉在北京的同学。 李冰洁家里来了客人,是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总经理张维华和他的夫人。张维华跟李冰洁解释:“李老师,我和老伴到北京走亲戚,顺便来看看您和谢老师。”张维华把礼物袋放在茶几旁边。 李冰洁客气地说:“张总,谢老师今天晚上开会,晚点回家。您俩吃晚饭了吗?” 张维华说:“我们吃过晚饭了。” 李冰洁为难地说:“张总,您每次过来都带东西,我们受之有愧。您下次过来,千万别再带东西了。” 张维华微笑着说:“李老师,您别叫我张总,叫我老张就行。咱们是朋友嘛,朋友之间走动带点小礼物是正常的。” 李冰洁家里的电话响了,李冰洁接听电话:“喂?” “书记,我,高达山。”电话的听筒里传来了高达山兴奋的声音。 李冰洁笑着问:“又搞什么名堂啊?” 高达山嬉笑着说:“我在学校。” 李冰洁大声说:“你什么时候跑到学校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对了,这是你的风格,从来不按套路出牌。”李冰洁扭头对张维华说:“不好意思,是我同学。” 张维华站起来说:“李老师,不打扰您了,我们先走了。” 李冰洁问:“您俩真的吃过晚饭了?” 张维华说:“确实吃过了,您忙。” 高达山听到了关门声,接着是李冰洁的声音:“在哪呢?” 高达山还是嬉笑着说:“我还没吃饭呢。” 李冰洁提高了声音:“我问你在哪呢。” 高达山得意地笑了:“哈哈哈,在浅草花园。” 李冰洁没好气地训斥高达山:“在那等着,别把自己弄丢了。” 第七十七章 醉酒 高达山住在学校门口的宾馆,吃饭就选在宾馆旁边的饭店。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李冰洁只把谢鹏飞和刘博喊来了,他俩都住在学校附近。高达山倒满一杯啤酒,端起来一口喝干。 李冰洁嘴角和眼角各露出一丝笑容,眼神却像一把刀子,声音柔中带刚:“什么意思?” 高达山的脸上又露出了特有的笑容,挑衅李冰洁:“想你了。” 李冰洁笑了,是冷笑:“我看你是想酒了。”李冰洁倒了一杯啤酒,跟高达山一样,端起来一口喝干。然后像领导一样传达精神:“今天晚上,咱俩就一提一杯地喝。”还不忘讽刺挖苦高达山:“你把高奕喝倒了,算什么能耐呀?”李冰洁对谢鹏飞和刘博说:“你俩当裁判,不能让他作假。对了,你俩每人半杯跟着,不能偷懒。” 四个同学聊天聊得热烈,喝酒也同样喝出了激情。刚刚三分钟,高达山和李冰洁每人已经喝了一瓶啤酒。 刘博心里有事想跟高达山商量,看高达山今天喝酒的阵势,喝趴下是大概率事件,得在高达山喝醉之前跟他说清楚。高达山心情舒畅地往酒杯里倒酒时,刘博插话对高达山说:“老高,你先缓一缓,我刚好跟你说个事。” 高达山乐呵呵地说:“行。” 刘博说:“我们公司在大修有个项目,需要在大修找合作伙伴,看你感不感兴趣?” 高达山问刘博:“哪个单位的项目?” 刘博说:“大修化工集团,严力负责这个项目,你还记得严力吗?” 高达山问刘博:“严力,记得,比我们小一届,跟赵志军一起练歌的那个兄弟。” 刘博笑着说:“就是他。” 高达山说:“可以聊聊,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刘博说:“这样,我把你的电话号码给严力,严力去大修的时候,跟你联系。” 高达山答应:“行,让他找我。”然后又露出得意的笑脸,跟李冰洁叫板:“书记,等急了?走一个。” 早晨六点半,高达山被手机的闹铃声惊醒。想翻身拿手机,但头特别沉,一动还晕,高达山只好平躺着先缓一缓。 “铃铃铃,铃铃铃。”房间的电话又响了。高达山眯缝着眼睛,忍着头晕,拿起了话筒:“喂?” 电话里传来了标准服务的柔和声音:“先生,我是前台,您预约的电话叫醒服务。现在是早晨六点半,您该起床了。” 高达山勉强说了一声:“谢谢!”放下电话,继续平躺着,几分钟后,高达山强迫自己起床。 高达山艰难地坐了起来,又静静地坐了两分钟,感觉小腹憋得难受,必须得去卫生间了。时间不等人,高达山一鼓作气刷牙洗脸,收拾包裹,去前台结账,然后走出宾馆。 高达山来到大街上,早晨的清风带走了高达山身上的部分酒气,高达山感觉昏胀的头稍微轻松一点儿,但胃里却火辣辣地难受。高达山在小卖店买了两个面包、两瓶矿泉水、一袋榨菜,又在小吃摊上买了一根麻花、两杯豆浆,赶往火车站。 在火车上,高达山一会儿昏睡、一会儿喝水、一会儿去厕所,把自己折腾得非常疲惫和无奈。直到下午一点,身体才慢慢恢复,头不晕了,有了点儿精神。高达山感觉饿了,狼吞虎咽地吃了一根麻花,特别想喝水,但是两瓶矿泉水和两杯豆浆都已经喝完了,等到售货车过来,又买了两瓶矿泉水。高达山打开一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半瓶矿泉水,胃里太空了,又开始吃面包,把两个面包和一袋榨菜吃完的时候,两瓶矿泉水也喝完了。从厕所回来,高达山懒洋洋地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余下的路程,没有上午那么煎熬了。 高达山慢慢恢复了精神,开始回忆昨天晚上的事情。想起了严力在化工集团的项目,想起了李冰洁已经是系办公室副主任了。想起谢鹏飞的时候,高达山抿着嘴笑了,谢鹏飞喝高兴了,和高达山、李冰洁一样,一口喝一杯啤酒,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饭局是什么时候结束的,高达山是怎么回的宾馆,谁替高达山预约了叫醒服务,高达山都想不起来了。 高达山晚上六点半回到家,家里只有张兰兰一个人。 高达山问张兰兰:“大宽和平平下楼玩去了?” 张兰兰说:“是,妈和高霞带着大宽、平平下楼了。”然后问高达山:“先吃饭还是先洗澡啊?” 高达山说:“先洗澡。”高达山昨天晚上喝醉了酒没有洗澡,满身汗味,必须先洗澡后吃饭。 张兰兰给高达山拿来干净的内衣和家居服,笑眯眯地问高达山:“昨天晚上没洗澡?” 高达山笑嘻嘻地回答:“没洗。” 张兰兰撇了一下嘴,问高达山:“又把自己撂倒了?” 高达山跟张兰兰争辩:“不是我自己喝多的,是李冰洁把我喝趴下了。”说完进了卫生间。 高达山洗完澡,换上干净的内衣和家居服,坐在饭桌前吃饭。张兰兰把高达山换下来的衣服放在洗衣机里,设置好清洗程序来到饭桌前,坐在高达山的对面。 张兰兰好奇地问高达山:“李冰洁把你喝多了,她自己喝多了没有?她到底有多大的酒量啊?” 高达山嘴里嚼着饭菜说:“我喝多了,后面的事就不记得的。李冰洁喝没喝多,我不知道,也不知道她有多大的酒量,这是我第一次跟她喝酒。” 张兰兰好奇地问高达山:“李冰洁为什么要把你喝趴下呀?” 高达山咽下嘴里的饭菜,喘了一口气说:“报复我。” 张兰兰诧异地问高达山:“报复你,报复你什么呀?” 高达山说:“你第一次去北京之前,我把高奕喝醉了。” 张兰兰不解地问高达山:“那跟李冰洁有什么关系呀?” 高达山跟张兰兰解释:“在李冰洁看来,我是在欺负小孩。”高达山吃了一口饭,接着说:“现在想想也是,我当时十九,高奕才十五,确实有欺负小孩的嫌疑。” 大宽和平平虽然还不到两周岁,已经表现出聪颖的一面,所有的亲戚朋友也都说大宽和平平特别聪明,肖心怡也说大宽和平平是她见过最聪明的小孩。滨河区第二幼儿园就在滨城花园的对面,肖心怡的同学李老师在滨河区第二幼儿园当老师,李老师每次见到张兰兰都对张兰兰说,大宽和平平以后可以去超常班,她们幼儿园前两年有个大班的孩子,上了小学就去了超常班,现在是如何如何的好。张兰兰每次跟高达山提超常班的事,都被高达山一口回绝。每当有人建议大宽和平平去超常班时,高达山都以孩子太小不考虑这些事为由打断话题。张兰兰琢磨着,高奕是少年大学生,小学和中学都在超常班,大学跟高达山住一个宿舍,大学四年,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张兰兰搞不清楚高达山的想法,高奕十四岁上大学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超常班的话题在高达山面前成了禁谈的话题。 张兰兰谨慎地问高达山:“你自己也认为你把高奕喝醉了,是在欺负小孩?” 高达山坦白:“我当时没那么想,过后还跟其他同学炫耀自己如何如何厉害。现在看这件事,我做得太过分了。” 张兰兰这下明白了高达山的想法,把高奕喝醉了,高达山一直在自责,认为自己欺负了高奕,像一个大人欺负了一个小孩,高奕之所以被高达山欺负,是因为高奕上大学太早。张兰兰并不认同高达山的简单推断,继续询问高达山:“你们班其他同学也认为你把高奕喝醉了,是欺负高奕吗?” 高达山鼓着嘴嘟囔:“其他同学什么想法我不清楚,他们都没有当着我的面提过这件事。包括李冰洁上大学的时候,也没有提过这件事,昨天晚上喝酒才第一次提到。”高达山看向张兰兰:“你想知道李冰洁昨天晚上怎么说的吗?” 张兰兰很好奇:“李冰洁怎么说的?” 高达山说:“李冰洁说,当时看到我把高奕喝醉了,恨不得抽我两个大嘴巴。”高达山嬉笑着跟张兰兰说:“如果高奕有个大哥,我是不是得挨一顿胖揍。” 张兰兰并不同意高达山的说法:“两个好朋友喝酒,一个人喝醉了,另一个人就得挨揍,不至于。” 高达山认真地对张兰兰说:“大宽和平平还不到两岁,现在就谈论上超常班的事,太早了。至于以后能不能上超常班,等大宽和平平上了小学再说。”高达山又嬉笑着:“上大学不能太早,你看我十八岁上大学,喝酒找女朋友啥都不耽误。” 张兰兰指着高达山训斥:“你确实是自己找揍。” 高达山放下饭碗,耐心地对张兰兰说:“别人怎么议论大宽和平平,我们管不了,但是我俩不跟着别人议论大宽和平平以后怎么着怎么着。大宽和平平跟其他小朋友一样,该玩玩、该乐乐、该耍耍,总得玩到上小学。”又笑着问张兰兰:“我是高奕的第一个玩伴,你信不信?” 张兰兰说:“我不知道,你得问高奕去。” 高达山的胃口还没有恢复到正常状态,只吃了一小碗米饭,就感觉饱了。高达山站起来说:“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高奕的第一个玩伴,这是我刚刚想到的,以后问问高奕。” 张兰兰问:“你吃饱了吗?” 高达山说:“吃饱了,在火车上吃了点儿。” 第七十八章 说着容易做着难 一九九七年一月,第一个工作日的上午,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召开年度销售会议。参加会议的有销售部的五个人,还有方艺、高达山、吕天伟。 赵红梅作销售工作总结:“销售部成立八个月的时间,做了大量的工作,取得了一些成绩。其中最大的成绩是销售部从成立之初,只有我一个人,到现在组建了有五个人的销售团队。”方艺带头鼓掌,高达山和吕天伟也跟着鼓掌。掌声停下后,赵红梅接着说:“销售部在公司各个部门的帮助下,拿到了三个行业的准入许可,入围了大修市地铁建设项目和大修新机场建设项目的供应商名录。”赵红梅对方艺说:“方总,这些成绩是整个公司的,销售部只做了一部分工作。”方艺示意赵红梅继续。赵红梅继续说:“去年的销售业绩可以说相当惨淡,销售额仅是上一年度销售额的百分之六十七,下滑非常严重。从合同额来看,只有红巾小区二期工程供水项目过了百万,其它的合同都是些零散的小合同。在我们想进入的三个行业里,只在电力行业销售了两套通信电源。” 方艺解释说:“去年的销售业绩差,是公司走向产品化的阵痛期。这个阵痛期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有了产品,有了质量体系认证,有了行业准入证,入围了大修重要建设项目的供应商名录,下一步是我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大家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一起讨论。” 那小兵左右看看没人发言,干脆自己第一个发言:“去年我们在铁路行业投了三次标,都没有中标,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们没有行业案例。今年第一季度的招标公告中,有一个标段有两台设备,有一个标段有四台设备,是两个最小的标段。如果公司以低价中标,就为公司以后投标,解决了没有行业案例的问题。” 赵红梅看了一眼方艺,方艺对那小兵说:“在投标前,赵总我们三个讨论一下如何报价。” 刘文祥紧接着发言,开口就对高达山说:“高哥,董智高我搞不定,还得你出面把他搞定。” 高达山问刘文祥:“他又整什么事了?” 刘文祥苦笑着说:“我去找董智高,他问了我几个有关设备性能指标方面的问题,我能跟他交流。然后他就开始聊别的事,我不懂什么他就聊什么,弄得我插不上嘴,特别尴尬。” 高达山笑了笑说:“这兄弟就是这样的人,碰到我们是搞电气的他就聊土建,碰到搞土建的他就聊通信,碰到搞通信的他就聊机车。” 赵红梅问刘文祥:“这个人是什么来头?” 刘文祥回答:“大修地铁公司专家组成员,在法国读的硕士,懂得特别多,知识面特别广,年龄跟高哥差不多。” 方艺对高达山说:“看来还真得你去会会他。” 赵红梅提醒高达山说:“高经理,你得把他稳住了。这样的人,他没有权利把项目给某个公司,但他有能力让某个公司拿不到项目。” 高达山看了一眼方艺,微笑着对刘文祥说:“那就去跟他比比知识量,还能共同进步。” 方艺装作没看见高达山的挑衅,对大家说:“谁还有什么想法都提出来,趁着大家都在,研究出可行的对策。” 散会后,方艺对高达山说:“到我办公室来。”高达山跟着方艺刚进方艺的办公室,方艺就指着高达山的鼻子质问:“你刚才是不是笑话我懂得少?” 高达山得意地炫耀:“不是笑话你懂得少,是我懂得多还谦虚,我特别佩服我自己这一点。” 方艺咬着牙说:“你就吹。”突然拧了一下高达山的耳朵。 高达山揉着耳朵,盯着方艺,友善地警示:“拧我耳朵的人,需要有专利证书。” 方艺抿着嘴笑了,没忍住还笑出了声,然后开始大笑,笑够了才嘲笑高达山说:“看把你美得,不对,是吓得。”方艺以后再也没有拧过高达山的耳朵。 高达山嬉笑着问方艺:“你叫我来,不是为了拧一下我耳朵?” 方艺命令高达山:“你坐下,有事跟你商量。”高达山坐在方艺办公桌的对面,等着方艺开口。方艺先给高达山倒了一杯热水,又给自己的保温杯倒满热水,然后坐在办公桌前,慢悠悠地喝了一小口热水,才对高达山说:“六月份,公司搬到兵营开发区去,公司准备发行股票。” 高达山从大学四年级开始看专业以外的书,也看过企业管理和财经方面的书籍,对企业放行股票有基本的框架认识。基于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现状,高达山对方艺突然提出发行股票的想法并不赞同。公司的决策,都是高达山和方艺一起商量决定的,高达山知道自己的责任,在做好技术工作的前提下,帮助公司解决经营上遇到的困难,帮助方艺少犯错误。高达山认真地提醒方艺:“今年发行股票为时尚早,强行发行股票会遇到很多困难,有可能适得其反。” 方艺问高达山:“为什么呀?” 高达山开始阐述自己的观点:“企业发行股票的目的是融资,企业有了资金才能谋求更大的发展,单从这一点上看,公司确实应该发行股票。公司发行股票,得有人买股票,公司才能融到资金。但是买股票的人一定有利益诉求,股票增值的部分与把钱存入银行获得的利息持平是最低要求,都盼着股票翻倍翻倍再翻倍。从这一点上看,公司不具备发行股票的条件。”方艺没有说话,高达山继续说:“我们现在是小公司,现在发行股票只能发行很小的量,发行的对象也只能是公司员工和亲戚朋友。如果连保值都做不到,坑害的都是最信任你的人。”高达山警告方艺:“到那时候,你就成了一个大骗子。” 方艺有点急了,跟高达山争辩:“我不是大骗子,是证劵行业里的那些熟人给我出的主意。”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你还真是个好孩子。” 方艺看向高达山的眼神不那么友好,但是并没有跟高达山在言语上较劲,只是问高达山:“你觉得什么时候能发行股票啊?” 高达山说:“我们有底气的时候。” 方艺叹了一口气:“唉,没底气做什么事都难啊。” 高达山鼓劲方艺:“我们现在有了一半的底气。”高达山伸出手指数着:“首先,我们已经有了一部分成熟的产品;其二,搬到兵营开发区以后,我们有充足的生产能力;其三,我们有了投标所需的各种资质。剩下的事情,只有一个,把产品销售出去。” 方艺皱着眉头说:“把产品销售出去,是最头疼的事情。” 高达山微笑着说:“我给你提个建议呗。” 方艺觉得高达山想出了好办法,脸上马上有了微笑,说话的语气也轻松了:“说呗。” 高达山煞有介事地说:“你跟赵姐全国跑一圈,目标就是你在电力系统的同学、校友、熟人、闺蜜、前男友等。”方艺皱了皱眉没吱声。高达山接着说:“通过这些人,见到相关部门的负责人,然后就在全国各地投标,越投标越有经验,半年以后肯定能中几次标。” 方艺收起笑容,抱怨高达山:“我还以为是多好的注意呢?跟没说一样。什么事在你看来,都那么容易。” 高达山继续跟方艺理论,还越说越兴奋:“按我说的去做,肯定能把设备卖出去。你看啊,你在全国跑一圈,无论通过什么人引荐,你肯定能见到相关部门的负责人。这些负责人当中,肯定有给你面子的人,你能卖出去一部分设备,肯定也有不给你面子的人,你也能混个脸熟。无论是给你面子的人,还是不给你面子的人,你都再接再厉,一年内三顾茅庐不行,你就十顾茅庐,到最后,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给你点儿面子。到那会儿,你手里有大把的用户,还愁货卖不出去吗?”这时高达山的手机响了,高达山抓紧时间收尾:“什么事,都是说着容易做着难,我来说,你来做,多好的事啊,哈哈哈。”高达山掏出手机,笑嘻嘻地对方艺说:“我先接个电话。” 第七十九章 抢手货 高达山接听了电话:“喂?,,噢,胜利。,,行,到我单位门口给我打电话。”高达山放下电话对方艺说:“我高中同学,中午约我一起吃饭,你也去呗。” 方艺推辞:“也不认识,你去吃,我不去了。” 高达山还是邀请方艺:“就是我对你说了几次,让你帮忙给他介绍女朋友的那个同学,你刚好见见他本人。” 方艺答应了:“那行,不能喝酒啊。” 高达山告诉方艺:“我这个同学从来不喝酒。”高达山的话题又转回到工作上:“还有一件事,就是跟北京帝亰集团公司合作的事,这个月就得定下来,是签还是不签。” 方艺跟高达山商量:“公司配备的售后服务工程师,是对公司的自有产品提供售后服务。给第三方提供服务,公司目前没有这样的业务,也不是公司的主营方向。我不建议接这个活,你怎么看?” 高达山对化工集团自动化生产线的服务有自己的考量,他想把这个服务的活接下来。高达山老毛病又犯了,跟方艺开起了玩笑:“自从你来到公司,坐上了老板的位置,一个自动化工程的活都没有揽到,你到底行不行啊?” 方艺盯着高达山,抬起手又做出了想拧高达山耳朵的动作,最后没有付诸于行动,而是变换手型,用食指指着高达山斥责:“我跟你说过好几次了,你当总经理,我当办公室主任,但是你不干啊?你有能力,不往正地方使劲,专门耍嘴皮子。” 高达山马上笑嘻嘻地跟方艺解释:“嘻嘻嘻,你把我的话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把化工集团自动化生产线的服务接下来,工程师有机会接触各种先进的自动化设备,公司揽到自动化工程的时候,工程师容易上手干活。再说,去年公司增加了不少人,技术部不算佟建军,已经有六个人了,技术部和生产部的工作量都不饱满,容易造成人员流失。把这个服务的活接下来,工程师有了活干,除了能给公司创造点儿利润,还能把工程师留住。” 方艺接着斥责高达山:“你这不还是说公司没有自动化工程吗?公司如果经常有自动化工程的活,就不用接这个服务的活了。”方艺长出一口气,担心地问高达山:“你是不是要分出一部分精力,放在这个服务上?” 高达山告诉方艺:“我看过帝亰公司的产品,做服务的话不麻烦,只要有人及时地赶到现场干活就行了。我前期需要去几次,教他们怎么处理问题,以后没有什么大事,我就不用去了。” 方艺叮嘱高达山:“你定,但不能把自己累趴下。” 高达山逮到了吹牛的机会:“我就没趴下过。”高达山突然想到了李冰洁,心里有点儿不好意思,但没表现在脸上。高达山的电话又响了,白胜利到了。 方艺说她请客,司机把三人送到一个火锅店,每人一个小火锅。 高达山问白胜利:“找简强了吗?” 白胜利说:“找了,简强在外地施工。” 一人一个小火锅,高达山就不用顾及其他人了。高达山先往小火锅里放满青菜,水烧开了,等青菜沉到锅底,再往火锅里放满肉炖着,点了一碗米饭,一边等着火锅里的炖菜,一边跟白胜利唠嗑。 高达山问白胜利:“你说问我点儿事,什么事呀?” 白胜利说:“二哥,我的平房动迁了,有两个选择,可以等着回迁,也可以要红巾小区的房子。” 高达山说:“红巾小区是我军哥开发的,供暖公司也是我军哥的。房子质量和供暖都挺好,就是离市区远,从红巾小区到机电大市场,有小三十公里。” 白胜利微笑着说:“对,刚好三十公里。” 高达山又问白胜利:“红巾小区那边,除了是现房以外,房子的面积是不是也大点呀?” 白胜利回答:“是,大了将近二十平米。” 高达山开始大口地吃着米饭和炖火锅,鼓着腮帮子对白胜利说:“那就看你在哪找女朋友了?” 方艺笑了笑,跟白胜利开玩笑:“在我们公司找个女朋友,要红巾小区的房子合适。” 高达山把火锅捞干净,问方艺:“你的同学、闺蜜、妹妹们都在市内上班?” 方艺叫来服务员,对服务员说:“给这位先生的火锅加满水。”等服务员给高达山的火锅加满水,方艺对高达山说:“再炖一锅。” 高达山看着小火锅,摸摸自己的胃,又嘬了一下嘴说:“一锅有点儿不够吃,是得再炖一锅。”高达山又开始往小火锅里加青菜。 方艺这才回答高达山刚才的问题:“在兵营上班的,只有我一个。”方艺的手机响了,方艺接听了电话:“喂?” 陈静姝说:“小艺,是我,静姝。” 方艺脸上马上浮现出笑容:“小静,嘛指示呀?” 陈静姝说:“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干嘛呢?” 方艺笑眯眯地说:“吃饭呢,小火锅。” 陈静姝问:“跟谁吃呢?” 方艺说:“单位同事。” 陈静姝说:“吃火锅也不喊上我,下午喝咖啡,罚你买单。” 方艺跟陈静姝商量:“下午有事啊,要不星期天呗。” 陈静姝笑着说:“呵呵呵,我知道你忙,不是现在就去,下午四点,在我家旁边的茶语咖啡。” 方艺笑了笑说:“呵呵呵,行啊。看来,你还是有事啊,要不,赶在吃晚饭前,去喝什么咖啡呀?” 陈静姝告诉方艺:“楠姐回来了,都回来两个多月了。” 方艺诧异地问:“楠姐回来两个月了,怎么没找咱们呢?”然后又接着问:“楠姐什么时候回美国啊?” 陈静姝说:“现在都不清楚,见到楠姐就清楚了。” 方艺说:“好,下午翘一会儿班,拜拜。” 等方艺打完电话后,高达山看了一眼方艺,又看着白胜利说:“领导说了,选市内。”三分钟后,高达山吃上了第二锅顿火锅。方艺和白胜利都吃完了,只剩高达山一个人还在不紧不慢地吃火锅,高达山的战斗力有所下降,狼吞虎咽的优点没有发挥出来。高达山吃完饭,跟方艺吹嘘:“我兄弟是有房一族了,在你的同学闺蜜里,挑几个漂亮温柔的跟我兄弟见见面。” 方艺微笑着说:“我的同学闺蜜,男方没房不见面。”方艺买了单,给司机打了电话,几分钟后司机到了,三个人离开了火锅店。 方艺赶到茶语咖啡时,陈静姝和郑楠已经到了。 方艺微笑着朝郑楠招手:“楠姐。” 郑楠站起来跟方艺拥抱,然后上下打量着方艺,俨然一副老大的语气:“真出息了,有点儿老板样了。” 陈静姝跟两个人开玩笑:“你俩坐下,别摆出一幅中美外交使团见面的样子,谁还不知道谁是谁呀。” 方艺坐下后,笑眯眯地看着陈静姝,指着陈静姝的肚子问:“我儿子今天踢你几回了?” 陈静姝得意地说:“我儿子踢我几回,我干嘛告诉你呀!” 方艺瞪大着眼,跟陈静姝理论:“你说我儿子是你儿子的时候,你一口一个‘我儿子’的,我说你儿子是我儿子的时候,你马上跟我翻脸,你咋那么小气呢!” 陈静姝喝了一口温水,摸着自己的肚子说:“我都是在背后说你儿子是我儿子,你当着我儿子的面说我儿子是你儿子,我儿子以后跟我不亲了怎么办?” 方艺撇了一下嘴说:“小样,没信心了不是。” 陈静姝笑眯眯地对方艺说:“你喝什么,点,今天我买单,我可不能在我儿子面前显得小气。” 三个闺蜜每次见面的开场白,都是斗嘴。 陈静姝对郑楠说:“楠姐,我爸跟我说,在所门口见到你了,我才知道你回来了。你这次回来,为什么不及时向我们报告啊?” 郑楠跟陈静姝和方艺解释:“这次回来是工作上的事情,一是工作上的事情特别多,二是要在大修待挺长时间,我想在工作稳定下来以后,再找你俩。我昨天回我妈家,在所门口看到陈叔了,没想到陈叔这么快就告诉你看到我了,弄得你俩找我兴师问罪。” 郑楠以前从美国回大修探亲,几乎第一时间就找方艺和陈静姝见面。郑楠、陈静姝和方艺是在一个家属院长大的,郑楠、陈静姝比方艺大一岁,方艺早上一年学,小学跟郑楠、陈静姝一个班,初中和高中都在一个学校,三个人从小到大一直是闺蜜。 郑楠已经回大修两个月了,没有找方艺和陈静姝报到,并且郑楠还要在大修待挺长时间,这让方艺和陈静姝觉得奇怪。既然郑楠不想说,方艺和陈静姝也不想深问。 方艺笑着说:“你俩还一口一个‘所’的,咱们上初中的时候,研究所就叫研究院了,都十几年了,你俩还改不过来。” 陈静姝跟方艺开玩笑:“刚当几天小老板,想法就不一样了,就像所领导变成了院领导,显得官大了。我跟楠姐,是不是不能叫你小老板,得叫你大老板了。” 方艺得意地说:“小老板都想变成大老板。过两年,你就得把我那个‘小’字拿掉,叫我老板。大老板嘛,只有咱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你俩叫叫也行,但是在外人面前,你俩得管住自己的嘴,否则显得你俩没见过世面。” 郑楠笑了:“哈哈哈,你这么有信心呀?行啊,等着你成为大老板那天,我们三个去最大的咖啡店,喝最贵的咖啡。” 陈静姝跟方艺商量:“先别说远景,就说说眼前,连楠姐都叫我静姝,不叫我小静了,你还叫我小静,改改口不行吗?” 方艺驳斥陈静姝:“你还叫我小艺呢!” 陈静姝坏笑了一下,露出两个漂亮的酒窝,跟方艺掰扯:“那咱们就掰扯掰扯,我跟楠姐都比你大一岁,你不愿意叫我静姝,叫我静姐也行啊。”陈静姝抿着嘴偷着笑了。 郑楠跟陈静姝掰扯:“小艺叫我楠姐,是因为我比小艺大两岁呢。” 方艺笑着问:“楠姐,你怎么比我大两岁了?” 郑楠跟方艺解释:“咱俩隔着两个春节呢。” 方艺不同意:“你是六九年一月份生日,我是七〇年四月份生日,就差一年多嘛,你还是比我大一岁。” 陈静姝继续跟方艺掰扯:“咱俩都把楠姐叫姐,楠姐比你大一岁还是大两岁就不用争了。你以后把我叫静姝或者叫静姐都行,就是别叫我小静了,作为回报,我也不叫你小艺了。” 方艺问陈静姝:“那你叫我什么呀?” “叫你方艺,把咱们的关系还叫远了,那肯定不行。”陈静姝又露出了坏笑:“叫你艺,太暧昧,你还是回家暧昧去。”转而故作神秘地说:“只有咱们三个人的时候,我叫你大班,在外人面前,我叫你方总。”陈静姝又抿着嘴偷着笑了。 方艺问陈静姝:“你啥意思呀?” 陈静姝笑眯眯地解释:“你是老板嘛,办公室肯定是大班台大班椅。咱们是闺蜜,叫你老板多俗啊,叫你大班,那才叫亲密。”陈静姝得意地笑了,又露出两个漂亮的酒窝。 方艺自己嘀咕:“大班,大班,大班。”方艺马上喜笑颜开:“好听,我喜欢,以后就这么叫我。”方艺又笑眯眯地琢磨一会儿,对陈静姝说:“在外人面前嘛,还是叫我小艺,显得我年轻。”方艺又坏笑着说:“除非别人认为,你是我的长辈。” 陈静姝急眼了:“你敢说我长得老,我以后在外人面前直接喊你富婆,连老板都不叫了。” 方艺不以为然:“嘁,你以为富婆那么好当的呢?咱俩换换呗,我到银行坐办公室去,你去小厂坐大班椅。” 陈静姝笑着说:“换换就换换,我立马就有上千万的资产了,不用当富二代,直接当老板了。” 郑楠苦笑了一下,对陈静姝和方艺着说:“你俩就别在那唱二人转了,我坦白,我彻底坦白还不行吗?”郑楠喝了一口普洱茶,又品了品说:“喝茶能把心静下来,我体会到了。” 陈静姝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朝郑楠笑了笑,跟郑楠商量:“楠姐,要不咱们今天就到这,我老公快来接我了。” 郑楠也笑了笑,用警告的语气对陈静姝和方艺说:“我跟你俩说清楚啊,千万别引荐你们的老公跟我认识。我是你们的闺蜜,我可不想抢你们的老公,虽然我现在又是单身了。” 陈静姝和方艺的表情凝固住了。 郑楠接着说:“我跟我前夫分开快一年了。我在美国工作的那家制药企业,在大修新开一家制药厂,公司派我回来工作,我就回来了。我以后多数时间在国内,一个季度去美国一趟。” 郑楠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告诉陈静姝和方艺:“我说完轻松了,现在还有一种放飞的感觉。你俩也别闷着了,说说乐事。” 方艺想起了白胜利,微笑着宣布:“我手头有一个抢手货,七〇年生人,一米八大个,北方大学毕业,有房。” 郑楠马上举手:“我排第一号,我表妹,在医科大学读研究生。” 陈静姝紧跟着说:“我们银行有一批漂亮女孩,岁数从十九到三十五。” 第八十章 地铁公司 离过春节还有一个星期,高达山与董智高约定下午一点在大修地铁公司做技术交流,这是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与大修地铁公司做的第三次技术交流,基于前两次技术交流,针对大修地铁公司的实际需求,高达山重新设计了相关开关柜,既符合用户需求,又删减掉多余功能,有效提高了产品性价比。中午十二点半,高达山和宋程锦、刘文祥一起到了大修地铁公司,在小会议室里等董智高。高达山和宋程锦做技术交流前的准备工作,把笔记本电脑连到投影仪上,测试投影效果,刘文祥则去了卫生间。刘文祥从卫生间回来,小声对高达山说:“高哥,董智高在卫生间斜对门的办公室,跟几个女的聊天呢。” 高达山也去了一趟卫生间,从卫生间出来没有回小会议室,而是站在走廊里。卫生间斜对门的办公室,门没有关,高达山能听见董智高在这间办公室里面,跟几个女职员谈论股票。 高达山走到这间办公室门口,看了一眼门牌是商务部。这是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办公室有两个南向窗户,办公室的门在办公室的右侧,门口正对着一个窗户。在这个窗户的角落,有一个办公位,一个女职员坐在办公桌前,办公桌对面有两把椅子,坐着两位女职员,三个女职员围着办公桌坐着。门口与这个办公位之间,靠墙摆放一个长条沙发,董志高侧身坐在沙发上,背对着门,脸朝着三位女职员,三个女职员都是笑脸迎着董志高。 高达山站在门口,三个女职员的眼睛,一起看向门口。董智高也转身看向门口,对高达山说:“高经理,你来了,一点整在小会议室。” 高达山微笑着说:“听到你在讲股票,我也想听一听。” 董智高笑了笑说:“高经理,进来坐,我也是闲聊天。” 高达山进了商务部办公室,在门口左侧靠墙的一个长条沙发上坐下。办公室有两个南向窗户,相当于两间标准办公室,面积超过了四十平米,只有三个工位,每个工位占据着办公室的一个角落。每个工位有一张办公桌,一张电脑桌,电脑桌靠墙,与办公桌垂直摆放,电脑桌上除了一台电脑显示器外,还有一台激光打印机,真是富裕啊。可能是为了方便办公和操作电脑,办公椅是一个转椅,每个办公桌的对面都有两把椅子。两个窗户之间,靠墙摆放两个文件柜,另外两个工位之间,靠墙摆放四个文件柜,整个办公室商务感十足。 坐在办公桌前的是一位年近四十岁的女职员,这位女职员继续刚才的话题,对董智高说:“董大师,你说的那些专业术语我听不懂。” 董智高微笑着说:“张姐,我给你写几个书名,你到书店买几本书看看。” 张琳马上说:“没用,看几本书就能挣钱,大家就不用上班了。” 董智高微笑着说:“在股市赚钱就是特别难。” 坐在张琳对面里侧的女职员,笑眯眯地对董智高说:“跟在董大师后面,不想赚钱都不行啊。” 董智高微笑着说:“兰姐,你把我捧得越高,我摔得越疼。” 兰晓丽撇了一下嘴说:“藏着掖着了不是?谁都知道你董大师这两年,腰包赚得鼓鼓的。” 坐在张琳对面外侧的宿兰,也开始帮腔:“是啊,董大师,你就告诉我们,什么时候买哪只股票,什么时候卖哪只股票,不用讨论那些我们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董智高笑了笑,对宿兰说:“兰姐,我真没有你说的那么能耐。”董智高刚进地铁指挥部时,别的年轻同事都把宿兰叫兰姐,董智高也跟着叫宿兰兰姐,或许是宿兰的宿,怎么读音搞不清楚,直接叫兰姐来得简单。兰晓丽和宿兰看起来都三十多岁,比张琳小几岁。 张琳跟董智高开玩笑:“平时一口一个姐,叫得甜着呢,怎么一提到跟着你买股票挣点儿钱,你便左推右推的,是不是想让几个大姐给你多介绍几个女朋友啊?” 董智高赶紧说:“姐,姐,姐。” 董智高不知道怎样才能跟几位姐姐解释清楚,转头看了高达山一眼,意思是帮我圆个场。高达山与董智高比较聊得来,但是还没有达到很熟悉的程度,为了跟董智高拉近关系,高达山觉得有必要帮董智高圆这个场。高达山想了想,微笑着说:“什么时候买股票,什么时候卖股票,有个简单的办法。” 董智高比较急切:“高经理,快点儿告诉我们。” 高达山提出来一个模糊的办法:“你们单位旁边有个证券营业部,平时多观察交易大厅里的人流量。当交易大厅里连续多日冷冷清清没有几个人的时候,就可以考虑买股票了;当交易大厅里突然间来了很多人变得热闹起来,就可以考虑卖股票了。” 张琳认真地询问高达山:“那买什么股票?卖什么股票呀?” 高达山微笑着对张琳说:“到时候请教董工就行了。” 张琳开始捧董智高:“还是董大师有才呀。” 兰晓丽也跟董智高开起了玩笑,来捧董智高:“董大师,你说你这么有才,怎么没有找个漂亮洋气的法国女孩当女朋友呢?” 宿兰跟着添油加醋:“一般女孩入不了董大师的法眼。这不,董大师回国了,在十三亿人口中挑选呢。” 董智高飘飘然起来,唱起了高调:“我回国是为了建设我们伟大的祖国,这叫师夷长技以制夷。” 宿兰笑着问董智高:“董大师,什么制什么呀?我们听不明白。” 高达山抓住时机,帮助董智高解释:“这句话的原意是,向洋人学习先进的军事技术,用以抵抗洋人的侵略。” 兰晓丽马上说:“董大师应该造两个大导弹,一秒钟就打到巴黎去,炸他个稀巴烂。” 董智高看向高达山笑了笑。高达山继续解释道:“这句话现在指的是,学习西方的先进技术,来抵制西方。” 张琳接着捧董智高:“董大师确实是大师啊。” 董智高看了一眼时间,笑眯眯地对三个女职员说:“三位姐姐,到点了,我去开会了。” 高达山仔细观察了张琳、兰晓丽、宿兰,没听张兰兰说过有这么三个表姐啊。高达山给出了答案,确实跟张兰兰没有任何关系,从长相、声音、性格上都相差甚远。 三月份,在大修地铁一号线、二号线设备采购招标中,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中标了百分之二十五的开关柜份额。这是赵红梅入职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后,签的第一个大合同,也标志着,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走向电气设备制造商的重要起步。 第八十一章 忙碌的汪东峰 梁静早晨六点钟起床,抓紧时间洗漱,然后检查昨天晚上就装好的大手提袋,确认无误后,穿上昨天领取的新工作服,提着大手提袋去前院吃早饭。食堂六点半开始供应早餐,梁静到了前院没有马上去食堂,而是到院里的停车场找一台面包车,看到一台面包车的车牌号号码跟自己手里的纸条上的号码一致时,梁静离开停车场去食堂吃早饭。 梁静吃完早饭回到停车场,刚才找到的那辆面包车前有两个男人在说话。梁静刚想走上前询问,一个高个年轻的男人转身向她走来。梁静小心地问询:“你好,请问谁是葛有志经理?” 汪东锋停下脚步,手指着刚才跟自己说话的那个人说:“他就是。” 梁静客气地说:“谢谢!” 汪东锋说了一句:“不客气。”继续向前走几步,来到一台轿车旁,打开车门,自己开车走了。 梁静走到葛有志面前,恭恭敬敬地向葛有志报到:“葛经理你好,我叫梁静,是公司派到新机场项目部的实习生,这是派遣单。” 葛有志接过派遣单看了一遍,问梁静:“是学安全的?” 梁静回答:“是。” 葛有志看向梁静的大手提袋,问梁静:“安全帽带了吗?” 梁静回答:“带了。” 葛有志接着问:“带饭盒了吗?” 梁静回答:“带了。” 葛有志对梁静说:“上车。” 梁静上车找位置坐下后,汗珠已从发梢落在脸上往下流。七月底,正是伏天,早晨的气温也有二十几度,葛有志的严厉态度又让梁静心里十分紧张,梁静用面巾纸擦拭脸上的汗水,开始了既新奇又忐忑的第一天工作。 大修地铁风水电安装项目已经进场两个月了,辛长军负责地铁一号线的标段,韩伍迪负责地铁二号线的标段。上午九点,大修地铁公司建设指挥部开施工协调会,上午十点,新机场建设指挥部开现场会,汪东锋参加大修地铁公司建设指挥部的施工协调会,葛有志参加新机场建设指挥部的现场会。汪东锋在大修地铁公司开完会后,开车赶到地铁二号线的安装工地。 汪东锋和韩伍迪来到站厅层。汪东锋看着现场施工的人数增加了,问韩伍迪:“干活的工人比前天多了不少,这下够用了?” 韩伍迪说:“陈师傅的队伍上来了,够用了。” 汪东锋问韩伍迪:“陈师傅在哪呢?” 韩伍迪指着远处量尺的两个人说:“在那呢。” 汪东锋随韩伍迪走到陈友海身边,大声喊:“陈师傅。” 陈友海见是汪东锋,脸上马上堆满了笑容,高兴地跟汪东锋打招呼:“汪经理你好,我们又见面了。”摘下手套与汪东锋握手。陈友德也摘下手套跟汪东锋握手,笑眯眯地点头哈腰:“汪经理你好,我特别愿意跟着你和韩经理干活。” 汪东锋大声说:“我也特别想你们,咱们在一起干活顺手啊。”汪东锋左右看了看,问陈友海:“陈向前没来吗?” 陈友海说:“来了,在站台层。” 韩伍迪告诉汪东锋:“陈师傅的队伍分成两个小组,陈师傅负责带一个小组,陈向前负责带一个小组。” 汪东锋笑了一下说:“嗬,向前出息了,可以带队伍干活了。” 陈友德笑眯眯地告诉汪东锋:“向前一直在地铁里干活,按水平除了我哥就数向前了,现在也不那么倔了。” 汪东锋说:“好啊,去站台层看看。陈师傅你哥俩忙着,改天请你们喝酒。” 陈友海赶忙说:“汪经理,你太客气了,我请你喝酒。” 汪东锋和韩伍迪来到站台层。汪东锋看到地上只有少量的风管,问韩伍迪:“还没有把风管送来?” 韩伍迪解释说:“运输出了点儿问题,今天晚上能送过来。还好,没有耽误工期。”两人继续往前走,韩伍迪朝前边喊:“陈向前。” 陈向前转过身,来到汪东锋和韩伍迪跟前,低着头,小声对汪东锋说:“汪经理好。” 汪东锋微笑着问陈向前:“向前,怎么还腼腆上了呢?” 陈向前低着头说:“你们都是经理了。” 韩伍迪说:“向前,把头抬起来,你不也当组长了吗?” 陈向前抬起头嘿嘿嘿地笑了:“嘿嘿嘿。” 汪东锋对陈向前说:“大家都进步了,责任也都大了。你现在是组长,既要保证小组里所有人的安全,又要按质按期的完成工作量,得多花不少心思啊。” 陈向前马上保证:“两位经理,肯定不能给你俩丢脸。” 汪东锋劝解陈向前:“碰到问题别蛮干,多请教技术经理,也可以给韩经理打电话。” 陈向前又嘿嘿嘿地笑了:“嘿嘿嘿,我干活去了。” 汪东锋离开地铁二号线安装工地,开车赶往地铁一号线安装工地。到了地铁一号线安装工地附近,汪东锋的手机再一次响了。 汪东锋靠边停车,是新机场项目部的电话。 汪东锋接听了电话:“喂?” “东锋,我是葛有志,你得来一趟。”葛有志在电话另一头嚷嚷。 汪东锋问葛有志:“葛经理,出什么事了?” 葛有志先叹了一口气,才告诉汪东锋:“今天上午指挥部召开现场会,我去参加了。副指挥长问了施工进度的事情,我说了几句实话,就把人家惹毛了。刚才指挥部打来电话,说下午一点半的现场会,点名让你去参加。麻烦老弟了,你又得替我擦屁股了。” 汪东锋答应:“行,我下午去开会。我现在到了地铁二号线附近,先去地铁二号线看一眼,然后就去机场,中午饭在机场吃。” 高达山在化工集团职工餐厅吃午饭,坐在对面的是高达山的学弟章卫,两人热情地聊着天。 高达山问章卫:“听你刚才的意思,你是为了能打篮球才来化工集团工作的?” 章卫说:“是啊,你也知道,我平时喜欢打篮球。化工集团有职工篮球队,每年能打几十场比赛,我才来化工集团上班的。” 高达山微笑着说:“你可真够开心的呀。” 章卫脸上显现出忧虑之色,跟高达山诉苦:“刚来的时候,确实挺开心的,既能上班,也能打篮球,我特别喜欢这个工作。可是现在,心里有些忧虑了。” 高达山关心地问:“碰到问题了?” 章卫承认:“是啊。化工集团职工篮球队毕竟是业余篮球队,打篮球是第二位的,第一位还是工作。我毕业来到化工集团,分到集团设备处工作,到现在已经一年了,除了训练和比赛,我在设备处上班的时间,加起来也就两个月。” 高达山担心地问章卫:“你长期不在单位上班,能行吗?” 章卫叹了一口气说:“唉,问题就出在这。表面上可以,都是集团内部的事,协调一下就行了。实际上问题挺多,我长期不在设备处上班,自然就成了设备处的闲人,上班也不知道自己干些什么。” 高达山问章卫:“设备处没有给你安排工作吗?” 章卫说:“安排了,负责设备维护。但是,设备出了问题,没有人找我,设备厂家的维护人员,什么时间来修设备,什么时间修好的,也不跟我打招呼。我在设备处,什么活也没有,什么事也不知道。” 高达山认真地说:“这确实是个问题,你从小就喜欢打篮球,但是没耽误学习,现在你打篮球,却跟工作冲突。” 章卫说:“接下来的三个月,没有训练和比赛的任务。我需要认真考虑一下,业余爱好和工作之间的关系。” “章卫。”一个高个年轻女孩,端着托盘来到高达山和章卫的餐桌旁,轻声地叫章卫。 章卫站起来对高达山说:“高哥,这位是我女朋友刘欣。”章卫又对刘欣说:“这位是我师兄高达山,来咱们化工集团做项目。” 刘欣把托盘放在餐桌上,伸出手对高达山说:“高哥,听章卫讲起过你。” 高达山站起来跟刘欣握手,对刘欣说:“快坐下。”刘欣坐在章卫的旁边。高达山微笑着对章卫说:“你到现在一口饭没吃,原来是在等女朋友。女朋友来了,可以吃饭了。” 章卫看着刘欣说:“吃饭。” 高达山吃了一口饭,问刘欣:“你也打篮球吗?” 刘欣告诉高达山:“跟章卫一样,在化工集团篮球队打球。九月份就退出篮球队了,专心在化工中学当体育老师。” 高达山说:“挺好的呀。”然后对章卫说:“你以后退出篮球队,也可以选择当老师,还可以跟学生一起打篮球。” 章卫告诉高达山:“刘欣是师范大学体育系毕业的,当体育老师是她的本行,我当体育老师就属于外行了。” 高达山跟章卫解释:“我说的当老师不是当体育老师,是当电气方面的老师,要不你电气专业的研究生就白念了。”高达山问章卫:“化工集团有没有职工大学?” 章卫回答:“我还真不知道。”然后看向刘欣。 刘欣说:“原来办过几年,现在没有了,但是有一所化工学校。” 章卫琢磨着说:“真到退出篮球队那天,去化工学校当老师也可以,专业保留住了,还可以打篮球。”转头看着刘欣说:“我还想在篮球队打两年篮球。” 刘欣微笑着说:“工作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你去不去化工学校当老师,至少得提前一年定下来,好让我爸有时间去疏通关系。”刘欣微笑着对高达山说:“我们全家都在化工集团工作。” 章卫点点头说:“我认真考虑考虑。” 刘欣转换了话题:“高哥,章卫有你结婚时的照片,嫂子特别漂亮,有时间去拜访一下。” 高达山的大方劲又来了,马上邀请章卫和刘欣:“你俩哪天有时间,到我们家去吃饭。” 章卫问高达山:“高哥,我还没见过大宽和平平呢,是不是特别好玩?” 高达山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因为是第一次见到刘欣,高达山的语气没添加夸张的色彩:“两周岁半了,正是好玩的时候。” 刘欣微笑着说:“高哥,说好了,这个周末我俩就去。” 第八十二章 唯一的手机号码 整个上午,梁静是在高度紧张中度过的。刚到项目部,有人通知葛有志去开现场会,葛有志是绷着脸去的,黑着脸回来的。葛有志回到项目部,猛灌了一瓶矿泉水,突然盯着梁静看。短短三秒钟,梁静吓出了一身冷汗。葛有志对王明雷说:“小王,你带她到工地走一圈。” 梁静第一件事就是带上安全帽,并且把安全帽的卡扣系紧,然后跟着王明雷去工地。王明雷告诉梁静:“在这先不用戴安全帽,进入工地前把安全帽戴上就行,这里离工地还有两百多米呢。” 梁静摘下安全帽,看到偌大的工地横在眼前。梁静没坐过飞机,也没去过机场,庞大的建筑体雏形令她敬畏。梁静问王明雷:“这就是我们的工地?” 王明雷说:“我们的工地在里面,是其中的一部分。”梁静还是想象不出来工地的样子,只好先点点头,一会儿就知道了。王明雷问梁静:“你来项目部做什么工作?” 梁静说:“实习安全员。” 王明雷笑了,对梁静说:“我说经理为啥让我带你去工地,原来你也是搞安全的,我是项目部的安全员。” 梁静高兴地说:“真的,你叫什么名?” 王明雷说:“我叫王明雷。” 梁静微笑着说:“王工,以后我就得跟着你实习了。”这是梁静今天上午第一次露出笑脸。 王明雷笑了笑说:“我们都听葛经理的。”王明雷停下脚步,戴好安全帽,对梁静说:“从这开始进入工地,把安全帽戴好。” 王明雷给梁静介绍工地的情况,梁静认真地记录,还不时地向王明雷请教。在回来的路上,梁静问王明雷:“王工,一会儿回去,葛经理会问我刚才学到了什么吗?” 明雷回答得简单:“不会。” 梁静稍微放松一点儿,问王明雷:“王工,我们平时都在项目部吗?” 王明雷说:“主要在工地。” 梁静心里想着,在工地好啊,在葛经理眼皮子底下让他盯着的滋味,想想就头皮发紧。梁静突然想起来,早晨开车的就是王明雷。梁静问王明雷:“王工,你早晨还开车?” 王明雷告诉梁静:“项目部没有专职司机,上下班有时候我开车,有时候葛经理开车,我还兼职采买小件。” 梁静如有所思地点点头:“哦。” 王明雷开导梁静:“我看你特别怕葛经理,不用怕他,葛经理就那样,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对项目部的人可好了。” 一提起葛有志,梁静就害怕,只好点点头:“噢。” 王明雷和梁静两人回到项目部,快到十二点了,送午饭的刘姐已经来了。刘姐住在附近的村子里,每天为项目部送中午饭,人力车上有六个保温桶,大号保温桶里是主食,小号保温桶里是四菜一汤。 葛有志催促王明雷和梁静:“赶紧喝碗绿豆汤,冰镇的,解暑。”梁静感到非常奇怪,葛经理竟然是满脸笑容。梁静喝了半碗绿豆汤,身体唰的一下清爽很多。葛有志问梁静:“认师傅了吗?” 梁静指着王明雷回答:“是王工吗?” 葛有志说:“就是他,以后你就跟着他实习。”转头问王明雷:“你听见了没有?” 正在大口吃饭的王明雷大声回答:“听见了。” 梁静觉得葛经理也不那么吓人了。 汪东锋赶到新机场项目部时,只有王明雷和梁静还在吃饭,其他人已经吃完了。汪东锋先喝了一碗绿豆汤,微笑着对刘姐说:“刘姐,刚才在路上就一直想喝你做的绿豆汤。” 刘姐乐呵呵地说:“早晨告诉我,以后加一个人。临近十一点了,说你要来,我就多带点儿绿豆汤,你吃完饭再喝一碗。” 汪东锋客气地说:“谢谢刘姐。” 刘姐笑着说:“你一直就这么客气。” 汪东锋吃完饭,端着一碗绿豆汤慢慢喝。葛有志走到汪东锋身边,告诉汪东锋:“下午的现场会,从下午一点半推迟到下午三点了。” 汪东锋叨咕了一句:“下午三点开会,现在去地铁一号线,时间挺紧张啊。” 葛有志分析:“不堵车的话,你能在地铁一号线工地待二十分钟,如果堵车的话,你没到地方就得往回赶。” 汪东锋只好说:“我给辛长军打个电话,明天早晨再去地铁一号线工地。”汪东锋打完电话,问葛有志:“项目部加了个人?” 葛有志说:“对,一个实习安全员。”朝梁静招手:“小梁,你过来一下。”梁静又紧张了,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葛有志对汪东锋说:“她叫梁静,是公司安排过来的实习安全员。”又对梁静说:“这是汪经理,分管我们项目部。” 汪东锋看着梁静问:“你不是早晨跟我打听葛经理的人吗?” 梁静点点头:“是我。” 汪东锋对梁静说:“把你手机号说一下,我存到手机里。”汪东锋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准备存号码。 梁静告诉汪东锋:“我没有手机。” 葛有志对梁静说:“你得买个手机呀,咱们项目部工作上的事,都用手机联系。” 梁静谨慎地答应葛有志:“葛经理,等休息了,我去买手机。” 葛有志笑了:“哈哈哈,你刚来工地,还想着礼拜天休息?告诉你,想要休息,至少得等到十一。”葛有志对汪东锋说:“东锋,你下午三点才开会呢,你带她去闻田县城买一个手机,来回也用不了一个半小时。” 汪东锋看看时间说:“两点钟之前,肯定能赶回来。” 梁静坐在副驾驶位上,心里直打鼓,自己只有两百元现金,银行卡里还不到一千元,一个手机加上入网费至少得五千元以上。 汪东锋跟梁静闲聊天:“哪的人啊?” 梁静回答:“修林县。” 汪东锋高兴地说:“我前两年在修林县干过一个项目,在修林镇待了两个月。另外我有个大学同学也是修林的,他哥在修林镇开了一家饭店,红烧肉炖干豆角做得特别好吃。” 说到好吃的,梁静暂时忘了自己没钱的事。 梁静问汪东锋:“我家就是修镇的,那个饭店在哪条街呀?” 汪东锋对梁静说:“前两个月搬到兵营开发区去了。” 梁静回应了一声:“噢。”车已进了闻田县城。梁静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对汪东锋说:“汪经理,我买手机的钱不够。” 汪东锋把车停在路边,压住心里的怒火,责备梁静:“你应该早点儿告诉我。”其余责备的话,汪东锋没说出来,因为他看到梁静委屈地快要哭了。汪东锋又开始自责,是自己疏忽了,一部手机加上入网费,是一个刚毕业大学生大半年的工资,如果不是提前把钱准备好,说到买手机马上就去买,是不可能的事。再说,梁静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今天卖手机,梁静跟着自己来买手机是被绑架来的。汪东锋歉意地跟梁静商量:“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就带你来了,是我太武断了。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替你把买手机的钱垫上,你过后再还给我。” 梁静着急地说:“汪经理,我第一天到项目部上班,就跟你借钱,这恐怕不行。” 汪东锋想缓解一下梁静的紧张情绪,微笑着说:“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同事了,跟我借钱可以,知道还我就行。” 梁静考虑再三,还是不能跟汪东锋借钱买手机。梁静歉意地对汪东锋说:“汪经理,谢谢你,我们回去。” 汪东锋点点头说:“好。”说完开车调头往回走。 梁静脑海中出现了两个声音,一个声音说:就这样,回去,过几天再买;另一个声音说:就这么空手回去?不能空手回去。梁静最终还是开了口:“汪经理,跟您商量个事。” 汪东峰说:“说。” 梁静跟汪东锋商量:“汪梁静,我手里的现金加上卡里的钱,有一千元钱,想跟你借钱把手机买了。” 汪东锋减速调头,再次开进闻田县城。来到移动电话营业厅,汪东锋微笑着对梁静说:“你自己挑,虽然是我付钱,却是你自己消费。” 梁静挑选了一部外观时尚的手机,一个自己喜欢的手机号码。 梁静调皮地对汪东锋说:“汪经理,今天我已经受一次委屈了,一天之内不能委屈自己两次。” 汪东锋付了款,共计七千八百元。汪东锋把发票递给梁静,微笑跟梁静抱怨:“我也成穷人了。” 梁静的心思全在自己喜欢的手机和号码上,没有回应汪东锋的话,而是对汪东锋说:“汪经理,我先给你打个电话,然后你再给我打个电话,试一试手机。”两人试了手机,存了对方的手机号码。 在回去的路上,梁静对汪东锋产生了好奇,偷偷地观察正在集中精力开车的汪东锋,这个大个子,年纪轻轻就当了经理,是什么情况,怎么还成了葛经理的领导? 一个星期后,梁静还了汪东锋七千八百元钱,是梁静跟父母要的钱。从此以后,梁静一直使用这个手机号码,这个手机号码,是梁静上班的第一天,汪东锋给她买的,虽然汪东锋认为是梁静自己买的。 第八十三章 传闻是真的 张兰兰下班后,去花园商业大厦负一层的超市购买日常用品和儿童食品,明天是国庆节,跟高达山一起带大宽和平平去红巾小区。 张兰兰从儿童大世界的西门出来,穿过小路,从花园商业大厦东门进入一楼。上下楼的扶梯在商场的中部,张兰兰穿过金银首饰区走向扶梯,正对着的扶梯,是上行扶梯,需要绕到对面,乘下行扶梯去负一层的超市。张兰兰在转过身,走向下行扶梯的一刹那,看见一个熟人,在金银首饰区的一个柜台前挑选项链,正是马赢。 高达山站在花园商业大厦门口向里面张望,看见张兰兰两手各提着一个手提袋往外走时,快步迎了上去,接过两个手提袋,掂量了一下:“还挺沉,非得让我在门口等着,我到超市去找你的话,可以帮你拿东西啊。”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排队结账,你进去再找不到我,又得来回打电话,反而耽误时间了。”张兰兰挎着高达山的胳膊沿着花园街向西走去。 高达山告诉张兰兰:“下午田牧野给我打电话,他跟何兵明天上午也去红巾小区,问我明天在不在红巾小区。” 张兰兰问高达山:“他俩干啥去呀?” 高达山说:“去看红巾三期的房子。” 张兰兰说:“中午可以一起吃饭呀。” 高达山说:“我跟田牧野说了,他说行。” 两个人走到十字路口,高达山对张兰兰说:“车在北面呢。”两个人在十字路口右转,向北走。高达山接着说:“等一会儿到家,再给汪东锋打个电话,问他明天休不休息?” 张兰兰叨咕了一句:“也不知道汪东锋处没处女朋友?” 高达山微笑着说叨咕:“本来是钻石王老五,却成老大难了。”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才看到高达山的微型面包车停在了马路边。张兰兰坐上副驾驶位上,数落高达山:“为了省两块钱的停车费,把车停得这么远。” 高达山嬉笑着辩解:“既省了停车费,又能走几步,你平时也不运动,这是对你的奖励,多好的事啊。” 张兰兰笑了笑,继续数落高达山:“你干什么事,都能找到开心的理由,我多走几步少走几步影响不到你的心情,省了停车费,占了小便宜,你才这么得意。” 高达山启动汽车,随着拥堵的车流,缓慢地向前行驶。高达山还在为省两块钱,跟张兰兰辩解:“你看看,不只是我的小面包停在马路边,那么多好车也停在马路边。” 张兰兰的脸转向外侧,马路边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一辆宝马车里的两个人,让张兰兰吃了一惊,看来传闻是真的,车里的两个人是马赢和程雯,马赢正亲昵地给程雯戴项链呢。 梁静心情非常好,明天是国庆节,整个工地休息一天,考虑到她回修林老家,葛有志特地多给她一天假期。下班前开完短会,梁静凑到葛有志面前,笑眯眯地说:“谢谢经理。” 葛有志说:“好好休息两天。” 梁静还是笑眯眯地看着葛有志,小声略带神秘地求葛有志:“经理,跟你商量个事呗。” 葛有志瞪着大眼睛,语气强硬:“神神秘秘的,什么事,说。”但是声音却是不大。 梁静笑嘻嘻地跟葛有志商量:“经理,今天汪经理坐咱们的车,嘿嘿嘿,你让我坐他身边呗。” 葛有志未置可否,只是说:“小丫头,开始耍鬼心眼了。”葛有志四十多岁,跟梁静的父母算是一代人,梁静的小心思一猜一个准。葛有志走到车前,对坐在驾驶位准备开车的王明雷说:“小王,今天我来开车。” 梁静如愿所偿地坐在汪东锋身边,抓住机会跟汪东锋聊天。 梁静笑眯眯地问汪东锋:“汪经理,你明天干什么?” 汪东锋说:“休息一天。” 梁静又问汪东锋:“汪经理,你不是在修林干过工程吗?” 汪东锋说:“是啊。” 梁静笑眯眯地提议:“明天你去修林,找你的的朋友玩呗。” 汪东锋告诉梁静:“我们很少联系。” 第一个话题没起作用,开始第二个话题。梁静笑眯眯地对汪东锋说:“汪经理,你说过,你大学同学的哥哥在兵营开发区开饭店,红烧肉炖干豆角做得特别好吃。” 汪东锋承认:“是特别好吃。” 梁静又笑眯眯地提议:“明天你带我去吃红烧肉炖干豆角呗,吃完饭我回修林,你回市内。” 汪东锋刚说出“明天”两个字,手机响了。 汪东锋对梁静说:“我接个电话。” “老高。,,明天休息。,,没安排。,,行。,,不用来接我,我自己过去。,,知道啊,我去过,韩伍迪就住红巾小区。,,行,十一点到。,,好,明天见。”汪东锋放下电话,告诉梁静:“我大学同学,约我明天去红巾小区。” 梁静马上说:“汪经理,我知道怎么走,咱俩一起坐去修林的大巴,你在红巾小区下,我回修林。”没容汪东锋说话,梁静接着说:“咱俩九点钟从宿舍出发,你十一点前能到红巾小区。”梁静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汪东锋说:“坐大巴比坐公交车贵几块钱。” 汪东锋在心里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微笑着答应梁静:“行,明天坐大巴去。” 何军来到201茶室,几个老同事已到齐了。一个老同事说:“何军,快坐。”另一个老同事说:“先喝杯茶,一会儿再说事。” 何军喝了口茶水,看了一眼手表,对大家说:“有点儿堵车,晚到了两分钟。” 一个老同事说:“特别准时了,你那么忙,为我们的事跑来跑去的,我们都过意不去了。” 何军真心地说:“你们都是我的贵人,在我最难的时候,你们都帮助过我,我来回跑几趟是应该的。”几个老同事看着何军,明显想快一点儿知道结果。何军开始说正题:“村长的意思是,用一点五倍的价格把三栋楼都买下来。” 大家七嘴八舌地抱怨上了:“村长真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地头蛇就有恃无恐了。”“净想美事。” “听何军说。”一个老同事提议。 何军说:“我当然不同意,首先价格太低,其次村长他们哥几个拿不出那么多钱。” “他是想抢啊。”一个老同事非常气愤,另外一个老同事摆摆手。 何军说:“我提出来一个折中的方案,把一楼的门市留下归我们,把二到六楼的宿舍按总投入的一点二倍卖给村长。” 一个老同事说:“这样也好,咱们的本金和利息都回来了,以后也不用跟村长纠缠在一起了,各收各的租金。” 何军问:“几位老哥有什么意见?” “就这么办。”“快点跟他分清楚了。”几个老同事表示赞同。 何军说:“那我就按着这个方案跟村长谈。” 一个老同事说:“便宜了那个王八蛋了,如果能明着干,几个电话过去,就把他村长给撤了。” 何军说:“估计这几天就有结果。” 一个老同事说:“何军,辛苦你了。” 何军说:“应该的,应该的。几位老哥你们接着聊,我还有事,先走一会儿。” 几位老同事说:“忙你的。”“注意安全。”“谢谢!” 何军开着新买的奔驰轿车,去夏庆文家说明情况。下午,何军与村长进行了谈判,何军给村长三个选择:“第一,三栋楼的一楼门市留下归我们,三栋楼的二到六楼的宿舍按总投入的一点二倍卖给你;第二,整体三栋楼按总投入的二倍卖给你;第三,整体三栋楼按总投入的二倍卖给我们。”村长知道何军以及何军身后房产局的势力,村长是个识时务的人,选择了第一种方案。何军握着村长的手说:“这是一个双赢的选择,我们还有机会在一起合作。” 村长陪着笑脸:“老哥我,就跟着兄弟你挣钱了。” 夏庆文悠闲地吃着水果,听何军讲整个事情处理的过程。等何军说完后,夏庆文说:“这件事情处理得好,尽快把协议签了。” 何军说:“一个星期内办完手续。” 夏庆文感慨道:“我该帮他们的都帮了,谁再在后面给我使小拌子,那就是找不自在了。” 何军陪着笑脸:“那几个老哥都是明白人。” 夏庆文长出一口气,微笑着说:“但愿。”劝何军:“吃水果。” 何军吃了一块哈密瓜,从纸抽里拽了一张纸擦了手,又拽了一张纸递给夏庆文。夏庆文边擦手边说:“小地产开发商的日子,以后肯定不好过了。把精力多放在供暖公司上,多占点儿地盘。”夏庆文把擦手的纸扔进垃圾桶,接着叮嘱何军:“地产开发这块,先稳住,千万不能冒进。” 何军点头答应:“夏总,我记住了。” 第八十四章 抢着吃更香 高忠林、高霞、刘绍安、高飞都站在单元门口,等着高达山一家的到来。高达山把车停在单元门口,张兰兰刚打开车门,高飞便跑到前面大声说:“二婶。” 张兰兰下车,摸着高飞的头说:“飞飞。”对着高忠林、高霞、刘绍安说:“爸,高霞,绍安。” 高忠林说:“回来了。” 张兰兰说:“哦,回来了。” 高飞站在车门口,对着车里说:“平平,快下来。” 张兰兰把平平抱下车,放在地下。 高飞拉着平平的手,笑眯眯地问:“平平,想哥哥了吗?” 平平娇声娇气地说:“想哥哥了。” 高霞弯下身,把平平抱起来,亲着平平的脸蛋说:“让姑姑抱。” 高飞看向高霞的眼神有点儿不满,然后又朝着车里的大宽招手:“大宽,快下来。” 张兰兰把大宽抱下车,放在地下。 高飞又拉着大宽的手,笑眯眯地问:“大宽,想哥哥了吗?” 大宽大声说:“想哥哥了。” 高忠林弯下身,把大宽抱起来,瞪大热切的眼睛对大宽说:“想死爷爷了。” 飞飞无奈地看着爷爷抱着大宽进楼了。张彩莲下车后,高飞抱住张彩莲的腰,委屈地说:“奶奶,我想你了。” 张彩莲摸着高飞的头说:“奶奶也想我大孙子了,进屋。” 高达山把车停在楼前的一块空地,从后备箱里拿出两个手提袋,锁上车,看到刘绍安还在等他,问刘绍安:“绍安,到一会了?” 刘绍安从高达山手里接过一个手提袋,告诉高达山:“二哥,我到了半小时了。” 高飞跟张彩莲进了南屋,笑眯眯地抬起头,问平平:“平平,你想下地跟哥哥玩不?” 平平还是娇声娇气地说:“想下地玩。” 高飞仰着脸,挤着眼,对高霞说:“姑姑,平平想下地玩。” 高霞把平平放在地上,微笑着对高飞说:“行,下地玩,跟你玩。” 高飞得意地拉着平平的手,又跟大宽眨眼鼓嘴做小动作,然后对高忠林说:“爷爷,大宽也想下地玩,你把大宽放地下。” 大宽开始在高忠林怀里扭动,嘴里说着:“下地跟哥哥玩,下地跟哥哥玩。” 高忠林把大宽放在地上,不满地斥责高飞:“你还管上我了呢。” 张彩莲替高飞出头,斥责高忠林:“小孩子愿意跟小孩子一起玩,你跟着掺和啥呀?” 高飞一手拉着平平,一手拉着大宽,满脸得意:“跟哥哥到北屋玩去,逗得你俩哈哈笑。”张兰兰和高霞也跟着三个孩子去了北屋。 在北屋聊天的高达山和刘绍安,被挤到了南屋。 高飞笑眯眯地跟平平和大宽提议:“大宽、平平,咱们先玩一个游戏,看谁先笑,行不行?” 大宽大声答应:“行。” 平平先嘻嘻嘻地笑了,才说:“行。” 高飞在一个手提袋里拿出一个大个果冻,讲游戏规则:“谁没有笑,谁就赢了。这个大号果冻,是你妈妈买的,谁赢了,谁就吃一口果冻。”又美滋滋地对高霞说:“姑姑,拿个小勺来。” 高霞微笑着说:“哎呀,还支使上我了。”高霞从高飞手里拿过果冻说:“我替你拿着果冻。”转身去厨房拿小勺。 高飞搬来三个小板凳,让大宽和平平都坐在小板凳上,高飞坐在大宽和平平的对面,三个人呈三角形,每个人都能看到另外两个人笑没笑。 高飞板着脸说:“准备,开始。”平平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接着笑出声来了。大宽绷着脸,一动不动地坐在小凳子上。高飞伸着头,在大宽眼前晃来晃去,想把大宽逗乐,自己却先笑出声来。高飞笑着问大宽:“大宽,你怎么这么能绷啊?” 高霞喂了大宽一勺果冻,大宽绷着脸,得意地嚼着果冻。 第二轮比赛开始了,平平的脸上露又出了笑容,接着又笑出声来了。大宽依旧绷着脸,一动不动地坐在小凳子上。高飞改变了策略,闭紧嘴,哼着动画片里的曲调,做着动画片里的动作,大宽终于绷不住了,大声笑了起来。高飞站起来,迈着猫步,张着嘴来到高霞面前,高霞喂了高飞一勺果冻。高飞嚼着果冻,牛哄哄地对高霞说:“姑姑,给平平一勺果冻,我和大宽都是哥哥,得保护妹妹。” 高飞的话,把高霞和张兰兰逗乐了。平平张着嘴,等着高霞喂果冻。高霞喂了平平一勺果冻,笑眯眯地说:“好,一人吃一口果冻。”然后问高飞:“飞飞,你怎么保护平平啊?” 飞告诉高霞:“让平平笑,不能让平平哭。” 高霞纠正高飞:“那叫让着妹妹。” 高飞又牛哄哄地说:“现在要让着妹妹,长大了要保护妹妹。” 高霞笑了笑说:“呵呵呵,等你长大了,再说保护妹妹。” 高飞得意地说:“我这是有点儿提前量。” 高飞的话,把张兰兰逗乐了:“呵呵呵。”然后对高飞说:“飞飞,你也太能说了,跟你二叔有一拼啊。” 高飞眼神里满是崇拜,神神秘秘地对张兰兰说:“二婶,”高飞竖起大拇指“我二叔小时候是这个,我爷爷说的。”高飞对大宽和平平说:“接着玩,好东西抢着吃更香。” 高忠林和张彩莲坐在高脚小方桌两侧的折叠椅上,高达山和刘绍安坐在沙发上。 高忠林问刘绍安:“高霞说,你有时候拼车回家?” 刘绍安回答:“有时侯加班,赶不上通勤车,拼车回家。” 高忠林对刘绍安说:“你大哥的饭店,在兵营公寓租了两间宿舍,给你加张床,赶不上通勤车,你晚上在那住。” 刘绍安告诉高忠林:“叔,不用了。管委会也在兵营公寓租了宿舍,前几天统计要求住宿舍的人数,我已经报了名。” 张彩莲对刘绍安说:“你以后住宿舍,晚上到家里来吃饭,早饭在你大哥的饭店吃。” 刘绍安微笑着说:“婶,我刚好跟叔学学做饭。” 高达山笑着说:“这想法好啊,高霞也得学着做饭了。” 霞从北屋来到南屋,对高达山说:“二哥,我学做饭呢,爸说我做饭快赶上你了。” 高达山嬉笑着说:“嘿,才学了几天做饭,就快赶上我了,莫非你得到了爸的真传?” 飞在北屋扯着嗓门喊:“姑姑,给平平喂果冻。” “来了。”高霞说着回了北屋。 高达山问刘绍安:“一会儿有熟人去红巾小区三期看房,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刘绍安告诉高达山:“二哥,我跟高霞商量过了,准备在开发区医院附近买房子。” 张彩莲问刘绍安:“开发区医院那边的房价,比这边高不少?” 刘绍安回答张彩莲:“比红巾小区三期,每平米高了三百块钱到五百块钱。我跟高霞是贷款买房,贷款的时间长一点就行了。”刘绍安补充说:“在开发区医院那边买房子,高霞上下夜班比较安全,我上下班坐车也方便。” 张彩莲问刘绍安:“你准备贷款多少钱啊?” 刘绍安回答张彩莲:“上个星期天,我跟高霞看了两个楼盘。我俩想买九十多平、两室一厅的房子,准备贷款十五万。” 张彩莲担忧地说:“十五万贷款,太多了,你俩怎么还啊?” 刘绍安跟高忠林和张彩莲解释:“叔、婶,你们不用担心,我跟高霞贷款时间长点儿,每个月还贷款不到一千块钱。平时用我俩的工资还贷款,到年底发奖金了,我俩再一次性多还点贷款,以后每个月还贷款的数额就小了。”刘绍安又微笑着说:“现在年轻人都是贷款买房,大家都有房贷,都习惯了每个月还贷款,也都没感觉到有太大压力。我和高霞以后还会涨工资,肯定能提前把房贷还完。” 高达山也跟着劝高忠林和张彩莲:“爸、妈,高霞和绍安肯定能还上贷款,也能吃上饭,你们就别跟着操心了。”高达山又笑嘻嘻地说:“再说,即使他们遇到手头紧的时候,不是还有我吗?” 刘绍安再一次向高忠林和张彩莲保证:“叔、婶,房子贷款的事,我跟高霞一定能自己解决。” 有人敲门,是田牧野和何兵来了。 高达山打开门,何兵像没看见高达山一样,而是大声朝屋里说:“高叔高婶,我来了。”然后绕过高达山,直接进了南屋。 张彩莲问何兵:“琪琪呢?” 何兵说:“琪琪跟爷爷奶奶去公园了。” 高忠林看到何兵和田牧野一人提了一个礼品袋,劝解何兵:“小兵,来这不用带东西。” 何兵笑着说:“高叔,我两年才来一次,总得带点东西。” 张彩莲招呼何兵和田牧野:“小兵、牧野,坐下说话。”何兵田牧野坐在沙发上,高达山坐在床上,刘绍安站在一边。 高霞站在南屋门口,跟何兵和田牧野打招呼:“兵姐,姐夫,你们来了。”然后指着刘绍安介绍:“这是我男朋友,刘绍安。” 刘绍安客气地说:“兵姐,姐夫。” 何兵问刘绍安:“从修林镇过来的?” 刘绍安回答:“是。” 何兵又问刘绍安:“调动工作的事怎么样了?” 刘绍安告诉何兵:“我已经从修林县政府,调到兵营开发区管委会了。” 何冰微笑着对刘绍安说:“这样太好了,你跟高霞离得近了。”何兵看了一圈没看到张兰兰,问高霞:“你二嫂呢?” 高霞说:“在北屋看孩子呢。” 张兰兰领着高飞、大宽、平平走过来,笑眯眯地对何兵说:“看,仨孩子,队伍庞大不?” 何兵站起来,笑着怼张兰兰:“你想把我气死呀。”又笑着对高忠林和张彩莲说:“高叔高婶,我去北屋。”何兵、张兰兰、高霞,还有仨孩子去了北屋。 高忠林询问田牧野:“听说你提干了?” 田牧野说:“只是个副科长。”同样在机关工作的刘绍安,流露出了羡慕的表情。田牧野问高忠林:“高叔,身体挺好的?” 高忠林说:“挺好的。你大哥的饭店搬到兵营来以后,我就不去饭店了,有时候回高村的老院子种种菜,给各家送点儿菜,整天跑跑哒哒的。” 田牧野微笑着说:“我岳父家都不用买菜了。” 高忠林说:“不知道你家在哪,要不也给你送点菜了。” 田牧野告诉高忠林:“高叔,我跟小兵只在家吃早饭,晚饭在我岳父家吃,吃的都是你送的菜。”田牧野看看时间,对高忠林说:“高叔,我先去看看房。” 高忠林也看看时间,对田牧野说:“一起去,看完房直接去饭店吃饭。” 第八十五章 红烧肉炖干豆角 田牧野、高忠林、张彩莲、高飞坐何兵的车,其他人坐高达山的车,两辆车都停在红巾小区三期附近一处开阔地,只有高达山一个人陪着田牧野和何兵去看房,高飞领着大宽和平平在开阔地中间玩耍,其他人站在开阔地的边缘聊天。 高达山问何兵:“军哥的车给你了?” 何兵说:“是啊,有车方便多了。” 高达山跟何兵开玩笑:“你这一天天的,东南西北地当游击队会计,确实需要辆车呀。” 何兵纠正高达山的错误说言论:“我是兼职会计,做的是合法的事情。”又斥责高达山:“什么话到了你嘴里,都那么难听。” 高达山继续跟何兵说笑:“做的是合法的事情,你那么着急解释干什么呀?”说完得意地笑了:“哈哈哈。” 何兵抢白了高达山一句:“懒得理你,越理你,你越得意。” 高达山没有了调侃对手,转过头问田牧野:“怎么又要买房子?” 田牧野告诉高达山:“我们单位进行房改,一是把三十多平的小房子买下来,单位给我点儿现金补贴;二是把三十多平的小房子交上去,再分给我一套五六十平米的两室房子,然后再买下来。” 高达山看向何兵,又开始调侃:“大会计开始算账了,第一步是怎么办合适,第二步是把旧房子卖了,来这买新房子。” 何兵挤兑高达山:“说的正是,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会算账啊?” 田牧野对高达山说:“咱们不用去销售处里面看,在外面看看周围的环境就行。” 汪东锋和梁静坐在大修到修林的大巴上,两个人的座位挨着,汪东锋靠过道坐,梁静靠窗坐。梁静为今天与汪东锋的大巴同行做足了功课,梁静的话题特别多,汪东锋应接不暇。 梁静笑眯眯地问汪东锋:“汪经理,你每天都早起跑步?” 汪东锋说:“对啊。” 梁静接着问汪东锋:“坚持多长时间了?” 汪东锋说:“快十年了。” 梁静继续问汪东锋:“汪经理,你每天跑步中间都读一会儿英语?” 汪东锋说:“读一会儿。”汪东锋突然觉得,梁静对自己的了解是下了功夫的。单身宿舍的很多人知道自己有早起跑步的习惯,但是知道自己读英语的人并不多。特别是知道自己在早晨跑步中间读英语的人很少,除了韩伍迪、兰晓强、辛长军三个人知道自己在早晨跑步中间读英语,汪东锋还真不清楚其他同事谁知道自己读英语的确切时间段。汪东锋认识到,身边的小姑娘对自己的关注有些过度,这段大巴之行需要解释的问题一定很多。 梁静跟汪东锋提议:“汪经理,过完十一,我每天早晨早点儿起床,跟你一起跑步,你说行吗?” 汪东锋说:“早起跑步是好事,如果能坚持下去就更好了。”汪东锋看着梁静笑了。 梁静看到汪东锋笑了,觉得汪东锋看穿了自己只是说说而已,梁静心里有点儿不悦。梁静硬着头皮,笑眯眯地对汪东锋说:“你每天早起跑步之前,到我宿舍把我叫醒,我跟你一起去跑步。” 汪东锋说:“你设置闹铃就行了。再说,咱们是施工单位,下一个工程如果不在大修,我们会很长时间见不着面。” 梁静耍起了小性子,不再理汪东锋。梁静不吱声了,汪东锋抬头看车载电视里的录像节目。 过了一会儿,梁静在心里劝说自己,好不容易创造出来的机会,不能白白浪费了,梁静准备开启了下一个话题。梁静碰了一下聚精会神看录像的汪东锋,笑眯眯地问:“汪经理,你会滑冰吗?” 汪东锋说:“会呀。” 梁静高兴地说:“太好了,到了冬天,你教我滑冰。” 汪东锋觉得这段对话特别耳熟,是汪东锋与自己小妹妹汪东秋的对话。去年十一,汪东锋去大修师范大学看刚上大一的汪东秋,汪东秋送汪东锋出校园的时候,问过汪东锋:“大哥,你会滑冰吗?” 汪东锋说:“会呀。” 汪东秋说:“太好了,到了冬天,你教我滑冰。” 汪东锋说:“行,到时候大哥教你。”汪东锋元旦那天带汪东秋去滑冰,整整滑了一个下午。 汪东锋没有拒绝梁静,只是说:“你哪天想滑冰就来找我,我有时间就教你滑冰。” 梁静心里非常高兴,脸上写满了得意。 梁静对汪东锋说:“汪经理,我知道你特别忙,让你教我滑冰,你恐怕没有时间。这样,中午吃完饭,咱俩在项目部门前的空地打羽毛球。” 汪东锋同意:“可以呀,项目部喜欢打羽毛球的人有好几个,包括葛经理和王明雷都喜欢打羽毛球。” 梁静想要的结果,是自己单独和汪东锋打羽毛球。 梁静又问汪东锋:“汪经理,吃完晚饭你都在宿舍吗?”见汪东锋点点头,梁静继续安排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汪经理,十月份要上演几部新电影,咱俩晚上去看电影。” 汪东锋委婉拒绝了梁静:“我晚上还要写工作日记和看看书,你跟你宿舍的小伙伴一起去看电影。” 梁静听到汪东锋说‘小伙伴’,觉得汪东锋把自己当成小孩了,得让汪东锋知道,自己跟汪东锋一样,已经是大人了。梁静又提出来一个更为大胆的请求:“汪经理,以后你来了同学,我陪你一起去吃饭。我来了同学,你陪我一起去喝酒。” 汪东锋觉得梁静的要求已经过分,必须直接拒绝,否则会给小姑娘带来不正确的讯号,造成不必要的误解。汪东锋对梁静说:“我来了同学,我自己去吃饭。你来了同学,我不会去喝酒。”梁静又不吱声了,眼睛看着窗外,这次是真生气了。 汪东锋继续看车载电视里的录像节目,期间接听了高达山的电话:“老高。,,行,下车我直接去饭店。,,兵营公寓的一楼,我知道了。”汪东锋见梁静仍然看着窗外,想缓和一下气氛,便对梁静说:“我下车直接去饭店了。” 梁静见汪东锋主动说话,脸上又有了笑容。 梁静问汪东锋:“是你同学哥哥开的那个饭店吗?” 汪东锋说:“是啊。” 梁静有点儿跟汪东锋撒娇:“你给我带一份红烧肉炖干豆角。” 汪东锋说:“带一份可以,但是宿舍里没有冰箱啊。” 梁静有点惋惜地说:“哦,那就不用了。”说完眯着眼休息。 汪东锋也放松了,看着车里的录像打发时间。 高达山站在原地给汪东锋打电话,田牧野和何兵继续往前走,高达山收起电话,田牧野和何兵距离自己有五十米远了。一辆奔驰轿车,停在田牧野和何兵的身边。 李峰下车跟田牧野打招呼:“田哥,在这碰到你了。” 田牧野说:“是啊,真是巧啊,我到这来看朋友。” 李峰微笑着看着何兵,问田牧野:“这是嫂子?” 田牧野点点头说:“是啊。” 李峰礼貌地对何兵说:“嫂子好,我是田哥的学弟,叫李峰,这是我的名片。” 何兵接过名片,客气地对李峰说:“你好。” 李峰给田牧野介绍陆广志:“田哥,这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陆总。” 田牧野热情地与陆广志握手:“陆总,你好。” 陆广志微笑着说:“田科长,你好,我听李经理提起过你。我也是北方大学出来的,原来在建筑系当老师。” 田牧野又谨慎地问:“叫您陆老师?” 陆广志微笑着说:“叫我什么都行。”陆广志指着旁边的建筑工地说:“别墅区是我们公司开发的,高层是我朋友开发的,你如果想在这里买房,可以直接找我们。” 田牧野客气地说:“谢谢陆总。” 陆广志微笑着说:“再见!” 田牧野客气地说:“再见!” 奔驰车走远了,高达山走过来,对田牧野说:“那个年轻的有点面熟,好像在哪见过。” 田牧野告诉高达山:“李峰,白胜利的同学。” 何兵把名片递给高达山:“这是他的名片。” 高达山读着名片:“李峰,大修港联房地产有限公司行政部副经理。噢,李峰毕业去房地产公司上班了。” 田牧野对高达山说:“这家公司的背景很深。” 何兵提醒田牧野:“你得离他们远点。” 田牧野说:“这我知道。” 大巴车到了红巾小区,乘务员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乘客:“到红巾小区和兵营开发区的乘客,在这下车啊。到红巾小区和兵营开发区的乘客,在这下车啊。” 汪东锋站起身对梁静说:“回家好好休息,上班见。”汪东锋走到前门下车。 下车的乘客有五、六个人,大巴车开走了。 高达全开着微型面包车过来,开始喊:“红巾小区、兵营开发区,每人一元。红巾小区、兵营开发区,每人一元。” 汪东锋问高达全:“到兵营公寓吗?” 高达全说:“到,每人一元。” 汪东锋走上车刚坐下,梁静跟着坐在汪东锋的身边。 汪东锋诧异地问梁静:“你怎么也下车了?” 梁静侧过身看着汪东锋,抿着嘴,嘴角挂着胜利者的微笑。等到车开动后,才得意地说:“去吃红烧肉炖干豆角。” 高达全大声说:“每人一元,把钱交了。每人一元,把钱交了。” 第八十六章 大食堂 高飞左手拉着大宽,右手拉着平平,进了饭店。韩文秀赶紧提醒高飞:“飞飞,你慢点儿走,别把大宽和平平拽倒了。” 高飞满不在乎地说:“妈妈,你没看见我这是慢动作吗,我们三个人的步伐一模一样。” 高达民看见高飞把左脚抬起来,整个身体上下晃动三下,才把左脚放下,然后把右脚抬起来,整个身体又上下晃动三下,再把右脚放下。高达民呵斥高飞:“飞飞,这是什么慢动作啊?看你的样子,怎么嘚嘚瑟瑟的呢?” 高飞得意地说:“这叫步调一致,是我二叔刚刚教我的。” 张彩莲用手指戳了一下高达山的后背,对回头朝着她笑的高达山说:“你怎么不教孩子点好呢?” 高达山嬉笑着说:“孩子们玩得高兴,就行了呗。” 韩文秀告诉高达山:“你同学来了,他们在一号包房。” 高达山疑惑地问韩文秀:“他们?不是我同学一个人?” 韩文秀肯定地说:“两个人。”又不确定地说:“你同学和他的女朋友?” 高达山露出了笑脸,小声嘀咕:“这世界变化快呀。” 高霞和刘绍安没有去一号包房,两人带着高飞、大宽、平平在大厅里吃饭。张兰兰进了一号包房,跟汪东锋和梁静打了招呼便出来了,在大厅里找到了高霞,高霞、刘绍安、高飞、大宽、平平围坐在一张六人餐桌前,高霞正在照顾大宽和平平吃饭。 张兰兰走过来,问刘绍安:“绍安,你怎么不进去呢?” 刘绍安告诉张兰兰:“二嫂,我等一会儿,跟大哥一起进去。” 张兰兰对大宽和平平说:“大宽、平平,你俩在这跟姑姑吃饭,妈妈进屋吃饭,一会儿妈妈就过来。” 高霞劝张兰兰:“二嫂,你进屋吃饭去,大宽和平平可乖了,自己吃饭,比高飞还强呢。” 高霞照顾三个孩子吃饭,高飞却不动筷子。 高霞问高飞:“飞飞,你怎么不吃饭啊?” 高飞说:“不饿,我找我妈妈去。”高飞来到台,央求韩文秀:“妈妈,我想出去玩会儿。” 韩文秀问高飞:“去哪玩啊?” 高飞说:“就在门前,我同学在这玩呢。” 韩文秀疑惑地问高飞:“你同学?也是来饭店吃饭的?” 高飞跟韩文秀解释:“不是来饭店吃饭的,就是我同学,跟咱们住一个小区,放假了,他就回兵营这边来住。” 韩文秀看了一眼门外,有几个学生在玩耍,应该是兵营村的孩子,父母在红巾小区买了房子,可以在红巾小学上学。韩文秀对高飞说:“去,记得一会儿回来吃饭。”高飞撒欢地跑出去,跟同学去玩了。 刘绍安是第一次进到高达民的饭店的里面,对高霞说:“大哥的饭店这么大呀,跟大食堂似的。” 高霞说:“三百七十平米,就是大食堂。” 刘绍安观察了一下,饭店的进门在南侧,东边是厨房,西边是三个包房,中间是大厅。饭店南北两侧都有窗户,大厅不但亮堂还通风。台在北侧,台和厨房之间有一个过道,过道里边是洗手间。台的西侧是一组条形长桌,条形长桌上摆放二十几种做好的菜和馒头米饭,顾客排队买饭,然后在台结账。有的顾客端着饭店的托盘,结完账,在大厅找位置吃饭。有的顾客拿着自己的饭盒,结完账,带着饭盒走了。 刘绍安问高霞:“排队买饭的这些人,是不是都住兵营公寓啊?” 高霞告诉刘绍安:“这些人基本上都在兵营公寓住,大食堂也是为他们准备的。” 刘绍安在等高达民,没有先吃饭,坐在座位上继续观察饭店的情况。时间已到正午,正是饭点,大厅里熙熙攘攘起来。吃饭的顾客中,多数顾客都用托盘吃快餐,少数顾客点菜喝酒。在忙碌的服务员里,刘绍安意外地看到了高达全,高达全竟然跟饭店的服务员一起干活。刘绍安对高霞说:“达全也在饭店忙活呢。” 高霞小声问刘绍安:“看见那个打饭的服务员了吗?” 刘绍安看了一眼打饭的服务员,对高霞说:“看见了。” 高霞还是小声说:“那个服务员叫戴小红,大家都把她叫小红,跟达全两人处对象呢。自从大哥的饭店搬到兵营来,达全就到兵营来拉活,每天都到饭店来找小红,赶上饭店忙就帮着干零活。” 刘绍安感慨道:“达全可够执着的呀,除去来回的油钱,每天剩不了多少钱啊。” 高霞笑了笑,对刘绍安说:“达全是跑车拉活的,来回都得拉着客人走,一会儿让达全把你带回去。” 刘绍安有点为难地说:“达全如果不收车费,我感觉挺别扭。” 高霞说:“没事呀,都是自家兄弟。” 张兰兰快速吃完饭,从包房出来,看到大厅的顾客比刚才多了不少,绕开人多的地方去找高霞。 高达全大声喊张兰兰:“二嫂!” 张兰兰停下脚步,循声望去,看见高达全端着一摞托盘走过来,微笑着说:“达全,是你呀。” 高达全问张兰兰:“二嫂,我二哥他们呢?” 张兰兰告诉高达全:“你二哥在一号包房吃饭呢。”指着高霞的位置:“大宽和平平跟高霞在一起。” 高达全对张兰兰说:“二嫂,你先过去,我一会儿就过去。” 张兰兰来到高霞坐的餐桌前,坐到平平身边,平平坐在餐桌前摆弄玩具,大宽在低头吃饭。 张兰兰问平平:“平平,吃饱了吗?” 平平告诉张兰兰:“妈妈,我吃饱了,哥哥没吃饱。” 大宽扬着油汪汪的小嘴,告诉张兰兰:“妈妈,红烧肉好吃。” 张兰兰叮嘱大宽:“大宽,感觉吃饱了就不要再吃了,再吃就吃撑着了,肚子又该不舒服了。” 平平摸着肚子,笑眯眯地说:“哥哥吃得肚皮圆圆的。” 大宽笑嘻嘻地大声说:“我是大肚汉。” 高霞马上制止大宽:“大宽,又是你爸爸教你的?不跟你爸爸学那些不好听的话。”张兰兰看向高霞,抿着嘴笑了。高霞摇摇头说:“妈在你们身边,都管不住我二哥耍嘴皮子。” 张兰兰笑了笑说:“用你二哥的话说,耍不耍贫嘴不重要,只要小孩子玩得高兴就行。看今天三个孩子在一起玩得多高兴啊,飞飞把大宽和平平逗得哈哈笑,这耍贫嘴的特长得传下去呀。”张兰兰和高霞都无可奈何地抿着嘴笑了。 高达全来到桌前,蹲在地上问大宽:“大宽,还认识我吗?” 大宽看着高达全说:“你是那个叔叔。” 高达全笑眯眯地问大宽:“我是哪个叔叔啊?” 大宽说:“送菜的那个叔叔。” 高达全笑着脸说:“对了,大宽记得可真清楚。” 平平在旁边对高达全说:“你是小叔。” 高达全满脸笑容:“哈哈哈,对了,平平记得更清楚,你们两个的记性怎么这么好呢?” 高霞对高达全说:“达全,你回去的时候把你刘哥带回去。” 高达山看着刘绍安说:“必须的,刘哥以后是我姐夫,这点事我要是不懂,那就赶不上大宽和平平明白事了。” 高霞瞪了一眼高达全,叨咕了一句:“油嘴滑舌。” 张兰兰笑着说:“这耍贫嘴,还真是高家的特长。” 第八十七章 买门市房 高霞看到何兵朝自己走来,赶紧站起来说:“兵姐。”刘绍安也跟着站了起来。高霞瞄了一眼跟何兵一起过来的梁静,心里琢磨,这位身材高挑、清纯阳光的女生就是二哥同学的女朋友。 何兵跟高霞介绍梁静:“高霞,这是梁静,也是修林高中毕业的。” 高霞看着脸上挂着灿烂笑容的梁静,微笑着说:“你好。” 梁静笑眯眯地回应:“你好。” 高霞指了一下刘绍安,对梁静说:“我俩是九一年毕业的,你是哪一年毕业的?” 梁静回答:“噢,我是九三年毕业的,比你们小两届,你们上高三的时候,我才上高一,当时上高三的学生,我一个也不认识。” 刘绍安接过话说:“甭说我们差两届,即使同届的同学,没有在一个班待过的,我基本上都不认识。” 梁静笑眯眯地问高霞:“你俩是同学?” 高霞点点头:“是。”然后微笑着问梁静:“你的个可真高,有一米七了?” 梁静说:“我一米六八。” 高霞感到奇怪,打量着梁静说:“我是一米六七,我感觉你至少比我高三厘米。” 梁静挺胸仰脖,头往上挺了挺说:“头往上挺挺,就是一米六九,正常量个的话,就是一米六八。”大宽盯着梁静突然间哈哈哈地笑出了声,平平也跟着哈哈哈地笑了。梁静笑眯眯地看着大宽和平平说:“阿姨的怪动作,把两个宝宝逗乐了。” 何兵指着张兰兰,微笑着告诉梁静:“这两个宝贝是双胞胎,是你张姐的小孩。男孩大,是哥哥,叫大宽,女孩小,是妹妹,叫平平。高达山,就是汪东锋的同学,刚才跟你开玩笑的那个。”梁静微笑着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高达山。何兵笑着说:“高达山,是这两个宝贝的活宝爸爸,经常在两个宝贝面前说俏皮话,做各种搞怪动作,逗得两个宝贝哈哈大笑。” 梁静先是笑眯眯看着大宽和平平,然后对张兰兰说:“张姐,你太厉害了,生了一对这么好玩的宝贝。” 何兵和高霞都抿着嘴笑了,张兰兰也跟着抿着嘴笑了。 高达民从厨房走出来,喊刘绍安:“绍安,吃饭去了。” 刘绍安说了一句:“我去吃饭了。”跟着高达民去了一号包房。 高霞对梁静说:“来,坐下说话。” 韩文秀用托盘端来一壶茶和几个杯子,放在旁边的一张空桌上,对何兵说:“小兵,你们到这桌喝茶来。”又对高达全说:“达全,你到门口把飞飞找回来,你俩一起吃饭。”抱起平平,亲了一下平平的脸蛋,满脸笑容地说:“大娘就喜欢平平,哥哥那臭小子,一刻也不让大娘省心。” 高飞跟着高达全回到了饭店,不但满头大汗,衣服裤子上还全是土。韩文秀皱着眉头看着高飞,板着脸训斥:“把夹克脱下来,好好洗洗手再吃饭。” 高飞把夹克脱下来,自己去洗手间洗手。高达全拿着高飞的夹克,到饭店外边用劲抖搂了几下,回来的时候,高飞也洗完手回来了,一边用餐巾纸擦脑门上的汗珠,一边朝平平挤眉弄眼,逗得平平在韩文秀怀里笑着扭动。高达全帮高飞把夹克穿上,高飞笑嘻嘻地看着平平,把两只手放在自己的眼前,不停地变换着手型。 平平笑眯眯地说:“哥哥洗手了。” 韩文秀又亲了一下平平的脸蛋:“平平可真懂事。” 高飞到餐桌前看了一眼,端着一个大碗走到戴小红面前,举着碗说:“戴姨,多盛点儿肉,我跟小叔俩人吃。” 高达全还在吃饭,韩文秀催促高达全:“达全,你快点吃,平平有点困了,你吃完饭,先把平平和大宽送回去睡觉。” 高达全答应:“行,马上就吃完。”高达全快速地吃着饭,对高霞说:“姐,我一会儿喊几个回修镇的人,再来接刘哥。” 高霞指着梁静说:“还有一位,也是回修镇的。”又对梁静说:“你一会儿,坐他的车回修镇,不用给他钱,他是我弟弟。” 梁静微笑着朝高达全点点头,客气地说:“谢谢你。” 高达全嘴里塞满饭,嘟囔了一句:“啥说的没有,都是亲戚。” 高霞站起来对韩文秀说:“大嫂,把平平给我,我也回去,我二嫂没有钥匙。”高霞从韩文秀怀里抱过平平,对高飞说:“飞飞,你也快点吃,也一起回去。” 高达全把碗里的最后一口饭塞进嘴里,站起来对高飞说:“飞飞,走了。”然后又瞄了梁静一眼,觉得梁静有点儿面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韩文秀、何兵、梁静站在饭店门口,看到高达全开车走了,又回到饭店,三个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何兵看着吃饭的客人一直有进有出,微笑着对韩文秀说:“大嫂,生意挺好啊,放假还这么多客人。” 韩文秀跟何兵解释:“只有放假的时候,中午来吃饭的人才多一点,平时中午没这么多人。” 何兵有点儿不理解,问韩文秀:“平时为什么没这么多人啊?” 韩文秀继续解释:“这些吃饭的客人,”韩文秀手向上指“多数都住在楼上的兵营公寓。平时上班,中午饭都在单位吃饭,只有放假的时候,来饭店吃饭。” 何兵明白了,继续问韩文秀:“这些人,早饭和晚饭都在这吃?” 韩文秀说:“差不多,晚上还有一些点菜喝酒的。”韩文秀问何兵:“你想在红巾小区三期买房子?” 何兵说:“今天过来看看,如果合适的话,准备在这买。” 韩文秀告诉何兵:“我们也想在红巾小区三期买房子。” 何兵笑着说:“大嫂,太好了,你看看我在这买房行不行啊?” 韩文秀笑了笑说:“军哥是行家呀,行不行你问军哥就行了。” 何兵告诉韩文秀:“我问我哥了,我哥说房子肯定增值,在哪买都行。”何兵笑了:“呵呵呵,跟没问一样。” 韩文秀跟何兵讲解红巾小区三期的情况:“一期二期都没有物业,三期有物业,房型也比一期二期好,两室一厅的房子,面积都在一百平米左右。我们想在三期买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自己住。你在三期买房子,做什么用啊?” 何兵说:“租出去,等着增值。” 韩文秀皱了一下眉头,告诉何兵:“租不上价。”何兵的眉头跟着蹙了起来,看向韩文秀的眼神想知道为什么。韩文秀跟何兵解释:“在红巾小区租房住的人,多数都在兵营开发区上班,单身职工基本上都从红巾小区搬到兵营公寓来住了,拖家带口的还在红巾小区租房住。他们大部分都租一期的房子,一期的房子面积小、租价低,特别好出租。二期的房子比一期的房子面积大,租价也高,就没有那么好出租了。三期的房子,面积更大,再加上有物业,租价更得高,不好出租,如果租价太低的话,就不合适了。” 何兵叨咕:“出租价格太低的话,除去采暖费和物业费,租金剩不下几个钱了,单靠增值,在这买房子就没有意义了。” 韩文秀表示同意:“是啊,你在三期投资买房子,就不如在你家附近投资买房子了,以后能增值多少我们说不清楚,但是至少能拿到租金啊。”韩文秀又给何兵提建议:“你想在这边买房子的话,我觉得在一期二期买个门市房更划算,一期二期的门市房是一层的,面积不大,比较好出租。” 何兵问韩文秀:“一期二期还有门市房吗?” 韩文秀对何兵说:“你得问问军哥还有没有新门市房,即使没有新门市房,也可以买一个二手门市房。无论是新门市房,还是二手门市房,租金是一样的。” 何兵马上对韩文秀说:“大嫂,我这就给我哥打个电话问问。”何兵掏出手机给何军打了电话:“,,,哥,是我。,,我今天到红巾小区来了,现在在我大哥的饭店吃饭呢。,,跟我大嫂在一起呢。,,哥,我想问问一期二期还有门市房吗?,,噢,没有了。,,我想买。,,太好了。,,我记一下。,,一会儿让我大嫂领我去看看。”何兵放下电话,高兴地对韩文秀说:“我哥说,他自己在二期留了两间门市房,等他们吃晚饭,你领我和牧野去看看。” 韩文秀说:“行,二期的房子比一期好,是分户供暖。” 梁静惊讶地问何兵:“何姐,红巾小区的房子都是你哥盖的?” 何兵微笑着说:“是。” 梁静露出了羡慕的眼神,对何兵说:“何姐,你哥可真厉害。” 高达全把车停在饭店门口,走进来对梁静说:“走了。”又对韩文秀说:“大嫂,我去叫我刘哥。”高达全去了一号包房。 梁静站起来,笑眯眯地对韩文秀说:“谢谢大嫂,红烧肉炖干豆角太好吃了。”韩文秀朝戴小红招招手,伸出两个手指。 何兵送梁静到车门口。梁静笑眯眯地看着何兵,跟何兵套近乎:“何姐,今天虽然是第一次跟你见面,但是让我感觉到一种以前没有感觉到的美妙,当妹妹真好。何姐,咱俩留个电话号码,我以后找你去玩,让你也感觉一下当姐姐的美妙,嘿嘿嘿。” 何兵抿着嘴笑了,拿出手机,高兴地说:“你可真会说话。” 开车前,韩文秀从戴小红手里接过两份打包好的红烧肉炖干豆角,对梁静和刘绍安说:“一人一份,觉得好吃再过来。” 刘绍安接过一份红烧肉炖干豆角,客气地说:“谢谢大嫂。” 梁静笑眯眯地跟韩文秀客气:“谢谢大嫂,这连吃带拿的,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何兵催促梁静:“你就拿着,以后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这个圈子有多好。” 高达全开车走了,韩文秀才疑惑地问何兵:“她到底是不是达山同学的女朋友啊?” 何兵看着越走越远的微型面包车,十分肯定地说:“即使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 何兵卖了滨建住宅二小区的单室住房,再加上田牧野的现金房补,凑了八万元钱。何兵花了十七万元,在红巾小区二期买了一间八十平米的门市房,首付八万五千元,贷款八万五千元,贷款十年。每年租金一万八千元,除去采暖费和每月还贷款,每年能剩五千块钱。 第八十八章 某愿降 高达山靠在床头看书,上身穿着毛衣,下身穿个平角裤,盖着羽绒被。羽绒被是张兰兰今年冬天新买的,虽然既轻便又暖和,但是高达山刚开始盖的时候很不习惯,羽绒被太轻,反而感觉不踏实,到现在还偶尔想起结婚时妈妈做的那条厚棉被。羽绒被有一个莫大的好处,是高达山最喜欢的,那就是羽绒被是双人的,可以天天跟张兰兰在一个被窝睡觉。高达山把书放在胸前,闭上眼睛休息,而思绪却回到了八年前。跟今天晚上一样,是跨年夜,自己和高奕说了一段相声,自己领着高奕,让高奕在女同学中找他自己的夫人。高达山想到当时的情景,突然笑了起来,虽然没笑出声,但身体却前后抖动,书也从胸前滑落到上腹再滑到小腹。高达山慢慢收住笑容,重新拿起书,却看不进去,因为思绪仍然没有回来。李春梅接的话茬,特别适合当时的情景,什么斯德哥尔摩太冷了,什么棉鞋棉裤棉袄棉帽子都准备好,什么是坐公交车去还是坐地铁去。在那天之前,高达山对李春梅的了解,仅限于李春梅的少言寡语。那天以后,高达山逐渐了解到李春梅是个情商很高的人,但是这么一个情商很高的人,到现在也没有男朋友,又要去读博士了。高达山感慨大学同学的变化,每个人走自己的路,有自己的生活。高奕快要回国了,兄弟,你在美国挺好?高达山慢慢收回思绪,静下心来看书,直到张兰兰上床睡觉,高达山才合上书,放在床头柜上,脱下毛衣,只穿背心裤头钻进暖和的羽绒被窝里。 张兰兰有个习惯,冬天穿着衬衣衬裤睡觉,即使滨城花园的供暖很好,也得穿着衬衣衬裤睡觉,脱下来就感觉有风。张兰兰平躺在床上,高达山侧过身,下巴搭在张兰兰的肩上,把手放在张兰兰的腹部。张兰兰把手放在高达山的手上,把高达山的手固定在自己的腹部,以防高达山的手,情不自禁地向上滑动或者向下探索。高达山的手,在张兰兰的腹部轻轻地揉搓。张兰兰索性也侧过身,跟高达山面对面的躺着,高达山的手顺势搂住张兰兰的腰眼。 张兰兰对高达山说:“明天上午,早一点去心怡家。” 高达山问张兰兰:“为什么提前了?” 张兰兰说:“刚才何兵给我来电话,说梁静给她打电话了,约我俩明天中午一起吃饭。” 高达山笑着调侃:“嘿,这小妮子,手段挺多呀,从不同方向围攻汪东锋。” 张兰兰已经开始为梁静说话了:“梁静多好啊,大个、漂亮、开朗,一门心思全在汪东锋身上,汪东锋还等什么呢?” 高达山嬉笑着说:“等不了多久了,到时候就得跟我一样。”高达山用手把张兰兰的左腿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身上,搂紧张兰兰的后背,对着张兰兰的耳朵吹着热气:“蒙主公爱才,某愿降。” 张兰兰顺势把左腿往高达山身上提了提,身体向前用胸去顶高达山,小声笑着说:“你这耍贫嘴的能耐,都能当博导了。” 早晨九点,高达山把车停在化工集团母子楼的楼下。高达山牵着平平的手,张兰兰牵着大宽的手走楼梯上了二楼。刚进肖心怡的母子间,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张兰兰惊讶地说:“心怡,你家也太暖和了。” 肖心怡说:“单位自己烧的暖气,特别热。赶紧把孩子的厚衣服脱了,捂一会儿就得出汗。”张兰兰帮大宽脱去羽绒服、棉鞋、棉裤,高达山帮平平脱去羽绒服、棉鞋、棉裤。肖心怡拿出两双小孩拖鞋给大宽和平平穿上,对张兰兰说:“这是简强昨天新买的。” 张兰兰看向简强,微笑着说:“简强,你的心可真细。”简强朝张兰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简强话少,张兰兰已经习惯了。张兰兰拉着大宽和平平来到婴儿床前,笑眯眯地问大宽和平平:“大宽、平平,你俩还记得小妹妹叫什么名字吗?” 大宽抢着说:“小妹妹叫简青。” 平平接着说:“小妹妹的小名叫青青。” “呦,这两个孩子的记性怎么这么好啊。”肖心怡的妈妈刘丽芳在门口笑着说。张兰兰转过身,微笑着对刘丽芳说:“阿姨,刚才没见到您。”张兰兰对大宽和平平说:“问姥姥好。” 大宽和平平同时说:“姥姥好。” 刘丽芳走过来,摸了摸大宽的头,又摸了摸平平的头,满脸笑容:“好孩子,姥姥这就去买菜,中午给你俩做好吃的。” 张兰兰跟刘丽芳解释:“阿姨,您别忙了,我们中午有事。这不,上午早过来一个小时,来看看青青。” 高达山也跟着说:“是啊,阿姨,前几天,青青过百岁儿我们没赶过来,今天元旦,带着大宽和平平过来看看青青。” 刘丽芳是第二次见到高达山一家,青青满月的时候见过一次。肖心怡想跟刘丽芳解释清楚,自己跟张兰兰的关系不一般:“妈,我跟二嫂经常见面,也经常在一起吃饭。二嫂今天中午有事,等下次他们一家再来的时候,留他们一家在家里吃饭。” 刘丽芳微笑着说:“下次来,一定把两个宝贝带来,我现在去给两个宝贝洗水果。”刘丽芳走出母子间,去了公共厨房。 肖心怡对简强说:“简强,你跟二哥去另一个屋说话,二嫂走的时候去叫你们。” 简强和高达山去了同一楼层的另一间母子间。这间母子间是租的,简强在肖心怡快生小孩的时候提前租下的。这间母子间的陈设比较简单,两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个长条沙发,一个茶几,电视柜上有一台电视机。 高达山和简强坐在沙发上聊天。 高达山问简强:“还是那么忙呀?” 简强说:“是啊。原来没觉得特别忙,自从有了青青以后,感觉时间太紧张了。”刘丽芳送来两杯茶水和一个果盘,果盘里有切好的苹果和哈密瓜。高达山和简强都站了起来。 简强对刘丽芳说:“妈,你不用忙了,我自己来就行。” 高达山客气地说:“谢谢阿姨。” 刘丽芳微笑着说:“不客气,你哥俩聊天,我回去了。”说完带上门走了。 简强劝高达山吃水果:“二哥,吃水果。”简强自己拿了一块哈密瓜,高达山则是拿了一块苹果。 高达山先吃了一块苹果,又吃了一块哈密瓜,拽了一张纸,擦擦嘴又擦擦手,才问简强:“下一步怎么打算?” 简强沉思一会儿才说:“现在全靠老人帮忙呢。从青青出生前半个月,我岳母就来了,一直帮忙到现在,准备春节前回家。我岳母回家前,我爸妈过来,帮着我们带青青。暂时先这么干着,有老人帮着带青青,我去外地干几天活也没问题。” 高达山说:“你爸妈要来呀?还没见过你爸妈呢,过春节的时候得过来看看你爸妈。” 简强跟高达山解释家里的情况:“我妈已经退休了,我爸还在上班。过完春节,我爸得回去上班,我妈在这帮我们带青青。我姐在西宁,总让我爸一个人在老家,也不是办法,等到青青一周岁的时候,我妈也该回去了。到那会儿,我现在这个工作,就干不了啦。” 高达山提醒简强:“需要早作打算。”高达山拿起茶杯,吹了吹漂浮在表面的茶叶,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热茶。 简强也喝了一口热茶,对高达山说:“是啊。前几天李峰来了,说他们公司五月份交付一个住宅小区,小区的物业由他们自己的物业公司来管理。李峰让我去这个小区的物业公司上班,小区的物业经理一般都是物业公司委派过来,我当设备维修保养的主管。” 高达山搞不明白住宅小区里,有什么设备需要维修保养,跟简强探讨:“当设备维修保养的主管?我们小区也有物业公司,我还真就不知道,有什么设备需要维修保养。” 简强说笑了笑说:“有一些设备需要维修保养,比如电梯,就需要维修保养。你们小区是多层住宅,没有电梯,现在新建的小区,基本都是高层住宅,电梯会越来越多。” 高达山恍然大悟:“对呀,你对电梯熟悉呀,你去物业公司上班,可以维修电梯呀。” 简强告诉高达山:“物业公司不负责维修保养电梯。” 高达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简强:“我一直以为,是物业公司负责修电梯呢。那么电梯坏了,谁来维修啊?” 简强跟高达山解释:“小区开始入住,天梯厂家正式把电梯交付给用户使用,天梯厂家从这一天,对电梯提供一年的保修服务。电梯保修到期之前,小区的物业公司会跟第三方的电梯维保公司签定协议,电梯保修到期之后,由电梯维保公司负责小区里电梯的维保工作。” 高达山想了想,认真地提建议:“你现在做安装电梯,你也可以做电梯的保修,还可以做电梯的维保。你如果做电梯的保修或者做电梯的维保,可以在大修市内做,就不用去外地了。” 简强点点头说:“确实实这样。现在就有一个电梯厂家找到我,让我在大修做电梯保修服务。” 高达山心里还是有忧虑,接着跟简强探讨:“电梯的保修期只有一年,电梯保修的活总有吗?” 简强跟高达山解释:“这几年,这个电梯厂家每年在大修交付的电梯都不少,能干几年,再远的事情就说不准了。” 高达山问简强:“你准备到这个电梯厂家做电梯保修?” 简强没有正面回答高达山的问题,而是说:“心怡想让我去物业公司上班。” 高达山又端起茶杯,水已经不烫了,漂浮在水表面的茶叶也沉入杯底。高达山喝了一大口茶水,对简强说:“物业公司,工作相对稳定,还能按时上下班。你这两年到处安装电梯,确实非常辛苦。” 简强有自己的想法,对高达山说:“我不想去物业公司上班,还想在电梯行业里多干几年,争取多挣点儿钱,快一点儿换个房子。” 高达山环看了一圈母子间,心里的想法跟简强一样:“还是多干点儿活,在青青上小学之前,把房子换了。” 简强喝了一口茶,换了一个话题:“二哥,你还来化工集团做项目吗?” 高达山说:“有段时间没来了,有个工程师,专门负责化工集团的服务。今年三月底四月初,化工集团还有一个技术改造项目需要调试,到时候我还要过来几天。” 简强接着问高达山:“你们学校的那家公司,每年都在化工集团做项目?” 高达山说:“这几年,他们每年都在化工集团做项目。化工集团实在太大了,每年都有很多技术改造项目。” 简强跟着说:“化工集团是太大了,电话簿上的二级单位就有一百多个。我住的这块居民区里,还有好多小厂,像食品厂、纸箱厂、木材厂等,这里就是一个小社会。” 高达山说:“还有一所化工学校呢,我师弟调到化工学校当老师去了。”高达山问简强:“最近见到白胜利了吗?” 简强告诉高达山:“见到了,前几天跟李峰一起来的。白胜利的对象又黄了。” 高达山问简强:“原因又是没感觉?”简强点点头。高达山感慨道:“白胜利的感觉什么时候才能来啊?白胜利想取得胜利,还真是不容易啊,哈哈哈哈哈。” 简强笑着说:“李峰逗白胜利,问白胜利是想打破什么记录,还是想做什么实验。”简强提供了一条信息:“二哥,白胜利提招商部副经理了,你知道吗?” 高达山眼睛发亮,有点兴奋,替白胜利感到高兴:“不知道啊。” 简强说:“十二月份刚提的。” 高达山开始拿白胜利调侃:“白胜利,一米八大个,还不喝酒,再加上有房,现在又提了部门副经理,终于把自己拖成钻石王老五了,哈哈哈哈哈。” 张兰兰在外面敲敲门,大声说:“走了。” 高达山开车把张兰兰送到饭店,然后开车带大宽和平平回家。 第八十九章 交锋 去年十一期间,梁静与汪东锋进行了首次面对面的交锋(梁静把十一期间与汪东锋的接触称之为交锋),效果非但没有达到预期,结果适得其反,汪东锋加强了对梁静的防范。梁静及时反思,自己接近汪东锋的方式方法过于直接,甚至有些激进,带有强烈的目的性,是造成了现在这种状况的主要原因。如果汪东锋一直时时刻刻提防着自己,就不会真正地去了解自己,自然也不会接受自己,自己需要找到一个更适合的办法来接近汪东锋。梁静苦苦思索了几天,便想到了在食堂跟汪东锋一起吃晚饭这个绝妙主意,这样既不耽误汪东锋的时间,又没跟汪东锋提过份的要求,其它时间两人正常接触。 想到了就去做,时不待我,机会稍纵即逝,十一过后,梁静大胆地实施自己的计划,与汪东锋开始了新一轮的交锋。汪东锋每次在食堂吃晚饭,梁静都要挤到汪东锋身边,跟汪东锋一起吃晚饭。为什么要说‘挤’,是因为梁静的执着,如果汪东锋身边有空位,梁静便直接坐过来;如果汪东锋身边没空位,梁静先坐在邻近的餐桌,不吃饭,等位置,等到汪东锋这桌有人离开了,梁静马上端着餐盘坐过来开始吃饭。时间长了,汪东锋为了避免尴尬,每次吃晚饭都找一个空桌坐下,其他人也没人主动坐到汪东锋这一桌,免得碍梁静的眼。至此,汪东锋身旁的座位,只有梁静一个人可以享用,梁静自然牢牢抓住自己创造出来的机会,开始稳扎稳打地跟汪东锋接触。 经过三个月的实践,梁静觉得效果出奇的好,跟汪东峰越来越熟悉,汪东锋也把梁静当成了同事、熟人,两人有说有笑地在一起吃晚饭,气氛非常融洽,并且陪汪东锋吃晚饭成了梁静的专属权利。接下来如何进一步走近汪东锋,梁静需要想出一个好策略来,但是梁静一直没有想出满意的策略,才有了梁静约何兵和张兰兰吃饭的事情。 梁静了解过汪东锋的社交圈子。在大修,汪东锋有一个大学同学叫高达山,十一的时候在兵营开发区见过;汪东锋有几个中学同学,梁静没有见过;汪东锋有一个妹妹,在大修师范大学上学,梁静也没有见过;剩下的,就是单位的同事了。单位的同事,都知道梁静在追求汪东锋,已经最大限度地为梁静提供了便利,包括葛有志经理还鼓励梁静加把劲,肯定能追上汪东锋。 追求汪东锋,是梁静目前最重要的任务。梁静认真分析了汪东锋的社交圈子,汪东锋的妹妹没法去找,汪东锋的中学同学一个也不认识,只剩下高达山了。梁静认为高达山有点儿不靠谱,跟谁都开玩笑,跟自己刚认识十分钟,就跟自己开玩笑,弄得自己无言以对。但是,何兵和张兰兰给梁静留下的印象都特别好,像两个大姐姐似的关心自己,似乎还有意撮合自己和汪东锋。何兵还曾经跟自己说过,他们这个圈子特别好。何兵和张兰兰是汪东峰生活圈子里边的人,肯定会帮助自己,为自己指点迷津。 果不其然,何兵直截了当地问梁静:“知道自己是女人吗?” 这个问题简单呀,梁静顺口就说:“当然知道了。” 张兰兰微笑着指点梁静:“你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女人。” 何兵又问梁静:“特别想找男朋友?” 梁静羞得脸通红,还是笑眯眯地点点头。 张兰兰憋住笑,指点梁静:“你是一个干净细心的女人。” 何兵憋着笑问梁静:“你想让你喜欢的男人喜欢你吗?” 梁静眼里充满了渴望,大声告白:“那当然。” 张兰兰抿着嘴笑了,接着指点梁静:“你是一个识大体的女人。” 何兵板着脸问拷问梁静:“你能做的到吗?” 梁静得意地回应:“做的到、做不到先不考虑,我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梁静兴奋地伸出手,准备跟何兵和张兰兰击掌庆祝。何兵和张兰兰相视笑了一下,被动地伸出手,只听梁静:“耶!耶!”高兴得像是把汪东锋已经追到手了。 新一年的第一个工作日,梁静早晨起床洗漱完毕,穿好工装骑自行车到前院,把自行车停在自行车棚,去食堂吃早饭。梁静以前都是从宿舍走到前院食堂吃早饭,吃过早饭,乘坐单位的车去机场项目部上班,晚上下班乘坐单位的车回到前院,直接去食堂吃晚饭,寻找汪东锋。跟以前不一样的是,梁静下班回到前院,没有直接去食堂吃饭,而是骑自行车先回宿舍。梁静回到宿舍,马上进行洗漱、梳理头型、化淡妆,换上平时逛街时才穿的行头,骑自行车回到前院,把自行车停在自行车棚,再去食堂吃晚饭。这么一折腾,梁静去食堂吃晚饭的时间,比以前晚了十分钟。 梁静走进食堂四下张望,没有看到汪东锋。梁静打好饭菜,又在食堂里走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汪东锋。梁静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慢慢地吃饭,吃完饭,汪东锋还没有来,梁静悻悻地走回宿舍,把自行车留在前院。一连三天,都没有见到汪东锋,梁静躺在宿舍的床上,想着汪东锋为什么连续三天没去机场项目部,也没来食堂吃晚饭。汪东锋可能又出差了,梁静知道汪东锋除了负责机场项目部和两个地铁项目部外,还负责周边城市的三个项目部。汪东锋在几个项目部之间来回走,平时特别忙,这也是梁静选择吃晚饭时接近汪东锋的原因。梁静很想知道汪东锋哪天能在食堂吃晚饭,但是梁静既不敢去汪东锋的宿舍去找汪东锋,又不敢给汪东锋打电话。因为梁静从来没有去过汪东锋的宿舍,除了买手机那天两人互拨了一次电话,试试电话以外,还没有打过电话。而汪东锋又是梁静认识的最大领导,贸然打电话,不谈工作,只是问他哪天能在食堂吃晚饭,梁静觉得还没有熟到那种程度,还得用其它方式知道汪东锋哪天能来食堂吃晚饭。 梁静提前半小时起床,第一个来到食堂吃早饭,特意坐在临近食堂门口的位置,能看清每一个进食堂的人。每当有人进食堂,便有冷风窜进来,扫过梁静的餐盘直袭梁静的面部,没办法,梁静只能竖起衣领,在食堂门关上后,没有人进来的间隙,快速地吃几口饭,眼睛不曾离开过食堂门口。梁静吃完早饭,没有离开食堂,继续盯着食堂门口,直到汪东锋走进食堂,梁静的脸上才露出得意的笑容,盯着汪东锋的身影,一刻也不再离开。 汪东锋刚把餐盘放在桌上,还没有来得及坐下,梁静已经笑眯眯地坐在了对面。汪东锋坐下,问梁静:“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梁静本打算跟汪东锋开玩笑,探探汪东锋这几天干什么去了,但是梁静发现,汪东锋的脸色有些疲惫,眼神里含有一丝忧伤。梁静变得小心翼翼,问话的语气充满了关心:“你这几天去哪了?” 汪东锋一边吃饭,一边回答梁静的问题:“哦,我请了几天假,回老家一趟。” 梁静没有再深问汪东锋,因为有一次,梁静在机场项目部见到了市场部的兰晓强,兰晓强主动跟梁静说起了汪东锋的情况。兰晓强告诉梁静,汪东锋这些年努力工作,连续升职,挣得钱不少,但是汪东锋没有存款,所有的钱都在钱包里。梁静想起汪东锋替自己垫付手机款时,说他自己也变成穷人了,梁静猜测汪东锋当时连一万元钱都没有。兰晓强也提到了汪东锋家里的情况,汪东锋工作后就供弟弟妹妹上学,这对汪东锋来说是特别高兴的事情,汪东锋担忧的事情,是汪东锋父亲的身体,汪东锋的父亲常年在小煤矿干活,身体状况很糟糕,但是兰晓强没有细说,汪东锋的父亲究竟得了什么病。梁静心里清楚,兰晓强对自己说这些话的用意,如果自己想追求汪东锋,首先要接受汪东锋的整个家庭。梁静很感激兰晓强,通过与兰晓强的交谈,梁静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目标,去追求汪东锋这个年纪大、职务高、有担当、高大强壮的穷男人。 第九十章 坚实的一步 梁静坐在汪东锋的对面,特别想替汪东锋分忧,又不知道怎样替汪东锋分忧,是说点宽心的话,还是把自己攒的钱借给汪东锋,梁静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汪东锋看到梁静眉头紧蹙的样子,反而轻松地笑了笑,关心地问梁静:“你这是怎么了?” 梁静依然是蹙着眉头,说出了心里话:“不知道怎么帮你。” 汪东锋喝了一口粥,对梁静说:“我爸的病是老病了,经常住院治疗,现在病情基本稳定了。我这几天一直在医院,身体有点儿疲惫,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听到的消息虽然不是好消息,但是至少不是坏消息,梁静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许多,开始关心汪东锋:“噢,你父亲的病情稳定了就好,你不用太担心了。看你的样子,昨天晚上也没睡好觉?” 汪东锋低着头吃饭,简单地回答:“昨天晚上坐火车,睡得晚。” 在火车上睡觉,肯定睡不好,梁静理解得比较简单。其实,汪东锋是昨天晚上十一点半坐的火车,今天早晨三点半到达大修,除了在火车上眯了一会儿,回到宿舍又睡了两个小时,加之连续四天在医院照顾父亲,非常缺觉。梁静与汪东锋在一起吃晚饭,聊天的内容主要是涉及两个方面,一方面是项目部的事情,另一方面是年轻人关心的话题,包括文艺、体育、特区、时尚、同学,至于汪东锋平时回家,来回坐几点的火车,坐硬座还是坐卧铺,梁静并不清楚。梁静现在最关心的事情,是汪东锋今天晚上在不在食堂吃饭。梁静笑眯眯地看着汪东锋吃饭,直到汪东锋吃完饭,才问汪东锋:“你今天晚上在食堂吃饭吗?” 汪东锋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在食堂吃晚饭。”汪东锋从梁静的表情里能看得出来,梁静这几天一直在食堂找自己。 梁静高兴地站起来,调皮地说:“上班去了,就不陪你了。”梁静先汪东锋一步出了食堂,走向项目部的面包车。 汪东锋下班后,直接来到食堂吃晚饭。在单位食堂吃晚饭的职工,多数都住在单身宿舍,大家彼此之间都认识,说着笑着排队打饭。汪东锋打好饭,找一个空桌坐下来吃饭。 梁静没有来食堂吃饭,汪东锋竟然不知不觉地放慢了吃饭的速度,还四处张望寻找梁静的身影。汪东锋当然知道梁静接近自己的意图,通过半年的接触,汪东锋清楚梁静是一个大大咧咧、活泼单纯、有韧性的好女孩。汪东锋接受梁静每天晚饭时间跟自己聊天,但是汪东锋的内心是拒绝与梁静向深层次发展的。汪东锋为什么要拒绝梁静,是汪东锋认为自己与梁静不合适?亦或是汪东锋在刻意地封闭自己,现在不准备谈恋爱?汪东锋自己也给不出答案。 汪东锋一直没有看到梁静的身影,心里想着梁静今天晚上不来食堂吃饭了,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汪东锋把最后一口饭放到嘴里,嚼着饭站起来,拿起餐盘准备离开。 梁静这时把餐盘放在桌上,坐在汪东锋的对面,笑眯眯地问汪东锋:“你想走啊?”梁静在食堂吃晚饭的时候,已经不把汪东锋叫汪经理了,但是在其它场合,梁静还是把汪东锋叫汪经理。 汪东锋笑了笑说:“我以为你今天晚上,不来食堂吃饭了。”汪东锋放下餐盘,重新坐下,跟梁静聊天。 梁静笑眯眯地对汪东锋说:“我快点吃。”梁静开始不停地往嘴里塞饭菜,两腮很快鼓了起来。 汪东锋微笑着劝梁静:“你慢点吃,我等你一会儿。”梁静慢慢嚼着嘴里的饭菜,好一会儿才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喝了一口汤才感觉顺畅了不少。在食堂穿工装吃饭的人还是少数,只有工程部的人,并且是在大修市内项目部的工作人员,才穿着工装到食堂吃饭。梁静穿便装到食堂吃饭,是很正常的事,没有谁注意到梁静没有像以往那样穿着工装到食堂吃饭。梁静的刻意换装,汪东锋却觉得新奇,微笑着问梁静:“一会儿有活动啊?” 梁静想跟汪东锋开个玩笑:“相对象去。” 汪东锋笑着说:“祝贺你,长大了。”梁静听到汪东锋的祝福没有感觉到不妥,因为是自己先跟汪东锋开玩笑的,但是当梁静抬起头,看见汪东锋的眼神时,梁静的心里立马变得冰凉。梁静在汪东峰的眼睛里,看到的不是开玩笑,更没有看到吃醋的影子,看到的是真诚的祝福。梁静后悔跟汪东锋开玩笑,这个玩笑给汪东峰传达了错误信息,表明梁静不再缠着汪东峰了。梁静已经没了胃口,她强行往嘴里塞饭菜,两腮又鼓了起来。汪东峰还是劝梁静:“慢慢吃,我等你。”梁静听到汪东锋关心自己,心里有说不出的委屈,几滴不争气的眼泪滚落在脸上。刚才还有说有笑,现在竟然哭了,汪东锋捉摸不透梁静的情绪变化,像大哥哥一样关心梁静:“你这是怎么了?这样吃饭不容易消化,对胃不好。” 梁静用劲嚼着嘴里的饭菜,几滴眼泪流到嘴角也不在乎,咽下嘴里的饭菜,竟然勉强挤出笑脸,对汪东锋重申:“不去相对象了。”汪东峰恍然大悟,梁静刚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结果看到了她不想看到的一面。汪东锋心想,这样反而简单了,梁静不用艰难地把话说出口了,自己也不用为难地拒绝了。 汪东锋此时的想法过于简单乐观了,汪东峰自己都认为梁静是一个大大咧咧、活泼单纯、有韧性的女孩,汪东峰此时却忽略了梁静的韧性,汪东锋犯了一个美丽的错误。 梁静扬起还挂有泪痕的笑脸,美滋滋地跟汪东锋提要求:“我以后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汪东锋顺嘴答应:“当然可以打电话了。” 梁静接着美滋滋地对汪东锋说:“上班做一个合格员工,下班做一个时尚女生。”这句话也是梁静说给自己听的。刚才的小插曲,只影响了梁静一小会儿的时间,梁静抓住这个小插曲,大胆地向前迈了一步,把心里一直想着的美事,隐晦地跟汪东锋做了表白。 汪东锋刚刚轻松下来的心情,又变得不轻松了,甚至还有些紧张。汪东锋能清晰地感觉到,梁静接近自己的方式,得到了有效地升级,自己需要小心应对。梁静又想到了什么好办法接近自己,汪东锋猜不出来,只能看着梁静继续慢慢吃饭。梁静却是吃得有滋有味,直到把托盘的饭菜吃得一点儿不剩,才再一次跟汪东锋说话:“我以后晚来食堂十分钟。” 汪东锋找到了台阶,不失时机地告诉梁静:“我吃完饭就先走了。” 梁静笑眯眯地盯着汪东锋,说出来的话,汪东锋没有想到:“你也晚来十分钟。”这是梁静第一次以命令式的口气对汪东锋说话,而非之前的玩笑或者调皮的口气。梁静的这个要求,跟梁静以前做过的事情相比,并不算过分,但是汪东锋还是想拒绝梁静。就在汪东锋在心里谨慎地组织拒绝梁静的话语时,梁静又笑眯眯地开了口:“回宿舍,已经耽误大经理十分钟的时间了。”梁静又恢复了调皮的性格,跟汪东锋开起了玩笑,先汪东锋一步站了起来,朝食堂的门口走去。 刚才的话题,已经翻篇了,汪东锋一时的迟疑,算是答应了梁静的请求。汪东锋也只好被动地站起来,跟梁静一起离开食堂,回单身宿舍。汪东锋心里琢磨着,这个大大咧咧的小女孩怎么越来越有办法了?梁静为自己迈出了坚实的一步而信心爆棚,像一只蝴蝶一样,在汪东峰身边轻盈起舞。 第九十一章 合作到期了 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技术部已经有十二个人了,高达山跟方艺建议,技术部增设一名副经理,并且推荐楚艳秋为技术部副经理人选。人事部找楚艳秋谈话时,楚艳秋却表现得有些迟疑,人事部向方艺作了汇报,方艺把高达山叫到了总经理室。 高达山进了方艺的办公室,直接走到跑步机上开始跑步。方艺倒了两杯咖啡,坐在办公桌前慢悠悠地喝咖啡,没去招惹高达山。经验告诉方艺,想避免与高达山斗嘴,只能不说话,高达山顶多说几句单口相声,被迫把话题转到工作上来。高达山闻到了咖啡香,走下跑步机,坐在方艺的对面,喝了一口咖啡,连口称赞:“太好喝了,跟上次喝的咖啡一样好喝。”高达山一口喝完杯里的咖啡,开始调侃:“你如果回市内开一间咖啡厅,既有情调又赚现钱,还能见到不少俊男,比在兵营开工厂强多了。” 方艺又给高达山倒了一杯咖啡,淡淡地说:“说说。” 高达山喝了一小口咖啡,砸砸嘴,继续用调侃的眼神挑衅方艺,还是没有得到方艺的回应,只能书归正传:“公司这两年发展迅速,业务遍布全国各地,技术部的人员需要经常出差,有时候一星期就得出差两次。这样的工作,楚艳秋感觉吃不消,并不是体力上吃不消,而是时间上吃不消,楚艳秋的小孩明年就上小学了,在工作和照顾小孩之间,时间上有冲突。” 方艺承认:“这是实际情况,大家确实非常辛苦。”方艺自己也经常出差,工作与家庭之间的矛盾始终存在,化解矛盾的办法因人而异。方艺试探着问高达山:“你有好的办法?” 高达山嘴角笑了一下,还在卖关子:“没有好的办法,只是有一个建议。” 方艺不想跟高达山耽误时间,催促高达山:“说说。” 高达山说:“楚艳秋的实际困难,无论她当普通员工,还是她当技术部副经理,都一样存在。公司需要帮助楚艳秋这样的员工,解决实际困难,再讨论谁当技术部副经理。” 方艺看到高达山盯着自己,不再说话了,接着催促高达山:“卖什么关子啊,赶紧说办法。” “技术部派员工出差时,尽量给楚艳秋他们安排大修周边的地方,最好当天就能往返。另外,安排他们多做一些在市内的工作。”高达山的解决办法有遵从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的嫌疑,稍显简单。 方艺提醒高达山:“派工程师出差的事,都由你定啊。”接着警告高达山:“千万不要流失工程师,否则我跟你没完。” 高达山嬉笑着推脱:“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撇着叨咕了一句:“哪天我自己都流失了。” 方艺指着高达山训斥:“你去哪当工程师,我就去哪当经理。” 高达山笑了,斜着眼盯着方艺,又开始调侃:“嘿,进步挺大啊,这话应该从我嘴里说出来才对呀。” 方艺没再跟高达山斗嘴,又催着高达山:“说说谁当技术部副经理。” 高达山毫不迟疑地说:“周远航。” 方艺迟疑了一下,觉得还有些不妥,用质疑的语气跟高达山商讨:“周远航,他到公司才一年啊?” 高达山跟方艺理论:“周远航是电力专业的硕士,学习能力强,基本条件挺好。最主要的优点有两个:其一、特别想在公司干出一番事业,其二、与你的思路特别吻合,”高达山身体向前探,犀利的眼光盯着方艺“希望公司上市。” 方艺微笑着问高达山:“你不希望公司上市?” 高达山笑嘻嘻地反驳:“当然希望啊,只是没有你们那么激进。” 方艺撇了一下嘴,对高达山说:“楚艳秋那里,你还得解释一下。” 高达山满口答应:“交给我。”然后又善意地提醒方艺:“不过,你还得承受点儿压力,任人唯亲,周远航不但才到公司一年,而且是你的校友。” 方艺通过几年的磨砺,形成了自己的工作作风,该民主的时候民主,该果断的时候果断。只不过,什么时候应该民主,什么时候应该果断,这是一个争论不休的难题。方艺对高达山说:“这事就这么定啦。下一个事,我们跟西部源源电源有限公司的合作,快到期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高达山说:“这几天我仔细想了这个问题,西部源源电源有限公司是西部电源研究所一个研究室办的公司,当时签协议是为了解决公司的燃眉之急。西部源源电源有限公司到现在也没有正常运转起来,对西部电源研究所来说,西部源源电源有限公司可有可无,现在再跟西部源源电源有限公司签合作协议没有意义了。” 方艺问高达山:“我们能直接与西部电源研究所合作吗?” 高达山说:“从技术角度上看,我们的合作方主要是尚主任他们研究室,跟西部电源研究所其他研究室合作的内容不多。现在经常提到的一个词叫战略合作伙伴,从公司发展战略上来讲,跟西部电源研究所合作或许有意义,这需要你来定。” 方艺蹙起眉头,数落高达山:“你怎么又推给我了?” 高达山笑了笑说:“我确实拿不定主意。按着公司跟西部源源电源有限公司合作协议里的规定,下个月再请尚主任他们过来,做一次技术交流,期间也跟尚主任探讨一下以后的合作方式。即使公司以后没有跟西部电源研究所及其下属公司签任何合作协议,我觉得跟尚主任他们研究室也应该保持联系,遇到实际问题,也可以一事一议。” 方艺同意高达山的提议:“下个月,跟尚主任探讨一下以后的合作方式,我们再决定怎么做。”方艺又提醒高达山:“公司七月份发行股票,你准备好钱。” 高达山挺起胸脯承诺:“我一定大力支持。” 方艺笑了笑说:“不是求你,是给你赚钱的机会。” 高达山又跟方艺开玩笑:“有钱大家赚,你真是个好老板。能不能大家不用拿钱,就能赚钱啊?” 方艺抢白高达山:“想空手套白狼,小心让狼吃了。” 高达山笑眯眯地问方艺:“没有事了?” 方艺板着脸说:“没有了。” 高达山慢悠悠地往门口走,嘴里嘀咕着:“赶紧跑,一会儿别让狼给吃了。” 高达山回到自己办公室,把宋程锦和刘文祥叫到办公室来,安排两人的工作。 高达山对宋程锦说:“化工集团的新项目快调试了,调试的时候我会去几天,以后的服务还是由你负责。” 宋程锦答应:“高经理,我知道了。” 高达山对刘文祥说:“我跟赵总商量过了,公司与北京帝亰电气集团的业务由你负责。” 刘文祥回答:“高哥,赵总已经跟我说过了。” 高达山问刘文祥:“北京帝亰电气集团的联系人叫严力,去年你请他吃过饭,他的联系电话你还有?” 刘文祥回答:“我有严力的电话。” 高达山说:“那就这样,你俩忙去。”刘文祥和宋程锦走出高达山的办公室,宋程锦回了技术部,刘文祥却又返回了高达山的办公室。高达山问刘文祥:“你还有事?” 刘文祥微笑着对高达山说:“高哥,严力的歌唱得特别好。” 高达山说:“是特别好,上学的时候,严力经常参加学校的歌唱比赛。”高达山已经猜到了刘文祥想说什么,对刘文祥说:“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刘文祥先向高达山保证:“高哥,请严力吃饭没问题。”然后为难地说:“唱歌我还勉强能陪他,洗澡我是真陪不了他。” 高达山告诉刘文祥:“你请他吃饭就行了,吃完饭你就走人。” 刘文祥脸上乐开了花:“高哥,我没事了。”刘文祥快速地离开了高达山的办公室。 高达山想着严力,自然想到了赵志军。上大学时,严力和赵志军最熟悉,两人都喜欢唱歌而且唱得特别好。高达山快四年没有见到赵志军了,虽然经常跟赵志军通电话,但是高达山并不知道赵志军还有一个爱好与严力一样,频繁出入娱乐场所。高达山最近与赵志军通话,问起周颖博士毕业后的去向,赵志军说的并不明确,说周颖有可能回帝国大学做博士后的研究,高达山感觉到了赵志军的忧虑,赵志军不解释,高达山也没有多问。 “铃、铃、铃”办公电话的响铃声,打断了高达山的思绪。 高达山拿起话筒:“喂?” “高达山,我是李春梅。”话筒里传来李春梅的声音。 听到李春梅的声音,高达山笑了:“哈哈哈。” 李春梅奇怪地问高达山:“你笑什么呀?” 高达山又笑了笑说:“哈哈哈,刚才跟方总还提到你们研究所呢,现在就听到你的声音了,你的声音还是那么悦耳。” 李春梅也笑了几声:“呵呵呵。”然后对高达山说:“尚主任让我跟你联系一下,我们准备下周去你们单位,同时去的还有我们所科技处的一个副处长。现在想跟你们商定一下,我们哪天去你们单位。” 高达山对李春梅说:“我跟方总商量一下,一会儿给你回电话。”高达山放下电话去了方艺办公室。 方艺看了一下工作日程表,对高达山说:“我下星期二、星期三在公司。”高达山在方艺办公室直接给李春梅回了电话,双方定于下星期三上午九点,在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会议室会谈。 第九十二章 家庭股份 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与西部电源研究所的会谈,如期在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会议室举行。 上午的会谈很顺利,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与西部电源研究所签订了战略合作伙伴协议。 下午的会谈,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西部电源研究所科技处的尹副处长的第一句话,就带来了震动:“西部电源研究所与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签订了战略合作伙伴协议,为两个单位度合作提供了广阔的前景。为展现西部电源研究所对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全方位的支持,西部电源研究所的领导层决定,由西部电源研究所的直属公司,西部电源科技开发总公司入股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西部电源科技开发总公司委托我,与方总、高经理探讨入股的具体事宜。” 方艺看看发愣的高达山,心里忽然明白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尹副处长跟自己说的话:“方总,下午尚主任和李工去技术部做技术交流,不参加下午的会议了,我和你,还有高经理参加下午的会议。” 方艺一直想发行股票来融资,发行股票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只等七月份发行股票了。对于尹副处长提出的入股建议,方艺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同意,根本没有必要谈。方艺对尹副处长说:“尹处长,这个事情比较重大,今天谈不了,我建议暂时休会。” 尹副处长表现得很平静,方艺的反应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 尹副处长微笑着同意:“方总,我们暂时休会。” 高达山跟着满脸不高兴的方艺回到方艺的办公室,指着方艺的椅子调侃:“有人惦记你的椅子了。” 方艺用劲坐在坐在椅子上,生气地说:“休想!” 高达山询问方艺:“下午的会就结束了呗?” 方艺没有回答高达山的问题,只是有气无力地说:“晚上的饭局我就不参加了。” 高达山答应方艺:“可以,我去安排一下,让吕叔和周远航陪尚主任和尹处长吃饭,我和我同学单独请李春梅吃饭。”见方艺不再说话,说了句:“走了。”便离开了方艺的办公室。 方艺把头靠在靠枕上,感觉头沉甸甸的,心里也很乱。西部电源研究所突然要入股公司的事情,刺痛了方艺的神经。公司的股份一直是压在方艺心头的冰块,既沉重又冰凉。方艺长出一口气,站起来倒了一杯开水,端着水杯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方艺小口喝了一口热水,来到窗前,看着厂区内,自己亲手组织建设的厂房和忙碌的员工,方艺的心情慢慢地平静下来,自己在内心为自己刚刚做出的重大决定鼓掌,那就是彻底解决家庭内部的股份问题。 方艺回到办公桌前,给方成栋打了电话。 下午五点,方艺就来到了大修机械研究院职工宿舍。方成栋搬进了研究员楼,是一套三室一厅的住房,虽然只有七十九平米,但是比高达山住的八十九平米的房子还要大一些,因为七十九平米是使用面积,南北两个阳台还不算面积。方艺有父母家的钥匙,打开房门,看到伍凯利已经来了,正在跟壮壮玩耍。壮壮看到了方艺,挥着小手高兴地喊道:“妈妈,我骑爸爸大马。” 方艺担心地说:“壮壮,小心啊。”方艺赶紧换鞋换衣服洗手,把壮壮从伍凯利的肩上接下来抱在怀里,笑眯眯地问壮壮:“壮壮,今天乖不乖?” 壮壮笑嘻嘻地说:“乖。” 方艺亲了一下壮壮的脸蛋,跟壮壮商量:“你跟爸爸玩,妈妈帮姥姥做饭去。” 伍凯利对方艺说:“我去帮妈做饭,你带壮壮。”伍凯利转身去了厨房。 晚饭后,方艺和方成栋一直待在书房里,伍凯利带着壮壮在客厅玩耍。方艺从书房出来时,已接近晚上九点,壮壮已经睡着了。董新兰跟方艺商量:“今天就让壮壮在这睡,别再把孩子折腾感冒了。” 方艺俯下身,亲了一下壮壮的脑门,答应董新兰:“也行。妈,今天壮壮就跟你睡,我明天下班再来接壮壮。”然后跟伍凯利两人下楼开车回家。 方艺住在滨河区丽景花园,十分钟就到家了。方艺回到家,马上去卫生间刷牙洗脸,然后接了一盆热水泡脚,泡完脚就上床休息了。方艺今天的行为有些反常,伍凯利问方艺:“你平时十点半睡觉,今天怎么刚九点半就睡觉了?” 艺对伍凯利说:“你也快点洗漱,我有事跟你说。” 伍凯利也抓紧时间洗漱,然后上床。看到方艺穿着棉家居服靠在床头,伍凯利也没脱毛衣,像方艺一样靠在床头,拉过羽绒被盖在身上。伍凯利感觉方艺的脚有点凉,自己嘀咕:“刚用热水泡的脚,脚还这么凉。”伍凯利从床头柜上拿起空调的遥控器,把空调打开,调到二十八度。伍凯利身体往方艺身边靠了靠,把羽绒被向上拉盖住胸部。伍凯利握住一下方艺的手,感觉也凉,把方艺的手放进羽绒被里,然后搂住方艺的肩膀,方艺顺势把头靠在伍凯利的肩上。 伍凯利说:“刚停暖气,屋里真挺凉。有什么事,说。” 方艺跟伍凯利商量:“我们搬到工业大学去住。” 伍凯利放慢了语速:“搬到工业大学去住?可以啊。”伍凯利比方艺大四岁,一九九四年北方大学博士毕业后,到大修工业大学当老师。当时属于人才引进,大修工业大学按副教授标准分配给伍凯利一套六十五平米的两室住房。伍凯利住了很短的时间,便和方艺结婚了,婚后住在丽景花园。伍凯利想把工业大学的房子租出去,方艺没同意,让伍凯利中午在那休息。 方艺又跟伍凯利商量:“我想把公司股份的事情,跟你说说。” 伍凯利同意:“说说。”伍凯利对公司的股份情况并不十分清楚,从一开始他就拒绝加入这个家族企业,甚至拒绝了解这个家族企业。方成栋想回大修机械研究院上班之初,原本想让伍凯利接手友艾公司,伍凯利委婉地拒绝了,首先伍凯利想从事自己的焊接专业,另外伍凯利喜欢在学校教学搞研究。在方艺接管友艾公司后,伍凯利从未主动问起过公司的任何事情。伍凯利有自己的原则,既然自己拒绝加入家族企业,就应该尽可能少地介入家族企业,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家族企业的事情,自己掺和得越少,由家族企业引起的家庭纷争就越少。刚才方艺说搬到工业大学去住,伍凯利觉得方艺碰到了棘手的事情,伍凯利的想法很简单,不能再让方艺受委屈了,有些事情自己或许无能为力,但是两个人一起去扛,迈过这个坎的时间或许会缩短。 方艺慢慢跟伍凯利讲述:“我去公司之前,公司的名字叫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公司的法人代表是我妈,这事我早就知道。”方艺顿一顿说:“公司股份的事情,我是在我爸决定回大修机械研究院上班的时候知道的,我爸占百分之七十,我舅占百分之三十。” 伍凯利紧了紧方艺的肩膀:“我这是第一次听说。” 方艺接着说:“我爸决定回大修机械研究院上班,需要有人去接管公司。我姐在日本不想回国,我表哥和我表姐都是公务员也不想辞职。我爸和我舅劝我去接管公司,我经过一个月的考虑,决定去接管公司。”方艺小声笑了几声,对伍凯利说:“当时你还不同意。” 伍凯利叹了一口气:“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何止是不同意,真想去揍那个人。” 方艺冷笑了一声:“嘁,你要是真把我爸揍了,你得背负一辈子的恶名,把自己的老丈人给揍了。”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伍凯利还是有些气愤:“你当时怀着壮壮,让你辞职去接管公司,我真是气得不行,但总不能跟长辈动手。” 方艺说起公司当时的情况:“我同意去接管公司,同时提出了几个条件,我当公司的法人代表,在股东名单上我们整个家庭只能有我一个人,他们不插手公司的经营,这几项大家都同意了。我提出给高达山股份,只有我爸同意,其他人都反对。我爸跟大家解释,说我之所以答应去接管公司,是因为高达山在公司搞技术,高达山可以帮助我渡过难关,把公司做起来。大家都清楚,我不去接管公司,公司就得关门,估价六百万的公司顶多能剩三百五十万,因为后续服务的问题还有可能吃到官司。最后大家都同意了,我才去接管公司。”方艺停了一会儿,伍凯利也没有出声,方艺用手推了一下伍凯利:“你怎么不问我啊?” 伍凯利用手拍拍方艺的肩膀:“噢,我听着呢。” 方艺接着说:“我代表我们整个家族占公司百分之八十八的股份,这部分股份我们家占七成,我舅舅家占三成。我们家的七成又分成两部分,我占四成,我爸代表我爸我妈和我姐占三成,我爸我妈和我姐各有一成。你听明白了吗?” 伍凯利说:“听明白了,数字游戏。你占你们整个家族总股份的四成,你爸代表你爸你妈和你姐占你们整个家族总股份的三成,你舅舅代表你舅舅家占你们整个家族总股份的三成。” 方艺笑了:“呵呵呵,你说对了。毕竟是博士,即使我说错了,你也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 伍凯利对这些数字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方艺为什么提出来去工业大学住。伍凯利对方艺说:“你没说错,我也理解对了。你今天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方艺想直接对伍凯利说明自己遇到什么事了,但是只有把家族的事情捋清楚,才能把自己遇到的事说清楚。方艺知道伍凯利不愿意参与家族的事情,甚至都不想听,方艺又推了一下伍凯利:“你认真点儿听。” 伍凯利笑了笑说:“就咱们两个人,我要是不认真听,你不就白讲了吗?” 方艺也笑了两声,然后继续讲:“我到公司以后,把经营方向改了,公司走向产品化,淡化了自动化工程,也把公司名称从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改成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从公司名称上看,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就是做自动化工程的,我爸管公司的时候,公司确实做了不少自动化工程,多数工程都是我舅舅找的。” 伍凯利说:“这就对了,你舅舅为什么占三成股份。因为你舅舅在工业厅工作,能帮公司找到自动化工程的活。” 方艺终于说出了自己遇到了什么事情:“随着公司对自动化工程投入的人力财力越来越少,公司对自动化工程的依赖也越来越小,我舅舅跟我爸提出来,想从公司退股。” 伍凯利问方艺:“你们整个家族的总股份,作价多少钱啊?” 方艺回答:“我爸和我舅舅达成的协议是八百万。” 伍凯利说:“两百四十万。” 方艺告诉伍凯利:“还不止这些。” 伍凯利有些不解,问方艺:“你们家族的协议,还有些附加条款吗?” 方艺跟伍凯利解释:“没有附加条款。今天晚上我爸跟我谈了两个小时,我爸的意见是,让我把我们家的股份也一块买断。” 伍凯利说:“四百八十万。” 方艺告诉伍凯利:“没那么多,是四百万。我爸说把我爸和我妈的股份平均送给我和我姐,这样我占我们整个家族总股份的五成,我姐占我们整个家族总股份的两成,我舅舅家占我们整个家族总股份的三成。” 伍凯利问方艺:“确实是四百万,所以你打算卖房子?” 方艺跟伍凯利商量:“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这件事。” 伍凯利问方艺:“这个房子能卖多少钱啊?” 方艺告诉伍凯利:“七十万。” 伍凯利问方艺:“其余的部分怎么办?” 方艺告诉伍凯利:“有一家企业,想入股公司,我想转让一部分股份。” 伍凯利知道了方艺的想法,他同意方艺卖掉丽景花园的房子,搬到工业大学去住,至于方艺决定转让股份,伍凯利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家族企业的事情,他不想多介入,方艺转让多少股份,能得到多少钱,他并不关心,他只关心方艺能不能度过难关。伍凯利转过头,在方艺的耳边笑着问:“你住惯了一百七十平米的豪宅,能住习惯六十五平米的平民窟吗?” 方艺也笑着说:“嫁狗就得随狗住狗窝。” 伍凯利身体燥热,拉着方艺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觉得方艺的手已经暖和了。伍凯利把毛衣和衬衣一起脱了,帮方艺脱去棉家居服。当伍凯利与方艺进行肌肤之亲时,伍凯利感觉方艺的体温比自己还高半度。 第九十三章 百分之十的股份 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会议室,方艺和高达山坐在会议桌的一侧,对面坐着西部电源研究所科技处的尹副处长和西部电源科技开发总公司王总经理。 尹副处长做了开场白:“这是我们两天内第三次坐在这里开会,我们的效率真是高得惊人啊。”尹副处长掰着手指说:“第一,我们达成了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西部电源科技开发总公司希望入股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同意西部电源科技开发总公司入股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第二,西部电源科技开发总公司愿意用现金购买方总持有的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方总同意转让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给西部电源科技开发总公司。这两项成果为我们达成最后的协议奠定了夯实的基础,现在我们只差价格问题,差距也只有区区两百万而已,相信我们今天就能达成一致。” 高达山差点笑出声来,区区两百万?一个要价四百万,一个出价一百万,谈了一上午,要价降到三百五十万,出价涨到一百五十万,还有两百万的差距。高达山自始至终就没说过话,尹副处长也是说了开场白就成了听众,真正的较量在方艺和王总之间展开。 王总先开口:“方总,上午我已经阐述过了,来大修之前我们找评估机构对贵公司做过评估,贵公司现在的市值是一千万,我们出价一百五十万购买百分之十的股份,已经是在买预期了。” 方艺微笑着说:“王总说得对,一定是买预期,一个企业没有预期,王总肯定是不会买的。” 王总觉得在语言上落了下风,是因为自己不够严谨,给了对方反击自己的机会。王总开始说起商务常用套话:“西部电源科技开发总公司是西部电源研究所的把门公司,有整个研究所做后盾,有强大的技术实力和经济实力,会对贵公司的发展提供最大的帮助,对贵公司以后的上市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当贵公司上市的那天,方总你一定会为今天的合作鼓掌,到那时二百万对方艺来讲只是一个简单的数字而已。” 方艺接过话说:“王总,您说的两件事,其一是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与西部电源研究所的合作关系,其二是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上市计划。这两件事,对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都非常重要,我对这两件事说一下我的看法。首先说一说,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与西部电源研究所的合作关系,两年前,我们公司与贵所下属的西部源源电源有限公司开展合作,取得了双赢的结果,这才有了前一段时间尹处长过来,促成了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与西部电源研究所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在此基础上,有了今天的会谈。无论今天会谈的结果如何,我们公司都会跟西部电源研究所开展全方位的合作,每个季度举行一次技术交流会,每半年开一次市场研讨会,每年至少有两名工程师在贵所读在职研究生,每两年我们公司和贵所共同研究一个科研项目,我们公司为贵所的研究、实验、实习、生产、市场推广提供场地和人员的配合。” 方艺侃侃而谈,高达山感觉惊奇,方艺从来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看方艺的状态还要继续说下去。 方艺继续说:“现在说一说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上市计划。两年半前,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启动了上市计划,从那时开始,我们公司一直按着股份制有限公司来管理,我们公司这两年的发展,为未来上市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刚才王总说找了评估公司对我们公司作过评估,评估机构认为我们公司现在的市值是一千万,我尊重这个评估结果。但是,这个评估结果代表的是我们公司一月份的市值,现在已经是六月份了。” 王总微笑着问:“方总的意思是说,贵公司现在的市值已经超过一千万了?” 方艺递给王总一个文件夹:“王总,这是这个月评估机构的评估结果。我们公司目前的市值是两千万,今年年底的市值保守估计是三千万,明年年底的市值保守估计是五千万。” 王总看评估报告的眼神满是疑问。方艺又递给王总一个文件夹说:“王总,这是我们公司今年上半年的部分销售合同。”王总看销售合同的眼神满是惊讶。方艺对还有些愕然的王总说:“我们公司今年上半年的合同额,是去年一年合同额的一点五倍,今年下半年的合同额一定大于今年上半年的合同额,这是我们公司的产品特性决定的,这一点王总一定很清楚。” 王总又处于下风了,决定亮出自己的杀手锏:“方总,贵公司的销售报表虽然看起来挺华丽,但是执行合同需要资金支持,贵公司的流动资金很紧张是显而易见的。我们入股贵公司,可以为贵公司解决资金紧张的问题,对贵公司来讲,无疑是雪中送炭。” 方艺微微笑了一下,给了王总一个意想不到:“王总说对了,我们公司的流动资金确实很紧张,但是我们有自己的解决办法。我们公司有了合同就可以去银行申请贷款,另外我们公司可以发行股票。” 王总和尹副处长相互看了一眼,两个人的眼神都充满疑问。方艺微笑着对王总说:“不瞒王总,”方艺又看向尹副处长“尹处长,我们公司七月份发行股票,所有手续都已齐全。” 王总和尹副处长又相互看了一眼,面面相觑。尹副处长试探着问方艺:“方总,贵公司不缺资金了?” 方艺还是微微笑了一下,回答得犀利又友好:“我们公司一直缺资金,我们公司也一直有解决资金的办法。即使再缺资金,我们公司也不至于让股东出让股份,靠新股东来解决资金问题。我们现在能坐下来谈股份转让的事情,是因为我们公司与西部电源研究所是战略合作伙伴,我们公司与西部电源研究所有非常多的合作内容,有非常好的合作前景。我们同意西部电源科技开发总公司入股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是为了感激西部电源研究所对我们公司的支持。如果单纯为了钱的话,一些投资公司愿意出八百万获得我们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 王总听到‘八百万’几个字,脸色有些难看。高达山打了圆场:“开会的时间有点长了,大家休息一会儿。” 尹副处长说:“那就暂时休会。” 高达山跟方艺回到了方艺的办公室,亲自给方艺倒了一杯白开水递给方艺,方艺站在窗前小口喝水。高达山嬉笑着说:“你这几天是不是猛练口才呀?” 方艺说:“把你逼到这个份上,你也会变。” 高达山问方艺:“你刚才说,每年派两名工程师去西部电源研究所读在职研究生,真有这想法?” 方艺给出肯定的答案:“当然是真有。公司发行股票有了资金,除了盖厂房买设备外,还要加快技术部和销售部的队伍建设。愿意在公司长期工作的员工,都有继续学习的机会。” “咚咚咚。”有人敲门。 方艺说:“进来。” 刘秘书轻轻推开门说:“方总、高经理,尹处长说继续开会。” 方艺说:“我知道了。”刘秘书又把办公室的门轻轻关上。 高达山纳闷地嘀咕:“这么快又开会了,我还没来得及去卫生间呢。”高达山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对方艺:“我先去卫生间,一会儿直接去会议室。” 高达山回到会议室,看到尹副处长和王总正在悠闲地喝茶,跟方艺聊着轻松的话题,根本不像锱铢必较的商业谈判。高达山刚坐下,尹副处长就说道:“我们继续开会。”这一次尹副处长不是只说一句开场白就成了听众,而是继续说道:“我和王总经过讨论,最后决定还是向所里的领导汇报工作。所里领导给了我们两条指导意见,一是原则上同意,西部电源科技开发总公司以三百五十万人民币的价格购买方总持有的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二是西部电源研究所作为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战略合作伙伴和间接股东,积极配合和支持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发行股票,委托王总和我办好这两件事情。” 高达山先是懵了,然后开始算计,方艺出让百分之十的股份能得到三百五十万,自己有百分之十一的股份,那就是三百八十五万,天文数字啊。高达山用力握了握手,是真的,自己已经是富人了。高达山应该高兴才是,但是高达山却高兴不起来,反而生出些不安来。高达山眼睛瞄向方艺,方艺脸色平静地看着尹副处长,开口说道:“谢谢贵所领导对我们公司的信任和支持,我相信在我们共同的努力下,几年之后的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会给大家带来惊喜的。”方艺转向对王总说:“王总,我们继续。” 王总笑容满面地说:“方总,既然我们所的领导同意了方总的方案,那就按方总的方案执行。”高达山心想没问题了,但王总语气一转:“方总,希望能您重新考虑一下价格,让我和尹处长回去跟所里领导有个交代。” 尹副处长也说:“方总,您象征性的下浮十万、五万都行。” 方艺没有考虑,直接说:“总价三百三十万。” 尹副处长和王总同时鼓起了掌,尹副处长说:“方总爽快。” 王总先是赞美方艺:“方总年轻有为。”然后又一语双关地说道:“我们跟着方总一块发财。” 方艺明白王总的想法,王总现在最关心的是他们研究所领导说的第二件事,所谓支持公司发行股票,就是想尽可能多地认购公司的原始股。方艺想不明白的是,西部电源研究所为什么对公司发行股票,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热衷。公司发行股票,公司的管理层多数持保留意见,就连机构的专业人士也说有点儿操之过急,预计认购结果不容乐观。但是方艺等不及了,公司急需要资金扩大产能和快速加强公司各个部门的队伍建设。现在有人认购公司的股票总比没人认购要强,方艺给出了保守的认购额度:“王总、尹处长,给你俩两百万的认购额度。”方艺给出的两百万的认购额度并没有提到西部电源研究所,而是由王总和尹副处长来分配,给足了王总和尹副处长的面子。 王总和尹副处长脸上乐开了花,同时说:“谢谢方总,谢谢方总。” 方艺站起来伸出右手说道:“合作愉快!”,高达山也跟着站起来,与方艺一起分别与王总和尹副处长握手。 第九十四章 认购股票 走出会议室,高达山想跟着方艺去方艺的办公室,心里急着跟方艺商量,不让方艺出让百分之十的股份,而由他自己出让百分之十的股份。 方艺走得比较快,对身后的高达山说:“我去洗手间。” 高达山只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上看了看时间,打算过几分钟再去方艺的办公室。“铃铃铃。”办公电话响了,高达山接起电话:“喂?” “老高,我是东锋。”原来是汪东锋。 高达山笑着说:“我刚进办公室,你的电话就进来了。” “我刚才给你打过电话,你不在办公室,也没打你手机。是这样,有个事跟你说一下,看你能不能帮上忙?”汪东锋很少在电话里跟高达山说笑,基本上都是直接说事,说完事各忙各的。 高达山说:“东锋,你说。” 汪东锋跟高达山商量:“我们地铁工地有个安装工人,是个老师傅了,跟着我们公司干活有二十年了,今年四十五岁。三个月前,腿受伤了,现在好得差不多了,但是腿有点儿瘸,回不了地铁工地,你看看能不能到你们公司当工人?” 高达山痛快地答应:“没问题,我们公司正在招技术工人,腿有点瘸不影响在车间干活。让他过来聊聊,主要是我们公司的工资,没有地铁工地那么高。” 汪东锋连说带问:“工资的事我跟他说了,你们公司有宿舍吗?” 高达山告诉汪东锋:“有,公司在兵营公寓租了宿舍。” 汪东锋说:“让他这两天去找你,去之前给你打电话,这个工人叫陈友海。” 高达山把名字写在便签上,对汪东锋说:“我记下了。” 高达山刚放下办公电话,手机又响了,是李冰洁打来的。高达山露出了笑脸,跟李冰洁说笑:“刚放下班长的电话,又接到书记的电话,我都有点儿崇拜我自己了。” 李冰洁揶揄高达山:“你还成香饽饽了,林燕老师八月份回北京探亲,钦点你到北京觐见,我和高奕在北京为你准备大餐。” 高达山高兴地说:“林老师回来了,高奕也回来了,我去,我肯定去,到时候我多带几个人去。” 李冰洁疑惑地问高达山:“你带谁来呀?” 高达山甚是得意地炫耀:“我夫人张兰兰,我儿子高宇宽,我女儿高平。” 高达山的张扬,遭到了李冰洁的嘲笑:“你直接说带老婆孩子来就行了,非得说多带几个人来。你再掰着手指头数数,还能多数出来一个人吗?” 高达山臭美地吩咐李冰洁:“学校门口的那家宾馆,有专门为我准备的套房,帮我预定一间。” 李冰洁的讥讽直接击中高达山的软肋:“专门为你准备的套房,还用预定吗?”李冰洁挂了电话。对高达山来讲,李冰洁是少有的调侃对手,每次与李冰洁斗嘴,高达山都没有占到便宜,甚至还略处下风,但是高达山却很满足,跟强劲的对手斗嘴,能提高斗嘴的高度。 高达山有点儿小激动,已经八年没有见到林燕老师了,林燕老师点名让自己去北京,说明自己在林燕老师眼里一定是个好学生。高达山毕竟已经成年若干年了,小激动之余琢磨着,林燕老师让自己去北京见面或许有重要的事情要谈。至于高奕也去北京,高达山认为高奕主要是想回学校看看,因为高达山知道高奕刚从斯坦福大学博士毕业,接受了东方大学的聘请,回到了上海工作。高达山又看一下时间,两个电话用了一刻钟,起身去找方艺。 方艺办公室的门开着,高达山直接走进方艺的办公室,又闻到了咖啡香,方艺端着咖啡杯站在窗前。高达山走过去对方艺说:“又在憧憬一年以后的景象。” 方艺说:“明年五一正式投产。” 高达山用问询的眼神看着方艺。因为在公司的生产会议上,大家经过讨论决定,八月份施工单位进场,用九个月的时间建成标准化钢结构厂房,再用三个月的时间安装调试生产线,明年八月份正式投产。 方艺回到办公桌前坐在椅子上,高达山坐在方艺的对面。方艺给高达山倒了一杯咖啡,高达山没有喝咖啡,他想听方艺的解释。方艺知道高达山想听解释,方艺想把事情解释得详细一些,先对高达山说:“刚才尹处长和王总来向我告别。” 高达山忍不住问方艺:“他们这么快就回去了?” 方艺说:“是,司机已经送他们去机场了。”高达山点点头,没再打断方艺。方艺接着说:“王总说,让我们准备股份转让的各种文件,准备齐全了通知他,他带着印鉴过来到有关部门去办手续。尹处长说,到时候他跟王总一起过来。” 高达山叨咕了一嘴:“尹副处长也过来的意义不大呀。” 方艺告对高达山说:“我也在想尹处长一起过来的意义是什么呢,尹处长给出了答案。”高达山猜不出尹副处长过来的意义,仅仅是陪王总来吗,应该不是,尹副处长可是个大忙人。方艺告诉高达山:“尹处长这样跟我说的,他回去尽快筹集申购股票的资金,他跟王总一起过来的时候,会把两百万申购股票的资金交给我们,在我们公司发行股票之前,把申购者名单提供给我们。” 高达山终于忍不住了,问方艺:“他们为什么这么着急?” 方艺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真是挺奇怪。”方艺喝了一口咖啡,对高达山说:“公司有资金了,工程可以提前开工了。” 高达山知道,在跟工程公司签合同的时候,工程公司说过,只要第一笔款到账他们马上进场施工,后续工程款跟上,他们保证七个月内建成标准化钢结构厂房。这样算来,工程公司六月底进场施工,七个月后进行生产线的安装调试,明年五一正式投产没有问题。高达山提醒方艺:“还需要跟工程公司再确认一下。” 方艺告诉高达山:“我刚才给工程公司的经理打过电话了,他说正常的工期是六个半月,只是有的用户工程款跟不上,工期才一拖再拖。我跟他说,工程款按合同支付,七个半月交付厂房,他向我保证没有问题。” 高达山没再跟方艺讨论厂房建设的事情,因为厂房的建设归方艺和吕天伟负责,生产线的安装调试归高达山负责。高达山找方艺的主要目的,是股份转让的事。高达山对方艺说:“我想跟你商量,把我百分之十的股份转让给西部电源科技开发总公司。” 方艺断然拒绝:“不行。我为什么出让股份,给你解释得很清楚了。我出让百分之十的股份,我还是公司的第一大股东,你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公司还是我们说得算。如果你出让百分之十的股份,我依然是公司的第一大股东,你却不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了,有些决定通过的难度就大了。我这次出让股份,是情况特殊,以后不到极端的情况下,你和我都不能再出让股份,保证我们是公司的第一大股东和第二大股东。”方艺放缓了缓,拿高达山打趣:“觉得自己是有钱人了,压力大了是不是?好啊,不让你出让股份,市值再大也就是个数字,你花不着。” 高达山得意地说:“分红也越来越多啊。” 方艺微笑着说:“你得碰到一个好老板。” 高达山嬉笑着说:“你就是好老板一枚。” 方艺撇了一下嘴,对高达山的赞美表示了不屑:“我是好老板,但是跟你期望的那种好老板不一样。我再郑重其事地提醒你一次,你需要准备五十万元现金,认购公司的股票,不得有误。” 高达山的头又大了,悻悻地回了办公室。 伍拾万元现金,高达山拿不出来。高达山家里有十二万元存款,他股票账户里有十五万元资金,总共二十七万元。高达山和张兰兰早就商量过了,用这笔钱买一套三室的学区房。股票账户里的十五万元资金有捌万元是本金,七万元是高达山在股市里赚的。捌万元本金是高达山与张兰兰结婚时张兰兰父母给了五万元、高达山父母给一万元、张兰兰大哥给了一万元、张兰兰二哥三哥各给了五千元。即使张兰兰同意先不买房,用二十七万元认购股票,距离伍拾万元的认购额度还差二十三万元。高达山摇摇头,先不想了,自己安慰自己,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办法总会有的,首先还是跟跟张兰兰商量一下。 比高达山还犯愁的是吕天伟,吕天伟作为公司的副总经理有七十万元的认购额度,但是吕天伟只有三万元现金。吕天伟作为公司工资最高的员工,如果仅拿出三万元认购股票,根本没办法向方艺解释。吕天伟这三年的收入确实挺高,除了供两个孩子念大学外,还攒了二十万元,用十七万元在红巾小区三期买了一套一百三十平米的住房,剩下的三万元打算装修用的。吕天伟年纪大,多次体会过没钱的难处,知道支出远高于自己的支付能力时,更得早想办法,能多凑一点儿钱就多凑一点儿钱。吕天伟有三套房子,在县城的无线电厂宿舍有一套两室的住房,因为没有房改,最多能卖两万块钱,但是吕天伟的妻子不想卖,认为那是自己的根。另外两套住房,一套在红巾小区一期,现在正住着的七十多平米的三室住房,一套在红巾小区三期,还没有装修的新房。吕天伟决定把红巾小区一期的住房卖掉,能卖八万块元,至少能凑到十万元了。如果能借到十万元钱,认购二十万元的股票,也不至于把老脸都丢尽了。吕天伟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搜寻,只有一个人是真正的有钱人,这个人就是赵红梅。吕天伟想清楚了,跟赵红梅借十万元钱,当然也做好了被回绝的准备。吕天伟明白一个道理,自己可以张口向别人借钱,别人当然可以开口回绝。 吕天伟来到赵红梅的办公室,没有拐弯抹角、说得不清不楚让赵红梅去猜,而是非常客气又直截了当地把自己的情况和想法,跟赵红梅讲清楚。 向别人借钱,拐弯抹角、说得不清不楚让对方去猜,是一种技巧。对方想借给你钱就猜出来了,对方不想借给你钱就没猜出来,给自己和对方都留有回旋余地。 赵红梅听明白了吕天伟的想法,微笑着对吕天伟说:“吕总,你这么信任我,我很高兴。” 吕天伟还是非常客气地说:“赵总,我是来求你帮忙的,应该把情况跟你讲清楚。” 赵红梅非常认真地对吕天伟说:“吕总,首先确定一点,我同意借给你钱,我还有几个问题,需要跟你讲清楚。” 能借到钱了,吕天伟非常高兴,客气地对赵红梅说:“谢谢赵总。赵总,你说。” 赵红梅对吕天伟说:“第一,你卖房认购股票不可取,方总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这违背了公司的初衷。第二,公司这几年快速发展,你我都参与其中,公司的股票一定会增值的。第三,公司只有你我两个副总经理,你我一定要顶额认购,既支持了公司的发展,又保证了自己的最大利益。” 吕天伟听了赵红梅的高谈阔论,结论只有一个,有钱真好呀。吕天伟还得回到现实中来,对赵红梅说了自己的窘状:“赵总,如果不卖房,我只有三万元钱。” 赵红梅继续按着自己的思路,推进谈话进程:“吕总,我是顶额认购,我希望你也顶额认购,我有一个办法。”吕天伟心想顶额认购当然好了,那得拿出来七十万啊。赵红梅有办法让自己顶额认购,吕天伟想知道赵红梅的办法。赵红梅看着吕天伟的表情,知道该摊牌了,对吕天伟说:“吕总,我借给你十万元钱,你认购十万元的额度,你剩下的六十万元的认购额度由我来认购。” 吕天伟想都没想就说:“这样太好了,我年底还你十万元钱。”吕天伟知道没钱就不要想太多,想太多是自寻烦恼。 赵红梅劝吕天伟:“不用着急还我钱,先把房子装修好。” 吕天伟真心感谢赵红梅:“谢谢赵总。” 赵红梅倒也坦承:“吕总,不用谢我。我刚才说过,公司的股票一定会增值的,到时候受益的是我。我还得谢谢你,把认购原始股的额度让给了我。” 吕天伟微笑着说:“谁出力谁受益,这是基本法则。赵总,我还是要谢谢你,没让我在公司难堪。”吕天伟离开了赵红梅的办公室,他的心情很好,事情解决了,比期望值还高。至于以后的事情,吕天伟并不在意。 第九十五章 一丝牵挂 到了晚上下班时间,程雯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雨伞,告诉张兰兰:“兰姐,外边下雨了。” “哦,下雨了,我也带上雨伞。”张兰兰把雨伞放进包里,跟程雯乘扶梯到了一楼。 程雯对张兰兰说:“兰姐,你中午说下班要去超市,我今天也得去超市买点儿东西,咱俩一起去。” 张兰兰往西门门口看来一眼,皱着眉头对程雯说:“我要去超市买鸡蛋,这下雨天,坐车的人肯定多,不好拿。我还是回到家附近买鸡蛋,不去超市了。” 程雯对张兰兰说:“行,那我自己去了。兰姐,再见!”程雯向西门走去。 张兰兰朝程雯摆摆手:“雯雯,再见!”跟程雯分开,向北门走去。 出了北门,雨偏大,有些人站在门口的雨搭下面避雨,张兰兰也想等着雨小一点儿再走。雨搭下面比较拥挤,张兰兰又回到儿童大世界的一楼等候,眼睛看着门口的方向。 “兰兰。”张兰兰听见有人喊自己,顺声音看去,是王燕。 张兰兰对王燕说:“王姐,外边雨大,我在这等会儿。” 王燕苦笑着抱怨:“这雨憋了一天了,非得等到下班了才下。”王燕拉着张兰兰的手,看了一下东边说:“那边人少,咱俩去那边说说话。”张兰兰随王燕来到一楼的东边。王燕看四下没人,小声告诉张兰兰:“兰兰,我下个月就不来了。” 张兰兰并没有感到很意外,只是有点小惊讶。这几年时常有工作人员流进流出,特别是董事会的换届年,很多人都提前作打算。现在离董事会换届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人事波动触及到王燕和张兰兰她们这些最基层的小官,还有近半年的时间,现在就离职显得有些着急了。张兰兰问王燕:“王姐,找好地方了?” 王燕告诉张兰兰:“找好了。汽车开发区有一家生产汽车配件的企业,我去人力资源部当经理。” 张兰兰替王燕感到高兴:“太好了,王姐,是你的老本行。” 王燕说:“嗯,就是远点,早晨开车上班需要三十五分钟,晚上下班回家遇上堵车,得一个小时。” 张兰兰微笑着说:“远点就远点,总算离开这是非之地了。” 王燕叹了一口气,神色很无奈:“唉!从参加工作就在这上班,现在要离开这了,还真有点儿舍不得。如果不是人为地动荡,我也不会离开这的。”王燕又笑了一下,接着说:“我走了,你是排名第六的老员工了。” 张兰兰笑了:“呵呵呵,没什么用啊。” 王燕说:“是没用,没人在意这些,这只能说明一点,企业根本留不住人,也根本没想把人留住。所以啊,找到合适的地方,你也赶紧闪人,留在这,三年动荡一次,无论你站队了还是没站队,都得跟着一块动荡。” 张兰兰突然问王燕:“王姐,我问一个极端的问题,今年换届后,如果我当一个普通的员工,能少挣多少工资?” 王燕笑了笑说:“这个问题确实极端,放心,再怎么动荡,也不能让你去当普通的员工。按现在的管理办法,即使你当普通的员工,工资也不会降,跟你现在的工资一样,只是奖金系数降低了。股份公司正在讨论岗位工资和新的奖金制度,如果能实施的话,像我们这种最基层的部门,经理和副经理的工资差距也就一百多元钱。真正的差距是,新的奖金制度实行以后,在效益好的部门工作拿到的奖金多,在效益一般的部门工作拿到的奖金少。现在,儿童精品服装区是效益最好的部门,到时候争的人也最多。你如果不站队,把你换到其它部门当部门经理的可能性比较大,最次也得让你当一个部门的副经理。”王燕看向一楼门口,对张兰兰说:“人都往外走了,估计雨小了,我们也走。”张兰兰和王燕一起朝北门走。王燕悄声提醒张兰兰:“小心程雯,她离婚了,跟那个人的关系半公开了。” 张兰兰对王燕提供的消息非常惊讶,慢下脚步,对王燕说:“她上个月还张罗办婚礼呢。” 越往门口走,人越多。王燕挽着张兰兰的胳膊,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跟张兰兰八卦:“听说她男朋友把那个人的脑袋给打破了,那个人没有报案。是她男朋友提出的离婚,她净身出户,那个人给她租了房子。” 张兰兰明白了,看了一眼西门方向,跟王燕叨咕:“怪不得她每天下班,都要去超市买东西。” 两人出了一楼北门,雨果然小多了。 王燕对张兰兰说:“兰兰,我往东边走了,再见!” 张兰兰对王燕说:“王姐,再见!”张兰兰沿着花园街往西走。 张兰兰打开家门,看到高达山正在跟大宽玩顶牛,这是高达山跟大宽、平平做智力游戏的一部分。高达山与大宽和平平一起做智力游戏时,如果大宽先做对三个智力游戏,大宽有二选一的奖励,一是跟高达山脑门对脑门地顶牛,二是高达山扶住大宽的腰,大宽在沙发上蹦十下。如果平平先做对三个智力游戏,平平有二选一的奖励,一是平平骑高达山的大马,二是高达山抓住平平的两个脚脖子,平平在沙发上倒立五秒钟。每当这个时候,张兰兰都会坐在一边,也不插话,笑眯眯地看着三个人玩游戏,孩子们大声笑时她也开心地大声笑。 平平看到张兰兰回来了,高兴地说:“妈妈,我刚才倒立五秒钟。” 张兰兰微笑着对平平点点头,说了声:“好。”开始换鞋。 高达山看到张兰兰手里只有一把雨伞,询问张兰兰:“你没买鸡蛋?” 张兰兰恍然大悟:“呀,我忘了,我现在去买。”又准备把刚脱掉的湿鞋换回来。 高达山感觉张兰兰的精神状态不好,或许是因为妈妈张彩莲昨天有事回高村了,昨天晚上张兰兰照顾大宽和平平没睡好觉。高达山对张兰兰说:“一会儿我去,你赶紧焕焕衣服洗一洗,休息一会儿。” 张兰兰说了一声:“也行。”张兰兰到卧室换了衣服,去卫生间洗脸洗脚。平平跑进卫生间抱张兰兰的大腿,张兰兰也像往常一样亲平平的脸蛋,大宽哈哈大笑时,张兰兰也跟着笑了笑。张兰兰回到卧室,躺在床上,感觉身心疲惫,竟然睡着了。 梁静端着餐盘坐在了汪东锋的对面,每次见到汪东锋,都有新话题,从来不会冷场。梁静打开了话匣子:“我还有一个月,就实习结束了,把我分哪个工地去?” 汪东锋表情稍稍一愣,对梁静说:“我不知道啊。” 梁静不管汪东锋的什么表情,直接说:“我想去你分管的工地,最好是晚上能回食堂吃饭。” 汪东锋耐心地跟梁静解释:“把你派到哪个项目部去,不归我管。派你去项目部之前会跟你商量,你个人有什么想法可以跟领导说。” 梁静瞪大眼睛,质问汪东锋:“你就是领导啊。” 汪东锋笑了笑,还是耐心地跟梁静解释:“我负责工程,管不了人。” 虽然汪东锋不肯帮忙,梁静却很满意,因为梁静知道这事不归汪东锋管,汪东锋也不会为她去疏通关系。但是梁静再一次成功地向汪东锋表明,自己愿意跟他在一起,最起码也得维持现状,晚上一起在食堂吃饭。梁静分析过自己与汪东锋的关系,梁静自己认为汪东峰已经是自己的男朋友了,只是汪东锋还不认为梁静是他的女朋友,这听起来有点绕,但是梁静认可现在的状态。 兰晓强经常去机场项目部,梁静有意跟兰晓强接触。兰晓强当然知道梁静在追求汪东锋,兰晓强跟梁静接触的次数多了,也认为梁静跟汪东锋是很好的一对。兰晓强曾开诚布公地对梁静说:“汪东锋现在不接受你,是他还没做好结婚的打算。”兰晓强看到梁静撇嘴笑了,对梁静说:“汪东锋如果恋爱了,一定是奔着结婚去的。如果你只想恋爱,结婚的事以后再说,我劝你别伤害汪东锋。”看到梁静的脸色不好看,兰晓强说:“我这是提醒你,汪东锋是个怎样的人。”看到梁静疑问的表情,兰晓强说:“至于汪东锋现在为什么不想恋爱,我也不清楚。”看到梁静失望的眼神,兰晓强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缺点,汪东锋也不例外。我猜测汪东锋背负的压力过大,他一直自己扛着,你想跟他分担,他还不习惯。”看到梁静祈求的眼光,兰晓强鼓励梁静:“汪东锋是个要强的人,他想给他的爱人一个普通的生活,这是他的底线。如果他有这种能力的时候,你还没走远,你就有机会,如果你一直在他身边,机会就是你的。”梁静高兴地伸出手,想跟兰晓强击掌。兰晓强的手伸开又攥上,没有跟梁静击掌。梁静明白了,若想获得自己想要的爱情,必须努力地坚持、坚持、再坚持,才有成功的那一刻。所有的亲朋好友,会带着满满的祝福,等待着自己和汪东锋花好月圆的美景。 梁静吃完饭,笑眯眯地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塑料袋,递给汪东锋:“这是给你买的两双袜子,我已经洗过了。” 汪东锋没有去接塑料袋,对梁静说:“你怎么又给我买袜子,我上次跟你说了,这些事我自己都能做。”说话的语气既有埋怨的成分,也有推脱的嫌疑。 梁静笑眯眯地盯着汪东锋,跟汪东锋掰扯:“上次给你买了两双袜子,你给了我一百块钱,肯定有富余呀。”梁静指着小塑料袋说:“这两双袜子,花的是你上次给我的钱,还没花完呢。”汪东峰还有些迟疑,梁静笑眯眯地催促汪东锋:“你拿着,是你自己花钱买的。我只是去花园街时,顺便替你跑个腿。” 汪东锋心里非常清楚,梁静算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这种小花样梁静想不出来。即使梁静给自己买了两双袜子,自己给梁静一百块钱,梁静肯定不能要,如果自己一再坚持给梁静钱,梁静也会把多余的钱找给自己。现实的情况是,梁静上次痛快地收了自己一百块钱,也没有把多余的钱找给自己,才有了今天又给自己买了两双袜子的机会。 汪东锋拿起小塑料袋,耐人寻味地说:“花园街。” 梁静媚眼看着汪东锋,语气得意:“你知道就好。” 汪东锋回到宿舍,从小塑料袋里拿出袜子,履平后放在床上,认真想着自己和梁静的关系。自己喜欢梁静吗?汪东锋说不清楚,但是汪东锋承认,自己喜欢跟梁静一起在食堂吃晚饭,喜欢跟梁静聊天,虽然每次都是梁静找话题,汪东锋顺着话题应答。自己是在跟梁静谈恋爱吗?汪东锋觉得还不是,因为自己跟梁静的接触,仅限于两个人一起在食堂吃晚饭,还有梁静给自己买过两次袜子。汪东锋在宿舍里来回踱步,想起了梁静刚才对自己说的话,想去自己分管的工地,最好是晚上能回食堂吃饭。汪东锋明白梁静的心思,梁静想经常见到自己,想跟自己在一起。汪东锋作了个假设,一个月后,梁静被派到了外地的项目部,汪东锋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牵挂。汪东锋觉得很奇怪,工程部的工作性质就是这个工程结束后,休整几天再到下一个项目部,无论这个项目部是在大修市内,或是在省内其它城市,或是在省外,自己和其他同事之间从来没有过这种牵挂。这算是恋爱了吗? 第九十六章 真正在意的是收入 张兰兰突然从睡梦中惊醒,看见大宽坐在自己的左侧,两个小手攥住自己的左手,平平坐在自己的右侧,两个小手攥住自己的右手。 平平看见张兰兰睁开眼睛,高兴地说:“哥哥,妈妈睡醒了。” 大宽笑了:“哈哈哈,妈妈不累了。” 张兰兰躺在床上没动,问大宽:“爸爸呢?” 大宽回答:“爸爸买鸡蛋去了。” 平平说:“爸爸说妈妈累了。” 大宽说:“爸爸不让我和平平在床上蹦。” 张兰兰问大宽:“你跟平平一直坐在床上,陪着妈妈来着?” 大宽告诉张兰兰:“妈妈,我跟平平没有穿鞋上床。”大宽和平平都伸起了好看的小脚丫。 张兰兰微笑着说:“好孩子,妈妈不累了,妈妈起来了。” 张兰兰来到客厅,看了一眼时间,自言自语道:“呀,睡了一个小时啊。”赶紧去卫生间洗了手,然后去厨房。高达山已经把饭做好了,电饭锅里的米饭在保温状态,一大碗豆角土豆炖排骨,一盘酱茄条,一个空盘里有两个洗过的西红柿。张兰兰把西红柿去皮,做成了糖拌西红柿,然后把三个菜端到餐桌上,盛了一盘米饭,拿了两个小碗、两个小勺和一双筷子。 大宽马上去洗手,然后坐在了餐桌旁,平平也跟着去洗手,然后坐在了大宽的旁边。张兰兰坐在大宽和平平的对面,用小勺往两个小碗里各盛了两小勺米饭,用筷子往两个小碗里各夹了一块排骨一块土豆两根豆角,把两个小碗放在大宽和平平面前。大宽右手用小勺把排骨盛起来,左手捏住骨头送到嘴边,一小口接着一小口地吃肉。平平的吃法跟大宽一样,只是吃的速度比大宽慢得多。张兰兰左手扶着自己的下巴,右手拿着筷子,笑眯眯地看着大宽和平平吃饭。 大宽吃了一块排骨,又吃了一块土豆,看着张兰兰说:“妈妈。还吃排骨。” 张兰兰又夹了一块排骨放在大宽的碗里,问大宽:“大宽,今天在幼儿园吃了几个小包子啊?”张兰兰知道幼儿园的食谱。 大宽说:“吃了三个小包子。”又开始吃排骨。 张兰兰微笑着对大宽说:“晚饭吃了三个小包子,这才过了两个多小时,还能吃两块排骨,你可真能吃饭。” 张兰兰又微笑着看向平平,没等张兰兰询问平平,平平主动告诉张兰兰:“妈妈,我晚饭吃了两个小包子。”平平放下吃了一半的排骨,开始吃土豆。 张兰兰问平平:“平平,你喝粥了吗?” 平平回答:“喝粥了。” 大宽抢着说:“妈妈,我也喝粥了。” 张兰兰对大宽和平平说:“你们俩,把碗里的菜和饭吃完就行了,过一会儿吃点水果。” 大宽吃完第二块排骨,对张兰兰说:“妈妈,我吃饱了。”张兰兰站起来,带着大宽去卫生间洗油汪汪的小手。洗完手,大宽自己在客厅里玩,张兰兰回到餐桌边坐下,照看平平吃饭。 平平吃了一块土豆,又吃一半米饭,对张兰兰说:“妈妈,我吃饱了。” 张兰兰又站起来,带着平平去卫生间洗手。洗完手,又带着平平回到餐桌边,让平平坐下,新拿了一个小碗,往小碗里盛了两块西红柿,放在平平面前。张兰兰告诉平平:“糖拌西红柿,又甜又好吃。你吃完了,再去跟哥哥玩。” 平平说:“好。”平平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西红柿。大宽跑过来,张着小嘴看着平平碗里的西红柿。张兰兰问大宽:“大宽,你吃糖拌西红柿吗?” 大宽大声说:“吃糖拌西红柿。”张兰兰又拿了一个小碗,往碗里盛了两块糖拌西红柿,放在大宽面前。张兰兰劝平平:“平平,你跟哥哥一样,把糖拌西红柿吃得干干净净的。” 高达山回来时,大宽和平平在厅里玩耍,张兰兰在厨房里洗碗。高达山把鸡蛋和水果放在厨房,先去卫生间洗手,接着换衣服,然后坐在餐桌前。张兰兰递给高达山一个刚洗过的碗,对高达山说:“用这个碗。” 高达山接过碗,看到平平剩下的半块排骨,笑着说:“我闺女给我留了半块排骨。”说完,把平平和大宽碗里剩的饭菜都倒在自己的碗里,跟张兰兰一起吃晚饭。 吃完饭,张兰兰洗碗,高达山洗水果。 看完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一家四口开始轮流洗澡,张兰兰先给大宽洗澡。到了夏天,张兰兰每天都给大宽和平平洗澡,很快就给大宽洗完了,高达山在卫生间门口给大宽穿上干净的衣服,大宽坐在沙发上看幼儿节目。平平再进卫生间,跟张兰兰一块洗澡。等张兰兰和平平从卫生间出来,才轮到高达山洗澡。高达山洗完澡,把卫生间收拾干净,张兰兰带着大宽和平平去卫生间刷牙。 大宽和平平刷完牙去了北屋准备睡觉。高达山对正在刷牙的张兰兰说:“今天晚上我带大宽和平平睡觉,你好好休息一晚上。” 张兰兰不同意:“不用,我不累,吃饭前睡了一大觉,现在精神着呢。”张兰兰刷完牙去了北屋,照看大宽和平平睡觉。自从大宽和平平上了幼儿园,大宽自己睡单人床,平平跟奶奶张彩霞睡双人床。张彩霞不在家,平平跟妈妈张兰兰睡双人床。 高达山刷完牙,把卫生间和厅里的灯都关了。高达山没有像平时那样回卧室看书,而是坐在沙发上想心事。四年前,爸爸高忠林对自己说的话犹在耳边:“先别说俩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就是两个女孩或者两个男孩,也不能总住一屋啊。还想像你们小时候那样,一铺炕上住好几个孩子,但现在社会进步了,你还想着让俩孩子住一个屋,那是你不行。”如果把买房子的钱认购了公司的股票,按现在房价涨价的速度,不知道要花多少年才能赞齐买房子的钱;如果再借钱顶额认购公司的股票,买房子就变得遥遥无期了。肯定不能借钱认购股票,这是高达山的底线。张兰兰曾经跟高达山提过按揭贷款买房,高达山没有同意。高达山认为按揭贷款买房会给家庭生活戴上一个紧箍咒,生活上处处受制约,高达山想过的是简单无忧的生活。 大宽和平平睡着了,张兰兰来到客厅,直接躺在沙发上,头枕在高达山的腿上。张兰兰感觉到了高达山跟自己一样,心里有事,或者想跟自己叨咕叨咕,或者想跟自己商量商量。高达山没吱声,张兰兰没有催问高达山,也没有马上说自己的心事,而是先告诉高达山:“我吃饭前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带着大宽和平平住在你的宿舍里,宿舍里还住着你的同学,有几个同学在睡觉。” 高达山问张兰兰:“我什么时候的宿舍啊?” 张兰兰纳闷地说:“估计是你上大学时候的宿舍,但是我从来没去过你的大学宿舍啊,怎么还会梦到呢?” 高达山的手摸到张兰兰的手,握住说:“梦都比较乱。” 张兰兰又告诉高达山:“我小声告诉大宽和平平,要小声说话轻点走路,不要把叔叔吵醒了。大宽和平平答应得好好的,突然间大宽和平平跑到床上又蹦又跳,我赶紧一手抓住大宽一手抓住平平,然后我就醒了。” 高达山问张兰兰:“大宽和平平上床蹦了?” 张兰兰说:“没有,在床上坐着呢,一边一个,抓着我的手。” 高达山跟张兰兰解释:“你当时应该是浅度睡眠,我跟大宽和平平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大宽和平平上床你也知道。” 张兰兰好奇地问:“真是那样啊?” 高达山不确定地说:“我也是猜的,不过有一本书叫《梦的解析》,感兴趣可以看看。” 张兰兰马上推脱:“不看呀,事多着呢。”张兰兰接着说:“我今天下班,见到一个同事,她找到了新工作,下个月就不来儿童大世界上班了。” 高达山关心张兰兰:“单位又有事了?” 张兰兰抱怨:“公司每三年换一次董事长,今年是换届年,我们这些基层的小官又得跟着遭罪了。” 高达山轻声笑了:“哈哈哈,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官了?” 张兰兰跟高达山争辩:“我确实是部门经理啊。” 高达山劝张兰兰:“如果把部门经理的职位,只看作一个岗位,不把自己当成官,烦恼或许会小一些。” 张兰兰想了一会儿,才对高达山说:“有时候,我也想当一个普通员工算了,那些破事跟我没关系,只不过收入少点儿。” 高达山又轻声笑了:“哈哈哈,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真正在意的是收入。” 张兰兰说:“那当然,谁都想多赚钱、少挨累。”张兰兰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然后问高达山:“你是不是觉得我俗气呀?” 高达山握了握张兰兰的手说:“没有,少付出、挣大钱的想法人人都有。就像在街上抓奖,我也抓过,大多数人都没中奖,大家只是碰碰运气做做梦,然后该干什么还得干什么去。就像你现在躺在这做做梦,明天太阳照样升起,你还得去单位上班。” 张兰兰轻松地笑了:“呵呵呵,别说我了,说说你。” 高达山说:“我确实有个事跟你商量,我们公司发行股票了。” 张兰兰马上说:“好事呀,原始股肯定赚钱。” 高达山说:“如果有钱的话,当然是认购了。” 张兰兰这才想起问高达山:“需要多少钱啊?” 高达山说:“五十万。”高达山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即使认购一半,买房的事也得往后拖。” 张兰兰安慰高达山:“买房的事可以缓一缓,反正咱们小区是滨河一小的学区,大宽和平平就在滨河一小上小学。在大宽和平平上初中之前,把房买了就行。” 高达山听张兰兰这么说,心里立刻轻松了。高达山低头亲了一下张兰兰的额头,心里甚是宽敞,手也移到张兰兰的胸部,得意地开始小幅度地动作着。高达山跟张兰兰商量:“你同意的话,我就认购一半股票,另一半股票看看有没有人愿意认购。” 张兰兰坐了起来,对高达山说:“咱们现在有二十七万多,我跟我爸借点儿钱,凑三十万,你就认购三十万,咱们明年能把借我爸的钱还上。我再问问我哥他们,想不想认购你们公司的股票?” 高达山叮嘱张兰兰:“一定跟他们讲清楚,有风险啊。” 张兰兰柔声说:“会讲清楚的,去睡觉。”高达山感觉张兰兰要站起来,马上抱住了张兰兰。张兰兰用手指轻轻按高达山的鼻梁,小声斥责高达山:“给你点阳光就灿烂。” 高达山在张兰兰耳边调情:“晚上的阳光更美丽。” 张兰兰赶紧捂住嘴,呵呵呵地笑出声来,小声斥责高达山:“病句,晚上只有月光。”张兰兰仰头靠在高达山的肩上,胸部大面积的开阔地留给了高达山。高达山过足了手隐,还想过嘴隐。张兰兰推开高达山的头,警告高达山:“我想去趟厕所,今晚没有阳光。” 高达山拥着张兰兰站起来,张兰兰去了卫生间。高达山独自回了卧室,小声自言自语:“先睡一觉,睡醒了,又是充满阳光的日子。”脸上又露出了自己特有的笑容。 第九十七章 毛驴拉磨 何兵顶着烈日赶到花园街的一家快餐店门口,看了一眼手表,刚好十二点。何兵走进快餐店,凉气扑面而来,皮肤上的燥热瞬间被中和掉了,热浪催生出来的烦躁萎靡的情绪也跟着消失了。 梁静站起来,朝四处观察找人的何兵招手:“何姐,在这呢。” 梁静身材高挑、活力四射、落落大方,没有了去年刚参加工作时的青涩,少了些莽撞,多了些成熟,在张兰兰和何兵的教唆下,把自己捯饬得既年轻又时尚。何兵笑眯眯地走到餐桌旁,表扬梁静:“越来越漂亮了。” 梁静美滋滋地说:“何姐和张姐才漂亮呢,何姐坐下,喝一口饮料,凉快凉快。” “嘁,跟我俩比,我俩都三十多了。”何兵和梁静同时坐下。 梁静又笑嘻嘻地说:“才有韵味呢。” 张兰兰笑着问梁静:“你这话怎么像男人说的呀?”说完用手捂住嘴笑了起来。何兵和梁静也憋不住笑,双双赶紧用手捂住嘴。 何兵喝了一口加冰的橙汁,感觉浑身清凉剔透,说了句:“太爽了。”然后问梁静:“今天也不是星期天,是不是天太热了,工地放假了?” 梁静告诉何兵:“工地没放假,给我单独放假了。”看着何兵疑问的眼神,梁静解释道:“我实习满一年了,给我放几天假,然后去北京的项目部。” 何兵感到惊讶,询问梁静:“哎呀,要离开大修了,得多长时间回来呀?” 梁静告诉何兵:“工期一年半,明年年底结束,中间能回来几次。” 张兰兰担忧地问梁静:“你跟汪东锋怎么见面呀?” 梁静说:“见面的次数肯定是少多了,不过还好,这个项目归他管,他得经常去。另外北洋有个项目也快开工了,也归他管,他也要经常去。”梁静说完,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张兰兰微笑着说:“噢,你还可以去北洋找他。” 何兵跟着说:“你这是山人自有妙计啊。” 被两个姐姐表扬,梁静心里更得意了,劝张兰兰和何兵:“张姐、何姐,吃饭。”三个人一人一份鸡排饭,一杯加冰的橙汁。 张兰兰一边吃饭,一边对梁静说:“汪东锋参加工作的头两年,都在北洋的地铁工地施工。” 梁静告诉张兰兰:“这次北洋的项目,还是地铁的项目。” 张兰兰问梁静:“说到北洋地铁,想起一个你们单位的同事,总是记不住他的名字,汪东锋把他叫‘大帝’。” 梁静想了想说:“还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张兰兰尽量多提供一些信息:“有一次汪东锋请吃饭,他也来了,当时也在北洋地铁工地施工。他还参加了我的婚礼,跟他女朋友一起来的,现在结婚了。他媳妇叫叶薇,在何兵他哥的公司当会计。” 何兵想起了叶薇:“叶薇这个人我记得,当时在北洋财经学院上学,跟那个‘大帝’谈恋爱,汪东锋让我帮叶薇找工作,叶薇这才去了我哥的公司。” 张兰兰想了一会儿说:“他的名字跟一个皇帝有点像。” 梁静先笑了:“呵呵呵。”然后说:“我知道是谁了,韩伍迪。” 张兰兰笑着说:“对,就是他,我平时只能想起来他叫大帝,想不起来他叫韩武迪。” 何兵想了想,又笑了笑说:“韩伍迪,汉武帝,这么叫他大帝的。” 梁静说:“应该是这样,他跟汪东锋一年来的公司。我听汪东锋说,汪东锋、韩伍迪、辛长军、兰晓强是一年来的公司,四个人在北洋地铁项目干了两年。兰晓强就是我上次跟你俩说的,给我出主意的那个人,现在在我们公司的市场部,已经是市场部经理助理了。这次北洋地铁项目的项目经理是辛长军,韩伍迪的媳妇刚生小孩,公司让他负责大修市内的项目。” 何兵有点儿感慨:“叶薇都生小孩了?时间过得真快呀,她都在我哥的公司工作四年了。” 梁静是大大咧咧的乐天派,何兵的感慨一点儿也没有影响到梁静对美好的向往。梁静笑眯眯地看着张兰兰,热切地问:“张姐,刚才你提到你的婚礼,是不是特别热闹啊?” 看着梁静憧憬的眼神,何兵学着梁静笑眯眯的样子,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并且进行了升级:“何止是热闹,简直是经典。” 梁静美丽的期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眼神、脸色、肢体动作都充满了幸福地好奇和向往:“真的?” 张兰兰忍不住笑了:“呵呵呵。”又故意问何兵:“你去了吗?就说经典。” 何兵跟张兰兰争辩:“我去了好不好,最经典的时刻,我在宴会厅的门口给你送上了祝福。” 张兰兰笑着说:“我没看见。” 何兵也笑着说:“有照片和录像为证。” 梁静觉得奇怪,问何兵:“何姐,你怎么不进去呢?” 何兵告诉梁静:“我小孩刚满月,最后时刻才去的。” 梁静瞪大眼睛问:“抱着小孩去的?” 何兵得意地说:“那当然。” 梁静被感动得一塌糊涂:“真是好姐妹啊。”梁静端起杯子说:“两位姐姐,必须一起喝一口。”三人碰杯,一人喝了一口橙汁。 三个人聊过去,聊未来,更要聊现在。 张兰兰提议:“都汇报一下近况。” 梁静笑嘻嘻地说:“我汇报完了,该两个姐姐汇报了。” 何兵对张兰兰说:“兰兰,你先汇报。我得想一想,有什么好事和坏事。” 张兰兰说:“行,我先说。高达山把我们家的那点儿钱,全拿去认购他们公司的股票了,还不够,又借了点儿钱。” 何兵笑着问张兰兰:“你等着股票增值发财呢?” 张兰兰顺口就说:“那是啊,肯定是觉得能增值才买的嘛。”张兰兰自己先笑起来,然后接着说:“今年是我们公司的董事会换届年,肯定又要人事调整,大家又开始各显神通了。我呢,也不想折腾了,爱咋地咋地。” 何兵说:“这就对了,折腾个啥劲啊。等高达山他们公司上市了,你就成富婆了,就更爱咋地咋地了。” 张兰兰斜着眼问何兵:“我有那么老吗?” 何兵抿着嘴笑了,然后问张兰兰:“兰兰,不把你叫富婆,那叫你什么呀?叫现在流行的,女大款,还不如叫富婆呢。” 梁静说:“叫富姐,叫富姐。”三个女人笑了起来。 何兵喝了一口橙汁,问张兰兰和梁静:“你俩先听高兴的,还是先听不高兴的?” 张兰兰看着梁静商量:“咱俩先听不高兴的,然后再听高兴的,你看行不行?” 梁静同意:“行,先苦后甜。” 何兵说:“那就先说不高兴的。我们单位给我这样的人下了最后通牒,一是回单位老老实实上班,二是买断工龄滚蛋。” 张兰兰忧虑地问何兵:“怎么突然出了这个政策呢?” 何兵说:“听说要成立企业集团,我们单位要合并到其它单位里去,其它单位都不愿意接收我们单位,嫌我们单位不但人多,还全是好吃懒做之人。” 张兰兰表达了不满:“这话有点过分了。” 何兵倒是坦然:“实际上说得不过分,我们单位的人,都嫌挣得少,都不愿意干活,时间长了,也都不会干活了。” 张兰兰还有异议:“你们单位人最多的时候,才五十多人,现在人更少了,人也不多呀?” 何兵跟张兰兰解释:“我们单位现在有三十多人,靠出租几个仓库开工资,没有其它业务。其它单位只想要我们单位的几个仓库,不想要我们单位的人,所以就出了这个政策,想让我这样在外面有事干的人买断工龄,让年纪大的人提前回家,把人员压缩到最少。” 梁静不解地说:“何姐,我们这个行业也要成立集团,我们公司也要归集团管。我问过汪东锋,汪东锋说归哪管没什么区别,该怎么干活还怎么干活。” 何兵跟梁静解释:“你们单位是赢利企业,集团愿意要。我们单位靠出租仓库发工资,现在连维修仓库的钱都得跟上面要,在集团眼里就是个累赘。” 张兰兰担忧地问何兵:“你打算怎么办啊?” 何兵叹了一口气:“我打听过了,我们单位合并到其它单位,我跟着过去的话,也进不了财务科,只能去销售部门打杂。我也不想那么多了,能拖着就拖着,实在拖不下去了,就买断。他姥姥个腿的,买断的钱还不到一万块钱呢。” 张兰兰笑着说:“爆粗口了!”三个女人又笑了起来。 梁静劝何兵:“何姐,说说高兴的事。” 何兵美滋滋地说:“终于把红巾小区的那个门市房买下来了。” 梁静替何兵感到高兴:“何姐,太好了,前后都折腾了大半年的时间了。” 何兵说:“可不是咋的,房改就改了半年。我把滨建住宅二小区的单室住房卖了,再加上田牧野的现金房补凑了八万五千块钱,交了首付,贷款八万五千块钱,贷款贷了十年。” 张兰兰问何兵:“那个门市房多大呀?租出去了吗?” 何兵告诉张兰兰:“八十平米,我买之前就让开发公司租出去了,租给一个卖五金建材的。从我交房款那天起,房租归我。”何兵笑了笑说:“还行,每年租金一万八,除去每月还贷款和交采暖费,每年能剩五千块钱。”何兵看着梁静说:“等你回来,我请吃饭。” 张兰兰微笑着对何兵说:“你才是富婆呢。” 梁静感叹:“还是政府机关好,还给现金房补。” 何兵也感叹:“也就这点福利了,以后没有了。” 张兰兰接着问何兵:“听达山说,田牧野当科长了?” 何兵说:“是,他早就是正科级了,没有位置一直当副科长。这次他的老领导当区长了,他才当了科长。” 张兰兰小声问何兵:“赵国庆是他的老领导?” 何兵纳闷地问张兰兰:“是啊,你还知道赵国庆?” 张兰兰笑了笑说:“我每天都看报纸。” 何兵苦笑着说:“喝茶看报纸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喽,现在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 张兰兰劝何兵:“你少代几家账。” 何兵笑了笑说:“我得挣钱还房贷呀。” 梁静奇怪地问何兵:“何姐,你刚才说房租就够还房贷呀?” 何兵告诉梁静:“我现在住的房子也有房贷。” 梁静若有所思地说:“看来还真得攒点儿钱啊。” 张兰兰取笑梁静:“呀,都想结婚以后的事啦。” 梁静未置可否,但脸上浮出了红晕。 何兵劝导梁静:“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跟汪东峰谈恋爱,好好享受这个过程。至于住房,你结婚那天肯定有房住,钱不够就贷款买房。”何兵又微笑着对梁静说:“还房贷也挺有乐趣,看我现在的样子,像不像毛驴拉磨,”何兵用手比划着“一圈一圈地转,渴了就饮点水,然后接着转。”三个女人又笑了起来。 第九十八章 没那么乐观 下午一点,高达山来到方艺的办公室,方艺正对着镜子整理头型。 高达山笑嘻嘻地问方艺:“干嘛呢?” 方艺脸色平静地说:“照照镜子,不行吗?” 高达山看到方艺跟自己一样穿着工装,开起了玩笑:“人靠衣服马靠鞍,光照镜子是不行的。”高达山煞有介事地说:“今年流行超短裙,你若想回头率高,得穿超短裙啊。”方艺脸色平静地看着高达山,没说搭话。高达山摇摇头说:“人过三十天过午啊,你要想穿超短裙,得赶紧穿呀,没两年穿头了。” 方艺语气平和地问高达山:“说完了?” 高达山微笑着说:“说完了,我找你有三件事。”方艺把镜子放回办公桌的抽屉里,高达山坐在方艺的对面。高达山对方艺说:“先说私事,我下周末去趟北京,想多请两天假。” 方艺说:“你自己把工作安排好就行了。”方艺又问高达山:“去趟北京,怎么需要四天时间啊?” 高达山说:“噢,老婆孩子一起去,我爸我妈也一起去。” 方艺提醒高达山:“这大热天的,老人孩子,预防中暑啊。” 高达山说:“那是必须的。”高达山接着说:“第二件事,我得着重跟你汇报一下。” 方艺笑了,然后点点头。方艺不愿意听高达山说‘汇报’两字,也劝说过高达山不要说‘汇报’两字,高达山虽然每次都答应了,但下次谈工作的时候仍然会说‘汇报’两字。方艺没有办法,也就不再劝说高达山了。 高达山说:“这次发行股票的前几天,我同学李春梅给我打了个电话。李春梅问我,她能不能认购我们公司的股票?我说能啊,她用我的额度认购了我们公司两万股股票。”方艺没有追问高达山跟自己说这些事干嘛,方艺知道高达山有更重要的事情跟自己商量。高达山继续说:“我过后给李春梅打电话,问她为什么认购我们公司的股票?李春梅说,因为她要去读博士,研究室没有分给她认购额度。我又问李春梅,你们研究所里的人为什么抢着认购我们公司的股票?李春梅笑了,说这事我应该知道,还用问她吗?”高达山停了下来。 方艺催促高达山:“李春梅后来怎么说的?” 高达山接着说:“在我的一再追问下,李春梅确定了我确实不知道为什么,才对我说了实情。他们研究室的几个主任认为,我们公司的技术实力和产品质量在同行业中是领先的,只是市场份额太小,还没有引起同行的注意。” 方艺长出了一口气,点点头说:“我明白了,西部电源研究所为什么要购买我们公司的股份。”方艺还是有疑虑,问高达山:“你认为他们的看法准确吗?” 高达山肯定地说:“我没有他们那么乐观,还给了我一个提示,接下来我们将要迎接巨大的挑战。”高达山看到方艺的表情有点儿严肃,故意调侃方艺:“公司发行了股票,你的司马昭之心,同行业的人都知道了。” 方艺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他们会想法设法,挤压我们的市场份额。” 高达山说:“一定会这样,我们要有应对的办法。” 方艺说:“说说你的办法。” 高达山笑着问方艺:“你怎么知道我有办法?” 方艺反问高达山:“那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呀?” 高达山理直气壮地说:“我是来提醒你了。” 方艺连头皮都没皱,反而笑了,鼓励高达山:“那你接着提醒。” 高达山笑了,对方艺说:“这就对了,你是老板,你得想辙。” 方艺微笑着说:“你批评的对,继续。” 高达山说:“若想有竞争力,必须在质量、成本、服务上下功夫,这是你常说的话。”高达山露出了调侃的表情,笑着说:“顺应领导的思路,我写了一个提纲,是技术部的工作重点。” 高达山把一页纸递给了方艺,方艺认真看了一遍,抬头看着高达山说:“说说。” 高达山说:“提纲的第一条,是产品系列化和升级迭代,这是技术部工作的重中之重,由我负责。在全力配合售前、生产、售后的前提下,补齐产品系列化的断点。我们的产品线,应该是一个从低到高的平滑的产品线,能为用户提供性价比最高的产品,既能满足用户的需求,又能有效地为用户降低成本。在产品升级迭代方面,应用最新的技术和采用供应商能提供的最新的配件,设计出最新的产品,始终保持技术的领先。”高达山说到这里,得意地笑了。 方艺问高达山:“你笑什么?” 高达山皱着眉头支使方艺:“倒点水啊,都说渴了,凉白开就行。” 方艺站起来给高达山倒了一杯凉白开,放在高达山面前。方艺坐下后,又问高达山:“要不要让食堂送两个凉馒头过来?” 高达山大口喝了一杯凉白开,笑嘻嘻地说:“别糟蹋粮食了,还是继续。” 高达山接着说:“提纲的第二条,是加强技术部的技术情报工作,由周远航负责。技术情报的搜索工作,要融入到我们平时的工作中,主要由技术部来完成,销售部和采购部协助完成。技术部跟西部电源研究所接触的最多,西部电源研究所既然敢说,我们公司的技术实力和产品质量在同行业中是领先的,也就说明西部电源研究所至少知道一部分同行业其他厂商的技术水平和产品质量。我们不但要跟西部电源研究所学习技术,同时也要从中获取技术情报。技术部配合销售部为用户服务时,要从用户那里获取技术情报。其实用户是情报专家,用户在与各个厂商的交流中,获取了大量的技术信息。采购部在与供应商打交道时,也能获得大量信息,例如供应商经常说某某厂商采购了他们的某个产品,用在了什么地方。另外,我们在与同行的交流中、参观行业展会、网络浏览、甚至在同行的广告中都能获得新的信息。” 方艺认真地听,高达山认真地讲:“提纲的第三条,是技术人员的优化,由我负责。技术人员的优化是指技术部的工作要进行细分,产品设计、组装试验、加载测试、售前售后、技术情报的工作逐渐由专人负责。另外,有几个技术人员流露出不想继续从事技术工作的想法,我建议他们到公司的其他部门工作。”高达山站起来,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喝了一小口。高达山重新坐下,对方艺说:“就这么多。我还有一个建议,建议采购部增加一名懂技术的副经理。”高达山又喝了一小口水,看到方艺在沉思,跟方艺开玩笑:“采购部一直是你兼任经理,连副经理也没有,看把你忙的,都快出错了。” 方艺瞪大了眼睛,却没有发作,随即又回复了平静。 看到高达山又得意上了,方艺对催促高达山:“第三件事。” 高达山说:“最后一个事情,是吕叔儿子的事。” 方艺问高达山:“吕叔的儿子有什么事?” 高达山说:“吕叔的儿子叫吕安修,在大修工业大学上学,电机专业,明年本科毕业。我问过吕叔,吕叔说吕安修不准备报考研究生。我的意思是,你问问吕叔,吕安修如果愿意来公司上班,可以让他去西部电源研究所读研究生。” 方艺答应:“我一会儿去问问吕叔。” 高达山一口把杯子里的凉白开喝完,马上表现出疲惫状态,站起来自言自语地叨咕:“走了,回办公室睡觉去,光照镜子解不了乏。” 方艺没搭理高达山,双手理了理头发,站起来去车间找吕天伟。吕天伟在办公楼里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但他愿意在车间里办公,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 吕天伟明白了方艺的用意,对方艺说:“方总,谢谢你。吕安修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读研究生,他的心思不在学习上。” 方艺问吕天伟:“他把心思用在哪方面了?” 吕天伟叹了口气,开始抱怨:“玩,什么都玩。今天玩这个,明天玩那个,一点长兴都没有,浮躁得很,盼着毕业呢。” 方艺从吕天伟说话的口气听得出来,吕天伟和吕安修父子俩没少交锋,吕天伟的劝说没有取得实际效果。方艺对吕天伟说:“吕叔,我知道了,我先回办公室。”方艺刚走出车间,迎面看见了楚艳秋。方艺先跟楚艳秋打招呼:“楚姐。” 楚艳秋慢下脚步,对方艺说:“方总,我去趟车间。” 两人擦肩而过,方艺继续往办公楼走。方艺对楚艳秋非常了解,楚艳秋刚到公司时,方艺和楚艳秋经常一起出差,两人住一间客房,一起讨论用户的需求。楚艳秋是一个严肃认真、注重细节的人,因为照顾小孩不能频繁的出差,错过了技术部副经理的职位。 方艺经过高达山的办公室门口时,停了一下,对高达山说:“你过来一下。”然后回了办公室。 第九十九章 大小九九 高达山全家是坐白天的火车去北京的,赶到帝国大学门口的宾馆时,已是星期六晚上七点。高达山一家四口住在预定的套房,高忠林和张彩莲住在套房对面的标准间。张兰兰谢绝了李冰洁的宴请,跟大宽和平平、高忠林和张彩莲在宾馆的餐厅吃晚饭,吃完晚饭照顾大宽和平平洗澡睡觉。 高达山跟李冰洁一起去参加同学的聚会,聚会的地点在距离学校不到两站路的一个酒楼。为了赶时间,两人还是叫了一辆出租车,五分钟就到了酒楼门口。聚会在一个大包房里举行,算上高达山和李冰洁总共有十六名同学。两个班在北京的同学,除了出差去外地的都来了,加上两个班的班主任,十八个人把包房坐得满满的。高达山和李冰洁来到包房时,宴会已经开始。 大家寒暄过后,韩江波提议:“老高,你来晚了,自罚两杯。”韩江波是二班的同学,河北人,在一家大型民营地产集团北京分公司任职,这个饭局就是他张罗的。上学的时候,韩江波也喜欢耍贫嘴,是高达山耍贫嘴的有力竞争对手,只不过工作以后,韩江波没有像高达山那样,把耍贫嘴继续发扬光大。 高达山站起来,端起一杯啤酒,恭敬地对一班班主任秦良益老师和二班班主任刘晋老师说:“秦老师好!刘老师好!谢谢二位老师,我来晚了,先自罚一杯,再敬二位老师。”高达山一口喝了杯中酒,身边的高奕给高达山的酒杯倒满啤酒。高达山端着酒杯对秦良益老师说:“谢谢秦老师,秦老师随意。”高达山又是一口喝了杯中酒,高奕又给高达山的酒杯倒满啤酒。高达山端着酒杯对刘晋老师说:“谢谢刘老师,刘老师随意。”高达山还是一口喝了杯中酒。高奕第三次给高达山的酒杯倒满啤酒,高达山端着酒杯大声说:“同学们好,谢谢同学们,我想死你们了。”然后一口干了杯里的啤酒。 高达山连干四杯啤酒,刚才提议高达山自罚两杯的韩江波说:“可以啊老高,上来就一瓶酒,撵上我们了。” 高奕微笑着说:“是超越。” 高达山笑嘻嘻地认错:“罪过,罪过。” 高达山说的没错,他确实很想同学们,这是他大学毕业以后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同学。高达山有点儿小激动,有同学提一杯他就跟着喝一杯,有同学提半杯他就跟着喝半杯。 在小范围聊天叙旧的时候,李冰洁提醒高达山:“告诉你啊,别喝醉了,明天上午还有事呢。” 高达山马上答应:“书记,提醒的对,不能喝醉了。”又笑嘻嘻问李冰洁:“上次我喝醉了,是你把我背回宾馆的?” 李冰洁撇了撇嘴说:“你看我这样能背得动你吗?是饭店的服务生把你架到宾馆门口,宾馆的保安把你送到房间的。” 高达山马上得意地吹嘘:“我明白了,是我自己走回去的。” 高达山的话把李冰洁气笑了,又一次警告高达山:“行,算你自己走回去的。今天晚上你必须自己走回去,不能耽误明天上午的事。” 高达山也在心里告诫自己,今天不能喝醉啊,明天上午去见林燕老师,虽然不知道林燕老师找自己是什么事情,但是一定要有一个好的精神状态。宴会散的时候,高达山确实没有喝醉,是自己走回宾馆的。跟高达山一起走回宾馆的还有高奕和周颖,他们跟高达山住在同一家宾馆。三个人回到宾馆,来到高奕的房间喝水聊天。 周颖问高达山:“张兰兰睡了没有?” 高达山看了时间,快夜间十一点了,对周颖说:“应该睡了。” 周颖央求高达山:“你回去看看,如果张兰兰没睡觉,让她过来聊聊天。” 高达山打开房门,张兰兰和大宽分别睡在外间的两张单人床上,张兰兰还没睡熟。张兰兰对高达山说:“妈跟平平睡里面的大床,你去对面的房间,跟爸一起睡。” 高达山走到床前,低头小声对张兰兰说:“周颖来了,她想让你过去聊聊天。” 张兰兰问高达山:“几点了?” 高达山说:“快十一点了。” 张兰兰说:“好,过去聊一小会儿。”张兰兰起来穿好衣服,进里间跟张彩莲打了招呼,随高达山来到高奕的房间。 高奕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给张兰兰行了一个礼:“兰姐好。” 张兰兰没反应过来,懵了。懵了的不止张兰兰,还有周颖。高达山却像个没自己什么事的外人,笑着脸看热闹。当然,高达山脸上的笑容,是高达山特有的笑容。 张兰兰皱着眉头问高奕:“高奕,你这是干什么呀?” 高奕微笑着对张兰兰说:“兰姐,这是我应该做的。” 周颖也恢复了常态,赞扬高奕:“高奕是个懂礼貌的小孩。”然后跟张兰兰拥抱在一起。 周颖拉着张兰兰的手,对高达山和高奕说:“我跟兰兰到我的房间聊天,半小时后让兰兰回去睡觉,我也不过来了。”没等高达山和高奕回答,周颖拉着张兰兰走了。 兰兰不忘回头向高奕问好:“高奕,你也好。”周颖已经拉着张兰兰出去了。高奕和高达山对视了一下,两个人笑了起来。 高奕问高达山:“你儿子和女儿好玩?” 高达山信心满满地说:“好玩,特别好玩。” 高奕说:“明天早晨好好跟他俩玩玩。” 高达山问高奕:“我明天上午去见林燕老师,你去吗?” 高奕说:“不去了,我和周颖今天上午见过林燕老师了。今天下午,我去见了我的导师。我明天回上海,中午的航班。” 高达山问高奕:“周颖明天也走吗?” 高奕说:“周颖不走,她要回学校做博士后的研究,有些事情需要办理。” 高达山问高奕:“周颖为什么不在广州做博士后研究?” 高奕说:“我问过她,她没说清楚。” 高达山问高奕:“你怎么样?” 高奕说:“我到东方大学,建一个实验室,搞工业机器人方面的研究。同时也教课,明年开始带硕士研究生。”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碰到东锋那样上学晚的学生,或者工作几年再考研究生的学生,有可能比你年纪都大。” 高奕笑了笑说:“有可能,但过几年就好了。”高奕问高达山:“东锋怎么样?” 高达山告诉高奕:“工作干得特别好,算是有女朋友了。” 高奕好奇地问高达山:“‘算是’是什么意思啊?” 高达山笑了笑说:“东锋单位有个小丫头,天天围着东锋转。” 高奕问高达山:“东锋是什么意思?” 高达山说:“我估计快降了。” 高奕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哈哈哈。”然后说:“老高,什么事让你一描述,全是乐子。”高奕又饶有兴趣地说:“东锋快降了,还是快点降了,东锋降了,咱们就有大嫂了,哈哈哈哈哈。” 高达山十分肯定地说:“肯定能降,就这几年的事。” 高奕微笑着说:“你说肯定能降,那就肯定能降,降了是好事。” 高达山试探着问高奕:“高奕,你在美国能见到林老师吗?” 高奕说:“能见到啊。” 高达山又问高奕:“林老师这些年都在干什么?” 高奕告诉高达山:“林老师有两个女儿,前几年在家带小孩,这几年跟朋友合伙开了一家教育机构。” 高达山有点惊讶,感叹道:“林老师做生意了。” 高奕对高达山说:“还做得很好呢,公司名叫布克林国际教育机构,英文简称bkl,业务已经发展到好几个国家了。” 高达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高奕微笑着说:“你在想,林老师找你干什么?你明天去了就知道了,肯定不是考你英语。” 高达山和高奕又一起哈哈大笑。 高奕的笑声停了下来,眼睛盯着高达山的脸看,此时高达山的脸上又露出了自己特有的笑容。 高奕还是忍不住问了高达山:“老高,你这笑容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 高达山告诉高奕:“不是特意练出来的,是小时候养成的。” 高奕脸上露出了求知的笑容:“故事还挺久远!” 高达山想起了小时候的趣事,对高奕说:“我小时候,当地有一个顺口溜:紧馇粥、慢熬油、不紧不慢煮猪头。” 高奕感叹:“挺形象啊。”然后鼓励高达山:“讲讲故事。” 高达山笑了笑说:“那就讲讲。”开始讲故事:“小时候,我妈做饭的时候,我有时候帮着烧火。紧火和慢火,我掌握不好,需要温火的时候,我妈才让我烧火。有一年过年前,家里煮猪头,当然还和别的肉一块煮,我妈让我烧火。我坐在灶台前烧火,由于时间长,我一边烧火一边背小九九,就在那天,我把小九九彻底背下来了,小孩嘛,心里高兴自然就表现在脸上。我妈看到我笑了,便笑着对我说:‘等煮熟了,先给你一块肉吃,你心里的小九九全挂在脸上了。’” 高奕的脑海中有一幅画面在跳动,一个学童在灶前烧火,一手往灶膛里添秸秆,一手拉着风匣,嘴里还振振有词,听不清学童说些什么,只能听见风匣有节奏的‘啪嗒、啪嗒’声。大锅已经沸腾,热气从锅盖的边缘和破损处挤出来,挣脱束缚的热气自由地飘动,整个灶间弥漫着肉香,学童的鼻子用力动了几下,鼻腔内的味蕾享受着肉的香味。学童的声音陡然提高,盖过了风匣的‘啪嗒、啪嗒’声:一九得九,二九一十八,三九二十七,,,八九七十二,九九八十一。学童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身体晃动着拉着风匣,秸秆灰从灶膛口飘出,落在学童的手上、脸上、头发上,像是读懂了学童的心境,跟学童一起轻舞。 高达山笑了笑,问高奕:“你说巧合不?” 高奕的思绪还在故事里,这是一个好听又好玩的故事。高奕点点头,感叹道:“巧合,巧合得特别好玩。” 高达山微笑着说:“以后,我一想起这件事我就笑,笑来笑去就笑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哈哈哈。”高达山又露出自己特有的笑容。 高奕上大学的时候,就对高达山这种笑容产生过浓厚的兴趣,今天听到高达山儿时的故事,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学不来高达山的这种笑容,这种笑容包含着高达山儿时的记忆,是高达山生活的积累。 高奕欲犹未尽,若有所思。 高奕微笑着跟高达山提议:“应该给你的这种笑容起个名字。”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你倒是有闲情逸致。” 高奕开始认真地思索,像是跟高达山商讨,又或是自言自语:“不紧不慢,煮猪头,小九九。”高奕慢慢地、小幅度地摇头晃脑,还时不时朝高达山笑一下。高奕突然拍了下手说:“应该叫九九花开,或者叫花开九九。” 高达山问高奕:“怎么讲?” 高奕跟高达山解释:“你看,来早了花还没开,来晚了花都谢了。煮猪头,需要不紧不慢地烧火。背小九九,不早不晚,心里想吃肉的时候,背会小九九了。两个小九九碰撞在一起,你笑了,像花开了一样。” 高达山不太同意,自嘲地笑了:“哈哈哈,就我这脸,像花似的开了,那花得委屈地哭了。” 高奕又开始思索,跟高达山商讨:“花是哭是笑先放下,你妈说的小九九实际是小算盘的意思,而你背的小九九是乘法口诀。” 高达山说:“小时候生活困难,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吃上肉。我当时肯定也想吃肉,心里的小九九是想吃肉,脑子里记忆的小九九是乘法口诀,两个小九九是共存的。” 高奕又拍了下手,兴奋地对高达山说:“有了,就叫大小九九。” 高达山问高奕:“这又怎么讲?” 高奕兴奋地说:“大小九九,特别合适。”然后详细地给高达山讲解:“小九九也称小算盘,小孩子的小算盘就是吃和玩,随着年龄的增长,视野变大,胸怀变广,有了美好的理想。小九九乘法口诀,是最基础的知识,知识的积累又是实现理想的基础。” 高达山调侃高奕:“你的口才,确实适合当老师啊。”高达山的脸上又露出了自己特有的笑容。 高奕微笑着看着高达山,大小九九的笑容是高达山自己特有的笑容,敬畏伴有自信,胜利伴有尊重,随着高达山成长和成熟,这种笑容日臻完美。 第一百章 喜欢的工作 星期天早晨,李冰洁开车拉着高达山去见林燕老师,见面地点在林燕父母家附近,一家宾馆一楼的水。九点钟见面,三个人聊了一个小时,十点钟结束,高达山自己坐出租车去了天安门。 在天安门广场,高达山找到了张兰兰他们。大家商量一下,决定分开玩,高达山和张兰兰带着大宽和平平在天安门广场照相,高忠林和张彩霞两个人一起游玩,先去故宫,下午去颐和园。高达山还在天安门广场的旅游接待点,给高忠林和张彩莲报了名,明天跟一日游旅游团去八达岭长城游览。 临近中午,高达山一家四口坐出租车返回宾馆。在宾馆旁边的肯德基店吃完午饭,一家四口回到房间,高达山和张兰兰照看大宽和平平睡午觉。 上午玩累了,大宽和平平很快在里间的大床上睡着了。高达山去了一趟卫生间,从卫生间出来,躺在外间的一张单人床上休息。 张兰兰坐在高达山的床边,笑眯眯地问高达山:“林老师跟你聊了?” 高达山说:“聊了。”张兰兰仍是眯着眼看着高达山。高达山觉得张兰兰有点儿奇怪,张兰兰应该接着问林老师找自己什么事,但是张兰兰却不问,只是眯着眼看着自己。高达山忍不住了,对张兰兰说:“别憋着了,你想问什么就问。” 张兰兰笑眯眯地问高达山:“你跟林老师拥抱了吗?” 高达山马上睁大了眼睛,盯着张兰兰,非常惋惜地说:“想拥抱来着,李冰洁在旁边,我没好意思。” 张兰兰故作嗔怒道:“你怎么那么不懂礼节呀,跟外国人见面需要拥抱,特别是美国更兴这个。” 高达山笑嘻嘻地说:“等你哪天去美国旅游回来,咱俩来一个热烈的拥抱。” 张兰兰指尖点着高达山的脑门,敲打高达山:“又给我画饼是不是?到现在还没带我们坐过飞机呢。说说,林老师找你什么事?” 高达山说:“林老师在美国,跟几个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国际教育机构,准备在中国开展业务,问我感不感兴趣。” 张兰兰小声笑了几声:“呵呵呵,你肯定没答应。” 高达山斜着眼看着张兰兰,拉着张兰兰的手,臭美地表白:“还是我媳妇了解我。”张兰兰又小声笑了几声。高达山接着说:“我跟林老师说,我还是想从事电气方面的工作。” 张兰兰同意高达山的选择:“是啊,还是靠技术吃饭稳当。” 高达山又瞪大眼睛,一脸严肃地教训张兰兰:“小瞧我了,我干什么都能吃上饭,只不过我喜欢我的专业。” 张兰兰站起身,躺在另一张单人床上,又小声笑了几声,才对高达山说:“这也没有别人,你就吹!” 高达山换了一种说法:“我要是真在你面前吹,你早就跟我急眼了。”高达山得意地笑了:“嘻嘻嘻,媳妇你说,是不是?” 张兰兰抿着嘴笑了,然后改变了话题:“等一会儿大宽和平平睡醒了,想一想去哪玩一会儿。” 高达山开始安排出行计划:“咱俩都休息一会儿,等大宽和平平睡醒了,咱们去动物园。” 张兰兰诧异地问高达山:“不是明天去动物园吗?” 高达山跟张兰兰解释:“这离动物园近,打车二十分钟就到了,去动物园看看大修动物园没有的动物就行了,用不了多长时间,下午的时间够用。上午李冰洁跟我说,离这不远有个大型商场,里面有一层楼是小孩玩的地方,那层楼还有一些软靠椅,小孩困了可以在软靠椅上睡觉,还有一层楼是各种快餐,不用出商场就可以吃饭,明天我们去那个商场玩。” 张兰兰高兴地说:“真挺好啊。咱们明天就去那个商场玩,顺便在那个商场买点北京特产。” 星期一早晨九点,高达山一家四口去了那家商场。下午三点,高达山一家四口回到了宾馆,把购买的北京特产放在房间,四个人一起去了帝国大学的浅草花园。 正值暑假期间,整个校园难得的寂静。浅草花园只有高达山、张兰兰、大宽和平平,大宽和平平在草地上疯跑,玩得特别开心,张兰兰拿着相机,追着大宽和平平拍照。 高达山坐在长条凳上,看着张兰兰给满头大汗的大宽和平平喝水擦汗,心里生出无限感慨。从两个人的甜甜蜜蜜,到其乐融融的四口之家,时间如梭,一晃几年过去了,自己已近而立之年。而立之年,高达山又要面临选择,虽然高达山婉拒了林燕老师的邀请,但是林燕老师的邀请却在高达山的心里掀起了波澜。高达山与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签了五年工作协议,高达山已经在友艾公司工作了三年多,还有将近两年的时间,协议就到期了。到期以后怎么办?高达山在研究生毕业后,进入大修友艾自控有限公司工作之初,思路非常明确,只在友艾公司工作五年,满五年后离开,回大修机械研究院工作。能直接调回大修机械研究院工作最好,踏踏实实地在大修机械研究院工作。如果不能调回大修机械研究院工作,先到北方大学攻读博士学位,博士毕业后,再想办法分配到大修机械研究院工作。 计划没有变化快,仅仅过了半年的时间,方成栋自己离开了友艾公司,回到大修机械研究院工作,方艺从北方电力设计院辞职,接替方成栋管理友艾公司,友艾公司进入了一个动荡期。高达山和方艺一起,抗住压力,大胆改革,努力创新,把一个业务范围杂乱的小公司,发展成为在同行业里,小有竞争力的生产型企业,友艾公司走上了发展的快车道。这期间,高达山把全部精力用在了工作上,从来没有想过工作五年以后的事情。高达山觉得现在需要认真地想一想了,两年以后怎么办?高达山想来想去,没有想出一个让自己认可的结果。这时候,高达山的手机响了。 高达山接听了电话:“书记。” 电话是李冰洁打来的,李冰洁问:“在哪呢?” 高达山说:“在学校的浅草花园。” 李冰洁说:“我现在过去。”李冰洁说完便放了电话。 过了十多分钟,李冰洁领着谢爱影来了。谢爱影很快跟大宽和平平玩在了一起,谢爱影比大宽和平平大几个月,自然而然成了三个孩子的头,领着大宽和平平玩耍。张兰兰在旁边给三个孩子拍照,李冰洁和高达山坐在长凳上聊天。 李冰洁告诉高达山:“我们家老谢订了饭店,晚上一起吃饭。” 高达山嬉笑着说:“太讲究了,谢谢书记!” 李冰洁撇了一下嘴,对高达山说:“你父母老婆孩子都来了,怎么也得给你点儿面子啊。” 高达山装作一本正经,用手点着李冰洁说:“书记,你是真懂我呀,面子对我来说太重要了。”说完又露出了自己特有的笑容。 李冰洁又撇了一下嘴,讥讽高达山:“看把你得意的,一顿饭就把你得意成这样,你的幸福指数也太低了?” 高达山马上瞪大好斗的眼睛,跟李冰洁掰扯:“我得跟你好好理论理论,幸福指数跟日常生活的关系。” 李冰洁及时打断了高达山即将开始的长篇大论:“行了,没时间听你瞎侃。”然后认真地对高达山说:“哎,跟你说个正经事。” 高达山脸上立刻写满了委屈,用非常不满地口气质问李冰洁:“我什么时候不正经了?” 第一百零一章 适合的工作 李冰洁根本没搭理高达山的挑衅,直接问高达山:“林老师的公司想在国内开展业务,你说我去林老师的公司干行不行?” 高达山眼睛瞪得老大,嗓门也不小:“必须行啊!” 李冰洁蹙着眉头警告高达山:“跟你说正事呢。” 高达山身体往旁边靠,拉大与李冰洁的距离,眼睛依然瞪得老大,盯着李冰洁的眼睛质问:“你看我像跟你开玩笑吗?” 李冰洁依然蹙着眉头,命令高达山:“仔细说说。” 高达山得意地笑了:“这就对了,哈哈哈。”高达山重新坐好,对李冰洁说:“我说的必须行,是指你特别符合林老师公司的要求,你肯定能把这个工作做好。” 李冰洁笑着问高达山:“对我这么有信心?” 又有了展示自己逻辑思维的机会,高达山甚是得意,开始炫耀:“当然有信心啦,你能把现在的工作做好,就能把布克林的工作做好,对了,布克林是林老师公司的简称。教育管理的工作是相通的,只不过一个是大学,一个是教育机构,两个单位的工作内容确实不一样,需要有一段熟悉的过程,但这对你来说没有什么挑战。”高达山看到李冰洁在撇嘴,高达山又笑着承认:“确实,无论做什么工作,想做好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冰洁感叹:“困难重重啊。” 高达山刻意刺激李冰洁:“主要第一步,看你想不想迈出去?” 李冰洁笑了一下,表示同意:“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有把第一步迈出去了,才是真的想迈出去。” 高达山得意地吹捧李冰洁:“书记的思维,就是敏锐啊。” 李冰洁非常认真地对高达山说:“你跟林老师说,你想从事电气方面的工作,给我的触动很大。看着你在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我心里特别羡慕,我想了一整天,教育机构的工作更适合我。” 轮到高达山感慨了:“三十而立,又到了再次选择工作的时候了。选择什么样的工作,如你所说,更适合自己的工作。‘适合’两个字,包括很多内容,不但包括自己的兴趣和能力,还包括家庭因素、社会因素等等。” 李冰洁抿着嘴笑了几声,对高达山说:“你如果认为我真有这个能力,那么布克林的工作,就真适合我。首先我对布克林的工作有兴趣,也有信心干好,还有我们家老谢,也支持我去做我喜欢的工作。” 高达山又瞪大眼睛,夸张地催促李冰洁:“那还等什么呀,你明天就去找林老师报道。” 李冰洁的声音并没有提高,已然是下了决心:“说的是,明天就把第一步迈出去。” 高达山又抓住机会吹捧李冰洁:“书记的性格一点儿都没变,还是雷厉风行。”高达山突然看见周颖在跟三个孩子玩,问李冰洁:“哎,周颖什么时候来的呀?” 李冰洁告诉高达山:“我来这的路上,给她打的电话,她刚到。” 高达山盯着周颖,不知不觉蹙起了眉头,想着心事。 李冰洁问高达山:“想什么呢?” 高达山疑惑地问李冰洁:“赵志军这次怎么没来?” 李冰洁叹了一口气,愤愤地说:“我没通知他。” 高达山觉得李冰洁话里有话,谨慎地问:“赵志军犯错误了?” 李冰洁看着高达山问询的目光,摇摇头,脸色凝重地说:“男人有钱就学坏,这句话在赵志军身上得到了验证。” 高达山有点儿明白了,周颖为什么离开广州,回到学校做博士后的研究。高达山又蹙起眉头,眯缝着眼,自言自语:“原来是这样,看来后果很严重啊。” 李冰洁又叹了一口气,告诉高达山:“是啊,他们分居有半年了,我都替周颖犯愁。”然后跟高达山抱怨赵志军:“你说赵志军怎么会变成这样,自己生活不检点,还把病传染给了周颖。”李冰洁恨得咬牙切齿。 高达山非常震惊,赵志军还是原来的赵志军吗?还是自己特别相信的兄弟吗?高达山心焦忧虑:“他是想把自己给毁了。” 李冰洁不想继续谈论这个沉重的话题,她很清楚,周颖与赵志军之间的事情,还需要他们自己来解决。李冰洁改变了话题,问高达山:“你爸妈几点回来呀?” 高达山缓了缓神说:“噢,得六点多。” 李冰洁拿出手机,对高达山说:“我给老谢打个电话,让他先把菜点了,我们七点去吃饭。”李冰洁站起来,一边打给谢龙军电话,一边向三个孩子走去。 高达山一个人继续坐在长凳上,看着李冰洁、张兰兰、周颖三个大人跟谢爱影、大宽、平平三个孩子玩在了一起,脸色逐渐晴朗起来。高达山想明白了一件事,由于赵志军犯了错误,造成现在这种困难的局面,还需要赵志军自己去解决。高达山能做的,仅仅是痛骂赵志军一顿而已。 高达山站起来,心情轻松地走向三个孩子。高达山通过李冰洁对工作的选择,也想明白了,自己对工作应有的的态度。这两天萦绕在高达山心头的烦恼已经不存在了,高达山释然了。李冰洁在暑假之初并没有想到会离开学校,现在看来,大概率的事件是,李冰洁在暑假之后会向学校递上辞呈,然后去布克林工作。高达山自己,对两年以后的工作选择,给不出认可的答案,是因为自己把握不准两年以后的事情。既然这样,那就等到两年以后再考虑,踏踏实实地把这两年的工作做好。 高达山很快成了三个孩子的中心,三个孩子都围着高达山玩,李冰洁、张兰兰、周颖三个人退到长凳上休息。高达山把大宽和平平逗得哈哈大笑,谢爱影也慢慢跟着大宽和平平一起哈哈大笑。 李冰洁看着高达山跟孩子们玩成一片,对张兰兰说:“高达山还真有亲和力,小影平时很少大声笑,现在也玩开了。” 张兰兰告诉李冰洁:“高达山坚持一个信条,小孩子上小学之前,该玩玩、该乐乐、该耍耍。他在家,经常跟大宽和平平这么玩。” 高达山跟三个孩子提议:“咱们一起玩个游戏。” 谢爱影问高达山:“叔叔,玩什么游戏呀?” 高达山先对谢爱影说:“小影,你站在叔叔的右边。”然后对平平说:“平平,你站在爸爸的左边。”最后对大宽说:“大宽,你站在爸爸的身后。” 高达山蹲在地下,笑眯眯地对大宽说:“骑上来。”大宽熟练地骑在高达山的脖子上,双手抱住高达山的头,高达山慢慢地站了起来。 大宽兴奋地朝张兰兰喊:“妈妈,我骑大马了。” 张兰兰微笑着说:“好,注意安全啊。” 高达山慢慢向下蹲,上身保持直立,成半蹲着的姿势。然后左手抱住平平的腰,右手抱住谢爱影的腰,再慢慢地站直身体。 平平两手向前伸直,大声对张兰兰说:“妈妈,我飞起来了。” 张兰兰微笑着说:“好看,身体伸平就更高看了。”平平把身体尽量伸平。张兰兰拍着手说:“这样更好看了。” 高达山对谢爱影说:“小影,你也像平平那样飞起来。” 谢爱影像平平那样两手向前伸直,身体尽量伸平,高兴地对李冰洁喊:“妈妈,我也飞起来了。” 李冰洁笑着说:“特别好看,像个小燕子。” 周颖拿着相机,跑到高达山的前面开始拍照。 大宽跟高达山请求:“爸爸,我也想飞起来。” 高达山指导大宽:“大宽,像原来爸爸教你的那样,两腿夹住爸爸的脖子,胸脯靠紧爸爸的后脑勺,先松开一只手,再松开另一只手,两只手向前伸,用胳膊夹住爸爸的脑袋。开始。” 大宽按着高达山的指令,两条腿夹紧高达山的脖子,身体向前靠在高达山的后脑勺上,先松开一只手,再松开另一只手,两只手向前伸,用胳膊夹住高达山的脑袋。大宽兴奋地大声喊起来:“妈妈,我也飞起来了。” 没等张兰兰说话,周颖急声说道:“哎呀,危险啊,大宽赶紧抱住你爸爸的脑袋。” 大宽嘻嘻嘻地笑着抱住了高达山的脑袋。高达山身体向下蹲,先放下平平和谢爱影,然后坐在草地上,大宽熟练地从高达山肩上下来,三个孩子快乐地蹦跳起来。 高达山站起来转转脖子,伸伸胳膊踢踢腿,扭扭腰摆摆臀。 平平兴奋地说:“又要骑大马喽。” 高达山跪在草地上,身体向前,手掌摁在草地上,支撑着上身,对大宽说:“大宽,让妹妹和姐姐骑大马,你牵着马。” 张兰兰走过来,先抱起平平骑在高达山后背靠前的位置,又抱起谢爱影骑在高达山后背靠后的位置。大宽站在高达山的左边,右手揪着高达山的左耳朵。周颖和张兰兰抓紧抢拍,李冰洁笑得前仰后合。 高达山苦笑着指导大宽:“大宽,你别抓爸爸耳朵,抓住爸爸t恤的袖口。”大宽放开高达山的耳朵,抓住高达山t恤的的袖口,美滋滋地向前迈着小步。高达山做着各种怪脸,慢慢向前挪动身体。 李冰洁、张兰兰、周颖都笑出了声,谢爱影、平平、大宽一起哈哈大笑,只有高达山一笑不出声,努力地扮演一匹强壮温顺的大笨马,真够高达山受的,三伏天让三个孩子骑大马,肯定是汗流浃背,急需要接一盆水饮饮。 第一百零二章 重回六楼 十一月初的一个上午,大修儿童大世界迎来了三年一次的人事调整。这次人事调整之前,升任总经理已经一个多月的原副总经理沈贵放,并没有找各个部门的经理和副经理谈话,直接由人事行政部经理李金刚宣布,调整后的各个部门的经理和副经理。 如张兰兰意料的一样,张兰兰没能留在二楼的儿童精品服装区,被任命为六楼儿童食品区的经理。让张兰兰意外的是,程雯没有升任二楼的儿童精品服装区经理,而是跟随自己到了六楼,任儿童食品区的副经理。 人事行政部经理李金刚宣布完任命书,对总经理沈贵放说:“沈总,任命书宣布完了,请您讲话。”沈贵放上任后,把人事部和行政部合并成一个部门,叫人事行政部。 沈贵放笑了笑:“好,我讲几句。”大家热烈鼓掌,沈贵放右手向下压了压,掌声停了下来,沈贵放说:“股份公司出了新的政策,推行岗位负责制,一九九九年一月一日开始执行。岗位负责制能带给我们什么?简单地讲,就是用数据说话。数据漂亮,既能拿到岗位工资又能拿到奖金,还有升职的可能。数据难看,只能暂时拿到岗位工资,没有奖金,升职肯定是不可能了,降职的可能性却非常大。怎样才能使数据漂亮,非常简单,只需努力认真的工作。在座的各位,都在商业系统工作过多年,现在的商场竞争异常激烈,什么时候你开始不努力工作了,什么时候你就被别人落下了,什么时候你开始不认真工作了,什么时候你就被用户抛弃了。我希望在座的各位,持续地努力,认真地工作,始终保持数据漂亮,这样你自己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大家的数据都漂亮,我们大修儿童大世界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掌声又响了起来,沈贵放微笑着等掌声停下后,接着说:“给大家两个月的时间,各个部门写一份改革发展计划书交给我。利用好这两个月的时间,要多了解、多研究、多考察,认真写好改革发展计划书,这关系到你们明年吃饭的问题。改革发展计划书,要在今年十二月三十一日交给我,既不要提前,也不要滞后。散会,有疑问到人事行政部咨询。”沈贵放说完,站起来直接走了。大家面面相觑,沈贵放是单位的老员工,跟在座的大多数人非常熟悉,这么多年都没有架子,平时和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甚至和不少男员工还勾肩搭背,突然之间学会了京剧的变脸,大家还需要时间去适应。会议室里没有人说话,人事行政部经理李金刚也站起来走了,大家只能悻悻地各怀心思地一哄而散。 张兰兰用了一整天的时间交接工作。临下班的时候,张兰兰和程雯才有时间在六楼儿童食品区巡检。张兰兰在六楼工作过几年,那时候整个大楼还叫大修百货大楼,六楼是大修百货大楼的儿童商场,儿童商场是大修儿童大世界的前身,张兰兰不知不觉已成为大修儿童大世界资历最深的专业员工。程雯对六楼也不陌生,办公室和职工食堂都在六楼,只要上班都要到六楼工作和吃午饭。张兰兰和程雯巡检一圈,往办公室走,刚好碰到了下班往出走的沈贵放,主动跟沈贵放打招呼:“沈总。”“沈总。” 沈贵放停下脚步,站在张兰兰和程雯的对面,张兰兰和程雯也只能停下脚步。沈贵放西装革履,一手拿着手包,毛绒外套搭在另一只胳膊上,稀疏的头发焗得又黑又亮,面色红润有光,胸脯挺得倍直。 沈贵放微笑着问张兰兰:“兰兰,重新回到六楼工作高兴吗?” 对于这次工作调整,张兰兰在几个月前就释然了,在哪个部门工作都可以,现在回到六楼工作也可以,但高兴肯定是谈不上。 张兰兰微笑着回答:“还行。” 沈贵放仍是微笑着说:“兰兰,你是单位的老员工了,工作经验丰富,把你调到儿童食品区工作,是想让你改变儿童食品区的困难状况。大家都知道,六楼的营业面积比其他楼层的营业面积都小,又是顶楼,这是对儿童食品区不利的地方,儿童食品区效益差,有这些客观原因。但是,事在人为,我相信通过动脑筋想办法,就能改变目前垫底的局面。”沈贵放看着程雯说:“小程和你原来就是搭档,你俩配合得很好,把小程也调到六楼来,你俩不用磨合,直接进入工作状态,我看好你俩。” 张兰兰微笑着跟沈贵放点点头。 程雯规规矩矩地对沈贵放说:“谢谢沈总。” 沈贵放还是微笑着说:“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俩以后遇到困难,可以直接找我。”沈贵放说完直接走向电梯间。 张兰兰和程雯回到办公室,两人拿上自己的包,也准备下班。 程雯挽着张兰兰的手臂,边往电梯间走便跟张兰兰商量:“兰姐,我想跟你聊聊,看你什么时候方便。” 张兰兰说:“今晚就可以。” 程雯马上说:“兰姐,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张兰兰想了一会儿说:“咱俩去吃牛肉面,然后到花园国际酒店一楼的水坐一会儿。” 程雯痛快地答应:“行,现在就去。”两人走到电梯间时,刚好电梯来了。 张兰兰和程雯吃完牛肉面,来到了花园国际酒店一楼的水。 程雯问张兰兰:“兰姐,你喝什么?” 张兰兰说:“喝果汁,一杯蜜瓜汁。” 程雯对服务员说:“一杯蜜瓜汁,一杯咖啡。” 张兰兰微笑着对程雯说:“我晚上不敢喝咖啡,怕睡不着觉。” 程雯笑了一下,对张兰兰说:“我不怕,本来睡得就晚。”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天,张兰兰知道程雯想跟自己解释一些事情,程雯也确实想跟张兰兰解释一些事情。程雯与张兰兰一起工作了三年,如果这次人事调整,两人不在一个部门工作了,程雯不需要跟张兰兰解释,张兰兰也没必要听程雯解释,两人心照不宣即可。没想到造物弄人,两人继续在一个部门工作,两人都觉得把话说开得好,越早说开越轻松。 程雯问张兰兰:“兰姐,你是哪年来的儿童大世界?”程雯知道张兰兰哪年来的儿童大世界,因为程雯早就问过张兰兰这个问题。 张兰兰当然也清楚程雯知道自己哪年来的儿童大世界,还是回答程雯:“我是八六年来的儿童大世界,当时还叫大修百货大楼。” 程雯说:“你都工作十二年了,是儿童大世界资深员工了。” 张兰兰笑了笑,纠正道:“不是资深员工,是老员工。” 程雯客气地说:“兰姐太谦虚了。”又问张兰兰:“兰姐,你是工作九年才当上部门经理的?” 张兰兰点点头:“是啊。” 程雯叹口气说:“我是不自量力呀,刚工作六年就觊觎部门经理的位置。”程雯终于把话引到了正题上。 听到程雯自责,张兰兰还是安抚程雯:“话不能那么说,有想法才有可能实现,其他商厦,还有比你年轻的部门经理。” 程雯摇摇头说:“我们是老商厦,不能跟那些新商厦比,还得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程雯幽幽地说:“即使今年当上了部门经理,也不是凭自己能力当上的。” 张兰兰听程雯这么说,感觉程雯跟马赢的关系出现了变化,上午宣布程雯为自己的副手时,张兰兰就有过疑虑。马赢给程雯安排一个部门正职根本没有难度,完全可以把程雯从二楼儿童精品服装区副经理直接提升为二楼儿童精品服装区的经理,这也是大家公认的结果。但是结果,跟大家的猜测却是大相径庭,程雯跟着张兰兰到了六楼儿童食品区当副经理,说明程雯跟马赢的关系出现了变化。这种变化,儿童大世界的高层或许知道得更早。 程雯又摇摇头说:“一个美丽的错误,自然不会有美丽的结果。”程雯说完,自己先笑了,心里轻松了很多。 张兰兰抿嘴笑了笑,试探着问:“解放了?” 程雯心照不宣地笑了笑,然后点点头。不过程雯的脸色,马上又变得严肃起来。 马赢和郑楠同时走进酒店,马赢跟郑楠耳语了一句,郑楠先行穿过大堂走向电梯间。 张兰兰发现程雯的眼神变得凌厉,盯着酒店大堂的方向,感觉有些奇怪。这个时候,大堂里两个人的对话声,引起了张兰兰的注意。 “马先生,今天回酒店住?”一个女人的声音,张兰兰当然听得出来,是她的闺蜜金茹夏,张兰兰也转头看向大堂。 马赢赶紧打招呼:“噢,金总,我上楼看个朋友,您忙。”说完快速走向电梯间,一边走还一边向水的方向瞄了一眼。马赢刚进入酒店门口,就发现了张兰兰和程雯,他本想快速穿过大堂,没想到在大堂见到了金茹夏。 看到匆忙离去的马赢,金茹夏也顺着马赢眼睛的余光往水的方向看了一眼,竟然看见了张兰兰。金茹夏马上满脸笑容地走向水,亲切地跟张兰兰打招呼:“兰兰。” 张兰兰高兴地站起来,两手拉着金茹夏的两手说:“茹夏。” 程雯见张兰兰遇到了熟人,也站了起来。张兰兰对程雯说:“雯雯,这是我的闺蜜金茹夏,叫金姐就行。” 程雯客客气气地说:“金姐,你好。” 金茹夏跟程雯点点头说:“你好。” 张兰兰对金茹夏介绍说:“雯雯是我的同事。” 程雯倒是大方,对金茹夏说:“金姐,我是兰姐的副手。” 金茹夏对程雯笑笑,然后对张兰兰说:“兰兰,你俩先坐,我几分钟后再过来。” 张兰兰对金茹夏说:“你先忙。”张兰兰和程雯坐下,看到金茹夏走向酒店出口。 张兰兰喝了一口果汁,对程雯说:“金茹夏就在花园国际酒店工作,刚刚升职,现在是花园国际酒店的副总经理。” 程雯露出惊讶的表情,感叹道:“兰姐,你闺蜜太厉害了。”程雯又摇摇头,补充道:“看看人家金姐,气场太强了。” 程雯喝了一小口咖啡,长出了一口气,还算平静地对张兰兰说:“我跟那个混蛋断了。” 张兰兰不知怎么接程雯的话,只能说道:“过好自己就好。” 程雯眼含泪花,勉强笑着说:“谢谢兰姐。” 张兰兰劝解程雯:“时间长了,还是高兴的事多。” 程雯用面巾纸擦擦眼睛,微笑着端起咖啡杯对张兰兰说:“兰姐,我想跟你碰个杯。”张兰兰笑着端起杯子,跟程雯碰了一下杯,两人抿嘴笑出声来,然后分别喝了一口果汁和一口咖啡。 第一百零三章 熟人 白胜利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小茶桌上有一杯茶和一杯果汁,他是来相亲的,机电大市场的副总认识花园国际酒店的副总,花园国际酒店的副总认识一个女孩,他正在等花园国际酒店的副总带女孩过来。白胜利提前来到花园国际酒店一楼的水,点了一杯茶和一杯果汁,选了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没想到还是遇到了熟人。白胜利把头低到最低,因为他刚才看见了郑楠,郑楠在电梯间等电梯,后来跟一个男人一起上楼了。方艺给白胜利介绍过一个女朋友,两个人处了不到两个月的时候分手了,这也是迄今为止,白胜利处的时间最长的女朋友。郑楠是白胜利这个女朋友的表姐,白胜利跟这个女朋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郑楠陪着她表妹来的,还请白胜利和她表妹喝了咖啡。 张兰兰跟程雯聊着天,眼睛时不时看向酒店门口,程雯清楚张兰兰在等金茹夏,也时不时看向酒店门口。当金茹夏和一个年轻女孩一起进入酒店时,张兰兰和程雯两人,目送金茹夏领着那个年轻女孩,向水的一个角落走去。角落里的一张小桌前,站起来一个青年男子,金如霞微笑着跟青年男子和年轻女孩说了几句话,三个人围着小桌坐下,金茹夏还是微笑着跟青年男子和年轻女孩说着话。 程雯发现张兰兰的眼神愣了一下,心里嘀咕,难道张兰兰又遇到熟人了。张兰兰脸上露出了微笑,程雯也看出来了,金茹夏应该是给年轻女孩和青年男子当介绍人。程雯微笑着问张兰兰:“兰姐,你认识那个男青年,还是认识那个女孩?” 张兰兰小声笑了笑:“呵呵呵,认识那个男青年,你也认识。” 程雯继续看向白胜利,仔细看了一会儿,思索着说:“确实有点儿面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张兰兰提醒程雯:“两年前,你给他介绍过女朋友。” 程雯恍然大悟,身体向前,头靠近张兰兰,小声说:“是姐夫的同学。”然后眼睛又瞄向白胜利,还好白胜利侧身对着张兰兰和程雯,没有发现在水里还有两个熟人在关注他。 金茹夏端着一杯热水朝张兰兰走来,张兰兰笑眯眯地站起来。程雯也站起来,搬过来一椅子,三个人围着小桌而坐。 张兰兰笑眯眯地表扬金茹夏:“做好人好事呢。” 金茹夏点点头,小声说:“女孩是我家的老邻居。”然后问张兰兰:“没打扰你俩?” 张兰兰说:“没打扰,我俩也是闲聊天,一会儿就走了。”张兰兰确实想马上离开水,再不走就有窥探白胜利相亲的嫌疑。 兰兰想离开,金茹夏主动站起来说:“也好,咱俩改天再约。”金茹夏把张兰兰和程雯两人送出酒店,看到两人走远了才返回酒店。 程雯坚持送张兰兰去公交站,张兰兰拗不过程雯,只好同意了。程雯挽着张兰兰的胳膊,边走边说:“兰姐,我去上海时,看到一家商场的顶楼是餐厅,都是各式各样的快餐店,生意特别好。”程雯说完这句话,脸突然红了,因为她是和马赢一起去的上海,马赢带她在上海的商场购物,两人一起在商场的顶楼餐厅吃的快餐。 张兰兰没有注意到程雯的表情变化,对程雯说:“今年夏天去北京,到一家商场购物,里面有一层楼是小孩玩的地方,那层楼还有一些软靠椅,大宽和平平还在软靠椅上睡了午觉。商场的顶楼也是餐厅,也都是各种快餐,有适合大人的,有适合小孩的,我们全家都在顶楼餐厅吃的午饭,在商场里待了五个小时,特别方便,一点儿也不累。” 程雯想了想,跟张兰兰商量:“兰姐,要不咱俩出去调研一下?” 张兰兰同意:“行啊。这几天乱糟糟的,等过几天消停了,找领导申请去外地调研。” 程雯也说:“是啊,先把工作熟悉了再去调研。” 张兰兰想了一会儿,又跟程雯商量:“咱俩申请一起去调研,领导不一定能批准,跟领导申请一个人去调研,你自己去。” 程雯赶忙推脱:“兰姐,如果一个人去调研,你去,我在家守着。” 张兰兰笑了笑说:“我也想去,身不由己啊,还是你好,抬腿就走。就这样,直接申请你一个人去调研,估计领导能批准得快点。” 程雯说:“谢谢兰姐。” 张兰兰微笑着说:“谢我什么呀,又不是让你去旅游,是让你去干活。”张兰兰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去过上海,我去过北京,这次你就去广州和深圳调研。” 程雯高兴地说:“兰姐,那太好了,我还没去过广州和深圳呢。” 程雯直到张兰兰上了公交车,才转身慢慢往回走。刚才意外地见到了马赢,程雯受伤的心又一次被刺痛,她是一个失败者,还没来得及举行婚礼就离婚了。当被马赢甩掉的时候,她才不再自己欺骗自己,才承认自己只是马赢的玩物,当另一个玩物出现时,她便被马赢无情地抛弃了。刚才在水时,她看到了取代自己的那个女人,较马赢之前几步进了电梯间,马赢在花园国际酒店长期租了一间客房。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她亲手毁掉自己的婚姻,同时她也从父母家里搬了出来,住进了马赢为她租的房子。她跟马赢分手后,退掉了马赢为她租的房子,又在花园街附近重新租了房子,现在她正头重脚轻地向出租屋走去。求人莫过于求己,受伤的心需要时间去抚平,破碎的生活需要自己去整理。 十二月三十一日晚六点,汪东锋和梁静在食堂面对面的吃饭。 梁静往嘴里放了一口饭,慢慢地嚼着,清澈的大眼睛美滋滋地盯着汪东锋。汪东锋吃了一口饭,微笑着问梁静:“你不好好吃饭,老盯着我看干什么呀?” 梁静抿着嘴,眼神里有小挑衅:“你是不是连续三年都评上先进工作者了?” 汪东锋笑呵呵地承认:“是呀。” 梁静盯紧汪东锋:“奖金是不是也比别人领的多?” 汪东锋的笑容变得不自然了,小声承认:“是多给了一点儿。”汪东锋被梁静盯得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自己好像拿了不应该拿的钱。 梁静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鼓着嘴跟汪东锋较劲:“你去年就是先进工作者,拿了奖金也不请我吃饭,欺负我刚工作,什么也不知道。今年让我逮个正着,你自己看着办。” 汪东锋坐直了身子,跟梁静承诺:“我今天晚上回家,三号晚上回来,四号请你吃饭。” 梁静两眼眯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汪东锋半开玩笑地问梁静:“谁又欺负你了?” 梁静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嘴里嘟囔着:“我明天下午回家,三号晚上坐火车去北京。” 汪东锋继续吃饭,随口说道:“那就得以后再说了。” 梁静马上不愿意了,说话的语气也急了:“以后?那不得春节以后了,弄不好得等到三、四月份才能再见着你。”梁静在北京的项目部工作半年,期间见到汪东锋三次。这一次见面,还是提前打电话约好的,挤出点儿时间见上一面。 汪东锋歉意地对梁静说:“一会儿吃完饭,我给你买水果吃。” 梁静阴沉的脸马上放晴了,媚眼看着汪东锋,好像给了汪东锋大赦:“这还差不多。” 两人继续吃饭,汪东锋突然问梁静:“你明天下午才回家,为什么不明天上午就回家呀?” 梁静得意地说:“明天中午见俩朋友。” 汪东锋和梁静互相看着对方,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梁静开始关心汪东锋:“你几点的火车呀?” 汪东锋说:“十二点多。” 梁静惊讶地问汪东锋:“怎么坐那么晚的火车啊?” 汪东锋跟梁静解释:“这个时间正好,四点多到我们县城,坐六点的早班大客回家,明天早晨七点半就到家了。” 梁静问汪东锋:“买卧铺票了吗?” 汪东锋笑着说:“只有四个小时,不用睡卧铺,坐一会儿就到了。” 梁静心疼汪东锋,但鉴于自己与汪东锋的关系还不明朗,对汪东锋个人的事情还不能过多地介入。梁静只能半开玩笑地说:“就你这大体格子,还能扛一扛,我肯定是扛不住。” 在宿舍里,梁静美滋滋地吃着香蕉,看着汪东锋刚才给她买的东西,有香蕉、苹果、橘子、哈密瓜,还有两桶豆奶粉、两盒糕点。梁静心里美美地嘀咕着,这是帮我买的带回家的礼物啊,明天早晨都装到拉杆箱里,你买的再多,本小姐也拿得动。梁静心里又渐渐充满了忧伤,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又能见到汪东锋几面?梁静气哼哼地叨咕出声:“北京的项目结束后,再也不去外地的项目部了,太耽误事了,简直太他妈的耽误事了。”梁静自己笑了,我怎么也爆粗口了?想到明天能见到何兵和张兰兰这两个知心大姐,梁静又信心满满了。 第一百零四章 增幅比 一九九九年一月上旬,在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会议室召开管理会议,参会人员为各部门副经理以上人员。 会议由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方艺主持。 方艺说:“今天的会议内容有两项,第一项为人事任免,第二项为总结大会。现在由人事部于经理宣布人事任免决定。” 于金秀打开文件,朗声念道:“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人事任免决定: 方艺不再兼任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采购部经理。 任命高达山为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总工程师, 任命周远航为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技术部经理, 任命王大泰为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技术部副经理, 任命楚艳秋为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采购部经理。 免去高达山的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技术部经理职务, 免去周远航的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技术部副经理职务, 免去楚艳秋的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采购部副经理职务, 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人事任免决定宣读完毕。” 会议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高达山此前一直拒绝当总工程师,因为技术部还有非常急迫的重要工作要做,那就是完善产品线,高达山需要集中精力完成产品线的完善,把技术部的底子做厚重,腾出精力后再去做其他的工作。高达山去年暑期从北京回到大修以后,对技术部进行了大范围的调整。 楚艳秋到采购部任副经理,田莉随楚艳秋一起去了采购部做内勤。另外有三人分别去了生产部、销售部、质量管理中心。 技术部又补充了四名技术人员,有两名刚毕业的硕士研究生,聘请了两名有工作经验的电气工程师,其中一位就是刚刚任命为技术部副经理的王大泰。 技术部全体人员经过三个月的努力,有效完善了产品线,产品从低到高呈平滑曲线上升。去年年底前,完成了大部分产品的优化升级,剩余产品的升级工作将在今年三月底之前完成。进行了优化升级,提高了产品的性能,降低了产品的成本,加之楚艳秋到采购部任副经理后,工作细致入微,采购成本有所下降,产品的性价比得到明显的提升,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成了同行业者难缠的竞争对手。 高达山不再担任技术部经理,接下来几个月的时间,可以把大部分精力投在新的生产线安装调试上。 掌声过后,方艺继续主持会议。 方艺说:“现在进行会议的第二项,对去年的工作进行总结。去年公司的销售额突破了亿元大关,达到了一亿零玖佰八十万元。”方艺带头鼓起了掌。掌声结束,方艺接着说:“去年的净增幅也是历年来最大的一年,但是增幅比却是比九七年要低。其它的数据,由赵总跟大家说一下。” 赵红梅戴上花镜,看着文件说:“我现在说说销售额的分布情况,小数点后面的数字就不说了。一九九八年的销售额为一亿零玖佰捌拾万元,其中铁路行业占比百分之四十三,通讯行业占比百分之二十二,电力行业占比百分之十六,其它行业占比百分之十九。据有关资料报道,我们在铁路行业的供应商排名为第十位;通讯行业的供应商排名只排了前二十位,没有我们,估计排名应给在六十名左右;至于电力行业,如果非要排名的话,我估计排在三百名以外。” 吕天伟只比赵红梅小一岁,眼睛也有点花了,但是还没配花镜。吕天伟眯着眼看着资料说:“去年的销售额为一亿零玖佰捌拾万元,我们现在有一条生产线,年最大生产能力为一点二忆,加上应急的库存商品,去年的生产量达到了生产能力的上限。今年新建的生产线投入生产后,参考去年的市场价格,新生产线的年生产能力在一点七亿到一点八亿之间。新生产线投入生产后,现有的老生产线要进行升级改造。老生产线升级改造完成后,年生产能力也在一点七亿到一点八亿之间。生产部作了一下预估,今年的年最大生产能力,保守估计为二点二忆,明年的年最大生产能力为三点五忆。” 方艺接过话说:“去年一年,我们做了很多工作,除了销售额突破亿元以外,我们新建了厂房,接下来要安装新的生产线。公司发行了股票,流动资金充足,为今年的生产销售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九八年最明显的不足,就是我前面提到的,增幅比低于九七年的增幅比。下面我们讨论一下,是什么原因导致九八年的增幅比下降?” 还是方艺自己首先发言:“去年夏天,公司发行了股票,自然会引起同行业的重视,用户对我们的信心有所增加,竞争对手对我们加强了提防和打压。但我不认同这样的说法,公司去年销售额增幅比下降,是因为公司发行了股票。发行股票对公司的发展有巨大的推动作用,负面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方艺直接拒绝了因为发行了股票,导致了去年销售额增幅比下降的错误论调。 赵红梅开始发言:“我同意方总的观点,去年销售额增幅比下降,跟公司发行了股票没有任何关系。即使公司九八年不发行股票,按公司九七年的发展态势,仍然会引起竞争对手的重视,结果还是竞争对手对我们加强了提防和打压。前几天,销售部开会着重分析了销售收入的分布,铁路行业的销售额占了总销售额的近一半,铁路行业的销售额增幅比也大于九七年。通信行业的销售额增幅比小于九七年,而电力行业的销售额增幅比是负数,其他行业的销售额增幅比跟九七年持平。这几个行业的的销售额增幅比差别很大,还需要更细致地去分析。” 赵红梅发言结束,没有人接着发言,会议冷场了。高达山想发言但又忍住了,高达山觉得有些话不能在大会上说,高达山看向了方艺。方艺明白高达山的意思,看来今天讨论不出来实质性的东西。 方艺进行了总结:“就像赵总说的,还需要更细致地去分析不同行业的销售额增幅比情况。大家利用一星期的时间,认真分析,相互探讨,下周开会的时候我们再仔细探讨。散会,赵总和高总留一下。” 高达山乐呵呵地留了下来,心里却对方艺有些不满,我替你解围,你却拿我开踢。果不其然,当会议室只剩下方艺、高达山、赵红梅三个人时,方艺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说:“高总,有什么高谈阔论就说说。” 高达山又露出自己特有的笑容。方艺看到高达山这种特有的笑容就皱眉头,赵红梅看到高达山这种特有的笑容就知道高达山要放高招,眼神满是期待。 高达山乐呵呵地喝了一口水,不紧不慢地分析:“刚才赵姐说了各行业销售额的增幅比,基本反映了我们公司的现状。” 赵红梅听高达山叫自己赵姐,心里美美的。而方艺靠在椅子上根本没看高达山,懒得听他卖关子。 高达山没有理会两个人的心情,继续不紧不慢地分析:“公司从决定主营开关柜起,就把主要精力放在了铁路行业,特别是技术部投入的精力更多,适合铁路行业的产品性价比最高,有竞争力,这也是我们在铁路行业的供应商里能挤进前十的原因。适合通信行业的产品,竞争力就弱一些,这也导致我们在通信行业的供应商里排名靠后。在电力行业,销售额下滑的原因比较复杂,最主要的原因是公司的产品在电力行业里属于中小型产品,如果一个标段里含有大型电源设备,我们就没有投标资格。” 赵红梅点点头。方艺坐直了身体,看着高达山问:“接下来怎么办?” 高达山喝完杯里的水,站起来走几步拿起电水壶,分别给三个人的杯里加水,然后又坐下来小口喝水。高达山微笑着说:“铁路行业继续稳扎稳打,排名应该还会向前。通信行业发展迅速,应该加派人手,销售额肯定会增加,因为去年下半年,技术部把适合通信行业的产品进行了全面的技术升级,完善了产品线,产品的性价比得到了提升。”高达山看了一眼方艺和赵红梅,有点戏谑地说:“你俩都是电力行业出身,最难办的还是电力行业。” 方艺抢白高达山:“别搞人身攻击,说办法。” 高达山微笑着跟方艺掰扯:“刚才开会,一直是你一个人在说,你说来说去,我以为你想到办法了呢。” 方艺斥责高达山:“赵总和吕总都发言了,怎么就成了我一个人在说?赵总现在还在这坐着呢,你瞪着眼说瞎话,一点都不脸红,别耍嘴皮子啦,赶紧说正事。” 高达山非但没脸红,还挺得意:“前两年,电力行业的熟人给你俩点儿面子,销售额小幅度上升,面子不能总给呀,销售额就下滑了。” 赵红梅苦笑着,还是点点头。 方艺的脸色却表现出不屑,但是并没有反驳高达山。 高达山依然得意,语气却很认真:“我有几个建议,咱们探讨一下。”方艺和赵红梅也都认真严肃起来,知道高达山想出了解决办法。高达山开始说废话:“遇到一个标段,我们公司的产品如果能满足标书要求,我们公司就能自己投标。如果我们公司的产品不能满足标书要求,有两种办法,第一个办法是,在标书发放之前,你俩通过个人关系把标书拆分,我们公司就可以自己投标了,当然这种办法没有长期性。” 方艺把头扭向一边,懒得搭理高达山。 高达山认真地问赵红梅:“赵姐,有没有联合投标的情况?” 赵红梅说:“需要去了解。” 高达山接着问赵红梅:“赵姐,对于电力行业来说,我们公司的产品属于中小型电源产品。有没有这样的厂家,只有大型电源设备,没有中小型电源产品?” 赵红梅肯定地说:“有这样的厂家。” 高达山说:“我们可以跟这样的厂家联合投标。” 方艺转过头,数落高达山:“这就是你想的办法?跟其他厂家联合投标,给其他厂家做oe,咱俩元旦前就讨论过,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高达山笑嘻嘻地说:“想提高销售额,跟其他厂家联合投标,给其他厂家做oe,是目前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又跟方艺说笑:“我一直等着你把这个办法说出来,你却一直不说。我思前想后,想明白了,跟其他厂家联合投标,给其他厂家做oe,跟你高大上的思路不吻合,虽然你也认可这个办法是目前唯一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但是你要面啊,所以还得由我来说。” 方艺笑了:“呵呵呵,你有表演天赋,又特别喜欢表演,可惜呀,没有表演舞台,太难为你了。我跟赵姐都了解你,你只是想表演一下,没憋着什么坏,我跟赵姐权且当一会儿观众,浪费点时间就浪费点时间,否则得把你憋出病来。”然后对赵红梅说:“赵姐,你联系一下,找几个厂家,允许联合投标就联合投标,不允许联合投标我们可以给他们提供oe产品。” 赵红梅满脸笑容地答应:“方总,我马上联系,有结果了再找你商量。”正式场合下方艺也叫赵红梅赵姐,赵红梅特别高兴。 第一百零五章 你若安好,那还得了 高达山回到他的办公室门口,愣住了,办公室空了。方艺在高达山的身旁说:“往前走。”方艺先高达山一步走在前面。 高达山随方艺走到方艺办公室的隔壁,方艺停在门口说:“这间。” 高达山走进新办公室,方艺也跟着进来了。新办公室跟方艺的办公室大小一样,比高达山原来的办公室大了将近一半,除了办公桌椅,还有一个书架两个卷柜,外加两把折叠椅,办公室里显得有些空。 高达山还在跟方艺争辩:“我说在原来的办公室就行,换个门牌就得了,非得换间办公室。” 方艺拿话怼高达山:“这间办公室不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是为总工程师准备的。”又跟高达山开玩笑:“换办公室一点也不麻烦,你在会议室耍嘴皮子的功夫已经搬过来了。” 高达山瞪圆眼睛质问方艺:“我在会议室里提的有建设性的建议,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耍嘴皮子了呢?” 方艺没有继续跟高达山理论闲篇的话题,在高达山的新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对高达山说:“再买一组沙发,就不显得空了。” 高达山四周看了一遍,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不用买沙发了,买一个小会议桌,长方形的,四人位的就够用了,多买两把椅子,放在两头,能坐六个人。可以在会议桌上看图纸,还可以讨论技术问题。” 高达山坐在办公桌前查看电脑连线,已经连好了,打开电脑,运行正常。办公用品摆放的位置,有些不是高达山习惯的位置,高达山重新摆放办公用品。 方艺坐在高达山办公桌外面的折叠椅上,眼睛望着顶棚,自言自语地叨咕:“如果销售额超过了三点五亿,又得买地盖厂房了。” 高达山笑出了声:“哈哈哈。” 方艺眼睛仍然看着顶棚,责问高达山:“有什么可笑的?” 高达山看了一眼门口,办公室的门关着,开始敲打方艺:“你的心怎么那么大呢,一天净想美事。” 方艺转过头,看着高达山争执:“首先要敢想。” 争执有了回应,高达山笑了,对方艺的敲打迅速升级为调侃:“哈哈哈,你要是个男的,那就是做梦娶媳妇。” 方艺给了高达山一个严厉的眼神,反驳高达山:“做梦怎么了,做做梦挺好的。” 高达山喜欢调侃,但是必须设定底线,调侃不能影响正事,只是调侃的底线很难把握。高达山及时打住了调侃,如果继续调侃,方艺大概率会斥责高达山或者干脆先会办公室,影响谈工作。 高达山认真地劝说方艺:“哪一天你的梦想成真了,也不一定非得买地盖厂房,可以租一个厂房用,兵营开发区就有空厂房出租。” 方艺轻声笑了笑,又长出了一口气,还是自言自语地叨咕:“先别想三点五亿那么远了,销售额先达到两个亿再说。” 高达山轻松地说:“两个亿,今年就差不多。” 方艺转回头,看着顶棚,质问高达山:“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高达山跟方艺解释:“你知道,公司所有的产品都要进行优化升级,产品线从低到高已经齐全,这样就提升了产品的性价比。既然竞争已经白热化,在必要的时候,我们也可以降低投标价格,别人打压我们的手段,无非也是降低价格投标。另外,新的生产线投产后,生产效率提高百分之五十,降低了生产环节的成本。还有,你刚才同意了给别人做oe,会增加一大块销售额。” 方艺站了起来,想了一会儿,还是心有不甘:“给别人做oe,公司除了增加一块销售额以外,其它方面,没有多少好处,首先是利润太低,其次是没有宣传自己的品牌。”方艺摇摇头说:“公司没有大型电源设备,只能去竞争中小开关柜的订单,想快速提升销售额,也只有去给别人做oe这一条路可走,但这不是我们的初衷,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只能是临时的,不能是长期的。”方艺又坚定地说:“公司一定要有自己的大型电源设备。” 高达山调侃方艺:“有王者风范。” 方艺不想跟高达山调侃,对高达山说:“你自己慢慢收拾,我回办公室了。” 高达山忙说:“等会儿。”方艺停下刚迈动的脚步。高达山嬉笑着请求方艺:“刚才说到娶媳妇,我那个兄弟到现在还单着呢,你再帮帮忙呗。” 方艺问高达山:“你说的是白胜利?” 高达山点点头,嬉笑着说:“是他,咱俩的老熟人。”高达山知道方艺对白胜利有成见,但是白胜利还单着,还得发动群众帮忙啊。 方艺开始抱怨白胜利:“就他,还真以为自己是钻石王老五?有一套六十多平米的房子,在机电大市场当一个部门副经理,如果这就是钻石王老五的话,那钻石也太不值钱了。” 高达山陪着笑脸:“他不是钻石王老五,他就是一个剩男。” 方艺接着抱怨:“还有,我给他介绍了六个女孩,除了有一个女孩,见了第一面就不同意跟他继续处,另外五个女孩,他不管自己看上没看上,都接着处,见几次面以后都不处了。他图啥呀?图跟女孩拉拉手吗?他就是心里不正常,我认识的女孩得离他远点。” 高达山认为方艺对白胜利的看法有些偏见,还是劝说方艺,继续给白胜利介绍女朋友:“白胜利就是想快一点儿结婚,他想抛开外在的条件,跟女孩处一段时间,如果合适就往结婚上处。” 方艺还是气哼哼地抱怨:“说得好听。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反正,我是不会再给他介绍女朋友了。” 再让方艺给白胜利介绍女朋友,看来是没戏了,高达山也不想再替白胜利解释,转移话题。高达山问方艺:“老伍分房子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方艺的脸马上由阴转晴,有点骄傲地说道:“都拿到钥匙了,伍凯利评上了副教授,分了一套八十五平米的新房,跟你住的房子差不多大,等天气稍微暖和一点儿,就开始装修。” 高达山笑嘻嘻地打趣方艺:“看来,相对于富豪这个称呼,你更喜欢教授夫人啊。” 方艺显然很同意高达山的看法,心安理得地说:“那当然,教授夫人多有层次啊,富豪太俗了。我如果确实有钱,叫我富豪我也认了,可我偏偏没有钱,空有八千万的身价。”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你还真相信评估机构的话呀?按他们的估值,公司市值早过一个亿了。” 方艺根本不理会高达山的嘲讽,坚定地说:“当然相信,公司的市值越大越好。”高达山小声吹着口哨,笑呵呵地整理着书架。方艺知道高达山不相信公司的市值有一个亿,方艺再一次给高达山进行科普:“市值都是炒出来的,越炒越高。你看那些市值十个亿、二十个亿的企业,也没比咱们强哪去啊。”这一点高达山是同意的,高达山接触过几家上市公司,产值一个多亿,市值却是十几个亿,有的甚至达到三十个亿。 高达山揶揄方艺:“你是不是无数次地想过,等到公司上市的那一天,你就是大修第一女富豪了?”方艺没有回应高达山,而是笑吟吟地盯着高达山。高达山盯着反常的方艺,嬉笑着问:“你又憋着什么坏呢?” 方艺重新坐在折叠椅上,对高达山说:“跟你商量个事呗。” 高达山开始警觉了:“什么事?” 方艺的脸色又恢复自然了,还是用商量的口气说:“半年以后,你当总经理,我当办公室主任。” 这几年,方艺多次跟高达山商量,让高达山当总经理,她自己当办公室主任,都被高达山一口回绝了。高达山眼神玩味地盯着方艺,方艺迎着高达山的眼神,质问高达山:“怎么着,还想吃人啊?” 高达山半笑不笑地说:“老生常谈,我对你的老生常谈嗤之以鼻。”方艺还是毫不示弱地盯着高达山。高达山一点面子都不给方艺留:“你想当大修第一女富豪,你就得在其位,还得谋其政。想轻松加愉快地坐上大修第一女富豪的位置,想得美!”方艺眉头蹙起,还没有来得及反驳高达山,高达山笑呵呵地说:“送给你一句话。”方艺气笑了,自然知道高达山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站起来准备回办公室。高达山大声说:“你若安好,那还得了!” 方艺直接回了办公室,只留下哒哒哒的高跟鞋声。 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在谋求上市,但是一个亿的销售额是远远不够的,公司需要快速提升销售额。公司没有大型电源设备,是制约公司提升销售额的最大障碍,方艺只能接受高达山的建议,给其它企业做oe的权宜之计。方艺、高达山、吕天伟、赵红梅也开会讨论过大型电源设备的事情,大家一致认为公司必须要有大型电源设备,对获取大型电源设备的方法,有两种不同的意见,一是自己研发大型电源设备,二是收购生产大型电源设备的企业。就公司目前的情况来看,无论是自己研发大型电源设备,还是收购生产大型电源设备的企业,公司的能力都达不到要求。大家又把分歧暂时放下,先把公司做稳做强,再讨论大型电源设备的事情。 第一百零六章 六楼餐厅 张兰兰开了一上午的会议,大修儿童大世界总经理沈贵放给这次会议起了一个高达上的名字:大修儿童大世界改革发展会议。 一楼到六楼的经理都提交了一份改革发展计划书,上午讨论了一楼到五楼的改革发展计划书。没有解决的问题是,一楼的李经理在改革发展计划书里提出的建议里包括,一楼的儿童服装区更名为儿童精品服装区,跟二楼的儿童精品服装区同名。这让二楼的薛经理很不爽,也让大修儿童大世界的领导很为难。上午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争论这个事情,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中午吃饭前,沈贵放给大家下大了任务:“大家利用中午吃饭的时间,认真考虑一下一楼、二楼的情况,想出一个有建设性的解决办法。但是,上午说过的话就不要再重复了,散会。” 下午继续开会,会议继续讨论一楼的李经理提出的,一楼的儿童服装区更名为儿童精品服装区的议题。由于上午散会前,沈贵放强调过,上午说过的话下午就不要再重复了,会议竟然没有人发言。张兰兰心里着急,再这样耗下去,时间就不够用了。张兰兰心里清楚,自己和程雯提交的六楼改革发展计划书,打破了原来的经营思路,需要做详细的解释,才能让大家消化认可,领导才有可能批准这份改革发展计划书。如果因为讨论六楼的改革发展计划书,让大家晚上加班,肯定会招来一些怨言,张兰兰不想承受大家的抱怨。张兰兰本来不想参与一楼与二楼的争议,为了赶时间,张兰兰觉得提出自己的意见倒也无妨,但是张兰兰并没有主动发言。 沈贵放在会场内扫视了一圈,看到了神情悠闲的张兰兰。张兰兰是大修儿童大世界的老员工,上午又一直没有发言,或许张兰兰有不同的建议,沈贵放便直接点了张兰兰的名:“张经理,你是经营儿童商品资历最深的员工,又在儿童精品服装区工作了六年,你的建议对我们大家非常重要。” 张兰兰清了清嗓说:“我同意一楼李经理提出的,儿童大世界全面精品计划。全面精品计划的好处,大家都说过了,沈总不让重复,我也不重复了。”二楼的薛经理脸色有点儿难看,觉得张兰兰是在报复自己,抢了她二楼经理的位置。张兰兰接着说:“一楼二楼都可以经营儿童精品服装,但名称还要稍有区别。”一楼的李经理和二楼的薛经理都想知道怎么个区别法?张兰兰慢条斯理地说:“一个可以沿用原来的名字,儿童精品服装区;另一个可以用新的名字,儿童运动精品服装区。” 沈贵放带头鼓起掌来,大家也都跟着鼓掌。掌声过后,沈贵放高兴地说:“张经理的建议非常有建设性,大家都用这种思路讨论,我们今天就不用加班了。” 张兰兰没有更详细地去阐述刚才的建议,一楼二楼都有经营儿童运动服装的商户,剩下的事情由一楼的李经理和二楼的薛经理去商量搞定,没必要跟着浪费时间,现在尽快讨论六楼的改革发展计划书,是张兰兰真正关心的事情。 人事行政部经理李金刚适时地开了口:“沈总对张经理的建议比较认可。李经理和薛经理,你们两个觉得张经理的建议怎么样?” 李经理和薛经理马上拍沈贵放的马屁:“挺好。”“挺好。” 李金刚替沈贵放做了总结性发言:“那就好,会后你们两个自己协商,然后重新写一份计划书交给沈总,包括劝退哪些经营不下去的商户,引进哪些有品牌有实力的商户。”李金刚微笑着看向沈贵放,及时交回权力:“沈总,您看?” 沈贵放看了一下时间,微笑着说:“刚好用了十五分钟,现在开始讨论六楼的改革发展计划书。” 李金刚把准备好的一摞六楼提交的改革发展计划书,发到每个参会者的手里,人手一份。 大家粗略地看了五分钟。沈贵放说:“张经理,你说说。” 张兰兰环视了一圈,语速适中地说道:“这份计划书有三个提议。第一个提议,把六楼的儿童食品商场改造成一个餐厅;第二个提议,把预包装儿童食品的销售业务转移到其它楼层;第三个提议,取消职工食堂,扩大六楼的营业面积。另外,上午听了大家的建议,我又有了一个补充提议,这个提议我最后讲。大家有问题可以随时问,如果暂时没有问题,我就将每个提议详细地解释一下。” 张兰兰等着大家的提问。沈贵放看到大家都没有提问,对张兰兰说:“张经理,详细地说一下。” 张兰兰说:“第一个提议,让程雯解释一下。” 程雯说:“前一段时间,我去了广州和深圳调研。有一部分商场的顶楼都是快餐厅,其中广州的一个儿童商厦顶楼也是快餐厅。我去年上半年去过上海,在上海的一家商场顶楼的餐厅吃过饭。”程雯看了一眼张兰兰说:“去年暑期,兰姐一家去了北京,也在北京的一家商场的顶楼吃过饭。商场顶楼的餐厅,都是经营快餐,每个城市的快餐都有自己的地方特色。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点,餐厅的快餐种类齐全,相同种类的快餐店最多有两家,例如现在流行的麻辣烫,每个餐厅也只有两家。餐厅的客流量都很大,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两点半是就餐的高峰。” 程雯说完,等着大家的质疑。 沈贵放首先提出疑问:“现在六楼有儿童食品现场制作,应该也算服务于儿童的餐厅。如果把麻辣烫等快餐都引进来,确实是种类齐全的快餐厅,那么对于我们儿童大世界的意义是什么?” 张兰兰接过沈贵放的话茬:“沈总,我来讲一下,把六楼改造成餐厅的意义。第一个意义,是增加了六楼的营业收入;第二个意义,是把预包装儿童食品转到其它楼层销售,会增加其它楼层的营业收入;第三个意义,是符合上午大家提到的,儿童大世界走向精品化的方向,提供精细化的服务,这也是最重要的意义。我去年去北京的一个商场购物,那家商场有一层是儿童娱乐区,我领小孩在那层玩两个小时,中午去顶楼餐厅吃饭,餐厅里有适合小孩吃的快餐,也有适合大人吃的快餐。吃完午饭,我们又回到儿童娱乐区玩,那个层楼还有一些软靠椅,小孩困了,还在软靠椅上睡了午觉。我们是上午九点半进的商场,下午两点半从商场出来的,没感觉到平时带小孩去商场那么累得慌。” 五楼儿童娱乐区的韩经理说:“放几个软靠椅的想法挺好。” 人事行政部经理李金刚提出了疑问:“张经理,你说的三个意义,都是建立在餐厅开得好的前提下,才能实现的。把六楼改造成餐厅,一定能开得好吗?” 张兰兰看了一眼程雯,程雯说道:“我们做了调研,目前大修的商场都没有餐厅层。如果我们儿童大世界,在六楼开了快餐种类齐全的餐厅,将是大修第一家设有餐厅层的商场。这样,既极大地方便了在儿童大世界消费的儿童和儿童家长,又能吸引那些本来没有计划到我们儿童大世界来消费的儿童和儿童家长,来到我们儿童大世界消费。另外,在花园街购物的顾客,知道了儿童大世界顶楼有餐厅,也会来餐厅就餐。短时间内,我们儿童大世界的餐厅就会火起来,同时能提高我们儿童大世界各个楼层的销售额。从长远来看,我们儿童大世界的餐厅火了,其它商场肯定会跟着学,我在花园街大小商场都转了一圈,也实地考察了大修市内有儿童专柜的商场,有条件开设餐厅层的商场并不多。最主要的是,花园街上有儿童专柜的商场,都没有条件开设餐厅层,我们的邻居,花园商业大厦就没有条件开设餐厅层。如果单纯从六楼餐厅的角度来考虑,大修儿童大世界的客流加上花园商业大厦的客流,就能支撑餐厅的运行。” 程雯说完,张兰兰询问大家:“大家还有什么疑问,都可以提出来,咱们继续交流。” 五楼儿童娱乐区的韩经理抢先说:“把预包装儿童食品就放在五楼,小孩玩累了,想吃老婆饼,家长走两步就能买到,太人性化了。” 四楼儿童用品区的曲经理马上说:“韩经理,我看你是想吃老婆饼了。预包装儿童食品,放在四楼最合适,家长购买儿童用品的时候,顺便就把预包装儿童食品买了,或者家长购买预包装儿童食品的时候,顺便就把儿童用品买了。儿童用品和预包装儿童食品就像两个亲密的舞伴,两个人在一起跳舞才有意思。” 三楼儿童玩具区的刘经理刚想发言,沈贵放摆摆手说:“你们几个先别争了,首先得定下来六楼改成餐厅,预包装儿童食品才能转到其它楼层。假如定下来六楼改成餐厅,预包装儿童食品转到哪个楼层,我们另外找时间讨论。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六楼能不能改成餐厅,不要跑题,大家继续。” 大家又都不发言了,人事行政部经理李金刚,又不失时机地开了口:“刚才张经理提到,取消职工食堂,扩大六楼的营业面积。我觉得如果决定六楼改成餐厅,取消职工食堂是可行的。”人事行政部经理李金刚是沈贵放的左膀右臂,知道沈贵放的想法,今天肯定不能决定六楼是否改成餐厅。对于职工食堂,众口难调,大家已经抱怨了多年,沈贵放也考虑过取消职工食堂,给大家发放补助。 李金刚接着解释:“取消了职工食堂,会给大家发补助,以购物卡的方式发放,既可以在六楼餐厅吃饭,也可以在其它楼层购物。” 沈贵放感叹道:“如果真取消了职工食堂,我还真有点舍不得,毕竟在这个食堂吃了十年的午饭了。” 张兰兰微笑着说:“沈总,如果六楼改成了餐厅,你尝试吃几次麻辣烫,肯定会喜欢上的。”张兰兰是八六年参加工作,就来到大修百货大楼,沈贵放则是八九年从大修市百货公司调到大修百货大楼任办公室主任,九二年大修百货大楼更名为大修儿童大世界前夕升任副总经理。张兰兰跟沈贵放是老同事了,说话可以随意些。 沈贵放微笑着说:“这么多年都是吃份饭,已经习惯了。” 张兰兰对沈贵放说:“如果六楼改成了餐厅,肯定也会有份饭的。” 沈贵放说:“那就好。”接着问张兰兰:“张经理,你刚才说还有一个补充提议,是什么?” 张兰兰说:“沈总,上午讨论的时候,提到一到五层都有一个仓房租不出去。这个仓房租给一个商户有些大,租给几个商户又只有一个门,出租有难度。我就想,如果六楼改成了餐厅,我们管楼层的经理,都搬到各个楼层去办公,六楼便会多出来一块营业面积,可以租给商户。” 沈贵放点点头说:“是这样。”似乎兴趣不大。 沈贵放不支持的态度,给了二楼薛经理打压张兰兰的机会:“张经理,你是想方设法地扩大六楼的营业面积啊。” 张兰兰语气平静地反击:“无论把仓房租出去,还是转换成把六楼的经营场地租出去,都是儿童大世界增加收入。”张兰兰本身不想与二楼的薛经理发生冲突,但是你敢挑衅,即使你是沈贵放的亲信又如何,照样怼回去。 沈贵放清了一下嗓,制止住两个人的争吵,然后进行了总结性发言:“六楼是否改成餐厅,”沈贵放看了一眼基本没有说话的两位副总“我们需要认真研究,有了结果通知大家。” 人事行政部经理李金刚,看了一眼沈贵放,得到默许后对大家说:“散会。” 张兰兰看了一下时间,下午四点半,不用加班了。 第一百零七章 牵手 忙忙碌碌又是一年,十二月下旬,按期完成了项目施工,梁静随项目部的所有人员回到了大修。没用梁静提醒敲打,汪东锋主动请梁静吃饭,离汪东锋承诺请梁静吃饭,过去了整整一年,时间来到一九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的晚上。 “你想吃什么?”汪东锋征求梁静的意见。 “你请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梁静美滋滋地回应。 汪东锋跟梁静商量:“天气冷,吃火锅怎么样?” 汪东锋建议吃火锅,跟梁静的计划不相符。梁静为这顿跨年的晚餐作了精心的准备,去美发店新做了头型,去花园街新买了一件红色翻领羊绒衫,心里早已选好了饭店。包括到了饭店,点哪些菜,点什么饭,梁静也有自己详细的计划。梁静刚才对汪东锋说的,‘你请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只不过是小女孩对心上人的小撒娇。梁静又笑眯眯地跟汪东锋撒娇:“吃火锅时间太长啦。” 汪东锋又提议:“你爱吃麻辣烫,要不去吃麻辣烫?” 梁静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两眼看着汪东锋,嘴角挂着笑。汪东锋看不见梁静的面部表情,因为梁静带着口罩,但是汪东锋从梁静的眼神中猜得出来,梁静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那就顺其自然,你想去哪里吃饭,就去哪里吃饭。汪东锋微笑着对梁静说:“说,准备去哪吃?” 梁静美滋滋地说:“前面有家手擀面馆。” 汪东锋跟着梁静来到手擀面馆,离单位宿舍不是很远,汪东锋还真不知道这家面馆。 面馆的营业面积不大,大桌小桌加在一起也就七张桌,大桌能做四个人,小桌能做两个人,店内装修和餐桌餐椅已经略显陈旧,打理得却干净整洁,向客人诉说着这是一家经受得住岁月考验,能让您满意的特色小吃店。 两人来到一张小桌旁,刚把羽绒服脱下搭在椅子背上,还未来得及坐下,老板娘端着一个托盘,已经笑眯眯地走到桌前,托盘里有两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还有一个菜单。 “喝杯水,暖和暖和。”老板娘把两杯热水分别放在梁静和汪东锋面前。 “谢谢。”梁静双手攥住水杯用来暖手,并没有喝水。 汪东锋喝了一小口热水,又从老板娘手里接过菜单。菜单只有一页纸,用厚实的塑料封封住,一面是主食,一面是菜品,主食和菜品都不多,主食有几种手擀面,菜品都是一些小菜,整个版面的字数不多,都选用了大号字体。 汪东锋先问梁静:“你吃什么面?” 梁静说:“我吃鸡蛋面。” 汪东锋对老板娘说:“我吃牛肉面。” 老板娘在点菜单上写上鸡蛋面和牛肉面各一,开始推荐小菜:“五香花生米和酱牛肉都是今天新做的,还热乎着呢,可以点小份。” 汪东锋对老板娘说:“这样,把我点的那份牛肉面也改成鸡蛋面,五香花生米和酱牛肉各点一个小份。”然后把菜单递给梁静。 梁静看了一眼菜单,快速地对老板娘说:“萝卜皮和腊肠各要一个小份,就这些。” 老板娘转身去了厨房。梁静笑眯眯地看着汪东锋,语气暖暖地鼓动:“你喝点酒呗。” 汪东锋不想喝酒:“你从来不喝酒,我一个人喝,没意思。” 梁静的眼神满是鼓励:“我看着你喝。” 汪东锋有点儿无奈,答应梁静:“就喝一瓶啤酒。” 梁静又眼巴巴地看着汪东锋,跟汪东锋商量:“天气这么冷,你半夜还得坐火车,喝点白酒。刚才我看菜单了,有二锅头,二两的。” 汪东锋笑了起来:“哈哈哈,在北京待了一年半,知道二锅头了。”朝着小台大声说:“老板娘,来一个二两的二锅头。” 老板娘端着托盘过来,有四个小菜和一个扁瓶二锅头。老帮娘把四个小菜摆放在桌上,把扁二放在汪东锋面前,微笑着说:“二位慢用,面一会儿就好。” 汪东锋把酒倒在杯子里,刚好一杯。 梁静一根一根地吃着面条,眼睛却始终看着汪东峰。她心目中的男人,应该是高大、有能力、会喝酒,还心胸宽广和善解人意,全是优点啊。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就是这样的极品男人,梁静觉得自己好幸运好幸福。 梁静的新头型,时尚但不夸张。那是,梁静去了一家知名的美发沙龙,请一名资深美发师专门为自己设计的,与自己的年龄、身材、脸型、职业完美地融合为一体。梁静支付了不菲的费用,还向资深美发师表达了真诚的感谢,资深美发师又向梁静传授了化谈妆的技巧。加上张兰兰帮梁静精心挑选的红色翻领羊绒衫,今天晚上,梁静还是那个清新活泼的梁静,又格外楚楚动人。 汪东锋看着梁静始终笑眯眯地盯着自己,便微笑着劝梁静:“你也吃块牛肉。” 梁静夹了一块酱牛肉放在碗里,小口地吃着,眼睛还是看着汪东峰。汪东峰喝了一口酒,夹了一块萝卜皮放在嘴里用力地嚼着,发出清脆的活力声。梁静想象着,汪东锋在喝酒的间隙,如果再抽根烟,太有样,太帅了,梁静被脑海里的美景美着了,竟然笑出了声。 汪东锋刚咬了半个鸡蛋,赶紧嚼几口,又喝了一口汤,然后问梁静:“笑什么呢?” 梁静还在自己的美景里:“你抽根烟。” 汪东锋看了一眼门口,对梁静说:“烟,还是别抽了。饭店的门窗,都关得严严的,烟散不出去。” 梁静抿着嘴笑了,从脑海里的美景回到了温馨的小饭店。是的,这是一家小饭店,饭店老板既是主厨又是面点师,厨房的大小事务都是老板亲力亲为,餐厅的所有事情都归老板娘打理。由于是元旦前夜,人流都涌向了商业区和大饭店,手擀面馆比较冷清,刚才吃面的两个顾客走后,面馆里的顾客只剩下汪东锋和梁静两个人。 梁静笑眯眯地点点头:“是啊,那就别抽了。”看到汪东锋的酒杯还剩半杯白酒,又劝汪东锋:“晚上还要坐火车,多吃点菜,把面条吃了,剩下的酒也不喝了。”梁静愿意看汪东锋喝酒的样子,又不想让汪东锋多喝,少喝点儿白酒,对身体有好处,喝多了反而对身体有害。汪东锋确实有点喝不下去,不是汪东锋喝不了二两白酒,而是汪东锋没有一个人喝酒的习惯。除了跟家人、同学、朋友一起喝酒,就是因工作应酬喝酒,这是汪东锋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喝酒。其实汪东锋的酒量很大,有一次跟甲方应酬,汪东锋喝了八两白酒,思路仍然清晰,走路也没有打晃,只是第二天,胃难受了一上午。 汪东锋答应梁静:“那我先吃饭,你也吃啊。”汪东锋吃了一块腊肠,又大口地吃面条。梁静也不再一根一根地吃面条,改成大口吃面条,虽然没有汪东锋吃得快,也加快了吃面条的速度。梁静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又在项目部工作,根本做不到温文而婉、细致入微,这一点汪东锋非常清楚。 汪东锋看了一眼梁静,梁静不再盯着自己看,正在专心吃酱牛肉和鸡蛋面。汪东锋心里泛起一丝涟漪,这个女孩在自己屁股后面跟了两年,自己非但没有半点厌烦,而是越来越喜欢和这个女孩面对面地在一起吃饭。这一年来,汪东锋时常想起梁静,每当汪东锋一个人吃晚饭时,眼前总会浮现出梁静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看的调皮模样,汪东锋心里会变得暖暖的,笑容也会不知不觉地爬上汪东锋成熟健康的脸庞。伴随着幸福愉悦,涌上心头的还有深深的牵挂,甚至有马上去北京见梁静的冲动。汪东锋渐渐明白了,梁静眼神里流露出的那种情感,同样藏在自己的心里,自己跟梁静恋爱了。 汪东锋一口把半杯酒喝掉,又一口喝完碗里的面条汤,起身去台结账。汪东锋耐心地等待梁静拉上羽绒服的拉链、系好口罩、带上手套,然后毫不犹豫地拉起梁静的手,向门口走去。 出了手擀面馆,汪东锋停下来,帮梁静戴上羽绒服帽子,系上扣,又拉着梁静的手往回走。梁静激动的心突突地跳,平时在汪东锋面前有无数话题的梁静,现在却找不到任何话题,只有被动地跟着汪东锋往前走。等到汪东锋开口问她话时,她的心里才少了一点儿紧张,增添了无限的美丽。 汪东锋拉着梁静的手,跟梁静聊天:“你还是明天下午回家?” 梁静心理美丽,回答自然也是美滋滋的:“明天中午去儿童大世界顶楼吃麻辣烫,从那直接去车站坐车回家,嘿嘿嘿。” 汪东锋也开心地笑了:“哈哈哈,每年的行程都一样。” 梁静开始臭美,不好好走路,轻轻地扭动着身子。因为是冬季,穿着厚重的御寒外衣,梁静妙曼的身材不能完全呈现出来,但是青春得意的气息却不畏阻隔与寒冬,照样向外迸发,萦绕着梁静,触摸着汪东锋。梁静得意地向汪东锋炫耀:“明年一年,我都在大修的项目部,还是在市内。” 再过几个小时,就是二〇〇〇年了,汪东锋将来到三十二岁。汪东锋比梁静大七岁,在梁静面前一直以老大哥自居,展现给梁静的,是厚重、大度、健硕的一面。但是今天不一样,从今天开始不一样了,汪东锋在梁静面前,还要展示他的另一面,温柔、知心、交融。汪东锋情意绵绵地说:“我俩可以经常见面了,是不是?” 梁静转脸看着汪东锋,汪东峰也转脸看向带着口罩的梁静。汪东锋虽然看不见梁静的脸,但能嗅到梁静的美,追求美好的青春之美,甜蜜幸福的爱情之美。 两人快走到宿舍门口了,汪东锋还是拉着梁静的手。梁静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汪东锋却很坦然,没有放手的意思。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进宿舍楼的时候,遇到同事,汪东锋正常地跟同事打招呼,而梁静的脸已经泛起了红晕,还好梁静戴着口罩,同事没有看见。在同事眼里,汪东锋和梁静已经是一对恋人了,甚至有同事问过汪东锋,两人什么时候结婚。但是汪东锋和梁静的关系,只有汪东锋和梁静最清楚,他们的爱情,今天才像脱缰的骏马,奔放奔腾。汪东锋在自己三十一岁年龄的最后几个小时,选择了幸福,把梁静送上了幸福之巅。 梁静回到房间,脱下手套,放在书桌上。梁静站在书桌前,两眼眯缝着,咬着嘴唇,盯着书桌上的手套。梁静伸出手,轻轻地抚摸自己的手套,嘴角有了弧度,开始自言自语:“是我追你好不好,你主动拉我的手算怎么回事,应该我主动挎你的胳膊才对。”梁静曾好几次想去挎汪东锋的胳膊,又总觉得还欠点儿火候,想找到最佳时机再出手。没想到,自己还没出手,就让人家给抓到了。 梁静晃动着脑袋,脸上露出美滋滋地笑容,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又咬着嘴唇,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梁静笑眯眯地拿起电话,打开通信录,拨出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刘庆红走到电话机旁,拿起听筒:“喂?” “妈,是我,嘿嘿嘿。”刘庆红听到了宝贝姑娘的笑声。 刘庆红也跟着乐了:“呵呵呵,你又傻笑什么呀?明天就回来了,现在打电话又是什么事?” 梁静问刘庆红:“妈,你吃饭了吗?” 刘庆红笑着教训梁静:“都八点多了,早吃完了。有什么事,快说。”刘庆红知道,宝贝女儿一定有好事跟自己讲。刘庆红的心里,已经看到了梁静得意又藏不住秘密的笑脸。 梁静又是嘿嘿嘿地笑了:“妈,嘿嘿嘿嘿,我有男朋友了。” 刘庆红心里一愣,疑惑地问梁静:“你有男朋友了?你不是早就有男朋友了吗?”稍顷,刘庆红语气严厉,质问梁静:“你是不是又换男朋友了?” 梁静还是嘿嘿嘿地笑:“嘿嘿嘿,没换,还是那个。不跟你说了,你不懂。”梁静挂了电话。 刘庆红被动地放下电话,猜不透梁静几个意思,只好摇摇头,腹诽梁静:还跟我耍心眼,我不懂?我确实弄不明白,明天好好问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零八章 亲姐妹 梁静攥紧拳头,交替着活动两只胳膊,就差高举双臂欢呼庆祝了。梁静美美地放下胳膊,脸上尽是满足与幸福,自言自语:刷牙、洗脸、洗脚,上床躺着,接着美。 梁静每天晚上十点,准时上床睡觉。现在刚九点多,梁静穿着毛衣,躺在床上,身上搭着毛毯。美丽感人的电影,一遍又一遍地在梁静眼前上映,同样的影像,每次都能让梁静高兴得笑出声来,有两滴幸福的泪珠始终眷恋着笑眯眯的眼角。看过几遍电影,梁静又开始美滋滋地憧憬着未来。 在火车上,梁静坐在汪东锋的对面。汪东锋洗了两个橘子,递给梁静一个。梁静笑眯眯地接过橘子,放在小餐桌上,又把汪东锋手里的另一个橘子夺过来,两手掰开橘子,递给汪东锋一半,自己留一半。梁静慢悠悠地从自己手里的一半橘子上,掰下一瓣橘子,放在嘴里慢慢地嚼着,眼睛笑眯眯地盯着汪东峰看。汪东锋两口吃完半个橘子,拽出一张面巾纸,擦擦嘴擦擦手,又拽出一张面巾纸,递给梁静。梁静接过面巾纸,美滋滋地看着汪东峰。汪东锋用手梳理一下被风吹得有点儿乱的头发,刚想跟梁静说话,梁静突然醒了。 梁静强迫自己不要睁开眼睛,能把刚才的美梦续上就太好了,上下嘴唇触碰了几下,发出了轻微的叭叭声,刚才吃的是橘子吗?自己跟汪东锋坐火车去哪里?坐火车,橘子,梁静忽地坐了起来,满脸懊悔,连额头也蹙了起来。梁静两个嘴角轮流往出吹着气,手拍着膝盖腹诽着:昏了头了,真是昏了头了。梁静迅速穿鞋下地,看了一眼书桌下面的两个塑料袋,赶紧打开手机看时间,梁静瘫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 已经是夜间十一点半了,汪东锋是十二点的火车,肯定已经去火车站了,即使梁静现在打出租车去追汪东锋,也已经来不及了。书桌下面的两个塑料袋,一个塑料袋里装着两双棉鞋,另一个塑料袋里有五个橘子、五个苹果、两瓶矿泉水。两双棉鞋,是梁静给汪东锋的爸妈买的,橘子、苹果和矿泉水,是梁静为汪东锋坐火车准备的。去花园街买毛衫的时候,张兰兰陪着梁静去买的棉鞋,张兰兰在花园街见过汪东锋的小妹妹汪东秋,知道汪东锋爸妈穿多大码的棉鞋。 幸福来得太突然,幸福把梁静的脑子占得满满的,一点缝隙都没留下,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挤到九霄云外去了。梁静又无奈地重新躺在床上,用手指肚教训自己不争气的脑门。 第二天一早,经过与汪东锋沟通,梁静把两双棉鞋,邮寄给了汪东锋的大妹妹汪东春,梁静成了邮局里的第一个顾客。 上午十一点,梁静赶到了大修儿童大世界的六楼餐厅,在一个餐桌旁找到了张兰兰。 梁静把双肩包放在张兰兰对面的一个座位上,自己坐在双肩包旁边的座位,眼睛笑眯眯地倾诉内心的喜悦。 张兰兰微笑着打趣梁静:“神采奕奕啊!” 梁静咧开嘴笑了:“嘿嘿嘿,何姐来了吗?” 张兰兰说:“来了,”用手指了指“在那呢。” 梁静看向张兰兰指的方向,是一个麻辣烫档口,何兵在档口外,跟档口里面的人说话。梁静问张兰兰:“何姐遇到熟人了?” 张兰兰告诉梁静:“那个麻辣烫档口,是我三嫂开的。” 梁静笑着说:“呀,是吗?我过去打个招呼。” 张兰兰劝梁静:“吃完饭再去。” 梁静答应:“那也行。”然后站起来对张兰兰说:“张姐,我去洗手间,你帮我盯着点包。”梁静指了一下座椅上的双肩包。 何兵站在档口外面,对站在小台前招呼顾客的张庆利说:“三哥,你一休息就过来帮三嫂啊?” 张庆利说:“没有特殊的事,基本都过来帮忙。” 金媛端来一碗麻辣烫,付给等待的顾客,插话对何兵说:“社会上一休息,我们这就比平时忙,刚好你三哥也休息,就过来帮我忙活几个小时。”金媛又回到灶台前干活。 何兵看到来吃饭的顾客越来越多,问张庆利:“三哥,这得忙到几点呀?” 张庆利说:“主要集中在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两点半。”张庆利笑了笑说:“到了两点半,我就先回家了。” 梁静洗手回来,何兵已经坐在了张兰兰的旁边。梁静笑眯眯地跟何兵打招呼:“何姐。” 何兵看着梁静,眼神狐疑,话里有话:“新年新气象啊!” 梁静美滋滋地说:“必须的。” 张兰兰微笑着审问梁静:“嗯!快点坦白。” 梁静伸直长脖子,抿着嘴宣布好消息:“成了!” 何兵和张兰兰的脸上,都露出欣喜之色。两个人笑眯眯地相互看了一眼,主动抬起右手,手掌向前,伸向梁静。梁静快速地跟何兵和张兰兰击掌,用胜利的口吻说:“吃饭。” 梁静吃了一口麻辣烫,兴奋地说:“太好吃了!”梁静拿起烧饼吃了一口,又表情夸张地说道:“这烧饼也太好吃了!” 何兵和张兰兰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何兵斜着眼,给了梁静一个媚眼:“人逢喜事精神爽,就是忆苦思甜的饭,你也能吃出山珍海味来。” 梁静面带羞色,又有点委屈地跟何兵争辩:“何姐,这麻辣烫和这烧饼确实太好吃了。” 张兰兰又呵呵呵地笑了几声,对梁静说:“一会儿吃完饭,再给你打包两份。” 梁静又吃了一口麻辣烫,美滋滋地对张兰兰说:“麻辣烫就不用了,我爸妈不吃麻辣烫。得买几个烧饼,我爸我妈肯定特喜欢吃。”然后又问张兰兰:“张姐,这烧饼也是三嫂做的吗?” 张兰兰告诉梁静:“不是,是一家专门做烧饼的店做的。” 何兵吃了一口烧饼,对梁静说:“在这走之前,再去买烧饼。”看了一眼梁静的双肩包说:“把烧饼放在双肩包里,回到家还是热乎的,不用热直接吃就行。” 梁静同意:“对,放在双肩包的中间,回到家肯定还是热乎的。”梁静又补充说:“现在大客走高速,比原来走国道快了半个多小时。” “确实快多了,前几天,我开车去了一趟红巾小区,半个小时就到了。”何兵接过话说。 梁静看到张兰兰没有搭话,便问张兰兰:“张姐,你还没走过这条高速?” 张兰兰微笑着回答:“还没走过。” 梁静给张兰兰介绍这条高速的情况:“到修镇的高速出口,就在高村西边,差不多一公里的地方。” 何兵惊讶地问梁静:“你还知道高村?” 梁静绷着脸说:“当然知道了,高村是修镇的一个村。”梁静脸上又露出得意之色,继续说:“两位姐姐都在高村住过,我就更应该知道了,我跟你俩是半个老乡。” 何兵撇了一下嘴,抢白梁静:“是老乡,好不好?” 张兰兰笑着补充:“是亲老乡。” 梁静又伸直长脖子,瞪大眼睛,美滋滋地说:“是亲姐妹。”然后又伸出右手,准备跟何兵和张兰兰击掌。 何兵和张兰兰又相互看了眼,脸上都憋着笑,没有伸手。何兵故意拉下脸斥责梁静:“没人跟你击掌,你还击出瘾来了。” 三个人吃吃停停,说说笑笑。 张兰兰问梁静:“从高村到修林镇有十公里,过了高村就下高速,那离修林镇还挺远呢?” 梁静跟张兰兰解释:“修镇到高村十公里,是指修镇火车站到高村十公里,现在修镇向东发展,没那么远了。” 张兰兰又问梁静:“从高速出来就上省道了吗?” 梁静告诉张兰兰:“不用上省道,我这样给你描述一下,你就清楚了。原来的省道在高村的南侧,高速公路在高村的北侧。在高村和修镇中间,更靠近高村一些,新设了修林县经济技术开发区。从高速公路下来,修了一条大宽马路,通向修林县经济技术开发区,穿过修林县经济技术开发区,沿着这条大宽马路继续向西走,可以直接到修镇。这条大宽马路,现在有名字了,叫开发大道。现在从高村去修镇有两条路,一条是走原来的省道,另一条就是走一公里的土路,然后上开发大道。” 张兰兰微笑着说:“听明白了。”张兰兰低着头吃麻辣烫,若有所思,抬起头说:“我婆婆说,高村的大院子这两年涨价了,原来值三万五,现在值七万了。看来是,不但高速公路通车了,还修了开发大道,高村的房子是这么增的值。” 何兵回忆说:“那个大院子太大了,小时候从大门口走到后园的后墙,得用挺长时间。” 张兰兰跟着说:“确实挺大,一亩六分地呢,小时候走得慢,再加上边走边玩,从大门口走到后园的后墙,是得用点儿时间。” 两个人的思绪,回到了小时候在高村度过的的快乐童年时光。梁静细心地聆听,似乎看到了两个城里来的干净漂亮的小女孩,跟一群脏兮兮的高达山们嬉耍的景象。 第一百零九章 正处级 汪东锋走进北方建工集团的大会议室里,在后排找到一个空座位,脱下棉服放在座椅背上,才感觉到清爽了一些。大修的三月,咋暖还寒,由于还在供暖期,会议室里不止是暖和,而是热得闷乎乎的。 这是北方建工集团成立一年半以来,第一次召开所有二级公司和集团各部门党政一把手都参加的大会。 北方建工集团从成立开始,一直有单位并入,到现在并入了大大小小的单位近一百个。经过一年半大刀阔斧地改革和调整,包括注销、合并、降格等手段,现有二级公司二十个,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便是其中的一个二级公司。 注销,有的企业,一套人马注册了两个公司甚至三个公司,经有关部门批准,只保留一个主体公司,其他的公司注销。 合并,业务相同,业务体量小的公司并入业务体量大的公司。比如,建通宾馆是一家三星级宾馆,是北方建工集团旗下最大的宾馆。分布在全省各地的疗养院、招待所、培训中心等十多家提供客房服务的企业陆续并入建通宾馆。另外,还有二级公司下属的名目繁多的疗养基地又并进来近十家,其中包括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在屏海市的职工培训中心。建通宾馆经过调研论证,能继续经营的,更名为建通宾馆某某店继续经营,不能继续经营的,经过有关部门的批准,出租或者出售。 降格,划到某个二级公司下面,成为三级公司。比如,房地产开发公司共有三家,保留一家,两家降格。北方建工房地产开发公司,是北方省内知名的房地产开发公司,在省内的多个地市设有分公司,是建工集团最赢利的二级公司。北方建工房地产开发公司也是给北方建工集团上交利润最多的二级公司,同时也是在北方建工集团里最有话语权的二级公司,北方建工房地产开发公司明确表示,不与另外两家房地产开发公司以任何形式合并。 其中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有十名员工,没有土地储备,没有房产,没有开发过任何房地产项目,有三辆轿车,投入的一千万资金还剩三百万。这家房地产开发公司,账面清晰,没有任何贪腐,被强行划到了建筑设计院名下。建筑设计院感觉像吃了一个苍蝇,建筑设计院的陈院长多次在建工集团领导面前抱怨,这十个人没有一个能干活的,相当于建筑设计院多养了十个闲人。 另外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没有通过审计,纪检部门介入,结果总共有十五名员工,就有五人被双规,其中有三人已进入司法程序。这家房地产开发公司,有办公房产一处、各种汽车五辆,有一块土地储备。累计投入资金一点五亿,账面资金一千二百万,银行贷款五千五百万,固定资产三百万,土地价值八千万,比一个亿的竞拍价缩水两千万,公司亏损一亿一千万。去年三月份,北方建工集团把这家房地产开发公司硬性划入了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把房地产开发公司账面的一千二百万还了银行贷款,还欠银行贷款四千三百万。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把两名财务人员安排在公司的财务部,剩下的所有员工都分到了工程部,给工程部带来了非常大的压力。工程部急缺现场施工人员,而这些人却不堪重用,只能在市内的项目部做一些诸如后勤服务的工作。最难的是那块土地,成了烫手的山芋。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向北方建工集团建议,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把人员留下,把土地和债务都转到北方建工房地产开发公司名下,遭到了北方建工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拒绝。北方建工房地产开发公司不想与另外两家房地产开发公司,扯上一丁点儿的关系。 这块土地的地点在大修市新洼区最东边的新文社区,东临闻田县,南距滨河街两公里,规划面积二十万平米。当时,大修市在这一区域提供三个竞拍地块,三个地块从南向北相连,只有这块最北边的地块竞拍成功,其它两个地块都流拍了。由于地块东边有一个村子叫东洼村,建工集团内部把这个地块叫东洼地块。东洼地块在划到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之前,已经放置了一年,到现在已经放置了两年了。在大修市有关行政部门的催促下和银行贷款利息的压力下,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向建工集团建议,公开面向社会招标房地产开发公司,联合在东洼地块开发商品住房。为了把商品住房顺利销售出去,希望建工集团提供帮助,部分商品住房以职工福利的形式销售给建工集团职工,建工集团的领导层正在研究此事的可行性。 就在春节过后,建工集团进行了大规模的人事调整,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总经理张维华,荣升北方建工集团副总经理,现在坐在大会议室的主席台上。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副总经理贺东光,晋升为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总经理,另有一名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副总经理退居二线,空出了两个副总经理名额,赵建波和汪东锋提拔为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副总经理。 坐在主席台中央的是,北方建工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总经理刘振强。刘振强原是厅里的副厅长,成立北方建工集团时来到企业任职,晋升为正厅级。刘振强已经五十五岁了,混迹官场多年,驭人手段老道,当得知新任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总经理贺东光不是党员时,刘振强仔细研究了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三位副总经理的档案,在集团党委会上提名汪东锋为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党委书记。刘振强这样推荐汪东锋:“汪东锋同志虽然只有三十二岁,但是已经有了十年党龄,连续四年荣获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先进工作者称号,去年还荣获北方省五一劳动模范。这样的年轻干部要重用、要保护,让这样的年青干部为企业、为国家做出最大的贡献。”汪东锋任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党委书记兼副总经理,悄然地进入到正处级行列。刘振强还用相同的说辞,提拔了十名年轻干部在二级公司任副职。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汪东锋严肃认真的工作态度,简洁高效的工作方法,令人仰望的工作成绩,终于为自己赢得了机会。刘振强眼光独到地培育自己的心腹,三年以后便等到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大会持续了两个小时,主要学习了国家和省里的经济政策。会后,贺东光和汪东锋被张维华留了下来。贺东光和汪东锋来到了老领导的办公室,三人简短地叙旧后,张维华向贺东光和汪东锋通报:“集团已经原则上同意你们提出的建议,找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联合开发东洼地块。你们负责联系房地产开发公司,集团负责出台福利房政策。”张维华又特别叮嘱贺东光和汪东锋:“这件事非同小可,你俩得重视起来,找合适的人专门负责这件事。” 回公司的路上,贺东光和汪东锋一直在研究让谁负责东洼地块的住宅项目。为了谨慎起见,贺东光和汪东锋商量决定,让葛有志负责东洼地块的住宅项目。葛有志这个人,优点和缺点都十分明显。葛有志是工程兵转业,二十几年一直在工程现场工作,业务全面,经验丰富,认真负责,这是他的优点。葛有志的缺点是脾气暴躁、遇事不善于变通,大局观较差,总讲一些不适时宜的话,容易得罪人。让葛有志负责东洼地块的住宅项目,项目推进的速度或许比较慢,但是肯定不会出现大的纰漏。贺东光和汪东锋想把这个烫手的山芋安安稳稳地放下,不再给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找麻烦,也不再给北方建工集团的领导添麻烦。 贺东光和汪东锋心里清楚,当时张维华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跟张维华日后荣升北方建工集团副总经理多少有点儿关系,这叫大局观。现在看来,贺东光和汪东锋也是张维华的大局观的受益者。 第一百一十章 大概率事件 方艺下班直接来了父母家,壮壮感冒发烧,方艺一家三口已经在父母家住了一个星期了。 方艺进屋先摸壮壮的脑门,不但一点儿不热,还湿漉漉的,还有点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太好了,脑门一点儿都不热,连续两天没发烧了。”转头问董新兰:“妈,壮壮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呀?” 董新兰跟方艺抱怨壮壮:“你说这壮壮,感冒好了,就没一刻老实劲儿,上午在楼下玩了一个小时,下午又下楼玩了两个小时,骑着自行车满院转,我撵都撵不上。” 方艺去卫生间用温水透一透毛巾,拧干后回到客厅,一边给壮壮擦汗,一边跟壮壮商量:“壮壮,你已经好了,今天我们回家去住,明天你上幼儿园。” 壮壮央求方艺:“妈妈,咱们还在姥姥家住,不上幼儿园。” 方艺坐在沙发上,让壮壮站在自己面前,眼睛平行地看着壮壮的眼睛说:“你已经一星期没有上幼儿园了,老师和小朋友都想你了,想知道壮壮感冒好了以后,是不是更有出息了,是不是特别想跟小朋友一起玩呀?” 壮壮噘着小嘴不说话。 方艺接着跟壮壮商量:“你上幼儿园了,姥姥能歇几天。等星期天休息,妈妈再带你来姥姥家玩,好不好?” 壮壮不情愿地答应:“好。”然后又提了新要求:“妈妈,我晚上还跟你一起睡。” 方艺劝说壮壮:“壮壮,这几天你感冒了,妈妈跟你一起睡,是为了观察你的体温,你如果发高烧了,妈妈好及时给你吃退烧药,你现在感冒好了,应该自己睡了。你再过两年,就要上小学了,是大孩子了,大孩子都是自己睡觉。” 壮壮没理由了,转着小脑袋看了一下门口,问方艺:“妈妈,爸爸怎么还不来呀?” 方艺告诉壮壮:“爸爸今天不来了,爸爸先回家把热水器点上,等我俩在姥姥家吃完饭,回到家就能洗澡。” 壮壮大声说:“我不吃饭。” 方艺问壮壮:“你为什么不吃饭啊?” 壮壮说:“我不饿。” 这时,董新兰接过话说:“壮壮在楼下骑自行车,刚好姥爷回来了,壮壮说饿,姥爷给他买了一盒巧克力派,回家吃了三块,还剩三块在茶几上呢。” 方艺朝茶几上看了一眼,确实还有三块巧克力派,看着对壮壮叨咕:“你现在不饿,回到家洗完澡肯定饿呀,爸爸没有给咱俩准备饭啊,怎么办呢?” 董新兰跟壮壮商量:“壮壮,姥姥把饭菜装到保温桶里,给你带回去,等你洗完澡,再吃饭行不行?” 壮壮大声答应:“行,把巧克力派也带回去。” 董新兰笑着摸了一下壮壮的脸蛋:“行,把好吃的都给你带回去。”说完去了厨房。 方艺想了想,走到厨房门口,对董新兰说:“妈,多装点儿饭菜,我也回去吃。”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现在收拾壮壮的东西。” 壮壮在姥姥家住了一星期,从家里陆续拿来了不少东西,有壮壮吃的药、衣服、玩具、图书、洗漱用品,还有方艺自己的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武凯利早晨已经把他自己的东西已经拿回去了。董新兰提着保温桶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方艺还在收拾东西。董新兰把保温桶放在茶几上,帮着方艺一起收拾东西。 方艺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书房,问董新兰:“妈,你说我爸下班在楼下遇到你和壮壮了,我爸几点回来的呀?” 董新兰瞥了一眼书房,对方艺说:“壮壮在家里住的这几天,你爸每天都正点下班,五点十分就到家了。今天凯利没来,你爸帮我看壮壮,等我做熟饭,你爸又进书房了,到现在一直没出来。”董新兰摇摇头抱怨:“你爸明天又恢复正常喽,六点半到家。” 方艺和董新兰整理了两大包东西。方艺微笑着对董新兰说:“在这住了这么几天,往这倒腾了这么多东西。”俯下身对壮壮说:“去跟姥爷再见,我们回家了。” 壮壮走到书房门口,隔着门大声喊:“姥爷,我跟我妈妈回家了,姥爷再见。” 方成栋走出书房,摸着壮壮的头问:“你吃饭了吗?” 壮壮指着茶几的方向:“没吃,在保温桶里。” 方成栋对壮壮说:“星期天再来跟姥爷玩。” 壮壮扬着笑脸:“姥爷,我爸爸说今天给我买新玩具,咱俩一起玩。” 方成栋答应:“星期天带过来,我和你一起玩。” 董新兰对方成栋说:“老方,你帮小艺拿包。”然后对壮壮说:“壮壮,你跟着姥姥下楼。”董新兰一手提着保温桶,一手拉着壮壮的手,先下楼了。 方艺锁上门,拿着一个包跟在方成栋身后下楼。 方成栋在缓步台停下,告诉方艺:“今天下午,你王叔给高达山打电话了,问高达山想不想回研究院工作。” 方艺也在缓步台停下:“是吗?王叔现在还想让高达山回研究院工作啊?” 方成栋叹了一口气,有点儿自责地说:“是啊,你王叔一直想让高达山回研究院工作。你王叔说得对,在这件事上,我当初做得欠考虑。” 方艺考虑的是,不是当初谁对谁错,而是高达山现在的想法。方艺问方成栋:“高达山同意了吗?” 方成栋告诉方艺:“高达山没有正面回答,他跟你王叔说,他过几天来研究院看你王叔。”然后继续下楼。 高达山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是方艺近来最关心的事情之一。高达山没有直接答应王汉铭,看来高达山还在考虑要不要回到大修机械研究院工作。 方成栋对身后的方艺说:“高达山如果想回研究院工作,可以一边工作,一边读我的博士。” 方艺惊讶地问方成栋:“爸,你能带博士了?” 方成栋说:“刚批下来的。” 方成栋让方艺转告高达山,如果高达山想回研究院工作,可以读方成栋的博士,方艺并不情愿为方成栋传话。方艺此时,还在心里埋怨方成栋,当初让高达山离开研究院的是你,现在想让高达山回研究院的还是你。心里埋怨归心里埋怨,这些话方艺不能说出口,方艺已经不是爱打抱不平的小女孩了,重要的事情需要通盘考虑。 方艺还跟方成栋开起了玩笑:“爸,我读你的博士行不行?” 方成栋直接回绝:“你考不上。”方艺心里本来就对方成栋有意见,现在又被方成栋直接怼了回来,心里很不高兴。方艺加快了下楼速度,超过了方成栋,走在前面,不再跟方成栋说话。方成栋察觉到了方艺不高兴,也觉得自己的回答过于简单直接,改用商量的口气对方艺说:“有继续学习的想法特别好,我建议你去读企业管理方向的硕士。” 方艺还是不满地顶撞方成栋:“那还用你说呀。” 在回家的路上,方艺还在想王汉铭给高达山打电话的事情。方艺知道高达山刚到公司工作时的想法,五年协议到期后,高达山想回到大修机械研究院工作。方艺想明白了一件事,高达山没有正面回答王汉铭的建议,不是高达山还在想是否回到大修机械研究院工作,而是高达山已经决定不回大修机械研究院工作了。既然高达山决定不回大修机械研究院工作了,就应该明确告诉王汉铭,但是高达山却没有明确告诉王汉铭,想过几天当面跟王汉铭解释。也就是说,高达山想跟王汉铭解释的事情比较多,除了不回大修机械研究院工作外,还有其它事情。是什么事情,需要高达山当面跟王汉铭解释,应该不是高达山想继续留在公司工作这么简单,至少说明高达山有离开公司的想法。以方艺对高达山的了解,既然高达山有离开公司的想法,高达山离开公司已经是大概率事件。 第一百一十一章 忠于职守 高达山保持着睡觉前靠在床头上看书的习惯,但看书的内容却在不断地变化,近一段时间高达山看的比较多的,是有关教育方面的书籍。大宽和平平逐渐长大了,明年就到了上小学的年龄,高达山除了看教育学和教育心理学等书籍外,还看大宽和平平的幼儿读物,并且经常被幼儿读物的内容吸引而笑出声来。 张兰兰上床,也跟高达山一样,靠在床头。张兰兰平时,上床直接躺在床上睡觉,高达山也会放下书本,关灯一起睡觉。今天张兰兰靠在床头不睡觉,高达山笑眯眯的眼神表达着疑问。 张兰兰小声笑了几声:“呵呵呵。”才对高达山说:“看你笑得跟小孩一样,怪有意思的。” 高达山合上趣味动物,对张兰兰说:“小孩的书虽然简单,但有趣味性,知识面也广。有的动物,我一直错误地叫别的名字,有的动物,我原来根本不知道叫什么名。看看小孩的书,还能长知识。” 张兰兰把头靠在高达山的肩上,打趣高达山:“你小时候,就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 得到了张兰兰的表扬,高达山立马得意起来:“那当然,一直就爱学习并快乐着。”然后又拉起了长调:“说说,今天想让为夫给你解什么惑呀?” 张兰兰笑眯眯地看着高达山:“今天是好事,我升职了。” 高达山转过头,闻着张兰兰的头发,拿自己调侃:“呀,升职了,我不知不觉竟成了领导家属了。”又学着张兰兰的样子,笑眯眯地问张兰兰:“升什么职了?” 张兰兰叹了一口气,并没什么兴致:“哎,总经理助理。” 高达山听明白了,不是升职那么简单。高达山有诸多疑问,先问了最主要的疑问:“又给你调换楼层了?” 张兰兰说:“是,让我去客户服务部当经理。” 高达山明白了大半,又猜测着问张兰兰:“为了安抚你,才给了你一个总经理助理的头衔?” 张兰兰又叹了一口气,跟高达山抱怨:“表面上的理由冠冕堂皇,说什么现在的商场,是服务性商场,客户服务部是商场的核心部门,客户服务部经理的级别需要高配。” 高达山毫不客气地指出:“如此耍伎俩,还是利益在作怪啊。” 张兰兰苦笑着说:“猜对了,六楼餐厅红火,好多商户托关系想往里挤。春节前,六楼办公区的面积缩小了一半,增加了六个档口,全都是领导安排的商户。这不,去年第一批进驻的商户,到现在快一年了,领导又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高达山疑惑地问张兰兰:“难道你们六楼的商户只签了一年的合同?” 张兰兰跟高达山解释:“正常都是签三年合同,商户有优先续约权。在商场里开餐厅,儿童大世界是大修市第一家,没有参考的先例,多数商户担心,如果效益不好,中途不干了,拿不回保证金,只有三嫂她们少数几个商户,签了三年合同,多数商户不想签三年合同。我跟程雯的意见是一定要签三年合同,对合作双方都有好处,可以放慢招商速度嘛,早晚都能招满,但是领导不同意呀,结果推出来一个一年合同。这个一年合同,跟三年合同的最大区别,就是商户没有优先续约权,可以简单地理解为,合同到期,合作关系彻底结束,商户如果想继续干,重新开始谈判。” 高达山问张兰兰:“结果多数商户都选择签了一年合同?” 张兰兰说:“是啊,商户有商户的想法,签一年合同,如果效益不好,干一年撤走。如果效益好,这么多商户,一起跟儿童大世界谈续约,也应该没什么大事。” 高达山猜测:“现在看来,商户的想法简单了。” 张兰兰说:“我跟程雯给领导提了建议,如果商户数据达标,没有干过违规的事情,可以续签两年合同。为了跟直接签了三年合同的商户有所区别,在这两年合同里,商户要多承担一部分费用,费用的多少由领导决定。这些商户,一直在等领导给出具体的费用,谁知道等到的结果是,我被调离,又来了新经理。” 高达山搂住张兰兰的肩膀,心疼张兰兰:“跟这些利益熏心的小人在一起工作,真是难为你了。” 大修儿童大世界,这几年一直在人为地在搞人员动荡,张兰兰已经能够坦然面对这一切了,这次在商户的合同上耍手段,张兰兰心里担心的是那些商户:“我倒没什么,他们再怎么耍手段,也只是给我调换一个部门,真正受欺负的,是那些商户。” 高达山感叹:“做点儿小生意,真是不容易啊。” 张兰兰告诉高达山:“听说来了新经理,做烧饼的那个王姐,当时就急哭了。” 高达山又无奈地感叹:“那个烧饼真好吃呀。” “是呀,如果王姐不在这干了,就买不到这么好吃的烧饼了。”张兰兰神色忧虑:“有个经营抻面的档口,叫李大个,已经放了狠话,说谁让他难受,他一定不会让谁舒服。”张兰兰又苦笑了一下,跟高达山开玩笑:“看来又要闹腾一阵子了,什么破单位啊,不停地闹腾,不如早点黄摊儿得了。”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哈,你的意思是,单位黄摊儿了,你就可以不在那干了。你可以反过来想一想,如果不想在那干了,那就不在那干了,管他是黄摊儿了,还是没黄摊儿呢。” 张兰兰也跟着笑了:“呵呵呵呵,我可没有你的胆量,想怎么干,立刻就去怎么干。”说起在单位干,还是不在单位干的问题,张兰兰离开高达山的肩膀,转过身看着高达山侧脸问:“你在友艾公司干了快五年了,想好怎么办了吗?” 高达山告诉张兰兰:“想好了,离开友艾公司。” 张兰兰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而后又有一丝幽怨,但语气还是柔和:“你已经想好了,也没问问我的意见。” 高达山转过身,看着张兰兰的眼睛,真诚地说:“对不起!” 张兰兰缓缓地靠在高达山的肩上,对高达山说出了她的心里话:“你怎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就是,你千万别再委屈你自己了,我快承受不住了。”张兰兰鼻子发酸,眼泪竟然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高达山慌了,赶紧拽了一张面巾纸,想帮张兰兰擦眼泪。张兰兰从高达山手里拿过面巾纸,放在面部,用手捂着。张兰兰的情绪慢慢平稳下来,高达山拍着张兰兰肩膀说:“是我的错,把你给气哭了。” 张兰兰开始翻小肠:“你为了我,回到大修读研究生。为了我跟孩子,你委屈你自己,去友艾公司工作,一下子签了五年合同。”张兰兰央求高达山;“现在合同快到期了,你也为你自己选择一次。”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哈哈,你傻不傻呀,就因为我去哪工作的事,还流眼泪了。我跟你是一体的,我跟你和孩子是一体的,我为你选择,我为你和孩子选择,就是为我们选择,为我自己选择。” 张兰兰扑哧一下笑出了声,然后故作嗔怒地斥责高达山:“没心思听你说绕口令。”接着语气坚定地说:“你必须为你自己选择一次,无论是继续读博士,还是回研究院上班,或者去其他什么单位,怎么着都行,去北京发展也行,去深圳发展也行,你想休息一阵子也行。” 高达山嬉笑着问张兰兰:“我休息一阵子,你养活我啊?” 张兰兰认真地说:“咱俩有存款,还有股票,能养活你一阵子。” 高达山轻松地说:“好啊,那我就先休息一阵子,也好好想想下一步该干什么?” 张兰兰马上从高达山的肩上离开,坐直了身体,瞪大眼睛,质问高达山:“你还没想好下一步干什么呢?” 高达山实话实说:“没想好啊,我只是想好了离开友艾公司。”高达山又笑了:“嘿嘿嘿,眼泪白流了?” 张兰兰说了一声:“去!”张兰兰又重新靠在高达山的肩上,非常不解地问高达山:“你还没想好下一步干什么,怎么就决定离开友艾公司了呢?” 高达山说:“忠于职守,决定离开友艾公司,才能把接下来的两个月的工作做好。”高达山安慰张兰兰:“放心,我离开友艾公司,一定会找到适合我做的事干,不能让你养活我。” 张兰兰轻轻拧了一下高达山的胳膊:“去!没人养活你。” 第一百一十二章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午饭后,方艺来到高达山的办公室。高达山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方艺在办公室里一直来回走,办公室里,只有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的慢节奏的哒哒声。 高达山阴阳怪气地说道:“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方艺没搭理高达山,继续慢慢地来回走,眼睛也不看高达山,慢节奏的哒哒声,又响了几个来回。高达山忍不住了,劝方艺:“行了,我数着呢,早够一百步了。” 方艺依然没有停下,却开了口:“你说的那个简强,你是怎么认识的?” 高达山随口答道:“简强是白胜利的大学同学。”方艺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慢节奏的哒哒声继续响起。高达山补充道:“简强结婚了,女儿三岁,可招人稀罕了。” 方艺怼高达山:“我没问你这些。” 高达山觉得奇怪,今天跟方艺聊天,自己明显处于下风,不应该呀。但是,高达山说出的话,还是跟方艺解释:“其实白胜利特别想结婚,只是没有结婚对象,他没把自己当成钻石王老五,是个特别好的大龄青年。” 方艺淡淡地纠正:“我们在说简强。” 高达山笑了笑说:“噢,是呀。我上大学的时候,路过大修,都是住在白胜利的宿舍,简强跟白胜利一个宿舍,就认识了。” 方艺问高达山:“你跟简强能合作开公司,看来你跟简强处得跟兄弟一样啊?” 高达山终于逮到了调侃的机会:“那是,是实在亲戚。” 方艺笑了一下,问高达山:“咱俩也是亲戚?” 高达山调侃的表情有些夸张:“必须是,是亲兄弟。”方艺高跟鞋的哒哒声有点响,高达山得意地调侃:“请你别跺脚了,没说你是女汉子啊!” 方艺没接高达山的话茬,接着问高达山:“简强一直在电梯行业里工作?” 高达山心里笑了,你这查户口查得真详细啊。高达山还是认真地回答:“简强前两年安装电梯,这两年做电梯保修工作。” 方艺问高达山:“电梯保修期到了,就是你俩想干的电梯维保了?” 高达山对方艺进行了表扬:“理解得非常正确。” 方艺叨咕:“市场确实蛮大的。”接着问高达山:“除了为帝亰集团做化工集团的服务,以及电梯维保外,还想做哪方面的服务?” 高达山说:“还想做地铁的风水电的维保。” 方艺提醒高达山:“这事找赵姐帮帮忙。” 高达山嬉笑着说:“不找赵姐帮忙,那是缺心眼!” 方艺又问高达山:“还想做别的方面的服务吗?” 高达山得意地吹嘘:“没想,这已经是好吃好喝了。” 方艺开始教训高达山:“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为了不让你过于安乐,这间办公室给你留着,每星期至少来两次。另外,我有事找你,你随叫随到。”方艺高跟鞋的哒哒声向门口移动。 高达山看到方艺走了,赶紧反驳:“你说的那什么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是针对帝王将相的,至少也是针对士大夫的,跟我这小老百姓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听到高跟鞋的哒哒声到了走廊,渐行渐远,高达山小声嘀咕:“看来咱们还真不是亲戚,哪有小生意人跟有帝王之心的人谈兄论弟的!” 方艺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知道高达山虽然离开了公司,但是并未走远。 张兰兰正在客户服务部接咨询电话,人事行政部秘书敲敲门进来,小声通知张兰兰:“张姐,下午四点开会。”张兰兰点点头,行政秘书转身走了。张兰兰中午就想到了,下午要开会,因为中午警察又来了,这次是商户报的警。一星期前,警察来过一次,那一次是儿童大世界报的警。张兰兰放下电话,调整一下呼吸,这次档口续约之争,比张兰兰估计的要复杂的多。 六楼餐厅,第一批入住的商户,合同签约日期集中在去年的三月三十号到四月九号。新任六楼餐厅经理,是原人事行政部副经理赵庆志。赵庆志是个杀伐果断之人,每当一个档口到期立刻断水断电,把档口租给新的商户。新的出租合同,全部压在总经理沈贵放那里,沈贵放没有签字,合同没有生效。沈贵放在商场打拼多年,知道什么时候签字,才能保证自己的最大利益,在原来的商户没有彻底搞掂之前,决不能在新的合同上签字。 到期的商户,被断水断电后,找过儿童大世界的领导层,也去过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请愿,都没有结果。商户开始在档口上挂请愿的条幅,严重影响了六楼餐厅的营业。保安强行摘条幅时,与商户发生了肢体冲突,儿童大世界报警,警察第一次来到儿童大世界进行调节。一个星期后,商户再次挂条幅,保安再次摘条幅时,又与商户发生了肢体冲突,商户报警,警察第二次来到儿童大世界进行调节。 将近四点,张兰兰上六楼开会。春节前,六楼办公区的面积缩小了一半,增加了六个档口。保安部搬到了一楼,客户服务部搬到了二楼,一、二、三楼的管理人员搬到了三楼,四、五、六楼的管理人员搬到了四楼,财务部搬到了五楼。 开会的有总经理沈贵放、副总经理林森、保安部经理肖征远、六楼餐厅的经理赵庆志和副经理程雯,还有总经理助理张兰兰。如果张兰兰没有挂着总经理助理的头衔,这种会议是不用参加的。 沈贵放面无表情地说道:“大家说说。” 保安部经理肖征远首先发言:“还有两名保安在派出所没回来,我开完会还得去派出所。再僵持下去,还会发生肢体冲突,到时候对我们的处罚会更严厉。” 沈贵放的压力越来越大,商户去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请愿,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的领导给沈贵放打电话,让他妥善处理好这件事,言语中已有不满之意。两次发生肢体冲突,派出所两次出警,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的领导明显不满意了,下午一点就给沈贵放打了电话,命令他一星期内处理好这件事,不能再发生肢体冲突,不能再让那些商户到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请愿。 保安部经理肖征远接着说:“领头闹事的李大个说,以后每天都来挂条幅,我们如果敢摘,他就报警。” 副总经理林森唰地一下站了起来,气愤地说:“反了他了。”林森觉得自己失态了,重新坐下,呼出一口浊气,还算平静地说道:“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我们也不想看到今天这个局面。想和气生财,就得讲规矩,按合同办事,风险共担,利益共享,这是我们和绝大多数商户达成的共识。我们儿童大世界有几百个商户,都在看着我们怎么处理这件事,我们如果妥协了,会伤了几百个商户的心。再有几个人挑头闹事,几百个商户一起向我们发难,局面就完全不可控了。他们如果再闹事,走法律程序,到法院起诉他们。” 意思一样的话,张兰兰听过好几次了,前几次都是总经理沈贵放作铿锵有力的总结性发言时提到的,而近两次却是副总经理林森提到的,非常坚定地贯彻沈贵放的决定。 沈贵放一下午,都在想这件事如何收场,还把赵庆志叫到办公室,仔细了解情况。沈贵放扫了一圈会场,赵庆志开口说道:“由于档口不能按时交给新的商户,有两个预定档口的商户给我打电话了,说不租我们的档口了。” 林森惊讶地问赵庆志:“这是为什么呀?” 赵庆志朝程雯点了点头,程雯说道:“据我们了解,花园路有两家商场准备在商场内开餐厅。其中潮酷商场花园街店的餐厅,预计五月中旬开业,目前正在招商。天时百货大楼的餐厅,预计六月初开业,现在也开始招商了。” 沈贵放问赵庆志:“闹事的商户,有在这两个商场租档口的吗?” 赵庆志回答:“正在调查,还没有结果。” 沈贵放问程雯:“其他商业区的商场,有在商场内开餐厅的吗?” 程雯说回答:“目前还没有开业的。但是,每个商业区都有一到两家商场规划在商场内开餐厅,有的商场已经开始招商了,开业时间最早的,也是在六月份。” 沈贵放重新定了基调:“情况又有了新变化,我们的思路也要随之进行调整,大家继续讨论。” 第一百一十三章 带走一个人 高达山在有序地交接工作,对技术部的交接工作比较顺利。高达山在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职务是总工程师,主管技术部和技术改造。高达山在友艾科技的五年,主要精力都放在公司的技术发展上,包括新产品研发、产品升级迭代、招聘技术人员、技术人员培训、新生产线建设、老生产线技术改造。从方艺接管友艾科技开始,就成立了技术部,经过四年多的发展和沉积,技术部有了厚实的家底。技术部有一支团结肯干的工程师团队,经理周远航年轻有为、技术全面、好学奋进,副经理王大泰经验丰富、踏实认真、以身作则。高达山向方艺建议,由周远航接替总工程师的职务,王大泰任技术部经理,方艺并没有马上给出答复。对技术改造的交接工作,却不顺利,因为没有专门的部门、专门的人员负责整个公司的技术改造,高达山没有工作交接的对象,也暴露出了公司管理上的瑕疵。高达山经过与方艺商讨决定,把技术改造先交接给主管生产的副总经理吕天伟,公司尽快成立设备部,设备部划归吕天伟主管。 吕天伟主管公司的生产,事情繁多,没有整块的时间跟高达山进行工作交接,技术改造的交接工作在断断续续地进行。 还有几分钟就下班了,吕天伟又急匆匆地来找高达山。 吕天伟站在高达山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高达山站起来说:“吕叔,进来坐。” 吕天伟进来,坐在高达山的对面,客气地对高达山说:“高总,我这会儿来找你,不是来交接工作,是有其他的事情找你帮忙,占用你几分钟时间。” 高达山给吕天伟到了一杯水:“吕叔,你太客气了,我们谁跟谁呀,有事你就说。” 吕天伟问高达山:“你以后是不是要做电梯的服务?” 高达山回答:“是啊。” 吕天伟对高达山说:“我这还剩一些电梯控制卡,都给你。”吕天伟笑了笑接着说:“不是白给你呀,你得帮我点儿忙。” 高达山也不问什么事,直接答应:“吕叔,没问题。” 吕天伟抓紧时间跟高达山解释:“我们停产电梯控制卡时,对用户承诺,提供三年备件。虽然已经过三年了,但是还有几个用户,是老熟人了,偶尔还需要服务。你也知道,公司已经不设这方面的服务人员了,他们找到我时,只能我自己抽时间来帮他们,难免服务不及时,我好心却耽误了他们的事。以后,你抽点儿时间帮帮他们,也算帮我了。对了,你跟我不一样,该怎么收费就怎么收费。” 高达山吃惊地问吕天伟:“吕叔,你个人给他们服务?” 吕天伟喝了一小口水:“就是买点儿元器件和付点儿运费,也花不了多少钱,主要是我得找时间去市内买元器件,总耽误人家的事。” 这时高达山的手机响了,是高忠林打来的。 高达山接听电话:“爸,找我?” 高忠林告诉高达山:“你下班到红巾小区来一趟,接上我一起去你们家。” 高达山答应:“行,我下班过去接你。” 高达山放下电话,对吕天伟承诺:“吕叔,你放心,电梯控制卡的服务对我来说简单,我以后专门做服务,会经常买各种各样的配件,肯定不能耽误他们的事。” 吕天伟客气地表示感谢:“谢谢高总。” 高达山微笑着说:“吕叔,你总这么客气。对了,吕叔,我刚好有个事想跟你说。” 吕天伟也痛快地答应:“高总,有事你就说。” 高达山提了一个要求:“吕叔,我想从你那带走一个人。” 吕天伟笑着答应:“我那的人你也能用上?行,你想带走谁都行。” 高达山说:“我想带走陈友海。” 吕天伟疑惑地问高达山:“带走他?”吕天伟很快想明白了,跟高达山解释:“陈友海腿脚受过伤,但不耽误干活,他这个人自律性强,而且干活认真,是个难得的好工人。陈友海虽然是你介绍来的,但他没给我添麻烦,你就放心。”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吕叔,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负责任,我是有私心的。”然后认真地说:“吕叔,我带走陈友海是因为我需要他,我准备竞标地铁风水电的维保服务,陈友海有地铁风水电安装的经验,他以后能帮到我。” 吕天伟这次彻底明白了,更加痛快地答应高达山:“噢,是这样啊,那就更没有问题了,你需要他过去的的时候,提前一个星期告诉我就行。” 高达山嬉笑着说:“吕叔就是大气。”吕天伟看着高达山笑了笑,端起水杯连续小口喝水,没有说话。高达山看到吕天伟欲言又止,感觉吕天伟还有事想跟自己说,便主动询问吕天伟:“吕叔,你有什么事就尽管说。” 吕天伟放下水杯,神色歉意:“还有个事,是我小孩的事。” 高达山问吕天伟:“吕叔,你说的是吕安修,他还在做视频监控的那家公司干吗?” 吕天伟告诉高达山:“换了一家公司,也是做视频监控的。” 高达山非常干脆地问吕天伟:“吕叔,你就直接说,是想让吕安修跟我一起干,还是有别的想法?” 吕天伟有些为难:“想让吕安修跟着你干,怕给你添麻烦。” 高达山脸上露出特有的笑容:“吕叔,说这话就见外了。就让吕安修跟我一起干,让他在现场摸爬滚打,不出两年,肯定干什么都行。” 吕天伟笑了笑说:“那就麻烦高总了,你得好好收拾他。” 高达山也笑了笑说:“不用我收拾他,他进入社会快一年了,再有一年,现实就把他打回原形,自己就知道踏踏实实地做事了。” 吕天伟歉意地提醒高达山:“吕安修就是一个混蛋,只知道吃喝和玩乐,从来不想以后的事,你还真得好好收拾他。你不收拾他,他就跟你嬉皮笑脸地谈条件,一点儿也不懂事。” 高达山开始大包大揽:“吕叔,没有你说得那么严重,把他交给我,肯定没问题。” 吕天伟还是提醒高达山:“你跟他接触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他有多么不让人省心了。” 高达山信心十足“行,吕叔,我跟他会会,这还激发出我的斗志来了。”又对吕天伟说:“吕叔,今天晚上我有事,改天我请你喝酒。” 吕天伟站起来说:“应该我请你喝酒。” 高达山嬉笑着说:“吕叔,无论谁请谁喝酒,咱俩都得好好喝一次。”高达山乐呵呵地和吕天伟一起出了办公室。 已经快六点了,张兰兰还在开会,讨论了将近两个小时,也没达成统一的意见。张兰兰基于自己的特殊身份,没有提任何意见。 最后,还是沈贵放的总结性发言,避免了把会议拖到更晚的时间。沈贵放进行总结:“听了大家的讨论,给了我一些新思路,我现在说说我的想法。计划没有变化快,现在基本条件变了,商场内的餐厅很快就会迎来激烈的竞争,我们要及时调整我们的策略。我建议,在所有签一年合同的商户里,择优挑选三家商户续约合同,马上恢复营业。”沈贵放看了一圈,问道:“大家有不同意见吗?” 沈贵放已经决定了,大家哪敢有不同意见,都没有说话。沈贵放接着说:“那就这么定下来,明天把这个决定,通知给所有到期的商户,三天内择优挑选三家商户恢复营业。” 沈贵放又对赵庆志说:“赵经理,这件事由你和程雯来负责,不能出任何差错。” 赵庆志站起来说保证:“沈总,我一定把这件事做好。” 张兰兰回到家里,全家人开始吃饭。大宽和平平五周岁多了,不但能自己吃饭,还学会照顾人了。大宽和平平不停地给高忠林夹菜,让爷爷多吃点。高忠林乐呵呵地来者不拒,大宽和平平给他夹多少菜,他都大口吃下去,还不停地表扬大宽和平平懂事。张彩莲笑眯眯地劝说大宽和平平:“大宽,平平,爷爷已经吃饱了,不要再给爷爷夹菜了。你俩看看,爷爷今天高兴,你俩夹多少菜,爷爷就吃多少菜。爷爷如果再吃,就吃多了,胃就不舒服了。” 高达山也劝大宽和平平:“你爷爷已经吃饱了,你俩不要再给爷爷夹菜了。”高达山又跟大宽说:“如果爷爷再吃,就跟你小时候一样,吃得肚子鼓鼓的。” 高忠林笑呵呵的脸,立马耷拉了下来,刚要训斥高达山,平平笑眯眯地看着大宽说:“哥哥小时候,是个大肚汉。” 大宽兴奋地露出了笑脸,摸着自己的肚子显摆:“小时候,一吃爷爷做的红烧肉,就得多吃一碗饭,把肚皮吃得鼓鼓的。”高忠林又立马变成笑脸,跟着大宽和平平一起笑。 高达山得意地对着平平做了个怪相,平平又被高达山的怪相逗笑了。张彩莲瞪了高达山一眼,然后跟张兰兰一样,抿着嘴跟着笑了。 晚饭后,大宽和平平回房间玩拼图,高忠林、张彩莲、高达山、张兰兰在客厅商量事。 第一百一十四章 想卖大院子 高忠林对高达山和张兰兰说:“今天到你们家来,就是想跟你们商量个事。” 高达山问高忠林:“爸,啥事呀,还这么正式?” 高忠林没看高达山,反而看向张彩莲:“我跟你妈考虑,把老家的院子卖了。” 张兰兰马上问高忠林:“爸,你说的是,想把高村的那个大院子卖了?” 高忠林点点头:“是啊。” 张兰兰的心突然紧了一下,情绪瞬间变得低落了,还伴有丝丝的不安,她用焦急的眼神看着高达山。 高达山疑惑地问高忠林:“爸,为什么要卖高村的院子?” 高忠林自然看出了高达山和张兰兰对高村院子的不舍,其实高忠林和张彩莲也一直在商量,卖还是不卖高村的院子,直到高达山准备自己做生意,高忠林和张彩莲才决定卖高村的院子。 高忠林尽量平静地跟高达山和张兰兰解释:“这几年,我和你妈住在红巾小区,已经习惯了。高村的院子,一年也回去不了几次,用处已经不大了。” 高达山不同意卖高村的院子,开始劝高忠林:“爸,你跟我妈确实不是长期住在高村了,但留着那个院子还是有好处,比如回村里赶个份子,种种菜之类的。”高达山觉得高忠林想卖高村的院子肯定有别的原因,又问高忠林:“爸,你想卖院子,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啊?” 高忠林接着跟高达山解释:“去年高速公路通车了,高村的房价涨了一倍,今年县里计划在高村搞特色旅游,房价又长了一倍。” 高达山问高忠林:“搞什么特色旅游啊?” 张兰兰想起来了,问张彩莲:“妈,是不是你前段时间说的,要在高村搞农家乐,就是搞特色旅游呀?” 张彩莲说:“对,就是搞农家乐。” 高达山不解地问高忠林:“计划搞农家乐,就把房价炒起来了?” 高忠林告诉高达山:“房价一下就起来了,上个月,咱家的院子能卖到十七万,这个月价格又下来了,现在能卖到十五万。” 高达山感叹:“还真炒得挺高。”高达山还是想劝高忠林不要卖高村的院子,委婉地对高忠林说:“爸,无论房价是低是高,把院子卖了,那么大的院子就没有了,钱到手花一阵子也花没了。如果你想用钱,我给你凑点。” 高忠林赶紧摇头:“我不用钱。”高忠林又开始解释:“我和你妈,以后就住红巾小区了,你大哥也住红巾小区,相互还有个照应。高霞住开发区医院那边,坐公交车半个多小时就到了,虽然离你们远点,坐车也很方便。高村的院子,离大家都远,真是顾不上了。” 张彩莲跟着说:“我和你爸已经商量过了,我俩还想种菜的话,就在兵营村租个小院子种菜。从红巾小区走着过去,也就是走二十多分钟,骑自行车就更快了,比回高村的院子省劲多了。” 高达山还是劝高忠林:“在兵营村租个小院子种菜,这样确实好。可以把高村的院子也租出去,没有必要非得卖了呀。” 高忠林有点不耐烦了:“怎么就说不通呢?犟劲儿又来了!” 高忠林和高达山都不吱声了。张兰兰看了一眼张彩莲,张彩莲看了一眼高忠林,高忠林耷拉着脸没反应。张彩莲只好开口说道:“现在卖院子价格合适,能卖十五万,给你大哥、你、高霞每人五万。” 高达山和张兰兰相互看了一眼,面面相觑。 高忠林气呼呼地指责高达山:“你大哥和高霞,买房都有贷款,你又要自己做生意,现在都困难,把院子卖了,应应急,况且还能卖个好价格,怎么就这不行那不行的呢?” 高达山和张兰兰终于搞清楚了,高忠林和张彩莲为什么要卖高村的院子,高达山嘿嘿嘿地笑了。 高忠林还是耷拉着脸,训斥高达山:“笑什么呢?” 高达山笑嘻嘻地说:“爸,你急眼的时候特别可爱。” 张彩莲马上瞪大眼睛,教训高达山:“说什么呢,你有点正行!”高忠林也是瞪着眼,用手指了指高达山。 张兰兰也想劝高忠林和张彩莲不要卖高村的院子,却找不到有力的理由,只能告诉高忠林和张彩莲:“爸,妈,达山做生意的钱已经有着落了。” 高达山笑嘻嘻地补充:“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着开业挣钱了。” 高忠林脸色恢复了平静,语重心长地说:“遇到困难,大家一起想招,我和你妈有多大能力就出多大劲。”然后站起来说:“我现在去你妹妹家。” 高达山和张兰兰也跟着站起来。张兰兰劝高忠林:“爸,今晚就住这,明天早晨再去高霞家。” 高忠林说:“现在还不到八点,回红巾小区都来得及。” 张彩莲知道,高忠林今天晚上非得跟高霞讲清楚卖院子的事,也不强留高忠林在高达山家里住,干脆用命令的口气告诉高忠林:“你今天晚上,就住高霞家,明天早晨再回红巾小区。” 高达山跟高忠林商量:“爸,我开车送你去高霞家。” 高忠林不同意:“不用你送,我坐地铁去。”然后又嘀咕了一句:“吃这么多饭,得溜达溜达。” 高达山又笑嘻嘻地提议:“那我就陪你,溜达到地铁站。” 高忠林叨咕了一句:“你愿意溜达你就溜达呗。”然后径直走到门口去换鞋。 大宽和平平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大声对高忠林说:“爷爷再见!”“爷爷再见!” 高忠林脸上乐开了花:“再见,过几天爷爷再来看你们。”然后准备出门。 张兰兰赶紧对高忠林说:“爸,我一会儿告诉高霞一声。” 高达山陪高忠林步行去地铁站,没再劝说高忠林不要卖高村的院子,干脆没有聊高村院子的事。高达山心里清楚,父母已经决定卖高村的院子了,今天说是来跟自己商量,实际上只是跟自己通报一声,劝说仅仅成了一个必要的过程,不会改变结果。 高忠林进了地铁站,高达山随即给大哥高达民大了电话。高达民已经知道父母准备卖高村院子的事,高达民也劝过父母不要卖高村的院子,但是没有起到效果。高达山随后又给高霞打了电话,高霞刚刚跟张兰兰通过电话,刚刚知道父母准备卖高村的院子,以及为什么卖高村的院子,高霞向高达山保证,她一定说服父母不要卖高村的院子。高达山提醒高霞,这件事的难度非常大,一定要注意的自己的言辞,更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高达山回来的时候,张兰兰正坐在床边发愣。 高达山微笑着问张兰兰:“想什么呢?” 张兰兰蹙着眉头问高达山:“你说,爸妈是不是已经决定要卖大院子了?” 高达山说分析:“我也一直在琢磨这件事,爸妈这么正式地跟我们说,我觉得爸妈已经决定卖高村的院子了。我能看得出来,爸妈心中也非常不舍得把院子卖了,当爸妈知道我准备自己做生意,才下决心把院子卖了,来帮助我们三家。” 张兰兰求高达山:“你再劝劝爸妈,别买大院子,多好的大院子啊,卖了太可惜了,以后想买回来,可能都买不回来了。” 高达山叹了一口气,有自己的忧虑:“刚才劝了几句,爸就急眼了,再劝多了,爸妈就该伤心了,爸妈会觉得,自己帮不上儿女的忙了,认为自己没有用了。” 张兰兰跟高达山争辩:“爸妈一直在帮我们啊!” 高达山也想劝父母不要卖高村的院子,也想跟张兰兰讲清楚,这件事的难度非常大,可是,家庭内部的事情,有的时候,既统一不了意见,又很难讲清楚为什么。平时,主意又多又正的高达山,现在也认怂了,只剩下感慨:“爸妈是一直在帮我们,但是,爸妈帮了我们多少次,他们不记得了,如果有一次,他们没帮上我们,他们会很内疚。”高达山摇摇头,去了卫生间洗漱。 张兰兰满脑子全是那个大院子。那里有她童年的快乐记忆,她跟何兵在前后院尽情地玩耍,小几岁的高达山在身后跟着跑;那里有她和高达山感情升华的痕迹,她跟高达山确定恋爱关系后,每年寒暑假她都会到大院子住几天,冬天跟高达山一起清扫院子,夏天跟高达山一起浇地摘菜;大宽和平平会走路后,蔬菜成熟的季节,她都要带着大宽和平平回到大院子摘菜,当大宽摘了一根顶花带刺的黄瓜哈哈大笑时,她叮嘱大宽小心黄瓜上的刺扎到手,平平双手举着一个比小手大得多的西红柿喊妈妈时,她表扬平平摘了一个熟透了的西红柿。她有时比高达山更愿意回到大院子住一两天,她原本打算五一放假带大宽和平平回大院子玩两天,当想到那个大院子即将转让给他人时,她突然感觉到自己与那个大院子有割舍不断的情感,她心痛,她无奈,她的爱被剥夺了。 张彩莲在门口对张兰兰说:“大宽和平平睡着了。” 张兰兰木讷地点点头,满脑子被大院子的事搅得乱糟糟的,当她从魂不守舍的状态恢复过来时,门口已经没有了张彩莲的身影。张兰兰头脑清醒了,她清楚地认识到,更心痛,更无奈,更忍痛割爱的是张彩莲和高忠林。 高达山回到卧室,张兰兰笑眯眯地看着高达山。高达山跟张兰兰开玩笑:“我刚才洗脸的时候,发现眼角有了皱纹,感觉变丑了,而从你看我的眼神里发现,我在你眼里,还是那么英俊。” 张兰兰笑着说:“长相是否英俊,看久了都会视觉疲劳,心灵是否英俊,越来越重要了。” 高达山挺直胸脯,自信到天花板:“那我就放心了,我的心灵,从年少到年老,必须一致英俊。” 张兰兰撇着嘴说:“大言不惭,我考考你。” 高达山得意地应对:“请出题。” 张兰兰问高达山:“刚才你说,爸妈一直在帮我们,但帮了我们多少次,他们不记得了,如果有一次没帮上我们,他们会很内疚。如果改成你,结果会怎样?” 高达山嬉笑着说:“大宽和平平还小,你想得太远了。” 张兰兰纠正高达山的嬉笑态度:“你理解错了,我帮你修改一下你刚才说过的话。爸妈一直在帮你,但帮了你多少次,你不记得了,如果有一次没帮上你,结果会怎样?” 高达山接着张兰兰的话说:“这次我记住了,还心生不满。”高达山马上瞪大眼睛,反驳张兰兰:“被你带到沟里去了,那是混蛋干的事,我不是那样的混蛋。” 张兰兰小声笑了好一阵,才笑眯眯地质问高达山:“那你急啥眼啊?”然后收起笑容,提醒高达山:“要想不被人看成混蛋,就得拿出可行的办法来。” 高达山吹着无声的口哨,无奈地说:“还没想出可行的办法来。”高达山突然两眼盯着张兰兰,看了好一会儿,才笑眯眯地问道:“你是不是想出好的办法来了?” 张兰兰一脸严肃,认真地说:“我们把大院子买下来。” 高达山同样认真地说:“刚才回来的路上,我也想过,我们把院子买下来,只不过又得动用准备买房子的钱。” 高达山跟自己想到一起去了,张兰兰心里立刻轻松了,微笑着跟高达山商量:“不用动买房的钱,我把我的股票卖了就够了。” 高达山不同意:“不能卖你的股票,那是你压箱子底的钱。要卖股票,也是卖友艾科技的股票,再多卖给赵志军五万股就够了。” 张兰兰用怪怪的眼神看着高达山,说话的语气也变成了挑衅:“你现在的脑子有点儿短路啊,友艾科技的股票升值空间大,大修百货的股票已经没有升值空间了,卖哪只股票,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呀?” 高达山还在坚持:“那是你压箱子底的钱,不能动。” 张兰兰劝高达山:“咱们先把大院子保住,等以后你挣钱了,加倍还我就行。” 高达山兄妹三人,也只有高达山有能力把高村的院子买下来。高达山想买高村的院子,一是动用买房的钱,二是卖友艾科技的股票。高达山刚才也考虑过,友艾科技的股票有很大的升值空间,他想动用买房子的钱,先把高村的院子买下来,等到买房子的时候,再卖友艾科技的股票。高达山想找时机,跟张兰兰商量这件事,没想到张兰兰决定卖她自己的股票,把高村的院子买下来。 高达山心里暖呼呼的,想跟张兰兰煽情,只是煽情的方式,依然是高达山擅长的嬉笑:“我现在就还你。” 张兰兰笑眯眯地问高达山:“现在还我,拿什么还呀?” 高达山嬉笑着说:“三十万原始股,十万股转给赵志军,留作公司的注册资金,剩下的二十万股给你。” 张兰兰媚眼盯紧高达山,跟高达山算账:“三十万原始股,本来就有我的一半,我有十五万股!你说给我二十万股原始股,实际只给我五万股原始股。你好好算算,五万股原始股,够你说的,加倍还我的吗?” 高达山转着脑袋左思右想,苦着脸走到张兰兰面前,假惺惺地祈求张兰兰:“那怎么办呢?要不,我给你磕一个。”高达山说完,自己得意地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 张兰兰板着脸训斥高达山:“去!没工夫跟你嬉皮笑脸。”转身去卫生间洗漱。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房屋转卖协议 连着两天,张兰兰想吃王姐做的烧饼,都因为排队买烧饼的人太多,张兰兰只排到半道,烧饼买完了,没吃上。今天特意早一点到六楼餐厅吃午饭,如愿地买到六张烧饼,五张打包带回家,自己中午饭吃一张,又在馄饨铺买了一碗馄饨,找个位置坐下吃饭。 餐厅内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声,李大个又领着人挂条幅,保安站在旁边维持秩序,只是把就餐的顾客和李大个等人分开,没有阻止李大个等人挂条幅。李大个等人挂完条幅,喊了几句口号后便坐下休息,保安上前开始摘条幅,李大个等人只是进行了口头抗议,却没有与保安发生肢体冲突。 已经连续三天了,挂条幅和摘条幅的过程虽然紧张但却有序,像经过彩排一样,每次都是有惊无险,平安收场。王姐的烧饼店和另外两个档口恢复营业后,李大个等人也放弃了继续在儿童大世界六楼餐厅经营的想法,跟儿童大世界提出了他们撤场的条件,首先拿回本就属于他们的保证金,另外要求儿童大世界赔偿他们档口的装修费,炉具餐具购置费,以及三个月的经营损失费。儿童大世界的领导,当然不同意李大个等人的无理要求,责令李大个等人立即撤场,退还他们的保证金,不再追究李大个等人合同期满后不撤场,给儿童大世界造成的损失。双方谈不拢,每天中午都上演一方挂条幅,一方摘条幅的闹剧,双方都威胁对方,要到法院起诉对方。 虽然没有发生肢体冲突,但是也严重影响了就餐环境,张兰兰勉强吃了半碗混沌,没多停留,拿着六张烧饼坐电梯回到二楼的办公室,倒了一杯水,拿出一张烧饼,继续吃午饭。也是因为没有发生肢体冲突,儿童大世界取消了六楼餐厅档口之争的每天例会,张兰兰难得有几天能按部就班的工作,正点下班了。电话响了,是高霞打来的,张兰兰猜到了高霞要跟自己说什么,同样的话,大嫂韩文秀上午打来电话已经说了一遍。 张兰兰把最后一小块烧饼放进嘴里,快速咀嚼,喝了一口水咽下,接听电话:“喂?” 高霞说:“二嫂,我是高霞,你吃饭了没有?” 张兰兰说:“刚吃完,你吃了吗?” 高霞开始劝张兰兰:“我也吃了。二嫂,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跟你说,你不用花钱买那个院子。咱们都跟爸妈说,不同意卖那个院子,爸妈也就不张罗卖院子了。你千万别把股票卖了,卖了就买不回来了。” 张兰兰微笑着说:“我已经把股票卖了。” 高霞说:“太可惜了。” 张兰兰笑了笑说:“呵呵呵,把股票卖了,我感觉挺好,我也不炒股票,就这点儿原始股,同事说涨了,我跟着一起高兴,同事说跌了,我跟着一起郁闷。现在好了,股票跟我没关系了,清净了不少。” 高霞接着劝张兰兰:“那你把钱存在银行,也别买那个院子。” 张兰兰耐心地给高霞解释:“我卖股票就是为了买那个大院子,我喜欢那个大院子,大宽和平平也喜欢那个大院子,每当节假日,回那个大院子玩一天是特别开心的事情,如果爸妈把那个大院子卖给了别人,再想买回来那就难了。” 高霞还是劝张兰兰:“二嫂,你说的都对,但是,我们大家都不让爸妈卖那个院子,爸妈不会背着我们把那个院子卖了。” 张兰兰反过来劝高霞:“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你就别跟着操心了,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保护好你和你的宝贝。你中午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先放了。”张兰兰放下电话,心里想着得赶紧把手续办了。 高忠林、张彩莲夫妇把高村的院子卖给张兰兰的手续并不复杂,因为张兰兰是非农户口,院子过不了户,张兰兰也不要求过户,产权所有人还是高忠林的名字,只是按着农村的惯例签个房屋转卖协议。 五一那天,是高忠林、张彩莲夫妇把高村的院子卖给张兰兰签房屋转卖协议的日子。 时间:二〇〇年五月一日上午九点 地点:高村村委会 参加会议的有:高忠林、张彩莲夫妇,高达民、韩文秀夫妇,高达山、张兰兰夫妇,高霞、刘绍安夫妇,村长张卫军,村会计赵富春,高忠林的两个弟弟高忠海、高忠起。村里名人高文玲列席会议,高文玲是村长张卫军的媳妇。 主持人:张卫军 主持人张卫军首先讲话:“高忠林、张彩莲夫妇把高村的院子转卖给张兰兰的签字仪式现在开始!这个院子呢,面积一点六亩,有五间瓦房,双方商量好的价格是十五万整,我说的这些内容,房屋转卖协议里都有,大家仔细看看协议,一定要仔细看看协议,有什么意见,过一会儿提出来。”张卫军对高文玲说:“媳妇,你把房屋转卖协议给大家发一下。” 高文玲一边给大家发房屋转卖协议,一边对大家说:“房屋转卖协议一式三份,每份两页纸。我呢,多打印两份做备用,是为了谁签错字了,我也不用回去重新打印了。” 高文玲把打印好的五份房屋转卖协议都发给大家,让大家轮流看。 房屋转卖协议是高文玲亲自打印的。高文玲在自己家院门两侧的门房里,经营着超市和化肥经营部,又在超市里添加了计算机、打印机、复印机和传真机,为全村提供打字复印传真的服务。高文玲这个只有小学文化,四十出头的农村妇女,不但开超市、卖化肥,还硬是学会了用计算机编辑打印文档,村里的大事小情都少不了她。 张卫军估摸着大家都看完了,问大家:“都看完了吗?” “看完了。”大家回答的声音参差不齐。 张卫军问大家:“有意见吗?” 先是没有人吱声,而后张兰兰说道:“没意见。” 高文玲皱着眉头问高忠林:“大哥,你有意见吗?” 高忠林说:“没意见。” 高文玲又问张彩莲:“大嫂,你有意见吗?” 张彩莲说:“没意见。” 高文玲看了一眼张卫军。张卫军说:“大家都没意见,那就开始签字。” 高文玲对大家说:“一式三份,每份两页纸,每页纸都有签字的地方。大哥大嫂在卖方后面签字,兰兰在买方后面签字,其他人都有自己签字的地方,先签上自己的名字,再在名字后面写上‘已阅同意’四个字,然后在自己的名字上面按上手印。” 高文玲又笑着说:“你们一共十二个人签字,没我啥事,我就是跟着忙活忙活。” 张卫军说:“大哥大嫂,兰兰你们三个先签,我们后签。” 整整用了十五分钟,大家才签完字。还多亏高文玲想得周全,多打印两份房屋转卖协议,全用上了。 张卫军让村会计赵富春,把三份房屋转卖协议盖上村委会的公章。高忠林、张彩莲夫妇保留一份房屋转卖协议,张兰兰保留一份房屋转卖协议,村委会保留一份房屋转卖协议。高文玲当着大家的面,把两份废弃的房屋转卖协议当场撕掉,然后说:“大功告成了。” 张卫军活动一下脖颈,笑着说:“行,挺顺利。”然后对张兰兰说:“兰兰,你现场把钱给你公公婆婆。”又对高忠林、张彩莲说:“大哥大嫂,你们给兰兰写张收条。” 张兰兰把十五万现金交给高忠林,村会计赵富春用点钞机帮高忠林点了一遍,正好十五万。 高忠林给张兰兰写了收条,签字仪式正式结束。 高忠林站起来跟张卫军商量:“我在村里的饭店订了一桌,原本定的是十一点半开始,现在才九点半,咱们改在十点半开始怎么样?” 张卫军同意:“那得去饭店通知一声。” 高达民站起来说:“三叔,我去饭店通知一声,十点半开始。” 张卫军说:“去。”高达民和韩文秀去了饭店。 高达山和张兰兰在村委会的另一个房间,找到玩耍的高飞、大宽和平平。 高忠林、张彩莲和高文玲走在前面,高达山、张兰兰领着高飞、大宽和平平跟在后面,刘绍安陪着高霞在最后面慢慢走。 第一百一十六章 平均相等 高文玲对高忠林和张彩莲说:“大哥大嫂,我知道你俩买院子是为了儿女,但是有件事情我得跟你俩讲清楚。” 高忠林说:“文玲,你说。” 高文玲说:“咱们村的院子涨价了,不少人张罗着买院子,价格抬得老高了,可是没人买啊,啥用不顶。不算你俩卖给兰兰的院子,到今天为止,村西头张大哥家的院子卖价最高,十三万九千。” 张彩莲插话说:“张大哥家的院子跟我家院子大小差不多,就是太靠边了。” 高文玲微笑着说:“大嫂,你不做生意不知道位置的重要性。高速公路的出口在村子的西边,进村的路也在西边,等哪天真搞什么旅游农家乐的话,张大哥家的院子是西边把头第一家,是最好的位置。大哥跟着达民开过饭店,应该知道这些。” 张彩莲扭头看着高忠林,高忠林点点头说:“是啊。” 张彩莲着急地说:“那咱们得给兰兰退一万块钱呀。” 高文玲马上制止:“不行,大嫂,这话哪说哪了,你跟我大哥心里有数就行了。” 高忠林对张彩莲说:“听文玲的,咱们心里有数就行了。”高忠林又对高文玲说:“文玲,谢谢你啊,我回来的时候少,对村里的事情弄不太清楚。另外,文玲,院子是兰兰的了,以后在村里,你还得多帮帮兰兰。” 高文玲笑了笑说:“大哥,看你说的,把我当外人了,我愿意跟你们家交往,老的有老的样,小的有小的样,我跟兰兰又特别合得来,我们娘俩相处的时间长着呢。” 高忠林说:“那就好,那就好。”三个人已经到了超市门口,高忠林又对高文玲说:“我跟你大嫂先回去了,你也回超市忙,别忘了十点半去吃饭。” 高文玲笑着说:“忘不了,我最爱凑热闹了。” 张兰兰几个人也到了超市门口,高飞停在超市门口不走了。 高达山猜透了高飞的心思:“是不是想整瓶可乐喝呀?” 高飞笑嘻嘻地说:“二叔,你咋知道我想喝可乐呢?你也太牛了。” 高达山催促高飞:“那就进去,别在这磨蹭了。” 高飞美滋滋地对大宽和平平说:“走,上超市买喝的去。”高飞拉着大宽和平平进了超市,高达山和张兰兰跟在后面也进了超市。 “三奶,买喝的。”高飞喊了高文玲一声,拉着大宽和平平朝放饮料的货架走去。 大宽和平平回头给高文玲问好:“三奶奶好!”“三奶奶好!” 高文玲脸上乐开了花,对着超市里面说道:“这两个宝贝,怎么这么懂事啊,三奶奶太喜欢你们了。”高文玲看见高达山和张兰兰进来,对高达山说:“达山,你帮孩子们选东西,我跟兰兰说说话。”高文玲拉着张兰兰来到了超市外面,对张兰兰说:“院子是你的了,以后有用得着三婶的地方,你就说话,千万别客气。” 张兰兰说:“走个形式而已,院子还是我爸妈的。” 高文玲劝说张兰兰:“兰兰,不一样了,你可以这样想,但你爸妈不能这样想。你得有心理准备,有的事你爸妈能替你做主,有的事需要你自己做主,例如整修院墙、翻盖房子就得你自己拿主意。” 张兰兰笑着说:“三婶,我还真没想那么多。” 高文玲皱着眉头提醒张兰兰:“多一处院子,你就得多操一份心。” 张兰兰客气地说:“三婶,听你这么说,还真是这样。我和我爸妈不经常回来,好多事还要请三婶照应。” 高文玲像长辈一样对张兰兰进行说教:“兰兰,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也姓高,达山小时候还管我叫姑呢,哈哈哈。以后在村里,无论有什么事,跟三婶吱一声,一点儿说头都没有,肯定保你满意。” 张兰兰笑着说:“真是太好了,谢谢三婶。” 高飞如愿以偿地喝着可乐,领着喝着钙奶的大宽和平平走在前面,高达山和张兰兰跟在三个孩子的后面,一起回家。 高忠林把十五万分成三份,每份五万,分别给了高达民和韩文秀、高达山和张兰兰、高霞和刘绍安,每家五万。几天前,高忠林叮嘱过高达山,分钱的时候一定把钱收下,不能推三阻四的,别弄得不好收场。高忠林分完钱马上走了,来到院子里跟张彩莲一起种菜浇地。 高达山问高霞:“高霞,你还有多少房贷?” 高霞说:“十二万多。” 高达山把自己分的五万递给高霞说:“这五万也给你,你把房贷一次性还了,到银行算算还差多少钱,我帮你凑齐。” 高霞没有伸手接钱,跟高达山推辞:“二哥,不用,我没想一次性把贷款还了。” 张兰兰从高达山手里拿过钱,塞到高霞手里,劝说高霞:“把房贷一次性还了,安安心心地准备生小孩。” 高霞想把钱还给张兰兰,跟张兰兰解释:“二嫂,我真的没想一次性把贷款还了,我不用你们的五万块钱。我慢慢还贷款,没感觉到有什么压力,就是爸妈承受不了。周围的不少人,包括我的同学,我们医院的同事都有房贷,大家都没感觉到有什么压力。就连我们自己的这五万块钱,我也没想去还房贷,再凑点儿钱,给刘绍安买辆车。” 高霞要用这五万块钱买车,违背了父母卖院子的初衷,作为大哥,高达民有责任提醒高霞。高达民开始劝高霞:“高霞,听你二哥的,把房贷还了,我也挤点儿钱出来,把我的房贷还了,这样爸妈就放心了,也没有白折腾。你们买车的事,往后拖一拖,你们再攒点儿钱,到时候大哥手头也宽松了,给你拿点儿。” 高霞的想法,跟两个哥哥不一样,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大哥,我一直不同意爸妈卖院子。我和绍安对我们的生活,有我们的规划,我和绍安都上班,有稳定的收入,除去还贷款和生活费外,每个月还有剩余,攒下的钱就是准备买车的。我觉得我们过得挺好,真的没有什么可担忧的。”高霞又把五万块钱塞到张兰兰手里,跟张兰兰解释:“二嫂,我真的不能用你们的五万块钱,那是爸妈给你们的。说句实话,没有爸妈给我的五万块钱,我生活得也挺好,爸妈给我五万块钱,我肯定得收着,不能惹爸妈不高兴。”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先看了一眼刘绍安,才对高霞说:“高霞,你问问刘绍安,怎样才是不能惹爸妈不高兴。” 刘绍安本来不想参与高霞兄妹三人的争辩,被高达山这么一将军,也只能开口说话,开始和稀泥:“高霞,爸妈给我们的五万块钱,是让我们还房贷的,我们还是按着爸妈的意思来,用这五万块钱先还一部分房贷,剩下的房贷,我们接着慢慢换。买车的事,我们还是继续攒钱,什么时候攒够了,什么时候买车。”刘绍安对高达山说:“二哥,爸妈给你们的五万块钱,我们真不能用。” 张兰兰微笑着跟高霞商量:“高霞,这五万块钱,算是我们借给你们的,等你们宽绰了,再还我们,还不行吗?” 高霞在玩笑中,拒绝了张兰兰的好意:“哈哈哈,二嫂,给我点儿面子不行吗?至少在五一期间,我们不能跟你们借钱。” 气氛虽然不紧张,但是也不活泼。高达山感觉自己该出场了,必须活跃一下气氛,先对张兰兰说:“行,咱们听高霞的。没想到高霞的大局观,快赶上我跟高飞了。” 得到了高达山的表扬,高飞激动地打了个响指,又朝高达山竖起了大拇指表示感激和赞同。韩文秀皱着眉头,用手指头用劲摁了一下高飞的脑门。高飞非但没有收敛,还朝大宽和平平挤眉弄眼,把大宽和平平给逗笑了。 高达山又嬉笑着劝说高霞:“高霞,把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放下,一门心思地照顾好我大外甥。” 高霞马上怼高达山:“我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啊?我的想法只有一个,照顾好你的外甥女。” 韩文秀高兴地问高霞:“真的?是个女孩?我就喜欢小姑娘。” 高霞微笑着点点头。 张兰兰摸着平平的头,笑眯眯地问平平:“平平,你快有个小妹妹了,高不高兴?” 平平笑眯眯地说:“高兴,我喜欢跟小妹妹玩,就像青青妹妹那样,笑起来可甜了。” 高达山眯缝着眼,问大宽:“大宽,你喜不喜欢小妹妹呀?” 大宽看了一眼高飞,用小眼神挑衅高达山:“等小妹妹长到平平那么大的时候,我就跟哥哥一样大了。” 大宽得意地小模样把高霞逗乐了:“哈哈哈。”摸了一下大宽细嫩的笑脸:“飞飞哥哥让着平平,长大了还要保护平平。你到时候也让着小妹妹,保护小妹妹,是不是?”大宽笑嘻嘻地点点头,胜利的眼神瞄向高达山。高霞双手轻拍大宽的笑脸:“大宽,你怎么这么有意思呢,就像刚刚打了一个大胜仗一样。” 张兰兰抿着嘴笑了:“刚刚战胜了最强大的对手,他爸爸。” 高达山露出自己特有的笑容,大宽的笑模样跟高达山很像。 高飞得意地大声宣布:“现在平等了。” 大家都搞不明白高飞说这话的意思,高飞却很得意。高飞的得意的表情,跟高达山得意的时候,还真有点儿像。 刘绍安微笑着问高飞:“飞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高飞掰着手指头跟刘绍安显摆:“老姑父,你看,我跟大宽是男孩,平平是女孩,目前是二比一,我老姑再生个女孩,就二比二了,结果平均相等了,简称平等了。” 把韩文秀气得,板着脸训斥高飞:“你好好说话行不行啊?净整那些没用的。” 高飞小声跟韩文秀争辩:“我二叔小时候就这样。” 韩文秀继续训斥高飞:“你二叔小时候,回回考试考第一,你呢,回回考试弄个中等。” 高飞叹了口气,跟高达山抱怨:“二叔啊,你干嘛回回考试考第一呀,你偶尔考一次两次中等不行吗?郁闷了,帮我爷爷浇地去了。” 刘绍安跟着往外走:“噢,我也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快刀斩乱麻 十点半,准时在村里的饭店开席,韩文秀、张兰兰、高霞不喝酒,在大厅里的一张小桌带着几个孩子吃饭。韩文秀惦记着兵营的食堂,吃得快,十分钟后便离开饭店,匆匆忙忙地往回赶。十一点,张兰兰、高霞、高飞、大宽和平平也离开饭店回到家里,高飞、大宽和平平在院子里玩耍,张兰兰搬出来两个凳子,和高霞两个人坐在凳子上,一边照看着三个孩子,一边在院子里聊天。 玩了近一个小时,大宽和平平明显玩累了,还跟着高飞玩耍。张兰兰劝说大宽和平平:“你俩歇一会儿,差不多该睡午觉了。”平平很听话,走过来依偎在张兰兰身边,大宽跟着高飞继续玩耍。 “飞飞,大宽,你俩过来,姑姑给你俩擦擦汗。”高霞大声喊玩得满头大汗的高飞和大宽。 高霞给高飞、大宽擦汗的时候,张兰兰接了一个电话。张兰兰接听完电话,立刻给高达山打电话,高达山两分钟后便回来了。 高达山见到张兰兰便说:“我给达全打电话了,他已经不经营小面包了。达全给一个熟人打了电话,那人就在村里,说五分钟到家门口,估计快到了。” 张兰兰赶紧说:“行,让他把我送到修林汽车站,我坐大客回去,两点钟就到单位了。” 高达山跟张兰兰嘀咕:“那几个商户的胆子也太肥了,竟然敢把路堵上。” 张兰兰担忧地皱起眉头:“是胆子太大了,这次连分局的警察都来了,股份公司的领导也赶过来了,事情闹得越来越大,不好收场。” 高达山跟张兰兰商量:“我刚才喝酒了,下午开不了车,今天回去的话,也得晚上晚一点到家。” 张兰兰建议:“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带着大宽和平平在这玩一天,今天晚上住这,明天下午再回去,我今天有可能折腾到挺晚。” “那我们今天晚上住这,明天下午回去。”门口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高达山一边和张兰兰往院外走,一边叮嘱张兰兰:“路上注意安全,晚上打个出租车回家。” “放心。”张兰兰上车去了修林长途汽车站。 高达山跟大宽和平平住在高村,高霞和刘绍安也住在高村,只有高达民下午就带着高飞回了红巾小区。很多小生意人是没有星期天和节假日的,每天的工作时间长达十二小时,常年为生计忙碌,高达民经营饭店,又是自己主厨,根本没有整块的闲暇时间,若非有重大事情,自己不会给自己批一天假的。 第二天下午,大宽和平平睡醒午觉,高达山才开车离开高村。先把高霞和刘绍安送到小区门口,高霞非要给大宽和平平买水果,又耽搁了一点儿时间,回到家时已经五点半了。令高达山奇怪的是,张兰兰不但在家,还把晚饭做好了。 吃完晚饭,高达山刷锅洗碗,张兰兰给大宽和平平洗澡。等到大宽和平平睡着了,已经是晚上九点,张兰兰才有时间详细讲解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满足高达山强烈的好奇心。 高达山把电视的音量调小,让张兰兰躺在沙发上,殷勤地用自己的腿给张兰兰当枕头,迫不及待地想了解详情:“怎么这么快就彻底解决了?” 张兰兰说:“快刀斩乱麻,不但彻底解决了,所有档口都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新的商户明天就可以进驻。” 高达山特别纳闷:“这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月,怎么说搞定就搞定了,而且还是一次性把所有人所有事全搞定了?” 张兰兰小声笑了几声:“呵呵呵,你感觉怪怪的?我们也挺奇怪,怎么突然就结束了?不管那么多了,结束了就好,这一个月闹腾的,太折磨人啦。” 高达山还是忍不住催问张兰兰:“到底怎么解决的呀?” 张兰兰心情不错,跟高达山说笑:“放两天假把你闲的,什么事都想弄得明明白白的,这两天你好好表现,我仔细给你讲讲。” “我现在给你沏杯茶去。”高达山嬉笑着亲了一下张兰兰的脑门。 张兰兰拧了一下高达山的大腿:“我昨天就没睡好觉,本想今天早点睡,补补觉,你非得急着瞎打听,还想让我喝茶水,害我睡不着觉是不是?” 高达山嬉笑着争辩:“我想听你讲得精彩点。” 张兰兰又拧高达山的大腿,并且不松手,威胁高达山:“什么精彩不精彩的,你还想不想听?” 高达山轻轻拍张兰兰的手背,不停地求饶:“想听,想听,洗耳恭听,洗耳恭听。” 张兰兰开始了长篇叙述:“昨天上午十一点,李大个突然带人把花园街堵上了,地点就在我们儿童大世界门前。这样一来,东西两个方向的行人都过不去了,再加上看热闹的人,不到一分钟,便聚集了不少人。保安部知道了,所有保安全出来了,想把路打通,又与李大个他们发生了肢体冲突,场面非常混乱,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两边聚集的人里,啥人都有,有强行通过的,有骂骂咧咧的,有拍照的,有说闲话的,还有不怕事大给双方加油鼓劲的。值班经理吓坏了,马上报了警,警察不到五分钟就来了。警察一来,李大个他们可听话了,马上拆除路障,一分钟就把路打通了。” “还是警察好使。”高达山积极配合着。 “是啊,警察很快疏散了人群,把李大个他们,还有所有的保安都带回了派出所。”张兰兰接着叙述:“十二点,值班经理和几名保安回来了,保安经理和李大个他们还留在派出所。由于分局要来了解情况,值班经理向领导作了汇报,按照领导的要求又向股份公司汇报了情况,同时给所有部门经理和部门副经理打了电话。” “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家都撒着欢地往单位跑。”高达山一字不落地听着,还时不时红花绿叶地点缀。 把张兰兰给逗笑了:“呵呵呵。我是下午两点到的单位,已经有一半部门经理和部门副经理来了,沈总和林副总还没来,他们两个人都在外地,林副总是下午四点到单位的,沈总到单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股份公司已经来了几个人,由一个副总裁带队,大家都叫他齐总。当时齐总正跟分局的人在会议室开会,我们这些不了解情况的人,都在自己的办公室等通知。下午四点,林副总到了,保安部经理和部分商户也从派出所回来了,李大个自己留在派出所,到今天中午也没有放出来,听说是被拘留了。林副总回来就进了会议室,下午四点半,分局的人又来了,五点钟走的。接着股份公司董事会的秘书来了,快六点钟走的。我们一直等到六点钟,召开了全体人员会议,会议通报了股份公司和分局的指导意见,今天务必解决与所有商户的纠纷。我们到场的部门经理和部门副经理,两个人组成一个小组,每个小组负责两个商户,首先了解商户的诉求,然后向齐总和林副总汇报。大家汇报的时候,没想到商户的诉求出奇得一致。” “那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高达山关心张兰兰:“你什么时候吃的晚饭呀?” “七点半吃的晚饭,单位统一买的盒饭,跟商户一起吃的。”张兰兰很快讲到了结果:“吃完饭,各个小组又分头做商户的工作,但是没有收效,商户咬着退出的条件不松口。后来,齐总和林副总直接跟商户谈,晚上九点,所有的商户都把协议签了,包括李大个也签了,是人事行政部的人,把协议送到派出所,李大个在派出所签的字。” 高达山感叹:“痛快呀,效率真高。” 张兰兰也跟着感叹:“确实,双方斗了一个月,没想到一个小时就谈妥了。但是协议内容,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我们都不知道。” 高达山问张兰兰:“晚上九点钟就签协议了,为什么晚上十一点才让你们回家呀?” 张兰兰抱怨:“甭提了,又干坐了两个小时。晚上九点钟,跟所有商户签完协议,商户都走了,但齐总和林副总没走,大家也都没走。晚上十点钟,沈总来了,直接进会议室里和齐总、林副总开会,一直开到晚上十一点结束,大家才一起下班回家。” 高达山又问张兰兰:“你睡觉差不多十二点了?” 张兰兰跟高达山撒娇:“可不是嘛,回到家洗漱完刚好十二点,躺在床上还睡不着,满脑子乱糟糟的,睡着的时候,估计有一点多了。” 高达山心疼张兰兰:“你昨天睡得太晚了,今天早晨又早起,一会儿就睡觉。” 张兰兰看了一眼石英钟:“现在刚九点半,我十点睡觉就行。今天早晨起的也不是特别早,比平时早起了十分钟,没做早饭,在小区门口的饭店吃了一碗面,不到八点就到单位了。到了八点半,除了两个去国外旅游的,所有的部门经理和部门副经理都来了,好几个人都是昨天晚上坐飞机、坐火车从外地赶回来的。” 高达山小声笑了:“哈哈哈,肯定一个请假的都没有。” 张兰兰笑着说:“没有请假的,都来了。到了九点,开始给商户退款,九点半商户开始撤场,所有的保安、保洁和我们这些人都帮着商户撤场,十点半全撤空了。然后大家开始打扫卫生,十一点就把档口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了。吃过中午饭,大家又开始在办公室干坐着。沈总在办公室里也不出来,下午三点了,林副总让人事行政部通知下班,我才回家买菜做饭。” 高达山向张兰兰保证:“明天我起来做早饭,你好好休息一下。” 张兰兰打了一个哈气,眯着眼说:“还真困了。” 高达山把张兰兰推起来:“你去睡,我再看会儿电视。”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两万现金 五月中旬,赵志军先到北京处理业务,再到北洋处理业务,挤出两天时间来大修,为了节省时间,没有乘坐飞机,而是坐的是夕发朝至的火车。赵志军来大修处理业务的同时,还要办理一件私事,购买高达山持有的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十万股原始股股票。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原始股股票,现在的市场估价是每股三块七,高达山转让给赵志军的价格是每股三块五。当初认购原始股时,高达山的资金不够,除了借钱还求人帮忙认购,但恰恰没有跟赵志军说起这个事。 赵志军知道这件事后,曾对高达山抱怨过:“你告诉我一个人,就不用求那么多人帮忙申购了。” 高达山和简强一起创办公司,需要五十万元的注册资金,简强只能凑到十五万,高达山需要出三十五万。高达山准备转让十万股原始股股票来凑注册资金,这次高达山第一个就跟赵志军讲了,赵志军告诉高达山不用跟第二个人讲了。 早晨七点,高达山到火车站接上赵志军赶到纽凯酒店。纽凯酒店是大修仅有的两家五星级酒店之一,是赵志军所在企业富来克森公司的签约酒店,商务助理已按赵志军的行程预定了客房。赵志军现在是富来克森公司深圳办事处的副总经理,属于外企的高管。 办理了入住手续,赵志军把旅行箱放在客房,跟高达山一起去餐厅吃早餐。这是高达山第一次在五星级酒店吃早餐,除了感觉新鲜,还有一种仪式感,舒缓的轻音乐、保持微笑的工作人员、琳琅满目的食品和饮品、精美的餐具、干净的台布,高达山稍稍有点儿新奇和小心,但也仅仅是稍稍有点儿新奇和小心。高达山再也不是第一次进入标准间时,必须洗个澡的愣头青,吃早餐时,撑得胃难受的穷学生。高达山已经三十岁了,三十而立,他已经是同龄人里的佼佼者,和睦的家庭、好玩的儿女、精深的技术、宽广的胸怀,还有他始终能扎扎实实做事的态度,但却总是记不起自己已经是几千万的身价。高达山随着稀疏的人流缓慢地选拣食品,高达山的动作虽不绅士也不优雅,但却从容。 赵志军常年差旅,经常在酒店吃早餐,选早餐的速度比高达山快得多。赵志军先找一个位置坐下,等着高达山。高达山选好早餐,端着餐盘向赵志军走去,脸上慢慢露出了他自己特有的微笑,也就是高奕为高达山定义的‘大小九九’的笑容。 赵志军在接听电话:“东锋。” 汪东锋问:“志军,住上酒店了?” 赵志军说:“住上了,吃早餐呢,你准备上班?” 汪东锋说:“到工地了。” 赵志军有些惊讶:“这么早就到工地了?” 汪东锋说:“工地八点开始干活,我们七点半就到了。” 赵志军感慨:“辛苦辛苦。” 汪东锋笑了:“哈哈哈,还真没有你辛苦,只是跟你上下班的时间不一样。”然后问赵志军:“你的时间是怎么安排的?” 赵志军介绍自己的工作行程:“今天上午跟集成商去客户那里,中午跟集成商吃个饭,下午跟老高去看看他租的门市,晚上咱们一起吃饭,明天上午跟代理商见个面,明天下午回深圳。” 汪东锋又问赵志军:“你今天中午几点能回到酒店?” 赵志军说:“十二点半。” 汪东锋说:“我上午在工地这边,下午去集团开会,刚好路过纽凯酒店,在你那聊半个小时,一点钟走。” 赵志军高兴地说:“那太好了,中午就能见到你了,我中午尽量早一点儿回来。” 汪东锋说:“你告诉老高一声,中午我和他一起吃饭,到时候再和他联系,晚上我请吃饭,中午见。” 汪东锋放了电话,高达山已经坐在了赵志军的对面。 赵志军告诉高达山:“东锋来电话了,说中午跟你一起吃饭,然后到酒店坐一会儿,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高达山说:“好。”两人开始吃饭。 高达山和赵志军吃完早饭,直接来到酒店旁边的工商银行。还未到营业时间,两个人没有回酒店,而是在银行外面等着,等到银行营业时,倒也拿到了靠前的办理业务号单。 赵志军坐在窗口前,把自己的身份证和银行卡还有高达山的银行卡一起递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问道:“请问,您办理什么业务?” 赵志军说:“从这张卡里往这张卡里转账三十五万,然后再取两万现金。” 工作人员又与赵志军核实了一遍业务,开始办理业务。业务办理完毕,赵志军把高达山的银行卡递给高达山说:“你查一下。” 高达山到自动柜员机上查看余额,告诉赵志军:“到了。” 赵志军把两万现金递给高达山:“这两万你拿着,必须收下。” 高达山没去接,问赵志军:“为啥呀?” 赵志军说:“不为啥,你注册公司办手续用。你就接着把,要不然咱俩还得撕扯。” 高达山既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跟赵志军撕扯,也知道跟赵志军撕扯没有用。高达山接过两万元钱,露出了笑脸:“也行,我就拿着。” 赵志军说:“你忙你的,我回酒店,一会儿他们来接我。” 高达山答应:“行,先这样,咱们中午见。” 上午十一点,在北方建工集团的一号小会议室召开了一个临时会议。参加会议的是北方建工集团的领导层,会议由北方建工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总经理刘振强主持。 刘振强做了开场白:“咱们中午饭前开个短会,为下午的会吹吹风。”大家明白了突然开会的原因,因为下午要召开由各部门、二级公司一把手参加的大会,讨论东洼地块商品房福利政策的事宜。但是董事长在大会前开个小会想表达什么,大家还在期待着。 刘振强接着说:“我看了今天下午要讨论的文件,东洼地块商品房福利政策,把我看懵了。为什么看懵了?就是太复杂。” 东洼地块商品房福利政策,由北方建工集团工会主席范一鸣主持制定。范一鸣跟刘振强解释:“董事长,东洼地块商品房福利政策,分的层面是过多,但是只有这样,才能照顾到所有人的利益。” 刘振强微笑着对范一鸣说:“我建议先砍一砍。”刘振强看看大家说:“下午是民主讨论,大多数人的利益留在下午讨论。我们现在砍一砍我们这些人的利益,总也行。”刘振强是北方建工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总经理,绝对的一把手,他说的话虽然不是最后的结论,但是大家都得向着这个结论努力地靠近。 副总经理张维华马上说:“董事长说得对。” 刘振强接着说:“我建议啊,把集团领导正职、集团领导副职的这两层福利政策,都压缩成跟集团部门经理、二级公司经理一样的福利政策,大家讨论讨论。” 北方建工集团纪委书记郝山河带头鼓掌,大家自然跟着鼓掌了。掌声过后,郝山河语重心长地说:“董事长是为了咱们大家好呀。咱们集团成立以来,二级公司陆续查出来很多问题,虽然这些问题都是集团成立以前的事情,但是我们在座的各位都被约谈过,那滋味不好受啊。如果这次东洼地块商品房福利政策,在座的各位跟集团部门经理、二级公司经理的待遇一样,在这件事上,我们的心完全可以放在肚子里了。” 建工集团总会计师甄惠说:“我算了一下,我们每个人,也就少个十平二十平的面积,每平的福利按五百块钱计算,也就少得个五千一万的福利。”甄惠笑着说:“在座的各位,都不缺万八千块钱。再说了,如果想得到这万八千块钱的福利,还得在东洼多买十平二十平的面积,也就是说,想多得点儿福利,需要多花钱。” 大家都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有的说:“甄总说得对呀。”有的说:“还是美女会算账啊。” 刘振强总结道:“正像甄总说的,在座的都不缺万八千块钱,但是跟集团部门经理、二级公司经理一样待遇,确实让大家委屈了。这样的委屈,大家必须得受着,因为现在是多事之秋,当被约谈又不让回家时,一切都是浮云啊。” 工会主席范一鸣说:“大家举手表决一下,同意把集团领导正职、集团领导副职的这两层福利政策,都压缩成跟集团部门经理、二级公司经理一样福利政策的,请举手。” 范一鸣看了一圈,对刘振强说:“董事长,全票通过。” 刘振强对范一鸣说:“范主席,你安排人修改一下。” 范一鸣站起来说:“我这就安排人修改,不会耽误下午讨论。” 刘振强笑着说:“大家还没饿吗?反正我饿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原来是个笑话 张兰兰在六楼餐厅跟程雯一起吃午饭,看着仍然空着的档口,皱着眉头问程雯:“这些档口一个都没有租出去?” 程雯叹了口气,跟张兰兰抱怨:“没有,除了五月三号租出去四个档口,这些天一个档口也没租出去。前两天,潮酷商场花园街店的餐厅开业了,李大个那些人都在那租了档口,还有原来想进咱们餐厅的那些人也在那租了档口。天时百货也在招商,还给出了优惠条件。” 张兰兰劝程雯:“竞争白热化了,但也不能放低条件,现在这种后果,都是当时急功近利造成的。” 程雯有自己的忧虑:“招商总能招上来,只是时间问题。但是人心散了,大家都在传,李大个他们都是拿着巨额赔付款走的,结果是,闹事的人能得着钱,不闹事的人挨欺负。”程雯凑近张兰兰耳边小声嘀咕:“续约的那三家都找过我,他们续约的时候,都给赵庆志送过钱,他们现在觉得吃大亏了,找赵庆志要优惠。赵庆志也给不了他们优惠呀,只能敷衍他们,他们很不满意,弄不好,这三家还要闹事。” 张兰兰一惊,警告程雯:“可不能让他们再闹事了,再闹事的话,你在六楼也干不下去了。” 程雯相当为难:“不想让商户闹事,就得把钱还给商户,可是这种事,我怎么跟他说啊?” 张兰兰替程雯着急:“那也不能干耗着呀,耗来耗去,他们还得闹事,你也得跟着背黑锅,得早想办法,不能让商户闹事。” 程雯似乎下定了决心:“是真是假让领导去查。” 张兰兰如有所思地点点头。 和程雯吃完午饭,张兰兰来到电梯间等电梯。六楼餐厅档口之争引发的事端,像连续剧一样在眼前上演,比她想象的要长、要复杂、要耐人寻味。 五一假期后,沈贵放主动向大修百货有限股份公司提请辞去大修儿童大世界总经理职务。大修百货有限股份公司,同意了沈贵放的请辞,任命副总裁齐立斌兼任大修儿童大世界总经理,沈贵放到大修百货有限股份公司人力资源部报道,重新分配工作。 电梯到了六楼,齐立斌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张兰兰主动跟齐立斌打招呼:“齐总。” 齐立斌微笑着点点头:“噢,小张。” 张兰兰问齐立斌:“齐总,您吃午饭了吗?” 齐立斌微笑着说:“吃过了。” 张兰兰尊敬地对齐立斌说:“齐总,您若方便,耽误您几分钟,想跟您汇报一下工作。” 齐立斌同意了:“行,来。” 齐立斌走向会议室,张兰兰跟在身后。 齐立斌不经常来儿童大世界,每次来儿童大世界都在会议室办公。虽然总经理办公室已经空了出来,但是齐立斌依然在会议室办公。 齐立斌热情地招呼张兰兰:“小张,坐。” 张兰兰微笑着说:“齐总,我给您倒杯水。” 齐立斌微笑着表示感谢:“谢谢!谢谢!” 张兰兰把茶杯放在齐立斌面前,然后坐下,与齐立斌隔了两个椅子。张兰兰认真地说:“齐总,我想辞去总经理助理的职务。” 齐立斌说:“这个事,我需要跟你解释一下。” 曾经但任过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人力资源部总经理的齐立斌,给张兰兰作了详细地解释:“二级公司的总经理和副总经理,由股份公司人力资源部任命。二级公司一般不设立总经理助理的职位,如果情况特殊,一定要设立总经理助理职位,也应由股份公司人力资源部任命。但是现在,有几个二级公司,私自设立总经理助理职位,股份公司并不认可,已经下达文件让这些二级公司自行妥善处理,你的总经理助理职位,就是这种情况。二级公司如何处理私自设立的总经理助理职位,文件中有明确规定,二级公司自己下文,撤销私自任命的总经理助理。如果这位同事确实很有能力,股份公司人力资源部会对这位同事进行考核,通过了考核,股份公司人力资源部择机任命这位同事为某个二级公司的副总经理,但前提是,二级公司自己必须先下文,撤销私自任命的总经理助理职务。” 齐立斌解释得非常清楚,自己这个总经理助理是非法的,张兰兰请求齐立斌:“齐总,您让儿童大世界下个文件,撤了我的总经理助理职务。” 齐立斌继续耐心地给张兰兰解释:“我只是临时兼任儿童大世界的总经理,不宜过多地作人事任免。你的总经理助理职务,最好等到新的总经理上任以后,再下文撤销。” 齐立斌表扬张兰兰:“我来的这几天,了解到一些情况,你是单位的老员工了,在几个部门工作过,工作认真,成绩好,还真诚地希望你对单位多做贡献。儿童大世界的这次事件,不但严重损害了儿童大世界的形象,而且也给股份公司带来了负面影响。如果处理得不果断,会直接造成股份公司股价的波动,那损失就更大了。” 齐立斌鼓励张兰兰:“你年富力强,正是干事业的好时候,好好干。股份公司看得见,谁在真正地为儿童大世界着想,谁又为一点私利不惜损害儿童大世界的利益。” 张兰兰真诚地致谢:“谢谢齐总,我知道了。”站起来告辞:“齐总,不打扰您了,我回办公室了。” 张兰兰知道,现在的儿童大世界暗流涌动,就像齐立斌说的,有人为一点私利不惜损害儿童大世界的利益,这个人是谁?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还是?张兰兰差点笑出声来,自己这个总经理助理原来是个笑话。 张兰兰刚离开会议室,林森便来到会议室,坐在刚才张兰兰坐的位置上,向齐立斌汇报:“齐总,刚才六楼餐厅副经理程雯,跟我反映了一个情况。” 汪东锋、高达山、赵志军在纽凯酒店的客房里聊天。高达山翻看着服务指南,当看到洗浴中心一栏时,表情夸张地叨咕:“呀,这里的洗浴中心怎么这么贵呀?” 汪东锋问高达山:“多贵呀?洗个澡多少钱啊?” 高达山说:“光洗个澡,就一百九十八块钱!” 赵志军坏笑着问高达山:“怎么着,你还想干点别的呀?” 高达山跟赵志军说笑:“哎呀,你可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啊。我说的是,光洗个澡就一百九十八,做个头疗二百六十八,拔个火罐三百六十八,太疯狂了。” 赵志军意味深长地跟高达山说笑:“要说东锋不想,没干过,我信。你,几天不干,你就得想。” 高达山笑出了声,反问赵志军:“哈哈哈哈,我俩五年没见面了,原来也没在一起洗过澡,也没聊过那些事,你咋知道我有那爱好呢?” 赵志军跟高达山掰扯上了:“严力经常来大修,他说大修可好玩了,什么世界漫游、蚂蚁上树,花样可多了,肯定是你领他去的。” 高达山刚要反驳,汪东锋便问赵志军:“你跟严力在一起,净聊这些东西?” 赵志军有点不好意思:“闲着没事,瞎聊呗。” 汪东锋看了时间,快到一点了,站起来说:“时间到了,我走了。”走到房间门口,汪东锋转过身对赵志军说:“小时候穷,偷瓜,现在有钱了,偷情,感觉是理所当然的事,其实不对。”汪东锋转身走了。 高达山也站起来,对赵志军说:“咱俩也该走了。” 赵志军站起来说:“走。” 高达山和赵志军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赶到了机电大市场。高达山把车停在机电大市场南停车场东区,偌大的停车场,稀稀拉拉地停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车。 简强已经到了,跟白胜利一起在机电大市场二期南侧,等着高达山和赵志军。 赵志军先跟简强来了个拥抱:“晚上跟兄弟好好喝点。” “尽量陪好赵哥。”简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八年,社交能力得到了明显地提升。 赵志军又跟白胜利来了个拥抱,嗅嗅鼻子,笑着说:“你这烟量维持得不错啊。” “成了我的老伙计了,天天腻在一起。”白胜利自己先笑了。 高达山笑着调侃:“如果说胜利跟香烟过日子,一点都不为过。” 第一百二十章 机电大市场 大家寒暄过后,白胜利对赵志军说:“赵哥,我给你介绍一下机电大市场的情况,咱们现在站的位置,是机电大市场南停车场东区。”白胜利指着北边说:“机电大市场规划了a座、b座、c座、d座四个独立市场,a座、b座先建的,在北侧,a座靠东,b座靠西,已经开业四年了;c座、d座后建的,在南侧,c座靠东,d座靠西,今年三月底开始营业的。大家习惯把a座、b座叫一期,把c座、d座叫二期。门市房集中在一期的北侧和二期的南侧,我们看到的这些门市房属于二期南侧的门市房。二期刚营业一个多月,商户还在陆续入住,还有不少空门市房可选。一期现在没有空着的门市房,但是最近有两个商户到期不租了,门市房会空出来。” 赵志军建议:“咱们走近点儿看一看。” “行。”白胜利领着赵志军、高达山、简强在二期门市房前从东到西走了一遍,又从d座南门进入d座一楼市场转了一圈,从d座东门出来,对赵志军说:“赵哥,咱们到一期那边看看。” 几个人从c座、d座两个市场之间的通道往北走。白胜利介绍说:“我们现在走的是中间通道,东边和西边也有通道。四个市场的占地面积一样,每个市场都是东西长七十米,南北宽五十米。一期的a座、b座是三层市场,二期的c座、d座是四层市场。”走过c座、d座,白胜利领着赵志军从b座的东门进入b座一楼市场,高达山和简强跟在后面。b座一楼市场里熙熙攘攘,跟d座一楼市场冷冷清清形成了鲜明对比。 从b座的北门出来,距离北面的马路已经不远,铁艺墙把马路和机电大市场隔开,铁艺墙里侧有一排停车位,停满了汽车。一期北侧的门市房都在营业,进出市场的人明显比二期多了很多。白胜利介绍说:“那两个快空出来的门市房都是b座的门市房,从西边数第二个门市房和第三个门市房,面积都是九十五平。” 赵志军看向那两个门市房,皱起了眉头:“位置很一般呀,门脸也不太大。” 白胜利微笑着说:“位置确实偏西,门脸不大是因为比较深嘛。” 不时有货车通过,几个人向后退到停着的汽车旁。白胜利说:“北侧相对南侧来说拥挤一些,只有一排停车位。南侧有大型的停车场,就是二哥停车的地方。现在北侧的门市房最牛逼,特别抢手。不过,最多两、三年,南侧的门市房也能牛逼。” 赵志军笑了笑,对白胜利说:“那咱们再回二期那边看看。”在回二期的路上,赵志军问白胜利:“兄弟,还单着呢?” 白胜利叹了口气:“是啊。” 赵志军跟白胜利说笑:“差不多行了,找个机会把自己嫁了。” 白胜利用手挠着头:“我也是朝思暮想啊,就是没人娶呀。” 高达山催促白胜利:“那你就上赶门子呀。” 简强跟白胜利开玩笑:“他怕吓着他自己。” 赵志军直接来到高达山停车的地方,南停车场东区,其他人也跟了过来。白胜利介绍停车位的情况:“南停车场分东区和西区,加起来有一百五十个停车位,北边那一排有二十二个停车位,东西两侧的道边各有十五个停车位。” 赵志军问白胜利:“有地下停车场吗?” 白胜利说:“没有,负一层都是仓库。” 赵志军问白胜利:“房租怎么定的?” 白胜利说:“北侧的那两个门市房,房租每年十万,年付。南侧的门市房,大部分面积都是九十五平,房租每年八万,年付。南侧的门市房现在有优惠政策,签三年合同,第一年房租五折,第二年房租七五折,第三年房租恢复到正常价格。” 简强解释得详细:“就是第一年房租四万,第二年房租六万,第三年房租八万。” 赵志军征求高达山和简强的意见:“你们哥俩怎么想的?” 高达山说:“我俩倾向于租南面的门市房,还没最后定。你来了,想听听你的意见。” 赵志军毫不犹豫地说:“我的意见就选南面。”接着解释原因:“原因只有一个,南面房租便宜,特别是第一年只有四万,比北面的门市房少了六万。” 简强表示同意:“是啊,压力小很多呀。” 赵志军问简强:“你俩主做服务,在哪办公跟承揽业务,关系大不大?” 简强回答:“关系不大。” 赵志军跟简强解释:“老高上午说,产品销售这块,你们目前只是销售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这样的话,租南面的门市房和租北面的门市房,差别也不大。我昨天在北洋,跟北洋华冠电气公司的李总聊到你们,北洋华冠电气公司是富来克森公司的区域分销商,负责三个省的业务,包括北方省。李总查了一下,刚好大修机电大市场没有经销商,这样你们就可以直接从北洋华冠电气公司进货,李总答应给你们最低价,也不要求销量,但是只能在机电大市场里卖,不能卖到其他市场去,卖给最终用户不受限制。” 白胜利问赵志军:“就是在机电大市场里做批发?我们这里不少商户都在市场里做批发。” 赵志军对白胜利说:“是这样,在机电大市场里做批发。”又跟简强解释:“机电大市场里的这些商户,只要你们的宣传到位了,无论你们在哪办公,他们都能找到你们,主要看你们给他们的价格有没有优势。对于积累最终用户来说,目前肯定是北面的门市房更有优势,毕竟人流量大嘛。但是现在首先要做好的工作,是在机电大市场里做好批发业务,最终用户需要慢慢积累。” 高达山跟简强商量:“要不咱俩听专家的?” 简强说:“听专家的,就在北面租。”简强自己先笑了,又改正说:“就在南面租!”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什么事那么高兴啊?”大家顺声音望去,何兵走了过来。 简强对何兵说:“何姐,我说错话了,大家都笑了。” 何兵朝白胜利点点头,又朝赵志军点点头。 白胜利微笑着跟何兵打招呼:“何姐。” 高达山对何兵说:“来得挺及时,我给你介绍一下。”指着赵志军说:“这是我的大学同学赵志军。”又指着何兵对赵志军说:“这是我的发小,何兵。” 何兵瞪了高达山一眼,还是主动伸手跟赵志军握手:“你好。” 赵志军与何兵握了一下手:“你好。”转身问高达山:“是不是小时候跟老张一起下乡到你们村,跟你和老张是玩伴?” 高达山笑嘻嘻地回答:“就是她。” 何兵问赵志军:“高达山跟你说过这些?” 赵志军承认:“说过呀,高达山跟老张结婚的时候说起过。” 何兵斜着眼,瞪了高达山一眼:“别到处瞎说,我跟兰兰是玩伴,你跟在后面跑。”何兵抿着嘴,看着赵志军笑了。 白胜利笑出了声:“哈哈哈,二哥,我是第二次听何姐这么说了,看来是真的呀!” 高达山疑惑地问白胜利:“什么真的假的呀?” 白胜利笑着说:“你在后面跟着跑呗!” 高达山得意地挑衅何兵:“我是那会儿跑不过她们,现在再跑跑试试,看看谁跟在后面跑。” 停车场又传出了集体笑声。 笑声过后,白胜利问高达山:“二哥,你们想看哪间门市房,我让人把钥匙送过来。” 赵志军看向中间通道两边的门市房,东边的门市房开着门,西边的门市房关着门。赵志军问白胜利:“中间通道两边的门市房租出去了吗?” 白胜利指着中间通道的方向:“东边的门市房租出去了,西边的门市房还没租出去。西边的门市房有点特殊,面积大,一百二十九平米,就是有个柱子在中间,价格倒是不贵,每年九万租金。” 高达山对白胜利说:“把这个门市房的钥匙拿来,把九十五平的门市房钥匙也拿来一把,两个门市房都看看。” 白胜利答应:“行啊,我现在打电话。” 几个人先看了九十五平的门市房,中规中矩。距离中间通道最近的门市房,是从中间过道往东数的第四间,属于c座的门市房。几个人又来到中间通道西侧的门市房,这个门市房属于d座,东数第一间。高达山、简强都皱起了眉头,这个门市房,里边有三个柱子,靠里的两个柱子还能让人接受,靠外的那个柱子在门市的正中间靠南一点,离门口比较近,特别碍事。 赵志军在门市房里来回地看,又围着中间的柱子转了两圈,回头问高达山:“你带卷尺了吗?” 简强说:“我带了,十五米的。” “够用了,咱俩量一下。”赵志军和简强量完了尺寸,对白胜利说:“这个门市房,宽九米七,深十二米,一百二十九平米是建筑面积?” “对,一百二十九平是建筑面积,但是没有公摊,你量的使用面积加上四周墙壁占的面积,刚好是一百二十九平。”白胜利尽量解释得详细一点。 赵志军指着外面的柱子说:“这个门市房的最大缺点,就是这个柱子。这个门市房也有优点,最大的优点就是靠近中间通道,位置明显、好找,另外南侧有两个窗户,阳光充足。” “对,九十五平的门市房只有一个窗户。”白胜利及时作了补充。 赵志军微笑着对高达山说:“这个门市房面积大,面积大就比面积小用着顺手。”又指着外面的柱子说:“这个柱子离门口有四米的距离,也不算特别碍事,我提个建议,大家看看行不行?”接着对大家说:“围着这个柱子做一圈展柜,展示富来克森公司的常用产品,把这个柱子利用起来。” 高达山围着柱子转了一圈,点点头承认:“还真是,这么利用的话,就不显得那么别扭了。” 何兵也围着柱子转了一圈,笑着说:“还真是这样。”然后问赵志军:“你是怎么想到的?” 赵志军说:“我这几年做销售,接触了几百家经销商,遇到好的销售方法便记下来。有些经销商也有门店,我见过中间有柱子的门店,他们围着柱子设计了一圈展柜,都是别人的想法,我给搬过来了。” 简强跟高达山建议:“二哥,这个门市房比九十五平的门市房大了三十多平,咱们做服务搞维修,工具和备件都多,需要地方。” 高达山跟简强商量:“要不就定这间?” 简强同意:“就定这间。” 赵志军问白胜利:“兄弟,还能打点折不?” 白胜利跟赵志军解释:“原来要价十万,上个月底刚降价,打不了折了。”白胜利想了想,对高达山说:“二哥,这样,你先交一万定金,赶紧去办执照,等执照下来了,咱们再签租赁合同。” 高达山答应:“行,就这么定。” 白胜利又叮嘱高达山:“二哥,办执照的时间不宜过长,最好半个月内搞定,拖几天也没事。另外,签合同的时候,我再给你让几天装修的时间。” 赵志军拍了拍白胜利的肩膀:“兄弟,够用了。” 何兵对白胜利说:“胜利,把这个门市房的通信地址告诉我,我赶紧到工商局去。” 白胜利说:“何姐,你记一下。大修市河西区,,,。” 高达山从包里拿出两万现金,把一万递给何兵:“这一万办手续用。”高达山看着赵志军说:“这一万交定金。” 赵志军微笑着举起了右手的大拇指。 第一百二十一章 跳级购房 讨论东洼地块商品房福利政策的会议,在北方建工集团的二号会议室进行。二号会议室有一个大型长方形会议桌,集团领导坐在会议桌长边的一侧,其他人坐在另外三侧。其中集团领导对面的长边一侧,前后坐了三排人,汪东锋坐在第三排。 下午一点半开始开会,讨论了一个半小时,会议形成了一致的意见,东洼地块商品房福利政策如下: 一、北方建工集团部门正职、二级公司正职及以上人员,或在集团和下属单位累计工作时间达二十五年及以上人员, 可以按职工福利价格购买九十九平方米的商品房一套。 二、北方建工集团部门副职、二级公司副职人员,或在集团和下属单位累计工作时间达二十年未满二十五年的人员, 可以按职工福利价格购买九十五平方米的商品房一套。 三、北方建工集团部门下辖部门正副职、二级公司下辖部门正副职人员,或在集团和下属单位累计工作时间达十五年 未满二十年的人员,可以按职工福利价格购买九十一平方米的商品房一套。 四、在集团和下属单位累计工作时间达十年未满十五年的人员,可以按职工福利价格购买七十七平方米的商品房一 套。 五、在集团和下属单位累计工作时间达五年未满十年的人员,可以按职工福利价格购买六十九平方米的商品房一套。 一个半小时就达成了一致意见,刘振强很高兴。 刘振强乐呵呵地说:“大家还有什么补充的,畅所欲言。” 建筑设计院的陈院长左顾右盼,没人首先发言,还是自己说。陈院长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我们建筑设计院的情况比较特殊,院里的年轻人比较多,特别是三十岁上下的设计人员,有的现在已经是院里的主力,过几年这些设计人员都会是院里的主力。这次福利购房,刚参加工作的人没资格买,工作快十年的人只能买六十九平的房子。六十九平的房子对刚参加工作的人来说,绝对有吸引力,但是对参加工作快十年的人来说,吸引力就不大了,或者说六十九平的房子对参加工作快十年的人来说,本身就是个鸡肋。按着每平米六百的福利计算,补贴不到四万二,每平米六百的福利,已经是往高了算了。现在成手的设计师,到社会上的民营设计公司去干,一年多挣个五六万块钱不是个事,我担心留不住他们。” 有人持不同意见:“我们是大型国企,稳定。到社会上去,今年多挣钱,明年就可能失业。” 陈院长委婉地说争辩:“理是这么个理,但是年轻人有时不这么想,我是想通过这次福利购房,能留住他们。” 参加会议的人都是企业领导干部,心里十分清楚,人才是企业发展的根本,既然陈院长说想通过这次福利购房能把设计人员留住,也就不能发表不同意见了。但是怎样才能把人才留住,是企业管理者面对的最棘手的工作之一,参加会议的大部分人员,都在想着自己和自己单位的事情,也没有心思替陈院长想招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会场又静了下来。 刘振强眼光扫了一圈参会者,突然看见了汪东锋,直接点名:“那个小汪书记,你是年轻人,陈院长提出的问题,你站在年轻人的角度上,想想解决办法。” 汪东锋站了起来,刘振强抬起手向下压了压,温和地说:“坐下说,坐下说。” 汪东锋重新坐下,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说道:“陈院长的意思是说,六十九平的房子面积小,对参加工作五年到十年的年轻人没有吸引力。确实是这样,现在年轻人结婚,基本都选择主流房型,两室一厅,面积在九十几平到一百零几平之间。陈院长说的那些参加工作五年到十年的年轻设计师,如果能按福利价格购买九十几平的房子就好了。” 汪东锋看向陈院长,微笑着点点头:“是这样。” 汪东锋接着说:“我们刚才经过讨论形成的意见,又不允许年轻设计师购买九十几平的房子,怎么办?”汪东锋停顿了一下,大家都看着汪东锋。汪东锋提了一个大胆的建议:“我有一个建议,大家看看行不行?跳级购房。” 刘振强问汪东锋:“跳级购房,怎么个跳级法?” 汪东锋回答:“按可以购买六十九平的房子为例,跳一级可以购买七十七平的房子,跳两级可以购买九十一平的房子。当然,需要制定一些跳级的条件。” 刘振强微笑着给与肯定:“小汪书记的建议,是一个很好的思路,有建设性,大家看看需要制定什么条件。” 北方建工集团人力资源部经理郝士同有点意外,甚至有点懊恼,这个‘跳级购房’的点子应该自己提出来,怪自己刚才一直在揣测领导的想法,让这个年轻的对手抢了先。对手,必须把他当成对手,他除了年轻的优势之外,身上还萦绕着一股正气,这股正气显然不是装出来的,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的。郝士同坐在会议桌的短边,紧靠着集团领导,他漫不经心地扭头扫视了一圈会场,这些人可是集团各部门和二级公司的一把手,个个心思缜密,他们没有想出‘跳级购房’的点子,他们或者跟自己一样在揣测领导的想法,或者在想着别的事情,或者,总归没有想陈院长提出的问题,因为陈院长自己的经需要陈院长自己去念。 郝士同心里非常清楚,既然汪东锋提出了‘跳级购房’的点子,汪东锋肯定想好了限制条件。当汪东锋提出了‘跳级购房’的点子时,郝士同马上想到了限制条件,现场的很多人也应该想到了限制条件,但却没有人说出来。这就像一道选择算术题,一和二之间有个括弧,首先要在加、减、乘、除四个运算符号里选择一个正确运算符号填入括弧,然后给出答案。汪东锋已经选出了正确运算符号‘加号’,如果一个人马上说结果等于三,那么这个人就成了笑话。 会议在有序地进行,讨论得虽不热烈,但却没有静场。此时发言,不但响应了领导的提议,而且有存在感。 有人说:“如果允许荣获过优秀党员、先进工作者、工会积极分子的人员跳级购房,覆盖面小了点。” 有人补充说:“即便把所有参与过优秀工程的人员都算上,覆盖面还是不够大。” 发言的人都是自我否定的说法,如果只说‘允许荣获过优秀党员、先进工作者、工会积极分子的人员跳级购房’,而不说‘覆盖面小了点’,马上会有人反驳说‘覆盖面小了点,其他人怎么办?’,这样一来,发言的人显得格局小了点。 郝士同觉得到时候了,自己再不发言,冒出个头被驴踢了的人说出了答案,自己就更加被动了。郝士同对汪东锋说:“汪书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已经想好了限制条件。” 汪东锋微笑着对郝士同说:“郝经理,限制条件需要您来制定。” 郝士同脸色瞬间一绷,一秒钟又戏曲变脸似的绽放出笑容,双手一拍‘啪’的一声,然后右手抬起对着汪东锋举起大拇指,吹捧汪东锋:“汪书记,太妙了,你是想让我在劳动合同的年限上做做文章。”郝士同带头鼓起了掌,会场内掌声热烈响起。 刘振强满面笑容地说:“大家讨论一下劳动合同的年限问题,一定得符合法律啊。” 汪东锋的心,像针扎了一下那么难受。他想起了高达山,当初为了一套住房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企业签了五年长约。现在,五年过去了,高达山自由了,成了一个小生意人。 汪东锋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来了一条短信,是汪东峰的大妹妹汪东春发来的,只有四个字:爸住院了。汪东锋心里咯噔一下,拿起手机走出会议室。 汪东锋的大妹妹汪东春,在汪东峰的老家朵泉县县城教书,父亲到县城看病都是汪东春忙前忙后。父亲的病情如果不要紧,汪东春不会告诉汪东锋,只有汪东锋打电话询问时汪东春才会说。但是汪东锋每星期都会给汪东春打电话,询问父亲的病情。父亲的病情紧急,汪东春也不会直接给汪东锋打电话,会给汪东锋发短信,她担心哥哥在工地上干活或者开车分神出意外。 汪东锋给汪东春回了电话,了解了情况,又给贺东光发了一条短信。贺东光走出会场,在走廊里见到了汪东锋。 “贺总,我父亲病重住院了,我回一趟老家。”汪东锋的表情很焦急。 贺东光马上说:“行,赶紧走。等散会了,我跟张总说一声,帮你请个假。”贺东光了解汪东锋父亲的病情,病情持续加重,住院的频次越来越快。 “贺总,那我走了。”汪东锋快步走向电梯间。 贺东光叮嘱汪东锋:“走,记得有事打电话。” 第一百二十二章 跳级购房政策 会议继续进行,很快便制定出了东洼地块商品房福利政策之跳级购房政策: 一、没有资格按职工福利价格购买商品房的人员,跳一级按职工福利价格购买六十九平方米的商品房一套,需要延长 劳动合同三年;跳两级按职工福利价格购买七十七平方米的商品房一套,需要延长劳动合同五年。 二、有资格按职工福利价格购买六十九平方米的商品房人员,跳一级按职工福利价格购买七十七平方米的商品房一 套,需要延长劳动合同三年;跳两级按职工福利价格购买九十一平方米的商品房一套,需要延长劳动合同五年。 三、有资格按职工福利价格购买七十七平方米的商品房人员,跳一级按职工福利价格购买九十一平方米的商品房一 套,需要延长劳动合同三年;跳两级按职工福利价格购买九十五平方米的商品房一套,需要延长劳动合同五年。 四、有资格按职工福利价格购买九十一平方米的商品房人员,跳一级按职工福利价格购买九十五平方米的商品房一 套,需要延长劳动合同三年。 五、所有有购房资格的人员可以降级按职工福利价格购买商品房,降级级数不限。 大家集体反对通过跳级,按职工福利价格购买九十九平方米的商品房,必须保住集团各部门正职和二级公司一把手的颜面。 会议结束后,集团领导都留了下来,建筑设计院陈院长、北方建工房地产开发公司李经理、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经理贺东光也留了下来。 张维华问贺东光:“东锋呢?” 贺东光告诉张维华:“张总,东锋父亲病重住院了,东锋回老家一趟,让我替他跟你请个假。” 张维华说:“知道了,让葛有志进来。” 贺东光到门口把葛有志叫了进来。葛有志坐在集团领导的正对面,贺东光坐在葛有志的旁边。 贺东光问刘振强:“董事长,可以开始了吗?” 刘振强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开始。” 贺东光对葛有志说:“老葛,跟领导详细汇报一下。” 葛有志开始汇报:“我们东洼项目小组,经过两个月的调研,与几家房地产公司进行了多轮谈判。东洼项目小组向集团领导推荐大修保佳房屋开发有限公司,作为东洼项目的合作伙伴。”葛有志把预先打印好的文件分发给集团的领导,还有建陈院长、李经理、贺东光。 刘振强看了一遍文件,然后问陈院长和李经理:“陈院长、李经理,你们对大修保佳房屋开发有限公司熟悉吗?” 陈院长首先说:“不熟悉,没打过交道。” 李经理接着说:“听说过,他们一直在河西区搞开发。”李经理摇摇头说:“他们给出的条件过于优惠,有点琢磨不透。” 张维华对李经理说:“李经理,详细说说。” 李经理做了几点重要说明:“先说对他们有力的条款,八千万的地块款分四次支付给我们,说明他们资金比较紧张。其余的条款都对他们不利,首先,给我们的职工福利房价格每平米一千七百八,这个价格他们肯定是赔钱的;其次,规划面积二十万平米,按职工福利房价格给我们十七万平米,他们只留三万平米按市场价格销售,两者相抵也是不赚钱的;还有可以公积金贷款,可以商业贷款,可以公积金和商业组合贷款,无形中又加大了人力物力费用。” 陈院长跟着说:“粗略算一下,他们赢不了利,顶多是持平。” 张维华问葛有志:“老葛,这些情况你们了解吗?” 葛有志回答:“了解。” 张维华接着问葛有志:“他们不赚钱甚至赔钱,那么他们接这个项目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葛有志跟各位领导解释原因:“大修保佳房屋开发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和副总经理都是转业兵,特别是王副总跟我一样,是工程兵转业的,我俩挺对脾气。我就问王副总,怎么算你们都不赚钱,为什么还要接我们的项目?” 大家认真的眼神看向葛有志,想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不赚钱也要接这个项目。葛有志接着跟各位领导解释原因:“王副总说得特别实在,目前东洼地区没有楼盘,也没有供热的锅炉房。他们除了有房屋开发公司,还有一家热力公司,他们如果接了东洼的项目,就会在东洼建一个大型锅炉房,以后东洼地区的供热就归他们了。” 张维华转过头问李经理:“李经理,这算是理由吗?” 李经理给了肯定地答复:“是个理由。东洼的项目启动了,另外两个地块很快就会拍卖出去,那一片的楼盘会越来越多,哪家热力公司先进入东洼地区,哪家热力公司在东洼地区便具有优势。” 张维华继续问葛有志:“老葛,你知道他们的热力公司叫什么名字吗?” 葛有志回答:“我问了,叫大修保德热力有限公司。” 张维华又问李经理:“李经理,你知道这家热力公司吗?” 李经理说:“有点耳熟,我打电话问问。”李经理打通了电话:“,,,是我。我们河西的项目是哪家热力公司供热?,,经理叫什么名?法人是谁?,,好,就这样。” 李经理放下电话,对张维华说:“张总,我们河西的一个楼盘,就是大修保德热力有限公司供热,经理叫何军,法人也是他。” 葛有志把文件翻到最后一页,对大家说:“最后一页是大修保佳房屋开发有限公司营业执照副本复印件,法人是何军。” 张维华把文件翻到最后一页,法人代表确实是何军。张维华叮嘱葛有志:“老葛,你再组织人员到大修保佳房屋开发有限公司开发的楼盘做个调研,详细了解建筑质量、维修服务、物业管理、小区供暖等情况。” 葛有志向张维华保证:“张总,我明天就去做调研,下周一把调研报告给您。” 张维华看向刘振强,刘振强点点头。张维华对大家说:“散会。”然后对贺东光说:“东光,你留一下。”贺东光留了下来,不但张维华没有走,刘振强也没有走。 大家有序开始退场,会议室里只剩下刘振强、张维华、贺东光三个人时,站在会议室门口的秘书也退到会议室外,并且从外面把会议室的门关上。刘振强问贺东光:“小汪书记的父亲多大岁数了?” 贺东光说:“五十五岁。” 刘振强自言自语地说:“只有五十五岁,已经病重了!” 张维华和贺东光都知道汪东锋父亲的情况,这几年多次住院,病情特别复杂,越来越严重,汪东锋正在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但是两人不便跟董事长讨论这些,都没有说话。 刘振强叹了口气说道:“小汪书记还年轻,你们多帮帮他。” 高达山在机电大市场交完定金,便开车拉着赵志军和简强回纽凯酒店。路上接到了何兵在工商局打来的电话,何兵说注册公司需要三个股东。高达山把赵志军送到纽凯酒店,开车和简强去了工商局。 赵志军三点钟就回到了纽凯酒店,打了几个电话,有点闲,把服务指南拿过来,找到了洗浴中心那页看了一眼,便下楼了。 下午四点半,赵志军舒舒服服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看电视,播放的是他喜欢的羽毛球比赛,汪东锋打来了电话。 赵志军问:“东锋,准备过来了?” 汪东锋跟赵志军道歉:“志军,对不起,我有事回老家一趟,现在到火车站了。晚上,让老高陪你吃饭。” 赵志军马上警觉起来,询问汪东锋:“东锋,家里有什么事了?” 汪东锋告诉赵志军:“我爸住院了。” 赵志军着急地说:“严重吗?我现在就去火车站,跟你一起回去。” 汪东锋说:“你别过来了,我先回去,明天早晨给你打电话。” 赵志军嘱咐汪东锋:“东锋,有什么事一定跟我说呀!”赵志军放下电话,特别心疼汪东锋,他了解汪东锋父亲一生的艰辛和令人担忧的身体状况,能真真切切地体会到汪东锋的焦急和痛苦。 第一百二十三章 病情危重 晚上九点半,心急如焚的汪东锋终于赶到了朵泉县人民医院。 汪东春看向汪东锋,眼神里充满忧伤,小声对汪东锋说:“大哥,你回来了。” 汪东锋朝汪东春和汪东铭点点头,来到父亲的病床前。 父亲仰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鼻孔里插着氧气管,棉被盖到胸部,左手背上扎着滴流,右手搭在护栏上。 汪东锋坐在病床边的圆凳上,握住父亲的右手,身体靠近父亲,轻轻喊了一声:“爸。” 王景坤慢慢睁开眼,抓紧汪东锋的手,气喘吁吁地着说:“又回来干啥呀?”王景坤的身体越来越差,近一年来,每次病重住院,都是在生死边缘上游走。汪东锋每次都会以最快的时间赶回朵泉,当看到汪东锋出现在病房时,王景坤都说着同样的话。 “爸,现在火车多,回来特别方便,快车不到四个小时就到了。”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面部表情,汪东锋都表现得很轻松。 汪景坤用力握了一下汪东锋的手:“我没啥事,你明天就回去。”又劝说汪东铭:“你明天也回去,我过两天就出院回家。” 汪东锋安抚王景坤:“爸,你明天好转了,我和东铭就回去。” 汪景坤只说了两句话,呼吸声明显加重。汪东锋站起来,把父亲的右手放进棉被里,往上拽了拽棉被,心疼地劝说父亲:“爸,你先不要说话了,好好休息一会儿,等你打完滴流,感觉舒服点儿,咱们再说话。” 汪景坤不再跟汪东锋说话,闭上眼睛休息。汪东锋站在病床前,焦急地看着父亲,直到父亲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汪东锋才去找值班医生了解情况。 “你父亲的病都是陈年疾病,已经非常严重,身体也很虚弱,所有的治疗手段都用上了,但是你放心,病人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下一步的治疗方案,你明天问主任。”值班医生简单扼要地讲述了王景坤的病情。 汪东锋回到病房,跟汪东春商量:“具体的治疗方案,需要明天问主任。你回家,今天晚上我和东铭在这,明天上午你正常上班,我找主任了解治疗方案,中午的时候,咱们碰个头。” 汪东春答应:“大哥,那我先回家了,明天中午过来。” 汪东锋叮嘱汪东春:“路上注意安全。” “哦。”汪东春答应一声,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 王景坤的病房里有六张病床,住满了病人,每个病人都有一到两个家属陪护,不时有人进出病房,病房一时半会还清净不下来。汪东锋把圆凳放在王景坤的床尾,和汪东铭一起把护理床打开,放在王景坤的病床旁边,让汪东铭先休息,自己坐在圆凳上,凝视着父亲。 王景坤闭着眼睛,呼吸还是有些急促,似乎是睡着了。汪东锋从父亲的言谈和表情中,能判断出,父亲已经清楚自己病情的严重程度,只是兄妹几个人都不跟父亲讨论父亲的病情,父亲也不问及此事。王景坤的脸抽动一下,双唇用力闭在一起,好半天才恢复正常。汪东锋的心抽搐了一下,无助地看着王景坤,眼神中流露出深深地自责。 病痛正在折磨着父亲,父亲在坚强地扛着,自己却不能替父亲减轻疼痛。心电监护仪上的实时监测数值虽然在正常范围之内,但是父亲的病情已经到了非常紧急的地步。疾病把父亲折磨得眼窝塌陷,凸起的锁骨硬生生地把宽大病号服的前领两侧顶了起来,体重已不足一百二十斤。在汪东锋儿时的记忆里,父亲高大强壮,身高一米八,体重有一百七十斤,左手握紧凿子,右手举起锤子,每一锤下去,左手上的石粉都被震掉,飘起的石粉重新落在左手上,在石粉的掉落和飘起间,一块石头逐渐有了石槽的模样。 汪东锋擦了一下雾蒙蒙的眼睛,盯着滴流瓶里的液体和心电监护仪上的数值。 第二天早晨,内一科的李主任带队查房,护理病人的家属都被请出了病房,汪东锋和汪东铭在电梯间等着查房结束。 “东锋。”刘铁涛来到了汪东锋身边。 汪东锋看着刘铁涛说:“铁涛,这么早就过来了。” 刘铁涛告诉汪东锋:“在单位开了个早会,开完早会我就过来了。” 刘铁涛是汪东峰的高中同学,高三那年两人是同桌。刘铁涛在朵泉县政府办公室工作,给主管文教卫生的宁副县长当秘书。刘铁涛只要知道汪东锋回来,一定盛情接待,而汪东锋回朵泉,却从不主动告诉在朵泉工作的同学,刘铁涛有时候也会知道,汪东锋回朵泉的行程。汪东春的丈夫在朵泉县统计局工作,也在县政府大院里办公,跟刘铁涛经常碰面。昨天两个人又碰面了,刘铁涛得知汪景坤再次住院,晚上下班后到医院探望了汪景坤。 李主任查完房,跟几个医生一起进了医生办公室,汪东锋和刘铁涛站在医生办公室门口等候。 “李主任,您好,我是二十六床汪景坤的家属。”李主任出来后,汪东锋紧跟在李主任的身边。 李主任打开主任办公室的门:“进来。” 汪东锋和刘铁涛一前一后跟着李主任进了主任办公室。 李主任坐在办公桌前,低头打开抽屉,拿出一张便签纸看了一眼,抬起头对汪东锋说:“今天上午有个患者出院,空出来一个单人病房,你们十一点能搬过去。院长给我打过电话了,有单人病房肯定先给你们。” 汪东锋扭头看向刘铁涛,刘铁涛正在客气地感谢李主任:“谢谢李主任,麻烦您了。” 汪东锋明白了,是刘铁涛找了院长,院长让李主任给父亲安排了单人病房。汪东锋也对李主任表示感谢:“谢谢李主任。”接着问李主任:“李主任,我父亲的病情怎么样?” 李主任问汪东锋:“你是患者的儿子,还是姑爷?” 汪东锋回答:“我是患者的儿子。” 刘铁涛跟着说:“我是患者的侄子。” 李主任对汪东锋和刘铁涛介绍汪景坤的病情:“患者在我们这住了几次院了,一次比一次严重。这次比以往都危险,虽然暂时稳定住了,但是并不乐观,时时刻刻有危险,需要长期住院。” 汪东锋心里一紧,十分担忧地问李主任:“李主任,我爸需要住多长时间?什么时候能出院?” 李主任说:“出不了院了,出院更危险。” 汪东锋瞬间懵了,痛苦无助的表情,绝望呆滞的眼神,嘴角无意识地抽搐几下,没发出声音,精神已经崩溃了。 刘铁涛试探着问李主任:“能在医院住多长时间啊?” 李主任说:“不好说,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四个月都有可能。” 汪东锋不知道怎么离开的主任办公室,他只是精神恍惚地跟着刘铁涛走,刘铁涛往哪走,他便跟着往哪走,跟着刘铁涛走楼梯下楼,跟着刘铁涛出了住院楼,跟着刘铁涛来到住院楼旁边的一条小路。刘铁涛在小路边停下,汪东锋便蹲在小路边哭泣。汪东锋的世界,只剩下一种颜色,灰暗。 汪东锋虽然对父亲的病情做过最坏的打算,但是汪东锋的内心,却一直盼望父亲的病情能稳定住。而父亲每次病情危重住院,都能转危为安,精神状态明显好转地出院,也给了全家人带来了希望。父亲这一次住院,汪东锋也期望跟前几次住院一样,父亲在医院治疗一段时间,能回家休养。残忍的病魔,正在一点一点地吞噬着父亲的生命力,父亲只能在医院的病床上与病魔做最后的抗争,残酷的现实,扼杀了全家人的期盼和最后一点希望。汪东锋此时的哭泣,不是软弱,不是幽怨,是抗争,是不舍,是心痛,是心在流血。 许久,刘铁涛才把汪东锋拉了起来。汪东锋焦虑无助的眼神看着脚下,医生的话一遍又一遍地萦绕在脑际,汪东锋无法接受这个无情的宣判,还在用抽泣来抗争。刘铁涛对汪东锋说:“还有不少事情要做,怎么跟你妹妹弟弟商量?怎么跟大婶说?”刘铁涛递给汪东锋一张面巾纸,继续提醒汪东锋:“医院旁边有家房屋中介,应该在医院附近租一套房子。” 汪东锋擦干眼泪,呼出一口长气:“你回去上班,我现在上楼,有事我给你打电话。”汪东锋先转身往回走了。 刘铁涛看着汪东锋的背影,一种无力感涌遍全身。自己没有能力帮助这位同学、挚友、兄弟了,这个惊天霹雳需要汪东锋用头去硬接,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杯苦酒,每喝一滴都如鲠在喉,汪东锋也要一滴一滴地喝下去,用一年、两年、甚至是一生把这杯苦酒喝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 税务登记 何兵把车停在河西区税务局门前的马路边,没有进税务局,而是站在车边打电话。 白智宏从税务局大楼走了出来,四下观望。 何兵举起右手朝白智宏招手,大声喊:“在这呢。” 白智宏走到何兵身边,满脸笑容:“大忙人,又干什么来了?” “新办个企业,办税务登记。”何兵把一沓资料递给白智宏。 白智宏翻看资料,突然乐了:“嘿,你是股东啊。可以啊,何兵,开始投资办公司了,看来是真挣到钱了。” “我倒想挣钱,可是挣不到啊,我这个股东是凑数的。”何兵笑着跟白智宏解释:“本来只有两个股东,工商那边说,两个股东不行,至少得有三个股东,我就成股东了,呵呵呵。” 白智宏问何兵:“你跟这个高达山认识呀?” “认识呀,他是我小弟。”提起高达山,何兵有点自豪。 白智宏开起了玩笑:“不对呀,我只知道军哥,没听说你有小弟啊,难道何大爷当年在外,还有情史?” 何兵瞪大眼睛:“瞎说!我家在修林县下乡的时候,住在高达山他们家。” 白智宏开心地笑了:“哈哈哈,这就对了。即使何大爷当年有情史,也不应该是你小弟,是你哥才对。” 何兵举起了手,制止白智宏:“还瞎说!” 白智宏躲了一下,继续跟何兵开玩笑:“看在小时候住在人家里的情分上,你怎么也不能要工资呀?” “那是必须的。”何兵笑着说:“我在那交保险。” 白智宏又笑了:“哈哈哈,你呀,真是无利不起早啊。” 何兵反驳白智宏:“我当会计不是干活呀?劳动了就应该有所得。” 白智宏不再跟何兵说笑;“行行行,让我干什么?” “想办一般纳税人,还想申请服务性发票。”何兵提了两个要求。 白智宏问何兵:“有服务合同吗?” “有。”何兵把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与北京帝亰电气集团签的服务合同递给了白智宏。 白智宏快速地翻看了一遍合同,告诉何兵:“申请服务性发票没问题,一般纳税人不太好办。” 何兵诧异地问白智宏:“为什么呀?” 白智宏跟何兵解释:“你们的注册资金是五十万,现在办一般纳税人,要求注册资金八十万。” 何兵皱着眉头问白智宏:“什么时候改的?” 白智宏轻松地说:“就最近呗。没事,看在你是股东的面子上,我找领导签字去,能办下来。” 何兵笑着说:“让高达山请你吃饭。” 白智宏推辞:“不用啊,让你小弟省点。” 何兵开始替高达山吹捧:“请你吃饭算什么呀,我小弟好几千万的身价呢。” 白智宏笑了:“嘻嘻嘻,好几千万的身价,就办一个五十万的公司,还三个股东。” 何兵跟白智宏争辩:“我不给你说了吗,我是凑数的。实际是两个股东,我小弟占百分至七十,我凑数占百分之十,我小弟就剩百分之六十了。另外,我跟你说,我小弟真有几千万身价,我小弟原来在兵营开发区的一个企业当总工,有股份,实在太累了,辞职出来干服务,顺便卖点配件。” 白智宏举起左手求饶:“行,你小弟厉害,咱不说小弟了,也不用小弟请我吃饭。”接着认真地问何兵:“军哥在哪搞开发呢?” “马上要在新文街道开工。” 白智宏在脑子里搜索新文街道,没有搜索到,只好皱着眉头问何兵:“新文街道在哪啊?” “新文街道在新洼区最东边。” 白智宏笑着说:“这军哥,从最西边干到最东边去了。” 何兵跟白智宏理论:“红巾街道确实太远,新文街道其实并不远,你想想看呀,新洼区多小啊,河西区太大啦!” 白智宏捻了一个响指,兴奋地说:“我想起来新文街道在哪了,我上初中的时候,跟同学一起骑自行车去过新洼区最东边,那边确实叫新文街道,离咱们小时候住的地方并不太远,也就七八站地,再往东走就是闻田县的东洼村了。” 何兵赶忙补充:“对,对。我哥说,他那个地块的东边就是东洼村,东洼村就属于闻田县了。” 白智宏突然问何兵:“军哥新开发的楼盘有门市房吗?” “有啊。怎么,你也想买门市房呀?” 白智宏跟何兵诉苦:“我爸不是刚退休了嘛,老想着自己做生意,怎么劝也劝不住。我就想买个门市房,让我爸做点小生意,反正房子是自己的,怎么折腾,也赔不了几个钱。结果一打听,市内的门市房太贵了,根本买不起,比你在红巾小区买的门市房贵好几倍。” 何兵跟白智宏建议:“你可以贷款买呀!” “哈哈哈,我哪有那么多钱啊,肯定是贷款买呀。主要是房价太高了,贷款买我也买不起,我自己住的房子也还着贷款呢。”白智宏无可奈何地苦笑。 何兵继续跟白智宏建议:“我哥说,他在新文街道开发的楼盘,门市房基本都是两层的。我哥特意给我留了一个一层的门市房,价格不到五千。我哥说,这个门市房在五年内,价格肯定翻倍。到时候,咱俩一起去看看,你觉得合适,你也在那买一个。” 白智宏兴奋地说:“不到五千,那太好了。你让军哥也给我留一个一层的门市房,那离我爸在新洼区的房子也不太远。对了,我爸还有一套老房子,一直等着动迁呢,我看啊,五年内也动不了,军哥他们那些地产商都在周边搞开发,没人愿意搞动迁,搞动迁太麻烦了。干脆把我爸的老房子卖了,再在军哥那买一套带电梯的住宅,我爸妈就住那,可以走着去门市,那就省劲多了。” 何兵提醒白智宏:“这样置换也行,但是必须把握住一点,卖了房子一定马上买房子,这样才不吃亏。”接着告诉白智宏:“我哥说下个月动工,等大坑挖好了,就该交诚意金了。” 白智宏再次叮嘱何兵:“你一定告诉军哥,给我留一个门市房啊。” 何兵向白智宏保证:“放心,我一会儿就给我哥打电话,等图纸出来了,咱们一起选门市房。” 一个星期后,何兵在税务局卖了发票,赶到机电大市场开发票。只有陈友海一个人在看门市,无所事事地在前厅里走来走去,看见何兵来了,主动打招呼:“何会计,你来了。” “哦,过来干点儿活。”何兵答应一声。 陈友海问何兵:“何会计,你能在这待一会儿?” “能。”何兵进了财务室 陈友海走到财务室门口,跟何兵商量:“何会计,我想出去溜达溜达,成天在门市里没事干,太闷得慌了。” “陈师傅,你等一会儿再去溜达,我先开一张发票,然后到旁边的邮局寄es。等我回来,你就可以溜达去了。”何兵打开电脑,准备开发票。 陈友海长时间一个人看门市,确实闷了,继续站在财务室门口跟何兵聊天:“我跟高总说,地铁的活没下来之前,我跟简总去干电梯维保,高总不让我去。” 何兵一边干活,一边跟陈友海聊天:“高总不是让你跟他一起做地铁的投标准备吗?” 陈友海跟何兵抱怨:“高总问我的那些事,电话里就能说清楚。非要见面说的话,我跟简总干活回来再说也行啊。你说,这才六月份,投标得八月份,干上活得九月份,还有三个月呢,不能就这么闲着啊。” 何兵劝陈友海:“你也就是这几天在门市里清闲点,这不正在招门市销售员嘛,等招到人了,你就可以跟简总去干电梯维保了。另外,富来克森公司的货马上就到了,到时候有你忙的。” 陈友海跟何兵解释:“我这些年一直在工地和工厂里干活,还真没有这么清闲的时候。”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哎,坐在这不干活,干领工资,谁能让你总领啊!”陈友海有自己的忧虑。 何兵笑了笑没说话,又仔细核对了一遍发票信息,然后起身对陈友海说:“陈师傅,我去寄发票。” 第一百二十五章 出纳 何兵回来的时候,前厅里的会议桌旁,坐着一个中年妇女。站在库房门口的陈友海急着想出去:“何会计,她是来应聘的,我出去溜达一会儿。”说完出去溜达去了。 刘军英站起来,客气地对何兵说:“你好,何会计,我是来应聘的。”刘军英身高与何兵相仿,人近中年,略有发福,皮肤保养得也一般般,但是气质尚好,抬头挺胸,并不拘谨。 何兵问刘军英:“你是应聘出纳,还是应聘门市销售员?” 刘军英说:“我应聘门市销售员。” “你坐一会儿,经理一小时能回来。”何兵走进财务室,坐在办公桌前开始记账。 刘军英重新坐下,心想着还要一个小时才能见到经理,得等到中午了。刘军英三十九岁,半个月前工厂倒闭了,丢掉了饭碗,开始到处找工作,她必须尽快找到工作,儿子上中学,自己交保险,加上还房贷,靠老公一个人的收入根本不够,还要动用少得可怜的存款。今天到机电大市场找工作,她已经去了五家公司应聘,有一个门市和市场里的一个商铺同意她来上班,但是都不给缴社会统筹保险。刘军英想找一个给缴社会统筹保险的工作,毕竟她已经三十九岁了,知道缴社会统筹保险对她的重要性。 刘军英观察了一下公司的环境。门市挺大,乳白色的地砖和白色的墙面很新很干净,自己坐的椅子和面前的会议桌也是新的,应该是一家新成立的公司。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阳光又高又足,透过干净的玻璃洒在刘军英的脚下,暖洋洋的,还有点儿热,这个门市有两个南向窗户,靠西一个窗户,中间一个窗户,靠东是进户门。在门市中间偏里的位置,有一组从东到西的铝合金隔断,把门市分成前后两部分,前厅和后面的区域。自己坐的位置,在前厅的西侧,前厅的西侧除了靠窗角的饮水机,就是自己面前的会议桌了。会议桌是浅灰色长方形条桌,南北摆放,黑红颜色相间的转椅,张扬奔放活力四射,会议桌东侧放了三把转椅,会议桌西侧靠墙放了三把转椅,自己坐的转椅在西侧靠墙把南边。前厅的东侧,靠墙有两组简易的办公隔断,南向前后摆放,前面的办公隔断,斜对着进户门,距离门口三米左右。因为是简易隔断,可以看到两张银白色的办公桌,四把纯黑色的椅子,每张办公桌前一把椅子,办公桌的外侧一把椅子。前厅中间围着柱子有一组六边形的展柜,还没有摆放展品。整个前厅显得宽阔,有一些空余地方,如有需要,还能摆放很多物品。铝合金隔断有两个门,靠西侧的门开着,门梁上的门牌,是财务室三个字,会议桌的短边,正对着财务室的门口。财务室有近三米宽、五米多深,两张办公桌靠西墙摆放,每张办公桌上都有电脑,何会计在靠门口的办公室前干活。靠东侧的门关着,里面大块的区域或许是仓库。 刘军英干坐着熬时间,看了一下手表,刚过去五分钟。刘军英心里有事,忍不住看向财务室,跟何兵搭话:“何会计,打扰你一下。” 何兵转过头看向刘军英:“没事,你说。” “我想问一下,你们这给交保险吗?”这是刘军英最关心的问题。 何兵给了刘军英想要的答案:“给交保险。” “噢。”刘军英站起来,从包里拿着一张纸,走到财务室门口:“何会计,这是我的简历。” 何兵接过简历放在桌上,对刘军英说:“等经理回来,我交给经理。你要有事先去办事也行,在这等着也行。” “我想去下卫生间。”刘军英有点不好意思。 “市场里有卫生间。”其实门市里也有卫生间,在仓库的东北角,只是不方便让陌生人进仓库。 刘军英去了卫生间,何兵继续记账。刘军英回来以后没再打扰何兵,仍是坐在刚才坐的位置继续等经理回来。门市的举架很高,没有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在市场里档口应聘的时候,老板说过,夏天有中央空调,冬天有暖气,看来门市不通中央空调,需要自己装空调。这家新公司没有装空调,窗台底下和自己坐的椅子后面都有暖气片。 何兵记完账,把印鉴和账本都整理好,分别放入保险柜和卷柜,桌面上只剩下刘军英的简历。 何兵看了一眼刘军英的简历,拿着刘军英的简历来到会议桌旁,坐在刘军英的对面,跟刘军英聊天:“你当过兵?” “我当过三年通讯兵。” 何兵又看了一眼刘军英简历,高兴地说:“你跟我哥一样大,我哥也是转业兵。”何兵是军人家庭出身,对退伍军人有一种自然的亲近感。 刘军英问何兵:“太巧了,你哥现在干什么呢?” “我哥现在搞房地产开发。” 刘军英露出一丝苦笑:“看看你哥,现在是大老板,我却失业了,到处在找工作。” 何兵询问刘军英:“刘姐,你都干过什么工作呀?”何兵已经叫刘军英刘姐了,主动拉近跟刘军英的关系。 刘军英想一次性把自己介绍清楚:“我是通讯兵,转业到了日用品厂当话务员。后来厂里买了先进的程控电话交换机,用不了那么多话务员了,我就去了厂里的变电所。变电所里的活我都会干,后来所长看我年纪大了,让我管备件和工具。这几年工厂的效益一直不好,不能按时发工资,到了去年下半年开始拖欠工资,今年彻底关门了,我们全都买断了工龄。我想找一个能交保险的工作,今天在市场里转了一圈,只有你们给交保险,麻烦你一会儿给经理说一说,让我干,工资低一点儿也行。”刘军英非常需要这个给交保险的工作,及时抓住了何兵的善意。 虽然跟刘军英刚刚认识,对刘军英的了解也仅仅限于刘军英的求职简历,但是刘军英是退伍军人,何兵内心真想尽自己能力帮助刘军英。招聘门市销售员归高达山面试决定,何兵也怀疑刘军英的销售能力:“刘姐,你来应聘门市销售员,你能干得了销售工作吗?” 刘军英肯定地回答:“能干。我在变电所这么多年,大多数的电气配件我都见过,也知道这些配件怎么用。” 何兵给多家小企业代账,知道把产品销售出去非常不容易,至少不像刘军英理解得那么简单,以刘军英目前的条件,应聘门市销售员的职位,很难通过高达山那一关。何兵再次看刘军英的简历,突然问刘军英:“刘姐,你在变电所管备件和工具的时候,记过账没有?” 刘军英老实地承认:“只记过流水账。” 何兵也是买断工龄的失业人员,给多家小企业代账,其中的艰辛她已承受多年。何兵能体会到刘军英失业后的压力,感觉到了刘军英渴望得到这份给交保险的工作。但是刘军英能不能胜任门市销售员这份工作,何兵的答案是否定的,她想尽自己能力帮助刘军英这位退伍军人,只有一个办法。 何兵建议刘军英:“刘姐,你当出纳。” 刘军英露出为难之色:“出纳,我没干过,不会呀。” 何兵大包大揽:“没事,我教你,能学会。” 刘军英似乎看到了希望,小心地试探何兵:“那能行吗?” 何兵认真地说:“能行,学几个月就会了。” 刘军英非常谨慎,想给自己留有余地:“那我试试,如果不行,你跟经理说说,还让我干门市销售员。” 何兵轻松地说:“没啥不行的,肯定能学会。” “谢谢你,何会计,你跟经理好好说说,虽然我没干过出纳,但是我一定认真学,好好学,争取早一点儿学会,不能耽误公司的事。”刘军英除了表达感激,还表达了最大的决心,目的都是为了得到这份给交保险的工作。 何兵笑了:“呵呵呵,刘姐,不用谢,就这么定了。”又微笑着跟刘军英解释:“经理跟我说了,出纳让我来定。你如果应聘门市销售员,得由经理来定,我还真不能帮你说话,因为我也不懂销售。” 工作有着落了,刘军英很是激动,必须表达一下自己对工作的信心:“何会计,虽然我是第一次做出纳,但是我有信心,三个月之内,成为一名合格的出纳。”说完硬气话,刘军英头皮发紧,自己给自己戴上了紧箍咒,三个月之后,自己能把紧箍咒摘下来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 想开小饭店 八月中旬,星期一,大修地铁招标的日子。地铁风水电维保项目也在此次招标之列,地铁一号线风水电维保项目、地铁二号线风水电维保项目各为一个标段。 所有维保项目标段:上午九点,投标企业递交标书;九点十分,唱标;十点钟,投标企业进行技术答疑。 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投了地铁一号线风水电维保项目、地铁二号线风水电维保项目两个标段。有六家企业投标风水电维保项目,并且全部投了地铁一号线风水电维保项目、地铁二号线风水电维保项目两个标段。六家投标企业,报价从低往高排序,地铁一号线风水电维保项目,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排在第一位;地铁二号线风水电维保项目,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排在第二位。 技术答疑阶段,高达山充分展示了自己技术的全面性,获得了评委的认同,有很好的印象分,能否中标,还要看最后的技术分。因为标段较多,技术标的评定结果在两天后公布,高达山完成技术答疑便回了公司。 中午饭之前,高达山回到了机电大市场。意外的是,高达全和戴小红在公司等自己,高达山前几天刚刚参加了两人的婚礼。 看见高达山回来了,高达全站起来跟高达山打招呼:“二哥,你回来了。”戴小红也从会议桌边站了起来。 “坐,坐,刚结婚就到处跑。”高达山面带笑容,把电脑包放在工位上。 高达全重新坐下:“昨天是回门的日子,我和小红回她娘家,晚上在她家住的,今天早晨出来,直接到你这来了。” 高达山走到会议桌前,没有坐下,直接对高达全和戴小红说:“咱们吃饭去,边吃边聊。” 高达全没站起来,想先说事:“二哥,我找你有事商量。” 高达山拉出一把椅子,坐在高达全和戴小红的对面:“行,那先说事。” 高达全说明了来意:“二哥,自从我把小面包车卖了,就一直忙活结婚的事,这几个月也没找活干。现在结婚了,该找活干了。” 刘军英把高达山的水杯拿过来,放在高达山的面前。“谢谢刘姐。”高达山喝了一口水,询问高达全:“那你想好干啥了没有?” 高达全看了一眼身边的戴小红,戴小红开口说道:“二哥,我结婚前跟大嫂说了,我结完婚就不回大哥的饭店干了,我跟达全想到城里来,开个小饭店。” 高达山明白了高达全和戴小红的来意,两个人想在市内开饭店,但是对市内的环境不熟悉,所以找到了自己。 高达山再次询问高达全:“你们想在哪个区域开饭店?” “二哥,我对市内不熟悉,除了去过几次花园街,就是去过你家附近和机电大市场。上次到你这来,你带着我去机电大市场的北面吃午饭,记得吃饭的人特别多。二哥,你在机电大市场干几个月了,看看在这开饭店行不行?” “说起开饭店,我跟你一样是个外行。小红在饭店干过,比我俩有经验。”高达山清楚,说起开饭店,自己只是个食客,经营饭店,自己一点不懂。 戴小红笑了笑说:“我也不行。” “我先给你俩介绍一下周围饭店的情况,机电大市场的南面和西面都是单位,没有地方开饭店,机电大市场的北面有很多饭店,机电大市场的东面也有一些饭店,东面的饭店没有北面的饭店多,还都是小饭店。”高达山很务实,能说清楚的尽量说清楚,不懂的不能瞎出主意。 “刚才我和达全在北面转了转,饭店是挺多的,不知道东面还有饭店,没去东面看。”戴小红和高达全已经在北面实地考察了一次。 高达山认真想了想:“北面的饭店,都是正规的门市房,饭店的面积都比较大。东面的饭店,应该都是窗改门那种,没有大饭店,都是小饭店。”又跟高达山和戴小红商量:“要不,咱们现在就去东面看看,顺便吃午饭。” “行。”高达全和戴小红都同意。 机电大市场只有南门和北门,没有东门和西门。高达山领着高达全和戴小红从南门出去,绕道去机电大市场的东面。 三个人从南面的路口,沿着机电大市场东面的小马路向北走。“来东面的饭店吃饭,不如去北面的饭店吃饭方便,无论从南门出来,还是从北门出来,都得绕道过来,所以来东面饭店吃饭的人比较少,多数人都到北面的饭店吃饭。”高达山一边走,一边介绍饭店的客流量。 高达全一边走,一边往路边的饭店里看,确实,没有一个饭店客满,有的小饭店,只有两个客人吃饭。快走到头的时候,高达全对高达山说:“二哥,这东面的马路也没有北面的马路热闹。” 高达山点点头:“是啊,东面的马路是四级马路,北面的马路是二级马路。” 三个人停在北面的路口。 戴小红对高达山说:“二哥,这条路上,有六家卖盒饭的。” “是啊,原来也没注意到,有这么多卖盒饭的,我们平时订的盒饭,可能都是这些饭店给送的。” 高达全问高达山:“二哥,你们平时到东面的饭店吃饭吗?” “也来,没有去北面的饭店次数多。估计来东面饭店吃饭人少的原因,除了要绕道过来,还有来机电大市场买东西的人,不知道东面有饭店。” 高达全点点头同意:“应该是这样,东面的饭店不但面积小,吃饭的人也少,有些冷清。” 戴小红分析:“东面有十几家饭店,差不多有一半饭店卖盒饭。看来,在东面经营饭店,客流量是个大问题,只有经营得特别好,才能兜住费用。” 高达全叨咕:“如果也卖盒饭的话,要经常去市场里发单子。” “你说对了,我们都是看他们发的单子订盒饭。”高达山微笑着说:“咱们吃饭去,北面有家手擀面馆,做得挺好。” 张兰兰和程雯在六楼餐厅吃午饭,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吃完午饭,两个人没有马上走,坐着继续聊天。 张兰兰抿着嘴笑了:“我刚才上楼的时候,看见你的那个谁了。” 程雯也抿着嘴笑了:“你说的是我的前男友,说前夫更恰当。是,他最近来找过我几次。” 张兰兰询问程雯:“他想跟你和好?” 程雯承认:“没直说,意思是那个意思。” 张兰兰探问程雯:“你怎么想的?” 程雯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哎,我做过出格的事,他骂过难听的话,不可能在一起了。” 张兰兰安慰程雯:“要保护好自己,不能再受伤害了。” “谢谢兰姐。”程雯脸色变得认真起来:“兰姐,我有个事想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 “我准备辞职了。” 程雯要辞职,张兰兰虽然不感到意外,但是也觉得事情来得过快:“找到工作了吗?” “我星期六去一个单位面试,是一个做快速食品的商贸公司,今天上午给我来电话,让我去上班。”程雯告淡淡笑了一下,既不兴奋,也没有沮丧。 “你觉得换换环境好,那就换换环境。”张兰兰支持程雯的选择。 程雯笑眯眯地说:“等我过去上班,送你一箱方便面。” “好,我等着吃你送的方便面。”张兰兰同样是笑眯眯的样子。 半年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已经让人麻木,程雯的辞职,还是让张兰兰心里堵得慌。 程雯向林副总反映,续约的三家商户有闹事的苗头,自然牵扯出了赵庆志索要三家商户礼金的事。 一个星期后,赵庆志退还了三家商户的礼金,黯然辞职走人。 林副总让程雯全面负责六楼餐厅,但是职务还是副经理。程雯努力工作,不仅安抚了续约的三家商户,又积极招商,到了七月初,所有的档口都开始营业了,档口之争终于结束了。 档口之争的影响,却还没有结束。七月中旬,林森副总经理突然辞职,去了潮酷商场河西店任副总经理。 一条合乎逻辑的演绎,在儿童大世界的员工中流传,林森就是李大个等人闹事的幕后主谋。沈贵放为了一己私利,拉开了档口之争的序幕,林森瞧准了机会,狠狠将了沈贵放一军。沈贵放下野,林森等待上位,不知林森哪一步露出了破绽,也败走儿童大世界。 几天以后,热点转到了谁能荣升儿童大世界的副总经理,疯传张兰兰和人事行政部经理李金刚,两人二选一。理由是,张兰兰本身就是总经理助理,而临时总经理齐立斌,在升任股份公司副总裁之前,是股份公司人力资源部总经理,李金刚跟齐立斌早就认识。 张兰兰对这个流言一笑了之。齐立斌说得非常清楚,只要张兰兰还是这个非法的总经理助理,就没有资格升职,张兰兰懒得跟别人解释这些烂事。至于李金刚能否升职,张兰兰漠不关心。 又是几天以后,儿童大世界新任副总经理杜海林到任。杜海林原来是花园商业大厦人力资源部的经理。 又是几天以后,新任副总经理杜海林,任命人事行政部副经理万晓洁为六楼餐厅经理。 这让程雯非常恼火。赵庆志原本就是人事行政部副经理,调到六楼餐厅当经理,空出了人事行政部副经理的位置,万晓洁升职为人事行政部副经理,不到半年的时间,万晓洁竟然调到六楼餐厅当经理。程雯非常清楚,自己在儿童大世界已经没有未来,毅然选择离开。 张兰兰闷闷不乐地回到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思考,自己在儿童大世界有未来吗?儿童大世界有未来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噩耗 吃过午饭,高达山陪着高达全、戴小红又在机电大市场的北面走了一遍,没有空房子出租,只有三家店面出兑,三个人进去打听一下,不但房租贵,还有不菲的兑费。 “二哥,再到东面看看,北面的房租太贵了,就是没有兑费,我跟达全现在也租不起。”在饭店当服务员相对容易,自己出来开饭店却是困难重重,摆在眼前的第一个难题就是没有钱,仅凭高达全和戴小红口袋里的那点儿钱,根本没有风险承受能力,戴小红只能面对现实,必须从投入最小的小饭店干起。 “二哥,我俩现在只能开个小饭店,咱们再到东面找找窗改门的房子。”高达全虽然是男人,也不敢冒险,他没有冒险的资本,也得认怂。而在东面开小饭店,客流量小,想挣到钱更不容易,其实也是在冒险,只是这种冒险,短时间内还能承受得住,小饭店不雇人,所有的活都是高达全和戴小红自己干,只要把房租水电和两个人的生活费挣出来,就能坚持下去。 “你俩想开小饭店,准备找多大的房子呀?比如说一室的房子,或者两室的房子。”高达山跟高达全、戴小红一起往东走。 “一室的房子就行。”高达全想把初期的投入压缩到最低。 高达山接着问:“你俩自己炒菜?” “我在大哥的饭店,一开始当服务员,后来到厨房打下手,学会炖菜了,炒菜还差点儿火候。”戴小红还算有信心。 高达全笑嘻嘻地保证:“除了做菜,其它的活都是我的。” 高达山乐了,预先敲打高达全:“就你,这几年除了开车就是吆喝,让你从早到晚不停地干零活,我看你,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高达全还是笑嘻嘻地保证:“开了小饭店,必须坚持下去。以后,还得跟小红学学炒菜,争取饭店里的活都能干。” 说笑间,三个人来到了机电大市场东面的北路口,沿着小马路向南走,仔细观察住宅楼的一楼,没有空房子出租,也没有店面出兑。“我以后经常过来看看,看到有出租出兑的,打电话告诉你们。”高达山能帮助高达全的,也只有这件事。 “行,二哥,我们先回去了。”高达全跟戴小红去了公交站,高达山一个人回了公司。 下午三点,梁静在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办公楼里,逐个敲领导办公室的门。工程部副经理办公室里没有人,工程部经理也不在办公室,开始敲副总经理赵建波办公室的门,办公室里仍然没有人,梁静焦急的脸上流着汗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副总经理赵建波急匆匆地上楼,拐进走廊,看到梁静正准备敲总经理贺东光办公室的门,疑惑地问:“梁静,你还在这转悠什么呢?” 梁静的眼泪已经滴了下来,哽咽着跟赵建波请假:“赵总,我要请假,去朵泉。” 赵建波大声喊:“小杨!” 司机小杨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赵总。” 赵建波吩咐司机小杨:“小杨,你开车送梁静到地铁站,陪她去火车站,帮她买上票,把她送上火车再回来。” 司机小杨问赵建波:“赵总,去哪?” 赵建波喘了口气:“朵泉。”又对梁静说:“我让东锋安排人接你。” “不用,我去过。”梁静转身快步走了,司机小杨跟在后面。 赵建波对着梁静的背影大声说:“我跟何总明天过去。” 赵建波收到司机小杨发来的短息,得知梁静已经上了火车。赵建波想了想,还是给汪东锋发了短信,把梁静乘坐的车次告诉汪东锋,让汪东锋安排人去火车站接梁静。赵建波担忧梁静的紧张状态,可能会出差错,梁静刚才只知道敲领导办公室的门找领导请假,想不起来可以给领导打电话跟领导请假。 高达山表情凝重地打通了赵志军的电话:“志军,不好的消息,东锋的父亲走了。” 高达山的电话里传来粗重的喘息声,过了一会儿,才听到赵志军的声音:“我在上海,现在订去大修的机票,有可能是下半夜到。” 高达山跟赵志军商量:“志军,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坐明天早晨的航班过来,我俩从机场直接去朵泉。” “行,就这么定,我现在订机票,一会儿把航班信息发给你。”赵志军同意了高达山的建议。 高达山又给简强打电话:“简强,晚上咱俩把车换一下,我明天出趟门。” “好的,我五点半回到公司。” “我在公司等你。” 高达山还在开几年前买的微型面包车。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成立后,公司买了一辆长城吉普车作为工具车。 星期二,上午九点半,高达山在大修国际机场接上赵志军,出发赶往朵泉,四个小时后,到达朵泉县政府宾馆。汪东锋的高中同学刘铁涛,帮助汪东锋处理在朵泉县城的一切事宜,安排高达山和赵志军住在朵泉县政府宾馆。 刘铁涛征求高达山和赵志军的意见:“灵堂设在东锋的大妹妹家,东锋的母亲在租的房子那里,东锋在他大妹妹家,你们先去哪?” 高达山跟赵志军商量一下:“先去东锋大妹妹家。” 汪东春的家是一室一厅的老房子,南北朝向,卧室和厨房中间有一个五平米的独立小方厅,小方厅的门正对着进户门,王景坤的灵堂设在小方厅里。 高达山先给逝者鞠躬、上香、烧纸、磕头,汪东锋在小方厅里,汪东铭和汪东锋的两个堂弟在小方厅门外陪同鞠躬、磕头。高达山退到了厨房里,赵志军给逝者鞠躬、上香、烧纸、磕头,汪东锋在小方厅里,汪东铭和汪东锋的两个堂弟在小方厅门外陪同鞠躬、磕头。 汪东铭和汪东锋的两个堂弟磕完头站起来,也退到了厨房里,小方厅门外只是一个小过道,三个人站在那里太挤了。赵志军跪着没有起来,汪东锋在赵志军身边跪着也没有起来。 赵志军看着汪景坤的遗像,眼圈红了,眼泪流下来,小声哭泣,浑身抽泣,大声嚷嚷:“爸呀,你辛苦了一辈子,就这么急着走了,儿还没来得及孝敬您呢!” 从昨天父亲离世,汪东锋被一些事务缠着,虽然眼睛已经哭红了,但是心里巨大的悲痛却一直被压抑着,现在终于绷不住了,跟赵志军一起嚎啕大哭,汪东春和汪东秋流着眼泪来到小方厅,站在赵志军和汪东锋的身后跟着小声哭泣,汪东铭和汪东锋的两个堂弟站在厨房里流眼泪,高达山和刘铁涛眼含泪水站在小厅门口。 许久,汪东锋和赵志军的哭声小了。 汪东春劝赵志军:“哥,起来。” 汪东秋用湿毛巾给汪东锋擦脸,除了眼泪,更多的是汗水伴随着纸灰,刚投过的白色毛巾又染成了黑灰色。“大哥,起来,洗洗脸,到床上躺一会儿。”汪东秋哽咽着劝一直没有睡觉的大哥,汪东锋依然和赵志军瘫坐在地上,身上的t恤已经湿透了。 正值盛夏,下午三点又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只有五平米的小方厅挤了四个人,加之烧纸燃烧产生的热量和纸灰,小厅里不但闷热,还特别呛得慌。刘铁涛劝汪东春和汪东秋:“你俩先进屋,让他俩再在这里坐一会儿。” 又过一会儿,高达山扶起赵志军,刘铁涛扶起汪东锋,四个人来到厨房,汪东铭和汪东锋的两个堂弟被挤到了卧室。 待汪东锋洗完脸,刘铁涛抓紧时间跟汪东锋商讨明天的事情:“东锋,明天的事情都落实了,时间跟咱们上午商量的一样,明天早晨五点到这来接你们。唯一有变化的,是明天中午在朵泉的答谢宴,志国提出来一个方案,我觉得可行,跟你商量一下。” 汪东锋点点头:“铁涛,你说。” 刘铁涛接着说:“志国建议取消明天中午在朵泉的答谢宴,这样你妹夫和你弟弟就不用着急从石匠村往朵泉赶了。把朵泉的答谢宴改在星期天中午,你给汪叔烧完头七往朵泉来,中午之前能到,宁老师(宁副县长)也参加,你当面向宁老师致谢。” 汪东锋同意:“行,按志国说得来,星期天还得你跟志国来张罗。” 刘铁涛也不跟汪东锋客套:“东锋,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安排,我先走了。”然后对高达山和赵志军说:“晚上我们一起在县宾馆餐厅吃饭,到时候我给你两打电话。” 赵志军真诚地握住刘铁涛的手:“兄弟,你忙你的,晚饭我们自己解决,我和老高在这再坐一会儿。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你我都是东锋的兄弟,你正在做着兄弟该做的事情。” 刘铁涛拍拍赵志军的肩膀:“兄弟,走啦。” 刘铁涛走后,高达山跟汪东锋商量:“东锋,我和志军想去那个房子看看大婶。” 汪东锋看了看时间:“现在三点半了,我妈三点就回石匠村了。” 赵志军问汪东锋:“呀,谁陪大婶呢?” “我大姨和我二婶,还有梁静和我弟妹。”汪东锋劝高达山和赵志军:“你俩一会儿回宾馆休息,明天早晨还得早起。” 高达山答应:“行,我俩坐一会儿就回宾馆,你也眯一会儿,晚上多吃点饭,明天还有一天的事呢。” 星期三,高达山和赵志军早晨五点起床。 戴重孝的汪东锋抱着父亲的骨灰盒出来时,时间是早晨八点半。汪东春夫妇感谢众多的亲朋好友为父亲送行,劝说他们回单位上班,星期天中午补请大家。 在亲朋好友的目送中,车队缓缓起行,目的地石匠村,车程一个小时三十分钟。一共六辆车,高达山排在最后一位,高达山的前面是贺东光和赵建波的车。 十点整,车队到达石匠村,已有数十人在汪东锋家门外等候。所有的血亲晚辈全部与汪东锋兄妹一样戴重孝,汪东锋的同族叔叔汪景田站在前面主持仪式。当汪东锋抱着父亲的骨灰盒、汪东铭抱着父亲的遗像走下车时,汪景田喊道:“所有晚辈,跪。”所有的晚辈全部下跪,迎接汪景坤回家。待汪东锋等人走过去,这些晚辈站起来和众人一起跟在后面。 院子里搭建了灵棚。按当地习俗,供桌上摆齐了祭祀贡品,供桌一侧停放一具木棺。汪东锋的母亲罗玉琴,坐在供桌另一侧的木椅上,汪东锋的大姨和二婶站在罗玉琴的两侧。 汪东锋的堂叔汪景田在前面引路,汪东锋抱着父亲的骨灰盒、汪东铭抱着父亲的遗像走进灵堂。汪东锋兄妹四人,看到面容憔悴的母亲时,不约而同地流下了悲痛的眼泪。 罗玉琴对汪东锋说:“东锋,把你爸放下。” 遵从母亲的话,汪东锋把父亲的骨灰盒放在灵位的中间,汪东铭把父亲的遗像放在骨灰盒旁边。 罗玉琴站起来给汪景坤上香,汪东锋和汪东铭退后两步,跟所有的晚辈一起跪下,赵志军和高达山也在灵棚的一角跪下,平辈和长辈站在两侧。 第一百二十八章 照顾好自己 罗玉琴盯着汪景坤的遗像哭了好久,才哽咽着说道:“跟你期望的一样,孩子们都读了大学,老闺女东秋还考上了研究生。” 汪东秋哭出了声,站起来小声叫:“妈!”想走过去抱罗玉琴。汪景田摆摆手,汪东秋只好重新跪下。 罗玉琴喘了几口重气,平缓一下悲伤情绪,不再哽咽,像平时唠嗑一样说道:“东春当了老师,你心里高兴,就犟着不说,你一见到外孙子就高兴得合不上嘴,连疼都忘了。”罗玉琴又喘了一口重气,继续说:“东铭跟你一样犟脾气,也在矿上上班,结婚时不要家里的一分钱。我比你有福气,过两个月就去带孙女了。”罗玉琴又哭出声来,但是很快又止住哭声,语气坚定地说:“东锋有大哥样,也有女朋友了,我也想通了,就听你的,只要条件够了,就让东锋结婚,不管孝期三年不三年的。” 站在一旁的汪景坤的二弟汪景远,流着眼泪承诺:“听我大哥的。”算是代表族人在全村人面前表了态。 罗玉琴接着哭诉:“你一辈子勤勤恳恳,吃苦受累,没做过一丁点儿对不起祖宗的事情,到了那边,我们的长辈会对你好的。”然后抽搐着对汪景田说:“时候不早了,该走了。” 汪景田招手,同村的四名青壮男子走过来,把木棺的盖打开。汪景田引导汪东锋,把汪景坤的骨灰盒放入木棺中并固定住,引导汪东铭把各种摆件摆在相应的位置。 汪景田对众人说:“女眷,可以哭了。” 哭声响起的同时,四名青壮男子已把木棺的盖盖在木棺上,两个木工过来封盖。汪东春和汪东秋赶紧跑过来,跪在父亲的灵柩前大声哭喊:“爸。”“爸。”哭喊声越大,木工的动作越快,时间的秒针似乎还未来得及走一下,木工已封住棺盖。随着汪景田的一声:“起!”四个青壮男子抬起汪景坤的灵柩向院外走去。 汪东春和汪东秋起身向外追去,其他女眷把姐妹俩拉住。按着当地的习俗,姐妹俩就此止步,不能随汪东锋、汪东铭一起去安葬父亲。 汪东秋再也忍不住了,跑到罗玉琴身前,抱住母亲哭喊:“他们把我爸抬走了,让他们停下来!他们把我爸抬走了,让他们停下来!”罗玉琴把小女儿搂在怀里,泪水打湿了小女儿的头发。 四个青壮男子把汪景坤的灵柩放在一辆农用车上,用绳子固定住。汪景田让汪东峰、汪东铭站在汪景坤灵柩前端的两侧,汪东峰的两个堂弟站在汪景坤灵柩后端的两侧。 车子缓缓启动,另有三辆农用车跟着走在前面,高达山他们六辆车跟在后面。向北走了两公里的土路,到了一处山坡下,几辆农用车继续往山上走,高达山他们只能把车停下,步行跟着往坡上走。 汪东锋家的祖坟,在山坡的阳面,中间偏上的位置,汪东锋的唐伯王景保带人提前挖了墓穴。 古老的仪式后,四个青壮男子把汪景坤的灵柩放入墓穴。汪景田让汪东锋、汪东铭兄弟俩填第一锹土。 汪东锋填了一锹土,跪在地下不停地哭喊:“爸,我对不起你啊!” 汪东铭填了一锹土,跪在地下大声地哭喊:“爸,儿子不孝啊!” 汪景远劝解汪东铭:“你们哥俩在咱们汪家,是最孝顺的孩子。全村的人,没有一个人敢说你们哥俩不孝敬我大哥大嫂的。” 王景保也在劝解汪东锋:“大伯知道你的心思,你以为你不念书,下地干活,就能帮着家里。但是你爸希望你念书,希望你妹妹你弟弟都念书,你们谁不好好念书你爸都不高兴,你们谁不去念书那才是对不起你爸,那才是不孝。你爸是高高兴兴走的,你不要在这埋怨自己,以后把你妈照顾好。” 村里来的男人轮番填土,他们要赶在正午之前把所有的活干完。 汪东锋对父亲的离世,过于悲痛,在父亲下葬的过程中,明显处于呆滞状态。汪东锋跟弟弟汪东铭一起,麻木地配合汪景田的呼唤,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最后,汪东锋和汪东铭跪在父亲汪景坤的坟前,给父亲摆供品,倒酒,点香,烧纸,然后磕头。 所有仪式结束后,汪东锋坐在父亲的坟前不走。 汪东铭站在汪东峰的身边,小声问:“大哥?” 汪东锋劝汪东铭:“你先回去陪妈,我在这坐一会儿。” 汪景远走到刘铁涛、高达山、赵志军身边,客气地说:“你们兄弟几个,陪陪东锋?” 刘铁涛答应:“二叔,我们在这陪东锋。您回去忙,让东锋在这坐一会儿,我们几个一起回去。” 汪景远客气地说:“麻烦你们兄弟几个了。” 刘铁涛说:“叔,不麻烦。” 高达山和赵志军也跟着说:“不麻烦。”“不麻烦。” 汪东锋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父亲坟前,内心却是剧痛。他不相信父亲已经走了,但父亲又实实在在地埋在这里,从此自己与父亲生死两隔,只能在梦里相见。汪家的祖坟,汪东锋来了很多次,每当逢年过节,父亲都领着自己和东铭来这里祭奠祖先,今年清明,父亲还撑着病重的身体,跟自己和东铭一起给爷爷奶奶的坟填了土。汪东锋望着爷爷奶奶的坟,红肿的眼睛再次流下了苦涩的泪水,爷爷奶奶仿佛来到了眼前,慈祥的爷爷奶奶坐在老式的黑漆木椅上,跟家里的老照片一模一样。汪东锋心里跟爷爷奶奶对话:“爷爷奶奶,不孝的孙子把我爸送来了,您们看到您们的儿子了吗?”爷爷奶奶坐在老式的黑漆木椅上,慈祥地看着汪东峰,没有回答。汪东峰仿佛看见,父亲站在爷爷奶奶的身后,同样慈祥地看着自己,还说了话:“照顾好自己。”汪东锋泪崩了,这是父亲临走前对自己说的话。当时父亲的情况危急,汪东锋在父亲的耳边哽咽着保证:“爸,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我妈。”父亲艰难地说了一句话:“照顾好自己。” 汪东锋站起来,面向父亲的新坟,从今天开始父亲就住在这里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用他不算长的一生,持续地付出,鼓励和帮助孩子们追求新生活,当然这也是这位父亲追求的生活。父亲用他的平凡,诠释了“父亲”这个词的伟大,繁衍生息,呵护家庭,身体力行,创造文明。汪东锋收拾一下破碎的心情,把悲痛和怀念藏在心里,把责任和期望记在心里,转身朝他的三个好朋友走去。 汪东锋四人步行下山,几个人没有言语上的交流,但是汪东锋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被一股又一股的暖流抚慰着,伤痛的心逐渐变得坚强起来。 当看到山坡下,只停了两辆汽车时,汪东锋问刘铁涛:“贺总他们走了?” 刘铁涛说:“是,贺总他们走了,志国他们几个,跟贺总他们一起走的,中午回到朵泉陪贺总他们吃个饭,贺总他们下午五点,能回到大修。” 汪东锋歉意地说:“这几天你忙前忙后,耽误了不少工作。” 刘铁涛安慰汪东锋:“东锋,你的事跟我自己的事一样,必须得办好,耽误的工作,加加班就能补回来。我正想跟你说,我下午三点有个会,我想直接回朵泉。” “回去,见到宁老师,帮我带个话,谢谢宁老师在我父亲病重的时候,去医院看望我父亲,我星期天再当面向宁老师致谢。”汪东锋没有留刘铁涛吃午饭,不能因为自己的事再耽误刘铁涛的工作了。 “我一定把话带到。”刘铁涛挽留高达山和赵志军:“你俩今天回大修太赶时间了,在朵泉住一晚,明天再回大修?” 赵志军问高达山:“老高,你看?” 高达山说:“今晚住村里,明天再回大修。” “谢谢兄弟,我俩今晚住村里。”赵志军还是对刘铁涛说出了感谢的话。 “那好,二位,再见!”刘铁涛分别与高达山和赵志军握手,先行开车离开。 高达山开车,拉着汪东锋和赵志军回了石匠村。 第一百二十九章 让父母担忧了 星期四早晨七点,高达山和赵志军从石匠村出发回大修。从石匠村到朵泉需要走一个半小时的省道,从朵泉到大修需要走两个小时的国道和两个小时的高速公路,算上休息和吃午饭的时间,预计下午两点赶到大修机场。赵志军回深圳的航班,下午三点五十起飞。 省道限速每小时六十公里,高达山把车速控制在五、六十迈。赵志军坐在副驾驶位,眼睛盯着窗外。 汪东锋上大学时就说过,他家这地方,晴天多,雨雪少,十年九旱。高达山、赵志军来的这三天,都是大晴天,空中少有云彩,太阳的光线又强又足,这刚刚早晨七点多点儿,阳光照在身上时间稍长一点儿,便有灼热的感觉。山里公路弯道多、起伏路多,车辆顺着蜿蜒的公路行驶,阳光时隐时现,倒是也不用开空调。赵志军右手搭在车窗上,看着车外掠过的一个又一个的山头,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地方的山,挺有意思,既不大也不高,一个连着一个。只要两个山中间有块平地,就有一个村庄。路过的几个村庄,基本都叫什么沟。”赵志军想了想说:“有梨花沟、上坎沟、下坎沟、松沟。” 高达山眼睛看着前方搭话:“叫沟的地方是挺多,东锋念高中的地方,叫黑石沟,中学叫黑石沟中学。” 赵志军很是诧异:“我还真不知道,东锋不是在县里上的高中。” 高达山跟赵志军解释:“我也是毕业以后,跟东锋聊天时知道的。黑石沟是朵泉县的一个乡,东锋家所在的村子叫石匠村,归黑石沟乡管,离黑石沟只有十几公里。黑石沟那个地方,有朵泉县最大的国有煤矿,叫黑石沟煤矿。” 赵志点点头:“噢,明白了,原来有个大煤矿,要不怎么在那建个高中呢!” 高达山告诉赵志军:“东锋说,刚解放那几年,县政府也在黑石沟,后来搬到朵泉的。” 赵志军分析:“朵泉那个地方有铁路,有国道,交通比这边方便多了。另外,朵泉那个地方是块平地,咱俩开车进朵泉再出朵泉,能有二十多公里没有遇到山。” 高达山回答了一句:“嗯,差不多。”高达山看了一眼路边的瓜果摊,对赵志军说:“你看公路边,过一段就有一个卖瓜果的。” “是啊,但种类不多,除了山杏、李子、苹果,还有西瓜,再有一种个头不大的瓜,不知道叫什么名。”赵志军盯着窗外的瓜果摊。 高达山告诉赵志军:“那是香瓜,这个地方雨水少,香瓜长不大,但是特别甜。一会看到卖香瓜的,买几个。” 赵志军叨咕一句:“还有这么小的香瓜。”然后把头靠在靠枕上,半眯着眼睛,不吱声了。 高达山看了一眼眯着的赵志军,也没再说话,专心开车。 过一会儿,赵志军坐直了身子,扭头看着高达山,表情凝重,突然问:“你小时候偷过瓜吗?” 高达山毫不迟疑地说:“偷过一次。” 赵志军奇怪地问高达山:“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高达山的脸上有歉意之色,轻轻叹了口气,苦笑着说:“是啊,第一次偷瓜就被抓住了。” 赵志军又把头靠在靠枕上,半眯着眼睛,像是说给自己听:“回家挨了顿打。” 高达山笑了:“哈哈,那是少不了的。”又摇摇头补充道:“我爸出门了,我妈把我打了一顿。” 赵志军又不吱声了。 高达山察觉到了赵志军的情绪变化,当听到了赵志军的呼吸加重,高达山减慢了车速,赵志军开始抽泣了,高达山把车停在路边,递给赵志军一张面巾纸。 赵志军用面巾纸擦了眼睛鼻子,用力喘了几口气,缓了缓,才对高达山说:“昨天晚上,东锋说到他父亲。东锋父亲临走前,对东锋说,照顾好自己,我的心啊,那难受劲儿,只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赵志军又开始抽泣,一边擦眼泪,一边嘟囔:“父母希望我们过得好,可我过得不好,特别不好。” 高达山清楚,赵志军过得是什么日子。周颖三年前,离开广东去北京做博士后的研究工作,博士后的研究工作结束后,周颖留在北京找了一份工作。两人的冷战还在持续,什么时候结束?结果什么样?高达山自然希望,两人尽快到回到一起生活。但是问题的根源,到现在还没有解决,赵志军对自己的过错,还没有从本质上认识和改正。 高达山在想小时候偷瓜的事,小时候偷瓜,被抓住了,心里清楚,回家肯定得挨打,果然,回家被妈妈打了一顿。妈妈打他时还训斥他:“偷瓜也是偷东西,跟在学校偷铅笔、偷橡皮一样,是个坏学生,是个坏孩子。”妈妈打他的原因,跟自己想的不一样,自己以为,偷瓜被抓住了才会挨打,如果偷瓜时没被抓住就不会挨打。妈妈打他的原因,就是自己偷瓜了,无论被抓住还是没被抓住都得挨打。其实自己和小伙伴们,在偷瓜前,肯定知道偷瓜是在干不好的事情,或者都知道偷瓜就是在干坏事,只是觉得偷一个香瓜吃,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己和小伙伴们,在偷瓜前一起高喊:青瓜绿枣,谁见谁咬。还为自己去干坏事找借口遮羞,为去偷瓜鼓劲,只要不被抓住,就什么事都没有。稍微长大一点,高达山知道了一个道理,只要你干坏事,总有被抓住的一天,受惩罚是少不了的。 赵志军已经平静下来了,跟高达山聊天:“东锋的父亲,非常相信东锋,不用叮嘱东锋,东锋肯定会把母亲照顾好。东锋父亲叮嘱东锋的是,在负起责任的同时,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赵志军又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开始自责:“我却让父母担忧了,让周颖失望了。” 赵志军的话,打断了高达山的思绪。高达山先是笑了笑,接着跟赵志军开玩笑:“进步了,一会儿给你买个香瓜吃。” 赵志军气笑了:“呲!” 高达山启动汽车,继续行驶。行驶了十五分钟,路边有个瓜果摊,高达山把车停在瓜果摊的旁边,和赵志军一起下车。卖瓜果的是一个年近七十岁的老大爷,瓜果摊很小,一个独轮手推车上有两个圆形的柳条提篮,一个提篮里是香瓜,另一个提篮里是李子,还有一个有年头的铁皮水桶,水桶里装满了水,水上飘着一个同样有历史印记的铁水舀子。 蹲在地下的老大爷站了起来,热情地对高达山和赵志军说:“香瓜嘎嘎甜!李子嘎嘎甜!” 高达山问老大爷:“大爷,香瓜多少钱一斤?” 老大爷说:“三块钱一斤。” 高达山在装香瓜的提篮里,挑了两个个头稍大的香瓜,对老大爷说:“先买两个尝尝。” 老大爷接过香瓜,放在秤盘里,一手提起杆秤,一手移动秤砣,对高达山说:“一斤欠点。”老大爷又从装香瓜的提篮里拿了一个小香瓜,放在秤盘里,秤杆马上撅了起来。老大爷笑着对高达山说:“一斤高高的,三块钱。” 高达山给了老大爷三块钱,对赵志军说:“志军,你舀点水,我把香瓜洗一下。” 赵志军舀了一水舀子清水,微笑着对老大爷说:“大爷,这水可真清亮呀。” 老大爷笑着说:“刚出来摆摊儿,你俩是第一个来买香瓜的。” 高达山蹲在地下,赵志军慢慢倒水,高达山快速清洗香瓜。 高达山把一个大个的香瓜递给赵志军,自己先吃小个的香瓜。高达山两手一捏香瓜,香瓜裂开一条缝,一股香甜气扑鼻而来,高达山把香瓜掰开,也不用去籽,一口便是半个小香瓜,边贪婪地吃香瓜边感叹:“这么小的香瓜,还这么甜呢。” 老大爷仍是笑着解释:“香瓜要是熟了,大个小个都嘎嘎甜。” 赵志军一口气吃完大个的香瓜,对高达山说:“老高,还真别说,这香瓜长得个头不大,吃起来又甜又脆。” 高达山已经在吃第二个香瓜,鼓着嘴说:“买点儿。” 赵志军询问老大爷:“大爷,这香瓜能放几天呀?” “两天,就是吃起来,没有现在吃着脆。”老大爷是一个非常诚实的人。 赵志军又问老大爷:“如果明天吃呢?” “明天吃的话,跟现在吃差不多。”老大爷说得实实在在。 赵志军在提篮里拿起一个大个的香瓜,用手转着看,心里算了一下,单位四十多人,有一半人在出差,自己如果买十五斤香瓜的话,得三十多个香瓜,高达山还得买点,提篮里的香瓜肯定不够。赵志军问老大爷:“大爷,我们想多买点儿香瓜,你的瓜园离这远吗?” 碰到大主顾了,老大爷非常高兴,马上指着玉米地:“可近了,就在苞米地里头。” 第一百三十章 老大爷和老大娘 高达山把汽车锁上,主动帮老大爷推车:“大爷,我帮你推车。”然后双手把独轮车的车把抬了起来。 老大爷赶紧用手抓住车把,非常客气地拒绝:“谢谢小伙子,我自己推。” 高达山没有松开车把,笑嘻嘻地跟老大爷解释:“大爷,我在家推过独轮车。” 老大爷的表情有所放松,仍然没有同意高达山推独轮车:“还是老爷子我自己推。小伙子,帮老爷子一个忙,把桶里的水倒在苞米地里。” 高达山只好放开独轮车的车把,提起铁皮水桶,走到玉米地边,把水倒在垄沟里,然后提着铁皮水桶跟在老大爷的身后,赵志军跟在高达山的身后。高达山看到老大爷推着独轮车,沿着垄沟娴熟地向前走,几乎贴着两侧的玉米杆,却没有碰到。高达山摇摇头,如果是自己推着独轮车沿着垄沟走,不至于翻车,但肯定会碰倒几颗玉米,给老大爷造成损失,这也是老大爷不让自己推车的原因,防患于未然嘛。 在玉米地里穿行也就二十多米,便到了瓜地。瓜地三面都是玉米地,另一面是山,山脚下有一趟李子树。瓜地的一角,有一间低矮的小房,小房的前后左右两米以内的地方,种有应季的蔬菜。小房前有一个压水井,压水井旁边还有一个铁皮水桶,跟高达山手中提着的铁皮水桶一模一样,应该是一付,过去挑水用的。高达山躲开地上的秧苗和瓜果,小心地走到压水井旁,把手中的铁皮水桶放在另一个铁皮水桶旁边。高达山感觉另一个铁皮水桶热乎乎的,虽然桶上盖着盖子,还是有热气冒出来。 老大爷放下独轮车,拿着一个空的提篮,进瓜地摘瓜去了。 老大娘热情地跟高达山和赵志军唠嗑。 “你俩吃早上饭了吗?”老大娘的笑容像多年的老邻居。 高达山回答:“大娘,我们吃过了。” 老大娘指着冒着热气的铁皮水桶:“早上新烀的粘苞米,你俩一人来一根。”老大娘把桶上的盖子拿下来,满满一桶煮熟的粘苞米泡在热气腾腾的热水里,看来也是要拿到公路边上卖的。 赵志军赶紧走过去,从老大娘手里拿过盖子,重新盖在铁皮水桶上:“大娘,我俩早晨吃得饱,现在一点儿都不饿。” 老大娘又询问赵志军:“你俩卖香瓜,用不用纸箱子装呀?” 赵志军非常高兴:“大娘,太好了,你这还有纸箱,路上拿着方便多了,一个纸箱能装多少斤香瓜啊?” “能装十五斤香瓜。” “我要一个纸箱。”赵志军又问高达山:“你用纸箱吗?” “大娘,我要两个纸箱,一共三个纸箱。” 需要三个纸箱,真是碰到大主顾了,老大娘露出开心的笑容,说了句:“我去拿纸箱。”便进了低矮的小屋。老大娘出来时,手里拿着三个折叠的纸箱和一卷胶带纸。 高达山和赵志军接过折叠的纸箱和胶带纸,把纸箱打开,用胶带纸把箱底封上,是个标准的小水果箱。高达山笑着对老大娘说:“大娘,您这准备得真挺齐全。” 老大娘满面笑容地说:“你们来卖香瓜,我们总得准备个袋子啊箱子啊,来装香瓜对?” 高达山打量一下瓜地,比高村的院子小点儿,问老大娘:“大娘,这瓜地不到一亩半?” 老大娘笑眯眯地看着高达山,举起大拇指:“小伙子,好眼力,刚好一亩三分地。” 赵志军问老大娘:“大娘,您这块地算是大块的平地了?” 老大娘跟赵志军叨咕:“我们家七口人的地,就这么一块平地,这块地是三亩半地。其它的地都是山坡地了,这一块那一块的,加起来还有五亩多地。” 赵志军跟老大娘唠嗑:“每人平均也就一亩多地啊。” “可不是咋的,我们这都这样,一人也就一亩多地。” 赵志军感叹:“那五亩多地,种起来不方便啊。” “都让给亲戚种了,我跟老头子就经营这三亩多地,够我俩吃喝花销,不给孩子们添麻烦。” 赵志军心里清楚,老大爷和老大娘的情况跟自己的爸妈一样,以种地为生,以种地为乐。孩子们都不在身边,他们心里挂念着孩子们,又不愿意让孩子们接济自己,努力地自给自足。 老大爷回来了,摘了大半提篮香瓜。老大爷把提篮放在独轮着上,唯一的一块空地已经放了两个铁皮水桶。“今天就能摘这么多了。”老大爷拿起秤准备约秤。 高达山对赵志军说:“大个的,模样好看的都给你,免得你回去让人说,几千公里,买回来的都是歪瓜裂枣。”又得意地露出笑脸:“好吃的,留给我。” 赵志军指着高达山笑了笑,没搭茬。老大娘却哈哈哈地大声笑出声来,然后指着高达山:“你这小伙子,说话逗乐。” 老大爷拿着秤,看向老大娘的眼神,满是莫名其妙:“你笑啥呢?” 老大娘笑着说:“这个小伙子说,歪瓜裂枣好吃。” 老大爷愣了愣,点点头:“哦。”还是没明白老大娘为什么笑。 老大娘还是笑着对老大爷说:“约秤。” 一秤盘香瓜五斤,三秤盘香瓜刚好把小纸箱装满。第一箱是赵志军的,在剩下的香瓜里矬子里拔大个,又装满了两个小纸箱,是高达山的。 高达山看看两个提篮里剩下的小香瓜,对老大爷说:“大爷,这些也称一下,我们留在路上吃。”高达山开始往秤盘里捡香瓜。 老大爷提着秤:“四斤多点,算四斤。”然后倒在压水井下方的大塑料盆里。 高达山给了老大爷一百五十块钱:“大爷,不用找了。” “那怎么行。”老大爷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准备给给高达山找零钱。 高达山朝老大爷摆手:“大爷,真不用找了。” 老大爷又伸手去拿李子:“拿几个李子。” 高达山赶紧劝阻老大爷:“大爷,您不用拿李子,我们车里有挺多李子。”高达山的车里确实有挺多李子,还有五个西瓜和几种杂粮,都是汪东锋的两个堂弟给的。 老大娘笑着说:“给你俩拿几根粘苞米,留着路上吃。”老大娘已经拿下桶盖,一股热气从铁皮水桶里冒了出来。 老大爷和老大娘肯定得给高达山和赵志军点东西,来冲抵没有找的零钱。没办法,赵志军开始打圆场:“谢谢大娘。大娘,您给我俩挑一根最小的粘苞米,我俩掰开吃,大个的粘苞米我俩吃不了。” 老大娘顺手拿了一根大个粘苞米,用力一掰,两手里便各有半根粘苞米。老大娘笑呵呵地把两个半根粘苞米,分别递给高达山和赵志军。高达山和赵志军也不再推辞,微笑着接过粘苞米,高兴地吃了起来。老大爷和老大娘闲不住,老大爷开始压水,老大娘蹲在压水井前,开始洗大塑料盆里的小香瓜。 高达山停下吃粘苞米,但是嘴里全是苞米粒,只能嘟囔着说:“大爷大娘,不用您俩洗呀,一会儿我俩自己洗。” 老大爷和老大娘都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老大娘还故意拉下脸:“你俩吃你俩的,这点儿活不用抢着干,听大娘的。” 高达山和赵志军想自己搬着纸箱去公路,老大爷不肯,非得推着独轮车送出去。高达山跟在老大爷的身后,不好意思地说:“大爷,我在这玉米垄里,还真推不了独轮车,如果让我推车的话,得碰倒你好几颗玉米。” “你们是来买瓜的,哪能让你们推车呢。再说啦,一眨眼功夫就到了。”老大爷把买瓜和卖瓜的身份分得十分清楚。 赵志军跟在高达山的身后,听到玉米地里有咕咕咕的动静,原来是一个小型鸡笼,鸡笼里有几只鸡在吃食。赵志军问老大爷:“大爷,你还养了几只鸡?” “嗯,白天太晒得慌,放在玉米地里凉快点儿,晚上再搬回屋里去。”老大爷推着车继续往前走。 几句话的功夫,三个人来到了公路边。高达山和赵志军把三箱香瓜放在车后备箱,跟老大爷道别后,继续赶路。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中标 上午九点,到了朵泉。高达山找到加油站给车加满油,赵志军在加油站的商店买了烟和水,高达山开车朝国道的方向行驶,赵志军抓紧时间抽烟,因为气温已经接近三十度,上了国道就得开空调了。 离国道还有几十米,高达山把车停在了路边,给刘铁涛打了电话表示感谢。放下电话,高达山问赵志军:“你来开?” 赵志军向前看了看国道,皱了皱眉头:“你累不累?” 高达山回答:“不累呀。” 赵志军跟高达山商量:“还是你来开,国道上比较复杂,我在国道上开得少,上了高速公路我来开。” “行,我来开,高速公路都交给你了。”高达山打开了空调,没有马上摇上车窗,赵志军赶紧再抽几口烟,这时候,高达山的手机响了。高达山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号码,是大修的座机号码,跟大修地铁公司的电话号码是一个号段。高达山微笑着对赵志军说:“你还可以多抽几口。” “喂?你好。”高达山接听电话。 张琳问:“是高经理吗?” 高达山说:“我是高达山,你是哪位?”高达山感觉到声音比较熟悉,猜测可能是大修地铁公司商务部的张姐,高达山此时还不知道张琳的名字。 张琳说:“我是大修地铁公司商务部的张琳。” 高达山脸上挂满笑容,就像是坐在了张琳的对面:“张姐,真的是你呀,我刚接电话,就觉得是你,怕猜错了,没敢猜。”高达山心里高兴,张琳给自己打电话,多半是地铁风水电维保项目中标了。 果不其然,张琳说:“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中标了地铁二号线风水电维保项目,你明天上午过来签合同。” 高达山高兴地说:“谢谢张姐,我一定把活干漂亮。” 张琳呵呵呵地笑了起来:“呵呵呵,高经理,不用对我表决心,我只负责签合同。”然后又小声说:“你明天上午十一点半,到我办公室来,带着合同章。” 高达山答应:“我知道了,张姐,明天见。” 张琳说:“明天见。” 高达山放下电话,有点得意地对赵志军说:“出发。”然后摇上车窗,驶上国道。 赵志军问高达山:“你中标了?” “是,大修地铁二号线风水电维保项目。”高达山非常高兴。 赵志军问高达山:“什么时间投的标?” 高达山回答:“星期一投的。” 赵志军露出惊讶的表情,点着高达山说:“你可真挺得住啊,这几天都不在大修。” 高达山倒是坦然:“该做的工作,在投标前已经做了。把标投了以后,只有等结果了,我在哪都一样。” 赵志军并不同意高达山的说法,跟高达山理论:“话是这么说,如果有一些突发的情况需要处理,还是在大修处理起来方便。”赵志军话题一转:“不说这些了,有活干就是好事。你签了两个单子了?” 高达山回答:“算上这个单子是两个。” 赵志军像行家里手一样,点评高达山:“不错,有了这两个单子,公司就能正常运转,第一年算是稳定住了,明年就好干了。” 高达山笑了笑没说话,认真开车。国道限速七十公里,高达山把车速控制在七十迈以下。 赵志军又像行家里手一样,指导高达山:“跟地铁公司,把关系处瓷实了,以后也可以做地铁公司的电梯维保。” 高达山有自己的业务规划,跟赵志军解释:“我和简强讨论过,对于大修地铁公司这块业务,我们只做大修地铁公司的风水电设备维保,而且一定要做好。以后地铁的线路,会越来越多,我们争取多做几条地铁线路的风水电设备维保。电梯维保的业务,我们主要精力放在住宅小区,至于大修地铁公司的电梯维保,我们不去碰。” 赵志军点点头:“噢,是这样。”然后问高达山:“现在签到电梯维保的项目了吗?” 高达山说:“签了一个住宅小区。” 赵志军问高达山:“是简强签的?” 高达山回答:“是简强签的。”然后笑着说:“我也签不着啊。” 赵志军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高达山:“何会计她哥,不是搞房地产开发的吗?” 高达山告诉赵志军:“你说的是我军哥。我军哥前期开发的小区,都是多层住宅,没有电梯,前两年开发了一个高层住宅小区,我大哥就住在那个小区。但是我军哥没有物业公司,由旁边的一个别墅区的物业公司一块管理。开发别墅区的老板,是我军哥朋友,已经有一家电梯维保公司正在做那个小区的电梯维保,我也不能给我军哥出难题啊。”过了一会儿,高达山又说道:“我军哥也准备成立物业公司了,我军哥现在有两个建设项目,其中一个建设项目是和东锋他们集团联合开发,现在已经动工了;另一个建设项目,就在旁边,两个地块连着,准备明年春天动工。” 赵志军马山问高达山:“东锋也要分房子了?” 高达山跟赵志军解释:“不是分房子,是花钱买房子,按内部价买,两室一厅,九十九平米。” 赵志军替汪东锋高兴:“哎呀,太好了,东锋终于有房子了。” 高达山也替汪东锋高兴:“算是有盼头了,交房还得两年。” 赵志军嘴里开始叨咕:“两年后交房,装修半年,再放半年。”高达山知道赵志军在计算什么,虽然汪东锋的母亲和二叔都表了态,只要条件够了,就让汪东锋结婚,不管孝期三年不三年的,但是汪东锋自己肯吗? 两个人都沉默了,汪东锋的痛苦他们分担不了,他们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儿,快一点儿抚平好朋友的伤痛。 过了好一阵子,赵志军才开口说话:“老高,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一个月能卖多少了?” 高达山说:“上个月卖了四万出头,这个月能多卖点儿,估计也过不了五万。” 赵志军表扬高达山:“挺不错,到年底能达到每个月十万左右。一年以后就稳定了,每个月十五、六万,你在机电大市场里做分销也就这样了。” 高达山自己也感到满意:“如果每个月能卖十五、六万,已经很好了,除了养活一个人,还能把房租挣出来。” 赵志军再一次劝说高达山:“我还是建议你做开关柜业务。”赵志军停了一会儿,首先提醒高达山:“你别打断我,听完我的建议后,你再发表意见。”然后开始分析:“有两点,首先是有市场,其次是与你原来公司的业务没有冲突,并且还有好处。机电大市场里的商户,各有各的销售渠道,可以说,客户群覆盖到各个行业的大小客户。但是有一点,机电大市场里的多数商户,只做销售,技术方面还停留在动嘴上,动手能力都比较弱,而你却是开关柜这个行业里,一顶一的高手,在机电大市场里,应该找不出跟你技术水平接近的人。” 高达山摇头笑了笑。 赵志军笑了笑接着说:“你不用笑,我这么说已经是很低调了,放眼整个开关柜行业,你也是一顶一的高手。我说这话的意思是,市场是现成的,技术也是现成的,对你来讲没有一点难度,只是给机电大市场里的商户服务,利润会低一点儿,也有好处啊,你可以通过机电大市场里的商户,接触到方方面面的用户,这些用户里一定有一些大用户。这些大用户零星采购的时候,你帮助机电大市场里的商户,完成这些小单子,当这些大用户批量招标采购的时候,估计机电大市场里的商户没有投标资格,包括你自己的智安电气公司也没有资格投标,你原来的公司就可以去投标了。” 赵志军又举了一个例子,来佐证自己的建议:“北洋华冠公司,就是你订购富来克森公司产品的区域代理商,跟你的情况相似,他们在工业园买了一栋两层的工业厂房,一楼是生产车间,一半用来生产开关柜,一半用来富来克森公司产品的仓储和物流,二楼是办公区。他们在北洋的一个五交化市场旁边有一个门市,我刚跑销售的时候,他们就有这个门市,门市里除了卖配件也承揽开关柜的业务,门市的销售人员,主要在市场里揽开关柜业务。在市场里揽到的开关柜业务,多数都是小活,如果把小活拿到公司去干,按着公司的核算标准,就不赚钱了,公司干不了。所以,只能是门市的人员,自己动手组装开关柜,这样既保证了门市的利润,又维持住了用户的关系。” 高达山有点被赵志军说动了:“行,我考虑考虑。前面离高速公路不远了,咱俩找个地方吃中午饭。” 赵志军问高达山:“想吃什么?我请你。” 高达山想了想说:“就在路边找个农家院。” 吃完午饭,换成赵志军开车,高达山坐在副驾驶位休息。高达山的脑子却没有休息,仔细分析赵志军建议自己去做开关柜业务的利弊得失。 几个月前,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成了之初,高达山的想法很明确,就是主做服务,销售方面只销售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经过几个月的摸索和实践,高达山的想法有了一些改变。在销售富来克森公司产品的时候,正如赵志军所说,有一个商户,只做销售,动手能力很弱,请求高达山陪他去用户那里做技术服务。高达山陪着这个商户,去了一次用户现场,跟用户的工程师一起更换了配件,看到用户的自动化生产线非常先进。之后,高达山又陪几个商户,去不同的用户那里做技术服务,也正如赵志军所说,机电大市场里的商户接触到的客户群,覆盖了各个行业的大小客户,在不同行业的用户那里,高达山见到了不同种类不同性能的开关柜。这些最为熟悉的开关柜,在细微之处,也有值得借鉴的地方,当然也有需要改进的地方。而各种各样的自动化装备,让高达山深刻感觉到,装备智能化的日新月异,不但国际厂商的产品技术领先,国内厂商的产品也在迎头赶上,而且有部分国内厂商的产品与国际厂商的产品已经是齐头并进,几年前,这些国内厂商,还是名不见经传的企业。高达山感慨装备智能化,来得如此之快,当然高达山也知道,无论电气设备生产企业,还是电气设备服务企业,都要紧紧跟住智能装备的巨大市场。 高达山想去更多的用户现场看一看,实时了解各个行业的智能装备应用情况和未来需求,做开关柜业务,无疑会获得更多去用户现场的机会。 第一百三十二章 董智高辞职了 星期五,上午八点半,高达山开车来到机电大市场。高达山背着电脑包,提了一袋香瓜来走到门市门口,顺手把告示板拿回屋里,放在办公桌旁边。 陈友海在擦地,刘军英在擦会议桌。 刘军英先跟高达山打招呼:“高总,你回来了。” “啊,昨天回来的。”高达山把电脑包放在办公桌上,提着装香瓜的袋子走到会议桌前,把袋子放在会议桌上,对刘军英说:“昨天在路边买的香瓜。” 刘军英闻了闻,微笑着说:“真香啊,我一会儿去洗洗。” 高达山拿了一块湿抹布,准备用湿抹布擦告示板。陈友海马上放下拖布,从高达山手里拿过湿抹布:“高总,我来,擦完告示板我再擦地。” 高达山从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放在办公桌上,打开电脑,开始修改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宣传单文档。 陈友海偶尔会跟着简强干一两天活,多数时间还是留在门市里。从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到货时起,由陈友海和刘军英一起负责富来克森产品的分销业务,刘军英负责去市场里发宣传单,陈友海由于腿脚不便,只负责给市场里的商户送货。 高达山把打印出来的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宣传单样稿,交给刘军英:“刘姐,这个新宣传单印一千份,以后发新的,旧的作废。” “好的,我现在就去。”刘军英拿着宣传单样稿去了市场里,市场里边就有一家印务中心,非常方便。 高达山问陈友海:“陈师傅,告示板干了吗?” 陈友海用手摸摸告示板:“干了。” 高达山用可擦除白板笔,在告示板上写了两行大字,第一行是‘富来克森产品大全’,第二行是‘承接开关柜’。高达山端详着告示板上的字,字体够大,笔画太细显得单薄,又用白板笔描了两遍,走到远处看了看,也能看清楚了。 高达山对陈友海说:“陈师傅,摆到门口去。” 陈友海把告示板重新放在了门外,高达山回到工位上工作。 过了一会儿,刘军英回来了,对高达山说:“高总,宣传单下午能印出来,我下午就在市场里发一圈。” “好。”高达山继续在电脑前忙碌。 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没有招到门市销售员,刘军英来到公司做出纳后,也没有再招聘门市销售员。刘军英已经两次跟高达山提起,她在做好出纳工作的同时,能兼顾做门市销售,等到忙不过来的时候,她会跟高达山说,到时候再招聘门市销售员也不迟。高达山明白刘军英的用意,刘军英本来是应聘门市销售人员的,做出纳不是她的本意,她担心自己万一做不好出纳,还可以留在公司做门市销售员。 十点半了,高达山对刘军英说:“刘姐,把合同章给我。” 刘军英把合同章找出来,跟印泥盒一起装在一个小塑料袋里,走到高达山办公桌前,递给高达山的同时,谨慎地问:“高总,你去哪签合同呀?”陈友海也是紧紧盯着高达山看。 高达山说:“地铁公司。” 陈友海兴奋地问高达山:“高总,我们中标了?” 高达山说:“是啊,地铁二号线。” 陈友海很是高兴,重复着一句话:“高总,你行,你真行,你太行了!”又对刘军英说:“我说什么来着,肯定行,高总是能人,连广告版上的字都比老师写得好。” 刘军英也是很高兴,微笑着对陈友海说:“陈师傅,是你这几天坐立不安的?高总字写得好,那是高总练过书法。” 陈友海高兴地说:“行,行,有活干了。”顺手从塑料盆里拿起一个洗过的香瓜,两手稍微用力,把香瓜掰成两半,嗅了嗅鼻子,夸张地说:“高总挑的香瓜,也太香了。” 十一点,高达山就到了大修地铁公司楼下,又在车里坐了二十分钟,才背着电脑包,提着一个朔料袋上楼。 高达山来到商务部门口,门开着,张琳在办公室。另外两个工位的男职员也在,其中一个男职员的对面坐着一男一女,三个人正在大声地讨论着什么。 高达山轻轻敲了三下门。 张琳看到是高达山,从工位上站起来,拿着文件夹走到门口,微笑着说:“高经理,到小会议室。”高达山跟着张琳来到小会议室,坐在张琳的对面。张琳把打印好的合同递给高达山:“高经理,你先看看合同。” 高达山翻看着合同,微笑着赞美张琳:“张姐,你真是任劳任怨,把我们公司的信息都填上了,那可是我应该干的活呀,谢谢张姐。” “这样快点,等你来了再填就耽误时间了。你仔细看看,我填的对不对?”张琳报以微笑。 高达山眼睛认真地看合同条款,嘴里跟张琳开着玩笑:“张姐,是不是除了错别字,什么都改不了啊?” 张琳微笑着答复:“你说对了,合同条款是我们法务部审核过的,只有合同金额、付款时间、付款比例和你们公司的信息是我填写的。这部分如果有错误的话,可以改过来,其他的什么都改不了。” “张姐工作那么细致认真,哪会有什么错误啊,我直接签字盖章就得了。”高达山也快看完了。 张琳劝高达山:“高经理,你还是看一遍,心里有底。” 高达山把合同的最后一页看完,直接签字,盖上合同章,一式四份,然后把合同递给张琳。 张琳看了一遍高达山的签字和盖的合同章,没有问题,对高达山说:“我们法务部还要审核一遍,然后找领导签字盖章,下周一二,能办完。办完了,我给你打电话,你把你的这份合同取回去。” 高达山微笑着表示感谢:“谢谢张姐。” 张琳身子向前靠,小声对高达山说:“你下周来的时候,直接把发票带来,我给你跑手续,跑完手续交到财务部,我跟宿兰说一声,把首付款给你汇过去。” 高达山高兴地两手抱拳:“谢谢张姐,谢谢张姐。” 张琳把四份合同放到文件夹里,微笑着对高达山说:“到我办公室坐一会儿,马上就会有人到小会议室来打扑克。” 高达山知道,张琳让自己到她办公室坐一会儿是客气,因为食堂已经开饭了。但是塑料袋里的十个香瓜,是送给张琳的,高达山还是跟着张琳回到了商务部办公室。 张琳用钥匙打开锁着的门,办公室里已经没人了。张琳坐回自己的工位,把文件夹放在一摞文件夹的上面。高达山站在张琳办公桌的对面,看了一眼文件夹,算上自己的合同,有六个文件夹,看来张琳今天上午签了六份合同。 张琳对高达山说:“高经理,坐呀。” 高达山仍然站着,微笑着地把塑料袋放在办公桌上:“张姐,这是几个香瓜,我昨天在朵泉县买的。” 张琳问高达山:“朵泉县是不是归响峰市管?” 高达山点点头:“是。” 张琳打开塑料袋,香瓜特有的浓香散发出来。张琳闻了闻,又把塑料袋重新系上,放在电脑桌上:“好香啊,响峰那边的香瓜又脆又甜,就是个头长不大。”又对高达山说:“高经理,你坐呀。” 高达山坐在了张琳的对面,客气地说:“张姐,耽误你吃饭了,现在去食堂有点儿晚了,我请你到外面吃。” 张琳微笑着拒绝:“不用,我们食堂开到十二点半呢。我很少去外面吃饭,实在没有办法才出去吃一次饭,你今天要不是来签合同的,我就带你去食堂吃饭了。” 高达山说:“谢谢张姐,我回去吃。” 张琳还是微笑着说:“等一会儿你走了,我再喊宿兰和兰晓丽来吃香瓜。她俩前几天还问你来着,要是看见你了,肯定在你身边嘁嘁喳喳地问个没完没了。” 高达山有些诧异,微笑着问张琳:“张姐,她们还记得我?” 张琳手按住桌面,身体向前用劲,转椅向前滑动,前胸顶在桌沿上,平时并不坚挺的胸部,夸张地搭在桌面上,竟然也有异常火爆的时候。盛夏时节,张琳穿着略显保守,但由于桌面向上挤压,也隐隐约约露出了。高达山虽然身体没动,但心里却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被压扁的伸过来挠到自己。 张琳满脸笑容地说:“记得,你前几年说的,盯着证券营业部,人少的时候买股票,人多的时候卖股票,我们三个就按着你说的去做了。但买什么股票,卖什么股票,还得问董智高。”高达山只是微笑着听,没有搭话。张琳有点得意地说:“头一年,我挣到钱了,她俩没挣到。” 高达山微笑着询问张琳:“为什么呀?” 张琳坐直了身子,胸脯立刻恢复了原状,张琳虽然过了四十,但身体没有发福,还算匀称,有些松弛是自然规律。张琳语气有些责备:“不听话呗,总觉得自己行,买什么股票,卖什么股票都不按着董智高说的来,不但没挣到钱还赔了点儿。” 高达山露出惋惜的表情:“噢,是这样。” 张琳的前胸又紧靠在办公桌上,两只呼之欲出的乳峰虎视眈眈地盯着高达山:“她俩彻底服了,老老实实地听董智高的建议,这两年也挣了点儿钱。”又微笑着告诉高达山:“她俩想请你吃饭。” 高达山纳闷地说:“她俩请董工吃饭才对呀。” 张琳又坐直了身子,用惋惜的语气告诉高达山:“董智高辞职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大型电源设备 这个消息让高达山感觉非常突然:“董工什么时候辞职的?” “就前几天。”张琳看得出来高达山对董智高的事挺在意,直接告诉高达山原因:“董智高处了一个女朋友,家里非常富有,他女朋友想移民加拿大,董智高拗不过他女朋友,同意移民加拿大了。他们准备十月份结婚,结完婚就去加拿大。这不,董智高辞职了,在家准备结婚的事呢。” 高达山笑着说:“董工要结婚了,好事呀!” 张琳的前胸又靠在桌沿上,这次头往前倾,胸脯的厚度达到了极限。高达山坦然地坐在对面,我离你有两米的距离,你挠不到我的。 “董智高对我们说,你比他懂得还多,我们三个以后买卖股票就得靠你了。”张琳对高达山示好原来有自己的小九九。 高达山跟董智高唯一一次聊过股票,就是三年前在这间办公室里为董志高解围。至于董智高有没有说过,自己比他懂得还多,高达山无从考证。即使董志高说过自己比他懂得还多,也不一定指的是股票方面。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还要跟张琳维持商务关系。 高达山跟张琳解释:“张姐,我原来说的盯着证券营业部,人少的时候买股票,人多的时候卖股票,现在不适用了,很多人已经用电话委托买卖股票了。” 张琳点头同意:“对,对,我现在也用电话委托了。” 高达山跟张琳商量:“张姐,我自己也买卖股票。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什么时候买什么股票,什么时候卖什么股票,我都告诉你,供你参考。” 张琳又坐直了身子,露出高兴的笑容:“太好了,你告诉我,我再告诉她俩。”张琳收起了笑容,讲起了大道理:“我们知道,股市有风险,有赚有赔。”高达山心里轻松了些许,知道有风险就好啊,但是张琳下面的话,让高达山感觉亚历山大。 “我们知道,你跟董志高一样,都是神人。”张琳信心满满。 高达山跟张琳开玩笑,也是警示张琳:“张姐,你把我举得太高了,不但把我摔着了,还得砸着你。” 张琳爽朗地笑了:“呵呵呵,高经理,我明白,你给我发短信就行,我吃饭去了。”站起来准备去吃饭,再不去真的来不及了。 高达山跟张琳一起走出办公室,一起下到一楼,张琳去食堂吃饭,高达山来到停车场。高达山坐在车里摇摇头,心里嘀咕,张琳没有真正理解股市里的风险,自己一定要谨慎又谨慎地推荐股票。高达山启动汽车,赶回公司。 吃过公司的盒饭,高达山开始检查自己的股票账户。认购友艾科技原始股的时候,股票账户里留了三千块钱,或许是高达山这两年过于忙碌,又或许是三千元的资金对于现在的高达山来说是小数目,高达山交易股票的次数锐减,一年也就交易两到三次,特别是今年,已经八月份了,只交易一次。然而两年前的三千市值,到现在市值已经是六千五了,两年时间翻了一倍多,比他前几年点灯熬油地研究股票,每个月都要交易两到三次的时候,收益要好得多,高达山进行了长长的深思。 下午两点半,高达山开车赶往兵营开发区。 下午三点半,在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会议室,召开生产工作会议。参加会议的有总经理方艺,主管生产的副总经理吕天伟,主管销售的副总经理赵红梅,副总工程师周远航,还有高达山。 会议由方艺主持:“今天的会议有两个内容,第一个内容是,公司准备恢复承接自动化工程,讨论一下接下来的工作;第二个内容是,讨论一下大型电源设备的问题。下面开始讨论第一个内容。” 吕天伟首先发言:“公司刚成立的时候,承接自动化工程是公司最主要的业务之一,无论在车间做试验,还是到现场施工,每个工程我都是从头跟到尾,公司转型生产开关柜以后,已经有五年没有承接过自动化工程了。单就从生产这一块看,虽然五年没有做自动化工程,恢复起来应该比较快,只要有自动化工程,生产方面肯定能配合好。” 周远航接着发言:“方总,我们既然开始做自动化工程,就需要招聘做自动化工程的工程师。我们以前讨论过,公司做自动化工程的目的,是想通过做自动化工程,找到一种市场有需求的自动化设备或者自动化系统,公司来研发生产,形成公司的自有产品。做自动化工程的工程师,和研发生产自动化设备或者自动化系统的工程师是不一样的,我们现在招聘工程师,是只招聘做自动化工程的工程师,还是两种工程师一起招聘?” 方艺非常肯定地回答了周远航提出的问题:“这个问题,我和高总讨论过几次,我俩的意见达成了一致,不能盲目的决定,研发生产某一种自动化设备或者某一种自动化系统,一定要在市场里,摸排至少三年以上再作出决定。现在只招聘做自动化工程的工程师,讨论研发什么样的自动化设备或者什么样的自动化系统,暂时先放一放。” “明白了。”周远航接着提了一个建议:“方总,技术部要成立一个自动化室,目前没有能担任自动化室主任的人选,需要招聘一个自动化室主任。” 方艺答应:“那就招聘一个室主任。” 周远航说:“方总,我没事了。” 赵红梅笑了笑说:“剩下的事情就是市场了。”赵红梅收起笑容:“我们大部分销售人员的精力,都集中在电力、通信和铁路三个行业,自然先从这三个行业寻找自动化工程的项目,在这三个行业以外寻找自动化工程项目需要慢慢来。另外我有一个问题,既然公司做自动化工程是有目的的,那么我们找到一个自动化工程项目,做完这个项目以后,没有发现有吸引我们的东西,再碰到类似的项目,又没有足够的利润,我们是接还是不接?” 高达山有点儿蒙圈了,这个问题没考虑过,扭头看向方艺。方艺的表情告诉大家,她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 方艺只能说:“这个问题没有考虑到,一时还回答不了。看来,没有考虑到的问题还会一个接一个地遇到,遇到问题的时候,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赵总刚才提的问题,先保留,大家认真想想,下次开会的时候再讨论。”方艺问大家:“大家还有什么建议?”等了一会儿,没人发言,方艺拍板:“公司开始承接自动化工程的事情就定下来,技术部先把自动化室筹建起来,生产和销售做前期的准备工作。” 周远航答应:“方总,我写一个筹建报告,下周一交给你。” 方艺说:“可以。下面讨论大型电源设备的问题。” 赵红梅抢先发言:“大型电源设备的问题,我们在过去一年半的时间里,已经讨论过多次。我希望公司尽快做个决定,无论是公司自己研发大型电源设备,还是收购生产大型电源设备的成熟企业,得有一个方向。” 方艺想说话,但又忍住没有说。 赵红梅接着说:“就算今天定下来,公司自己研发大型电源设备或是收购生产大型电源设备的成熟企业,我们之前做过预估,都需要一个过程,大概需要两年的时间。”赵红梅强压住内心的不满,缓缓地提醒大家:“我们真的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方艺还是没有说话,吕天伟和周远航也没有发言,会场一下静了下来,静的连高达山转动手中的笔,大家都能听见,大家都看向高达山,高达山从开会到现在一直没有发言。高达山知道,今天仍然讨论不出结果,大家的思路都走进了一个怪圈,讨论来讨论去,始终在这个怪圈里转,自己否定自己,没有新意。高达山想打破这个怪圈,却没有成熟的方案,但是高达山决定要打破这个怪圈,如赵红梅的提醒,真的不能再浪费时间了。高达山开始别扭地发言:“今天可能讨论不出来结果,公司是自己研发大型电源设备,还是收购生产大型电源设备的成熟企业,但是我提个建议,技术部开始做大型电源设备的技术储备,为以后的工作做准备。” “技术部可以做技术储备。”周远航又问高达山:“高总,技术部是按研发做准备,还是按收购做准备?” 周远航的问题十分尖锐,技术上没有模棱两可的事情。 高达山确实没有成熟的方案,但是高达山有一个倾向,倾向于自己研发大型电源设备。高达山避开了周远航的尖锐问题,从外围开始说起:“电气设备跟其他智能设备一样,迭代的速度在加快,最迟三年迭代一次。即使是收购生产大型电源设备的成熟企业,我们也要有自己的研发队伍,为大型电源设备的迭代做准备。我建议,技术部成立一个设计小组,用三个月的时间,把设计图纸的初稿拿出来。” 高达山的话让大家非常震惊,这不就是自己搞研发吗?跟高达山之前提出的,收购生产大型电源设备成熟企业的思路完全相反。 方艺除了震惊,还很奇怪,上午还跟高达山通过电话,高达山没有提过公司自己研发大型电源设备的事情,高达山刚才的话虽然没明说公司自己搞研发,但是思路已经从收购成熟企业转到公司自己研发上来了。方艺觉得必须与高达山做详细地沟通,不宜立刻表明态度,支持或者反对。“今天的会就到这,大家把自己的思路形成方案,下周五下午一点,我们讨论每个人的方案,来决定是收购成熟企业还是公司自己研发,散会。”方艺站起来,第一个走了,预计一个半小时的会,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高达山回到办公室,这间办公室还给高达山留着,因为平时来得少,有点异味。高达山没有开空调,把办公室的门窗全打开,虽然有点热,但空气流通了,异味慢慢散了。高达山觉得今天的会,开得别扭,到底哪里别扭又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别扭,需要好好捋一捋。 高达山坐在椅子上,头靠在靠枕上看似悠闲悠闲。 第一百三十四章 研发大型电源设备 吕天伟站在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吕叔,进来。”高达山站了起来。 吕天伟走进高达山的办公室,没有坐在高达山的对面,而是直接坐在小会议桌旁,看来有重要的事情要跟高达山谈。 高达山端着自己的搪瓷杯走过来,把搪瓷杯放在小会议桌上,从小会议桌边的矿泉水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取了一个纸杯,打开矿泉水瓶盖,倒了一杯水,放在吕天伟面前:“吕叔,喝水。”然后坐在吕天伟的对面。 吕天伟喝了一口水,开门见山地对高达山说:“还是那个小兔崽子的事。上次说好了去你那,临去前又反悔了,跟我说不用我给他找工作,他想自己闯一闯,那就让他自己去闯呗。他前两天跟我说,又想去你那了。” 高达山痛快地答应:“让他来。” 吕天伟摇摇头,苦笑了一下,数落吕安修:“那个小兔崽子,又突然想去你那了,我得问问他呀,为什么又想去你那了,他吭哧瘪肚地说了半天,原来是业绩不好,干不下去了。” 高达山问吕天伟:“吕安修改做销售了?” “我也没有详细问他,反正就是干不下去了。说好听点是自己辞职了,说难听点是被老板撵走了。”吕天伟恨铁不成钢。 高达山干脆地说:“吕叔,让他明天上午到机电大市场找我。” “给你添麻烦了。”吕天伟的表情既愧疚又自责。 “吕叔,这话说得见外了,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一点都不麻烦,让吕安修跟着我干,不出一年,肯定让他变个样。”高达山又犯了大包大揽的毛病。 “那个小兔崽子就是个混蛋,比你想象的要混蛋得多。”吕天伟相当为难地提醒高达山。 高达山轻松地笑了:“哈哈哈。”没有再谈论吕安修,而是话题一转:“吕叔,你一会儿忙不忙,如果不忙,我想跟你聊聊。” 吕天伟感觉高达山也有烦恼,痛快地答应:“不忙,你说。” 高达山说出了心里话:“今天开会,感觉特别别扭。” 方艺回到办公室,立刻把空调打开,烧了一壶开水,冲了一杯热咖啡,在温度适宜的办公室里,坐在办公桌前,小口地喝着咖啡。今天的会议,是个无厘头的会议,赵红梅两个尖锐的问题,她都回答不了,很是烦闷。方艺没有责怪赵红梅的意思,而是新问题和老问题,都没有解决的办法,还有高达山,一会儿得好好审问审问他,为什么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上,毫无铺垫地就放大招。 在大型电源设备的问题上,是公司自己研发还是收购成熟企业,方艺和高达山早已达成了共识,那就是收购成熟企业。周远航也支持收购成熟企业,赵红梅的意见是无论公司自己研发还是收购成熟企业,只要快就行。唯一持反对意见的是吕天伟,但也没有过多地坚持。 收购成熟企业需要资金,资金从哪里来,除了融资就是在银行抵押贷款。公司通过发行股票的方式,已经进行了两轮融资。所融资金,全部用在扩大再生产上了,包括盖厂房,引进新生产线和改造老生产线,加强技术队伍和销售队伍的建设。这几年公司发展势头良好,还清了各个时期的银行贷款,属于最轻松的阶段。公司可以把公司的资产抵押给银行,来获得数目可观的贷款,用这笔贷款收购成熟企业。但是风险极大,如果收购不成功,或者收购成功发生资金链断裂,公司将进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方艺和高达山一直在冒险还是不冒险之间徘徊,这也是一年半的时间里,经过多轮讨论没有进展的根本原因。 公司在谋求上市,如果没有大型电源设备,公司在行业里的影响力还是比较弱,公司的销售额在五年内也不会有大的增幅,本就举步维艰的上市之路会变得遥遥无期。 方艺喝了一杯咖啡,去找高达山问个明白。高达山办公室的门开着,方艺直接走了进去,看到吕天伟坐在高达山的对面,微笑着跟吕天伟打招呼:“吕叔,你也在。” 吕天伟站起来:“我找高总聊聊天,你们有事,我先走了。” “吕叔,你别走啊,还没给我解惑呢。”高达山留住吕天伟,又跟方艺开玩笑:“你请坐,顺便让吕叔也给你解解惑。” 方艺坐在高达山一侧,敲打高达山:“行啊,看看你这神人,还有什么惑需要吕叔替你解。”这是今天第二次有人说高达山是神人了,高达山竟然有点小得意,没控制好,那么一丁点小得意还是出现在挂着笑容的脸上。 方艺的话本是嘲讽高达山,却看到高达山还美滋滋地得意上了,引来了方艺的不屑:“呀嗬,还真把自己当神人了。” 高达山这才回过神来,收起笑容:“哪敢哪敢。”然后对吕天伟说:“吕叔,你刚才说到有些担心?” 吕天伟微笑着说:“是啊,当初方总和你决定主营开关柜,公司原来主营的三块业务放弃两块业务的时候,我确实挺担心的。随着开关柜的业务越做越好,我发现我还是老了,没有你们有魄力,有远见。” 高达山紧忙道歉:“吕叔,是我们不懂得珍惜公司的财富。” 方艺跟着说:“吕叔,其实当时没有放弃自动化工程,只是揽不到活,加上忙开关柜的事,一来二去地就把自动化工程给放下了。” 吕天伟微笑着,认真听高达山和方艺说话。 高达山马上驳斥方艺:“这理由太牵强了,在吕叔面前不用给自己找台阶下。”高达山从方艺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明显感觉到了方艺对自己过于直白的不满,为了缓和气氛,又嬉笑着跟方艺开起了玩笑:“你小时候,是不是总跟大人顶嘴啊?” 方艺还是心存不满,讥讽高达山:“你小时候跟大人顶嘴,肯定总挨揍,你怕挨揍,变成耍贫嘴了。”方艺自己先呵呵呵地笑了起来,高达山哈哈哈的笑声更大,吕天伟始终保持着微笑。 高达山收起笑容,认真地问吕天伟:“吕叔,开会的时候赵总问,假如我们找到一个自动化工程项目,我们做完项目以后,没发现有吸引我们的东西,再碰到类似的项目,又没有多少利润,我们是接还是不接?”高达山皱起了眉头,嘬了一下嘴说:“吕叔,我心里感觉特别别扭,但别扭在哪,我说不清楚。” 方艺也是眼巴巴地看着吕天伟。 吕天伟说:“做自动化工程和生产自动化设备是两件事,可以单独做一件事情,可以同时做两件事情。我前些年跟方老师一起做自动化工程,也认识一些做自动化工程的公司,我们这几年虽然不做自动化工程了,有几家熟悉的公司,我还在关注他们。他们这几年也发展了,已经过了到处找自动化工程的阶段,有的公司专门在一两个行业里做自动化工程,有的公司专门在两三个行业里做自动化工程。但是他们还都在做自动化工程,只不过有的公司自己研发了一两个硬件,有的公司自己写了一套控制软件。还没有一个公司发展到,生产一系列产品,只卖产品不做工程了。” 高达山拿起矿泉水瓶给吕天伟的纸杯里续了水,又取一个纸杯,倒了一杯水,放在方艺面前,再把矿泉水瓶里剩下的水,倒在自己的搪瓷杯里。高达山一口喝了搪瓷杯里的水,再拿一瓶矿泉水放在桌上。 吕天伟喝了一口水,接着说:“我们跟帝亰集团合作过。帝亰集团是大型企业,也是上市公司,他们研发了一系列设备和控制系统,但是他们还在做工程,只不过他们做的都是大工程。他们通过做工程,把他们自己研发的设备和控制系统一并销售出去。如果他们只销售自己研发的设备和控制系统,不去做工程,或许规模要小得多。” 方艺试着问吕天伟:“吕叔,是不是我们的出发点就有问题?” 吕天伟琢磨了一会儿,谨慎地分析:“也不能这么说。你俩的思路是,找到一种市场上有需求的智能设备,自己去研发,研发成功后,开始批量生产销售。” 方艺承认:“吕叔,我俩确实是这么想的。” “有这种智能设备,在自动化工程里常用到的工控机,就是这种智能设备。”吕天伟举了一个通俗易懂的例子。 高达山恍然大悟:“吕叔,我明白了,我的出发点就是错的。虽然我没有说去研发工控机、变频器这种通用型的智能设备,但是我想研发的智能设备必须有大市场,一定要在自动化工程里经常用到,其实就是工控机、变频器这类产品。从公司目前的实力来看,研发这类产品不靠谱。” 方艺微笑着提醒高达山:“哎,哎,没让你一个人去承认错误,这个决定是咱俩做的。” 高达山又开起了玩笑:“我跟吕叔都是穷苦出身,挨挨鞭子是家常便饭,你一个大小姐,还是免责罚。” 方艺不理高达山了,问吕天伟:“吕叔,你说这自动化工程到底该怎么做?” 吕天伟想了想说:“我个人觉得,做自动化工程的目的很明确,把活干好,把钱赚到手。在做自动化工程的过程中,发现有的设备可以自己研发,那就自己研发设备,有的软件可以自己写,那就自己写软件。这样做的目的也很明确,通过自由产品,览更多的活,把活干得更好,赚更多的钱。” 方艺向吕天伟请教:“吕叔,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首先,公司做自动化工程和找到一种市场有需求的自动化设备或者自动化系统没有必然联系;其次,不要给我们以后要研发的自动化设备或者自动化系统定各种框框。通过多干活、多了解、多学习,找到产品定位。” 吕天伟同意:“应该是这样。” 方艺又问吕天伟:“吕叔,你说,现在我们单纯地做自动化工程,在技术部成立一个自动化室是不是不合适?” 吕天伟说:“我跟方老师做自动化工程那会儿,公司小,干什么活都是我们几个人。现在公司部门多,需要协调的事也多,挂在技术部下面,有些事协调起来比较慢,单独成立一个自动化部比较合适。” 方艺决定:“那就成立一个自动化部。” 高达山跟方艺调侃:“还行,转变够快的,孺子可教。” 方艺瞪大眼睛,用手指着高达山:“我还没审问你呢,你说,你为什么突然就想自己研发大型电源设备了?” 高达山十分认真地说:“刚才开会的时候,我的意思确实是公司自己研发大型电源设备,但是想法还不够坚定。但是现在,我的想法非常坚定,那就是公司自己研发大型电源设备。” 第一百三十五章 批评与自我批评 方艺和吕天伟静静地看着高达山,等着高达山详细解释他的想法。但是高达山却没有马上详细解释他的想法,而是说:“首先还得承认一个错误。”高达山指着方艺说:“这次得把你带上。” 方艺微笑着点点头。 高达山自我检讨:“我们这几年,把全部精力都投在研发、生产、销售开关柜上了,期间没有遇到特别大的挫折,取得了一些成绩,有了一定的资本,我们就认为可以花钱去收购生产大型电源设备的成熟企业,其实是一个错误。没有收购资金,我们就想通过抵押贷款获得资金,因为公司有了一定的资产,可以抵押贷款了,想走捷径,想吃现成的,其实我们没有这种资本,所以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一直在冲动和担忧中挣扎,甚至连吕叔的忠告,我们也听不进去了。” 吕天伟强调:“你俩确实很有能力。” 高达山苦笑着瑶瑶头,继续承认错误:“我俩也是这么想的,总认为自己是对的,跟赵总说的一样,白白耽误了一年半的时间。” 方艺微笑着对吕天伟说:“吕叔,你替我爸揍我一顿得了。” 吕天伟微笑着说:“就凭你俩现在的态度,是多数年轻人做不到的。我家那个兔崽子,到了你俩这个年龄,别说是成就,单说对事情的认识程度能达到你俩的一半,我就烧高香了。” 高达山坦诚地问吕天伟:“吕叔,你说一句实在话,看看我分析的对不对。我们公司目前的研发能力,研发大型电源设备的难度,跟研发自动化设备或者自动化系统相比,难度是不是小一些?” 吕天伟非常肯定地说:“那当然,公司一直在研发开关柜,研发大型电源设备的难度要比研发自动化设备的难度小多了。” 高达山又跟方艺调侃:“你非要贷款去收购生产大型电源设备的成熟企业,还哭着喊着地要自己去研发自动化设备或者自动化系统。” 方艺哭笑不得,呵斥高达山:“你还有完没完呀?” “没人揍你呀。”高达山在嬉笑调侃中,又占了上风,很是得意。 方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自然不是因为高达山的玩笑话,而是玩笑话里陈述的事实。迫在眉睫的事情,自己有能力做却不去做,非要去摘自己画出来的又大又圆的红苹果,这种欠揍的想法占有了她一年半的时间。 高达山接下来解释研发大型电源设备的依据,变成了讲故事:“我这几个月去了几个用户现场。”高达山指着会议桌上的纸杯说:“其中有一个生产纸杯的企业,我去的那个车间有两台生产纸杯的设备,一台是今年采购的,一台是三年前采购的。今年采购的设备,”高达山用手比划着“啪啪啪,不到一秒出一个纸杯,三年前采购的设备,啪、啪、啪,三秒钟出一个纸杯。”高达山感叹:“三年的时间,技术进步太大了。” 方艺蹙着眉头等着高达山的批评与自我批评,高达山却笑着说:“技术进步是好事啊,生产设备的企业把设备卖出去了,购买设备的企业生产效率提高了,是双赢。” 方艺心里嘀咕,这个高达山总不按套路出牌。 方艺坚定地说:“赵总说得对,我们真的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下周一下午开会,我去通知办公室。”方艺站起来向外走,走了几步又停下,转过身笑盈盈地对吕天伟说:“吕叔,晚上我请你俩吃饭。” 吕天伟也站了起来,跟方艺说商量:“这样,我让你吕婶多做俩菜,晚上到我家吃饭。” 方艺看向高达山,高达山乐呵呵地赞成:“行啊,好久没吃吕婶做的菜了,馋得不得了。” 方艺说:“吕婶煎的刀鱼特别好吃。” 吕天伟说:“我给你吕婶打个电话。”吕天伟拿出手机拨了出去:“,,,是我,晚上方总和高总到家里吃饭,你多做俩菜。,,不喝酒,他俩都开车呢。,,行啊,够了。”吕天伟放下电话,对方艺说:“你吕婶说,她再做个煎刀鱼和尖椒干豆腐。” 高达山露出贪吃的怪相,抢先说道:“有这俩菜,我又得吃撑着了。”然后又补充说:“我车里有几个香瓜,又甜又脆,得犒劳一下我吕婶。” 星期六上午九点半,宋程锦找到了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办公地点,机电大市场d座东数第一个门市。门市的两扇玻璃门向外开着,宋程锦站在门口,看到高达山坐在办公桌前,正与一个坐在办公桌旁边的男青年谈话。 高达山也看见了宋程锦,朝宋程锦招手:“小宋,进来。” 宋程锦走进来,朝高达山点头:“高总。” 高达山指着西侧的会议桌:“小宋,你先在那坐一会儿。” “好。”宋程锦转身朝会议桌走去,脸上随即绽放出笑容,坐在会议桌旁的陈友海正微笑着着跟他点头示意。 宋程锦坐在陈友海的对面,小声打招呼:“陈师傅。” 陈友海也小声说:“小宋,你渴不?我给你接杯水。”说着陈友海要站起来去接水。 宋程锦赶紧谢绝:“陈师傅,不用,我不渴,一会儿渴了我自己接。”宋程锦跟陈友海并没有工作上的交集,陈友海在友艾公司上班时,跟宋程锦一样,住在友艾公司在兵营公寓租的宿舍里。 高达山问吕安修:“刚才我跟你说了公司的情况,你想做哪方面的工作?” “做销售。”吕安修上身挺直,一改瘫坐在椅子上的懒散样子,眼睛里闪出贪婪的亮光,暂时遮掩住了没睡醒的萎靡眼神。 “为什么想做销售啊?”高达山盯着吕安修的眼睛。 吕安修被高达山盯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嬉笑着缩脖:“嘻嘻嘻,挣钱多。”身体又成了佝偻状,瘦成一条的脸上挂满讨好的笑容,因为年轻还没有皱纹,但是皮肤的粗糙度却远超他的年龄,是他长期睡眠不规律的恶果。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给予肯定:“好,有想法就好。”接着问吕安修:“做销售,你想做哪方面的销售?” “高总,我还是做电梯维保的销售。你说的地铁呀,化工集团呀,单位太大,进门都不容易。”吕安修毕竟跑过销售,有点儿自知之明。 高达山收起笑容,严肃地跟吕安修对话:“你知道做电梯维保的销售,找什么部门去谈业务吗?” 吕安修回答得理直气壮地:“不知道啊,公司可以培训我呀。” 高达山再一次盯紧吕安修的眼睛:“要跟住宅小区的物业公司去谈。” 吕安修马上心虚了:“也是跟物业公司谈呀。”刚刚还信心满满的膨胀,瞬间被高达山把气放得干干净净。 高达山故意问吕安修:“你跟物业公司打过交道?” 吕安修的脸色相当为难:“哦,我原来那个公司不是做视频监控的嘛,一开始我在现场施工,后来搞销售,经理让我跑小区,我就挨个小区跑,找物业公司去谈。”跑小区的结果,吕安修没有说,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笑容,手也不由自主地去摸自己的头发。高达山看得出来,吕安修的板寸头型是昨天新理的,头顶两侧各有一撮头发呈淡淡的橙色和灰白色。昨天理发之前,吕安修留的是长发,一绺橙色的头发和一绺灰白色的头发,被吕天伟骂了无数次,父子俩又一次激烈冲突之后,兜里一分钱没有的吕安修妥协了,为了跟吕天伟示威,理了个板寸,这也成了吕安修以后的御用头型。 高达山心里清清楚楚,吕安修暂时做不了销售,只能去工地当小工学着干活。高达山向吕安修建议,或者说决定更恰当:“做电梯维保的销售,无论跟谁去谈,都要搞清楚电梯维保是干什么、怎么干以及成本核算等等。这样,你先在现场干一年活,把电梯维保这件事搞清楚了,你再考虑要不要做电梯维保的销售。” 吕安修是第一次见到高达山,但是高达山的名字他听过很多次,在吕天伟眼里,高达山是年轻人的杰出代表,而吕安修无疑就是个混蛋,吕安修觉得自己跟高达山已经很熟悉了,竟然第一次见面,就跟高达山嬉皮笑脸:“高总,那挣多少钱呀?” “电梯维保这块业务,由简总负责,工资也由简总来定。”高达山表情淡淡地说,没再给吕安修嬉皮笑脸的机会。 吕安修无奈地答应:“那好。” “那就定下来了,星期一上午八点半,你到公司来,简总带你去干活。”高达山直接给吕安修下了命令。 “八点半就得来呀?”吕安修还没上班,就开始抱怨。 “从红巾小区到机电大市场,正常四十五分钟,堵点儿车也不过一个小时,你七点半从家出来,肯定来得及。”高达山一点情面也不给吕安修留。 “高总,我忘了,你原来在兵营上班来着。”吕安修还想跟高达山嬉皮笑脸。 高达山警告吕安修:“星期一八点半准时到,来晚了没人等你。” 吕安修站起来,向高达山保证:“高总,星期一八点半之前,我肯定到。” “今天没事了,你回去。”高达山语气压吕安修一头。 吕安修点头哈腰地说:“谢谢高总。”吕安修美滋滋地走了,还可以尽情地玩两天。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可爱还是可气 高达山喊宋程锦:“小宋。” 宋程锦站起来,转过身说:“高总。” 高达山刚说:“来。”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响了。 高达山示意宋程锦坐下,自己接听电话:“喂?” 雷震说:“高经理,我雷震。” 高达山客气地说:“雷经理,你好。” 雷震告诉高达山:“高经理,我昨天那个小单子定下来了,你安排人把货送过来,把支票取回去。” 高达山说:“好,我让人给你送过去。这样,雷经理,咱俩再核实一下内容。” 雷震说:“行,我念一下。”雷震开始念,高达山开始记。 高达山说:“记下来了。” 雷震开始求高达山:“高经理,还得麻烦你,帮帮老哥呀。” 高达山笑着说:“雷经理,客气了,有什么事,你说。” 雷震说:“这几个配件是给一个制药厂的,今天是星期六,晚上下班以后可以断电,你最好陪我去一趟,我怕我自己搞不定。” 高达山痛快地答应:“没问题,你定时间。” 雷震高兴地说:“那就定下午四点半,我去接你。” 高达山同意:“好,我在门市等你。” 雷震又开始跟高达山套近乎:“高经理,你发的单子我看见了。你早就应该做开关柜,你说你那么好的技术,不做开关柜太浪费了。这样,我以后有开关柜的单子肯定找你,市场里有谁接到开关柜的单子,我也告诉你。” 高达山表示感谢:“谢谢雷经理。”高达山放下电话,喊陈友海:“陈师傅。”陈友海走过来,高达山把刚才记的单子递给陈友海:“把这些货给雷震送去,把支票取回来。” 陈友海看了一遍单子:“跟雷经理昨天说的一样,我昨天已经把货准备出来了,小刘昨天也填了出库单,我马上给雷经理送去。”陈友海去财务室拿来出库单,让高达山签字,陈友海把出库单送回财务室,给雷震送货去了。 宋程锦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两手搭在膝盖,微笑着等着高达山,跟吕安修形成鲜明的对比。吕安修身高一米七七,比宋程锦足足高了五厘米,刚才坐瘫在椅子里的时候,显得比宋程锦个矮。 高达山问宋程锦:“你打电话说找我有事?” 宋程锦回答:“是,高总。我昨天中午吃饭,见到方总了,方总说您中标了地铁风水电的维保项目。” “是,昨天刚签的合同。”高达山笑了,消息传递得这么快。 宋程锦来到友艾公司以后,在技术部跟着高达山干活,签了帝京集团的服务后,给化工集团自动化生产线做服务成了他的主要工作,一直跟高达山有接触,跟高达山非常熟悉。宋程锦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来意:“高总,您这边的活也多了,如果缺人的话,我想到您这边干。” 高达山对宋程锦也非常坦诚:“我这边确实缺人,更缺像你这样对自动化生产线熟悉的人,但是你为什么不想留在友艾公司呢?” 宋程锦跟高达山解释:“高总,我是学自动化的。您也知道,我做开关柜的设计差点儿劲,你才安排我做化工集团自动化生产线的服务。现在,化工集团自动化生产线的服务在您这边,王经理安排我写技术文档,但是我还想从事与自动化有关的工作。” 高达山想了一会儿,跟宋程锦商量:“地铁风水电的维保项目,三个星期以后开始。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再考虑两个星期,是留在友艾公司,还是到我这边来,到时候再做决定。”友艾公司成立了自动化部,宋程锦就有了用武之地。但是现在,高达山不能将公司还没有公开的决策告诉宋程锦,只有用这种拖延时间的办法,让宋程锦等待机会。 宋程锦只好听从高达山的安排,适时地站了起来:“高总,我再考虑两个星期,我先回去了。” 前厅只剩高达山一个人了,高达山站起来走到门口,在阳光下活动着身体向外张望。何兵一直在财务室记账,前厅突然静了下来,她合上账本从财务室走出来看看情况。门市里没有中央空调,也没有安装分体空调,财务室靠里,离南侧的门窗有七米的距离,何兵只是感觉到有点儿闷,还没热到需要开电风扇的程度。来到前厅,何兵明显感觉到热了,靠近门口,马上有热浪向身上袭来,左右摇摆的电风扇,吹出来的风也有热度,威力明显减弱。 高达山站在门口晒太阳,脑门上全是汗珠,已经淌到了脸上,听到脚步声,转过身,看见何兵的眉头已经蹙了起来。 何兵蹙着眉头敲打高达山:“大热天的,大家都躲着太阳,你倒好,特意站在门口晒太阳,显得你不怕热啊?” “坐在那不停地冒汗,晒一晒把汗出透了就舒服了。”高达山露出得意的笑脸,双手两侧平伸,开始做扭体动作。 何兵向后退了几步,责令高达山:“行了,别在太阳底下扭了,看你满脸大汗的,赶紧擦擦。” 高达山又活动几下,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拿起毛巾擦汗。 “没想到星期六,你还弄得挺忙,从早晨来了,一直就没消停,现在刚消停一会儿,你还逞能到门口晒太阳去了。”何兵站在一旁数落高达山。 刘军英今天休息,陈友海送货去了,门市里只有高达山和何兵两个人。高达山逮着机会,跟何兵开起了玩笑:“我再忙也没有你这个大忙人忙啊,你说你每天开着车,东一趟西一趟的,天天为国家石油事业做贡献。” 何兵叹了一口气,跟高达山抱怨:“哎呀,都快加不起油喽。” 高达山拉开电脑包前袋的拉链,掏出两张油卡,递给何兵:“给你两张油卡。” 何兵接过油卡看了一眼,是两张面值两百元的油卡:“你哪来的油卡?” “自从开始卖富来克森的产品,就得经常陪市场里的兄弟们,去用户现场解决问题,不收费用还搭着油钱,市场里的兄弟们都说我是讲究人。嘿嘿嘿,市场里也有讲究的兄弟,被我大公无私的精神感动了,就送我一张油卡。”高达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不,我现在加油不用花钱了。” “你加油都不用花钱了,我也得沾点光呀,这两张油卡我收下了,以后再有油卡,主动给我,别等着我跟你要。”变本加厉,何兵自己先笑了:“呵呵呵,谁让你是我小弟呢。”接着用疑惑的眼神盯着高达山,并没有像刚才那样斥责高达山或者数落高达山,高达山反而有点儿毛了。 “又怎么了?”高达山嬉笑着,却是提高了警惕,哪件事哪句话落在何兵手里,又得被何兵一通训斥。 “你帮那些人去现场解决问题,讲究点的人,给你一张油卡,不讲究的人,什么都不给你,你为什么也去呀?”何兵又用手指着高达山质问:“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高达山嬉笑着争辩:“人家买我的货了,让我去现场帮点小忙,我也不能推三阻四的呀,就得去呗。” 何兵撇了一下嘴,质疑高达山:“你是批发货,赚得那点儿小钱,能请动你这个几千万身价的人?” “我多少身价,你咋比我还清楚呢!”高达山嬉笑着承认:“嘻嘻嘻,有点小目的,有点小目的。” 何兵只在意是否猜对了,并不关心高达山有什么目的,抿着嘴笑了一下,拿着两张油卡回了财务室。 陈友海回来后,把支票送到财务室。 何兵拿着支票走出来,满脸不高兴地跟高达山抱怨:“支票日期是下星期二的。” 陈友海马上说:“哎呀,我没看日期,我找他换去。” 高达山阻止陈友海:“不用去换了。” 陈友海愧疚地回到会议桌旁坐下:“这事干的。” “出库单是刘姐昨天填的,他们应该昨天就提货,把支票给咱们,咱们昨天就把支票存上了。非得拖到今天提货,还给了一张星期二的支票,得晚两天到账。”何兵还在叨叨咕咕:“就这点儿钱,他晚付两天,能得到几分钱利息呀?” 看到何兵气鼓鼓的样子,高达山笑了:“哈哈哈,你看,市场里的这些小生意人,是不是挺可爱的?” 何兵被高达山的话给逗乐了,马上又沉下脸反驳:“还可爱?是可气。净打小算盘,一点儿都不讲究。”拿着支票回了财务室。 办公电话又响了,高达山拿起话筒继续处理业务。 第一百三十七章 小女孩 星期天下午四点,汪东春把大哥送上火车,隔着车窗跟大哥摆手告别,看着火车缓缓启动,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眼泪流了下来,泪眼随着行驶越来越快的火车看向远方,直到看不见火车的踪影,才慢慢走向出站口。 走出出站口,汪东春没有马上回家,而是来到候车室外,坐在离候车室门口最远的台阶上,无声哭泣。汪东春思念自己的父亲,心疼自己的大哥,自从父亲病重住院,大哥便开启了通勤模式,星期五晚上七点从大修坐上火车,晚上十一点到达朵泉,然后一直在医院里照顾父亲,星期天晚上十一点半离开医院,乘坐凌晨的火车赶回大修,在火车上休息几个小时后,开始一个星期的工作。父亲病危后,大哥自参加工作起第一次休了年假,在医院里照顾父亲直到父亲离世。今天是父亲的头七忌日,大哥上午在石匠村的家族墓地祭奠了父亲,中午赶到朵泉,答谢亲朋好友,在父亲病重期间去医院看望父亲,父亲离世后祭奠父亲、给父亲送行。刚刚,大哥怀着破碎的心情、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大修,汪东春心里清楚,大哥回到大修后,一定会加倍的工作,把这段时间耽误的工作补回来。汪东春心里默默地对大哥说,大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千万不能倒下,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啊。汪东春坐了一会儿,连着喘了几口长气,泪眼中露出了一份坚信,大哥是她心目中骄傲的大哥,大哥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没有什么事情能把大哥击倒。汪东春站起来,拍打一下身上的尘土,朝家的方向走去,刚满周岁的儿子在家里等着妈妈。 从朵泉到大修的火车,汪东锋坐了很多次,坐卧铺却是第一次,卧铺票是汪东锋的大妹妹汪东春买的。汪东锋找乘务员换了卧铺乘坐牌,找到自己的铺位,直接上到中铺休息。 汪东锋真的太疲惫,很快在卧铺上睡着了,睡得很沉,火车前进中的晃动和噪音完全感觉不到,乘务员过来验票时,才被叫醒。汪东锋看了一眼手机,五点半,已经睡了一个半小时。 汪东锋铺位对面的下铺,坐着一个小女孩,还有小女孩的姥姥。小女孩的妈妈,正在过道里跟女乘务员交涉。 “你这是一张卧铺票,一张硬座票,一张小孩票。留一个大人在这带小孩,另一个大人回硬座车厢去。”女乘务员在给小女孩的妈妈解释乘车规定。 小女孩的妈妈央求女乘务员:“小孩发着烧呢,上车前吃的退烧药,过一会儿还有可能发高烧,她一发高烧需要两个大人忙活,你通融通融。” 女乘务员也很为难:“火车上有规定,按票面指定的坐席乘坐,我要是让你留在卧铺车,一会儿车长过来,也得让你回硬座车厢,还得扣我奖金。” 小女孩的妈妈继续央求女乘务员:“我这是带小孩去大修看病,小孩要是没病的话,就三个小时的路,我们哪舍得买卧铺啊。” 女乘务员公事公办:“有规定就得按规定执行,我也是没办法,也知道你有难处,大家得相互理解。” 小女孩的妈妈跟女乘务员商量:“大姐,要不这样,等一会儿车长过来,发现我的话,我就说我刚从硬座车厢过来,撵我走,我就回硬座车厢,等车长走了,我再回来,不给你添麻烦。” 女乘务员抬头对汪东锋说:“你的票。” 汪东锋把乘车牌递给女乘务员,女乘务员看了一眼乘车牌,还给汪东锋,向前继续验票。 汪东锋调整一下姿势,仰躺在卧铺上,活动一下四肢,身体上的疲惫基本消除,悲伤依然压在心头,也没有了睡意。下铺传来小女孩欢快的笑声,原来是小女孩在跟姥姥玩皮筋游戏,汪东锋看向小女孩的眼神渐渐明亮起来,虽然没有笑意,却柔和了许多,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低落的情绪也渐渐趋于平静。平静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把近半个月的工作短信重新查看一遍,思考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发短信、打电话,汪东锋进入到工作状态,跟小女孩好听的歌声互不干扰,两个人都专注于自己的事情。 “妈,妞妞又发烧了。”小女孩妈妈的声音有点大。 “赶紧量体温。”汪东锋探头往下看,小女孩躺在卧铺上,盖着小被子,睁着大眼睛,但是眼神已经无力,脸颊泛起淡红色,呼吸稍有急促。“宝贝,来量体温。”小女孩的姥姥把体温计放在小女孩的腋下,一手扶紧小女孩的胳膊,一手摸小女孩的额头:“又挺热,估计超过了三十八度,你把退烧药找出来,先准备着。” 小女孩的妈妈从包里找出退烧药和一袋吸管,放在小茶桌上,眼神焦急地盯着手表的秒针,想早一点知道体温计的结果。 包括汪东锋在内的上中下铺的乘客,都跟小女孩的妈妈和姥姥一样,等着听体温计的结果。 三分钟后,小女孩的姥姥拿出体温计,举起来看:“三十八度九,赶紧吃退烧药。” 小女孩的妈妈把退烧药倒入量杯,又拿出一根吸管,送到小女孩的嘴边:“妞妞,把药喝了,过一会儿就不烧了。” 小女孩张开嘴含住吸管,把退烧药喝了。小女孩的姥姥又倒了半小碗温水,小女孩又用吸管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温水,直到把小碗里的温水喝完。 “这小孩吃药不费劲。”对面卧铺的乘客笑眯眯地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的妈妈叹了一口气:“哎呀,三天两头的发烧,自己都知道要退烧药吃了。” “得的什么病啊?”不但对面卧铺的乘客想知道,周围的乘客也都想知道。 “感冒,这大热天的,几个小孩在一起玩,出点儿汗,见点儿风,别的小孩都没事,就她,肯定感冒。”小女孩的妈妈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 “医生怎么说的?” “村里的诊所、镇上的医院、县上的医院全看了,都说是抵抗力差,回回感冒有她,大人小孩都快熬死了。” “准备去哪个医院看呀?” “去医大儿童医院。” “那是大修最好的儿童医院了。”对面卧铺的乘客或许是大修人。 “下个月就上小学了,这老感冒还怎么上学啊。”小女孩的妈妈焦急的脸上,又增添了深深的忧愁。 “医大儿童医院的医生特别有经验,能想出办法来的。”对面卧铺的乘客安慰小女孩的妈妈。 小女孩已经坐了起来,还没有恢复体力,靠在姥姥身上。小孩真的不藏病,小女孩脑门上出了一层细汗,退烧了就恢复了好奇的天性,你们都看我,我也看你们都是什么人,大眼睛往上看时,刚好与汪东锋关切的眼光对上了。汪东锋想朝小女孩笑笑,脸部肌肉抽动了几下,嘴唇也跟着一张一合,没有笑出来,汪东锋感觉到了自己的怪相,连忙朝小女孩点点头。小女孩用力往姥姥身上靠,以为汪东锋扮怪脸逗自己玩,抿着嘴笑了。小女孩的姥姥又倒了半小碗温水,递给小女孩:“多喝点儿水。”小女孩端着小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温水。 汪东锋看了一眼手机,又过去了一个半小时,还有一个小时到大修站。该下去了,趁人少提前去趟厕所,汪东锋的执行力非常强,马上从卧铺上下来,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后坐在过道的边座上,看着小女孩高兴地玩耍。 快到大修站了,下车的乘客都开始收拾自己的物品。汪东锋从行李架上取下自己的双肩包,把半瓶矿泉水和毛巾放进双肩包里,然后把双肩包放在中铺上。小女孩的妈妈垫着脚,用手拽行李架上的一个双肩包。汪东锋赶紧帮小女孩的妈妈把双肩包取下来,交给小女孩的妈妈:“还有吗?” 小女孩的妈妈指着行李架上另一个双肩包:“那个也是。” 汪东锋把另一个双肩包取下来,交给小女孩的妈妈。 “谢谢啊。” “不客气。”汪东锋继续坐在过道的边座上。 小女孩的妈妈,把两个双肩包放在卧铺中间的夹道里,加上小桌椅下面的大旅行袋,把夹道占满了。对面卧铺的乘客背着包,推着大旅行箱去了门口,把空间让给了小女孩一家。小女孩的妈妈和姥姥开始收拾物品,把小女孩的小褥子、小被子、枕头、小脸盆、拖鞋、玩具等装进大旅行袋里,把食品、药品、保温杯、餐具、洗漱用品等分别装在两个双肩包里,外面只留下小女孩的彩色小布包,还有斜挎在小女孩妈妈肩上的从未离身的女士挎包。 小女孩的妈妈把两个双肩包放在对面的卧铺上,蹲在地上伸手到卧铺下面去拽什么东西。汪东锋赶紧站起来,把卧铺下面的东西拽出来,原来是一卷行李。小女孩的妈妈指着对面卧铺的下面,不好意思地说:“还有一个。” 汪东锋又把对面卧铺下面的东西拽出来,也是一卷行李,叨咕了一句:“这么多东西。” 两个行李卷,是小女孩的妈妈和姥姥打地铺用的,汪东锋在医院护理父亲期间,见过一些艰辛的病人家属,天天打地铺睡觉。分成两个行李卷,是为了分散重量,小女孩的妈妈和姥姥分别来拿,就能拿得动了。但是这么多东西,还带着小女孩,可真够难为小女孩的妈妈和姥姥了。 “谢谢你。如果让住院的话,这些东西都能用得上。”小女孩的妈妈对汪东锋再次表示感谢。 “不用客气。”汪东锋问小女孩的妈妈:“你们坐地铁去吗?我刚好顺路,可以帮你们拿一下东西。” “谢谢你啊。”小女孩的妈妈有些为难:“东西太多,晚上又摸不清路,还是坐出租车去。” 汪东锋想都没想:“我把你们送上出租车。” 小女孩的妈妈非常感激:“那太麻烦你了,真的谢谢你。” 汪东锋背着自己的双肩包,右手提着大旅行袋,左胳膊夹着一个行李卷走在前面;小女孩的妈妈背着一个双肩包,右手拉着斜挎着彩色小布包的小女孩的手,左胳膊夹着一个行李卷跟在后面;小女孩的姥姥背着一个双肩包走在最后。 小女孩一家坐上出租车,汪东锋还在叮嘱出租车司机:“师傅,到地方后,提醒她们拿后备箱里的东西。” “放心,没问题。”出租车司机已经启动汽车。 小女孩的姥姥对汪东锋说:“真是一个好小伙子。” 小女孩的妈妈对汪东锋说:“太谢谢你了。” 出租车向前行驶,小女孩天籁般的童音飘了过来:“叔叔,再见!” 汪东锋举起右手,这么多天来第一次露出笑脸,朝着远去的出租车大声说:“再见!” 汪东锋抬头凝望星空,今天晚上,大修天气格外晴朗,罕见得没有一丝污染,空中繁星闪烁,偶有流星滑过,留下精彩瞬间。汪东锋呼吸均匀,把一抹精彩瞬间记在心田,稳步地朝地铁站走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金茹夏任总经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在星期一、星期三、星期五下午开了三次会,在星期五的会议上作出了重大决定。 方艺宣布了公司的战略决定:“决定第一项,成立自动化部。决定第二项,成立大型电源设备研发小组,自主研发大型电源设备。” 人事部经理宣于金秀布了人事任免:“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人事任免决定: 人事任免第一项: 任命周远航为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总工程师, 免去周远航的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副总工程师和技术部经理。 人事任免第二项: 任命王大泰为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技术部经理, 免去王大泰的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技术部副经理。 人事任免第三项: 吕天伟不再兼任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生产部经理, 吕天伟兼任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自动化部经理。 人事任免第四项: 任命陈志乾为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生产部经理, 免去陈志乾的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生产部副经理。 宣读完毕。” 方艺宣布工作分工和工作目标:“副总经理吕天伟,负责自动化部的工作,今年自动化部没有经济考核指标,在年底前建立一支有技术能力的队伍,尽快摸索出一条适合自身发展的道路。总工程师周远航负责大型电源设备的研发工作,即日起成立大型电源设备研发小组,总工程师周远航任组长,一个月之内所有技术人员到位,明年年底前产品上市。”方艺又对于金秀说:“人事部全力配合自动化部和大型电源设备研发小组招聘技术人员的工作。” 年轻的企业短暂迷失了方向,又朝着理想的远方起航前行了。 晚饭后,高达山回南屋看书,张彩莲回北屋休息,张兰兰跟大宽和平平一起在客厅看电视。三个人挤坐在沙发上,大宽在左侧,平平在右侧,张兰兰幸福地搂着两个小家伙的肩膀,两个小家伙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大宽和平平的兴奋,并不是来自电视上的儿童节目,而是明天上午要去姑姑家。 “妈妈,咱们明天几点去姑姑家呀?” 张兰兰用嘴唇碰了一下大宽的脑门:“吃饭的时候,爸爸不是说了吗,明天上午九点半从家里走,十点半就到姑姑家了。” 平平央求张兰兰:“妈妈,你跟爸爸说说,咱们八点半从家里走,九点半就到姑姑家了,我和哥哥就能看到童童妹妹了。”大宽也用央求的眼神看着张兰兰。 张兰兰清楚两个孩子的小心思,明天能看到童童妹妹了,心早已飞去姑姑家去了,想明天上午早一点儿出发,又不敢直接跟爸爸说,来央求自己跟高达山说。高达山对孩子的教育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他跟大宽和平平玩耍时,就像三个孩子在一起玩,又笑又闹,无拘无束,大宽和平平逐渐长大,明年就上小学了,童心依旧,最喜欢得到的奖励还是骑高达山的大马。高达山在作息时间上,要求非常严格,几点睡觉,几点起床,几点学习,定好的事情不能更改。大宽和平平学习时,高达山会坐在一旁静静地看书,从来不主动说话和打电话,大宽和平平也养成了能静下心学习的好习惯。三个人相互下象棋时,谁都不能悔棋,必须按规则来。 张兰兰两手轻轻拍着这两个孩子的肩膀,认真地解释:“都跟你姑姑、姑父定好了,十点半到你姑姑家,不能改时间了。再说,你俩还要在你姑姑家睡午觉,咱们在你姑姑家待好几个小时呢,你俩有很多时间,可以好好看看童童妹妹。” 平平扬着渴望的笑脸:“妈妈,童童妹妹好看吗?” “好看。”张兰兰用手指头轻轻刮了一下平平的鼻尖,笑眯眯地说:“童童妹妹特别好看。” 平平美滋滋地说:“童童妹妹越长越好看。” 大宽抢着说:“就想青青妹妹一样,越大越好看。” 平平怼大宽:“青青小时候长什么样,我都记不清了。你那会儿跟我一样大,你也记不清楚。” 大宽跟平平争论:“小孩就是越大越好看。” 张兰兰笑眯眯地问大宽:“小孩为什么越大越好看呀?” 大宽认真地回答:“小小孩的眼睛长在脸的中间,小孩越长大,眼睛就越往上面长。” “妈妈,小小孩的脑门大,眼睛往上长了,就不是大脑门了,越长越好看,嘻嘻嘻。”平平嘻嘻嘻地笑了。 大宽撇着嘴纠正:“是额头好不好!” 平平委屈地看着张兰兰:“妈妈,你看哥哥,一本正经的样子。”接着怼大宽:“还以为在幼儿园呢,等着老师表扬你啊,非得说额头啊,我说脑门怎么了,奶奶还说奔儿喽呢。”接着大声朝北屋喊:“奶奶,你把脑门叫什么呀?” 张彩莲在北屋大声回答:“叫奔儿喽呗。” 平平用胜利的眼神挑衅大宽:“昊悦哥哥说你小时候脑门大,就差点儿说你奔儿喽大了。” 大宽反驳平平:“你没把昊悦哥哥的话说完整,昊悦哥哥说的是,我小时候,昊悦哥哥以为我叫大宽,脑门应该长得又大又宽,结果看了你的脑门,发现咱俩的脑门长得一样大。” 平平咬着嘴唇憋着笑,得意地看着张兰兰:“妈妈,哥哥不说额头,说脑门喽,嘻嘻嘻嘻嘻。” 张兰兰笑眯眯地劝大宽和平平:“说额头和脑门都行,但尽量不说奔儿喽。”茶几上的手机开始振动,张兰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金茹夏打来的,把电视声音调小,走到客厅的窗户前接听电话:“茹夏。” 金茹夏问:“兰兰,是我,忙吗?” 张兰兰说:“不忙,在家呢。” 金茹夏约张兰兰:“兰兰,明天和后天,你哪天有时间,咱俩见一面。” 张兰兰对金茹夏说自己的时间安排:“明天去小孩的姑姑家,二号家里有事,三号有时间。” 时间冲突,金茹夏跟张兰兰商量:“我就一号二号有时间,你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 张兰兰说:“明天晚上有时间。” 金茹夏说:“那定明天晚上,我有几盒点心给你,是我们酒店自己做的,时间长了就不好吃了。” 张兰兰笑了:“呵呵呵,国庆节有人给我送礼,高兴。”又跟金茹夏商量:“茹夏,如果见面时间不长的话,你看明天早晨行不行?” 大宽和平平听到张兰兰明天早晨要安排事,两个人焦急地坐在沙发上,都睁大眼睛盯着张兰兰。 金茹夏问:“你明天上午几点从家里走啊?” 张兰兰说:“九点半。” 金茹夏说:“那来得及。这样,我八点整到你家小区门口接上你,去你家附近的滨河大酒店一楼坐一会儿,九点半之前把你送回家。” 张兰兰笑着说:“那就这么定,明天早晨见。” 张兰兰挂了电话回到沙发前坐下,平平怯生生地问张兰兰:“妈妈,明天还是九点半去姑姑家吗?” 张兰兰说:“是啊,定好的事不能随便改。” 平平嗖的一下站起来,高兴地说:“哥哥,明天可以去姑姑家看童童妹妹喽。”大宽也站起来,跟平平一起在客厅里又跑又跳。 张兰兰马上站起来制止:“你俩停下,是大孩子了,不能在家里又跑又跳的。” 国庆节,上午八点多,张兰兰和金茹夏在滨河大酒店一楼的水喝着咖啡。 张兰兰喝了一口咖啡:“有什么好事,这么急着向我汇报呀?” “好事,以后咱俩在一起工作了。”金茹夏抿着嘴笑了。 张兰兰愣了一下,马上询问金茹夏:“你的意思是,你调到儿童大世界当总经理了?” 金茹夏点点头:“是。”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没想到咱俩还能在一个单位上班。”张兰兰非常高兴,又问金茹夏:“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啊?” “我也是昨天早晨知道的,昨天下午调令就来了,国庆假期结束,就跟你一起在儿童大世界上班了。”金茹夏微笑着跟张兰兰解释。 “怎么也没想到,你来当总经理啊!”张兰兰还在感慨。 金茹夏笑了笑说:“呵呵呵,我自己也没想到。” 张兰兰想到了一件事,马上板着脸,给金茹夏下命令:“给你个任务啊,你来了以后,马上把我这个总经理助理撤掉,别再让我当笑话了。” “你都当了大半年总经理助理了,再当三个月,到了年底,按着总经理助理的职位,能多发点儿年终奖。”金茹夏说完,自己忍不住先笑了。 张兰兰跟着笑了:“看来你已经了解过了,就是你这个总经理,年终奖也发不了几个钱儿。” 金茹夏跟张兰兰商量:“兰兰,我刚来,不宜做人事调整,等到明年一月份,你再忍几个月。” 张兰兰笑着同意:“行啊,就算我帮你忙了。” 金茹夏笑了笑,继续求张兰兰帮忙:“你还得多帮帮我,我想多了解一下儿童大世界的情况。”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盘散沙 张兰兰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实话实说:“儿童大世界目前的情况,人心涣散,凡是能找到去处的人,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儿童大世界。”看到金茹夏蹙着眉头,张兰兰安慰金茹夏:“也有对你有利的地方。” 金茹夏露出疑惑的眼神:“怎么讲?” “半年前的档口之争,把儿童大世界的派系彻底打破了,现在没有派系了。”张兰兰言简意赅地解释。 “一盘散沙。”金茹夏更是一语中的。 张兰兰伸出大拇指,为金茹夏点赞:“用词准确。” 金茹夏又忧虑地询问张兰兰:“经营方面哪?” 说到经营方面,轮到张兰兰蹙眉头了:“经营情况,怎么说呢,用个不太恰当的说法,那就是将熊熊一窝。” 金茹夏的眉头蹙得更紧了,苦着脸强调:“我的能力不一定比前几任强啊。” 张兰兰笑了:“呵呵呵,还是我这个比喻不恰当啊。这么对你说,”张兰兰抛给朝金茹夏一个妩媚的眼神“能爬到总经理位置上的人,哪个没有能力!” 金茹夏回敬张兰兰一个妩媚的笑脸,又冷下脸佯作嗔怒:“行了,行了,净拣我爱听的说,你再说一会儿,我该忘了我找你干什么来了。”两个三十多岁的美丽女人都抿着嘴笑出了声,过一会儿,金茹夏笑眯眯地催促张兰兰:“哎,别只顾笑啊,继续呗。” 张兰兰收起笑容:“那些领导,没人把精力放在经营上,如果说他们一点儿精力都没放在经营上,那是冤枉他们,但是他们要是把一半的精力放在经营上,儿童大世界,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失望的情绪跟咖啡香掺杂在一起,咖啡失去了香味,只剩下浓浓的苦涩。 金茹夏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明白了,有想法的人逐渐都走了,没想法的人都在混日子。” “他们把精力都放在其他方面了,这个你懂的。”张兰兰笑眯眯地提醒金茹夏。 金茹夏故意拉下脸:“这个我不懂。” 张兰兰笑出了声:“呵呵呵,你懂不懂的,就不探讨了。他们没把精力放在经营上,他们没时间或者也不愿意去研究市场,他们对市场的认识还是过去那些成型的经营模式,再不就是跟在别人身后跑,结果是累得呼哧呼哧的。”张兰兰抿着嘴笑,但这次没有笑出声。 金茹夏却笑出了声:“呵呵呵,像个好几天没吃到东西的大笨熊,晃晃荡荡地走不动道。” “过去也有人提出一些前沿性的建议,但是得不到领导的支持。”张兰兰脸上有些严肃:“不是领导不想支持,是领导心思不在这上面,只是走过场,不用心去听,根本听不明白,所以理解不了,又碍于自己领导的面子,推脱说再研究研究,这研究来研究去,就把机会研究没了。另外,总做一些违背市场规律的事,档口之争就是人为惹的祸。” 金茹夏听明白了,她心里很感激张兰兰。张兰兰是自己的闺蜜,所以才跟自己讲了她对儿童大世界的真实看法,即便中间夹杂着一些不满的情绪,但确确实实给自己提了醒,自己的工作成绩如果突破不了前几任的框框,结果肯定跟前几任一样,灰溜溜地走人。 突破,动动嘴容易,做起来相当艰难。工作成绩是否有突破,上级领导看看报表就清楚了,而自己却要在实际工作中,突破各种羁绊,想尽办法把涣散的人心重新聚拢在一起,在被市场彻底淘汰之前,创造出机会并且把握住机会,闯出一条赖以生存之路。金茹夏需要张兰兰帮自己度过难关,跟张兰兰打感情牌:“咱俩是闺蜜,我有难处,你不能袖手旁观,既要帮我点火,还要帮我灭火。” “既是纵火犯,又是消防队员,这是什么身份呀,简直是双面间谍,呵呵呵。”张兰兰笑出了声,自己嘲讽自己。 “双面间谍,拿双份报酬,你只拿一份工资,受委屈了。”金茹夏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跟你在一起工作,是特别开心的事,受点儿小委屈,就不算个事啦,再说,这些年没少受委屈,都习惯受委屈了,呵呵呵。”张兰兰又认真地提醒金茹夏:“你来当总经理,又有一些人会离开。” “该来的都来。”金茹夏摇摇头,又笑了笑:“咱俩也该回去了。” 金茹夏把张兰兰送到小区门口,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六个手提纸袋,递给张兰兰。 张兰兰接过纸袋:“这么多呀?” “除去包装没多少东西,有两袋是木糖醇的,我走了。” “慢点开,再见。” 金茹夏的车走远了,张兰兰两手各提着三个纸袋进了小区,明天回爸妈家,把木糖醇的点心带给老爸吃。张兰兰脸上浮出美丽的笑容,金茹夏心可真细,知道老爸血糖高。 平时都是金媛一个人在麻辣烫档口忙活,今天是国庆节,张庆利休息,过来帮忙。张庆利的活,除了收款、交付、打包,还有吆喝、招揽生意。 十点半,还没到饭点高峰,客人不多,张庆利吆喝几声便停下了。时间不能浪费呀,两口子开始拌嘴。 “以后你早点回家,带昊悦上上课什么的。”金媛边干活边唠叨。 张庆利跟金媛抱怨:“我跟你说了好几遍了,我在医院开了小二十年的车,光给院长开车就开了九年,才给我解决了一个坐办公室的职位。采购员,说起来好听,但是我采购些什么呀,药品、设备、医疗器械都跟我没有关系,我今天买个窗帘杆,明天买两箱复印纸,我都快四十了,干的还是打杂的活。怎办办呀,只能是下班以后,陪领导吃吃饭、打打牌,我还不敢喝酒,哪个领导开车来的,我还得把领导连人带车送回去,我才能回家,你说我容易吗?” 金媛毫不相让:“那你也不能不管家呀!” 张庆利有点儿急了:“我怎么就不管家了,我现在不是来帮忙了吗?” 金媛放下手里的活,跟张庆利掰扯:“你昨天晚上一点钟回来的,我就跟你说,让你十点半以前过来,今天早晨我又跟你说,让你十点半以前过来,要不,你肯定得睡到十二点,才往这来。” 张庆利叹了口气,跟金媛商量:“这样,星期一到星期五我确实没时间。节假日中午我来店里帮忙,下午带昊悦去上课,昊悦上完课,我再出去溜达溜达。” 金媛质问张庆利:“你还出去溜达什么呀?” 张庆利不耐烦了:“我溜达溜达怎么了,我还能溜达到哪去呀,不就是溜达到超市,买袋大米买桶油什么的嘛。” 金媛专心干活,不理张庆利了,张庆利又开始吆喝:“麻辣烫,好吃的麻辣烫,经济实惠的麻辣烫。” “三哥。”梁静来到金媛的档口前。 张庆利知道梁静是张兰兰的朋友,但想不起梁静的名字,只好笑着说:“来了。”然后转身喊金媛:“金媛。” 金媛抬起头,笑着问:“梁静,跟谁来的?”金媛知道张兰兰今天去她的小姑子家。 “三嫂,我跟我朋友来的。” “男朋友?” 梁静大方地承认:“是。” 金媛笑着说:“两个麻辣烫,今天三嫂请客。” 梁静不同意:“三嫂,得收钱,要不以后我没法来了。”又笑着说:“再说,是四份麻辣烫,三份在这吃,一份打包。在这吃的,有一份给加点儿量,就算照顾我了。” 金媛说:“好嘞,一会儿就好。” 梁静把钱递给张庆利,张庆利还在迟疑不肯接。梁静笑着劝张庆利收钱:“三哥,收钱,我以后还得来吃我三嫂做的麻辣烫呢。” “梁静这么会说话,收着。”得到金媛的同意,张庆利才把钱收下。 等梁静和另外一个女孩把麻辣烫取走后,金媛告诉张庆利:“梁静的男朋友,是昊悦他老姑夫的大学同学。” 张庆利说:“高达山的同学,一会儿我过去打个招呼。” 金媛劝阻张庆利:“今天就算了,你没看见还有别人吗?” 梁静和汪东秋每人端着一个托盘回到座位,两人把托盘放在桌上,都坐在汪东锋的对面。梁静从托盘里端起一碗麻辣烫,放在汪东锋面前:“这碗量大的是你的。”把另外两碗麻辣烫分别放在汪东秋和自己面前:“东秋和我的,都是正常量。” 汪东锋打开保温桶的盖,提起打包的麻辣烫袋放在保温桶里,又把保温桶的盖拧上,接着把保温桶放在身边空座上的一个布袋里,布袋里已经有了一个保温桶,这个保温桶里装着五张烧饼。 汪东秋把两个空托盘摞在一起放在桌边,三人面前各有一碗麻辣烫,中间一个盘子里有一摞烧饼。 梁静低头闻了一下麻辣烫,脸上露出向往已久的贪吃表情,自己先拿起了筷子,笑着对汪东锋和汪东秋说:“吃饭。”然后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麻辣烫,脸上陶醉的表情有点夸张:“好几个月没过来吃麻辣烫了。” 汪东秋吃了一口麻辣烫,细细品味,笑眯眯地看向梁静:“静姐,这的麻辣烫确实好吃,比我们学校门口那几家做的都好吃,你脸上贪吃的表情不全是表演出来的。” “我跟你说,张姐她三嫂做麻辣烫的料,是她自己炒的,每天晚上现炒,第二天做麻辣烫用。”梁静维持住陶醉的表情,用事实回击汪东秋的挑衅。 汪东秋惊讶地问梁静:“麻辣烫的料还能自己炒?” 汪东锋也跟着说:“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张姐她三嫂炒麻辣烫的料,肯定有绝招,要不,她做的麻辣烫怎么这么好吃呢。”你越惊奇,我越神秘。 汪东锋接着梁静的话茬:“肯定是呀,要不说,干什么事都得,,。”汪东锋话没说完便打住了,因为梁静和汪东秋都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汪东锋赶紧吃了一口麻辣烫,点点头:“麻辣烫好吃。”又吃了一口烧饼,又点点头:“烧饼也好吃。”然后自己憋住笑,嘴里鼓鼓地承认错误:“终于把嘴给堵上了。” 汪东秋仰着俏皮的笑脸:“大哥,我和静姐都喜欢听你的说教,特别有正能量。” 汪东锋低着头继续大口吃饭:“吃饭,吃饭。” 汪东锋比汪东秋大了整整十岁,十分疼爱自己的小妹妹,一直把汪东秋当小孩看待。汪东秋上大学之前,汪东锋每次回家都会给汪东秋买好吃的,汪东秋经常跟在汪东锋身边撒娇,也喜欢听汪东锋讲外面的世界。现在汪东秋已经读研究生了,在汪东锋面前撒娇少了,偶尔还跟汪东锋开开玩笑,原来那个汪东锋眼里的小女孩,现在是有了男朋友的大姑娘了。汪东锋必须接受这个事实,汪东秋跟自己一样是成人了,自己这个大哥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用长辈的口气对汪东秋进行批评、表扬、说教,但是改变起来真的很难。 梁静和汪东秋说起了悄悄话,汪东锋不再插话,自顾自地吃饭。 梁静跟汪东秋商量:“一会儿吃完饭,你跟我俩一起去我们家。” 汪东秋已经安排了事,开始推辞:“静姐,我就不去了,我明天下午还有事呢。” 梁静眯着眼看着汪东秋:“不就是明天下午跟你男朋友约会吗,来得及!”看了一眼汪东锋:“你大哥明天上午就回来,你跟你大哥一起回来。” 汪东秋脸色微红,又找别的理由推辞:“我还是不去了,你也是你爸妈的宝贝女儿,我跟着去了,你就撒不了娇了。” “我四号才回来呢,有的是时间撒娇,嘿嘿嘿。”梁静说完自己先笑出了声:“咱俩住一个房间,你大哥和我小弟住一个房间。对了,我小弟比你还大一岁呢,可喜欢热闹了,麻辣烫就是给他带的。” 汪东秋抬头看向汪东锋。 “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主,去哪玩啊,跟男朋友约会啊什么的,我都管不着。”汪东锋尽量地转换身份。 “那你管我什么呀?”汪东秋跟汪东锋撒娇。 “学坏肯定不行,学坏就得挨揍。”还是家长作风。 汪东秋瞪大眼睛看向梁静,寻求帮助:“静姐,我大哥要揍我,可怎么办呀?” 梁静给了汪东锋一个飞眼,又笑眯眯问汪东秋:“跟我说说,你大哥什么时候揍过你?” 汪东秋撅着小嘴:“我大哥上高中就开始住校,那会儿我还是小孩呢,他哪有时间揍我呀。” 梁静故意叹了一口气,调侃汪东秋:“哎呀,你说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太困难了,想挨揍都不容易啊。”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汪东锋跟梁静相处时间久了,对梁静的了解也更加全面,梁静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开朗女孩,但也不缺发幽默感,这点跟高达山有点儿像,难道修林的这一方水土富含幽默养分。 吃完饭,三个人一起到了大修长途客运站,坐上了开往修林的长途客车。 第一百四十章 妈在哪,哪就是家 十月二日上午十点,汪东锋来到机电大市场。机电大市场的门口五星红旗飘扬,节日气氛浓郁。走进机电大市场的院子,市场里没有营业,偶有几个门市开门营业,但整体显得很寂静。汪东锋和高达山提前约好,二号上午在机电大市场见面。自从高达山和简强在机电大市场租门市开公司,将近五个月了,汪东锋还是第一次过来。 汪东锋顺利找到了智安电气公司,门市的两扇门向外开着,两扇门上都插着一面小红旗,高达山正站在门口等着汪东锋。 “挺好找。”汪东锋跟着高达山走进门市:“参观参观。” 高达山给汪东锋介绍:“前面是个厅,后面是仓库和财务室。”两人来到仓库门口,高达山冲仓库里面大声喊:“向前,你看谁来了?” 陈向前手里拿着备件,来到仓库门口,见到汪东锋,还有些拘束,说话的声音有点儿小:“汪经理,您来了。” 汪东锋说:“放松点,咱们都认识八年了,现在是朋友了。” 陈向前的声音还是不大:“您现在是大领导了。” 陈向前还是那么拘束,汪东锋跟陈向前唠起了家常:“听说你结婚了?” 陈向前规规矩矩地回答:“是。” “媳妇来了吗?” “来了。”陈向前一点儿也没有放松,还是规规矩矩地回答。 高达山对陈向前说:“干活去。” 陈向前得到了解脱的机会,跟汪东锋告别:“汪经理,我去地铁了,那边还等着备件呢。” 汪东锋热情地拍了一下陈向前的肩膀:“好,咱们以后再聊。” 陈向前快速地离开了。 高达山有些不解:“陈向前怎么那么怕你呀?” 汪东锋琢磨一会儿,试着解释:“可能是陈向前性格的原因。我刚参加工作那会儿,他也刚到工程队,那会儿他话少、倔脾气,我们在一起干活,相处得挺好。后来我管工程了,每次见面都是我主动跟他说话,他有点儿躲着我了,总说我是官,我有官架子吗?” “我没看出来,但是他不怕我,或许他怕官,谁当官了他就怕谁。”高达山问汪东锋:“喝什么茶,有茉莉花和铁观音?” “铁观音。” 高达山对喝茶没什么讲究,用电水壶烧了一壶开水,沏了一壶茶,取了两个纸杯,和汪东锋面对面地坐在会议桌前,喝茶聊天。 “简强一会儿过来,等简强到了,咱们再去吃饭。” “不着急,才十点半,十二点去吃饭就行。”汪东锋问高达山:“白胜利今天休息了?” “市场里休息三天,白胜利也跟着休息三天,回修林老家了。我们昨天休了一天,今天开的门。” “我们也是休息三天,明天我值班。” 高达山问汪东锋:“这一个多月,全在工地上了?” 汪东锋笑了笑说:“是啊,工地多,跑一圈就是一个多月。” “前几天我跟简强聊天,简强还问到你,我跟简强说,你肯定是跑完一个工地,也不休息,直接跑下一个工地,连轴转,想见到你非得等到国庆节不可。” 汪东锋承认:“确实挺忙,要见面的话,还真的就是这两天有时间。其实,中间也回来过两次。” “回来开会。”高达山猜到了。 汪东锋笑着说:“是啊。” 高达山知道汪东锋忙,平时没有时间见面,所以才约汪东锋国庆节期间见面。汪东锋说二号有时间,那就定在二号见面。 简单地聊了工作,高达山更想知道汪东锋家里的情况:“家里那边安顿好了?” “安顿好了。我妈去我弟弟那了,我弟妹马上生小孩了,这个月十六号的预产期,我妈以后帮着我弟弟带小孩。家里的院子让我堂弟住了,就是你见过的我那两个堂弟,大一点儿的那个。” 高达山问汪东锋:“算是给他了?” “也没说给他,就是让他住着。下个月底我爸烧百日,我们回去,还得住那,我妈如果回村里,也得住那。” 高达山叹了一口气,感慨道:“以后啊,你妈在哪,哪就是家了。” 汪东锋也叹了一口气,苦笑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无奈:“是啊,今年过年,可能就得去我弟弟那过。”无论是上学期间,还是后来参加工作,每逢过年,汪东锋都是回石匠村跟全家人一起过年。而今年,这种固定的生活规律将被打破,石匠村的家虽然清晰地呈现在眼前,但是距离似乎变得越来越遥远了。 汪东锋停了一会儿,提到了以后的生活规划:“等我有房了,再把我妈接过来住。” “东锋,交房款的时候,如果手头紧,一定得跟我说呀。”高达山叮嘱汪东锋。 汪东锋笑着说:“如果钱不够,第一个跟你说。我估计总得明年交房款,交首付的钱,差不多能攒够。” “东锋。”说话间,简强来了。 汪东锋站起来,跟简强握手:“时间过得太快了,一晃有四年多没见面了。” 简强跟着感叹:“是啊,四年半没见着面了。” 高达山问简强:“是现在吃饭去,还是坐一会儿?” 简强看了一下时间:“刚十一点,再坐一会儿,跟东锋聊聊天。” 汪东锋重新坐下,问简强:“你这是特意回来陪我吃饭?” “是啊,今天特意没开车,就是想陪你喝点儿酒。” “我也没开车,也能喝点。”高达山马上表明喝酒的态度。 “好啊,下午也没什么事,中午跟简强好好喝点。”汪东锋也想跟好朋友在一起,彻底放松一下。 “东锋,谢谢你啊。”简强突然向汪东锋表示感谢。 汪东锋感到奇怪:“谢我什么呀?” “东锋,你介绍来的那个陈向前,特别顶用,别看他年纪不大,不用反复叮嘱,就能把活干好。” “噢,你说的是陈向前,刚才还在这见着他了。小伙子是不错,在地铁里干风水电安装有八年多了,干活认真也肯学,如果多念点儿书的话,是个好工程师。”汪东锋又问简强:“他跟着你干呀?” “是啊。”简强看了一眼高达山,跟汪东锋介绍工作情况:“我跟二哥分了下工,我负责电梯的维保,还有地铁风水电的维保。二哥负责门市的业务,和化工集团自动化线生产线的维护。” 高达山又想起了一件事:“东锋,想起一件事,陈友海说,他有个弟弟叫陈友德,也一直在地铁里干风水电设备的安装。” 汪东锋先问高达山:“陈友德也想到你这来?” “是啊。陈友海说,陈友德的老伴在大修打工,陈友德的小儿子在大修上大学,陈友德也想来大修干活。陈友海还说,他的腿受伤跟陈友德有点儿关系,但他没细说,我也没问。” “陈友德原来也在我们的工地干活。干活是没问题,就是爱说点儿怪话,得有人管着。”汪东锋提醒高达山。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我妈一直说我耍贫嘴。” 汪东锋并不认同高达山的自嘲:“你跟他不一样,你那是幽默,他就是说怪话。我刚工作那会儿,他一说怪话,工地的领导就收拾他,他脾气好,一挨收拾就笑呵呵地承认错误。”汪东锋接着详细讲述了陈友海受伤的过程:“陈友海受伤确实跟陈友德有关系。就是在大修的地铁工地,工地上新来了一个年轻工人,也是陈友海他们一个村的,第一次出来干活,分到陈友海这个组,陈友海让陈友德带着这个年轻个人干活。对了,当时陈友海他们这个工程队,陈友海是队长,分成两个组干活,陈友海领一个组,陈向前领一个组。那个年轻工人,站在梯子上用电锤打眼,总也打不直,陈友德让他下来,陈友德上去打,结果出事了。那个年轻工人立梯子的时候,没有把梯子完全打开,陈友德上梯子之前也没检查。结果梯子晃动得厉害,马上要倒了,陈友德慌了,大声呼喊。陈友海跑过来抱住梯子,陈友德手里的电锤掉下来把陈友海的腿和脚都砸骨折了,梯子没倒,陈友德也没有受伤。发生这件事后,陈友德也离开了工程队,去南方的地铁干活,以后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了。” 简强问汪东锋:“在这之前,陈友德还出过什么错吗?” 汪东锋说:“陈友海他们工程队,一直跟着我们单位干活。我参加工作时,已经跟着我们单位干了十来年的活了,没听说陈友德出过什么错。只不过就出这么一次错,陈友海受伤了,养好伤,腿瘸了,老高把陈友海安排在友艾公司干活,十多年的工程队解散了。” 简强跟高达山商量:“这样的话,可以让陈友德来,来了以后让陈友德跟陈向前一个组,你看行不行?” 高达山说:“就这么定,让陈友海回到门市来,特别忙的时候,陈友海再过去帮帮忙。” 汪东锋不解地问高达山:“陈友海在门市能干什么呀?” “噢,门市除了卖赵志军他们公司的产品,还给市场里的商户组装开关柜。陈友海在友艾公司,干的就是组装开关柜的活,刚好熟悉。”高达山解释完,站起来说:“走,吃饭去。” 财务部没有上班,高达山把玻璃门锁上,把卷帘门拉下来也锁上,三人去了机电大市场东侧高达全的小饭店。 第一百四十一章 红烧肉盒饭 高达全坐在饭店门外,看见高达山三人走过来,马上站起来:“二哥、简哥,”又朝汪东锋点头“大哥。” “吃饭。”高达山率先走进饭店,看见饭店没有其他客人,直接坐在最靠门口的一桌,待汪东锋和简强坐下,才向高达全介绍汪东锋:“这是你汪哥。” “汪哥。”高达全连忙点头,脸上挂满还算标准的服务笑容。 “我在兵营坐过你的车,从省道去大哥的饭店。”汪东锋微笑着提醒高达全 “汪哥,我都记不清了。”高达全有点儿不好意思。 汪东锋替高达全解脱:“记不清是正常的,你一天拉那么多客人,哪能全记住呀!” “你的精力全放在呦呵和收钱上了,至于谁坐了你的车,你收了谁的钱,你也没想记住。”高达山替高达全解脱的方式极具高达山的特色,那就是高达山最擅长的调侃。 高达全满脸堆笑:“是,是,是。”无论原先经营微型面包车,还是现在开小饭店,从事的都是跟人打交道的服务业,热情待客、微笑服务是服务业最基本的要求,以笑容化解客人的要求,包括不合理的要求,最后把客人兜里的钱收上来,来体现服务的价值。 “做小买卖就得把钱全收上去,少收一笔可能就会亏损。达全,点菜。”一直在看菜单的简强,替高达全出头。 “简哥,你说。”高达全微笑着站在一边。 “这两个厨师推荐,白菜腐竹炖红烧肉和小鱼花生米都点上,再点一个腰果西芹,一个尖椒干豆腐。” 汪东锋对简强说:“四个菜够了。” “先来六瓶啤酒。”简强把菜单放在桌子的一角。 “马上就好。”高达全转身去了厨房,出来时,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有两盘菜。 高达全把两盘菜放在桌上:“简哥,这两盘拌菜是送的。” “达全,你咋知道我要点蒜茄子和蘸酱菜呢,都加在我们的单子上。”简强的口气不容商量。 “简哥,那怎么行呢,送的就是送的。” “这俩菜算我们的,加到单子上,一会儿不够吃,再加菜,都算在你身上。”简强强调了一遍。 “达全,赶紧把啤酒拿上来,有这俩菜就可以喝了,其他的事,听你简哥的。”高达山实时地站了出来,结束了客套的争论。 高达全把啤酒拿上来,回厨房给戴小红打下手去啦。 高达全和戴小红兑了一家小饭店,是窗改门的老房子,两室一厨一卫,四十九平米。两个房间打通,靠里摆了一个圆桌,靠外摆了四张四人条桌。 汪东锋跟简强碰了一杯啤酒:“我说简强,你这几年变化大呀,比咱们刚认识那会儿灵活多了。” 简强叹了口气:“哎呀,”无奈地笑了“哈哈哈,都是生活给逼的,为了生计不得不去改变。原来只是干活,只要把活干好,即使不太会唠嗑,别人也不怎么挑我毛病,现在不一样了,得做销售啊,不说客套话,一点儿活都拿不到。”简强看了一眼高达山,又笑了:“哈哈哈,跟在二哥身边,幽默没学会,学会耍贫嘴了。” 高达山端起杯子:“喝酒,喝酒,干一个。” 菜上齐了,只有高达山他们一桌客人,高达全继续回到门外的椅子上坐着,戴小红也从厨房出来,坐在圆桌旁休息。 汪东锋坐的位置正对着门口,方便跟高达全唠嗑:“红烧肉做得挺好,大哥的饭店是红烧肉炖干豆角,你这是白菜腐竹炖红烧肉。”简强和高达山坐在汪东锋的对面,背对着门口。 “我们没有干豆角,所以才改成了白菜腐竹炖红烧肉。” “没有必要完全一样,只要好吃就行。” “大哥都做了十多年的红烧肉了,红烧肉炖干豆角是饭店的招牌菜,在兵营和红巾那一带是出了名的,很多人特意到饭店来吃红烧肉炖干豆角,光每天打包的,就十几二十份。我们这刚出来自己干,还差得远呢。” 简强转过头对高达全说:“大哥的饭店我没去过,你们饭店做的红烧肉,我是第三次吃了,真的挺好吃。” “这饭店开业有一个月了,来吃过饭的客人都说菜挺好吃,就是客流量上不来。”高达全无奈地苦笑。 高达山提醒高达全:“是这条街的客流量上不来。” 高达全承认:“是啊。”又咨询高达山:“二哥,我和小红商量,也准备卖盒饭,你看行不行?” 简强首先表示支持:“我觉得卖盒饭行,这条街上卖盒饭的多呀,聚堆是优势。我们平时买盒饭,都是到这条街上来买,打电话订盒饭,也是订这条街上的盒饭,主要是这条街上的盒饭不但做得好吃,还送得快。” “白菜腐竹炖红烧肉和小鱼花生米,做得比较好,算是拿手菜,在卖盒饭的时候,宣传一下这两个菜,有可能多卖几盒盒饭。”高达山给高达全提了更具体的建议,自然是支持高达全卖盒饭。 “对,想吃红烧肉的时候,就想起来订你们的盒饭了。”简强琢磨了一会儿,告诉高达全:“如果我订盒饭的话,两荤两素,我直接要两份红烧肉。”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我也一样,我也会要两份红烧肉。” 汪东锋进行了总结:“那就是红烧肉盒饭了。” 戴小红虽然没有说话,但一直认真听几个人聊天,当听到红烧肉盒饭时,心里一震,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戴小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站起来回厨房去了。 喝酒时聊天,需要不断地更换聊天的话题,才能跟喝酒相得益彰,聊得热闹,自然喝得高兴,喝得放松,喝得也多,还不容易喝得大醉。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朋友的酒局上,可以大声地笑,可以大口地喝,还可以明目张胆地偷懒,成了别人取笑的对象,不但不急眼,还跟着一起开心。家庭聚会,男女老幼,欢聚一堂,享受天伦之乐,以吃饭为主,喝酒为辅,虽然也是热热闹闹,但是跟喝酒聊天没多大关系。商务酒局,有各种羁绊,比如地位、利益、熟知程度、保持尊严等等,绝对不能放开了聊,更不能放开了喝,说着商务套话礼节性地碰杯,显示高高在上吩咐别人喝酒,露出讨好的媚笑您随意我干了,酒的清香、醇厚、文化被各种有色眼镜污染了。 高达山三人的聊天内容也从吃上转到了社会变革上。 汪东锋问简强:“最近看新闻,大企业办的学校、医院都要划归地方了,你媳妇她们幼儿园怎么办?” “也要划归地方,划到建设区教育局。” “好事啊,划到教育局,以后就稳定了。”高达山又问简强:“那我师弟,章卫他们学校怎么办了?” “他们学校划到省教育厅去了,跟化工集团的职工大学合并成立职业技术学院,具体叫什么名我还不知道。” 高达山疑惑地问简强:“化工集团的职工大学不是停办了吗?” “我从来就不知道化工集团有职工大学,包括心怡她们也不知道化工集团的职工大学还在。这次化工集团把教育和医疗单位划归地方,大家才弄清楚,职工大学还在,只是不招生了,专门给化工集团的职工做培训,大家都把职工大学叫培训中心,连化工集团的通讯录上也叫培训中心。” “企业是真正瘦身了,我们单位的食堂和我现在住的单身宿舍,都归集团物业公司管了。”汪东锋笑了笑:“我现在住单身宿舍得花钱,单位负担一部分,我自己拿一部分。” 高达山问汪东锋:“单位减了不少人?” “减了将近二十人呢。” 高达山又问简强:“那你住的那间宿舍怎办呀?” “那间宿舍有房产证,属于正规的住宅,以后参加房改。” 汪东锋问简强:“听说市里要求企业,给划走的这些员工一些住房补贴,化工集团是怎么办的?” “化工集团也给点儿补贴,每个人不一样。我媳妇这种情况,有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住房升级,把现在住的这间宿舍交上去,换一套三十几平的单间住房,也是老房子,以后参加房改;另一个选择是不动,领补贴款,这间宿舍以后参加房改。” 高达山问简强:“你们俩是怎么商量的?” “还没最后定,想看看再说。” 高达山又问简强:“你说的那个老房子,年头也很长了?” 简强笑了笑:“你猜对了,跟现在住的这间宿舍是一年盖的。” 高达山给简强提建议:“小三十年的房子,确实有年头了,我给你个建议,就别动了,选个地方,直接买一套新房子。” “我和心怡商量过,最好的选择就像你刚才说的,不折腾了,就住这间宿舍,等钱凑手了,买一套新房子。”简强又笑了笑:“交首付的钱,现在还不凑手。” “有什么不凑手的,缺多少钱跟我说呀。”不是因为喝点酒就说大话,这是高达山的性格,为朋友排忧解难是一种快乐,即使没有钱也打肿脸充胖子。 简强笑了:“哈哈哈,跟你说?你哪来的钱呀?开这个公司,你钱不够,还不是你把股票卖给了赵志军,才凑齐的钱。” “哎,简强,你咋知道我把股票卖给赵志军了?”高达山挺纳闷,自己把股票卖给了赵志军,没对谁说过呀,包括也没跟汪东锋提过。赵志军作为外企高管,嘴相当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比高达山做得要到位得多。 简强微笑着说:“赵志军本身特别忙,好几年没来过大修,在咱俩开公司之前突然来了,他干啥来了,肯定不是简单地帮咱俩看看哪个门市合适。” “行啊简强,在社会上混了几年,看得清人情世故了。但是,你只猜到我把股票卖给了赵志军,不知道我卖了多少钱啊。”高达山继续打肿脸充胖子:“我卖股票的钱,就够开公司的钱了。我还有存款呢,你现在就去看房子,看准了立马动手,买一个大一点的,钱不够我给你凑上。” “李峰他们公司,在建设区开发了一个楼盘,就在我现在住的这个宿舍旁边。我跟心怡去看过,房价不算贵,两千八一平,物业肯定好啊,心怡上班也近,如果要买房的话,就在这买了。” “没啥可犹豫的,马上在这买,你跟心怡都是外地的,买个三室的,家里来人能住下。”高达山再次鼓励简强买房。 “如果买个三室的,就得把现在住的这间宿舍卖了,否则,还贷款的压力本身就大,这间宿舍再参加房改的话,压力承受不住。如果买个两室的,现在住的这间宿舍就得留着,家里来人了,可以在这间宿舍住,压力虽然大点儿,咬咬牙还能挺过去。” “还是留着这间宿舍比较好,相当于两套房子,住起来比较方便。”汪东锋的建议相对合理。 “也是啊,两套房子总比一套房子强啊,并且这两套法子离得又近,家里来了人,住起来更方便。既然都看好了,那就赶紧的,明天就去交首付,差多少钱我给你补上。”高达山必须做这个好人。 “也差不了多少钱,我自己想办法凑。另外,白胜利早就说过,我交首付差钱,让我到他那拿点儿。如果我凑不齐的话,我找白胜利借点儿,他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你可是一家四口啊。”简强直接拒绝了高达山的好意。 “上赶门子还不是买卖,行,无论怎么着,你把房子买了就行,哈哈哈哈。”高达山被气笑了,端起酒杯:“来,干一个。”喝了一杯啤酒,转过头喊高达全:“达全,现在一点多了,看来就我们这一桌,你也来,一起吃。” 高达全站起来:“二哥,你们吃,我一会儿和小红一起吃。” 汪东锋也劝高达全:“兄弟,一起吃,一大桌子菜,我们四个也吃不了。” 高达全赶紧推脱:“汪哥,你们吃,你们吃,我到厨房,还有点儿事。”说完快速地进了厨房。 简强看着高达全的背影叨咕:“这怎么还跑了呢!” 戴小红在厨房里琢磨卖盒饭的事情,现在自己做的菜,有两个菜普遍反应好,那就是白菜腐竹炖红烧肉和小鱼花生米,而小鱼花生米是下酒菜,不宜装在盒饭里,只剩下白菜腐竹红烧肉了来撑门面了。白菜腐竹红烧肉是炖菜,一大碗自然有不少肉,如果一勺的话,就没几块肉了,看来还需要改一改。怎么改呢?如果像那位大哥所说就叫红烧肉盒饭,确实有自己饭店的特点,但市场认可吗? 戴小红问高达全:“如果叫红烧肉盒饭,你觉得行吗?” “行,我觉得行,汪哥说完以后,我越想越觉得行。”高达全非常着急改变小饭店的亏损局面:“我明天去印宣传单,后天早晨市场一开门,我就去发单子。”这条小马路人流少,是不争的事实,走出去宣传是解决小饭店不景气的有效手段,在小饭店菜品达不到极致的情况下,卖盒饭是走出去的唯一途径,高达全内心压力山大,懒以生存的小饭店只有盈利,他跟戴小红才能生存下去。 戴小红跟高达全讨论盒饭的菜品:“我觉得白菜腐竹红烧肉需要改一改,白菜腐竹红烧肉是炖菜,一大碗确实有不少肉,如果装盒饭的话,盛一勺没几块肉,感觉清汤寡水的。” “对呀,如果一勺只有一两块肉的话,人家下次就不买咱家盒饭了。要不就不放白菜了,只放腐竹,叫腐竹红烧肉。”高达全不但同意戴小红提出的问题,还在积极地想办法解决问题。 戴小红继续跟高达全探讨:“刚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后来我又想,盒饭是两荤两素,本身有素菜,素菜里肯定有豆腐或者干豆腐可选,爱吃豆制品的顾客直接点豆腐或者干豆腐了,红烧肉里再有腐竹,让人感觉有点儿小气的味道。干脆就是红烧肉,什么都不加,这样叫红烧肉盒饭也名副其实。” 高达全想了一会儿,有自己的担忧:“这样成本肯定起来了,如果像简哥刚才说的那样,两个荤菜都要红烧肉的话,咱们就没有多少利润了。” “盒饭里的红烧肉,一定要做成小块的,不能像白菜腐竹红烧肉里的那么大块了,这样可以控制成本,也容易把颜色做好看了,味道也均匀。”戴小红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 “行,就按你说的做。”红烧肉的问题解决了,高达全信心倍增,:“荤菜有四、五样就行了,素菜多做几样,咱俩现在看看都做什么菜。” 小两口开始研究盒饭里的配菜。 第一百四十二章 儿童服装商场 二〇〇一年元旦后的第一个工作日,金茹夏就收到了五个辞呈,分别是一层的经理、副经理,二层的经理、副经理,还有四层的经理。 金茹夏上任大修儿童大世界总经理之前,大修百货股份有限公司领导找她谈话时,特意强调过,儿童大世界这几年都是微利,上交股份公司的利润很少,因为上市公司需要营业额,股份公司才让儿童大世界这样的商场继续经营。否则,把儿童大世界关掉,把整栋楼出租,股份公司得到的利润是儿童大世界上交利润的数十倍。这次谈话,无形中给了金茹夏相当大的压力,不能增加利润,灰溜溜地走人是必然结果。 金茹夏上任儿童大世界总经理三个月了,对儿童大世界有了较为全面地了解,多年经营不善,多种顽疾在身,二〇〇〇年的档口之争,彻底掀去了儿童大世界头上的遮羞布,大多数员工都在混日子,有的楼层经理对商户吃拿卡要,商户反过来要挟楼层经理要各种优惠政策,楼层经理不得已,只能编瞎话,欺骗领导,忽悠商户,乌烟瘴气。有的员工竟然放出话来:“让我干我就先干着,不让我干我立马走人,我要找到合适的地方,你留我都留不住。”连副总经理杜海林也向金茹夏抱怨过:“儿童大世界的工资,在同行业里属于比较低的,又几乎没有奖金,如果早知道儿童大世界是这种状况,自己宁愿留在花园商业大厦人力资源部当部门经理。” 金茹夏与杜海林经过多次讨论,决定在元旦前,就把年终奖金发了,让该来的早一点儿到来。虽然年终奖少,还不及一个月的工资,但是饥渴一年的人,还是拿到年终奖以后才闪人。 金茹夏把张兰兰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指着桌面上的一沓辞呈,请求张兰兰:“该走的都走了,你得帮我救火呀。” “救火可以,先得把我这个总经理助理撤了。”张兰兰跟金茹夏讲起了条件。 金茹夏保证:“行,今天的任免,都是针对你一个人的。” 得到了金茹夏的保证,张兰兰问也痛快地答应:“说,让我怎么救火?” “人都自动走了,也算是好事,省去很多麻烦。我跟杜总商量了一下,也不再招人了,就当是减员增效。” 张兰兰抿着嘴笑了:“是上边的意思。”金茹夏也抿着嘴笑了,未置可否。张兰兰赶紧举起右手:“就当我没问,我也真是多余问,我知道还是不知道,都跟我没关系,我只是个救火队员,该挣多少钱还是挣多少钱,一分钱也多挣不了。老板,请指示。” “把一层儿童精品运动服饰区和二楼儿童精品服装区合并,成立儿童服装商场,你当儿童服装商场经理,不设副经理,再给你两个员工做助理。”说话间,张兰兰有了新职位。 张兰兰跟金茹夏掰扯:“你倒是真会算计,原来一个楼层四个人,现在两个楼层三个人,确实是减员增效啊。” 金茹夏跟张兰兰说笑:“你虽然官变小了,但是管的地方大了,是不是还挺有成就感?” 张兰兰笑眯眯地质问金茹夏:“你现在有成就感吗?”说完自己先笑了:“呵呵呵,别难为你了,还是书归正传,这几个月,你跟杜总到处考察,这服装商场想怎么干呀?” “品牌,走品牌路线,一定要多引进大品牌、知名品牌、时尚品牌。”金茹夏的态度非常坚定。 “符合你时尚达人的思维。行,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反正现在这种状态,你再怎么折腾,也不会比现在坏到哪里去,说不定还有好转,你大可以放心大胆地实施你品牌路线。” 金茹夏皱着眉头提醒张兰兰:“真正实施的人是你。” “行,你说得算,是我,那咱们就讨论讨论怎么折腾。”张兰兰提出一个建议:“现在有些知名儿童服装厂家,不止有儿童服装鞋帽,还有同一品牌的儿童用品,比如婴儿用的奶瓶。在咱们儿童大世界,儿童服装和儿童用品是分区域销售的,这些商户一直在提要求,想把儿童服装和儿童用品放在一起销售,你看能不能趁这个机会,把同一品牌的儿童服装和儿童用品放在一起销售?” “这个可以呀,我在别的商场确实看到了,卖儿童服装的商铺,还在卖同一品牌的奶瓶、婴儿床、婴儿蚊帐、书包等等。”金茹夏表示支持张兰兰的建议。 张兰兰跟金茹夏分析:“如果这样的话,就把原来的分区域销售模式打乱了,这些知名儿童服装厂家,是以儿童服装为主,儿童用品为辅,都会在儿童服装商铺增加销售儿童用品,从而导致商铺拥挤,有一部分商户会提出来扩大营业面积,给儿童商场两层楼或许不够用了。” 金茹夏向张兰兰承诺:“两层楼不够用,可以给你两层半,给你三层也可以,只要顾客买着顺手,我们怎么改都行。” “行,你要是大力支持,这件事就能办成。”张兰兰提醒金茹夏:“另外,这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改过来的,商户需要扩大营业面积,我们就要帮他们调整位置,自然会涉及到其他商户,有些商户不配合调整,我们还得慢慢做工作,不能强行调整,绝对不能再出事了。” 金茹夏笑着说:“我知道了,今天你当儿童服装商场经理,是来救火的,接下来是点火,让儿童服装商场快一点火起来。” 下午,大修儿童大世界下发人事任免令,免去张兰兰的总经理助理职务和客户服务中心经理职务,同时任命张兰兰为大修儿童大世界儿童服装商场经理。 二〇〇一年一月中旬的星期六和星期天,是北方建设集团职工选房日。北方建设集团内部称之为的东洼地块,实际是新文街道三号地块,在此地块上,北方建设集团与大修保佳房屋开发有限公司联合开发建设的楼盘,正式命名为建工家园。 北方建设集团和大修保佳房屋开发有限公司经过商讨,北方建设集团职工购买建工家园商品房的福利价格是: 九十九平米、九十五平米、九十一平米的商品房,每平米一千七百八十元,有楼层差价。 七十七平米、六十九平米的商品房,每平米一千四百九十八元,有楼层差价。 大修保佳房屋开发有限公司又给出了优惠政策,星期六和星期天两天,签定选房协议并预交五万元购房款的北方建设集团职工,楼层差价享受八八折,选房时间从早晨七点到晚上九点。 汪东锋跟平时一样,早晨六点准时起床,快速洗漱,穿戴整齐后立即下楼,今天并不是去跑步和读英语,而是与梁静汇合,骑自行车去建工家园售楼处。 寒冬时节,尤其是清晨,气温在零下二十度以下,天气异常寒冷,给早起出行的人带来诸多不便,特别是骑自行车,必须把自己武装得严严实实,梁静就是这样,穿着厚羽绒服,系紧羽绒服帽子,戴着棉手套,还戴着口罩。但是梁静的骑行速度一点也不慢,汪东锋再一次提醒梁静:“危险,慢一点,时间来得及。”梁静稍微放慢速度,几秒种后,又加速骑行,汪东锋只好跟紧梁静。汪东锋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天刚刚有点儿放亮,还看不清路面,而路面上恰恰有安全隐患,每次下雪,虽然都及时除雪,但总会有小的雪块遗落在路面上,经过人踩车压,形成半冰半雪的硬面,还有无论什么原因洒落在路面的水,都第一时间冻成冰面,给骑自行车的人带来摔倒的危险。 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和建工家园同在新洼区东部,距离只有两站地,汪东锋和梁静不到六点一刻便到了建工家园售楼处。 令汪东锋没有想到的是,有大批的建设集团职工已经来到了建工家园售楼处。建工家园售楼里处灯火通明,挤满了人,每人手里都有一张宣传页,宣传页一面是规划图,一面是房型图,这些人中有相互交流的,有向售楼员咨询的,也有坐在沙发上休息的,其中很多人还喝着热饮吃着面包。他们不是为了享受楼层差价八八折来的,而是怕来晚了,位置好的房子都被别人抢先一步选走了。 售楼处里的热和外面的冷只有一门之隔,汪东锋和梁静进了售楼处,便跟所有人一样,脱下羽绒服搭在手臂上,一人拿了一份房型图,想挤到沙盘前看一看。 韩伍迪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直盯着门口,看见汪东锋和梁静进来了,站起来挤到汪东锋身边,拽了一下汪东锋的胳膊:“东锋,你来了。” “小韩,你咋来这么早呢?” “我六点就来了。” 汪东锋诧异地问韩伍迪:“六点就开门了?” “是,六点就开门了。” “你是几点从家出来的?” “我跟叶薇不到五点就从家出来了,这两天她们公司安排了通勤车,坐通勤车到这,刚好六点,开门时,已经有几十人在门口等着了。” 汪东锋转过头问梁静:“不是说七点钟选房吗?” 梁静撇着嘴抱怨汪东锋:“是七点钟开始签协议,只要开门了,就可以选房。” 韩伍迪也指出汪东锋理解得不对:“是七点钟开始签协议,可以提前选房。”韩伍迪指着坐在沙发上的那些人:“那些人已经选完房了,就等着签协议了。”韩伍迪又笑了笑:“我也选完房了。” 梁静明显着急了,催促汪东锋:“咱们赶紧选房。” 韩伍迪右手指着左手里的宣传单,抓紧时间给汪东锋和梁静介绍:“我刚才仔细看了规划图,九十九平的房子特别多,还没有把山的,而且一楼都带花园,应该比较好选。” 梁静马上说:“不选一楼,选高楼层。” 韩伍迪接着介绍:“你俩看看七号楼,位置比较好,中间单元都是九十九平米的房子,顶楼是二十二层。” 汪东锋先看规划图,再把宣传单翻过来看房型图,对梁静说:“七号楼确实挺好的。” 梁静先找到规划图里七号楼的位置,再仔细看七号楼九十九平米的房型图:“还真是,七号楼的位置不错,房型也挺好。” “你俩再去沙盘那里仔细看一看。”虽然推荐了七号楼,但是选房子毕竟是大事,每个人选房的标准都不尽相同,就像梁静一定要选高楼层,而一楼带花园的房子更热销,作为朋友,恰到好处地推荐,不大包大揽,韩伍迪拿捏得相当靠谱。 汪东锋拉着梁静的手:“走,到沙盘那看一看。” 到了沙盘前,变成了梁静拉着汪东锋的手:“韩哥,我跟东锋挤进去看一看,你在这等我俩就行。” 沙盘四周密密麻麻都是选房的人,梁静和沙盘之间隔着至少三层,梁静开始在前面挤,汪东锋在后面跟紧梁静,韩伍迪在圈外等着。 第一百四十三章 要久要久 也就十分钟,汪东锋拉着梁静从圈里挤了出来,用宣传页当作扇子在胸前上下扇了几下,笑着对韩伍迪说:“这么一小会儿,已经挤冒汗了。” 梁静喘着热气,催促汪东锋:“赶紧找个售楼员问问。” 韩伍迪朝一个穿工装的女售楼员喊:“售楼员,售楼员。”售楼处内,人多且流动性大,喧闹嘈杂,女售楼员听不见,韩伍迪直接过去把女售楼员拉了过来。 “先生,我是七号售楼员,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女售楼员微笑着问韩伍迪。 梁静靠近七号售楼员,微笑着咨询:“妹妹,麻烦你帮姐姐查一查,七号楼中间单元,高楼层,哪层还有九十九平的房子?”七号售楼员像是刚毕业的学生,偏瘦,个头比梁静稍矮,算是高个女孩,笑起来挺甜。 七号售楼员微笑着对梁静说:“女士,我帮您到电脑上查一查,请跟我来。”梁静三人跟着七号售楼员来到一台电脑前,七号售楼员一边操作电脑,一边向梁静解答:“七号楼顶层是二十二层,中间单元也就是二单元都是九十九平的房子。现在,二十二层东西户有房,二十一层西户有房,二十层无房,十九层东西户有房,十八层东西户有房,十七层东户有房。” 梁静先微笑着向七号售楼员致谢:“谢谢妹妹,这些就够了。”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汪东锋:“十九层东户,是不是最好?” “既然选高楼层,就是奔着阳光去的。”汪东锋咨询七号售楼员:“十九层一年四季都能见到阳光吗?” “能见到,我们的楼盘楼距大,上面六层全年都能见到阳光。”七号售楼员虽然年轻,但是基本功扎实,服务很专业。 “谢谢。”汪东锋转向梁静:“我不想选顶楼,其他楼层都可以,十九层东户最好,那就选十九层东户。” 梁静语气坚定:“就选十九层东户,马上选。” 汪东锋转向七号售楼员:“七号楼二单元十九层东户。” “先生,把您的职工购房证明给我看看。”汪东锋把职工购房证明递给七号售楼员,七号售楼员核实了一遍职工购房证明,接着操作电脑,然后把职工购房证明还给汪东锋,微笑着说:“先生,您收好,一会儿签协议时还要用。我已经在电脑中,把七号楼二单元十九层东户锁在您的名下,七点钟开始签选房协议和预交五万元购房款,如果房屋锁定三十分钟之内,没有签定选房协议和预交五万元购房款,电脑将自动解锁,房屋重新回到候选房库。” “妹妹,才给三十分钟时间,一会儿签协议时,如果排长队,办不完怎么办呀?”梁静担心锁定时间太短,办不完手续,十九楼东户回到候选房库,自己有可能抢不回来了。 “女士,我们有十个签约工位,签一份协议很快的。如果真如您担心的那样,排起了长队,公司领导会视情况适当延长锁定时间。” “谢谢妹妹。” “好,谢谢你,七点钟我去签协议。”汪东锋刚说完,已经有一个人挤在汪东锋前面。 “不客气。”七号售楼员准备为下一位顾客咨询。 “东锋,还有十五分钟七点,那边有面包、牛奶、咖啡、开水,都是开发商提供的。”韩伍迪指向售楼处的一角。 “我俩确实都没吃早饭,开发商的服务挺周到。” “我去喝杯咖啡。”选到心怡的房子,梁静特别开心。 梁静喝了一杯咖啡,没有吃面包,汪东锋喝了一杯牛奶,吃了两个面包,又喝了一杯开水,还有五分钟七点。 已经有人排队,梁静催汪东锋:“开始排队了,你赶紧排队去签协议,我自己先看看七十七平的房子。” “行,我去签协议,你先研究研究,” 梁静美滋滋地说:“我这套房好选,等你办完手续,马上去选房。” 韩伍迪看着梁静高兴的样子,不想扫她的兴,没有说话。 不出韩伍迪的意料,汪东锋和韩伍迪签了选房协议交了预付款,找到梁静时,梁静耷拉着脸,坐在沙发上大口地吃面包。 汪东锋笑着问梁静:“这怎么了?面包惹到你了?” 梁静委屈地看着汪东锋:“你看看,这都是什么房子呀!” 汪东锋看了七十七平的房型,又看了规划图里的位置,眉头也皱了起来,吹出一口长气,缓解心中的压抑和无奈。 “这不是欺负人嘛。”梁静非常气愤。 “七十七平的房子和六十九平的房子都是塔楼,并且都临街。”韩伍迪对汪东锋说:“当时看到一千四百九十八的价格时,我就感到奇怪,比红巾小区的二手房还便宜,估计开发商留有后手。” “我当时也觉得一千四百九十八的价格有问题,开发商应该藏着什么招法,没想到是这样。”汪东锋坐在梁静的身边,劝导梁静:“既然全是这样的房子,那咱们就在这样的房子里挑一挑、选一选。” “你们来之前,我也对比了七十七平和六十九平的房子,有一部分六十九平的房型比七十七平的房型要好一些。”韩伍迪站在汪东锋和梁静的对面,也劝导梁静。 梁静呼出一口粗气,语气中透着相当不情愿:“是啊,我刚才也看了,六十九平的房子有一种户型还没那么气人,本来是冲着七十七平的房子来的,结果得买六十九平的房子。哎,六十九平的房子,房型虽然没有那么气人,但是也不规矩。” 韩伍迪劝说梁静:“塔楼很难做出规规矩矩的房子,现在来的人越来越多了,要快点选,越晚选房,房型越差。” 梁静看着汪东锋,想听听汪东锋的意见。 汪东锋看着户型图,语气舒缓地对梁静说:“我建议你选七十七平的房子,因为你是冲着七十七平的房子来的。”汪东锋指着户型图解释:“这个六十九平的房子,在所有六十九平的房子和七十七平的房子里面,房型是最好的,如果不跟其他房子相比,单独看这个房子的房型,你也觉得很气人。”汪东锋觉得对房型不满意,用‘气人’来表达,有幽默感,自己忍不住笑了。当汪东锋感觉到梁静的眼睛在挖自己时,马上收住笑,接着解释:“选七十七平的房子,至少房子大小你满意了,至于房型,你对哪个房型都不满意,也就不用刻意地去比较了。” 梁静的脸色慢慢变暖,她决定听汪东锋的,她觉得汪东锋说的有道理,至于汪东锋说的哪一句话或者那几句话说服了梁静,梁静不清楚,也不在乎。看到汪东锋认真地看房型图,耐心地跟自己解释,既哄了自己开心,又没有盲目顺应自己不冷静的思路,梁静觉得自己把汪东锋的心占得满满的,幸福感从心中升起,蔓延到全身,脸上还露出得意之色。 梁静美滋滋地对汪东锋说:“就选七十七平的。” “好,我们去选房。” 梁静迅速地站起来,朝七号售楼员走去。七号售楼员正在电脑前接待客户,梁静微笑着站在一边等候,汪东锋和韩伍迪跟过来,站在梁静的身后。七号售楼员接待的客户满意地走了,梁静没等七号售楼员询问自己,抢先说:“妹妹,现在是我选房。”梁静把自己的职工选房证明递给了七号售楼员。 七号售楼员微笑着问梁静:“女士,你想选哪号楼的房子?” “妹妹,是这样,我想选七十七平的房子,你帮我看看,哪号楼十九层有七十七平的房子?”梁静看向七号售楼员的眼神有期待,笑眯眯的脸上写满了幸福。 “女士,你稍等。”七号售楼员开始在电脑上查询。过了一会儿,七号售楼员微笑着对梁静说:“女士,三号楼十九层有七十七平的房子,一个南窗户,一个东窗户,是最好的户型了。” 梁静根本没看规划图和房型图,直接拍板:“太好了,就选这套。” 七号售楼员善意地提醒梁静:“女士,这套房子也有缺点,除了南面临街以外,东面也临街,属于两面临街的房子。” 梁静略一迟疑,马上笑眯眯地决定:“妹妹,就选这套。” 七号售楼员微笑着对梁静说:“女士,我帮您锁定。” 七号售楼员在电脑上,把三号楼十九层七十七平的房子锁定在梁静的名下,微笑着对梁静说:“女士,您的购房证明,请收好,一会儿签选房协议时还要用。”没等梁静说谢谢,七号售楼员笑眯眯地凑近梁静,跟梁静耳语:“姐姐,两套房子都是十九层,要久要久,多好啊!我感动得都快掉眼泪了。” 梁静从包里摸出一块大白兔奶糖,露出幸福的笑脸:“谢谢妹妹,你笑得可真甜,给你一块糖吃。” 七号售楼员把大白兔奶糖攥在手心,脸上满是羡慕:“姐姐,你男朋友又挺拔又潇洒,年纪轻轻的已经是大领导了,跟你可真般配。” 梁静笑眯眯地看着七号售楼员,又调皮地跟七号售楼员眨了下眼:“管他三七二十一,就是要久要久,我签协议去了。” 梁静转身朝签约席走去,当看到了叶薇后,大声喊:“叶姐。” 叶薇笑着朝梁静招手。 韩伍迪掏出烟盒,拿出两支烟,递给汪东锋一支。汪东锋接过烟,跟韩伍迪一样,夹在手里,没有点上,因为两人还在售楼处里面等梁静,只是靠近门口,这里人少,也没有那么热。 汪东锋问韩伍迪:“这才七点半,你一会儿去哪啊?” “手续都办完了,就回家。” “你晚上还过来接叶薇吗?” “不用过来,在通勤站接她就行。” “你小孩不是让你妈接回老家了吗,你回家也没什么事?” “是啊,小孩回老家猫冬去了,过了春节再接回来。我回家也没什么事,叶薇晚上九点才下班呢,我如果在这等她的话,等得时间也太长了。” 汪东锋建议韩伍迪:“我今天的事就是选房,没安排别的事,没想到这么快就选完了,有一整天的空闲时间。你跟我去宿舍,晚上再从宿舍过来,跟叶薇一起回家。” “也行,在宿舍玩一天,如果人凑手的话,还能打一场扑克。” “估计他们今天都能来选房,咱们先回去,过一会儿给他们打电话,等他们选完房,到宿舍聚一聚,打打扑克喝顿酒。” 梁静在叶薇的签约席办完手续,美滋滋地来到汪东锋身边:“办完了,你俩赶紧出去,把烟点上,没看到保安盯着你俩呢?” 汪东锋找到自己的自行车,吸了一口烟,对梁静说:“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和小韩走着回去。” “那我先回去,你俩想好了中午吃什么,我请客。” 韩伍迪提醒梁静:“我们准备约人打扑克,人可不少啊。” “没问题,有多少人都是我请客,到时候说都不能跟我抢啊。” 梁静心情特别好,美滋滋地戴上口罩、手套,骑着自行车走了。太阳刚刚探出一点点笑脸,气温便恢复到零下二十度以上,自行车也比来的时候轻盈了许多,手在棉手套里热乎乎的,这种热应该是从内心散发出来的,因为从头到脚,身上的每一处都暖暖和和的,原来冬日里也有温暖,暖房、暖人、暖心。梁静并没有因为七十七平的房子有些差强人意,而破坏美丽的心情,在她脑子里,七十七平的房子是一个美丽的窗前花园,九十九平的房子才是生活起居的地方,她憧憬着拿到九十九平住房钥匙的那一天,自己和汪东锋收拾新房准备结婚的场景。梁静抿着嘴乐了,虽然戴着口罩谁都看不见,还是感到自己的脸羞羞地热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最精明的生意人 看到售楼处门口刚出来几个人,又涌进去一批人,汪东锋感慨道:“最精明的生意人,就是地产开发商了。” 韩伍迪吸了一口烟:“是啊,等咱们所有人都把房选完了,剩下的都是九十九平的房子了,不但房型好,位置也好,是最好卖的房子。” 汪东锋接着感慨:“时机选的好呀,刚发年终奖,就开始选房。” 韩伍迪笑了笑说:“多亏发了年终奖,要是没发年终奖,我还不够五万块钱。” 汪东锋也笑了笑说:“我这发了年终奖,刚好够五万块钱。” “哈哈哈,所有的年终奖,都被地产开发商收走了。东锋,真像你说的,地产开发商太精明了。” 汪东锋打开自行车锁:“走,回宿舍,大家都有房了,庆祝庆祝。”两人聊着天,朝宿舍的方向走去。 何兵开着她的新车,红色高尔夫,十一点来到了建工家园售楼处的旁边,没有下车,坐在车里先给白智宏打了电话。 不一会儿,白智宏从售楼处出来了,很快找到了何兵的红色高尔夫,直接坐在副驾驶位上:“新买的车?” “嗯,元旦前买的。” “行啊,你这又买车又买房的,看来是真挣到钱了。” “没挣到钱呀,挣到钱就好了,这车是我哥给我买的,我给我哥打个电话。”何兵边说便拨打何军的电话:“,,,哥,我到了。,,在售楼处门口。,,来了,跟我在一起。,,行,我等你。”何兵看到何军从售楼处出来了,跟白智宏一起下车朝何军走去。 白智宏主动与何军握手,尊敬地说:“军哥。” 何军笑着说:“这家伙的,七、八年没见着了。听小兵说,你现在是副科长了?” “前几天刚提的,我都干了十几年了,才弄个最小最小的小官儿。牧野那才叫官呢,区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白智宏在何军面前表现得非常谦虚 “你们都行,多念书就是好啊。走,我带你们去看看,都坐我的车。”何兵和白智宏坐上何军的奔驰车。 售楼处位于建工家园的西侧,何军开车掉头向南,到了交通岗左转弯,又东行五、六十米,把车停在路边。路的南侧和北侧都是建筑围栏,两侧的工地都进入了冬歇期,工地内没有一点动静,只有风刮得建筑围栏发出的哗哗声,整条马路只有何军的奔驰车停在路边,没有其他行人和车辆,跟售楼处里的热闹场面相比,显得过于冷清。 因为天冷,何军没有下车,在车里指着北侧给何兵和白智宏介绍情况:“咱们的对面,也就是马路的北侧,是建工家园。再往前走五十米,靠中间的位置,是建工家园的南门,南门也是建工家园的正门。南门东面的门市房,都是两层的门市,南门西面的门市房,也就是咱们的对面,原本也是两层的门市,有一个南方商人把南门西面的门市房全买下来了。按着南方商人的要求,把一层改成若干个小门市房,每个小门市房七十五平米,二楼暂时是一个大厅,留了两个上下楼的楼梯口。我在南方商人手里,抠出来两个门市房,留给你们两个,就在咱们的正对面。”何军指着马路南侧接着介绍:“路南这片地,也是我开发的,叫保东花园,过了年就动工。保东花园的南面,挨着滨河街的那片地,是港联公司开发的,叫港联东悦,也快动工了。” 何兵疑惑地问何军:“哥,到这边还叫滨河街呢?” “对,这边还叫滨河街,再往东走,出了新洼区就不叫滨河街了。滨河街特别长,从南湾到新洼区的最东边,都叫滨河街。”何军笑了笑,跟何兵和白智宏强调:“我为什么要留这两个门市房,因为咱们停车的位置是中学门口。” 白智宏十分高兴:“军哥,太好了,正对着中学门口。” 何兵也高兴地说:“哥,对着学校门口,肯定特别好出租,还能租上价。”接着问何军:“哥,你不说还有一个小学吗?” 何军指着前面:“小学在前面,也在这一侧。过了建工家园的南门,再往前走六十米,才是小学的门口。小学门口的对面,都是两层的门市房,没有单层的门市房实用。” “谢谢军哥。”白智宏对这个单层的门市房非常满意,也非常感激何军从南方商人手里抠出来两个门市房,答应给他留一个,他现在就想把这个门市房买下来,以免这么紧俏的门市房被别人抢走:“军哥,什么时候交钱啊?” “不着急,这两个门市房是我特意给你俩留的,等到开盘时再交钱就行。另外,给你俩吃个定心丸,给你俩的价格,每平四千五。” “军哥,太谢谢你了,往西走也就两公里,单层的门市房,每平都在一万元以上。” “哈哈哈,不是我托大,我是看着你们长大的,你们到我这来买房子,我肯定得给你们一个好价格呀。” “军哥,我上小学的时候,跟着何兵去你家玩,你那会就特别高大,现在你还是那么高大。” “哈哈哈,我比你们大七岁呢,你们八岁,我已经十五了,肯定比你们长得高多了。现在不行了,你跟牧野都事业有成,我做点小买卖挣口饭吃。” “哥,你做的是大买卖,还给我买了新车,呵呵呵。” “对,军哥做的是大买卖,这要是小买卖的话,就没有大买卖了。”白智宏刚刚给何军送上奉承,又有事求何军:“军哥,前几天,我爸和我妈到这转了一圈,说这地方挺好,还准备在这买一套住宅,以后就住在院里,出了院就到门市,自己在门市里做点儿小生意。” 何军跟白智宏解释:“住宅的话,等建设集团的职工选完房,剩下的基本都是九十九平的房子了,其他平米数的房子,即使有,也都是边边角角的了,不好选。” “军哥,我刚才在售楼处,看到九十九平的房子有一楼带花园的,我给我爸打了电话,我爸说就买一楼带花园的。” “九十九平的房子,一楼都带花园,都不把山,你想订一套的话,我打电话给你留一套。一楼的价格稍高,每平两千六百八,给你的价格是每平两千四百五。” 为了买门市房,白智宏跑了很多售楼处,对大修市的房价有基本的了解。一楼带花园的房子,每平两千四百五,是一个非常低的价格,是否接近于成本价,白智宏并不清楚,但是他知道,往西两公里,一楼带花园的房子,每平三千六百五,刚才军哥说了,南侧还要建两个小区,五年以后,新文街道将是一个现代、繁华的大型居住区。 “军哥,太谢谢你了。”白智宏又跟何军商量:“我能不能跟那些人一样,把选房协议签了,把预付款交了?” 何军又笑了:“哈哈哈,行,那样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了。”何军想了想说:“这样,咱们现在就回去,智宏先把一楼的房子选了,然后你俩把门市房的协议也一块签了,中午我请你俩吃饭。” “谢谢军哥,太好了,签了协议,我爸我妈也放心了。” 何军启动汽车,准备返回建工家园售楼处。 何兵笑眯眯地问何军:“哥,咱们上哪吃大餐呀?” “牧野在家带琪琪呢?”何军清楚何兵的心思,对小自己七岁的妹妹很是疼爱。 “是啊,今天休息,早饭吃得晚点,肯定还没吃午饭呢。” “你给牧野打个电话,让他在家等着,我一会去接他和琪琪,就在你家旁边的海鲜酒楼吃饭。另外,你俩签完协议,自己开车回去,把车停在你家楼下,省得吃完饭还得回来开车。”何军调头返回售楼处。 “军哥想得太周到了。正好,我也有一年多没见到牧野了,刚好见见面。”白智宏又是非常感激。 何兵得意地说:“我哥心可细了,特别会照顾人。” 说话间,车已经来到建工家园售楼处门口,何军告诉何兵和白智宏:“你俩进去,找刘经理。我去接牧野和琪琪,先去酒店,咱们酒店汇齐。” 何兵叮嘱何军:“哥,你慢点开。”然后和白智宏一起下车,进了建工家园售楼处。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修汽车公司 方艺在办公室里端着咖啡杯慢慢踱步,时而停下来喝一小口咖啡,时而站在窗前看向厂区。方艺脑子里正在琢磨三个数字,一亿〇八百万、一亿九千八百万、两亿一千万,这分别是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一九九八年、一九九九年、二〇〇〇年的销售产值。单从数字上看,二〇〇〇年的销售产值是最难看的,仅仅比一九九九年的销售产值高出五个百分点,低于全国的gdp增速,实际上是在走下坡路。一九九九年的销售产值看起来最靓丽,但是方艺心里清楚,增加值的大部分来自于给其它企业做代工。一九九八年的销售产值是真正有含金量的,如果把市场比作一个拳击场的话,一九九八年,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终于可以登上拳击场进行拳击比赛了。方艺带领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踌躇满志地登上拳击场,第一次被打趴下时还血气方刚,迅速站起来放手一搏,终因实力不济第二次被打趴下。 在二〇〇〇年的八月份,方艺便预计到了第二次被打趴下的结果,虽然她及时作出调整,强大自己的体魄,但半年的时间扭转不了败局。方艺想明白了一件事,领头人如果想安逸,整个企业便会跟着懈怠,那么领头人怎样才能做到一直不懈怠呢?方艺没有想明白。有专业人士建议,聘请职业管理团队?全员持股?跟其它企业强强联合或者合并?方艺都不同意。方艺不想再发生任何股份变化,她和高达山要牢牢占据第一大股东和第二大股东的位置,一定要有绝对的话语权,这是她不可撼动的底线。 方艺的嘴角露出一丝有深意的笑容。高达山,你在我懈怠的那一刻,觉得自己在这里没事干了,就跑到机电大市场躲清静去了。 方艺回到办公桌前,查看了一下日程表,十点半的自动化部的会议不参加了,下午三点的大型电源设备研发小组的会议需要参加。 方艺拿起了电话,开始拨号。 还有一个星期就是春节了,已经进入隆冬时节。高达山坐在办公桌前,喝着热水操作着电脑,虽然把羽绒服脱了,但是却穿上了羽绒马甲,从门缝里挤进来的冷空气,与暖气片上散发出来的热量抗衡,拉低了高达山工位周边的温度。 桌面电话响了,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是方艺打来的,高达山拿起了听筒,懒洋洋地问:“啥指示啊?” 方艺问:“一会儿你出去吗?” 高达山得意地炫耀:“盒饭都订好了,一点儿不冷,舒服。” 方艺说:“我现在过去。” 高达山还是懒洋洋地说:“那就再加一个盒饭。”听筒里出现了忙音,方艺显然不想跟高达山闲聊,已经放了电话。 高达山自言自语地叨咕:“大冷天的,说来就来呀!” 门被推开了,进来三男一女。 高达山站起来,对走在最前面的男子说:“你好,看点什么?” 倪文明问高达山:“这里是卖富来克森产品的吗?” “是,都请坐,喝点热水。” 四个人围着会议桌坐下,刘军英接了四杯热水,每个人面前放了一杯:“请喝热水”。 “谢谢。”“谢谢。” “不客气。”刘军英微笑着回应,然后回了财务室。 赵玉梅两手捧着纸杯,对着面部,让热气熏一熏冻得有点儿发麻的脸颊,看到高达山走过来,放下纸杯,微笑着说:“这天气也太冷了。” 高达山把自己的水杯放在会议桌上:“是太冷了,烧壶开水沏茶喝?”跟赵玉梅一样,坐在会议桌的外侧。 三个男人坐在靠墙的一侧,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两个中年人,年龄最大的还数赵玉梅。 “大哥,喝点儿茶也行。他们一会儿还得去市场里转转,我是司机,就不跟着去了,在你这坐一会儿。”年轻的小伙子是司机。 “没问题,喝点儿茶暖和暖和。” 刘军英又从财务室出来,开始烧水沏茶。 赵玉梅客气地问高达山:“经理,你贵姓?” “免贵姓高。”高达山随后给四个人各发一张名片。 赵玉梅仍是客气地对高达山说:“高经理,我们是大修汽车公司的,我是采购与物流中心的赵玉梅。”赵玉梅拿出一张名片给高达山。 高达山接过名片,看到赵玉梅的职务是采购主任,客气地跟赵玉梅寒暄:“你好,赵主任。” 赵玉梅微笑着跟高达山点点头,然后介绍倪文明:“这位是动力分厂的倪厂长。” 高达山主动跟倪文明握手:“倪厂长好。” “你好,高经理,我是动力分厂的副厂长。”倪文明与高达山握手的同时,特意说明自己是副职。 赵玉梅接着介绍李龙飞:“这位是技术中心的李工。” 高达山客气地跟李龙飞握手:“李工好。” 李龙飞客气地回应:“高经理好。” 赵玉梅指着司机小刘说:“这位是办公室的小刘。” 高达山微笑着跟小刘握手:“小兄弟好。” 司机小刘笑着说:“大哥好,刚才我自己先介绍过了。” 赵玉梅介绍完几位同事,开始说正题:“高经理,我们这次过来,想咨询几个产品和技术问题,具体的产品型号和技术问题,倪厂长和李工清楚。” 倪文明拿出一张纸,递给高达山:“高经理,你看看这几个产品型号,现在有货吗?” 高达山看了一遍产品型号,告诉倪文明:“这几个产品型号,是十几年前的老型号,已经停产了,没有货了,有替代的型号。” 李龙飞的脸马上拉了下来,跟倪文明抱怨:“我说什么来着,外方准备给咱们的设备,都是过期落后的老设备,连图纸都是十几年前的,以后想买备件都买不到。” 倪文明再次跟高达山确认:“高经理,你确定这几个产品型号都是十几年前的产品?” 这会儿,刘军英端来一壶茶和四个新纸杯,给每人倒了一杯热茶,把四个用过的纸杯收走。 高达山先是肯定地说:“确定都是十几年前的产品型号。我拿两个样品,解释一下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型号说明,再跟这个单子上的老产品型号进行一下比较。”然后站起来从展柜上拿了两个样品,又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拿了一本产品手册,回来放在会议桌上,重新坐下,指着一个样品解释:“这个样品的型号,跟单子上的第一个产品型号只差两个数字,样品型号的中间中间六位是c;单子上的第一个产品型号,中间六位是c。我解释一下,c是指c类产品,603是产品代码,后两位数字不一样,10和07指的是第十代产品和第七代产品。”高达山指着另一个样品解释:“这个样品的型号,跟单子上的最后一个产品型号也只差两个数字,样品型号的中间六位是c;单子上的最后一个产品型号,中间六位是c。同样是后两个数字不一样,10和07指的是第十代产品和第七代产品。” 倪文明、李龙飞和赵玉梅都看了一遍样品的型号和单子上的产品型号,确实只差两个数字。倪文明问高达山:“高经理,单子上这些型号,是哪年的产品呀?” 高达山拿起产品手册,翻到最后几页的一个附页,接着把产品手册转了一百八十度,放在会议桌的中间,正对着倪文明和李龙飞。高达山反向指着附页的表格解释:“这是产品上市年份表,第七代产品的上市时间是1987年,第八代产品的上市时间是1991年,第九代产品的上市时间是1995年,第十代产品的上市时间是1999年。现在市场上供应的产品,是第十代产品,按着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四年迭代一次计算,第十一代产品应该在2003年上市。” 李龙飞拿着一个样品翻来覆去地看,然后问高达山:“高经理,这个产品的生产日期在什么地方?” 高达山说:“产品的生产日期,除了包装盒上有,产品的底部也有,就是字比较小。” 李龙飞两手拿着样品,把样品底部对着自己的眼睛,眯着眼睛调整距离,然后说道:“这个产品的生产日期是99年12月29日。”李龙飞又拿起另一个样品,眯着眼睛说:“这个产品的生产日期是2000年3月1日。”李龙飞放下样品,笑着说:“到2000年了,生产日期里的年份改用四位了,再用两位就有千年虫的问题了。” 赵玉梅问李龙飞:“李工,你看得可真仔细,眼睛是不是有点花了?” 李龙飞说:“应该是花了,就这几个月,眼睛感觉不得劲,总得眯着眼调整距离才能看清楚,看来需要配花镜了。” 赵玉梅问倪文明:“倪厂长,基本上了解清楚了,还用再去市场里转转吗?” 倪文明说:“得去呀,去市场里再问问清楚。” 赵玉梅跟倪文明商量:“倪厂长、李工,要不你俩再去市场里转转,我这刚暖和过来,就不跟着去了,我和小刘在这坐一会儿,你俩转完了,再到这找我俩来。” 倪文明同意:“那也行,赵主任,你跟小刘在这等着,我跟李工去市场里转转。” 倪文明和李龙飞去市场了,高达山跟赵红梅和司机小刘聊天。 第一百四十六章 找到根了 高达山问赵玉梅:“赵主任,你们这是买备件还是上项目?” 赵玉梅介绍原由:“我们公司的一个合资厂,要上一条生产线,外方给过来一些图纸,那几个产品型号是图纸上标注的,我们出来了解一下市场供应情况。” 高达山说:“噢,是一些早期的图纸了。” 司机小刘插话说:“那没办法,生产的汽车都是人家前两代的。” 赵玉梅指着会议桌上的产品目录说:“高经理,麻烦你把刚才看的那张表格,给我们复印一张,我们回去好跟领导汇报,谢谢。” 高达山微笑着说:“不客气,我这就去复印。”高达山拿着产品目录,到复印机前复印附表中的产品上市年份表,高达山准备复印三张,给赵玉梅、倪文明、李龙飞每人一张。复印机正在工作,高达山的桌面电话响了,高达山走到办公桌前接电话:“喂?是我。你好。你说的那个型号是第七代产品,已经停产了,市场上没有货了。现在是第十代产品,有替代品。再见。 高达山到复印机前取了三张复印件和产品目录,回到会议桌前坐下,把三张复印件递给赵玉梅:“赵主任,这是三张复印件。” 赵玉梅翻看了一下复印件,客气地对高达山说:“谢谢高经理,等一会儿他俩回来,给他俩一人一张。” 高达山笑着说:“赵主任,你太客气了。”接着问赵玉梅:“赵主任,这次上生产线,是整条生产线都是外方提供,还是你们自己也采购一部分配件?” 赵玉梅说:“这不好说,听领导的。” 司机小刘又插话说:“这不出来调研来了吗,至少不能让老外再宰得那么狠。” 赵玉梅笑了笑说:“是啊,领导都是为公司着想。” 高达山的桌面电话响了,高达山对赵玉梅说:“赵主任,我去接个电话。” 赵玉梅客气地说:“高经理,你忙,我们是在这闲坐着。” 高达山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接电话:“喂?是我。你好。你说的那个型号是第七代产品,已经停产了,市场上没有货了。现在是第十代产品,有替代品。再见。” 高达山回到会议桌前坐下,赵玉梅微笑着跟高达山点点头,司机小刘用狐疑的眼光看着高达山。司机小刘毕竟年轻,终于没忍住,指着办公桌上的样品问高达山:“大哥,是不是也问这个东西的?” 高达山微笑着回答:“是。” “我就说嘛,大哥两次都说第七代、第十代的。”司机小刘又对赵玉梅说:“赵姐,你信不信?肯定是倪厂长和李工他俩在市场里问呢,市场里的人又把电话打到这来问。” 赵玉梅微笑着说:“有可能。” “不是有可能,肯定是。一会大哥的电话响了,如果还是问这个事的,那就是倪厂长和李工他俩又问到下一家了。” 高达山的桌面电话又响了,高达山微笑着说:“我去接个电话。” 司机小刘的眼神满是期待,赵玉梅微笑着跟高达山点点头。 高达山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接电话:“喂?是我。雷经理,你好。雷经理,你别客气。你说的那个型号是第七代产品,已经停产了,市场上没有货了。现在是第十代产品,有替代品。雷经理,你就别客气了,有事你就吱声。好,再见。” 高达山微笑着回到会议桌前坐下,赵玉梅微笑着跟高达山点点头,司机小刘用胜利的眼光看着高达山。司机小刘又没忍住,用胜利者的语气对赵玉梅说:“赵姐,让我说着了。” 赵玉梅微笑着说:“还真让你说着了。”赵玉梅转头微笑着问高达山:“高经理,他们都打电话来问你,在机电大市场里,你这是不是富来克森产品的根了?” 高达山微笑着回答:“赵主任,整个机电大市场,只有我是代理商。” 司机小刘劝赵玉梅:“赵姐,打电话让倪厂长和李工回来,别再转了,问多少家都是把电话打这来。再说,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去食堂吃饭,再过一会儿回去,该你请吃饭了。” 赵玉梅笑着说:“有倪厂长在,哪轮到我请吃饭呀。” 高达山客气地说:“中午我请吃饭。” 司机小刘说:“大哥,不用不用,我们中午回去吃饭,下午领导还用车呢。”司机小刘又对赵玉梅说:“赵姐,别再让倪厂长请吃饭了,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赵玉梅答应:“行,我这就打电话让他俩回来。”赵玉梅从包里拿出手机给倪文明打电话。 没多久,倪文明和李龙飞就回来了。进来的却是三个人,倪文明和李龙飞走在前面,方艺跟在后面。 方艺看见高达山有客户,朝高达山点点头,直接坐在高达山办公桌后面,简强的座位上。 倪文明和李龙飞走到会议桌边,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赵玉梅对倪文明和李龙飞说:“高经理是富来克森公司的代理商,你俩刚才在市场里问,市场里的人都把电话打到这来了,高经理接了三个电话。” 李龙飞笑着说:“那就对了,我俩一共问了三家,他们开始都是打电话问,然后跟我俩说的情况,跟高经理说的一样。” 赵玉梅说:“咱们找到富来克森公司的代理商了,以后再有关于富来克森产品的问题,我们问高经理就行了。”赵玉梅把复印件给倪文明和李龙飞每人一张:“这是高经理给我们复印的产品上市年份表。” 李龙飞接过复印件说:“有这个产品上市年份表,就能跟领导说清楚了。”又对高达山说:“高经理,谢谢你,以后有什么事情还得麻烦你。” 高达山答应:“没问题,都是我应该做的。” 赵玉梅站起来说:“高经理,我们回去了,希望以后我们有合作的机会。” 倪文明站起来,看着高达山摇摇头说:“你这公司有点儿小,怕是进不了我们公司的供应商库。” 高达山身后传来了方艺的两声干咳,高达山明白方艺特意干咳的意思。高达山对倪文明说:“这个门市是一个窗口,我们在兵营开发区有工厂。”高达山转身指着方艺说:“刚好,我们总经理来了。” 方艺笑盈盈地走过来,给赵玉梅等四人每人一张名片。 倪文明看着方艺的名片,并没有听说过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询问方艺:“方总,你们公司二〇〇〇年的产值是多少呀?” 方艺轻声说道:“两亿一千万。” 司机小刘瞪大惊讶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位穿着时尚、气质高雅的年轻女人,忍不住赞美道:“方总,你是我见过的最年轻的大老板。” 方艺微笑着对司机小刘点点头。 赵玉梅微笑着说:“方总,高经理,如果需要做技术交流找倪厂长和李工,如果想进入我们公司的供应商库,可以找我。” 高达山马上对赵玉梅表示感谢:“谢谢赵主任。” 方艺对赵玉梅说:“谢谢你,赵主任。”又对倪文明说:“倪厂长,欢迎你到我们公司考察。” 倪文明说:“方总,有机会一定去你们公司学习。我们今天还着急回去,就不打扰了,再见。” 方艺微笑着说:“再见。” 高达山把赵玉梅等四人送出门口,看见四个人走远了,才往回走。刘军英已经把赵玉梅等四人用过的纸杯收走了,站在会议桌前跟方艺聊天。方艺坐在会议桌前靠墙的一侧,椅子身后有暖气的位置上,喝着热水。刘军英看见高达山回来了,转身回了财务室。高达山笑呵呵地坐在方艺的对面。 方艺皱着眉头说:“太冷了,你出去也不穿羽绒服。” “忘了穿了。”高达山把赵玉梅的名片递给方艺:“他们是大修汽车公司的,赵玉梅是物流与采购中心的采购主任,倪厂长是动力分厂的副厂长,李工是技术中心的工程师,小刘是司机。汽车公司的一个合资厂准备新上一条生产线,外方准备提供设备,汽车公司怀疑外方提供的设备是过期落后的设备,他们拿着设计图纸上的配件型号出来调研来了。” 方艺问高达山:“汽车公司想自己采购设备?” 高达山分析:“倪厂长说我这个公司小,进不了汽车公司的供应商库,从这点上看,动力电源这一块应该是汽车公司自己采购。可以让赵姐跟踪一下,动力分厂负责整个汽车公司的动力电源,每年都会有一定的采购量。” 方艺拿起会议桌上的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样品,左看右看,跟高达山商量:“要不你跟赵姐一起去,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只有你熟悉。” 高达山爽快地答应:“行,我跟赵姐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无糖豆包 方艺指着手中的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样品,问高达山:“你一个月能出多少货啊?” “现在一个月能出十一、二万,机电大市场的容量每个月在十五万左右。” 方艺看着手中的产品样品叨咕:“一个机电大市场,每个月就能出十五万富来克森公司的配件,说明在用户那里有大量设备使用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接着问高达山:“都是些什么单位使用富来克森公司的配件啊?” “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分a、b、c三大类,我现在只销售c大类的产品,主要还是c大类中的第五小类和第六小类,这两个小类的配件,多数用户是制造业。” 方艺又问高达山:“这些用户使用的设备,都是进口设备吗?” “大部分是进口设备,小部分是国产设备。” 方艺猜测:“大修汽车公司这次采购动力电源,估计会指定选用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生产动力电源。” 高达山认同方艺的猜测:“应该是这样,大修汽车公司不会轻易改变配件的品牌。我这几个月接触到一些开关柜的用户,用过富来克森公司产品的用户,不但更换配件时会指定选用富来克森公司的配件,增加一台开关柜时也指定用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生产开关柜。” 方艺问高达山:“既然有用户购买开关柜时,指定选用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生产开关柜,我们能不能选择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生产开关柜?” 高达山惋惜地说:“我们还不能大规模地选用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生产开关柜,因为富来克森公司在国内没有生产工厂,采购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需要进口,采购周期比较长。” 方艺非常不解:“这倒是挺奇怪,他们为什么不在国内建厂?” “至于为什么不在国内建厂,我也问过我同学,我同学说他们公司也一直讨论在国内建厂的事,可就是始终没有结果。不过,我们现在研发大型电源设备,可以用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做试验,因为富来克森公司的b大类产品,在电网控制端和保护端设备中应用比较广泛,口碑一直挺好。” “做大型电源设备试验的时候,是应该多找几个品牌的配件做试验,储备多种方案,满足不同的市场需求。”方艺赞同高达山的建议。 聊一聊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只是方艺赶上了大修汽车公司的人来调研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高达山更关心方艺来机电大市场的目的:“你今天上午,还挺清闲。” “上午十点半有自动化部的会议,下午三点有大型电源设备研发小组的会议,自动化部的会议不参加了,大型电源设备研发小组的会议肯定要参加,吃完中午饭,就得往回赶。” 高达山笑着问方艺:“自动化部,你说放手还真放手了?” “我来这,也是跟你商量一下自动化部的事。” “是不是又有新想法了?”高达山拿起电水壶给方艺的纸杯里加热水,又把自己的保温杯加满。 “这次是他们自己的想法。”方艺喝了一口热水接着说:“宋程锦有个大学同学,在一家欧洲公司中国办事处工作。这家欧洲公司叫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办事处设在上海,主要提供智能仓储的自动化设备。自动化部的人去过几次上海,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中国办事处的人也来公司考察过,双方初步达成了合作意向。自动化部提出来,在上海成立一家自动化工程公司,做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的代理商,以后主做智能仓储的自动化工程。” “这个想法挺大胆。”高达山表示赞许。 “自动化部找到了发展方向,同时也引发出一些新问题。首先要解决的是人员问题,自动化部的几个年轻人愿意去上海,可是吕叔年纪大了,不能让吕叔长期在上海呀,再说公司生产上的好多事还离不开吕叔。” 高达山琢磨了一会儿,先跟方艺建议:“又要建设新厂房了,还要在上海成立自动化公司,这两件事都是吕叔主管,可真够吕叔忙的。可以考虑一下,生产上的事,让吕叔尽快脱手,全面交给陈志乾,这样可以减轻吕叔的工作压力,把精力全部用在建设新厂房和管理自动化公司上。” 方艺并不同意:“生产任务重,需要处理的事务繁多,吕叔还不能完全脱手,只能逐渐地交给陈志乾,这个过程可能要持续一到两年的时间,所以吕叔去上海出差一段时间可以,不能长期在上海。”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我明白了,吕叔不能长期在上海,你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到我这找鼓励来了。” 方艺驳斥高达山:“我没想到解决办法,是找你商量来了。” 高达山晃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找我商量来了,那我就帮你想想招法。自动化公司设在上海,最好在上海请人管理公司,公司的员工也在上海招聘。” 高达山对自动化公司的建议,跟方艺的策略不谋而合,到摊牌的时候了:“过完春节,就派人去上海注册公司,是友艾科技的全资子公司,吕叔当法人。你去上海负责招聘一个总经理,以后自动化公司的事情向你汇报。” 高达山瞪大了眼睛,质问方艺:“你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不但到我这来找鼓励,还把压力全都压在我身上,你是不是以为我没事干,在机电大市场躲清静呢?” “你若安好,那还得了!”方艺微笑着看着高达山,一字一板地说道。 “哈哈哈,搞错了,这句话是我说给你的。” “这句话也适用于你。” 高达山刚要反驳,门开了,高达山转身看时,高达全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二哥,你们订的盒饭。” 刘军英听到高达全来了,从财务室走出来,接过盒饭放在会议桌上:“达全,又带豆包了?” “上次带豆包赶上我二哥没在,这次带几个豆包让我二哥尝尝。”高达全不认识方艺,点点头算打招呼。 高达山笑着说:“行啊,这么快就学会蒸豆包了。” “我还不会,面是小红发的,豆馅是小红她妈烀的。” “噢,你岳母来了?” “来了,过了元旦就来了。二哥,我先走了,还得给别人送盒饭。” “去。”高达全已经没影了。 刘军英把盒饭从塑料袋里拿出来,逐一打开看,把两个荤菜都是红烧肉的盒饭放在高达山面前,自己坐在方艺的一侧:“方总,你吃豆包吗?” “不吃,这一盒饭就够了。” 高达山拿了一个豆包,先吃了一口红烧肉,又吃了一口豆包,鼓着嘴说:“这豆包挺好吃,就是甜了点。” “上次我吃了一个豆包,太甜了,不敢再吃了。我妈血糖高,我也得注意了。”人到中年,对慢性病的危害有了比较全面的了解,管住自己的嘴是防御慢性病浸入最有效的手段之一,刘军英已经付诸于行动,拒绝病从口入。 高达山三口两口吃了一个豆包,开始吃米饭,边吃边嘟囔:“红烧肉还得跟米饭一起吃才香。”又对刘军英说:“我岳父也是糖尿病,现在得糖尿病的人越来越多了。” “我现在都不敢吃甜食了,这红烧肉里也有糖,好多菜里都加糖,再吃甜食,吃的糖就太多了。”刘军英的担忧没有解决办法,只要是饭店做的菜,多数都加糖,不加糖口味就差,来吃饭吃饭的顾客就少,饭店想经营下去,自然不能少糖。 方艺提醒刘军英:“如果家族有糖尿病史,你也应该控制吃甜食。” “是啊。”刘军英点点,看着豆包说:“我有时候也想吃豆包,自己做太费劲了,如果有卖无糖豆包的,偶尔买几个,就方便了。” “如果有卖无糖豆包的,我也能买几个。”高达山吃了一口饭,又鼓着嘴说:“让达全他们蒸豆包时,蒸点儿无糖豆包,卖给我们这种有需求的人,也能增加点儿销量嘛,搂草打兔子的事。” 方艺笑了:“呵呵呵,你知道兔子是吃糖还是不吃糖?” 高达山也笑了:“嘿,还真让你给问住了。” 门又开了,方艺笑盈盈地看向门口。高达山向后转头,看到白胜利站在门口。 白胜利脸上挤满笑容:“方总,你过来了。” 方艺还是笑盈盈地看着白胜利,轻声慢语地说道:“你吃饭了吗?这还有几个豆包。” 白胜利赶紧说:“我吃过饭了,没事出来溜达溜达,你们吃,你们吃,我走了。”像逃一样转身出去了。 刘军英看得出来,白胜利在方艺面前不自然,两人或许有点故事,忍不住问了一句废话:“方总,你跟白经理认识?” 方艺笑着说:“认识呀。”看着刘军英疑惑的眼神,笑了几声才跟刘军英解释:“呵呵呵,刘姐,我跟白胜利认识的时候,我儿子都六个月了。” 刘军英反而有点不好意思,站起来说:“我去扔饭盒。”把三个饭盒装在塑料袋里,穿上羽绒服,提着塑料袋走了。 高达山又笑了:“哈哈哈,还好,误解及时解除,这是给白胜利介绍对象去了。” “我说嘛,那么敏感。”方艺也抿着嘴笑出了声:“呵呵呵,白胜利可真行啊,终于把自己熬成钻石王老五了。” 高达山嬉笑着说:“你说他是他就是,你说他不是他就不是。” “行了,不说白胜利了,刚才咱们说道哪了?” 高达山得意地说:“你盗用了我的话,那可是我的原创。” 诺大的门市,只剩高达山和方艺两个人了,方艺的嗓门也大了起来:“你想躲清静,没门儿。” 高达山皱着眉头反驳:“你也看到了,我这一天过得多充实呀。” 第一百四十八章 分红了 方艺没再跟高达山理论,突然问起了吕安修:“吕叔的儿子在这干得怎么样?” 高达山皱起了眉头:“吕安修,现在跟着简强做电梯维保,来了快半年了,工作时间之内算是合格了,工作时间之外,挺麻烦。我们有几个员工住在开发区医院附近,大家合租房子,吕安修也跟着大家一起合租房子。吕安修合租房子的目的,是为了晚上跟他的那帮小朋友一起玩,玩到几点都没人管。总出去玩,钱肯定不够花,就借钱花,时间长了,没人借给他钱了,他想要预支工资,我告诉他,门都没有,我估计,吕婶背着吕叔,给吕安修钱花。” 方艺无奈地说:“工作以外的事情,还真不好管得太多。” 高达山叹了一口气:“我也是有限度地敲打敲打他,还需要他自己知道,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方艺告诉高达山:“吕叔的女儿回来了。” “上次咱俩去吕叔家吃饭,吕婶说她女儿在外地工作,已经怀孕了,这是回来生小孩来了?” “是快生小孩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把家也搬过来了,住在吕叔的老房子里。” 高达山听明白了,吕叔的女儿一家回大修生活了,过日子需要有经济来源,吕叔的女儿怀孕待产,吕叔的姑爷应该尽快找到工作。 高达山问方艺:“吕叔的姑爷是干什么的?” “我昨天中午去看吕婶,吕婶说她姑爷是学建筑的,这些年一直在建筑公司上班,建筑市场这么大,让他自己去找工作。主要是吕叔的女儿,现在的情况不好找工作。” “吕叔的女儿,这些年都在干什么?” “换过两个单位,都是在办公室做文员。” 高达山思考了一会儿,没有想出可行的办法,只好对方艺说:“把她安排在公司的办公室,吕叔也不能同意呀。” “是啊,昨天下午跟吕叔聊点事,顺便跟吕叔提了一句,吕叔坚决不同意。” “确实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来,既然帮不上吕叔的忙,也就别让吕叔为难了。”高达山想帮吕天伟的忙,眼下又帮不上。 方艺突然笑了:“呵呵呵,你还别说,吕叔的思维还挺有跳跃性。” 高达山问方艺:“吕叔又给你出什么好主意了?” “吕叔倒是没给我出什么主意,就是跟吕叔聊事不累,我的一些想法,吕叔不但能听懂,还能给出一些建议,包括你出来做服务你,吕叔也很认可。吕叔说,前一段时间,大修的大型企业把学校和医院都划给了地方,企业开始瘦身,这只是开始,以后还会继续瘦身。企业以后的发展是行业细分,工作细化,你现在做的服务就是一个新兴行业,以后的服务行业,工作也需要细化,才能更好的服务。”方艺微笑着问高达山:“吕叔看得透彻不?” 高达山点点头:“吕叔分析得真透彻。”然后问方艺:“你又有新想法了?” “友艾科技也需要瘦身,分两个方面,一方面是人员瘦身,另一方面是经营瘦身。” 高达山笑着说:“经营瘦身,新鲜呀!” “这是我想出来的,用词不一定准确,但却能表达我的想法。人员瘦身,包括取消自动化部,成立自动化公司,让自动化公司独立运营,属于瘦身的一部分。另外,把产品的售后服务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铁路、电力、通信三个行业的售后服务,友艾科技组建专业的服务团队,为这三个行业提供优质的服务;铁路、电力、通信三个行业以外的用户,涉及的行业多,产品的种类也多,用户数也多,但是这些用户全部集中在大修,可以把这些用户的售后服务打包,外包给第三方服务公司,你的智安电气公司有活干了。”方艺说完自己抿着嘴笑了。 高达山坐直身体、目光平视、严肃认真地说:“向领导保证,一定把活干好。” 方艺根本没接高达山的话茬,表情放松地问高达山:“想听听我的经营瘦身吗?” 高达山笑嘻嘻地说:“当然想听了,听了就有活干。” 方艺笑了笑才说:“生产企业的经营,主要是销售自己企业生产的产品和提供售前售后服务,同时也要做一些多种经营。对于友艾科技来说,主要业务就是电源设备的研发、生产、销售和服务,特别是针对电力行业要研发出更多的产品,智能电网的建设需要更加智能的控制端和保护端设备。在主要业务之外,如果遇到好的项目或者有前景的新产品时,怎么办呢?友艾科技会成立一个事业部,专门负责这个项目的前期工作。如果这个项目是个鸡肋,那就马上停掉;如果这个项目有前景,那就像自动化部一样,成立一家公司独立经营。” 高达山表情夸张:“你这是想把友艾科技做成集团公司啊!” “我没有你说的那种胸怀,我只想保住友艾科技。”方艺用手指了一下高达山,认真地说:“不但要把友艾科技做成在行业里有话语权的企业,而且在友艾科技里,我俩要有绝对的话语权。所以,从此以后,我俩谁也不能再转让一点儿股份。” 高达山笑嘻嘻地问:“你是不是想把西部电源的股份买回来?” 方艺摇摇头:“那倒没有,西部电源是我们的战略合作伙伴,在新产品研发和技术情报方面对我们非常重要。再说,咱俩加起来占百分之八十九的股份,谁也撼动不了我们的位置。” 高达山又开始说笑:“这家伙的,公司还没上市呢,就开始想着如何独裁了。” 方艺再次强调:“我这么做,是想把友艾科技的根基保住,根基保住了,才有机会去实现我们的想法。我刚才说了,我不是一个心胸宽阔的人,但我也不是一个控制欲非常强的人,我只想保住友艾科技,至于去上海成立自动化公司,虽然是全资子公司,如果对自动化公司发展有利,友艾科技可以转让股份,也可以不控股,甚至不占股份。” 高达山笑着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至少得保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在大灾之年才不至于被饿死。” “明白就好,还有好事跟你商量。” 高达山又露出贪婪的笑脸:“什么好事啊?今天真是幸运日啊,只要耐心地当听众就有奖励。” 方艺放出了大招:“股东分红呀。” “呀,天大的好事呀,我弱弱地问一句,拿出多少钱来分红呀?”高达山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只剩下贪婪。 方艺吊高达山的胃口:“我是来跟你商量的。” 高达山忙说:“我同意,我同意。” 方艺蹙着眉头问:“你同意什么呀?” 高达山嬉笑着说:“拿出多少钱来分红,我都同意。” 方艺的眉头蹙得更紧了,质问高达山:“你还是股东不?” 高达山马上示弱:“现在感觉是股东了,不是股东分不到红。”高达山说的是真心话,刚开始的时候,他一直认为他的股份是方艺送给他的,跟自己没有关系,后来高达山接受了股东、董事的身份,但也仅仅是一个身份和数字而已,没有在经济上得到过应有的实惠。何兵经常提起的,高达山有几千万的身价,高达山自己并没有感觉到真有几千万的身价,倒是能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仅仅是一个小生意人。高达山在友艾科技尽职尽责的工作,是高达山对电气工作的热爱,是高达山对工作的态度,是高达山对工作的尊重,跟自己是否是股东没有关系,如果高达山在意自己是友艾科技的股东和董事,高达山或许就不会离开友艾科技了。 方艺理解高达山对分红的欢迎态度,因为方艺自己也渴望分红。方艺感慨道:“股票年年分红,但是股东从来没分过红,西部电源都有意见了,说我是守财奴。你现在还开着几年前买的小面包车,这车现在也就值两千块钱?” “我保养得好,能值三千块钱。”自己的旧车多值一千块钱,高达山竟然很有成绩感,自己挺厉害,干啥都不差。 “小佟想在开发区医院附近买房子,自己连首付都交不起,还得跟家里要钱。”方艺叹了一口气。 “看来,我妹妹给他介绍的那个女朋友处成了。”高达山的得意劲儿,像是自己做了助人为乐的好事。 方艺接着感慨:“我冬天就这么一身像样的衣服,跟租来的似的,天天穿。” “多高档的工作服呀。”有了调侃的机会,高达山岂能放过。 方艺跟高达山商量:“拿出三百万来分红,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行,最实惠的是你,一下子就分二百多万。”高达山知道友艾科技的资金情况,当友艾科技放弃收购生产大型电源设备的成熟企业,自己研发大型电源设备,友艾科技的资金情况就相对宽松了。 方艺也笑了,告诉高达山:“我昨天从吕叔家出来,顺便去港联别墅区看看,还剩几套别墅,都在促销,其中有一栋双拼别墅,两套一块买,四千五一平,两百多万就下来了。” “两套别墅太大了,住的过来吗?” “我公公马上退休了,到了秋天让我公公婆婆搬到大修来住,过了年开始装修,刚好来得及,他们住一套,我们住一套。” 高达山提醒方艺:“红巾地区的学区一般呀!” “壮壮上学还是在市内,节假日过去住。” 高达山笑着说:“这样住,别墅的意义就体现出来了。” 方艺劝高达山:“你也换辆车。” 高达山嬉笑着说:“换,有钱了肯定换。” 方艺跟高达山商量:“你过完年去上海的时候,在上海看看厂房。” 高达山纳闷地问方艺:“看厂房干什么?” 方艺跟高达山解释:“机构的朋友说,公司资金充裕的时候,可以投资不动产。咱们是搞工业的,买写字楼和买住宅感觉不对味,还是看看厂房,可以买一栋,也可以买一层,让自动化公司帮助打理一下。如果自动化公司也想在这办公,那就租给自动化公司。对了,以后自动化公司和友艾科技就是两家企业,财务上一定要分清楚。” 高达山接着问方艺:“准备拿出多少钱买厂房呀?” “五百万。” “这要是买住宅,能买好多套啊。” “你先去看看,到时候咱们再商量,我该回去了,下午三点有会。”方艺站起来直接走了,因为高达山的门市的确不暖和,方艺来了两个多小时,根本没脱外套,自然无需再穿外套。高达山穿着羽绒马甲,回到他那离门口最近的办公桌前办公。 第一百四十九章 花落知多少 刘秀清站在厨房里的北阳台上往楼下看,琪琪站在刘秀清的身后问:“姥姥,大宽和平平来了吗?” 刘秀清没有转身,继续看着窗外,对身后的琪琪说:“来了,一会儿就上楼了。” 坐在餐桌旁边的何兵和田牧野站了起来。 何兵问刘秀清:“妈,你看到高达山的车了?” “看到了,大宽和平平都下车了,兰兰领着他俩进楼道了。”刘秀清转过身,拉着琪琪的手走出厨房,站在门口等着。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何玉林,听到高达山他们来了,关了电视,乐呵呵地对琪琪说:“琪琪,从吃早饭你就盼着大宽和平平快点来,现在他们来了,赶紧把那两双小拖鞋摆好。” “都摆好了,是我姥姥给摆好了。” 今天是大年初三,高达山一家四口到何玉林家拜年。何兵一家三口来得早,初二上午就来了,虽然自己家离父母家很近,何兵带着琪琪,昨天晚上还是住在父母家,只有田牧野回自己家住的,早晨起来又赶过来吃早饭。 刘秀清站在门口等着给高达山一家开门,琪琪站在刘秀清的身后,盯着门铃的小喇叭,笑容提前锁在了兴奋的脸上。门铃刚响起,刘秀清马上打开门锁,向外慢慢推门,最先出现在刘秀清眼前的是平平的笑脸:“奶奶过年好。” “平平过年好,快进屋。”刘秀清笑眯眯地摸一下平平的小脸蛋,身体向后退了一步,平平已经从刘秀清的身边绕了进来,拉着琪琪的手:“琪琪姐姐过年好” 琪琪高兴地说:“平平过年好,快脱鞋,这双粉色有蝴蝶的拖鞋是你的。” 大宽跟在平平的后面进来,一本正经地给刘秀清弯腰行礼:“奶奶过年好。” 刘秀清摸着大宽的脸蛋,笑眯眯地说:“大宽过年好。” “琪琪姐姐过年好。” “大宽过年好,这双红色有小老虎的拖鞋是你的。”琪琪先帮平平拽下棉鞋,又帮大宽拽下棉鞋,一手拉着平平一手拉着大宽,跑到客厅去了。 整个门厅让出来了,高达山和张兰兰进屋,然后把门关上。 高达山给刘秀清拜年:“何大娘过年好。” 张兰兰给刘秀清拜年:“刘姨过年好。” 刘秀清笑着说:“你们过年好。” 何兵站在刘秀清的身边,笑着说:“你俩还是各叫各的。” 田牧野从高达山手中接过礼品:“咱们短信拜过年了,不用再拜年了。” 张兰兰脱下羽绒服,换了拖鞋,来到客厅,看到平平坐在何玉林的腿上,还是先给何玉林拜年:“何叔过年好。” 高达山跟着给何玉林拜年:“何大爷过年好。” 何玉林笑着说:“好,好,大家都好。” 张兰兰才问平平:“平平,你给爷爷拜年了吗?” 平平举起红包,高兴地说:“拜年了,爷爷给的红包。” 张兰兰又问平平:“是谁帮你脱的羽绒服和棉裤啊?” 平平美滋滋地搂住何玉林的脖子:“是爷爷帮我脱的。” “妈妈,我自己脱的羽绒服,琪琪姐姐帮我拽的棉裤。”大宽抢着告诉张兰兰。 “好,妈妈知道了。”张兰兰走到沙发前,拿起大宽和平平的棉裤和羽绒服,叠好放在沙发的一角,对平平和大宽说:“平平、大宽,你俩还没有给何姨和姨夫拜年?” 平平从何玉林的腿上下来,笑眯眯地给何兵拜年:“何姨过年好。”又笑眯眯地给田牧野拜年:“姨夫过年好。” 大宽弯腰给何兵行了个礼:“何姨过年好。”又弯腰给田牧野行了个礼:“姨夫过年好。” 何兵拿了两个红包,递给平平一个红包:“笑眯眯的小可爱。”递给大宽一个红包:“小大人似的,太好玩了。” 大宽和平平同时说:“谢谢何姨。” 张兰兰拿出一个红包递给琪琪:“这是张姨给你的红包。” 田牧野对琪琪说:“琪琪,先给张姨和姨夫拜年,然后再跟大宽和平平玩。” 琪琪有点不好意思:“忘了给张姨和姨夫拜年了。”然后大声对张兰兰说:“张姨过年好。”又大声对高达山说:“姨夫过年好。”接过张兰兰的红包:“谢谢张姨。”转过身举着红包对大宽和平平说:“我也收到红包了。” 大人们坐在客厅里聊天,孩子们在客厅里玩耍。 何玉林的房子也是三室两厅的房子,跟张兰兰父亲张振华的房子大小布局一样,都是离休前最后一次福利分房所得。因为不是电梯房,张兰兰父亲张振华选了一楼的房子,而何玉林却选了五楼的房子。 刘秀清喜欢家里一年四季都能见到阳光,她还喜欢养花,家里有大大小小三十几盆花,仅在客厅里南侧阳台上就有二十几盆花。阳光穿过落地玻璃窗洒在花丛里,花有了足够的营养,虽然是冬季,竟也相互争艳。 三个孩子玩耍得高兴,免不了在厅里又跑又跳。田牧野有了一个主意,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招呼琪琪:“琪琪,你领着弟弟和妹妹到爸爸这里来。”琪琪拉着大宽和平平的手来到田牧野身边,田牧野对三个孩子说:“咱们做个游戏好不好?” 三个孩子拖着童声一起说:“好。” 田牧野指着阳光下的花丛说:“你们三个都背过诗词,今天咱们就比一比,诗里有‘花’字的诗句,这可是你们的强项哟。我说开始,你们开始抢答,说对了,大家鼓掌奖励。”田牧野先拍了两下手,然后问三个孩子:“可以开始了吗?” 三个孩子又一起说:“可以。”大宽的声音最大。 田牧野说:“开始。” 大宽张口便说:“黄四娘家花满蹊,”大宽只说了上句没接着说下句,琪琪和平平却大声说出了下一句:“千朵万朵压枝低。”琪琪和平平没听见大宽接着往下说,也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往下说,两人都盯着大宽看,这是怎么个意思呀? 大宽抿着嘴,眼光掠过花丛看向窗外。 平平想怼大宽几句,因为在何爷爷家作客便忍住了。平平回头看向张兰兰,满脸憋屈:“妈妈,你看哥哥得意的样子。” 张兰兰和何兵相互看了一眼,紧闭着嘴差点笑出声来。何兵走到大宽的对面,双手轻轻拍着大宽的脸蛋,忍不住笑了:“呵呵呵,得意洋洋的小模样,你怎么这么逗人乐呢。” 大宽从窗外收回眼光,看着何兵说:“还没鼓掌呢!” 何兵第一个开始鼓掌,大家全跟着鼓掌,大宽仰起头得意的笑了,露出了洁白的童牙。 琪琪也来到大宽的对面,盯着大宽认真地说:“大宽,你刚才的表情太酷了,简直是我的偶像。”琪琪只比大宽大一岁,但已经是小学生了,而大宽还在幼儿园里上大班,对社会上的一些时髦词汇还不能准确理解,天真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琪琪,想知道答案。 琪琪笑眯眯地对大宽说:“你就像个大明星。” 大宽认真地对琪琪说:“琪琪姐姐,老师说平平上台表演时放松,我上台表演时紧张,我不是大明星。” 田牧野微笑着说:“今天我们不评选明星,说对了大家鼓掌奖励。我们改变一下规则,大家都可以参加,每人抢答一次,说出一首完整的诗也行,说出其中的两句也可以。咱们总共九个人,谁要知道九首以上带花字的诗,谁就可以最后抢答。”田牧野看了一眼何兵,友好提醒:“只知道一两首诗的人,抓紧抢答。” 田牧野环视一下大家,大家似乎都做好了准备:“开始。” 张兰兰马上举手,四周看了一下,笑着说:“哎呀,我还真是第一个抢着了。”然后清了清嗓说:“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高达山伸出右手与平平击掌庆祝,平平高兴地大喊:“好。” 高达山跟平平击掌后,右手停在原处没动,等着大宽来击掌。大宽伸着手掌朝高达山跑过来,用劲跟高达山击掌,啪的一声后,大宽举起双手蹦起来大叫:“耶!” 掌声过后,张兰兰笑着说:“我只想起这一句啊,让别人先说了,我就惨了。”然后走到大宽身边,叮嘱大宽:“高兴的时候,可以大声笑,大声说话,但是不要在客厅里蹦跳,影响楼下的邻居休息。” 田牧野没有给大家留过多的间隙时间,又微笑着说:“开始。” 何兵举手:“我来。”没做铺垫,直接咏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琪琪非常兴奋:“妈妈好棒!” 田牧野带头鼓起了掌。掌声过后,何兵问大宽:“大宽,刚才你们说的千朵万朵的怎么说来?” 大宽大声朗诵杜甫的《江畔独步寻花·其六》:“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对了,我是听了千朵万朵压枝低,才想起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何兵轻拍着自己的胸脯:“继续,继续。” 田牧野微笑着说:“开始。” 刘秀清笑着说:“该轮到我了?” 何玉林喝了一口茶水,笑着对刘秀清说:“哈哈哈,是该轮到你了,如果让别人先说了,你那故事还不好意思讲了。” 何兵笑眯眯地问刘秀清:“妈,你还有好听的故事没跟我讲过?” 琪琪着急地催刘秀清:“姥姥,你快点讲,快点讲啊。” 刘秀清笑着说:“哈哈哈,我还是先说诗。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何兵的掌声最响亮,期盼的眼神看着刘秀清,想听妈妈诗句背后的感人故事。何兵相信,故事一定是让人感动的,要不然爸爸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 刘秀清不好意思地说:“还是让你爸爸说。” 何玉林痛快地答应:“行,那就我来说。”然后看着何兵说:“那是一年过年,我在部队接到你妈来的一封信,接到信的那一天跟今天一样,也是大年初三上午。信里说了家里和工作的情况,还讲了一件高兴的事。”何玉林微笑着端起茶杯,慢慢喝茶水。 何兵急着听,催促何玉林:“爸,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 何玉林接着回忆美好的过往:“过年前,你妈她们单位开团拜会,在有奖猜谜环节,其中有个谜面是年终算总账,谜底是打一句诗,让你妈给猜着了。” 何兵笑眯眯地说:“花落知多少。” “对,就是花落知多少。你妈非常高兴,写信把这件事告诉了我,我看了信,也非常高兴,并且高兴了很长时间。我常年不在家,你妈在家带着你哥,生活压力全都压在你妈一个人身上,但是你妈特别乐观,遇到一点儿高兴的事,就能高兴很长时间。” 何兵清楚当年爸爸不在身边,妈妈一个人带着哥哥生活。在那个物资紧缺的年代,人们为填饱肚子而奔波,娱乐方面极度匮乏,猜对一个谜底,亦或还得到了一个小小的奖品,便能为此高兴很长时间。何兵想不到的是,爸爸和妈妈把生活赐予他们的点滴幸福都与对方分享,爸爸妈妈不但分享了幸福,更是享受分享的的过程,那是幸福之中的幸福。 第一百五十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何兵看着满脸幸福的爸爸和妈妈,心里生出来无限感动,眼睛竟然不知不觉地有点儿湿润。琪琪跑过来,焦急地问何兵:“妈妈,你怎么了?” 何兵攥着琪琪的手,动情地说:“妈妈高兴,妈妈是第一次听你姥爷说起这件事情,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当时还没有妈妈。” “那是一九六五年春节,已经三十六年了。”何玉林喝了一口茶,对田牧野说:“一个小插曲,继续。” 田牧野微笑着说:“开始。” 没人抢答。何玉林笑呵呵地说:“我来,笨鸟先飞。清明时节雨纷纷,牧童遥指杏花村。” 琪琪马上指出错误:“姥爷,你跳行了。” 何玉林纳闷地说:“跳行了?跳行了吗?” 刘秀清说:“可不跳行了咋地,让孩子们给你背一遍。” 琪琪、大宽、平平一块开始背诵杜牧的《清明》:“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刘秀清也跟三个孩子一起背诵:“借问酒家何处有,”刘秀清用手指着何玉林“牧童遥指杏花村。” 何玉林歉意地笑了笑说:“哈哈哈哈,丢两行,还真丢两行,该罚,该罚。中午罚我一杯酒,今天中午喝两杯。” 刘秀清盯着何玉林,跟何玉林理论:“喝两杯?这哪是罚酒啊,这是你奖励自己一杯酒啊。罚你一杯酒,是罚你少喝一杯酒,看在你现在只喝一杯酒的份上,就不罚你了。”又笑了笑,对田牧野说:“继续。” 何兵带头为何玉林鼓掌,掌声同样热烈。 田牧野看着三个孩子问:“你们三个谁先来?”三个孩子谁都没有举手,都不肯先来,看来都成竹在胸。田牧野想了想,微笑着建议:“那咱们就定个顺序,最小的先来。” 平平美滋滋地说道:“白居易的《忆江南》。”接着便是童声悦耳:“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张兰兰走过来,笑眯眯地亲平平的脸蛋。高达山把平平抱起来放在肩上,平平伸出双手像公主一样享受掌声。 大宽挺胸抬头,张口便来:“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大宽扭头把脸朝向张兰兰,张兰兰笑着走过来亲了一下大宽的脸蛋。大宽又眯着眼看向高达山,仰着头说:“我不骑大马。” 高达山也学着大宽眯着眼的样子,开始鼓掌鼓励。 大宽享受了掌声,对琪琪说:“琪琪姐姐,该你了。” 琪琪大大方方地走到客厅中央,做了一个小燕子飞翔的动作,然后两腿并拢站直,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像个报幕员:“我是一年二班的田琪,我为大家朗诵一首杜牧的诗,诗的名字叫《山行》” 何兵笑眯眯地看着琪琪,轻轻鼓掌。 琪琪抑扬顿挫地朗诵:“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朗诵期间,琪琪脸上表情天真无邪,肢体语言丰富多彩。没等大家开始鼓掌,琪琪已经跑到刘秀清跟前,扑倒刘秀清的怀里,刘秀清非常疼爱地抱住琪琪,亲吻着琪琪又黑又亮的头发。 大宽和平平用劲鼓掌。 大宽开始大声喊:“琪琪姐姐是大明星!” 平平也跟着大声喊:“琪琪姐姐是大明星!” 大宽和平平一遍又一遍地大声喊:“琪琪姐姐是大明星!琪琪姐姐是大明星!” 琪琪抬起埋在刘秀清怀里的脸,竟然有点不好意思,转头对大宽和平平说:“大宽,平平,你俩别喊了,再喊就把嗓子喊哑了。” “对,对,别喊了,喝点温水。”何兵倒了两杯温水,分别递给大宽和平平。大宽一口气喝了一杯温水,平平也喝了多半杯温水。 高达山笑眯眯地看着琪琪,提出表扬:“好,太好了,有仪式感。” 大宽仰着脸问高达山:“爸爸,琪琪姐姐有个开场报幕的动作,有仪式感。我上来就说,是不是没有仪式感啊?” 高达山又笑眯眯地看着大宽,跟大宽解释:“都挺好玩。”高达山指着阳台上的花盆说:“你看看奶奶种的这些花,每盆花都挺好看,放在一起就更好看。就像你刚才背诵的《惠崇春江晚景二首》,描写的有桃花,还有其它的植物。” 大宽高兴地说:“对,还有蒌蒿和芦苇。” 坐在沙发上的何玉林,笑眯眯地鼓起了掌。 何兵撇了一下嘴,嘟囔了一句:“还挺会说教。”不知是表扬高达山,还是讥讽高达山。 田牧野搓着手说:“有难度啊。”想了一会儿,脸上有了笑容:“我念一首《卜算子·咏梅》” 田牧野清了清嗓,朗声咏道:“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高达山带头鼓起了掌。 只剩高达山一人没背诵诗了,大家都看着高达山。 高达山笑着说:“我会十首诗,难不倒我。”张口便来:“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 大宽哈哈哈地大声笑了。 平平蹙着眉头提醒高达山:“爸爸,这首诗我们已经说过了。” 高达山装作委屈地争辩:“怎么,预演时说的也算数啊?” 何兵怼高达山:“你就别装了,赶紧说首别的。” 高达山脸上写满了得意,美滋滋地吹嘘:“还好我知道十首,最后一首最神奇。”陡然提高了声音:“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何玉林鼓着掌,看着眼前而立之年的高达山,还能找到小时候精灵古怪的影子。 大宽头扭到一边,不看高达山,撇了下嘴:“算你蒙混过关。” “嘿嘿,过关了,及格了,一百分,大家都是一百分啊。”高达山的兴奋劲儿跟三个孩子有一拼。 刘秀清站起来说:“包饺子去喽。” 张兰兰说:“刘姨,我也去。” 刘秀清爽快地说:“行,小兵和牧野咱们四个包饺子,老何和达山领着三个孩子玩。” 刘秀清进厨房洗手,对跟在身后的张兰兰说:“陷都搅好了,面也和好了,在冰箱醒着呢,一会儿咱们在饭桌上包。” 何玉林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的象棋,跟大宽商量:“大宽,听说你会下象棋,你跟爷爷下一盘?” 大宽转动着大眼睛,跟何玉林商量:“爷爷,先让平平跟你下一盘行吗?” 何玉林同意:“行啊,我先跟平平下一盘,然后再跟你下一盘。” 琪琪听说要下象棋,没什么兴趣,到饭桌那找刘秀清去了。 琪琪还在想着刚才的谜语,站在刘秀清身边问:“姥姥,你怎么知道‘年终算总账’的谜底是‘花落知多少’呀?” 刘秀清说:“姥姥是会计呀。” 琪琪好奇地问刘秀清:“姥姥,当会计就能猜谜语?妈妈也是会计,妈妈也能猜谜语吗?” 刘秀清微笑着给琪琪解释:“不是当会计就能猜谜语。‘年终算总账’啊,是会计干的活,姥姥刚好呢,又知道‘花落知多少’这首诗,所以就猜着了。” 琪琪天真地问刘秀清:“姥姥是会计,妈妈也是会计,我长大了是不是也当会计?” 何兵笑了:“呵呵呵,琪琪,不是妈妈是会计,你长大了也必须当会计。等你长大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相当会计就当会计,想当演员就当演员。” 琪琪稚嫩的脸庞写满了向往,水灵灵的大眼睛憧憬着未来,咬着嘴唇看着何兵,然后笑眯眯地决定:“妈妈,我想当演员。” 何兵微笑着说:“无论你长大了干什么,从今天晚上开始,必须写作业了,你已经玩了五天了。” 琪琪的脸上立马换成了无奈和不满,跟何兵抱怨:“太没劲了,还不如看我姥爷跟平平下象棋呢。”琪琪回到客厅,看何玉林跟平平下象棋去了。 高达山站在平平的一侧,大宽站在何玉林的一侧。 琪琪走过来,站在大宽的身后,从后面拉住大宽的手:“谁赢了?” “平平快赢了。” 琪琪奇怪地问何玉林:“姥爷,你怎么还下不过平平呢?” 何玉林摇着头拖着长音:“有差距喽。”然后对平平说:“平平,爷爷认输了。”又转头对大宽说:“大宽,你跟爷爷下一盘?” 大宽痛快地答应:“行。”大宽虽然人小,但是有自己的小心思,通过看何爷爷跟平平下象棋,觉得何爷爷下象棋的水平跟自己不相上下,自己集中精力认真下棋,至少不会输给何爷爷。 大宽和平平互换了位置,琪琪不再站在平平的身后,而是跟平平并排站齐,拉着平平的手。琪琪不会下象棋,自然也不喜欢看别人下象棋,看了一会儿便跟平平商量:“平平,咱俩回屋里玩,有好多好玩的玩具。” 平平有些犹豫,她刚刚跟何爷爷下过棋,担心哥哥下不过何爷爷,她想继续看一会儿。 高达山劝说平平:“平平,跟姐姐去房间玩。” 琪琪领着平平回房间了,不一会儿,房间里便时不时传出两个小女孩无忧无虑的欢快笑声。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不能悔棋 “小兵,你跟牧野去烧水做菜,剩下这些我和兰兰包,等水烧开了,也应该包完了。”四个人一起包饺子就是快,刚包了半个小时,已经包了大半,刘秀清的安排最节省时间。 “牧野,少做点儿菜呀,都吃不动啊。”张兰兰叮嘱田牧野。 田牧野边往厨房里走边说:“只做四个菜,都准备好了。” 何兵和田牧野去厨房烧水做菜,刘秀清和张兰兰继续包饺子,唠着家常:“大宽和平平都会下象棋,是在学习班学的下象棋呀?” “不是在学习班学的,是高达山教他俩的,他们三个人在家里相互下象棋,就是个玩。” “平平能下过你何叔,说明高达山和大宽的水平都很高呀。”刘秀清担心何玉林还得输给大宽。 “平平喜欢下象棋,大宽不太喜欢下象棋,所以大宽下象棋的水平不如平平,他们三个,还是高达山下象棋的水平最高。” “没听说过高达山下象棋呀,他什么时候学的?” “听高达山自己说,他上初中那会儿总跟别人下象棋,上高中以后就很少下了,这两年又重新捡起来,跟大宽和平平下着玩。” “爸爸,爷爷要悔棋。”大宽抬头看着高达山。 刘秀清马上转过身去,朝何玉林喊:“老何,你不能悔棋,跟小孩玩,怎么还玩赖呢?” “行,不悔棋,不悔棋,你可别喊了。” “你在楼下跟老头下棋,大家都悔棋,你悔棋也就悔棋了,现在是跟小孩玩,讲究点规则。”刘秀清回过身,还在不满地嘟囔。 过了一会儿,高达山说:“和棋了。” 何玉林靠在沙发上嘀咕:“本想悔一步棋,一输一胜,打个平手。”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刘秀清埋怨:“就你那一嗓子,没悔成,和棋了,结果一输一和,处于下风。” 刘秀清本想抢白何玉林,还是忍住了,得给何玉林留点面子:“还不是你没想好怎么走就走棋了,结果走错步了,以后下棋好好琢磨琢磨再走棋,省得老悔棋,把规则都给破坏了。都洗手,一会儿就吃饭。”又对张兰兰说:“全在一起吃饭太挤了,我跟三个孩子先吃,我们吃完了,你们再吃饭聊天。” “刘姨,你跟三个孩子一起吃饭,成了你照顾三个孩子吃饭,你哪能吃得好饭呀,呵呵呵。”张兰兰笑了。 “大宽,洗手去。”高达山又来到房间门口:“琪琪、平平,排队洗手了。” 第一盘菜上桌了,炸蘑菇。刘秀清给三个孩子的小盘里,各夹了两块炸蘑菇,因为是油炸食品,孩子们都爱吃,大宽更是用手抓着吃。 第二盘菜上桌了,黄瓜条炒虾仁,同时还有两盘饺子。刘秀清给三个孩子每人夹了一根黄瓜条和一个虾仁,指着两盘饺子说:“这盘饺子是韭菜鸡蛋馅的,这盘饺子是酸菜猪肉馅的。”三个孩子不约而同地去夹韭菜鸡蛋馅的饺子。 刘秀清对着厨房说:“小兵,孩子们都喜欢吃韭菜鸡蛋馅的,先煮韭菜鸡蛋馅的。”又告诉站在厨房门口的张兰兰:“兰兰,压力锅里有西红柿牛肉汤,你盛一大碗,再拿三个小碗和三个小勺。” 张兰兰盛来一大碗西红柿牛肉汤,又拿来四个小碗和四个小勺,给每个小碗里盛了大半碗西红柿牛肉汤,在刘秀清和三个孩子面前各放了一碗,对刘秀清说:“刘姨,这牛肉汤温度正好,一点儿不凉,也不烫嘴。” 刘秀清说:“你们来之前就做好了,一直在压力锅里保温。” 大宽喝了一口西红柿牛肉汤,眼睛盯着炸蘑菇的盘子,对张兰兰说:“妈妈,我想吃两块炸蘑菇。” 张兰兰给大宽夹了两块炸蘑菇,大宽马上拿起一块炸蘑菇,拽成两截,放到嘴里一截用劲儿嚼。平平不喝牛肉汤,大眼睛却盯着大宽吃炸蘑菇。“平平,你也想吃炸蘑菇?”平平嘻嘻嘻地笑着朝张兰兰点头,张兰兰也给平平夹了两块炸蘑菇,平平也学着大宽的样子,用手拿着炸蘑菇吃,吃法跟大宽不一样,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吃。 琪琪看着大宽和平平吃炸蘑菇,感觉特别香,把自己小盘里的一块炸蘑菇整块放进嘴里,又到大盘里夹了两块炸蘑菇放到自己的小盘里,鼓着嘴跟大宽和平平示威。 大宽毫不示弱,自己到大盘里拿了两块炸蘑菇放在自己的小盘里,平平也不示弱,也到大盘里拿了两块炸蘑菇放在自己的小盘里,琪琪马上到大盘里夹了三块炸蘑菇放在自己的小盘里,嘴里还说着:“我还抢不过你俩。” 张兰兰笑了:“呵呵呵,大家在一起抢着吃才香啊。”这一说不要紧,大宽又抢了两块炸蘑菇,平平跟着抢了两块炸蘑菇,琪琪更是抢了三块炸蘑菇,大盘里只剩下两块炸蘑菇了。 刘秀清把最后两块炸蘑菇夹到自己的小盘里,笑眯眯地告诉三个孩子:“这两块炸蘑菇归我了,咱们每个人都得把自己小盘里的东西吃干净,不能只吃炸蘑菇,还要吃饺子,喝牛肉汤。” 第三盘菜上来了,蒜苔木耳炒肉。孩子们都不感兴趣,只吃炸蘑菇和韭菜鸡蛋馅饺子,刘秀清把最后一个韭菜鸡蛋馅饺子夹到自己的小盘里,冲着厨房说:“小兵,赶紧端韭菜鸡蛋馅饺子,都抢上了,已经光盘了。” 何兵端来一盘韭菜鸡蛋馅饺子放在桌上,把空盘拿走,对三个孩子说:“饺子管够,但不能吃撑着。”又微笑着对琪琪说:“琪琪,抢着吃是不是特别香?你可从来没有过这种战斗力。” “妈妈,大宽比我还能吃。” “能吃才能长大个,大宽长大一定是个大个子。”何兵开始劝琪琪和平平:“琪琪和平平,你俩以后吃饭,都像今天这样好好吃饭,既吃饭、也吃菜、还喝汤,肯定也能长大个,还不感冒发烧。” 大宽又要伸筷子夹饺子,被张兰兰制止住了:“大宽,你把你小盘里的饺子和菜先吃完,如果还没吃饱,再到大盘里夹饺子。”张兰兰又夹了一根黄瓜条放在大宽的小盘里。 大宽把小盘里的饺子和菜吃完,挑衅地看着张兰兰。 张兰兰对大宽说:“大宽,你把小碗里的汤喝了,牛肉也吃了。” 大宽把小碗里的汤喝了,牛肉也吃了,打了一个饱嗝。 张兰兰抿着嘴笑了:“大宽,吃撑着了?” 大宽抬头挺胸,摸着自己的肚皮说:“我还能吃两个饺子。” “平平,你把你盘里的饺子给哥哥一个,剩下那一个你自己吃了,把小碗里的汤喝了,牛肉也吃了。” 平平把一个饺子夹到大宽的小盘里,瞪了大宽一眼:“让你抢,撑得你肚皮圆圆的。” 大宽站起来,把饺子塞进嘴里,溜达着嚼着饺子,得意地看着平平和琪琪慢慢吃小盘里的东西。大宽咽下嘴里的饺子,有种胜利的感觉:“我先去洗手,你俩慢慢吃,哈哈哈。” 张兰兰把三个孩子用过的碗筷收拾进厨房,刷洗干净,第四盘菜刚刚做好,煎刀鱼。 何玉林拿着酒瓶来到餐桌边。 刘秀清跟何玉林商量:“少个菜呀,炸个花生米行不行?” “行,炸个花生米,再拍个黄瓜。” 刘秀清还是跟何玉林商量:“拍黄瓜太凉了,要不这样,炸完花生米跟黄瓜腐竹拌一下,你看行不行?” 何玉林坐下:“行,黄瓜腐竹拌花生米。” 刘秀清拿起自己用过的碗筷,进了厨房,对田牧野和何兵说:“你们去吃饭,我来炸花生米。” “妈,你进屋。我把黄瓜皮都打完了,腐竹也是现成的,牧野把油都倒锅里了,我拍黄瓜的功夫,花生米就炸好了。” 何玉林倒了一杯白酒,对张兰兰和高达山说:“达山一会儿开车,牧野下午开会,只能我自己喝了。” 张兰兰倒了一杯白开水,笑眯眯地对何玉林说:“何叔,我陪着你喝。” 第一百五十二章 十万块钱 吃过午饭,田牧野去单位开会,高达山一家四口回家了,何兵和刘秀清收拾碗筷,何玉林和琪琪回房间睡午觉。 何兵和刘秀清两个人干完厨房里的活,没有回房间里睡午觉,而是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吃干果看电视。 “妈,我哥在新文街道开发的建工家园,所有单层的门市房,都被一个南方人给买走了,我哥特意从南方人手里抠出来两间门市房,给我一间,给白智宏一间,位置特别好,正对着中学门口。” 刘秀清马上警觉了起来:“多大呀?多少钱?” “是单层的门市房,面积不大,只有七十五平米,每平米四千五,总房价三十三万多。”跟刘秀清的紧张状态正好相反,何兵表情自然,似乎只是跟刘秀清唠嗑,不是来借钱的。 刘秀清紧接着问何兵:“需要交多少首付呀?” “我哥说了,首付交百分之三十就行,有十万块钱就够了。”何兵说得相当轻松,虽然她兜里连一万块钱都不够。 刘秀清知道何兵没有存款,何兵现在住的房子和红巾小区的门市房,还都在还贷款。刘秀清心里非常纠结,她自己手里倒是有十几万存款,如果拿出来给何兵交首付,她和何玉林也没有存款了。自己有没有存款,刘秀清倒不担心,她和何玉林每月还有退休金,她担忧的是何兵如果再买门市房,以后每月还贷款的钱又增加了,那可怎么凑啊?刘秀清委婉地劝说何兵:“你跟牧野现在的生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琪琪刚上小学,先过几年稳定日子,缓上几年,把红巾小区门市房的贷款还完,就剩下你住的房子有贷款,再考虑买别的房子。” 何兵反过来想说服刘秀清:“几年以后,房价该翻倍了,更买不起了。我现在只是没钱交首付,还贷款没有问题。红巾小区门市房的房租,今年涨了两千块钱,除了还那个门市房的贷款,每年还剩几千块钱,只剩下我住的房子的贷款和新买的门市房的贷款。再说,那个门市房正对着中学门口,以后肯定好出租,还能租上好价格,等把那个门市房租出去,还贷款的压力就小了。” 刘秀清叹了一口气,知道何兵已经铁了心要买这个门市房,没办法,自己劝阻不了何兵买房,只好提醒何兵:“等一会儿你爸睡醒了,跟你爸好好说,千万别吵起来。” 何兵向刘秀清保证:“妈,你就放心,肯定不能吵起来。”又笑着求刘秀清:“妈,一会儿你先跟我爸提,我再跟我爸好好说。” 刘秀清又叹了一口气,非常无奈:“哎,你不跟你爸吵,就得我跟你爸吵了。” 何兵笑了:“呵呵呵,妈,看你说的,那不叫吵,那叫商量。” 刘秀清站起来说:“你自己看电视,我也去睡一会儿。” 半个小时后,何玉林阴着脸从卧室出来了。何兵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从沙发上站起来,脸色平静地对何玉林说:“爸,你睡醒了。” 何玉林上来就一句无厘头的话:“以后琪琪放学,你把琪琪送到这来,在这吃晚饭,吃完晚饭,你再把琪琪接回去。” 很明显,何玉林已经知道了何兵准备买建工家园门市房的事了,但是何兵搞不懂,何玉林让琪琪来这吃晚饭的用意,微笑着对何玉林说:“爸,这多麻烦呀,我得来回跑。” 何玉林仍然阴着脸,用指责的语气质问何兵:“跟着你,天天晚上喝白菜汤吗?” 何兵抿着嘴笑了:“爸,我家怎么就天天晚上喝白菜汤了,每星期怎么也得炖一次排骨、剪一次鱼。” “你还好意思说,你家冰箱里的排骨都是琪琪她爷爷送去的?” “爸,你咋知道的?” “还不是你妈,每次买鱼和买鸡腿,都给你带一份,每次还都让我给你送过去。琪琪她爷爷给你们送排骨,我都碰到两次了。”何玉林训斥的语气里还带有抱怨。 何兵向何玉林保证:“爸,这事你可以放心,我多带一家账,就能自己买排骨、买鸡腿、买鱼,肯定亏不着琪琪。”又嬉笑着跟何玉林撒娇:“我这么拼命地干活,也不能亏着我自己呀。” 刘秀清从卧室里出来了,心疼地责备何兵:“你还想多带一家账,你想累死你自己呀。”然后又冲着何玉林嚷嚷:“你看你给小兵选的破单位,先是开不出工资,后来直接黄了。如果选百货大楼,跟兰兰一样,给交保险,按月开支,小兵稳稳当当在单位上班,也不会总想着贷款买房子。小兵是穷怕了,想多给自己留点儿后路。” 何玉林无语了,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好一会儿没说话,直到拿定了注意,才对刘秀清和何兵说:“你俩都坐下,都小点儿声,别把琪琪给吵醒了。” 看到何玉林松口了,何兵走到刘秀清身边,拉着刘秀清的手:“妈,你坐下。”刘秀清坐下后,何兵坐在刘秀清身边,面带笑容地看着何玉林。何兵早就想好了,无论爸爸怎么急眼,自己都会面带笑容地跟爸爸理论,直到爸爸妥协为止。 何玉林脸色已恢复平静:“我和你妈还有十几万存款,再拿出来十万块钱给你。” 何兵马上笑着说:“爸,算我跟你们借的。” “现在也别说是借,也别说是给,以后你有钱了,就当你跟我们借的,你没有钱,就当我们给你的。” 何兵马上向何玉林保证:“爸,肯定算我跟你们借的,以后我肯定能还上,我不能总没钱呀。” 何玉林没有再跟何兵理论,而是平静地说:“这个话先打住,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说说,这十万块钱怎么用。” “还能怎么用啊,只够交首付款,十万块钱根本买不了一个门市房。”刘秀清又抢白何玉林。 何兵心里一紧,觉得爸爸的想法超出了自己的预判,爸爸既然提出来这十万块钱怎么用,就应该不是用来交首付款的,爸爸到底想用这十万元做什么呢?何兵想快一点儿知道。但是何兵没有直接问何玉林,而是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何玉林。 何玉林问何兵:“你那两个房子,还有多少贷款呀?” 何兵谨慎地回答:“那得算算。” 何玉林吩咐何兵:“这样,过几天上班,你到银行问问,一次性把贷款还了需要多少钱,用这十万块钱,把你两个房子的贷款还了。如果十万块钱够了,剩下的归你,如果十万块钱不够,差多少我填上。” 何兵看了一眼刘秀清,母女俩面面相觑。 何玉林又对刘秀清说:“到时候,你跟小兵去银行把贷款还了。”刘秀清知道何玉林的用意,担心把十万块钱给了何兵,何兵不去还贷款,而是继续买房子交首付款。刘秀清脸上露出了不满之色,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吗?何玉林看到刘秀清的表情变化,又改口说:“不用你陪小兵去了,我陪小兵去银行还贷款。” 在何兵的心里,建工家园的那个门市房早就是她的了,这几天她一直考虑怎么跟爸妈说借钱的事。现在何玉林的决定,断了何兵的首付款来源,何兵焦急的眼神有些迷茫,她还想跟何玉林争取一下,让爸爸改变主意。 何兵委屈地看着何玉林:“爸!” 何玉林口气坚定地说:“晚上我给牧野打电话,你们不能再跟琪琪她爷爷借钱,琪琪她爷爷退休金少,已经在尽力帮你们了。你也不能跟你哥借钱,你哥的钱都是贷款,别让你哥为难,再说,你哥刚刚给了你一辆车。”何玉林站起来说:“我下楼溜达溜达去。” 何兵也站起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爸,我陪你去溜达。” 何玉林没有同意:“我自己去,透透气。”何玉林进屋换衣服去了,何兵皱着眉头坐回沙发上,心里想这该怎么办呀? 何玉林穿上冬装,来到门厅换上棉鞋,出门前,严厉警告何兵:“我奉劝你一句,不要跟外人借钱,不要给牧野找麻烦。” 何玉林下楼后,刘秀清也开始劝何兵:“你爸说得对,千万不要跟外人借钱,你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很需要钱的样子,就会有人给你送钱,你如果收了,牧野就得给人办事,牧野如果出事了,你们家就毁了。” 何兵马上表明了态度:“妈,这事你放心,我就是不买房子,也不能让牧野去犯错误。” 刘秀清接着劝何兵:“那妈就放心了。这次就不买房子了,你也缓一缓,我和你爸也缓一缓,等钱攒够了,有合适的房子再买。” 何兵重重地叹了一口说:“哎,等钱攒够了,房价说不定涨了好几倍了,再说,我已经把购房协议都签了。” 刘秀清看着何兵绝望的眼神,特别心疼女儿,何兵如果不买这个门市房,可能很长时间不能从这件事里走出来,失败的阴影长期压在何兵心里,宝贝女儿的生活或许会失去色彩。 刘秀清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跟何兵商量:“哎,要不,我给你嫂子打个电话?” “让我爸知道了,又得跟我急眼了。”何兵虽然犹豫,但是心里又燃起了希望,由妈妈出面,嫂子会借钱给自己的。 “顾不了那么多了,你想瞒着你爸,也瞒不了几天,我给你嫂子打电话,让她初五到家里吃饭。”刘秀清无奈地作出决定。 何兵跟刘秀清商量:“妈,初五我就不来了。” 刘秀清同意:“也好,我现在就给你嫂子打电话。”刘秀清知道何兵担忧什么,一旦袁佳丽推脱手里没钱,不至于尴尬。 何兵提醒刘秀清:“我嫂子在香港呢,明天才回来。” “没事,就现在打。”刘秀清拨通了袁佳丽的手机。 第一百五十三章 更喜欢这件 袁佳丽看了来电号码,是婆婆家的座机,平时只有婆婆用这个电话给自己打电话,袁佳丽接听电话说:“妈。” 刘秀清问袁佳丽:“佳丽,明天回来呀?” 袁佳丽说:“是,明天下午就到家了。” 刘秀清叮嘱袁佳丽:“大修冷啊,你们多穿点衣服,特别是看住骏威,让他把羽绒服穿上,以防感冒,半大小子不听话呀。” “骏威就在身边呢。”袁佳丽对何骏威说:“骏威,奶奶说,你明天回到大修必须穿上羽绒服。” 何骏威对着袁佳丽的手机大声说:“奶奶,我下飞机前就把羽绒服穿上,你放心。” 刘秀清说:“好,你们初五都过来吃饭。” 袁佳丽说:“行,初五我们过去吃饭,让小兵他们也来。” 刘秀清迟疑着说:“小兵他们都在这待两天了,不来也行。” 袁佳丽告诉刘秀清:“让他们来,给每人都带了礼物,特意给牧野带了一套西装,如果穿着不合适,可以寄回来调换。” 刘秀清说:“那行,我让他们来。没事了,我先放了。” 袁佳丽说:“妈,再见。” 刘秀清放下电话,告诉何兵:“你嫂子说啦,她给每个人都买了礼物,还特意给牧野买了一套西装,如果牧野穿着不合适,可以寄回香港调换。” “那就来。”何兵心里清楚,嫂子特意给田牧野买了一套西装,说明田牧野在这个家里比自己更受重视,也别计较这些了,无论是看着谁的面子,能借给我十万块钱就行。 初三晚上七点,大修国际机场候机楼,梁静在等候登机。今年一月份,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上海浦东机场项目部成立,梁静到项目部任安全员。春节前,项目部的所有员工在项目部积极地做项目开工前的准备工作,春节前两天回到大修,放假五天,初四正式开工。梁静和项目部的同事,准备坐晚上七点五十的飞机,去上海浦东机场,晚上十点半便能赶到项目部的宿舍,不耽误明天的上班。 项目部的同事刘毅飞,比梁静晚一年入职,也比梁静小一岁,坐在梁静身边,笑脸相迎,只要开口说话,肯定有‘梁姐’两个字。 刘毅飞笑眯眯地问梁静:“梁姐,汪总什么时候到咱们项目部来呀?” “他今天晚上坐火车去北京,过几天去上海。”梁静微笑着问刘毅飞:“怎么,又想跟他拼酒了?” 刘毅飞马上摆手:“不敢不敢,梁姐,有一次教训就够了。” “那你打听他干啥?” 刘毅飞笑嘻嘻地说:“梁姐,我是真羡慕汪总啊,干啥都有样。”边说还边点头。 “羡慕他有我这么好的女朋友?” 刘毅飞又马上摆手:“不敢不敢,梁姐,你不想让我陪你说话了?” 梁静抿着嘴笑了,开始审问刘毅飞:“说说,为什么不买建工家园的房子?” “梁姐,你可能不知道,我是真的交不起首付款!” 梁静直接揭了刘毅飞的底:“得了,工程部的人都知道你家有钱,你不买建工家园的房子,是你看不上建工家园的位置,也确实太靠东,新文街道的东面就是闻田县了。”又笑眯眯地跟刘毅飞开玩笑:“再不就是你有长远的打算。” “梁姐,开玩笑行,可不能在领导面前这么说我呀,领导错误地认为我有这想法,我在公司就干不下去了,得喝西北风去。” 梁静接着跟刘毅飞说笑:“有长远的打算是好事啊。浦东机场的项目,明年九月份结束,到那会儿,你也工作四年了,既年轻力壮又有工作经验,有的是好单位来挖你,领导得哄着你啊,你怕他们干什么呀?” 刘毅飞四周看看,双手作揖说:“梁姐,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小点儿声啊,这话可不能让别人听见,哪说哪了啊。”马上又满脸笑容地问梁静:“梁姐,明年八月份就交房了,你跟汪总该请我们喝喜酒了?” “开始登机了,走了。”广播里在播放登机的通知。 刘毅飞站起来跟在梁静身边:“梁姐,我给你拿包。” “我自己拿,就这么一个小包。”两人来到登机口,跟项目部的其他同事汇合。 学校还没有开学,高奕得空陪刘虹逛商场。刘虹在试一件短款毛呢上衣,高奕在一旁帮刘虹拿着乳白色的薄羽绒服和红色小皮包。刘虹在试衣镜前轻盈地转了半圈,背对着高奕,脸上露出娇美的笑容,又轻盈地转回来,看向高奕的眼神写满温柔。 高奕正在接听电话:“东锋。” “高奕,我到上海了。” 高奕非常兴奋:“今天刚初九,你已经出差了,你现在在哪?” “我们上班早,初四就上班了,我现在在浦东机场。” 高奕问汪东锋:“你准备去哪住?” “噢,我们在浦东机场有项目,我就住在浦东机场这边。” 高奕接着问汪东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过去找你?” “我今天晚上有时间,你看今天晚上见面可以吗?” 高奕痛快地答应:“可以。” “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找一个靠中间的位置,咱俩都省点儿时间。” 高奕还是痛快地答应:“行,一会儿我订个位置,发短信告诉你。”高奕算了一下时间,跟汪东锋商量:“东锋,定晚上七点行吗?” 汪东锋同意:“行,晚上七点见。” 高奕放下电话,歉意地看向刘虹,刘虹正微笑着地看着自己。 高奕歉意地跟刘虹解释:“我来了一个大学同学,是我们班长,我们有六、七年没见面了。” “买完衣服咱们就回去。”刘虹很是善解人意。 “买完衣服,咱们去看电影,只不过,我跟我同学定的晚上七点见面,不能陪你吃晚饭了,对不起。”高奕真诚地向刘虹道歉。 刘虹是经人介绍跟高奕认识的,在接触的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刘虹知道高奕是个时间观念特别强的人。高奕答应自己,今天下午陪自己逛商场、看电影、吃晚饭。可是高奕大学的班长来了,打乱了时间安排,高奕跟自己表达了歉意,还挤时间陪自己去看电影,刘虹心里还是感觉暖暖的。 刘虹的眼神有点撒娇,指着身上试穿的短款毛呢上衣:“这件上衣的款式我比较喜欢,你帮我看看选哪个颜色好。” 服务员微笑着给高奕介绍:“先生,这件短款毛呢上衣是今年春季流行的新款,有五种颜色可供选择,现在号码颜色齐全,衣架上挂有五个颜色的样衣。” 刘虹身材苗条,面容姣好,皮肤光滑细嫩,是典型的江南女孩,笑眯眯地站在高奕对面,短款毛呢上衣十分合身,跟刘虹高雅的气质相互衬托,完美地融为一体。 高奕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胳膊上的乳白色薄羽绒服,跟刘虹身上试穿的米白色短款毛呢上衣,颜色比较相近,刘虹喜欢浅颜色的纯色服装,洁净、清纯、知性。高奕走到衣架旁,认真看了一会儿,指着藕粉色短款毛呢上衣对刘虹说:“你试一下这件。” 服务员找出一件藕粉色短款毛呢上衣帮刘虹试穿,对高奕说着好听顺耳的营销话术:“先生,你真有眼光,这件藕粉色短款毛呢上衣,就像给这位女士订做的一样,这位女士穿上这件藕粉色短款毛呢上衣,一看就特别知性。” 刘虹在试衣镜前轻盈地转了一圈,用眼神询问高奕。 高奕又指着果绿色短款毛呢上衣对刘虹说:“你再试一下这件。” 服务员又找出一件果绿色短款毛呢上衣帮刘虹试穿,对高奕继续说着能刺激购买欲望的营销话术:“先生,这位女士穿上这件果绿色短款毛呢上衣,显得既丽质又有活力。” 刘虹又在试衣镜前轻盈地转了一圈,继续用眼神询问高奕。 高奕询向刘虹建议:“我觉得米白色的和藕粉色的都适合你,你喜欢哪件?” 刘虹看着高奕,想了一会儿,轻轻说出两个字:“你说。” 高奕想了想,笑了笑,替刘虹作主:“藕粉色那件。” 刘虹又穿上刚才那件藕粉色短款毛呢上衣,服务员帮刘虹整理一下衣摆,便退到一旁。高奕走到试衣镜前,镜子里有两个人,年轻女子穿着休闲鞋、紧身牛仔裤、藕粉色短款毛呢上衣,笑眯眯地看着镜子外的年轻男子;年轻男子左肩背着红色女式小包,右胳膊上搭着一件乳白色羽绒服,直勾勾的眼神里蕴藏着脉脉含情,微笑着盯着镜子外的年轻女子。高奕心里不由地赞叹,镜子里的两个人站在一起,还真挺亲近,像是一家人。 高奕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满意地对着镜子里的年轻女孩说:“就这件。” 刘虹把藕粉色短款毛呢上衣脱下来,穿上羽绒服、背上包,对服务员说:“服务员,请把这件包起来。” 高奕抢先从服务员手里拿过付款单,对刘虹说:“我去付款。”刘虹也没推脱,只是高奕去收银台付款,刘虹也跟着去收银台等候,高奕付完款,刘虹跟着高奕一起回来,高奕把付款凭证交给服务员,刘虹近距离站在高奕身边。高奕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装着藕粉色短款毛呢上衣的纸袋,刘虹跟高奕一起离开商场,两个人去了电影院。 在电影院门口,刘虹笑眯眯地问高奕:“你觉得我穿藕粉色的这件好看?” 高奕看着刘虹说:“好看。” 刘虹又是撒娇的眼神,但这次明显地不一样,姣好的脸庞因为潮红而格外美丽动人。 高奕看着刘虹的羽绒服,心细地问刘虹:“你的羽绒服是乳白色的,你是不是更喜欢米白色的那件?” 刘虹指着高奕提着的纸袋,妩媚地说:“现在更喜欢这件。” 两人并排走进电影院,刘虹大胆又自然地挎着高奕的胳膊,甜甜地问高奕:“我穿那件藕粉色的怎么好看?” 高奕的回答还是两个字:“温暖。”刘虹心里美美地想着,身边这个男人的心里一定是温温暖暖的,等着自己去入住。 在电影院里,高奕主动去触碰刘虹的手指,刘虹没有躲闪,还用纤细的指尖回应高奕。高奕温柔地握住刘虹修长细嫩的手,一直到电影结束还温柔地握着,直到两人来到公交站,公交车来了,高奕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刘虹的柔荑,目送公交车汇入了密集的车流。 第一百五十四章 恋爱的感觉真好 晚上七点,高奕和汪东锋在世纪公园附近的一家杭帮菜馆见面了。令高奕想不到的是,汪东锋把他的女朋友带来了,更让高奕想不到的是,汪东锋是这样介绍高奕的:“我大学同学,高奕,叫高哥。” 梁静尊敬地说:“高哥好,我叫梁静。”梁静大大方方地伸出手跟高奕握手。 高奕被动地伸出手跟梁静握手,然后才想起说:“你好。”这是高奕在他的大学圈子里,第一次有人叫他高哥,两年半前,在北京跟高达山聊天时,高达山曾提起过梁静,称梁静是小丫头,没想到梁静是真年轻,比自己年龄还小。高奕激动的同时还有些感慨,这个叫自己高哥的女孩,下次再见面时,自己反过来可能得叫她大嫂了。在吃饭的过程中,高奕很是享受梁静叫他高哥,高奕已经习惯了跟年龄大的同学相处,管同学叫哥、叫姐,同学结婚了,很自然地叫同学爱人嫂子、姐夫。 汪东锋跟高奕喝啤酒,汪东锋一口一杯啤酒,劝说高奕随意。梁静负责给两人倒酒,自己只喝白开水。 汪东锋喝了一杯啤酒,微笑着看着高奕:“有女朋友了吗?” 高奕还有点儿腼腆地告诉汪东锋:“有了。”又补充说:“别人介绍的,认识三个多月了。”高奕的手下意识地动了一下,握住刘虹纤细、柔软、温暖的手,那种美妙的感觉又让高奕的心开始欢畅,甜蜜的回味毫无遮掩地从脸上流露出来,高奕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恋爱了,因为第一次有女孩在高奕的心里荡起涟漪。 梁静笑着说:“高哥,你女朋友肯定特别漂亮。” 高奕回过神,竟然有点儿难为情,笑了笑,没有回答。 “我兄弟看着漂亮就漂亮,哈哈哈。”汪东锋帮着高奕从尴尬中走了出来。 “大哥说得对,谢谢大哥,我敬大哥一杯。”高奕跟汪东锋碰了一下酒杯,先干为敬,汪东锋自然不能落后,一杯啤酒一口下肚。 梁静给两人倒酒,笑眯眯地对高奕说:“高哥,在来的路上,东锋说你俩在班里,一个是最大,一个是最小,看来你俩还挺投脾气。” 高奕开心地笑了:“哈哈哈,上大学的时候,我年纪小,个长得也矮,东锋经常背着我玩,我感觉自己长高了,特别高兴。” 汪东锋告诉梁静:“上大学的时候,高奕是我们班的宝贝,现在,高奕是我们班的骄傲,年纪轻轻的,已经带研究生了。” 梁静瞪大充满崇拜的眼睛,由衷地感叹:“高哥,东锋去年研究生才毕业,你已经带研究生了,真的太厉害了。” 汪东锋微笑着纠正:“现在已经过完年了,应该说前年毕业的。” “对对,是前年毕业的。”梁静抿着嘴笑了。 “我跟我大哥只是工作性质不同,要说努力工作和工作成绩,我大哥是我的榜样。”高奕反过来又跟汪东锋理论:“大哥,我已经二十七岁了,虽然在我们班同学里年纪最小,实际上,年龄已经不小了。” “如果按恋爱结婚来算,你二十七岁,刚处三个月的女朋友,年龄确实不小了,至少有一半同学,二十七岁已经结婚了。来,哥敬你一杯,祝你跟你女朋友越处越甜蜜,早一点走进结婚殿堂。” “咱俩这一大一小,扯班里的后腿了。”高奕喝了一杯酒,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汪东锋也开心地笑了起来,梁静抿着嘴跟着笑。 汪东锋温情地看了一眼梁静:“迎头赶上是不可能了,但也不能落后得太多。” “大哥提醒得对,看我们班好多同学,都是家庭事业两不误,就说李冰洁,女儿今年七岁了,把布克林国际教育机构干得风生水起,去年来上海成立分支机构,那风采,典型的女强人。” “我跟着东锋见过几个你们班同学,个个都挺厉害。” “对了,刘博的单位就在附近,家也离这不远,他们一家三口回厦门过年,后天回上海。” “我给刘博打电话了,这次赶不上了,我明天去北洋。” 梁静大方开朗的性格,让三个人的聚会氛围既轻松又愉快,时间稍长,高奕感觉自己跟梁静已经熟悉了,没忍住问了梁静的身高:“我感觉你的身高比我还高?” 梁静没想到高奕会问自己身高是多少,还是微笑着回答:“我一米六八。” 高奕有点儿不相信梁静只有一米六八:“我是一米七三,我感觉你比我还要略高一点。” “她本来就显个,再穿着高跟鞋,走路又挺胸杨脖,显得就更高了。”汪东锋替梁静解释。 梁静笑眯眯看着汪东峰,跟汪东锋撒娇:“你希望我弯着腰,低着头,像个老太太似的?” 汪东锋有点招架不住,端起酒杯:“高奕,咱哥俩喝酒。” 高奕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啤酒,感觉啤酒像加了蜂蜜,香醇入口,甘甜入胃,心里又泛起一波涟漪,恋爱的感觉真好啊。 元宵节过后的星期一上午,高达山坐飞机抵达上海,入住淮海中路的一家酒店,这家酒店到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中国办事处的办公室,步行只有十分钟的路程。 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中国办事处,在淮海中路的一个顶级写字楼里办公,今天下午三点,高达山约定去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中国办事处与首席代表会谈。 除了商务访问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中国办事处,高达山在上海还有两个任务,一个任务是招聘自动化公司的总经理和会计,另外一个任务是了解一下上海的工业厂房情况。 日程安排: 星期一下午一点面试会计,下午三点去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中国办事处与首席代表会谈。 星期二上午九点面试总经理人选,下午去张江开发区了解工业厂房情况。 星期三上午九点面试总经理人选,下午去其它开发区了解工业厂房情况。 星期四上午返回大修。 下午一点来面试的会计,是高达山大学同学刘博的夫人引荐来的,也是刘博夫人的亲属,两个总经理人选都是猎头公司推荐的。 刘博和夫人都是福建厦门人,刘博夫人不习惯北方生活,两人结婚后,刘博在北京工作,刘博夫人留在厦门工作。北京帝亰电气集团公司在上海成立分公司,刘博申请到上海分公司工作,刘博夫人也来到上海重新找了工作,两人结束了两地分居的生活。 高达山办理了入住手续,把旅行箱放在房间,便去了酒店的商务中心。 商务中心的工作人员热情接待了高达山:“您好,先生,有什么能帮到您?” “你好,请问一下,酒店里最小的会议室是多大?” “最小的会议室是十六人座位的,可以加坐位,最多能坐二十人。” 高达山嘀咕:“最小是十六人座位的,我们只有两个人。” 工作人员歉意地强调:“先生,十六人座位的会议室是最小的了。” “我想今天下午、明天上午、后天上午用。” “先生,请您稍等,我帮您查一下。”过了一会儿,工作人员对高达山说:“先生,抱歉,今天下午和星期三上午都有预定了,只有星期二上午可以预定。” 高达山轻轻吹出一口气:“把明天上午的定了。” 办了预定手续,工作人员善意地告诉高达山:“先生,这附近有几个咖啡厅,白天也比较清静。” “谢谢!”高达山没有回房间,而是走出酒店,打算在酒店附近转转。酒店地处繁华地带,确实看到几个咖啡厅,还有不同风味的快餐店。高达山选了一家台式快餐店吃午饭,然后回到酒店休息。 高奕在大学工作,还保留着午睡的习惯,只是参加工作以后,午睡的时间缩短到十五分钟,每天在食堂吃过午饭,回到实验室睡午觉。 高奕天资聪颖,勤奋好学,斯坦福大学博士毕业后,有意回国发展,是国内高校、科研院所、知名企业追逐的青年才俊。东方大学以她的办学理念和地理优势获得了高奕的认可,东方大学给了高奕不菲的安家费,更为高奕建了一个实验室。高奕平时在实验室办公,办公桌旁有一张沙发床,是高奕午睡的地方。高奕醒来后,做实验前的准备工作,今天下午有硕士研究生来实验室做实验。 高奕的手机动了一下,是刘虹发来的一条短信,两人开始短信交流。 刘虹:在实验室? 高奕:在。 刘虹:下班干什么? 高奕:来了一个同学。 刘虹:知道了。 高奕盯着手机,考虑要不要邀请刘虹一起去见高达山。 这时,两个学生来了:“高老师好。” 高奕放下手机,对两个学生说:“开始做实验。” 第一百五十五章 面试会计 企业不同于学校,中午只休息一个小时,还包括吃午饭的时间。高达山自参加工作起,一直在企业工作,早就没有了午睡的习惯,回到酒店洗了个澡,靠在床头看了一会儿电视,待头发完全干了,穿戴整齐下楼,在酒店一楼的水点了一壶茶,悠闲地喝着茶水,距离两点还有十分钟时,给来应聘会计的赵敏发了一条短信,自己在酒店一楼的水等她。 高达山的电话马上响了,是赵敏打来的。 “喂,赵会计。” “高总,我来了,现在在水的旁边。” 高达山站起来,看到一个举着电话四下张望的中年女人,应该是赵敏。高达山朝赵敏招手,赵敏放下电话走了过来。 “高总,你好,我是赵敏。”赵敏微笑着站在高达山的对面,不但穿戴严谨,眼神、表情、姿势也都严谨,给高达山的第一感觉,赵敏是一个严谨的人。 高达山微笑着说:“赵会计,你好,请坐。”自己先行坐下。 赵敏坐在了高达山的对面,高达山给赵敏倒了一杯茶水。 “谢谢高总。”然后把工作简历递给了高达山:“高总,这是我的工作简历。” 高达山看了一遍赵敏的工作简历,六二年生人,八五年参加工作,在福建工作八年,在上海工作八年。 高达山把赵敏的简历放在茶桌上,与赵敏做详细的交流:“赵会计,你一直都在做会计工作吗?” “工作第一年做了半年出纳,以后都是当会计。” “你现在住在上海?” “住在上海,我家搬到上海八年了,我老公小孩都在上海。我们在上海买了房子,我现在是上海户口。” 高达山点点头:“赵会计,说说你的工作情况。” 赵敏详细介绍了自己的工作情况:“我参加工作就在厦门的一家服装厂财务室工作,我老公也在这家服装厂工作,跑销售。我在服装厂工作了八年,服装厂在上海成立办事处,派我老公来上海办事处当经理,我也跟着来了,在办事处当会计。服装厂的厂长是我家亲戚,服装厂改制后,厂长成了老板,家族型企业亲戚比较多,企业规模大了,不好管理,老板的意思是让我老公留下,让我离开。我在上海办事处干了一年,出来重新找工作,应聘到我现在的这个单位当会计,这个单位是一家中外合资企业。” 高达山看着赵敏的简历问赵敏:“赵会计,你在这家中外合资企业工作七年了,为什么要离开呢?” “刚开始的几年比较稳定,虽然合资双方有矛盾,还影响不到我们这些普通员工,这两年就不行了,合资双方矛盾越来越大,公司的政策变来变去,有时候不知道听谁的,工作越来越难干,心里头一点都不踏实,想换一个能踏实工作的单位。” “你看过我们公司的招聘信息了吗?” “看过了,我有会计证,职称是会计师,有过工业企业和商业企业的工作经历。” “你对公司的待遇满意吗?” “满意。” “你有没有其它要求?” “没有。” 高达山笑了笑,对赵敏说:“都是我在问你,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我。” 赵敏也笑了笑,问高达山:“高总,公司的办公地点选在哪里?” “选在张江开发区。” “好啊,张江刚通了地铁。”赵敏说完又不说话了。 “赵会计,还有什么问题,可以接着问我,我现在有时间。”高达山鼓励赵敏:“包括想了解大修那边的事情,也可以问我。” 赵敏微笑着看着高达山,真诚地说:“高总,我没问题了。” “那好,赵会计,今天就到这,我们电话联系。” 赵敏站起来:“高总,再见。” 高达山也站起来:“再见,赵会计。” 刚刚两点半,时间还早,高达山没有回房间,又坐下来,一个人继续喝茶。明天的面试地点有着落了,后天的面试地点还没有着落,也选在一楼的水?高达山扫视了一圈水,水的顾客都在悠闲地喝着饮品,轻松地聊天,面试会计选在这里是为了解燃眉之急,没有办法的办法,已经勉为其难了,面试总经理选择这里不合适,那怎么办?得出去找找,干坐在这想是想不出来的。 酒店附近确实有几家咖啡店,高达山逐一询问有没有包间,答复都是都没有包间。要不回酒店租一个更大的会议室,太浪费了,会议室?会议室?高达山突然笑了,不一定非得租自己住的酒店的会议室呀,租别的酒店的会议室也行啊,高达山吹起了轻快的口哨,合着口哨的旋律,朝不远处的一个星级酒店走去。路旁的一块广告屏让高达山停下脚步,广告屏上只有六个大字:茶饮、咖啡、简餐,是一个茶楼,应该有包间。 高达山走进茶楼,询问服务生:“请问,这里上午几点营业?” “先生,茶楼上午九点开始营业。” “这里有包间吗?” “有,请问您几位?” “两位。” “先生,茶室有四人位、六人位和八人位的,您需要预定吗?” “预定一个四人位的,后天上午九点。”高达山把名片递给服务生。 服务生接过名片:“高先生,您稍等,我现在给您预定。”服务生开始操作电脑给高达山预定茶室预订成功后,服务生把名片还给高达山:“高先生,您的名片。给您预留的茶室是201茶室,茶室保留到后天上午十点。” “好,谢谢。” “不客气。先生,您慢走。” 高达山走出茶楼,打了一个响指,解决了会议室问题,就没有大问题了,剩下的事情,只需要按部就班就行,脸上又露出了自己特有的笑容。 下午五点半,高达山回到酒店,高奕和刘博已经在酒店的大厅等候高达山。高达山嬉笑着跟高奕拥抱,拍着高奕的后背说:“这家伙的,长壮实了。” 高奕嬉笑着回应高达山:“你直接说我长胖了不就行了吗?” 高达山放开高奕,把高奕上下打量了一遍,嘬了一下嘴角:“确实长壮实了,看起来还挺爷们。” 高奕学着高达山的样子,也嘬了一下嘴角:“你才发现啊,我一直跟你一样,是纯爷们。”然后指着刘博挑衅高达山:“这边还有一个更骨感的纯爷们。” “呀,我说高奕,几年不见,也学会耍贫嘴了。” 刘博在一旁笑了:“哈哈哈,都是你这个老师教得好啊。” 高达山给了刘博一个熊抱:“还是那么硌得慌呀,哈哈哈哈。”刘博身高没有高奕高,但也过了一米七,只是人长得瘦。 刘博推开高达山,跟高达山说笑:“老高,咱们班的同学,包括秦老师在内,能把你镇住的,只有李冰洁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奕也跟着笑了起来,还用手点点高达山。虽然被刘博揭了短,成了笑料,高达山一点也没有难为情,反而满脸得意,跟着大笑,把调侃推向高潮,笑够了才说:“我把包放到房间,你俩在楼下等我就行,马上就去喝酒,我都等不及了。”然后又露出诡异的笑容:“跟你俩喝酒,我可以放开了喝,你俩要是推三阻四地不喝,那可丢纯爷们的脸啊,哈哈哈哈哈。” 刘博找了一家上海菜馆请高达山吃饭,大厅很宽敞,餐桌之间也有足够的间距,给人一种轻松舒适的感觉,三个人选在大厅就餐,没有去包房。高达山很高兴,不是因为餐厅环境优雅,菜品精致,而是因为见到了大学同学,心情既兴奋又放松。 第一百五十六章 是恋爱了 高达山下午去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中国办事处,首先与办事处首席代表见面,办事处首席代表是德国人,英语却很流利,高达山的英语口语却不敢恭维。高达山从来没有在商务场合下说过英语,或者说自从工作以来,高达山从来没遇到过需要说英语的商务场合,高达山用蹩脚的英语跟办事处首席代表寒暄了五分钟,便去会议室,了解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的前世,梳理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的今生,解析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的未来。整整一个小时,高达山严谨求实的工作态度,全面扎实的知识储备,给办事处工作人员留下了强悍印象。宋程锦的大学同学王景辉,坚持邀请高达山吃晚饭,高达山盛情难却,答应明天晚上与王景辉一起吃饭。 高达山举起酒杯,眯着眼对高奕和刘博说:“先干一个。” 喝酒前,先把事情说清楚,刘博还保留着这个好习惯。刘博喝了一杯啤酒,询问高达山:“老高,先说说你的日程安排。” “明天上午有个面试,下午去张江开发区看厂房,后天上午有个面试,下午去别的开发区看厂房,大后天上午回大修。对了,我明天晚上,跟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中国办事处的人吃饭。” 听完高达山的日程安排,刘博对高达山说:“这样,明天中午我过来,咱俩一起吃中午饭,下午我陪你去张江开发区看厂房。星期三早晨,我去安徽出差,星期五晚上才能回来,你已经回大修了。” “星期三晚上,咱俩一起吃饭。”高奕心里琢磨,到时候跟刘虹一起来,也给高达山一个惊喜。真的是给高达山惊喜那么简单吗?高奕或许没有想到这一层,初尝爱情滋味的人,对爱情还略显愚钝。 高达山笑着说:“吃饭问题解决了,剩下的事就是把酒喝好。来,再走一个。”还没等高奕和刘博举杯,高达山已经喝了,高奕和刘博只能跟着喝了。 高奕恳请对高达山:“老高,放慢点儿速度啊。” 刘博也向高达山提建议:“老高,你别一提一杯的了,谁喝多少都随意。”又跟高达山开玩笑:“今天李冰洁没在,你成大王了,我和高奕认你这个大王还不行吗?” 高达山得意洋洋地说:“怂了,没对手。” 刘博挤兑高达山:“李冰洁如果坐在这,你就不敢说这话了。” “头两杯酒,我还能跟李冰洁叫叫板,你俩行吗?根本一点儿戏都没有。”山中无老虎,高达山成了大王。 刘博笑了:“哈哈哈,就你这点酒量,还想挑衅李冰洁?你上次怎么回的宾馆,你自己知道吗?” 高奕跟着敲打高达山:“东锋的酒量比你大多了,喝啤酒一口一杯,但是不跟别人拼酒,别人喝多少随意。你可好,酒量不大,还好斗,跟谁都想拼酒,非得自己把自己喝高了才算完。” 高达山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得意地笑了:“哈哈哈,我喜欢这种场合,喜欢这么喝酒,贼有意思,你俩没有感觉到吗,跟我在一起喝酒贼有意思?” “跟你一起喝酒,连斗嘴带拼酒,你觉得挺好玩,我没觉得那么好玩。跟东锋在一起喝酒,才有意思呢。”高奕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脑海里浮现出刘虹抿着嘴朝自己笑的甜蜜模样,还有汪东锋和梁静两人看向对方的甜蜜眼神。 刘博告诉高达山:“东锋前几天来上海了,我还在厦门没回来呢,结果没见着东锋。” 高达山露出惊讶的表情:“呀,东锋这么快就来上海了?过年的时候,我问过东锋,东锋说他上班后去北京出差。这刚过完年才几天啊,东锋就各个工地跑上了,进入工作状态也太快了。” 高奕告诉高达山:“东锋女朋友也来了。” “东锋带他女朋友到上海干什么来了?”高达山感到意外,汪东锋这次出差竟然还带着梁静,这不是汪东锋的风格呀,或许有别的原因。 “东锋的女朋友在浦东机场的项目部当安全员。” “我说呢,原来是梁静到浦东机场的项目部上班了。凭东锋把工和生活分得那么清楚,东锋不可能带着梁静到处溜达。”高达山对汪东锋发表了不满言论。 高奕不满意了,马上反驳高达山:“我前几天见到东锋和他女朋友了,东锋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较真,跟他女朋友可好了,两人还时不时地开玩笑呢。” 高达山好奇地盯着高奕,高奕也毫不示弱地盯着高达山,高达山脸上渐渐绽放出笑容,用手指着高奕的鼻子,一字一板地说:“处对象了,谈恋爱了,是不是?” “处对象怎么了,不行吗?你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大宽和平平下半年就上小学了,我也该处个对象了,也不能让你落下得太多呀。”高奕倒是理直气壮,在高达山面前要挺起胸脯,撕不过你也要硬撕,否则就会成为高达山调侃的对象。 刘博笑着告诉高奕:“你不是处对象,你是恋爱了。” 高奕笑了笑说:“哈哈哈,两位大哥,是我在处对象好不好呀,你俩好像比我自己还清楚。” “哈哈哈哈,不错,是你在处对象,可是你恋爱了。来,为了庆祝你恋爱了,我敬你一杯。”举高达山起酒杯等着高奕来碰杯。高奕端起酒杯跟高达山的酒杯碰了一下,高达山一口又是一杯啤酒,然后盯着高奕慢慢喝了一杯啤酒。高达山得意地撇了撇嘴,教训高奕:“哼,就你,想跟我俩比,我俩是孩子老婆热炕头,舒坦着呢,你且得追一阵子呢!” 高奕跟高达山斗嘴,没有占到便宜,高奕并没有感觉到不爽。斗嘴,是高达山的强项,在大学的四年里,高奕经常跟高达山斗嘴,虽然胜出的次数不多,但是高奕就是不服。包括现在,高奕明显处于下风,嘴上却依旧强硬:“你多厉害啊,用你那位中学同学的话讲,高达山,牛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达山甚是得意,还跟刘博挤了一下眼,然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想到下午招聘会计的事情,又挑衅刘博:“你不问问下午招聘的事啊?你还想憋到啥时候呀?” 刘博笑着回应:“我问不问,都是你说得算呀。” 高达山牛哄哄地宣布:“这次你说得算。” 高奕马上反应过来,看着刘博说:“那就是成了。” “谢谢老高,我得敬你一杯。”刘博给高达山的酒杯倒满酒。 高达山端起酒杯,没有跟刘博碰杯,直接一口喝了,笑眯眯地盯着刘博:“该你了,想怎么喝?” 刘博看着自己的酒杯里满满一杯啤酒,皱了皱眉头,知道该硬气的时候还得硬气:“这杯酒你说得算。” 高达山手向上一抬,刘博干了一杯啤酒。 刘博拽了一张面巾纸擦了擦嘴和手,对高达山说:“我跟赵敏其实并不熟悉,只见过两次面。她的情况都是我老婆跟我讲的,她是本科毕业,学的就是会计专业,工作以后一直当会计,人快四十了,想找一份稳定的工作。” 高达山说:“她的简历上,写着在三个单位工作过,前两个单位实际是一个单位,就在两个单位工作过,第一个工作干了九年,第二个工作干了七年。在两个单位长时间当会计,专业水平肯定够嘛,人也踏实,是我们所需要的。她现在的单位,管理上混乱,出现了问题,想换一份稳定的工作,可以理解。” 高奕笑着说:“你今天是旗开得胜,看明天的了。” 星期二上午九点,高达山在会议室跟张文涵准时见面。 高达山与张文涵握手寒暄:“你好,张总,我是高达山。” 张文涵尊敬地说:“您好,高董。” 这是第一次有人叫高达山高董,高达山很不适应。高达山在社会上有多种称呼,如高达山、小高、老高、二哥、高工、高总、高经理,现在又加了一个高董的称呼。高达山最受用的称呼是老高,最不受用的称呼就是高董了,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张总,请坐。”高达山给张文涵倒了一杯茶水。 “谢谢,高董。”张文涵开门见山:“高董,我的简历您已经看过了?” “看过了。” “高董,我补充一点,我现在工作的这家公司,是学校下属的公司,我现在还是学校的职工。” 高达山马上警觉起来,可能要出幺蛾子,有些话必须说在前面,跟张文涵强调:“我们需要跟所有员工签订劳动合同。” “问题就出现在这,我应该去年下半年进副高职称,但是让学校给耽搁了,推迟到今年下半年才能进副高职称,在这之前,我还不能从学校离职。”张文涵相当为难。 高达山看着张文涵的简历,三十六岁,自动化专业,硕士毕业,在现在的公司任总工程师。 现在想进副高职称,暂时不能离职,接下来的想法,也不可预测。高达山果断地拒绝了张文涵:“张总,对不起,我们不能等。” 张文涵歉意地说:“高董,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希望我们有合作的机会。”张文涵站起来伸出右手,准备跟高达山握手。 高达山被动地站起来,被动地伸出右手跟张文涵握手,对张文涵说:“张总,再见。” 张文涵说:“高董,再见。”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看着诺大的会议室,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高达山在心里嘀咕:我靠,这么快就结束了,租了一上午的会议室,好几百块钱啊,只用了几分钟,太不划算。早知道这样,就在一楼的水坐一会儿,多好呀。 高达山背起自己的包,苦笑着嘀咕:“我也闪人。” 回到房间,时间过于充裕,高达山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后背靠紧椅背,把脚搭在床上,开始打电话,第一个电话打给张兰兰。 张兰兰此时正焦头烂额,在总经理办公室,跟同样焦头烂额的金茹夏理论。:“按着你的要求,我跟儿童服装商场所有的商户都提前打过招呼,在保证销售额的同时,尽快提升儿童服装的知名度。现在的问题是,有些商户经销的儿童服装没什么知名度,商户想提升儿童服装的知名度,办法只有一个,商户放弃现在经销的知名度低的儿童服装品牌,转去经销知名度高的儿童服装品牌。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困难重重。” 金茹夏皱着眉头问:“你说说,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 张兰兰跟金茹夏解释:“首先说一下共同的困难,商户与现有的儿童服装厂家合作多年,在厂家有很好的人脉,自然也有很大的库存,现在转去跟知名度高的儿童服装厂家合作,而名度高的儿童服装厂家合作的条件更加苛刻,大部分商户望而却步。下面说一个具体的例子,二楼有一个商户,他们在大修的五个商场里有儿童服装专柜,卖的是同一个品牌的儿童服装,这个品牌的儿童服装知名度不高,但是商户还能赚钱。问题来了,商户跟我们签的合同过两个月就到期了,商户天天催着我续签合同,商户的销售额刚好达到了合同中的要求,商户又不能更换儿童服装品牌,我们怎么办?” 第一百五十七章 精彩的部分 金茹夏眉头皱得更紧了,想不出反驳张兰兰的理由。张兰兰的手机响了,暂时替金茹夏解了围。 张兰兰脸色变暖,还露出了笑容,展示她温柔的一面:“不说得忙一上午吗,怎么这么早就打电话来了?” 熟悉的嬉笑着声马上传了过来:“嘻嘻嘻,体格不好啊,三分钟就买单了。” 张兰兰拉下脸说:“去!”然后问高达山:“不合适呀?” “可不是咋的,第一印象特别好,文质彬彬又很精明,最主要的是,这个人还姓张。” 张兰兰的温柔,换来的是高达山蹬鼻子上脸,必须制止:“别一见到姓张的,就以为是你大舅哥呢。”然后又问高达山:“那怎么又不行了呢?” “他得评上职称才能过来。” “噢,是这样。” 轮到高达山温柔了:“干嘛呢?” “在金茹夏办公室。” “又跟她理论呢?” 张兰兰看着金茹夏说:“必须跟她理论。”金茹夏用手指着张兰兰,眼神警告张兰兰,等一会儿我收拾你。 “你跟金茹夏说,差不多行了,回头率够高了,再增加回头率,那就快赶上我媳妇的回头率了。” “你拉倒,我一会儿把你的原话告诉她。你还有别的事吗?” 听筒里传来啪得一声响:“嘻嘻嘻,想你了,亲一下。” “放了。” 张兰兰刚放下电话,金茹夏就耷拉着脸,开始数落张兰兰:“老夫老妻的,还腻歪个啥劲儿呀?真想腻歪,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腻歪呀,跟自己的老公在办公室里演温柔,臭显摆啥呀?。” “羡慕了,嫉妒了,呵呵呵呵。”张兰兰故意气金茹夏:“我老公也表扬你了,说你的回头率太高了,但是,无论你的回头率有多高,也没有他媳妇的回头率高。” “你就臭美,我要是高达山,我现在就找金茹夏去。” “呵呵呵,可惜呀,高达山只愿意找张兰兰。” 金茹夏叹了口气,问张兰兰:“那你说说,该怎么办?” 张兰兰依然笑着说:“你的回头率是挺高,但你得允许回头率更高的人跟你一起走,当然也得允许回头率比你低的人在你身边转悠,管他回头率是多少,只要有人喜欢就行。” 金茹夏听明白了张兰兰的比喻,却装作没听明白,皱着眉头责备张兰兰:“我说,你怎么越来越像高达山了,说点正经的行不行啊?” 张兰兰继续跟金茹夏理论:“要保住销售额,首先要保住达标的商户,像我刚才说到的二楼那个商户,销售额达标了,只是跟你高大上的名牌战略不吻合,那就暂时放下高大上的名牌战略,尽快跟这个商户续签合同,把精力放在那些销售额不达标的商户身上,合同即将到期的商户怎么办?合同有效期还挺长的商户怎么办?” 金茹夏妥协了:“我们欢迎商户经营知名度高的儿童服装品牌,如果商户更换儿童服装品牌,确实存在困难,我们也不搞一刀切,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像你刚才说到的二楼那个商户,可以续签合同。对于销售额没有达到合同要求的商户,无论合同是否到期,我们都要找商户约谈。这样,你约商户,你、我、杜总一起跟商户谈,一个商户一个商户地谈,一起跟商户想办法,把销售额拉上去,但不排除合同到期不跟商户续约。” 张兰兰同意:“这样好啊,先脚踏实地,再去追求你的高大上。” 金茹夏突然问张兰兰:“你说,我俩奔四的人还有回头率吗?” 张兰兰一字一板地问金茹夏:“你原来有过回头率吗?” 金茹夏笑着说:“不知道啊。” 张兰兰也笑着说:“那就当原来没有过,你现在可以回头看看别人,养养眼呀。” 金茹夏笑了几声:“呵呵呵。”又斥责张兰兰:“去你的,还想着看别人呢,心咋那么花呢!” “我回头看看我儿子高宇宽,我女儿高平,其乐融融。” 金茹夏跟着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呀,孩子们都大了。” 张兰兰指着金茹夏说:“你懒洋洋地躺在沙滩上晒太阳,走了。”转身向门口走去。 金茹夏的声音追着张兰兰的背影:“我有那么老吗?” 刚过十点,高达便从酒店出发,赶往世纪公园。 高达山打电话告诉刘博,自己时间充裕,可以去找他。刘博让高达山去南京西路地铁站,乘地铁2号线到世纪公园站下车,十一点半,两人在世纪公园站出站口见面。 高达山没有背电脑包,轻装出行,决定走着去南京西路地铁站。这是高达山第二次来上海,上一次来上海还是九年前,大学四年级在上海毕业实习。 高达山一点儿也不着急,在路上不紧不慢地走着,还东张西望。高达山对大上海的记忆已经模糊,当高达山在路边每走一段就会看到有一家小笼包店时,眼前又清晰地浮现出和同学们一起在城隍庙排队买小笼包的情景。 高达山拿出手机给刘博发了一条短信:你附近有小笼包店吗? 刘博很快回了短信:有,撑得你晚上不想吃饭。 高达山看着短信笑了。当时从城隍庙出来时,有好几个同学撑得连走路姿势都变了。 当高达山和刘博从小笼包店出来时,两人满意的表情像刚刚吃了大餐的同时,又看了一部心仪的大片。味道纯正的小笼包,让两个人的胃过足了瘾;九年前发生在城隍庙的趣闻轶事,让两人回到了大学时代,一个个意气风发、性格迥异的熟悉面孔,好像今天上午还在一起上课。 两人下午还有正事,去张江开发区看厂房。刘博开车,高达山坐在副驾驶位上,准备用一下午的时间,在张江开发区多看几处工业厂房。 刘博问高达山:“你们还想在上海建生产基地啊?” “没想啊。” 刘博不解地问高达山:“那买厂房干什么呀?” “公司有笔资金,想投资不动产。” “现在投资房产都是买住宅呀,住宅升值最快,其次是买门市房,最后是买写字楼,没人买厂房呀。你们是反其道而行之,到底是怎么想的?”刘博对高达山的理财思路非常不认可,简直是不可理喻。 高达山对房产的理解,还仅限于居住,没有房子住肯定不行,条件允许的话,可以住得大一些,对投资房产还没有概念。高达山老老实实地承认:“我对投资房产是个外行,在上海买厂房是老板的意思。” 刘博劝高达山:“老高,你得研究研究投资房产啊。你看那些有钱的外地人,到上海来买房子,少则几套,多则一个单元,更有甚者一出手就是一栋楼,为什么呀,肯定是能增值嘛。就拿我自己的住房来说,买的时候两千多一平,这才两年,已经三千多一平了,增值了百分之五十。” 高达山问刘博:“你住在什么地方啊?” “就在前面,世纪公园跟张江之间。” “噢,你特意在单位旁边买的房呀。” “那是碰巧了,我是九九年一月份买的房子,分公司是九九年六月份成立的,我是九九年九月份到分公司来的。” 高达山纳闷地问刘博:“你是提前在上海买的房子?” 刘博反问高达山:“老高,你是七〇年的?” “我是七〇年三月份的。” “我比你大几个月,是六九年十二月份的。九九年我已经三十了,在北京租房住,我老婆在厦门跟我父母一起住,我老婆只比我小一岁,我们早就商量着要小孩,我元旦回家的时候,我老婆已经怀孕三个月了,还有半年我小孩就该出生了,我除了高兴还感到压力非常大,我没有房子,还两地生活,急得直上火呀。过了元旦上班,听说公司要在上海成立分公司,我趁星期六星期天休息,跑到上海来买房子。我有个中学同学在上海,领着我转了一天,选了这个地方,第二天就把房子买了,当时这里还挺荒凉。” “现在好了,跟老婆孩子团聚了,苦尽甘来呀。” 刘博看了高达山一眼,眼睛继续盯着前方,那是刘博家的方向:“是啊,交了首付款,我老婆可高兴了,虽然还得一年以后才能拿到钥匙,但是生活有奔头了,我老婆也能安下心来生小孩了。老高,我是这两年才真正理解你,当时为什么要去一个小厂上班。” 高达山轻松地说:“我结婚早,有小孩早,选择工作的时候考虑的因素多一些。” “现在,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了,你才是苦尽甘来呢。”刘博羡慕高达山刚过而立之年,已经获得财政自由,可以自由地择业。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纠正刘博的说法:“我没有你说的那么自由,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任性。” 刘博叹了一口气,自嘲地说:“说到任性,我才任性呢。研究生毕业找工作那会儿,我先跟厦门电力公司签了意向性工作协议,总觉得不满意,认为全世界都是自己的,我说什么也不去厦门电力公司了,还掏了三千块钱的毁约费,那可是我妈半年多的工资呀。” 高达山又笑了,并且笑了挺长时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博苦笑着问高达山:“老高,你笑什么呢?” 高达山又笑了几声才停下:“哈哈哈,说起你任性,我想起了咱们上学那会儿,有一次上体育课,跑一百米。”刘博脸上已经浮现出笑容,紧闭着嘴,没笑出声。“你把长裤脱了,穿着裤头,跑了一百米。哈哈哈哈,高奕是小孩呀,看到你把长裤脱了,觉得好玩,也把长裤脱了,穿着裤头跑一百米。你的裤头是平角裤,还不是特别扎眼,高奕的裤头是小三角裤头,扭着小屁股,跟我们一起跑一百米,绝对是一道搞笑的风景,把体育老师都给逗笑了,我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想笑,哈哈哈哈哈。” 刘博也跟着笑了:“哈哈哈哈。”又摇摇头,无奈地说:“哎,我本来已经回到厦门读研究生了,也在厦门处了女朋友,就应该踏踏实实地在厦门生活。可是,毕业又跑到北京去了,这不又跑到上海来了,说不定哪天转了一圈,又回厦门了。” 高达山笑着说:“这是精彩的一圈。” 刘博摇摇头:“精彩?其中的苦涩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们常挂在嘴边上的两句话,三十而立和老婆孩子热炕头,前两年我三十了,立什么呀?什么也没立起来,有了老婆孩子,但是没有热炕头。当初的信心满满,变成了满脑门子的官司。” 高达山安慰刘博:“等你女儿长大了,你把你的经历,讲给你女儿听,你女儿肯定觉得特别精彩,因为其中的艰辛与困惑,肯定被你滤掉了。” 刘博憧憬着美好的未来,脸上露出了满怀希望的笑容。随后又摇摇头,微笑着说:“无论成功还是平庸,留下的都是精彩的部分。” 到了一个路口,刘博驾车驶出主道:“前面就有一个工业园,今天下午争取多看几处。”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三个持续性 高奕坐在沙发床上,给刘虹发了一条短信:忙吗? 不到十秒,刘虹回了短息:不忙。 高奕拨了刘虹的电话号码,把手机放在耳边,脸上已挂满了笑容,听到振铃声时,心里期盼着快一点儿听到那个甜美的声音,但是首先传过来的,却是刘虹的轻轻一笑:“呵呵,”然后才是刘虹甜美的声音“找我肯定有事!” “明天晚上,我跟我同学吃饭,你看你要不要一起?” “你这算邀请我?” 高奕发出正式邀请:“正式邀请你,明天晚上一起吃饭。” 刘虹痛快地答应:“一起去。”然后又问道:“你同学有小孩吗?” “有小孩呀,是双胞胎,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下半年就上小学了。” “哎呀,太好了,双胞胎,还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我今天下午,去南京街给小孩买礼物。” “用我跟你一起去吗?” “不用,我自己去,明天你来接我。” “明天下午四点半,我到你们学校门口接你。” “好,明天见。” 高奕放下电话,心情舒畅。今天没有学生实验,高奕可以做一下午的科学试验。 星期三上午九点,高达山和苏亚铁在茶楼见面了。两人寒暄过后,直接进入主题。 高达山有了昨天的经验,主动问苏亚铁:“苏总,如果我们能在一起工作,你多长时间能过来上班?” 苏亚铁谨慎地答复:“高董,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高达山疑惑地问苏亚铁:“还有一些棘手的问题要处理?” 苏亚铁跟高达山解释:“没有棘手的问题要处理,就是交接工作。我想尽可能地把工作交接清楚,避免以后占用新单位的工作时间,去处理原来单位的事情。” 不存在脚踏两只船的情况,高达山不但放心了,还友好地提醒苏亚铁:“三个月的时间够吗?” “应该能交接清楚。我在单位主管销售,交接工作主要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把用户交接给同事,重要的用户需要带着同事一起去用户那里交接,这样就需要一些时间;另一方面是催收工程款,少给原单位留应收账款,也需要一些时间。” 高达山认同苏亚铁对待工作的态度,这样既最大限度地维护了原单位的利益,又能把所有精力投入到新的工作当中。高达山认为苏亚铁是个讲究人,是个讲原则的人,是个忠于职守的人。 高达山对苏亚铁说:“苏总,我们聊聊公司经营方面的事情。” 苏亚铁在单位是主管销售的副总经理,自然对自动化工程的市场情况了如指掌。他简单阐述了整个自动化工程市场的需求情况,又详细分析了自动化工程市场的需求热点和智能仓储行业的需求现状,以及将来的需求走向。高达山在与苏亚铁的交流中,发现苏亚铁不但对自动化工程的市场情况非常熟悉,对自动化装备和自动化技术同样非常了解。 两人聊得投机,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小时,高达山给苏亚铁续了一杯茶水,苏亚铁客气地说:“谢谢,高董。”然后又歉意地跟高达山请求:“高董,不好意思,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抽颗烟。” 高达山马上说:“苏总,你随意,我虽然不抽烟,但我身边抽烟的人很多,我不介意。” 苏亚铁点燃一支烟,用力地抽了两口,很是享受,又抽了几口,香烟已经燃烧到一半,把剩下的半支烟在烟灰缸里捻灭。苏亚铁喝了一口茶水,接着刚才的话题:“高董,您刚才提到自主研发自动化产品,我说说我的看法。” 高达山微笑着点点头:“苏总,你请说。” 苏亚铁说:“我参加工作的头几年,在研究所做过几年产品研发,离开研究所后,一直在做自动化工程。我这些年接触过一些自动化工程公司,有的自动化工程公司,也或多或少地研发了一些自动化产品。我对研发自动化产品,最大的体会,就是有三个持续性,一是产品的市场需求要有持续性,二是研发团队的技术领先要有持续性,三是研发资金的投入要有持续性。” 高达山自参加工作以来,一直从事产品研发,即使离开了友艾公司,他在机电大市场承接开关柜的业务,也是为了接触到各种各样的需求,不断完善开关柜的设计,提高开关柜的稳定性,降低生产成本。高达山虽然同意苏亚铁的三个持续性,但是高达山觉得苏亚铁的三个持续性仅仅是标题,还很单薄。 高达山对苏亚铁说:“苏总,你能否详细地说说?” 苏亚铁说:“首先说一下产品的市场需求要有持续性。现在整个社会快速发展,各行各业的需求都很旺盛,不怕产品没有需求,只怕产品满足不了需求。举个例子,按着市场的需求去研发一种产品,研发产品有一定的周期,等到产品研发出来了,市场的需求又发生了变化,产品满足不了市场新的需求,产品研发失败;如果在研发产品的时候,准确地把握住了市场的未来需求,研发出来的产品符合市场的需求,产品研发成功。市场不断有新的需求,产品需要提前完成技术更新,也就是说,产品完成迭代的时间点,要早于市场新的需求爆发点,这样的产品才能持续地满足市场的需求,产品的市场需求才有持续性。” 高达山明白苏亚铁的意思,那就是产品只有不断地更新换代才能跟得上市场需求的千变万化,高达山朝苏亚铁点了点头。 苏亚铁接着说:“下面说一下研发团队的技术领先要有持续性。刚才说了市场有新需求,那就要有符合新需求的新产品去应对,研发团队就得及时研发出新产品。想要保证研发团队能及时研发出新产品,研发团队必须时刻保持足够强大。怎样才能始终保持研发团队的技术领先优势,那就是要有人才优势。招揽人才,除了邀请行业内经验丰富的研发工程师加入团队,还要吸引思维活跃有创新意识的年轻人加入团队。但前提是,得为这些人提供一个能施展能力的平台,而支撑这个平台正常运转,绝对离不开研发资金的投入。” 高达山感觉苏亚铁逻辑思维很强大,一环套一环,应该马上要阐述他的第三个论点,研发资金的投入要有持续性。 苏亚铁继续说:“现在说一下研发资金的投入要有持续性。研发产品需要投入资金,我在研究所时,上级单位每年都会给研究所拨研发经费,我们是企业,研发资金从哪里来,一定是在企业的利润中来。研发团队需要持续性的资金投入,企业就要有持续性的赢利能力。” 高达山在认真地听着,苏亚铁却突然停了下来。高达山只能接上话茬:“企业的研发资金,确实应由企业自筹,从企业的利润中划出一部分,作为研发资金。” 苏亚铁问高达山:“高董,您说得对,企业的研发资金主要来源是企业的利润。那么现在回到具体的事情上来,我们成立一家自动化工程公司,只代理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一个公司的产品,只做智能仓储的项目,公司多长时间能盈利,等到公司盈利了,公司的利润又能否支撑研发产品,这些问题还需要讨论和解决。” 来上海之前,高达山和方艺、吕天伟讨论过自动化公司多长时间能盈利,大家保守地认为第二年能盈利。 “自动化工程公司是做工程的公司,只要有工程,当年就能盈利。”高达山有意把话说得大一些。 苏亚铁说:“高董,您说的当年就能盈利,我赞同。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在中国成立办事处,说明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看好中国的市场,或许他们手里现在就有订单,我们成立自动化公司后,马上就有活干。”苏亚铁话锋一转:“公司盈利,是微利还是利润可观,我们还要仔细分析一下智能仓储的市场情况。” 高达山和方艺、吕天伟也讨论过智能仓储的市场情况,但终归没有切实的数据可依。正如苏亚铁所说,是微利还是利润可观,如果是微利,多长时间能达到利润可观,高达山想听听苏亚铁的看法:“苏总,你请说。” 苏亚铁说:“智能仓储在国内算是刚刚起步,或者说还没有起步。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在中国成立办事处,是因为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的欧美用户,想在中国投资建设智能仓储。国内的企业,什么时间能投资建设智能仓储,我们还要等待,是等五年还是等十年,不好说。如果我们成立的自动化工程公司,只做智能仓储工程,而智能仓储工程又比较少,公司一定是微利,五年内都可能是微利,也就是说,五年内我们没有资金去研发自动化产品。还有智能仓储工程是大工程,技术含量非常高,我们需要有自己的施工队伍,施工期间大家很忙,施工结束大家又很闲。施工队伍长时间没事做,不但白白浪费时间,还会造成施工队伍的人员流失,真正想做事的人最怕闲着。” 高达山很佩服苏亚铁的口才,但苏亚铁说的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高达山笑着说:“苏总,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了。” 苏亚铁说:“增加产品,拓展用户。公司可以再代理一种产品,当然不是智能仓储行业的,跟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的产品不冲突,在其它行业寻找用户。如果仍是不能满负荷工作,公司可以代理第三种产品,当然跟前两种产品不冲突。这样,既增加了公司业务量,又能在多个行业寻找机会,研发相应的自动化产品。还有,业务量大了,研发资金自然就有了。” 高达山说:“苏总,你的建议,我会跟董事会汇报的。” 苏亚铁客气地说:“高董,谢谢您,耽误您这么长时间。” 高达山也客气地说:“苏总,你客气了,跟你聊天,我受益匪浅。” 苏亚铁站起来说:“高董,我就不再耽误您时间了。” 高达山站起来,跟苏亚铁握手,微笑着说:“苏总,我们电话联系,再见。” 苏亚铁说:“高董,再见。” 苏亚铁离开后,高达山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高达山按了一下服务呼叫按钮,服务员推开门走了进来,礼貌地问:“先生,您需要什么?” “我想点一份快餐。” 服务员递给高达山一张快餐菜单:“先生,您请看。” 高达山看着菜单说:“一份大排饭。” 服务员收回快餐菜单:“先生,您稍等。” 高达山在赶时间,他下午准备去昆山。昨天下午刘博跟他说,北京帝亰电气集团公司在昆山买了地,正在建设产业园,那里的制造业特别发达,高达山想去看一看。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有艺术范 下午三点,高奕正在聚精会神地整理实验数据,嘟嘟嘟,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开始震动,是高达山打来的电话。 高奕问高达山:“下午去哪看厂房了?” “我现在在昆山。” “嗬,跑那么远。” 高达山跟高奕商量:“我跟你说一下,我回去的晚点儿,可能得七点。要不,咱俩晚饭各吃各的,晚上在一起喝茶?” 高奕同意:“可以呀。” 高达山继续跟高奕商量:“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给我上午喝茶的那个茶楼打电话,订个房间,一会我给你发短信,把地址告诉你。” 高奕同意:“行啊。” “那晚上见。” “好,晚上见。” 高奕放下电话,继续整理实验数据。 第一次跟着高奕参加高奕的私人活动,刘虹特意打扮得沉稳一些,黑色高跟薄棉皮鞋、灰色休闲裤、藕粉色短款毛呢上衣,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除了两个鬓角上方各有一个暗红色发夹,头上没有任何饰品,大方、简洁、高雅。刘虹左肩背着一个卡其色女士包,右手提着一个大塑料袋,带有笑意的眼睛看着高奕的轿车朝上海财经大学门口开过来,缓缓地停在自己身边,时间刚好是下午四点半。 高奕下车,从刘虹手里接过大塑料袋,份量并不沉,只是体积比较大,看不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这是给小孩买的礼物?” “对,是两个书包。” 高奕打开后备箱的门,把大塑料袋放在后备箱,再把后备箱的门关上,对跟在身旁的刘虹说:“我同学今天去了昆山,得晚上七点钟才能回来,他自己解决晚饭,咱俩一起吃晚饭,然后我们一起去喝茶,已经订了茶楼,在淮海中路。” “哦。”刘虹答应一声,随高奕一起上车,系上安全带,转头看着高奕:“我们现在去哪?” “去淮海中路吃饭,你想吃什么?”高奕启动汽车,驶向淮海中路方向。 “我对淮海中路不熟悉,不知道那边有什么饭店。” 高奕跟刘虹商量:“我请你吃西餐怎么样?” “好啊,我还没吃过真正的西餐,只吃过西式快餐。”刘虹高兴地说:“我吃过肯德基里的汉堡包、炸薯条、炸鸡块,呵呵呵。”在说话的过程中,刘虹已经笑出了声。 高奕也跟着笑了笑,接着跟刘虹商量:“今天咱俩去吃煎牛排?” “行啊,听说煎牛排有几分熟的说法。” “是有几分熟的说法,有一分熟、三分熟、五分熟、七分熟和全熟。” “几分熟的好吃啊?” “多数人喜欢七分熟的,我也吃七分熟的。” 高奕发现刘虹蹙起眉头,微笑着对刘虹说:“到餐厅咱俩点一份全熟的,点一份七分熟的。” 刘虹抿着嘴笑了:“太好了,我也尝尝七分熟的煎牛排,看我能不能吃下去。” 高奕和刘虹在西餐厅用餐,对刘虹说起高达山:“我的同学叫高达山,在大修工作。” “你前些天来的同学,也在大修工作啊。” “前些天来的同学叫汪东锋,是我们班的班长,他和高达山都在大修工作,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大修工作。凑巧了,他们两人一前一后,来上海出差。” “你这个同学真有福气,一儿一女,已经快上小学了。” “高达山说话风趣,爱开玩笑。”高奕的思绪回到了大学时代:“大学四年,我跟高达山住一个宿舍,我多数时间都是跟在高达山屁股后面,一起去上课,一起去食堂吃饭,我俩经常斗嘴,哈哈哈,高达山还给我起了一个外号。” 高达山紧赶慢赶,晚上六点五十赶到了茶楼,来到预订的茶室,没有马上点茶,而是先点了一碗雪菜肉丝面。 服务员刚把雪菜肉丝面送进来,高奕就跟着服务员进来了:“这是刚要吃饭呀,还是给我准备的夜宵?” “有这么早的夜宵吗?甭着急,两分钟解决战斗,腾出地方,再点茶水。” 高奕的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我已经吃得饱饱的了,一点都不着急,你也甭着急吃。”高达山盯着高奕神秘的笑容,努力求解笑容背后的神秘,高奕笑眯眯地说:“耽误不了你多一会儿,我给你介绍个人。” 服务员插话说:“先生,你慢用,有需求请按服务呼叫按钮。”说完便退出了房间。高达山这才发现,服务员身后还站着一个笑吟吟的女孩。 高达山的脸上又露出了自己特有的笑容,眼光在高奕和刘虹之间来回跳动:“我知道她是谁了,只是还不知道她的名字。”高奕看着高达山自己特有的笑容,想起自己给这种笑容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大小九九,自己忍不住抿着嘴笑了。 刘虹对高达山的开场白并不感到意外,刚刚在西餐厅,高奕给她描述了大学时期的高达山。看来现在的高达山,还是九年前的那个高达山。刘虹保持着微笑:“你好,我叫刘虹。” “你好,请坐,我叫高达山。上大学的时候,同学都把我叫老高,到现在他们还叫我老高,你跟着高奕叫我老高就行。”高达山还算正规地介绍自己,但是马上又恢复到高达山的正常状态:“你也坐呀,你在那站着,你女朋友,刘虹怎么坐呀?” 高奕和刘虹坐在高达山的对面。“叫他老高就行。”高奕把手里提着的大塑料袋,放在茶桌的一旁:“老高,这是刘虹给大宽和平平买的书包。” 高达山笑脸对着刘虹:“谢谢。等大宽和平平到上海来玩,给你带他们自己做的小礼物。” 刘虹微笑着说:“肯定非常好看。” 高达山又笑嘻嘻地对高奕说:“到时候就住你家里。” 高奕学着高达山的口气:“那必须的,不住我家里,我跟你急。”刘虹却不好意思地微微低头,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呢? 高达山询问高奕:“你俩喝茶还是咖啡?” 高奕说:“你先吃饭。” “好。”高达山开始不太讲究地吃面条。 高奕看着高达山的吃相,微笑着敲打高达山:“老高,你这吃法还是上大学时的吃法啊。我记得你结婚的时候,不是这种吃法了,今天兰姐不在身边,你是不是还想找找饿急眼时的感觉呀?” 高达山边吃面条边说:“主要是这雪菜肉丝面太香了,如果我俩比赛谁吃得快,那就更酷了。” 刘虹抿着嘴唇,脸上浮出了笑容,眼前这两个人,狼吞虎咽比谁吃饭快的场面或许更好笑。 两分钟,一碗雪菜肉丝见了底,连汤都没剩,高达山抽出一张面巾纸先擦嘴后擦手手,摁了一下服务呼叫按钮,征求高奕的意见:“喝茶还是咖啡?” 高奕温柔地看了一眼刘虹:“你喝咖啡还是喝茶?” “我随意,你们喝什么我喝什么。” 高奕对高达山说:“既然来了茶楼,那就喝茶。” 高达山给刘虹和高奕各倒了半杯茶,给自己却倒了一杯茶,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杯里也剩半杯茶了。 终于消停了,高达山微笑着看着刘虹:“让我猜猜你的职业。”高达山的语气虽然有玩笑的成分,但是脸上的表情似乎知道了谜底。 高奕微笑着对刘虹说:“老高的眼睛可毒了。” 刘虹微笑着点点头。 “我猜三个职业,学生、老师、文艺工作者。”高达山信心十足。 高奕心里高兴,又故作惊讶地问高达山:“老高,你觉得我女朋友有艺术范?” “当然有艺术范了,跟你一样,即使不是艺术工作者,那也是艺术范十足,你可是我们电气工程及其自动化行业里的艺术大师。”对艺术高端、跨界、另类的解释,高达山自己都被自己折服了,脸上挂满得意。 高奕撇了一下嘴,不想高达山理论:“你就吹。” 好不容易见个面,不理论到位肯定不应,高达山瞪大眼睛,继续跟高奕理论:“你成为大师,那不是早晚的事嘛。” 刘虹微笑着对高达山说:“你猜得可真对,我现在是上海财经大学的硕士研究生,今年六月份毕业,去年年底,已经跟学校签了工作协议,留校当老师。”然后又笑着说:“我不是艺术工作者,我想成为一名好老师。” 高达山微笑着跟刘虹解释:“我跟高奕见面,如果不开几句玩笑,都不会说话了。”高达山面露歉意之色,跟刘虹商量:“对不起了,今天我得多占用点儿高奕的时间,有些问题向高奕请教。” 高奕马上反驳高达山:“你拉倒,什么请教呀,充其量是探讨。再说,你关心的事情都是怎么去赚钱,我还得向你请教呢。” 高达山笑着说:“我明白了,今天的茶钱得我来付,看来还得加个果盘啊。”高达山又摁了服务呼叫按钮。 第一百六十章 机器人刀削面 服务员进来,礼貌地询问高达山:“您好,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高达山说:“一盘水果,一盘干果。” 很快,服务员端来一盘水果和一盘干果,放在桌上,转身出去,轻轻把门关上。 高奕毫不客气,拿起一块哈密瓜,递给刘虹,又拿起一块哈密瓜,没给高达山,自己大口吃了起来,还不忘挑衅高达山:“我自己买的哈密瓜,自己先吃一块没问题?” 高达山坐直身体,两手放在腿上,用恭敬的眼神看着高奕,语速平缓声音略小地说:“老师,哈密瓜比较凉,您,慢点儿吃。”接着弱弱地问:“老师,盘里还有一块,哈密瓜好吃吗?” 高奕手一抬,高达山马上拿起盘里仅剩的一块哈密瓜,飞速地吃起来。刘虹一愣神的功夫,高达山手里只剩一块哈密瓜皮了。 高达山举着哈密瓜皮,用胜利者的眼神看着高奕,语气得意地跟高奕炫耀:“跟我比速度,你从来就没赢过。” 刘虹看着高奕和高达山的一举一动,紧闭着嘴,不然会笑出声来。高奕也憋着笑,问刘虹:“好玩不?” 刘虹还是紧闭着嘴,脸上挂着藏不住的笑容,点了点头。 高奕柔情地对刘虹说:“你吃点儿水果、干果,我和老高讨论点儿技术问题。” 刘虹还是点点头,但这次却不是紧闭着嘴,而是吃了一小口哈密瓜。刘虹期待着看到,高奕和高达山讨论技术问题时的样子。 高奕和高达山讨论技术问题的过程,刘虹都看在眼里。高奕说的多点儿,高达山说的少点儿,两人虽然认真但并不严肃,还时不时地开几句玩笑,气氛既轻松又愉快。刘虹喜欢这种气氛,她看到了高奕开朗风趣的一面,也初步了解到高奕的科研方向,她静静地坐在那,没有喝茶、没有吃水果、没有吃干果,用心听着,即便她基本听不明白,更参与不了讨论。 高达山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放在桌上,拿出笔在纸上勾勾画画,高奕身体向前探,手在纸上指指点点,两人说着一些刘虹搞不清楚的专业术语。 当高奕身体坐直,靠在椅背上时,刘虹建议高奕:“你坐到对面去,就不用反着看图纸了。” 高奕朝刘虹笑了笑:“好。”站起来,端着自己的茶杯走到对面,坐在高达山的旁边。 高达山拿起茶壶,给刘虹续茶,歉意地说:“喝点儿茶、吃点儿干果,我俩聊得热热闹闹的,却麻烦你在一旁陪着。”高达山又给高奕和自己续了茶水。 刘虹先看着高达山,又看着高奕,微笑着说:“听你俩讨论,我基本上听不懂,只听明白一点,知道高奕每天在实验室做什么了。” 高奕笑着问刘虹:“真的?” 刘虹对高奕说:“你每天除了给学生讲课,都在实验室。你在实验室,不是指导学生做实验,就是研究工业机器人。” 高达山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并且表演得过分夸张,包括说话的语气,跟脸上夸张的表情一样夸张,夸张得就像一对双簧演员,毫不吝啬地称赞刘虹:“厉害呀,我和高奕聊天,只提到高奕研究机械手和机械臂,你就能判断出高奕研究的方向是工业机器人。过不了多久,你在家,能当高奕的领导。” 刘虹虽然对高达山有所了解,但是高达山的调侃幅度,还是超出了刘虹的想象。刘虹不知道怎么跟高达山交流,只好低头不语,还羞红了脸。 高奕跟高达山解释:“刘虹是学经济的,我们说的大部分名词,她都熟悉。” “噢,这有专业人士坐在旁边,我还在高谈阔论,怎样才能搞活经济,班门弄斧了。”有意活跃气氛的同时,说点大话,这正是高达山的性格。 高奕讥讽高达山:“老高,你这话听起来好像是谦虚,实际上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呀。搞活经济对你来说,题目有些大啊,想法设法多赚钱才是你的本意。” 高达山露出赞赏的表情:“一语中的。小生意人的愿望,就是多挣点儿钱,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高达山又拿出一张纸放在桌上。 刘虹把水果盘、干果盘都移到了自己的一侧:“这样,你们那边的地方大一点,也好画图。”刘虹很是善解人意,表现得很得体。 刘虹嘴里嚼着一个开心果,看着高奕和高达山时而画图、时而探讨、时而说笑,走神了。刘虹在脑海里勾画着一幅幅画面,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和一个十八岁的青年每天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学习、一起运动、一起斗嘴。 直到晚上九点半,高达山和高奕才勾肩搭背地走出茶楼。高达山把高奕送到高奕的车前,两人再次拥抱,然后道别。 高达山看着高奕开车走远了,才步行返回酒店。 高奕开车驶向上海财经大学方向,车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刘虹舒舒服服地坐在副驾驶位上,跟高奕聊着天。 刘虹看向高奕:“你跟高达山在一起特别放松。” “是啊,我跟高达山虽然不常见面,但见了面一点陌生感也没有,感觉还跟上大学时一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什么也不用顾忌。就像今天晚上,本来约好了一起吃饭,他有事赶不回来,那就各吃各的呗,谁也用不着等谁。刚才你也看见了,我俩在一起喝茶,不但高达山跟我开玩笑,我也跟高达山开玩笑,哈哈哈。”高奕开心地笑了。 “刚才在茶楼,你俩在那讨论技术问题,我坐在旁边没什么事,我就想像着,你刚上大学的时候,天天跟高达山在一起,你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高达山是一个十八岁的青年,你们两人从早到晚在一起的画面,总感觉不那么真实,像一组漫画。”刘虹的微笑很温馨。 听到刘虹说,自己刚上大学的时候,和高达山在一起的画面像一组漫画,高奕又开心地笑了:“哈哈哈,我上大学以后,给家里写信说,我天天跟高达山在一起,我妈都觉得不真实,我妈说,谁愿意天天跟小孩在一起呀。可偏偏高达山愿意跟我在一起,特别是大学一、二年级,我跟高达山几乎天天在一起,到了大学三、四年级,我也适应大学生活了,才不天天粘着高达山了,但还是一起去食堂吃饭。” 刘虹笑吟吟地问高奕:“高达山的小孩,今年就上小学了,他上大学那会儿,是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 “是,高达山上大学二年级就有女朋友了,用我们班团支书的话说,学习恋爱两不耽误,哈哈哈。” 刘虹好奇地问高奕:“高达山已经有女朋友了,你还天天跟在高达山在一起,你碍不碍事呀?” 高奕微笑着解释:“高达山的女朋友叫张兰兰,现在是高达山的夫人。张兰兰是高达山小时候的玩伴,一直在大修。大学二年级的国庆节,我听高达山说,张兰兰要来北京,我就想跟着高达山一起,去北京站接张兰兰。” 刘虹笑着问高奕:“高达山的女朋友来了,你跟着一起兴奋?” 高奕笑了笑说:“那会儿还是小啊,做事都是以好玩为出发点。” 刘虹饶有兴趣地问:“高达山让你跟着去了吗?” 高奕爽朗地笑了起来:“哈哈哈,说起这事,还有个故事。”跟刘虹分享自己上大学时的轶事:“我为了跟高达山一起去北京站接张兰兰,特意请高达山喝酒,结果我喝醉了,把我们班团支书给气坏了,说高达山欠揍。” 刘虹非常不理解:“你请高达山喝酒,你自己喝醉了,你们班团支书反而说高达山欠揍,你们班团支书也太偏向你了。”接着询问高奕:“他们俩打架了吗?” 高奕笑着说:“哈哈哈,我们班团支书也就是说说而已,她一个女生,怎么好意思动手打架呀。” 刘虹笑着说:“噢,还是个女生呀,她敢说一个男生欠揍,肯定是一个厉害的角色。” 高奕点点头:“你说对了,我们班团支书是挺厉害。高达山在我们班斗嘴,唯一斗不赢的,就是我们班团支书。” 刘虹明白了,试着问高奕:“因为你上学早,你们班同学把你当成小孩,处处照顾你,都想保护你。” 高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感慨地说:“是啊。”高奕想起了那次醉酒,还是李冰洁和汪东锋前后把自己背回去的。高奕没有把他的那段糗事讲给刘虹听,或许高奕觉得现在还不是讲这些事的时候。 高奕把车停在上海财经大学的门口,看了看时间,歉意地对刘虹说:“快到晚上十点了,整个晚上,你都在茶楼陪我。” 刘虹温婉地说:“今天晚上,我挺开心的,没感觉到时间过得慢。”刘虹打开车门下车,但没关车门,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高奕说:“你要觉得今天晚上亏欠我,你改天陪我去吃刀削面。” 高奕爽快地答应:“行啊,你定时间,我来接你。”高奕又问刘虹:“哪的刀削面那么好吃?” 刘虹笑眯眯地说:“那个饭店我没去过,我也不知道那的刀削面好不好吃,我听说那的刀削面是机器人削出来的。” 高奕怦然心动,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爱屋及乌吗?高奕情不自禁地说:“那的刀削面肯定好吃。”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两个地块 早晨八点半,方艺和吕天伟来到会议室,两人在会议桌的同一侧坐下。方艺把手里的一张蓝图打开铺在会议桌上,对吕天伟说:“吕叔,这是兵营开发区二期的规划图,昨天开发区开表彰会时发的,开发区的领导说了,二期规划的所有手续都批下来了,给我们两个地块的指标。” 吕天伟高兴地说:“这是好事呀,帮了公司的大忙。” 吕天伟又跟方艺探讨:“按着公司现在的发展速度,两个地块只能解决眼前火烧眉毛的生产压力。再过几年,生产压力可能又大了,两个地块不够用,我们能不能一次多买几个地块?” 方艺跟吕天伟解释:“购买二期地块的条件,比购买一期地块时的条件要严格得多,开发区只拿出十个地块奖励给开发区内的企业,剩下的地块都用来招商引资。我们拿到两个地块的指标,是开发区内的企业拿到指标最多的了。” 吕天伟无奈地笑了笑,询问方艺:“这算是对我们连续两年纳税第一名的奖励吗?” 方艺微笑着对吕天伟说:“兵营开发区的领导说了,我们购买地块的价格不但是最优惠的价格,而且我们还能优先选择地块的位置,算是对我们的奖励。”方艺指着兵营开发区二期的规划图说:“吕叔你看,二期在一期的北侧,比一期小了不少,只有六个区域,总共有六十个地块,再往北就是高速公路了,以后没有地方再扩展了。” 吕天伟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以后生产压力再大了,就得花高价买其他企业的园区了。” 方艺微笑着劝吕天伟:“吕叔,以后的事情肯定有办法解决,咱们先研究一下这两个地块。” 吕天伟看着兵营开发区二期规划图,笑了笑说:“噢,二期的规划跟一期的规划一模一样啊。还是每个区域有十个地块,有五个地块门朝北开,有五个地块门朝南开。每个地块大小形状都一样,面积还是十五亩,长宽还是各一百米。” 方艺也笑了笑说:“一点创意都没有,把一期的规划图照搬过来了。不过这样也好,比较好选地块了,只选地块的位置就行了,地块的面积和形状都一样,不用比较了。” “最合适的位置就是这里,咱们公司对面的两个地块。”吕天伟用手点着兵营开发区二期规划图的一处位置说。 方艺看着吕天伟指的位置,微笑着告诉吕天伟:“吕叔,昨天我在会议现场,也是预定了这两个地块。”方艺抬起头,对吕天伟说:“高达山今天从上海回来,现在正在飞机上,十一点能到公司。我们下午一点开会,会上讨论一下购买地块的事情,如果大家都同意选这两个地块的话,下周就把购买地块的手续办了。” 吕天伟十分肯定地说:“大家应该都会同意选这两个地块,这两个地块离公司最近,也最方便。其它的地块离公司都远,没有这两个地块方便。” 方艺用商量的口气对吕天伟说:“吕叔,开会之前,我想跟你商量两件事。” 吕天伟说:“方总,你说。” 方艺跟吕天伟商量:“第一件事,是在上海成立自动化公司的事情。公司决定聘用苏亚铁任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总经理,但是苏亚铁要在三个月以后才能到任,这前期的工作,如果吕叔身体条件允许的话,我想让吕叔来抓。” 吕天伟痛快地答应方艺:“没问题,我今年刚五十一岁,在你们眼里我年纪大了,但我自己觉得年纪没那么大,身体好着呢。别说出差三个月,就是出差半年一年的都没问题。” 方艺笑着说:“吕叔,那我就放心了。不用出差半年一年的,就在上海待三个月,苏亚铁到任,你就回来。你回来以后,还有别的事,也就是我想跟你商量的第二件事。” 吕天伟说:“方总,你说。” 方艺继续跟吕天伟商量:“吕叔,如果下周把北侧的两个地块买下来的话,马上要规划建设事宜,除了建设厂房外,还要建设一个大型研发中心,还需要吕叔来抓这个建设项目。” 吕天伟想了一会儿,谨慎地说:“方总,我今年刚开始主管基建,公司原来的建设项目,一直由你主管,咱们现在用的办公室和两栋厂房都是你主管建设的。我建议还是你兼任这个建设项目组的组长,我当副组长,具体的事情我来做,重要的事情你协调,一定要保证工期。听周远航说,到八月份,大型电源设备可以投产,赵总已经请研发人员培训销售部的员工了,准备第四季度向市场供货,估计到明年年初,现有的两条生产线会满负荷生产。北侧的两个地块,从厂房的设计、施工建设以及生产线的安装调试,预计得到明年六月份能正式投产,时间非常紧张,一刻也耽误不起。” 方艺表示同意:“吕叔,下午开会的时候,你把你的建议提一下,大家讨论讨论,尽快形成一个决议。” 吕天伟点点头说:“这样最好。” 方艺接着说:“吕叔,你去上海还有一个事情,公司准备在上海买一栋工业厂房,你去把把关。我昨天跟高达山通过电话,高达山在电话里说了一下他看过的几处厂房的情况,其中有一栋工业厂房的情况符合我们的要求,是一个独栋工业厂房,分上下两层,一层是生产车间,二层是办公区,办公区中间有个天井,天井四周是办公室,高达山手里有这个厂房的详细资料。这个厂房比较适合自动化公司用,一楼可以用来做试验和仓储,二楼用来办公。这个厂房优点缺点都有,优点是价格相对便宜,三百万左右,缺点是位置偏远一些。” 吕天伟首先跟方艺推辞:“方总,购买厂房的事情你跟高总来定就行了,我去上海办手续。”吕天伟接着向方艺建议:“我提个建议啊,这个厂房以自动化公司的名义购买,算作是自动化公司的资产。这么做,对自动化公司的发展有好处,比如对自动化公司前期的人员招聘和跟一些设备生产厂家签代理协议,都会有帮助,以后请用户到公司参观也有底气。” 方艺对吕天伟说:“吕叔,这个事情我再考虑考虑。” 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方艺听从了吕天伟的建议,用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的名义购买了工业厂房,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得以快速起步。但是高达山却没有听从刘博的建议,把在上海购买住宅楼回报快的事情忘在脑后,甚至回到大修以后,也没有跟方艺说起刘博的建议。而方艺则是高傲地认为,自己搞工业的大老板不屑于去炒住宅楼和门市房,他们错过了房价大爆炸的机会。如果高达山和方艺用准备好的五百万资金购买上海的住宅楼,十几年后,将会盈利一个多亿。而十几年后,方艺稳坐大修第一女富豪的宝座已经多年,高达山却为了一千块钱的讲课费跟向东进争执不下。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到底是谁有想法 大修汽车公司在滨河区的北部,占据着大修河北湾东北部的一大片区域。大修汽车公司的所在地,虽然隶属于大修市滨河区,属于市区,但是与市区却隔着几公里的农村,是悬挂在市区外边的独立小镇。老百姓都叫那里为北湾,政府给那里取了一个大气的名字,大修汽车产业园区。 三月下旬的一个上午,高达山再一次陪着赵红梅到大修汽车公司,继续做技术交流。由于高达山头一天晚上没有把车开回家,高达山先坐地铁再坐公交车,上午九点半赶到大修汽车公司,在大修汽车公司动力分厂办公楼前,找到了赵红梅的汽车。高达山敲敲车玻璃,接着打开车门,跟赵红梅打招呼:“赵姐,你到一会儿了?”然后坐在副驾驶位上。 “哦,刚到了一会儿,差不多有十分钟了。”赵红梅问高达山:“哎,你今天没开车来呀?” “昨天没把车开回家,坐车来的。” “你打电话跟我说呀,我到你家接上你一块来,坐车多不方便啊,还得倒车。” “我自己坐车来就行,十点才开始做技术交流,这还早来了半个小时呢。” 赵红梅跟高达山解释:“做技术交流就是个幌子,已经做了好几次技术交流了,没什么可交流的了。我让你陪我过来,就是想搞清楚,他们为什么迟迟不跟我们签合同。” 高达山有些不解地叨咕:“他们开始的时候特别着急,说第三季度新的生产线就要投产,第二季度必须把生产线安装调试完毕。按理讲,动力设备现在就应该进场了,可是现在连合同还没签呢,他们好像又不着急了,怎么个意思啊?真搞不明白。” 赵红梅思索了一会,对高达山说:“我这是第六次来大修汽车公司了,你也来了好几次了。我们提出的技术方案他们也认可,我们的报价他们也没有异议,现在就是不签合同,问题到底出现在哪了?我认为还是人的问题,就两个人,一个是倪文明,一个是赵玉梅,今天咱俩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谁有想法。” 高达山疑惑地问赵红梅:“赵姐,你认为是倪文明或者赵玉梅有想法,不是上面的领导有想法?” 赵红梅告诉高达山:“我了解过了,上面的领导同意跟我们签合同,就是下面迟迟不把我们的方案和报价递上去。” 高达山跟赵红梅分析:“我看赵玉梅挺配合你呀,主动帮公司办理了进入大修汽车公司供应商库的手续,还跟你攀姐妹。看你俩的名字,还真挺像姐妹的。” 赵红梅耐人寻味地说:“如果我俩都退休了,还攀姐妹的话,那就真能当姐妹处了。” 高达山笑着推脱:“赵姐,这方面我愚笨,还得靠你甄别呀。” 赵红梅笑了笑,建议高达山:“这样,我中午请他们吃饭,你刚好没开车,陪他们少喝点儿酒。” 高达山瞪大眼睛,明显怯场:“赵姐,你忘了,上次请他们吃饭,倪厂长酒量惊人啊,这任务太艰巨了。” 赵红梅安抚高达山:“上次吃饭是晚上,今天是中午,他们也不能放开量喝,下午还得上班呢。另外,你实在扛不住,找理由出去溜达几圈。”赵红梅看了看时间说:“快到十点了,上楼。” 有七个人参加了技术交流,大修友艾公司方面是高达山和赵红梅,大修汽车公司方面是动力分厂副厂长倪文明、技术中心工程师李龙飞和动力分厂的设备员小刘,还有李龙飞带来的两个实习学生。一个小时的技术交流,高达山先用十五分钟的时间介绍了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和在制造行业的应用,没再介绍大修友艾公司的概况和针对大修汽车公司的需求所做的方案,因为在一个月多月的时间里,这是第五次做技术交流了。 “下面大家一起交流,有什么问题提出来,大家相互探讨。”高达山以为,接下来的时间,大家会嘻嘻哈哈地聊天,聊到十一点就去饭店吃饭。但是结果,却是高达山给两个学生当指导老师。 李龙飞马上对两名实习学生说:“今天是个大好机会,你俩有问题赶紧提出来,让高总指导你俩一堂课。” 两个实习学生,正在为写毕业论文准备实习材料,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地向高达山请教,高达山除了详细解答两个实习学生提出来的各种问题,还耐心地指正两个实习学生所犯的逻辑思维错误。高达山客串了一把指导老师,指导两个实习学生如何写毕业论文。 中午吃饭,仍然是七个人,两个实习学生没去,采购与物流中心的采购主任赵玉梅来了,还有动力分厂的王副厂长。 饭店的服务态度之好,从高达山到酒店门口就体会到了。两名身高超过一米八五的男青年穿着迎宾礼服,笔直地站在门口两侧,待高达山等人走近,两人的声音同步一致,洪亮悦耳:“欢迎光临!”然后两人一左一右向外打开对开门,礼迎众人进入饭店。进入饭店,门口里侧左右各站着一名穿着旗袍的女迎宾员,微笑点头跟大家示意:“欢迎光临!”紧接着一位穿职业套裙的领班满脸笑容地迎上来:“欢迎大家来就餐,请问有预定吗?” 倪文明目光平视,看向楼梯方向,说了两个字:“卡餐。” 领班一招手,一个服务生快步走过来。 服务生礼貌地对倪文明说:“先生,请跟我来。”微笑侧身走在前面,大家跟随服务员上二楼。 一楼背景墙上的几个大字,给高达山留下了深刻印象:顾客就是上帝。 到了二楼,服务生把大家引领到一个餐室门口,对走在前面的倪文明说:“先生,到了。”等候在餐室门口的服务员,毕恭毕敬地说:“先生,请进。” 高达山看了一眼餐室的门牌,上面写的是卡萨布兰卡。 经过客套和谦让,王副厂长坐在了主宾的位置,王副厂长左侧依次是赵红梅、赵玉梅、高达山,王副厂长右侧依次是倪文明、李龙飞、设备员小刘。 大家按位次坐稳后,赵红梅询问服务员:“饭店有中华烟吗?” 服务员微笑着回答:“有。” 赵红梅对服务员说:“拿两包软中华,现在就去拿,你回来我们再点菜。” 服务员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有两包烟、两个烟灰缸、两个打火机。服务员歉意地跟赵红梅商量:“女士,对不起,饭店没有软中华了,给你拿两包硬中华可以吗?” 还没等赵红梅说话,倪文明先发火了:“这么大的饭店,连包烟也不准备,不想让我们来吃饭了?” 服务员赶紧跟倪文明道歉:“对不起,先生,经理刚才说了,可以安排人去买,但是附近没有卖软中华的,要到远地方买,来回需要二十分钟。” 倪文明更火了,声音也高了八度:“那得我们自己准备烟呗?如果连饭带菜我们自己都准备了,还到你们这吃什么饭呀?把你们经理给我找来!” 服务员站在原地没动,身体明显在颤抖,她不敢去找经理,这点儿事都搞不定,经理会把她训得跟王八犊子似的。她更不敢得罪吃饭的客人,她到饭店当服务员的第一天,经理极其严肃地跟她说过,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得罪吃饭的客人。因为在这个区域,大修汽车公司是唯一的大客户,得罪了这个大客户,她下岗是肯定的,饭店都会经营不下去的。 倪文明看到服务员站在原地没动,训斥的口气变了味:“你站在这干什么呢,听不懂人话呀?” 服务员委屈又无奈地转身,迈着沉重的脚步向外走。王副厂长笑呵呵地对倪文明说:“就抽硬中华,赵总的心意到了就行了。”然后又对服务员说:“小姑娘,点菜。” 服务员转过身,感激地朝王副厂长点点头,把菜单递给赵红梅。倪文明拿过一包中华烟,直接放在王副厂长面前,又打开另一包中华烟,拿出一根烟递给王副厂长,并亲自给王副厂长点上。之后,倪文明又拿出一根烟递给高达山,满脸堆笑地说:“高总,来一根。” 高达山客气地对倪文明说:“倪厂长,谢谢,我一直不抽烟。” 倪文明笑着说:“哎呀,我忘了,高总不抽烟。”说完把烟放在自己嘴里,把烟盒扔在设备员小刘面前:“小刘,给李工点上。”小刘赶紧站起来,拿起打火机先给倪文明点烟,然后拿出两根烟,给李龙飞一根烟,客气地点上,最后给自己点烟,并且把烟盒重新放到倪文明面前。 赵红梅看了一遍菜单,把菜单递给王副厂长,客气地说:“王厂长,您点。” 王副厂长笑呵呵地摆摆手:“赵总,你点,我是来蹭饭的,吃什么都行。” 赵红梅继续跟王厂长客气:“王厂长,至少得点几个您可口的。” 王副厂长笑呵呵地说:“那就点个秘制肘子,这个饭店的秘制肘子是特色菜,我跟文明都喜欢吃。赵总,其余的你点。” 赵红梅很快地点了菜,又客气地询问王副厂长:“王厂长,您喝什么茶?” 王副厂长手里夹着香烟,笑呵呵地说:“在办公室喝了一上午茶了,我喝一瓶啤酒就行了。” 倪文明对王副厂长说:“王厂长,喝一瓶啤酒行,不喝茶不行啊,龙井怎么样?” 赵红梅对服务员说:“一壶龙井。” 第一百六十三章 拐角处的谩骂 在等待上菜的时间里,王副厂长一边抽烟一边跟赵玉梅聊天:“小赵,有两三年没在一起吃饭了?” 赵玉梅微笑着说:“是呀,王厂长,您太忙了。” “哈哈哈,我忙?我现在是大闲人一个,什么事都没有,二线喽,再过两年,退休回家。” “那也挺好,忙了这么多年,也该清闲清闲了。” “你还甭说,清闲真好呀,上午在办公室看看报纸喝喝茶,中午有饭局肯定把我叫上,没饭局就在食堂吃一口,下午在办公室里眯一觉,再在厂里转一圈,也该下班了,神仙的日子啊。” “真是太好了,我过几年也能过上这种舒服的日子了。” “你比我小一轮呢,还要慢慢熬呀。” “王厂长,我是比你小一轮,可是今年也四十六了,再过四年就五十了,即使不让我内退,也得把工作交给年轻人。” 王副厂长告诉设备员小刘:“小刘,赵玉梅是从咱们动力分厂出去的。” 设备员小刘看着赵玉梅说:“赵姐,你是从动力分厂出去的,我还真不知道。” “我参加工作就分配在动力分厂,在动力分厂干了十年,跟你一样当设备员。” “赵姐,原来你是我的前辈,一会儿,我得敬你一杯啊。” 赵玉梅微笑着推辞:“前辈谈不上,都是工作,再说我不会喝酒。” “赵姐,没问题,你以茶代酒,我也得敬你一杯。” 听到设备员小刘说以茶代酒,倪文明马上质问服务员:“茶水怎么还没上来呀?”然后拿起桌上的烟灰缸,做着要往地下摔的动作,厉声斥责服务员:“难道非得听到动静,你才去催吗?” 服务员赶紧说:“我马上去催。” 王副厂长叮嘱服务员:“小姑娘,一定把水烧开再泡茶呀。” 倪文明对着服务员的背影发狠话:“让我发现水没烧开就泡茶,我让你听茶壶摔碎的动静。” 王副厂长朝倪文明招招手,倪文明把烟灰缸放在桌上,王副厂长把烟蒂在烟灰缸里捻灭,拿起面前的香烟准备打开。倪文明马上从自己面前的烟盒里拿出一根烟,递给王副厂长:“抽这个,那盒留给你下午抽。”然后给王副厂长点烟。 陆续上菜了,倪文明把一瓶啤酒放在王副厂长面前,跟高达山解释:“高总,王厂长中午只喝一瓶啤酒,我们下午还上班,都少喝点儿。”又对李龙飞和设备员小刘说:“你俩得把高总陪好啊。”设备员小刘又起开八瓶啤酒,在倪文明、高达山、李龙飞和自己面前各放了两瓶啤酒。 “高总,咱们每人面前的两瓶啤酒,都自己喝,自己给自己倒酒,想跟谁碰杯都行。”倪文明把喝酒规则给高达山解释得一清二楚。 高达山听明白了,自己面前的两瓶啤酒,自己得全喝了,接下来还会相互倒酒,对方三个人,自己一个人,头大呀,必须悠着点,发现情况不妙,必须出去溜达一圈,看来赵红梅已经预料到了高达山在酒桌上的压力。 高达山礼节性地先敬了王副厂长一杯啤酒,李龙飞和设备员小刘紧接着先后各敬了高达山一杯啤酒。 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高达山与王副厂长、倪文明、赵玉梅、李龙飞、设备员小刘相互敬了一杯啤酒,当然,赵玉梅是以茶代酒,倪文明又单独敬了高达山两杯啤酒,高达山已经喝了十二杯啤酒,一瓶啤酒倒四杯,高达山不但把自己面前的两瓶喝完了,又多喝了一瓶啤酒,三瓶啤酒,快到了高达山酒量的上限。 高达山记起赵红梅的叮嘱,是时候出去溜达一圈了,站起来微笑着说:“我出去方便一下。” 出了餐厅,高达山并没有火急火燎地去卫生间方便,因为还没有感到内急,喝得太急,胃里发涨,感觉喝到顶脖了,打个嗝都有可能把酒带出来,酒劲倒是还没有上头。高达山在走廊里慢悠悠地走着,发现所有餐室的名字都以旅游胜地来命名,譬如巴厘岛、威尼斯、夏威夷都位列其中。走到拐角处,刚好有一个服务生与高达山走个对面,服务生双手端着托盘,托盘里有一盘菜,低着头对着托盘自言自语。服务生看见高达山,慢下脚步对高达山说:“先生好。”高达山朝服务生友好地点点头,两人擦肩而过。 楼梯口旁边有一组沙发,高达山走过去坐在一个单人沙发上。酒店真是为顾客考虑啊,这个单人沙发比普通单人沙发大得多,专门给扛不住酒的人准备的,高达山全身松弛,懒洋洋地半躺在沙发里休息。 张兰兰从兜里掏出手机,是高达山打来的,一手继续收拾东西,一手接听电话:“啥事呀?”张兰兰正在办公室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搬到新办公室去。 高达山笑嘻嘻地汇报:“你吃饭了吗?嘻嘻嘻,我都喝了三瓶啤酒了。” “我吃完饭了。你喝多了就找地方去休息,给我打什么电话呀,我这正忙着呢。”张兰兰有点不耐烦。 “你这刚吃过中午饭,就又忙上了,是不是太拼了?你不用那么拼,先找个沙发躺一会儿。” “你到底有没有事啊?我正在收拾东西呢,一会儿换办公室,你要是没事我就放了。” 高达山赶紧说:“有事有事,我刚从酒桌上溜出来,坐在走廊里的沙发上给你打电话。你看,他们出来找我来了,噢,看见我在打电话又回去了。我要是没给你打电话,他们肯定得把我叫回去接着喝,那还不得喝醉了,嘿嘿嘿。” “我倒想起一个事来,你下午买十个豆包,晚上下班给我爸送去。我刚才想发短信告诉你,结果忙活忘了。” “你怎么又换办公室了?又给你调楼层了?金茹夏不能可你一个人使唤呀!” “别问了,晚上回家我告诉你。” 听到电话里的忙音,高达山把电话拿到眼前,撇着嘴对着电话说:“嗬,这家伙,敢放我电话了。”高达山又突然笑了,摸着小腹自言自语:“嘿,还真有尿了。”站起来往卫生间走去。 方便完事,开始洗手,还是温水,酒店的服务确实挺好,高达山先洗手,后洗脸,还漱了口,又拽了两张纸,把手和脸仔细擦干净,这才舒舒服服地走出卫生间。前面有个服务生端着一个托盘走得比较快,高达山跟在后面迈着方步慢悠悠地往回走。服务生走到拐角处,又低头对着托盘说了两句话,这次高达山搞清楚了,服务生还是刚才那个走个对面的服务生,托盘里仍然有一盘菜,服务生说话的表情和口型是大修最常用的两句骂人的话,每句三个字。高达山走到拐角处,服务生已经走远了,过了卡萨布兰卡餐室,然后消失在另一个拐角处。 高达山站在原地,他能感觉到自己被密集的摄像头包围着。刚才那个服务生,在餐室里受到了怎样的刁难和侮辱,才对着一盘菜骂出最难听的两句话;那个服务生又经历了多少次的屈辱,才找到任何一个摄像头都看不清楚的拐角处,开始进行无底线地还击。 正如诗句《弃沙》所表达的一样: 春近冻土破,逐风一粒沙。 风在林中弱,弃沙枯叶中。 赵红梅驾驶汽车离开大修汽车公司动力分厂,高达山坐在副驾驶位上闭目养神,懒洋洋地问赵红梅:“赵姐,看出是谁有想法了吗?” “赵玉梅。”赵红梅非常肯定。 高达山坐直身体,看向赵红梅:“赵姐,你怎么就确定是赵玉梅有想法啊?” 赵红梅跟高达山解释:“倪文明刚才对服务员的那种态度,我跟刘文祥一起来的那次已经领教过了,刘文祥在回公司的路上跟我说,有倪文明在这挡着,这个单子够呛能拿下来。现在看来,倪文明不只是在我们面前态度恶劣,他就是那种做派。” 高达山还是疑惑地问赵红梅:“赵姐,咱们上次请他们吃饭,倪文明也不这样啊?” 赵红冷笑了一声:“哼,上次吃饭是在市内,出了他的地盘,他不敢造次,怕挨揍。”赵红梅又提醒高达山:“另外,排除倪文明有想法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倪文明对你还是比较尊重的,一直笑脸相迎,不停地敬你酒,怕是有事求你。” 高达山叨咕:“有事求我,我能帮他什么忙啊?”懒得去想,继续闭目养神。 赵红梅接着说:“赵玉梅是采购主任,自然有一批供应商围着她转。肯定有供应商想跟我们抢这个单子,赵玉梅表面上积极配合我们,实际上却拖着不跟我们签合同,给那家供应商争取时间。” 高达山眯着眼睛,恭维赵红梅:“赵姐出面了,还能让他们抢去!” 赵红梅微笑着说:“有竞争就有丢单子的可能,一不小心,就会被别人摘了桃子。” “赵姐谦虚了。”高达山又坐直身体,指着前面说:“赵姐,你把我送到前面的地铁站就行。” “你不用去坐地铁,我把你直接送到机电大市场。” “赵姐,不用送我,市里堵车,我坐地铁比你送我还快,我在前面的地铁站下车,你也能省不少时间。”高达山非常想坐地铁回公司,因为地铁里有卫生间。刚才高达山回到餐厅,倪文明又敬了高达山两杯啤酒,李龙飞和设备员小刘也各敬了高达山一杯啤酒,高达山除了喝一瓶啤酒外,没再吃任何东西。 高达山进了地铁站,首先去了卫生间。 第一百六十四章 离开小饭店 将近下午两点,高达全、戴小红、戴小红的妈妈孙梅香三人才吃午饭。自从小饭店转向卖盒饭,中午是高达全最忙碌的时段,从上午十一点开始到下午一点是吃午饭的高峰,高达全不停歇地给机电大市场的商户送盒饭,下午一点到下午一点半还有零星订盒饭的商户,下午一点半之后基本没有订盒饭的商户了,偶尔会有上门卖盒饭的过路人。由于小饭店服务的对象主要是机电大市场的商户,晚上基本没有生意,所以小饭店只有中午供应盒饭,其它时间卖馒头、豆包和豆沙包,豆包没有加糖,豆沙包是甜的。 戴小红问高达全:“订面了吗?” “订了,一会儿就送来。” 孙梅香眼皮也没抬,问高达全:“订几袋呀?” “订了五袋,五袋起送货,五袋以下收送货费或者自己去取。”高达全尽量跟孙梅香解释清楚,然后抓紧时间吃饭,吃完饭便到饭店门外,等着送面的货车。 孙梅香已经来了三个月了,高达全还没有找到跟岳母和平相处的办法。孙梅香跟戴小红会莫名其妙地吵嘴,有时候是互怼,还说一些难听的话,又会突然结束吵嘴,继续干活。孙梅香刚来的那几天,还能维持一个长辈的尊严,时间一长,不但跟戴小红吵嘴,还开始挑高达全的毛病,说的话也越来越难听,高达全一直忍着,毕竟岳母的身份摆在那。高达全问过戴小红,两人为什么要经常吵嘴?还有孙梅香什么时候回去?戴小红跟高达全解释,她妈平时就这样说话,在家的时候,跟她爸她哥她姐也这样说话,她爸这些年一直在工程队干活,累得腰不好,因为不愿意听她妈吵吵,坚持在工程队干活,家里就剩她妈一个人,她不放心,想让她妈留在小饭店帮忙。戴小红劝说高达全,少跟她妈说话,她妈说什么你就当没听见,时间长了就习惯了。但是三个人每天在小饭店干活,怎样才能和平共处,确实难住了高达全。 送面的货车来了,卸下五袋面又走了,高达全把面搬进里屋摞起来。戴小红看着摞起来的五袋面,提醒高达全:“送错了,这不是我们要的面呀。” “他们经理说,这个面跟我们平时用的面一样,每袋便宜五块钱,是我让他们送的这个面。” 戴小红皱着眉头说:“这个面,我们做过试验,蒸出来的馒头有点儿发粘,你让人给忽悠了。” 高达全仔细看了面的外包装,确实跟戴小红说的一样,已经做过试验了。高达全转过身歉意地看着戴小红,发现站在戴小红身边的孙梅香,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随时要发作。高达全赶紧说:“我现在去找二哥借车,把面换了。”高达全快步向外走。 孙梅香的声音已经变了味:“什么事也干不了!” 戴小红瞪着眼睛,怼孙梅香:“有你什么事呀!” 孙梅香说出了她最擅长说的话:“这日子还能过吗,离婚得了。” 高达全刚走出小饭店的门口,胸中压抑已久的怒火瞬间冲上了头顶,停下脚步,脸红脖子粗地转过身来,怒视着饭店里。 戴小红跟孙梅香已经吵了起来:“别人离不离婚,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要是想离婚,你找我爸离婚去。” 孙梅香急了:“有你这样跟你妈说话的吗?” 戴小红也急了:“有你这样挑事的吗?在村里就没人愿意跟你说话,你自己不知道咋回事啊,你动不动就说离婚、揍他、上吊给他看、把房子给他烧了,这几样你自己敢做哪样呀?” 孙梅香跟戴小红叫板:“明天我就回去,不在你这受你的气了。” 戴小红丝毫不让步:“行,你回去我就让我爸来。” 饭店里没有动静了,高达全呼出一口浊气,转身迈着沉重的脚步向路口走去。戴小红气呼呼地走出小饭店的门口,看着渐行渐远的高达全,心中的苦闷化作了两行酸楚的眼泪。 高达山中午喝了四瓶啤酒,竟然没有像往常那样,喝高兴了,也就是喝高了,张兰兰让他买豆包的事,他还记得非常清楚。高达山准备先去高达全的小饭店买豆包,然后再回公司,刚拐进小马路便遇到了高达全:“达全,你在这干什么呢?” 高达全笑了笑说:“在这站一会儿,透透气。” 高达山看得出来,高达全的苦笑挂在土灰色的脸上说明事态很严重,劝高达全:“别憋着了,叨咕叨咕。” 哥俩在路口站了半个小时。 高达山对高达全说:“车在院里,你先开车把面换了,给我送车的时候,再给我带二十个豆包,分成两袋装。” 高达山坐在办公桌前捉摸着高达全的事,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高达山还是喝高了,只不过中午的饭局是商务饭局,有很强的目的性,高达山的脑子里始终绷着一根弦,没有在用户面前表现出醉态。回到公司,精神放松下来以后,酒精开始发挥作用,高达山被酒精催眠了。高达全来还车时,高达山才睡醒:“哦,睡着了,你坐一会儿。”高达山打了一个哈气,站起来去了库房里的卫生间。 高达山回来后,拽了一段卫生纸擦手,然后打开装豆包的塑料袋,拿了两个豆包大口吃了起来。几口吃了一个豆包,才告诉高达全:“中午喝了四瓶啤酒,没吃饭。”吃完两个豆包,又把装豆包的袋子系上,问高达全:“把面换回来了?” 高达全说:“换回来了。” 高达山微笑着问高达全:“你岳母是不是啥事没有了?” 高达全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啥事没有,又恢复原样了,小红还在生气呢。” 高达山对高达全说:“达全,我有个建议,你回去跟小红商量一下,看看行不行?” “二哥,你说。” “你离开小饭店,到我这来干。” 高达全为难地说:“我想过离开小饭店,自己出去找点儿事做,让小红跟她妈两个人经营小饭店。但是我到你这来干,能干什么呀,开车?” 高达山跟高达全解释:“不是开车,是做门市销售员。门市销售员的主要工作是往市场里批发货,现在这个工作由出纳刘姐和陈师傅两个人兼职干,你来了以后,把这个工作接过来。另外,还有一个辅助性的工作,就是工地急用配件的时候,你开车给工地送去,工地上的活你也学着干,以后工地上紧缺人手的时候,你也能搭把手。” 高达全有些迟疑:“给工地送配件没问题,在工地上学着干活也能学会,就是往市场里批发货有难度。”高达全看了一眼货架上的货,有点胆怯地说:“全是进口货,我一点也不明白,怕是干不了。” 高达山看着高达全说:“别担心学不会,只要你肯学,肯定能学会,就像你原来不会开车,现在你会开车一样。再说,你只是卖货,不要管这个货是进口的还是国产的,你把型号记住了,这个型号卖多少钱也记住了,就能卖货了。” 高达全琢磨了一会儿,对高达山说:“二哥,我回去跟小红商量一下。” “行,你回去跟小红商量一下。”高达山从兜里拿出零钱递给高达全说:“这是买豆包的钱。” 高达全接过钱,站起来说:“二哥,我回去了,我今天晚上就跟小红商量,有结果就告诉你。”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根项链 张兰兰照看大宽和平平刷牙洗脚后,高达山便进了卫生间洗漱。高达山没有像往常那样,等到张兰兰也洗漱完毕,自己再进卫生间洗漱。高达山洗漱完,直接来到卧室,从包里拿出一个首饰盒,放在自己的枕头边,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然后上床看书,张兰兰却迟迟没有来到卧室,她在给大宽和平平洗今天换下来的衣服。终于听到了张兰兰的脚步声,脚步声从卫生间里开始,停在客厅里的晾衣架前,高达山把书本合上,放在床头柜上,又从枕边拿起首饰盒,打开看了一眼,再合上首饰盒,放在两个枕头的中间,脸上又露出了自己特有的笑容,眼睛看着卧室门口。 张兰兰进了卧室,直接上床躺下,甩给高达山一句话:“有事就说,又露出你那种自以为是的笑容,是不是憋着什么坏呢?” 高达山笑嘻嘻地把张兰兰推起来,又把张兰兰向床头拽。张兰兰配合高达山,跟高达山一样靠在床头上,媚眼看着高达山。高达山美滋滋地说:“好事。”然后打开首饰盒,取出一根金项链,亲自给张兰兰戴上。 张兰兰笑眯眯地看着金项链,嘴里叨咕:“这是有事求我呀!” 高达山还是笑嘻嘻地说:“我明天上午去买车。” “还准备买长城吉普啊?” “是啊,长城吉普适合我。” 张兰兰笑眯眯地看向高达山,撇了一下嘴跟高达山说笑:“不是长城吉普适合你,是你适合长城吉普,你只配开十万元的车,怪不得何兵数落你,白有几千万的身价。” 高达山搂着张兰兰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那是何兵不懂我,真正懂我的人只有你,嘻嘻嘻。”美滋滋地亲了一下张兰兰的发梢。 张兰兰用指尖挑起金项链,送到眼前仔细看,嘴里还在敲打高达山:“去,没人懂你,一个小破面包车,开了那么多年。”张兰兰忽然放下项链,两眼紧紧盯着高达山的眼睛,斥责高达山:“我明白了,你怎么突然给我买了一根项链,原来你要换新车了,准备把小破面包车卖了,用卖小破面包车的钱,给我买一根项链,只不过你先垫付了几天钱而已。” 高达山嬉笑着调侃:“看看,看看,要不咋是我媳妇呢,只有我媳妇,才能看得这么准,这根项链两千八,今天晚上下班,在你爸他们小区旁边的金店买的,我那辆小面包车,也就能卖到两千八百块钱,刚好够买这根项链的钱。” 张兰兰笑着数落高达山:“小破面包车能卖两千八,你就买一根两千八的项链,你哪怕再添二百块钱,买一根三千块钱的项链,也不至于你给我买了根项链,还惹我不高兴,让我拿话损你。” 高达山又嬉笑着告诉张兰兰:“嘻嘻嘻,媳妇,我知道你对这个小面包车有感情,所以我决定不卖小面包车了,留给公司用。下个月初,达全就到我这来上班了,让达全开这个小面包车。” 张兰兰非常诧异,接连问了几个问题:“达全到你那上班?那小饭店怎么办呀?小红跟她妈俩人能忙得过来吗?” “达全刚才来电话了,他跟小红已经商量好了,让小红她爸也过来,小红跟她爸她妈三个人弄小饭店,等到小红她爸来了,达全就到我这来上班。” 张兰兰这回笑了:“呵呵呵,这下好了,达全到你这来上班,以后你再喝醉了,你兄弟可以把你给送回来。” 高达山开始跟张兰兰掰扯:“你中午放我电话,我都没记仇,我喝多了给你打电话,你倒是记仇了。” 张兰兰斜着眼,质问高达山:“咱俩到底谁记仇啊?你现在叨咕啥呢?还说自己没记仇,你才记仇呢,别看你每天嘻嘻哈哈的,谁要把你得罪了,你能记恨他一辈子。” 高达山又嬉笑着说:“嘻嘻嘻,还是你了解我啊,你这不是批评我,是表扬我记忆力好,我也觉得我的记忆力超群。” 张兰兰又笑了:“呵呵呵,你有时候吹牛,就跟说真事似的。” 高达山得意地说:“这叫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然后问张兰兰:“说说,怎么又换办公室了?” 张兰兰先叹了一口气:“哎。”又摇摇头:“人事行政部的经理辞职了,娱乐餐饮商场的经理是人事行政部出来的,这次又回到人事行政部当经理,实在是没人用啊,把我调到娱乐餐饮商场当经理。” 高达山感觉奇怪:“你去娱乐餐饮商场当经理?难道六楼餐厅跟五楼小孩玩的地方合并了,叫娱乐餐饮商场?” “是啊,现在五楼六楼是娱乐餐饮商场,一楼二楼是儿童服装市场,三楼四楼是儿童玩具用品商场。” “看来金茹夏,是想把减员增效进行到底呀。” “自从金茹夏上任以来,已经陆续走了十几个人了,但是一个新人也没有进,现在一个人干的活,是过去两个人甚至三个人干的活。另外,让人奇怪的是,无论是老商户续签合同,还是新商户进场,都只签一年合同,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高达山谨慎起来,认真地问张兰兰:“这很奇怪啊,金茹夏到底是怎么想的?” 张兰兰分析:“今天的调整非常特殊,娱乐餐饮商场的经理去人事行政部当经理,我去娱乐餐饮商场当经理,儿童服装市场的经理由副总兼任,大家都觉得金茹夏可能没什么想法,她或许是在执行股份公司的决定。” 高达山非常担忧,长长呼出一口气,跟着张兰兰一起分析:“那就是说,股份公司准备放弃你们儿童大世界了,想法设法让员工自己离职,让商户自行撤场。” 张兰兰接着分析:“我们也是猜测,股份公司应该是决定放弃儿童大世界了,只是儿童大世界关门以后怎么办,股份公司应该还没有规划好。如果股份公司已经制定了新的规划,就不用跟到期的商户续签一年合同了,直接让商户撤场就得了,剩下的就是我们这二十几个员工,股份公司这么大,总能安排得下。” 高达山知道了,张兰兰今天情绪不好的原因,是大修儿童大世界已经没有前景了,关门只是时间问题,一年或者两年,大修儿童大世界将成为历史。张兰兰自从参加工作起,就来到大修百货大楼上班,大修百货大楼更名为大修儿童大世界,张兰兰一直在大修儿童大世界工作至今,对大修百货大楼和大修儿童大世界有着很深的情感。高达山心疼地把张兰兰搂向自己,张兰兰顺势把头靠在高达山的肩上。 高达山没有直接安慰张兰兰,只是跟张兰兰商量:“我明天去驾校给你报个名,你也学一个驾照?”高达山想让张兰兰学驾照,一是有新鲜的事情做,能缓解张兰兰的烦恼;二是为张兰兰以后的工作做准备,如果下一个工作离家远,到时候现学驾照就太匆忙了。 张兰兰的想法跟高达山并不一样:“我现在还不想去学驾照。大宽和平平下半年上小学,小学就在咱们小区旁边,我去儿童大世界上班,坐公交车几站就到了,还不用倒车,赶上天气好,骑自行车也就十几分钟。”张兰兰又向高达山表明了自己对工作的态度,简单实际:“只要儿童大世界给我开工资交保险,我就把工作进行到底。”张兰兰把灯闭了,先躺在被窝里,然后再去拽高达山:“睡觉。” 高达山躺在被窝里,继续跟张兰兰说笑:“你这是要把儿童大世界这个牢底坐穿啊。” 张兰兰反驳高达山:“不准确。儿童大世界给我开工资交保险,我就接着坐牢,不给我开工资交保险,我就自由了。” 高达山把手搭在张兰兰腰上,嬉笑着说:“噢,原来坐不坐牢是你自己说得算啊。”又顺势在张兰兰腰上的痒痒肉挠了两下。 被窝里又传出了两个人没心没肺的嬉笑声。 第一百六十六章 稳扎稳打 一个星期后,大修汽车公司与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签订了电源设备供货协议。倪文明也不失时机地给高达山打来电话,恳请高达山帮忙,给他的侄子安排工作,高达山爽快地答应了,让倪文明的侄子到机电大市场来找自己。 倪海涛当天晚上六点,就来了机电大世界。 倪海涛笔直地站在高达山的办公桌旁边,自我介绍说:“高总,您好,我叫倪海涛,倪文明是我叔叔。” “坐,说说你的情况。” 倪海涛坐在高达山办公桌旁边的椅子上,上身仍是笔直,两手分别放在两腿上,胡须剃得干干净净,应该是来之前刚刚剃过,还洗了头,板寸很是整齐。倪文明在电话里介绍过倪海涛,倪海涛是倪文明大哥的儿子,倪文明大哥在老家务农,把倪海涛托付给倪文明,倪海涛大学本科毕业,是学电的,这两年都在大修汽车公司附企上班,倪文明想把倪海涛安排进入大修汽车公司主业,一直没有成功。 “我是九九年从大修工业大学毕业的,学的是电机专业。毕业以后,一直在大修汽车公司的附属企业工作,前后在两个工厂工作过,都是当技术员。”倪海涛简短地介绍了自己的情况。 听到倪海涛是学电机的,高达山想起了吕安修也是在大修工业大学学的电机专业,也同样是毕业两年时间,询问倪海涛:“你认识吕安修吗?” 倪海涛愣了一下,马上回答:“认识,我跟吕安修是大学同学,还住一个宿舍。” “吕安修在我们公司上班。”高达山心里琢磨,倪海涛应该经常跟吕安修接触,两个人的头型不但都是板寸,而且一模一样,像是出自同一个理发师之手。 吕安修就在这个公司上班,倪海涛感觉特别突然,惊讶地说了一句:“是吗?”倪文明给倪海涛打电话的时候,只告诉倪海涛,这家公司是做电气服务的公司。难道电梯维保也属于电气服务?应该是,肯定是。倪海涛意识到自的无知和失礼,如实地说:“我和吕安修经常见面,他说他在做电梯维保。” “你来公司也是做电梯维保。” 倪海涛知道高达山让他来上班了,心里非常高兴,站起来挺着胸脯保证:“高总,我一定好好干。” “你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倪海涛还是站得笔直,向高达山承诺:“高总,我下星期一,就能来上班。” “好,下星期一早晨八点半,你来公司来报到,由简总给你分配工作。时间比较晚了,你先回去。” 高达山跟倪海涛聊了几分钟,觉得倪海涛很有礼貌,擅长表达,第一印象还不错。高达山脸上露出了小生意人特有的笑容,倪文明在电话里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包括大修汽车公司把附属企业全部剥离之后,大修汽车公司电气维保这块业务,会向社会公开招标,希望有技术实力、责任心强的企业中标。 五月份,是大修地铁公司的质量宣传月,大修地铁公司对内部员工严抓服务质量的同时,对外包服务企业的服务质量要进行一次严格的考核。高达山和简强对此次考核非常重视,他们两个人提前一个星期,亲自对地铁二号线风水电设备检查了两遍。 简强对工作严肃认真的态度,可以用一丝不苟来形容。简强原来在电机厂工作,电机厂从拖欠工资到发不出工资,简强的经济压力陡然升级,是抱怨,还是改变?简强选择了改变,到电梯安装公司安装电梯。在最基本的生存层面竞争,竞争环境是最公平的,肯出力干活,活干得漂亮,收入就多;偷懒耍奸,活干得狗屎,立马滚蛋。简强选择了苦干,很快就成了电梯安装公司的技术骨干,及时缓解了经济压力,为了让家里过上安稳的日子,简强没有懈怠,继续在电梯安装一线和电梯保修一线稳扎稳打,等来了跟高达山合作开公司的机会。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以做电气维保为主,简强负责公司的电梯维保业务和地铁风水电设备维保业务。对于电梯,从电梯原理到故障现象、故障排除、保养内容、保养程序,简强已经烂熟于心。地铁风水电设备维保,简强身体力行,所有维保的活,都亲自动手干上几遍,高达山和部分员工都曾是地铁的建设者,对地铁风水电设备非常熟悉,简强虚心学习请教,短时间内也掌握了地铁风水电设备的功能、作用、故障排除和日常保养。 简强对员工的管理,有自己的一套办法,也是最传统、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按质按量地完成电梯维保工作、地铁风水电设备维保工作,是考核员工维保服务质量的唯一标准。简强自己是电梯维保行业顶尖的工程师,对地铁风水电的维保工作也日臻熟悉,对员工维保服务的督促和检查非常严格,把他自己稳扎稳打的工作态度融入到公司的管理中来,连吕安修这样的纨绔员工,都知道简强眼里容不下一点儿散漫,干活时,必须规规矩矩地干活。 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地铁服务团队,始终保质保量地完成大修地铁二号线风水电的维保工作。 检查评定的结果自然皆大欢喜,大修地铁公司对大修地铁二号线风水电服务的检查结果为合格,评定结果为优。这样的话,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与大修地铁公司续签大修地铁二号线风水电维保合同,便有了保障。 简强开车,从大修地铁公司回到机电大市场,把车停在机电大市场的南停车场西区,跟高达山一起往门市走。 “正好赶上吃午饭,好几天没有吃红烧肉盒饭了,还真是挺想。”高达山挺高兴,马上就能吃上他喜欢的红烧肉盒饭了。 “给我俩订的盒饭,两份荤菜肯定都是红烧肉。” “让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等不及了。” “那就快点走,估计已经把盒饭送来了。”简强接着说:“我吃完饭,得去一趟明光家园。” 高达山跟着说:“我下午得去一趟化工集团。” 由于心情好,两人说说笑笑,在公司门口,简强差点撞到从公司匆忙走出来的孙梅香。简强不认识孙梅香,说了声对不起,便绕过孙梅香进了公司。 高达山停下脚步,跟孙梅香打招呼:“戴婶,怎么是你来送盒饭呀?我戴叔去哪了?” 孙梅香也停下脚步,满脸笑容地说:“哦,是他二哥,你回来了。你戴叔啊,又回家随份子去了。” “我戴叔的人缘就是好,有随份子的事,肯定不落空儿。” 孙梅香撇了一下嘴,跟高达山抱怨:“哼,你戴叔,成天跟我耍心眼,趁着回家随份子,又得在家躲几天清静。” “呀,我戴叔得好几天才能回来呢。戴婶,这样啊,我们明天订盒饭,我们自己去取,不用你给送了。” 孙梅香笑着说:“这点儿活不算事,一点儿都不累,我给你们送,不用你们去取。这不比在庄稼地里干活,轻快多了吗?”然后问高达山:“达全又去工地了?” “是,去工地了。” 孙梅香叮嘱高达山:“他二哥,你别让达全在门市闲着,让他去工地干活,他本来干啥啥不行,光靠耍嘴皮子,再不多干点活,以后怎么办啊?”孙梅香又跟高达山唠叨:“达全刚到你这来的时候,我就跟他说,到你二哥那去,一定要多干活少说话,别给你二哥添麻烦。”然后又急忙地说:“我得送饭去了。”一手提着一袋盒饭,急匆匆地朝市场里走去。 看着孙梅香的背影,高达山心里替达全叫苦,天天跟孙梅香一起生活,可真够达全受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建工家园开盘了 何兵站在会议桌旁边,挑选盒饭,把两盒素一点儿的盒饭放在会议桌靠墙的一侧,把另外三盒盒饭放在会议桌的另一侧。高达山乐呵呵地进了门市,看见了何兵,马上跟何兵开玩笑:“呀,特意过来吃红烧肉盒饭来了?” 何兵笑着说:“那是,说对了。” 高达山笑眯眯地说:“想吃肉多一点儿的呀,我跟你换。” 何兵叹了一口气:“哎呀,我倒是想多吃一点儿肉,是真吃不下去啊,还是你自己吃,免得浪费。” 五个人坐在会议桌边吃盒饭,何兵和刘军英坐在靠墙的一侧,高达山、简强和陈友海坐在对面。陈友海只顾低着头吃饭,不参与其他四个人的聊天。 何兵微笑着问高达山:“你俩的精神状态,不错呀,看来地铁那边已经搞定了?” 高达山明显不愿意了,抬起头,瞪大眼睛,质问何兵:“简总天天在地铁里摸爬滚打,我们就应该得优,用得着去搞定吗?你会不会说话呀?” 何兵用筷子指着高达山,冷着脸斥责:“你还想不想吃饭了?” 高达山马上笑嘻嘻地说:“想,特别想,想吃红烧肉盒饭想了好几天了。”夹了一块红烧肉,美滋滋地放到嘴里,得意的表情把何兵气笑了。 陈友海依然低头吃饭,不但不参与聊天,也不跟着笑,置身于欢快的气氛之外,所以吃得最快,吃完饭马上收拾饭盒,站起来准备去扔饭盒,然后围着机电大市场溜达一圈。 高达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陈友海:“陈师傅,你今天晚上还加班吗?” “加班,还得加几天。” “你晚上几点走啊?” “我一般九点半从这走,地铁的末班车是十点半,我多留了点儿时间。” 高达山跟陈友海商量:“陈师傅,从今天晚上开始,有两个人跟着你一起干活,你教教他们。” 陈友海答应:“行。” 高达山又对刘军英说:“刘姐,陈师傅晚上在这干活,算加班,你记一下天数。” 刘军英告诉高达山:“哦,我一直记着呢,上个月的加班费,都跟陈师傅算完了。” 陈友海看到高达山继续吃饭,拿着自己用过的饭盒出了门市。 高达山把盒饭里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用挑衅的眼神看着何兵。何兵权当没看见高达山的挑衅,还是慢悠悠地吃饭。 简强也吃完了,准备去扔饭盒。 高达山问简强:“对了,你下班还回公司来吗?” “回来。” “你下班回来的时候,把吕安修和倪海涛带过来。” “行啊。”简强问高达山:“你想让吕安修和倪海涛跟着陈师傅学装配开关柜呀?” “是,这不腾出时间来了吗,得想想办法,好好收拾收拾这两个小子。” “是得收拾收拾他俩。他们两个,每个月工资都不够花,总跟别人借钱花,等开了工资再还。吕安修有一次还想跟我借钱,我跟吕安修说,你回公司找高总借去。哈哈哈,我估计吕安修也不敢张嘴跟你借钱。” 高达山愤愤地说:“敢跟我借钱,那他胆就太肥了,找挨收拾!” “他俩干嘛月月工资不够花呀?”何兵也吃完了,开始收拾饭盒。 简强告诉何兵:“他们有一个圈子,下午就开始约晚上去哪吃饭,下班就直接去饭店喝酒,喝完酒再去迪厅蹦迪,估计是轮流做东。” “天天这么花钱,挣多少钱也不够花啊。”何兵为吕安修和倪海涛的生活态度担忧。 “特别是倪海涛,家里还特别困难,也跟着乱花钱,太不应该了。”刘军英也不认同倪海涛的生活态度。 陈友海溜达的时候,碰到了白胜利,白胜利跟陈友海的习惯一样,吃完中午饭围着机电大市场里溜达一圈。 “陈师傅,吃完饭溜达呢?”两个人经常能遇到,每次都是白胜利主动跟陈友海打招呼。 “是,溜达一圈。”陈友海告诉白胜利:“白经理,今天高总和简总都在呢。” “是吗,那我过去看看。” 白胜利来的时候,几个人已经吃完饭,会议桌也已经收拾干净,何兵和刘军英回到财务室干活,高达山和简强各自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白胜利刚进门市,简强就笑了:“还想给你打电话呢,你却自己先来了。” 白胜利拽过高达山办公桌旁边的椅子,又往后拉了一米,这样坐在椅子上就能同时跟高达山和简强聊天:“找我有事?” 简强说:“想问问你,你们楼上的写字间怎么出租?” “只有c座、d座有写字间,都在四层,每一跨七十五平米,租一跨年租金五万五,租两跨年租金十万零五千,都是上打注、年付。”白胜利问简强:“怎么,你们又想租办公室呀?看来,刚干一年就挣到钱了,想扩大队伍。” 简强笑了:“哈哈哈,挣钱?是挣了点儿钱,挣的那点儿钱,除了发工资买工具,剩下的都给你交房租子。” 高达山叨咕:“七十五平米,五万五,对我们来说,太贵了。” “你们还租办公室干什么呀?” 简强说:“我们是做服务的,多揽点儿活,就得多招几个人,现在快三十个人了。这不人多了嘛,大家平时需要有一个地方去,在那开开会,做做试验,另外还可以存放配件和工具。” 白胜利笑了笑,跟简强建议:“就干这些事啊,也用不着租写字间呀,在机电大市场周边的小区里,租一套一楼的民宅就够用了,一套一百多平米的民宅,一年房租顶多两万块钱,市场里的一些商户就是这么解决办公室紧张问题的。”白胜利站起来说:“不跟你们聊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高达山站起来,紧跟着白胜利出了门市,喊住白胜利:“你等会儿,有点儿事。”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在离门市门口稍远的地方停下。“高霞说,她们医院新来了几个护士,有一个护士,家是外地的,还没有男朋友,今年刚二十出头,想给你介绍介绍,问问你想不想看。” 白胜利掏出烟盒拿出一根烟,点上烟吸了一口,“也太小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她们聊天。”为难的表情像是高达山在给他出难题。 “你回去想想,想明白怎么聊天,你告诉我。”白胜利回去了。 高达山转身想回门市,看见何兵急匆匆地出来了,向停车场走去。 高达山跟上何兵:“怎么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么快就走了?” “今天下午田牧野有时间,我俩去签购房合同。”何兵边走边说。 “军哥开发的建工家园,现在开盘了?”高达山跟着何兵,一起往停车场走。 “已经开盘一个多星期了,田牧野一直没有时间,拖到今天才去签合同。”何兵打开车门,坐进车里,启动汽车,然后摇下车窗。 高达山对着车里说:“钱凑够了吗?缺钱吱声啊。” “凑够了。”何兵又笑着对高达山说:“你这句话我先收着,等哪天跟你借钱的时候,你别不认账就行。对了,下午我就对兰兰说,你主动借钱给我,等到我跟你借钱的时候,让兰兰做个证。”说完开车走了,留下一道红色的背影。 高达山朝着仅剩的一抹红色,自言自语地嘀咕:“嘿,竟敢质疑我的诚信。”掏出电话,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汪东锋到集团开会,在食堂吃过午饭,跟着董事长刘振强一起来到了董事长办公室。刘振强回到办公室,没有去自己厚重宽大的班台前坐宽大的办公座椅,而是选择坐在一个单人沙发里。汪东锋走到刘振强的班台前,拿起刘振强的保温杯,走到刘振强跟前,放到单人沙发旁边的茶几上,打开保温杯盖,往里面续了热水,再盖上盖。汪东锋取了一个纸杯,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茶几上,然后才规规矩矩地坐到茶几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 刘振强拿起保温杯,连着喝了几小口热水。刘振强身边的人都知道刘振强在办公室只喝白开水,刘振强有意培养汪东锋,汪东锋成了刘振强身边的人,开会间隙,到刘振强办公室汇报自己的动态。 “小汪,你也是工作以后读的硕士,你应该是认真学习了,不像有些人只是为了拿一个文凭?” 汪东锋侧着身,双手放在腿上,微笑着回答:“有继续学习的机会,肯定要抓住机会多掌握知识。” 有电话振铃声,汪东锋歉意地对刘振强说:“董事长,我接个电话,” “你接电话,有电话就得接。” 汪东锋拿出电话,声音略低:“老高。” 高达山问:“东锋,听说建工家园开盘了,钱凑够了吗?” 汪东锋回答得简单:“够了。” 高达山接着问:“你签合同了吗?” 汪东锋仍是简单地回答:“签了。” 高达山感觉汪东锋说话很谨慎,猜测汪东锋正有事,主动对汪东锋说:“东锋,我过一会儿再给你打过去。” “好,我过一会儿给你回过去。” 汪东锋放下电话,歉意地对刘振强说:“接电话给打断了。” 刘振强接着问汪东锋:“也是学的经济类?” 汪东锋回答:“是,国民经济学专业。” “最近省里要办一个经济研讨班,你想不想去参加?” “谢谢董事长,我想参加,我能把工作和学习的时间调整好。”汪东锋不但表达了强烈的学习欲望,还始终把工作放在第一位。 “我相信你能把工作和学习兼顾好。”刘振强又语重心长地说:“管理企业首先要懂得专业,又要具备管理的能力。管理的企业规模大了,管理者就一定要懂得经济,管理者不但要掌握经济理论,更要能看清楚经济现状和分析出经济走向,要做好这些工作,需要抽出一定的时间去学习。经济研讨班的那些人,都是你以后工作中的良师益友。” 汪东锋马上向刘振强作保证:“董事长,我明白您的良苦用心。参加经济研讨班期间,我会虚心地向那些前辈学习,以后经常向那些前辈请教,一定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刘振强笑了笑说:“你是有抱负肯担当的年轻人,其实不用我的指点。” 汪东锋马上恭维刘振强:“董事长的关心对我非常重要,像灯塔一样,让我不会走错路,少走弯路。” 刘振强摆着手说:“过了,过了。”然后开心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第一百六十八章 加班费算谁的 高达山刚回门市,简强就对高达山说:“刚才刘姐提了个建议,我觉得挺好。” 刘军英坐在简强办公桌旁边的椅子上跟简强聊天,为了方便跟简强和刘军英聊天,高达山没有坐在自己的工位上,而是坐在自己办公桌旁边的椅子上:“刘姐有什么好建议呀?” “高总,刚才听到你跟简总说要租房子,白经理建议在居民小区租一套一楼的房子,我就想起了我们小区里面有一个门市房一直在闲着,这个门市房在我们小区院内,我们刚入住的时候,有人在这个门市房里陆续开过超市、发廊、家政,结果都不行,后来就一直空着。我就想,咱们公司租房子,找一个交通便利的小区,在小区里面租一个大一点儿的门市,出入比较方便,房租也比租写字间便宜。” “刘姐,确实是个好主意。”高达山又对简强说:“简强,你跟兄弟们打声招呼,大家都留意一下这样的门市房,一定要在地铁沿线,最好离机电大市场近点,毕竟好多配件都得在机电大市场购买。这个事不着急,多找几处对比一下,选一处合适的。” “好,我跟兄弟们都说一声,多留意小区院里的门市房。”简强站起来:“我该走了,五点半把吕安修和倪海涛带回公司。” 高达山看了一下时间:“我也得去化工集团了,帝亰集团的人在化工集团施工,我过去看看。” 刘军英也站起来,告诉高达山:“对了,高总,帝亰集团买备件的款到了,服务合同还没有寄回来。” “好,我知道了。” 高达山和简强一起离开公司,各忙各的去了。 下午五点,高达山回到公司,汪东锋才把电话打回来。 “东锋,忙一下午啊?” “是啊,中午的时候跟董事长在一起,下午又开了一下午会,这刚散会。” “中午给你打电话,是听说建工家园开盘了,问问你把钱凑够了没有。” “首付凑够了,交了百分之三十的首付,剩下的按揭贷款,贷了十年,正在走手续,估计每个月还贷款一千五左右,具体的数还没出来。” 高达山叮嘱汪东锋:“你要是手头紧,一定跟我说啊。” “每个月还一千五,问题不大。我自打过了年,还没见到你呢,你这公司开了有一年了,怎么样啊?” “跟预想的差不多,把所有的费用全兜住了,算是持平。” 汪东锋鼓励高达山:“第一年活少、费用大,能持平,挺好的啦。” “是啊,第一年算是稳住了。东锋,你刚散会,还得往回赶,我就不跟你多说了。”高达山又笑着说:“我还要再叮嘱你一遍,白胜利还单着呢。” “目前身边没有合适的,再过两个月,集团会来一批大学生,看看里面有没有合适的。” “行啊,到时候咱们刚好见个面,喝顿酒。” 高达山放下电话,心里也开始替白胜利着急了。前两年,高达山从来不替白胜利着急,感觉白胜利就是一个年轻小伙,有的是时间,因为高达山感觉自己也是一个年轻小伙。自从过了三十一岁生日,高达山忽然感觉自己年纪大了,除了自己已经三十一岁了,更主要的是,已经给大宽和平平报名上小学了。再看看白胜利,还没有女朋友,身边的同学同事,也只有白胜利还在单着,即使白胜利快速结婚生子,小孩上小学的时候,白胜利也快四十岁了,四十岁,不可想象啊! “高总,你找我俩肯定有好事。”高达山抬起头看着满脸堆笑的吕安修,没吱声。“高总,从坐上简总的车,我反省了一路,最近我没犯错误啊,特别听简总的话,简总让我向东,我绝对不能向西,向南向北也不能,只能向东,嘿嘿嘿,你让我俩回来,是不是奖励我俩?”嬉皮笑脸的吕安修竟然没经过高达山的允许,坐在高达山办公室桌旁边的椅子上了,跟规规矩矩站在一边的倪海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高达山没搭理吕安修,站起来径直进了库房。 简强训斥吕安修:“还坐在这干什么呀,进库房。” 高达山指着陈友海说:“这是陈师傅。” 倪海涛规规矩矩向陈友海问好:“陈师傅好,我是倪海涛。” 陈友海朝倪海涛点点头,脸色既不严肃也没有笑容,这种表情成了陈友海近一段时间最常使用的表情,也是陈友海后十年的标准表情,究其原因,是陈友海的年龄。陈友海当过工头,会干活、能组织、善于交流,按理说,陈友海即使不是一个特别开朗的人,也能跟同事打成一片。但是陈友海这一代人,非常看重辈分关系,在智安电气公司,陈友海年龄最大,已经五十岁了,而大部分员工都不到三十,跟陈友海子女的岁数相仿,让陈友海跟这些晚辈嬉嬉笑笑、打打闹闹是万万不能的,为了避免这些年轻人跟自己开玩笑,陈友海有意少说话、多干活、不掺和,包括中午吃盒饭时,也不参与说笑,有时会跟刘军英聊聊天,闷了就出去走一走。 吕安修在陈友海面前,也不敢造次:“陈师傅好,我是吕安修。” 陈友海又跟吕安修点点头。 “从今天开始,你俩跟着陈师傅学习开关柜的装配、检测和负载试验,时间从晚上六点到晚上九点半,晚上七点,公司供应一个盒饭,学习期间,你俩不算加班。你俩觉得自己学会了,跟陈师傅说,陈师傅对你俩进行考试,通过陈师傅的考试,我再对你俩进行考试,考试再通过,才算你俩真正学会了。你俩学会了以后,赶上公司活多,需要晚上加班干活,你俩轮流来公司跟陈师傅一起加班干活,有加班费。”高达山问倪海涛:“倪海涛,你听明白了吗?” 倪海涛说回答:“高总,我听明白了” 高达山盯着吕安修:“吕安修,你听明白了吗?” 吕安修挺着胸脯说:“高总,我听明白了。”然后又笑眯眯对高达山说:“高总,我有一个小问题。” “你说。” “高总,如果我俩有一个人先学会了,怎么办?” “那就一个一个地考,还有事吗?” 吕安修又笑嘻嘻地问高达山:“高总,还有一个事,嘻嘻嘻,以后来这加班,加班费多少钱啊?” “跟你在工地加班一样,财务部会给你算清楚的,开始干活。”高达山说完向外走,刚走到仓库门口,转回身说:“明天晚上下班,你俩自己坐车过来,以后都是自己坐车过来。”又特意强调:“晚上五点五十之前来到这里,来晚了,按迟到处理。” 倪海涛和吕安修先后答应:“知道了。”“知道了。” 倪海涛和吕安修两人面面相觑,却不敢吱声,等到高达山和简强一起下班了,吕安修才开始抱怨:“今天可是烤羊腿呀。” “给他们发个短信,咱俩肯定过不去了。” “也只能这样了。”吕安修无奈地抱怨:“别人吃烤羊腿,咱俩吃盒饭。” “吃盒饭不用自己花钱。”倪海涛小声嘀咕,心里偷着乐了,去饭店喝酒得轮流花钱,喝完酒后去迪厅蹦迪也得轮流花钱,在公司加班吃盒饭,不用轮流花钱了,到了月底也就不用到处借钱了。倪海涛不想把这些话说给吕安修听,因为吕安修的家庭条件比自己的家庭条件优越得多,吕安修工资不够花,还可以跟家里要。 晚上九点,吕安修收到一条短信:“他们也散了,没有第二场了。” “挺好,省钱了。”不用去赶第二场了,倪海涛还挺高兴。 吕安修皱着眉头抱怨:“这得多少天聚不上呀!” 倪海涛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真挺好,这个月不用借钱了。” “哎哎哎,你咋就知道钱钱钱的呢?”吕安修心里郁闷,把邪火撒在了倪海涛身上。 倪海涛也不藏着掖着了,开始跟吕安修掰扯:“我跟你不一样啊,我没钱了,只能跟别人借,我叔知道我又跟别人借钱,还得臭骂我一顿。你没钱了,还能跟你妈要。” “我妈现在也不给我钱了。”吕安修还叹了一口气:“哎。” 倪海涛劝吕安修:“这样真挺好的,如果一个星期聚一次,钱就够花了,咱们现在一个星期,少则聚三次,多则聚五次,挣多少钱也不够花呀。” 吕安修又叹了一口气,还是抱怨:“哎,这得加班多少个晚上,才能学会呀!”吕安修急得在仓库里来回转圈,脸上满是抓心挠肝的表情。 倪海涛接着劝吕安修:“咱俩已经学了一晚上了,装配开关柜,是熟练工种,只要认真学,学几天就学会了,再花几天时间,把开关柜的检测和负载试验学会,就可以参加考试,通过了高总的考试,”倪海涛露出了笑脸“再来加班,就能领加班费了。” 吕安修接着抱怨:“难受就难受到这,咱俩学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喊咱俩过来加班。” 倪海涛跟吕安修商量:“等咱俩都学会了,轮流加班的时候,你如果不愿意加班,我替你加班。” 吕安修停下脚步,问倪海涛:“那加班费算谁的呀?” 第一百六十九章 毕业十年聚会 斗转星移,时光如梭,帝国大学电自88级的同学,已经毕业十年了,经过多轮协商,定于二〇〇二年八月下旬第一个周末,在北京举行毕业十年聚会。李冰洁,豪气仗义的大姐大,让每位参加聚会的同学象征性地出一百块钱,余下的费用由她全部承担。 星期五晚上,汪东锋和高达山一家四口坐火车从大修出发,星期六早晨到达北京站,赶到帝国大学校门外的宾馆时,才刚刚早晨八点。 李冰洁带着几个人到宾馆餐厅吃早饭,看到高宇宽只是小口喝粥,闷闷不乐的样子,便问高宇宽:“高宇宽,到北京来玩,为什么不高兴啊?” 汪东锋微笑着对李冰洁说:“还得你给做做思想工作啊,高宇宽想去清华大学看看,高平想去天安门照相,两个人从早晨睡醒觉就开始争论,到现在还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李冰洁问张兰兰:“你们明天还有别的事?” 高平抢着说:“李姨,我们明天要到闻小雅家作客。” 张兰兰跟李冰洁解释:“闻小雅是大宽和平平在大修的暑假夏令营认识的,成了好朋友,闻小雅和她妈妈到我们家做过客,知道我们来北京了,明天请我和大宽、平平到她们家作客。” “明白了,妈妈今天只能带你们两个中的一个人,去你们想去的地方。”李冰洁看向高达山的眼神,玩笑中伴随有挑衅:“如果爸爸不参加今天的同学聚会,问题就解决了。” 高达山用战斗的眼光盯着李冰洁,李冰洁却把高达山忽略了,严肃得如同小学老师:“高宇宽、高平你俩好好吃饭,吃饱了才有劲玩。”郑重地跟高宇宽承诺:“高宇宽,李姨今天肯定让你去清华大学看看。”又微笑着提醒高宇宽:“只是去清华大学看看,你以后想去清华大学上学,李姨办不到,需要你自己努力。”接着对高平说:“高平,今天妈妈带着你去天安门照相,你爸爸参加今天的同学聚会。” 高平高兴地对李冰洁说:“谢谢李姨!” 高宇宽看着李冰洁:“谢谢李姨!”眼睛始终看着李冰洁,谁带我去清华大学呀?什么时候去呀? “高宇宽,你别盯着我看,好好吃饭,吃完饭回房间等着。”李冰洁站起来:“你们慢慢吃,我还有事。”刚转身要走,又对汪东锋说:“东锋,你住603,跟赵志军一个房间。”接着对高达山说:“你们一家四口住住609,吃完饭先到前台登记。” 汪东锋问李冰洁:“赵志军已经来了?” “来了两天了,住在别的地方,一会儿过来。”李冰洁又去忙别的事了。 高平小声告诉张兰兰:“妈妈,你看哥哥,一口吃了半个鸡蛋。” 张兰兰劝说高宇宽:“大宽,你慢点儿吃,别狼吞虎咽的。” 高宇宽嘴里嚼着鸡蛋,又喝了几口粥,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才反击高平:“你就知道照相,上次来北京都在天安门照过相了,还去天安门照相。” 高平跟高宇宽理论:“上次来北京的时候,还太小,什么都没记住,再说,上次只在天安门照了几张相,就回来睡午觉了。这回,除了在天安门照相,还去故宫、景山公园、北海公园玩,你都没去过。” 高宇宽毫不示弱:“就一天时间,想去那么多地方玩,你玩得过来吗?别到时候把你累得走不动道,还得让妈妈把你背回来。” 高平嘲讽高宇宽:“就你,别人说你长大了能上清华,你就信了,自己非得去清华大学看看,以后你改名叫高清华得了。” 张兰兰生气地训斥高平和高宇宽:“你俩别互怼了,好好吃饭。” 在前台做了登记,高达山一家四口来到609房间,是间套房,外间两张单人床,里间一张双人床,比上次来北京住的那间套房宽敞,外间多了一张写字桌,两把椅子。张兰兰让高宇宽和高平先后去卫生间解决问题,自己准备出行的东西,给高宇宽和高平的小布包里装上巧克力、矿泉水和面巾纸,招呼高宇宽和高平脱下凉鞋,换上透气的旅游鞋,然后给高平梳头,高平美滋滋地看着高宇宽,而高宇宽却焦急地看着门口,盼着李冰洁快点来。 房间的门开着,谢爱影站在客房门口喊:“高宇宽、高平。”高宇宽和高平跑到门口,两人都盯着谢爱影看。谢爱影笑眯眯地问高宇宽和高平:“我是谢爱影,你俩还记得我吗?” 高宇宽试探着问:“你是小影姐姐?” 高平高兴地抓住谢爱影的手说:“小影姐姐。”然后拉着谢爱影的手往客房里走,兴奋地喊:“妈妈,是小影姐姐,小影姐姐来了。” 谢爱影向高达山和张兰兰问好:“高叔叔好,张阿姨好。” 张兰兰轻轻拍着谢爱影的肩膀:“小影,长这么高个了,你跟谁来的?”谢爱影和高平站在一起,比高平高了半头。 “我跟我爸爸来的,我爸爸在楼下等着呢。” 高达山问谢爱影:“小影,你自己上的楼?” “我跟我妈妈一起上的楼。”谢爱影转身跑到客房门口,大声喊:“妈妈。”又转身回到客房,对高达山说:“高叔叔,我妈妈跟别人说话呢。”谢爱影笑眯眯地告诉高宇宽:“高宇宽,咱俩一起,跟着我爸爸去清华大学。”又笑眯眯地告诉高平:“高平,你跟着你妈妈去天安门照相。”谢爱影看向张兰兰,嘻嘻嘻地笑了:“嘻嘻嘻,张阿姨,是我妈妈告诉我的。” “耶!”高宇宽兴奋地跳了起来,跟谢爱影、高平、张兰兰、高达山分别击掌。 “问题解决了,看把你高兴的,一会儿得好好谢谢你李姨和谢伯伯。”张兰兰也替高宇宽高兴。 高平笑眯眯地来到高宇宽的对面,高宇宽得意地两手背在后面,把脑门向前伸,高平用力顶高宇宽的脑门,高宇宽纹丝不动,高平嘻嘻嘻地笑了,突然用手推了高宇宽一下,高宇宽前后晃了晃,还是站稳了,笑脸左右转动,更为得意。 把谢爱影都笑了:“哈哈哈,高宇宽,你可真厉害。” 李冰洁领着一个男孩走了进来,对大家说:“这还有一个,一起去清华大学看看。” 男孩大方地自我介绍:“我叫李大可,我妈妈是杨文珺。” 高达山惊讶地说:“呀,文珺回来了。”然后看着个头比谢爱影还高的李大可说:“好家伙,长这么高个。” 李冰洁告诉高达山:“李大可比谢爱影大几个月。” 高达山惊讶的表情更夸张了,还对李大可扬起了大拇指:“原来你才是我们班的老大。” 李冰洁制止住高达山:“别一惊一乍的了。”对高宇宽露出了笑脸:“出发。”又对张兰兰说:“你跟高平也一起下楼,让老谢把你俩带到地铁站。” “那太好了。”张兰兰拉着高平的手:“走,出发。” 李冰洁吩咐高达山:“你也下楼,到201房间,帮着干点儿活。” 高达山把张兰兰他们送到宾馆外,张兰兰和四个孩子坐上谢龙军的车,等到谢龙军开车走了,才返回宾馆,去了201房间。 只有周颖和李春梅在201房间,高达山开起了玩笑:“呀,两个博士当服务员呢。” 周颖看了一眼高达山,又把眼光收回去,没搭理高达山。 李春梅笑着说:“是李冰洁让你来帮忙的,一会儿来同学,你当服务生。” 高达山笑嘻嘻地说:“保证服务好。” 周颖又把眼光扫过来,盯着高达山,高达山哆嗦了两下,又往后退了一小步,毕恭毕敬地说:“大代表,请指示。” 周颖敲打高达山:“你多吃多占,连一百块钱也不主动交啊!”周颖跟高达山说话的口气,跟上大学的时候一模一样。 高达山打个立正说:“明白。”从裤兜里拿出一摞钱,向前走了两步,先从一摞钱的最上面拿了一张放在桌上,笑眯眯地对周颖说:“这是一百块钱,会费。”然后把剩下的钱放在桌上“这是五千块钱,不用记上,直接花就行了,穷人不能在富人面前显摆。”说出的话跟脸上得意的表情看似相互矛盾,实则是表里如一。 周颖把钱清点了一遍,在本上记下,高达山:100+5000。 周颖这才有点儿笑脸,对高达山说:“这还差不多,算你有自知之明。” 李春梅跟高达山开玩笑:“你差点忘了,你是富人了?” 高达山甚是得意:“我原来一直不相信我是富人,我现在信了。”周颖想憋住笑,没憋住,笑出了声,高达山和李春梅也跟着笑了起来。 高达山问李春梅:“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来了半个多月了,一直住在周颖那。” “我俩都是没钱人,想帮帮李冰洁,只能不住宾馆了。” “这学历高和高风亮节的高是一个字吗?”高达山笑嘻嘻地看着周颖“特别是你,还整个什么后,更高风亮节,你怎么那么喜欢高字呢?” “行了,高风亮节的高和高达山的高是一个字,你才是高风亮节,谁让我跟春梅是穷人呢,别说在富人面前,在哪都没有显摆的资格。” “又在敲打高达山呢。”王诗来了,邵明鸿背着双肩包推着旅行箱跟着进来了,大家一阵寒暄。 高达山问邵明鸿和王诗:“你俩是住一个房间,还是分开住?” 王诗说:“好不容易见到同学了,晚上在一起聊聊天,分开住。” 高达山嬉笑着问王诗:“涪江的水,把你养得越来越漂亮,怎么一张嘴,还是一股唐山味呢?” 周颖和李春梅都抿着嘴笑。 王诗还是说着一口地道的唐山话:“这次放暑假,我回唐山住了二十多天,不知不觉又说回唐山话了,还是觉得说唐山话得劲。”又笑着说:“呵呵呵,连我儿子说话,都有点儿唐山味了。” 周颖问王诗:“你俩咋没把你儿子带来呢?” 李春梅也问:“是啊,谁帮你看着呢?” 邵明鸿说:“在唐山跟小哥哥、小姐姐玩得可开心了,不愿意跟我们来北京玩。” 王诗解释:“我家是丰润的,我爸妈还住在农村的老院子,放暑假了,我哥的孩子、我姐的孩子也到我爸妈这来了,几个孩子天天在老院子里玩耍,院里有几棵果树,再加上各种蔬菜,想吃什么都是新鲜的,我儿子耍得开心,乐不思蜀了,哈哈哈。” 周颖、李春梅又都抿着嘴笑了。 周颖问邵明鸿:“那你俩还得再回唐山接小孩啊?” 邵明鸿说:“是啊,我俩星期一回唐山,然后坐火车回绵阳,王诗也快开学了。” 李春梅问邵明鸿:“坐飞机没有直达的?” 邵明鸿说:“没有直达的,必须得转机,既麻烦,时间也不短,还是坐火车。” 高达山送邵明鸿和王诗去房间,邵明鸿推着大旅行箱,高达山提着邵明鸿的双肩包。 高达山问邵明鸿:“这包咋这么沉啊?” 邵明鸿说:“包里有两瓶酒。” 第一百七十章 三个孩子的妈妈 高达山送邵明鸿和王诗上楼的功夫,赵志军来了,看到周颖也在,还有点儿紧张,微笑着说:“你俩在呢?” 李春梅说:“高达山送邵明鸿和王诗去房间了,一会儿就回来。” 周颖低着头,不说话。李春梅不是能调节气氛的人,她盼着高达山快点回来,在高达山回来之前,她也尽量不让气氛变得尴尬,开始跟赵志军一问一答。 李春梅问:“你是刚到北京?” 赵志军答:“我到北京两天了。” 李春梅问:“北京这边有事情?” 赵志军答:“北京的合作伙伴,有些业务上的事情,处理一下。” 李春梅问:“办完了吗?” 赵志军答:“办完了,星期一去北洋。” 李春梅问:“你还那么忙,不停地出差?”李春梅听见了脚步声,看向门口,谢天谢地,高达山回来了。 李春梅赶紧对高达山说:“赵志军来了。” 高达山脸上绽放出笑容,跟赵志军调侃:“这谁呀这是,姗姗来迟。”高达山与赵志军拥抱,接着跟赵志军调侃:“住两天五星级大酒店,再来住没星的小宾馆,住得惯吗?” 赵志军与周颖的关系还没有缓和,在周颖面前,赵志军还不敢跟高达山开玩笑,只是微笑着说:“住哪都一样,有张床睡觉就行啊。” 高达山问赵志军:“份子钱交了吗?” 赵志军迟疑地说:“我想,”转头看了一眼周颖“多交点,行吗?” 高达山语气夸张:“行啊,太行了。”高达山得意地告诉赵志军:“我刚才赞助五千呢。” 赵志军看着周颖,似说似问:“我也交五千?” 周颖抬起头,看着赵志军,依然没说话。 李春梅打圆场:“志军,你把钱交给周颖,周颖负责记账。” 赵志军把五千块钱放在周颖的面前。 周颖拿起钱开始清点,然后在本上写下,赵志军:5000。 高达山对赵志军说:“走,我送你去房间,你跟东锋一个房间。” 赵志军问高达山:“东锋干什么去了?” 高达山边往门口走边说:“东锋啊,吃完早饭就去工地了,中午前再赶回来,忙得是脚打后脑勺。” 高达山刚要走出201房间的门口,有三个人要进201房间,两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孩。高达山站在门口,仔细瞧,原来是二班的焦景龙。 高达山看着焦景龙的夫人,尊敬地问:“嫂夫人?” 焦景龙点点头。 高达山看着焦景龙的小孩,笑眯眯地问:“大侄子?” 焦景龙又点点头。 高达山认真地问焦景龙:“你是谁呀?” “哈哈哈哈哈,老高,十年没见,你还是这么逗啊。”焦景龙说完分别与高达山、赵志军热情拥抱,然后向夫人介绍:“这是我同学,高达山,赵志军。” 焦景龙的夫人微笑着说:“你们好。” 高达山说:“嫂子好。” 赵志军说:“嫂子好。” 焦景龙对儿子说:“问叔叔好。” 小男孩对着高达山和赵志军说:“叔叔好。” 周颖和李春梅听到声音,走到门口,微笑着把焦景龙的夫人和小孩请进了房间里。 高达山对焦景龙说:“老焦,你们先在这等一会儿,我回来再送你们去房间。” 晚上的宴会在宾馆的宴会厅举行,六个圆桌坐得满满当当。作为主办人,李冰洁客串主持人:“在宴会开始前,先请两位老师说几句。”同学们开始鼓掌,李冰洁把话筒递到秦良益和刘晋面前。 秦良益跟刘晋谦让:“你先来。” 刘晋对秦良益说:“还是你先来。” 秦良益笑着说:“那就我先来。”然后站起来接过话筒说:“那我就说两句。”秦良益看了一圈宴会厅,微笑着说:“看看,六大桌,我们一共五十名同学,来了三十五名同学,还来了部分家属和小孩,特别好。本来呢,我跟刘老师听说李冰洁想出这次聚会的大部分费用,我俩也想赞助点儿费用,结果,韩江波、高达山、赵志军、焦景龙各赞助了五千元,费用富余了,我跟刘老师商量,我俩每人包了十一个红包,给这次来的十一个小孩发红包。”秦良益拿出十一个红包给周颖,刘晋拿出十一个红包给李春梅,由周颖和李春梅给孩子们分发红包。会场的气氛瞬间从热烈转为非常热烈,孩子们感到高兴,家属们感到温馨。秦良益说:“每个红包只有一百块钱,表达一下我和秦老师的心意。” 周颖和李春梅把红包分给每一个小孩,然后回到自己的坐位坐下。秦良益接着说:“下午的座谈会,听到同学们在过去的十年里,都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努力工作,取得了满意的成绩,我为同学们感到骄傲。我们电自88级,年纪最小的是高奕,年纪最大的是汪东锋,我就以这一小一大感慨一下。高奕天资聪颖、勤奋好学,上学时是我们年级的宝贝,现在是我们年级的骄傲,他用刻苦努力兑现着他的天赋,小小年纪已经是有影响的科学家了,因为去欧洲参加国际学术会议,未能参加这次毕业十年聚会,稍显遗憾。汪东锋毕业去了施工企业,一直在工地上摸爬滚打,会使用所有的施工工具,会干所有工种的工作,他管理的工程多数都被评为优质工程,现在已经是单位的党委书记兼任主管工程的副总经理。”大家开始为汪东锋鼓掌。秦良益开起了玩笑:“也是稍显遗憾,汪东锋现在还没有结婚。”秦良益又看着汪东锋说:“你是班长,可不能拖班级的后腿呀。”换来了大家一阵开心的笑。秦良益说:“我写了几句话,来跟大家分享。” 秦良益拿出一张纸,念道: 致出发 依稀记得你们干杯时的豪迈, 依稀记得你们别离时的泪眼, 记得最清楚的,还是那一张张兴奋又渴望的脸。 对新生活的热切追求, 对未来的美好期盼, 是你们出发的动力源泉。 十年,透过你们成熟的脸庞, 清晰可见,健康、坦然、不悔、干练。 你们逝去的十年青春, 配得上你们当初的豪言壮语, 你们的收获, 跟你们付出的努力一样多。 大家起立鼓掌。秦良益举起酒杯说:“谢谢同学们,干一杯。”大家一起举杯,秦良益又补充说道:“我再说一句啊,我们喝的酒,是邵明鸿和王诗这对模范夫妻从四川背过来的,两瓶泸州老窖,两瓶五粮液,两瓶剑南春,谢谢邵明鸿和王诗,干杯!”大家一起喊:“干杯!”有男人的声音,有女人的声音,还有孩子的声音。 秦良益把话筒递给刘晋,刘晋接过话筒站起来说:“我接着说两句,就两句话。第一句话,事情是做出来的,什么意思呢?意思就是首先要去做事,才会有选择的机会,大家已经进入社会十年了,对此有深刻体会。我今天托大,再演绎一下,”刘晋自己先笑了“与大家共勉。”刘晋收回笑容接着说:“大家都知道,哲学大师苏格拉底让他的学生摘麦穗的故事。故事的原意,虽然说的是怎样选择爱情,但这个故事对人生的很多选择,都有指导意义。我现在开始演绎了,麦地在哪?你有资格进入麦地摘麦穗吗?选择的前提,是有选择的机会。今天懈怠了,明天就没有选择的机会了,大麦穗、中麦穗、小麦穗都跟自己没关系了。这么看来呢,去创造选择的机会,永远要比选择本身重要得多,没有机会去选择,也就谈不上计较得失了。我对同学们现在取得的成绩,感到非常高兴,同学们以后成就一番事业,获得更大成功,我会非常开心,但不会感到惊奇,因为同学们努力了,一切皆有可能。”刘晋看了一眼秦良益,微笑着说:“知道高奕已经是教授了,我跟秦老师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一点也不惊讶。我们两个当老师的,虽说还是副教授,哪天能评上教授,我俩也不知道,但我俩很坦然啊。”刘晋突然满脸委屈,像个演员似的表演:“同学们,你们说说,这到哪说理去呀!”大家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刘晋又微笑着说:“说到高奕,第二句话来了,那就是,酒量不一定是练出来的。高奕前些天来了,因为去欧洲开会跟这次聚会冲突,高奕特意到北京坐飞机去欧洲,我、秦老师以及在北京的同学,跟高奕小聚了一下,算是这次聚会的预演。对了,高奕的夫人也来了,俩人旅行结婚,跟高奕一起去欧洲了。我那天高兴啊,竟然把自己给喝高了,今天谁要再把我给喝高了,我明天跟他没完啊。”大家又哈哈哈地笑了,刘晋说:“我顺着秦老师写的几句话,再填几句,就叫致再出发。” 刘晋没有手稿,朗声说道: 致再出发 曾经的努力,曾经的选择, 曾经的困惑,曾经的苦乐, 都已经是曾经的过去。 真正拥有的财富,只有益加坚定的步伐, 无论前方是金色麦田,亦或是荆棘载途, 都不会迟疑, 再出发,是唯一的主旋律。 你心里的那一片希望麦田, 在前方期待着与你相遇。 大家起立鼓掌,刘晋端起酒杯看向家属和孩子一边说:“谢谢家属跟孩子们!”刘晋看到杨文珺在孩子们中间,跟自己招手,刘晋大声说:“向三个孩子的妈妈杨文珺致敬,干杯!” 高达山从人缝中看到了正在寻找自己的高平,高平一手举杯、一手指着高达山,嘴里还说着什么,高宇宽挤到高平身边,美滋滋地朝高达山打着胜利的手势。高达山把一小杯白酒一口喝下,待大家慢慢坐下,高达山才看清那一桌除了张兰兰、高平、高宇宽外,还有杨文珺和她的三个孩子、一个女佣,谢爱影也坐在那一桌。谢龙军是帝国大学的老师,被安排在秦良益、刘晋那一桌。 第一百七十一章 好人做好事 焦景龙站在高达山身边,跟高达山一样,刚跟儿子远程碰了杯,笑容还挂在脸上。高达山刚坐下,焦景龙就满脸羡慕的表情跟高达山耳语:“太厉害了,三个孩子,肚里还怀着一个。” 高达山惊奇地问焦景龙:“你是说,杨文珺还怀着一个孩子?”不自觉地朝杨文珺坐的那桌瞥了一眼,杨文珺与张兰兰在窃窃私语,高宇宽、高平、谢爱影、李大可四个小孩笑语连成一片,每碰一次杯喝一口饮料,高达山又不自觉地举起空酒杯隔空碰了一下,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老高、老焦,来来来,把酒倒上,喝一个。” 焦景龙喝了一杯五粮液,闭紧嘴巴,用鼻子向外呼气,让酒的清香在口腔里多留一会儿,才极其享受地感慨:“是啊,太让人羡慕了!” 高达山正相反,张大嘴用劲往出呼气,又猛灌了两口矿泉水,才对焦景龙说:“你这么喜欢小孩,再生一个呗。”高达山享受不了白酒的冲劲,平时不喝白酒,偶尔喝一次白酒,必须喝大量的水来稀释白酒的浓度。 焦海龙无奈地说:“上不了户口呀。” “你把户口转回农村,就可以多生一个。”高达山有好几个小学同学,都是生了两个小孩。 焦景龙耐心地给高达山解释:“老高,你可能没了解过这个事,农村户口确实可以生两个小孩,但是现在城镇户口一律不给转农村户口。想转农村户口的人太多了,转成农村户口就可以在农村买地,开了这个口子,农村的院子都得被城里人买光了,农村、特别是城郊的农村就乱套了。”焦海龙显然对城镇户口转农村户口的事情,做过详细的了解。 “对呀,是这么回事。”高达山想起了父母把高村的老院子卖给了张兰兰,因为张兰兰是城镇户口,办不了过户手续,只是写了一个房屋买卖协议。 晚宴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一个半小时,家属和孩子们先撤了,接着女生和部分酒量小的男生也撤了,其他人也陆续撤了,进行下一个节目,到宾馆的卡拉ok厅唱歌、聊天、喝酒。 赵志军是歌王,今天却没有兴趣去唱歌,他本想借助这次同学聚会,跟周颖缓和关系,但是一天下来没有任何进展。 高达山陪着赵志军在房间里喝酒。 赵志军跟高达山叨咕:“我已经两年没去娱乐场所了,努力洗心革面。今天听刘老师说邵明鸿和王诗是模范夫妻,我感觉自己无地自容,我就是个混蛋,周颖说想杀了我是对的。” 高达山喝了一小口啤酒,跟赵志军说起了绕口令:“你非常地幸运,在麦地里遇到了你心里最美丽的那个麦穗,你却没能好好呵护这个麦穗,你变成了你想杀的那两个人。当时你想杀那两个人,是因为他们欺骗了你,现在周颖想杀了你,是因为你欺骗了她。” “我变成了我最讨厌的人。”赵志军拿起啤酒,一口喝了半罐。 “哎,我说,你慢点,一共就四罐啤酒。”高达山又喝了一小口啤酒,对赵志军说教:“我接着给你捋捋,你们这种紧张关系,已经四年多了?一开始你还死不悔改,直到两年前,你才开始醒悟。周颖为什么没有跟你离婚,因为你也曾经是她心里最美丽的那个麦穗,她对你还抱有最后的念想,想看到你,真正成为一个负责任的男人。”高达山盯着赵志军的眼睛,手指肚敲得床头柜咚咚响:“你觉得,你两年没去娱乐场所鬼混就够了,那你就错了。” 赵志军一口喝完剩下的半罐啤酒,突然抬起左手,狠狠抽了自己左脸一下。 高达山劝赵志军:“我会跟周颖说,你抽自己了,但是不如你到周颖面前,抽自己管用。”高达山打开一罐啤酒,放在赵志军面前。 赵志军猛灌了一罐啤酒,又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嘴巴。 高达山接着劝赵志军:“你在我面前,抽自己一下和抽自己一百下,没啥区别,我都是给你传个话,告诉周颖,你抽自己了。至于你抽自己几下,我也不能跟周颖说得那么清楚。” 赵志军的眼泪留了下了,还慢慢哭出了声。 高达山提醒赵志军:“我说,可开着门呢。” 周颖和李春梅走了进来。 周颖瞪着眼,对赵志军喊叫:“除了我,谁也不能打你的脸,包括你自己。” 赵志军抓住周颖的右手猛打自己的左脸。 高达山皱着眉头,提醒赵志军和周颖:“打反了,不能再打左脸了,得打右脸,要不两边脸不一边高。” 赵志军哭着,一把抱住周颖,周颖挣扎了几下,赵志军没松手,周颖反而也紧紧抱住赵志军。由于赵志军坐在床上,周颖站着,两人越抱越紧,周颖便把赵志军压倒在床上。 高达山笑嘻嘻地开起了玩笑:“怎么,你俩这就要滚床单呀?” 李春梅捏住高达山的衣角,往出拽高达山。高达山边往外走边说:“我去买啤酒啊。”回头又是一句:“把门给你俩带上。” 高达山把房间的门带上了,在走廊里咧开嘴笑了,越笑嘴咧得越大,终究控制住了自己,没有笑出声来。 李春梅松开高达山的衣角:“你笑什么哪?” 高达山小声笑了:“嘻嘻嘻,担心的事情发生不了啦。走,跟我买酒去。” 李春梅跟在高达山的身后:“还真想喝酒啊?” “喝,必须得喝,一会儿把东锋叫回来,一起庆祝庆祝,但是不用着急,让他俩在房间多腻一会儿。” 李春梅小声嘀咕:“瞎说什么呢。” 高达山想都没想,甩给李春梅一句话:“你不懂,连恋爱都没谈过,体会不到雨过天晴的那种美妙。”按了下行按钮叫电梯。 李春梅脸色不悦,但是没有马上回击高达山,直到出了宾馆门口,才怼高达山:“我处过男朋友好不好呀!”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你是处过男朋友,但你那不叫恋爱,叫掐对。” 李春梅斗嘴斗不过高达山,只能跟高达山抱怨:“你处女朋友叫恋爱,我处男朋友叫掐对,怎么什么事都是你做得对呢?” 高达山笑着说:“行了,不讨论你伤心的事了。”然后问李春梅:“你博士毕业以后没找工作,到处转悠呢?” 对高达山刚才质疑自己的感情很是不满,心里感觉憋屈,李春梅任性地回答:“是到处转悠呢,在哪能转悠到男朋友,就在哪找工作。” 高达山又笑了:“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生气。行,我跟你道歉,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你可别生气了,我还有事跟你商量呢。” 李春梅叹了口气:“哎,真不容易,你还有认错的时候。” “跟你商量个事呗,想请你去大修转转。” “你是真心想请我去大修转转,还是想为你刚才说过的话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是真心想请你去大修看看,方总让我带她向你问好,想请你到友艾科技参观。至于你能不能跟友艾科技合作,通过什么方式跟友艾科技合作都不用考虑。”高达山又笑着说:“嘿嘿嘿,顺便也到我的小公司指导一下工作。当然了,你自己想开一个小公司的话,我可以给你点儿建议。” 李春梅笑着摇摇头:“自己开公司,我从来没想过。” 高达山跟李春梅商量:“我们星期一上午,跟赵志军一起去北洋,星期一晚上,从北洋坐火车回大修,要不,也给你订张票?” 李春梅同意:“订张票呗。” “好嘞,买酒去。”高达山刚进超市门口,就问超市老板:“老板,有成件的啤酒吗?” “有,一件二十四罐。” “来一件啤酒,再来一件矿泉水。” 李春梅提醒高达山:“买那么多酒,喝不了?” 高达山非常肯定:“喝得了,来喝酒的人肯定越来越多,一件啤酒说不定还不够呢。” “请稍等,我去给你拿啤酒和矿泉水。”超市老板去了超市里边的小仓库,往出搬啤酒和矿泉水。 超市老板娘问李春梅:“你们住在旁边的宾馆吗?” “是啊。” 老板娘递给李春梅一张名片,客气地说:“一会儿让我老公给你们送上去,如果再买东西,你们就不用下楼了,直接打电话,我们送货上门。” “谢谢啊。” “我们这有五香花生米,也有带壳的咸味花生,还有火腿肠、鸡爪、小咸菜、各种罐头。”老板娘又不失时机地向高达山推荐下酒菜。 “得买点。”高达山开始接电话,接完电话对李春梅说:“春梅,你帮我挑十根雪糕,孩子们想吃雪糕。”自己在货架上选下酒菜。 高达山和李春梅回来时,赵志军房间的门开着,汪东锋已经回来了,周颖不在房间。超市老板把啤酒和矿泉水放在地上:“再需要东西,打电话就行,我给送上来”拉着送货的小推车回去了。 李春梅把一袋黄瓜放在床头柜上,把名片递给汪东锋:“这是超市的名片。” 汪东锋问李春梅:“这么晚了,还能买到黄瓜?” “哦,不是买的,是超市老板娘送的,辣酱在高达山提着的大袋子里面。” 高达山把一大袋子下酒菜放在床头柜上,对汪东锋和赵志军说:“我给小孩送雪糕去,一会儿就过来。” 在走廊里,高达山问李春梅:“周颖去哪了?” “去你们房间了,我和周颖本来想去你们房间看张兰兰和孩子,结果遇到你在做好人好事。” 高达山得意地说:“好人做好事,太有成就感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这个叔叔就是那个叔叔 高达山和李春梅回到房间,房间里还蛮热闹,不但周颖在,杨文珺也在,李大可跟高宇宽和高平玩得正欢,加上高达山、张兰兰和李春梅,八个人都在套房的外间,有些拥挤。 张兰兰从高达山手里接过装雪糕的袋子,看了一眼:“买这么多呀?” 高达山嬉笑着说:“孩子们吃雪糕,你们干瞪眼看着,那说明我忒不会办事了。” 张兰兰开始分发雪糕,首先是三个孩子都吃上了雪糕,接着是周颖、杨文珺、李春梅、张兰兰也都吃上了雪糕。 周颖拿话敲打高达山:“你也吃一根雪糕,刚才你有功啊。” 高达山笑着说:“我就不吃了,一会儿喝酒去。” 高平看到还剩三根雪糕,拿了一根雪糕给高达山:“爸爸,你吃一根雪糕,剩下两根雪糕,让哥哥和李大可吃。” 高达山笑着说:“我姑娘心疼我呀,那我就吃一根雪糕,过过嘴瘾。”高达山打开雪糕,开始大快朵颐,就像吃得快有奖励似的,其实没有人跟他比速度。 李大可看着高达山的吃相,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扬着笑脸问杨文珺:“妈妈,这个叔叔是不是那个叔叔?” 杨文珺说:“你自己猜。” 高达山对李大可与杨文珺的对话感到奇怪,但杨文珺没解释,高达山也就没问,两口三口吃完雪糕。 孩子们在玩耍,大人们在聊天。 杨文珺问周颖:“杨剑没回来,他还在美国吗?” 周颖说:“杨剑还在美国,去年夏天回来一次,跟大家在一起吃了一次饭,他在加州的一个大学当老师。” 李春梅问周颖:“听说谢鹏飞移民了?” 周颖说:“是,谢鹏飞移民澳大利亚了,上半年才去的,也就是三个月前的事。”周颖又笑着问张兰兰:“兰兰,听说汪东锋的女朋友,大个、漂亮、跟模特似的?” 张兰兰笑了笑说:“大个、漂亮是真的,没看出来像模特。汪东锋的女朋友开朗大方,有时候说话还挺有意思。” 杨文珺问张兰兰:“跟老高一样,说话特别逗?” 高达山得意地说:“跟我是老乡,还是一个中学毕业的。” 周颖又开始怼高达山:“你天天耍嘴皮子,肯定不能跟你一样。” 高平突然插话说:“周姨,我爸爸不是耍嘴皮子,我爸爸自己说那是幽默,我奶奶有时候说我爸爸耍贫嘴。” 周颖笑着问高平:“平平,你认为你爸爸是幽默啊,还是耍贫嘴啊?” 高平想了想说:“算是幽默。无论是幽默,还是耍贫嘴,总比耷拉着脸吓唬人强。” 几个大人哈哈大笑,杨文珺笑得更是前仰后合。高达山盯着杨文珺看,把杨文珺看愣了,杨文珺下意识地整理一下衣摆,微笑着问高达山:“有问题吗?” 高达山谨慎地问杨文珺:“你确实怀孕了?” 杨文珺承认:“是怀孕了。” 张兰兰听说杨文珺怀孕了,赶紧拉着杨文珺的手,劝杨文珺:“不知道你怀孕了,快到床上坐一会儿,别闪了腰。” 杨文珺坐在床边,微笑着说:“看把你们夫妻俩紧张的,没事呀,我都生过三个小孩了,已经皮实了。” “是啊,你再生小孩都是第四个了。”然后模仿讲评书的语气渲染气氛:“你在前面一骑绝尘,我们在后面望尘莫及。” 李大可瞪大眼睛,盯着高达山看,然后肯定地对杨文珺说:“妈妈,这个叔叔就是那个叔叔。” 杨文珺笑着说:“猜对了。” 高达山奇怪了,问李大可:“我这个叔叔是哪个叔叔呀?” 李大可用手指着杨文珺说:“一个小姑娘,敢一个人去新加坡,大胆!”杨文珺、周颖、李春梅都笑了,张兰兰也抿着嘴笑了。此时此景,张兰兰不用去猜,也知道这句话肯定是高达山说的。 高宇宽问李大可:“这句话是不是我爸爸说的?” 李大可用胜利的口气说:“确定无疑。” 高平朝高达山跑去,高达山俯下身,高平双手搂住高达山的脖子,高达山把高平抱了起来。高平用小嘴拱了一下高达山的笑脸,用挑战的眼神看着周颖,笑眯眯地问:“周姨,我爸爸幽默不?” 周颖笑着说:“你爸爸幽默。你这个小姑娘,对你爸爸可真好,一句你爸爸的坏话都听不进去。” 高平说:“我爸爸是好爸爸。” 高达山对高平说:“爸爸是好爸爸,大多数爸爸都是好爸爸,爸爸到现在还没见过哪个小朋友的爸爸是坏爸爸呢。” 高平在高达山怀里撒着娇,笑眯眯地告诉高达山:“我也没见过哪个小朋友的爸爸是坏爸爸,我们班所有同学的爸爸都是好爸爸,没有一个爸爸是坏爸爸。” 高达山在也用嘴唇拱了一下高平的脑门,然后问杨文珺:“你还给小孩讲咱们同学的事?” 杨文珺说:“昨天晚上,我给大可讲了几个同学的特点,让他这两天猜一猜是哪个叔叔阿姨。今天上午,他把李冰洁猜出来了,刚才把你猜出来了。” 张兰兰羡慕地说:“文珺,你也太会教育孩子了。” 高达山对杨文珺说:“我当时以为你去新加坡留学,没想到你是去新加坡结婚。” 杨文珺说:“我是去新加坡结婚啊,周颖和春梅都知道啊,是你自己主观想象了。” 周颖说:“我知道文珺去新加坡结婚。” 李春梅说:“我知道文珺去新加坡找她男朋友去了。” 高达山笑着说:“主观了,主观了,一会儿我得罚自己一杯。”高达山把高平放下,对大家说:“该喝酒去了。” 高达山刚想走,走廊里响起喊声:“老高,喝酒了,快来呀。” 高达山大声回答:“来了。”开始往外走。 张兰兰警告高达山:“自己走回来啊,别让人把你架回来。” 高达山回头笑嘻嘻地说:“喝酒必须喝醉了,记不清楚谁把我架回来的。” 高平看了一眼高宇宽和李大可,大声对高达山说:“敢不听妈妈的话,”然后高平和高宇宽、李大可一起大喊“大胆!”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跟训练过似的,倍儿齐。” 高平学着张兰兰的口气,警告高达山:“爸爸,你要是喝醉了,明天让你多吃一碗米饭。” 高达山笑眯眯地向高平保证:“爸爸向你保证,喝不醉,自己走着回来。”高达山喝酒去了,高平跟着高宇宽和李大可进里间玩去了。 杨文珺对张兰兰说:“你女儿真好玩,他爸爸如果喝醉了,第二天罚他爸爸多吃一碗米饭。” 张兰兰跟杨文珺解释:“喝醉了,胃不舒服,本来食欲就差,还得多吃一碗米饭,看来下次不敢再喝醉了。” 周颖叹了口气,皱着眉头说:“哎,这三个孩子太聪明了,我都不敢生小孩了。” 张兰兰微笑着对周颖说:“现在的小孩都聪明,你跟春梅都是博士,小孩肯定更聪明。” 杨文珺笑着说:“想生就生呗,喜欢小孩就多生几个。” 周颖自嘲地说:“还多生几个呢?高达山那句话,是说给我和春梅听的,望尘莫及呀。” 杨文珺问周颖:“刚才那一嗓子,是不是焦景龙喊的?” 周颖说:“是他,上学时就是大嗓门。” 杨文珺说:“我对他印象可深了,一个是大嗓门,另外一个就是他们家十个小孩。” 张兰兰惊讶地说:“十个孩子?也太多了,这是我听到的,孩子最多的家庭了。” 李春梅告诉杨文珺:“下午的座谈会,你提前回来了,后来焦景龙自己说,他家十个孩子,他排行老九,有个妹妹。十个孩子只有他念了高中,考上了大学,她妹妹初中毕业,直接念了中专,他两个哥哥在建筑工地干活,供他和他妹妹上学。他上大学的时候就特别想挣钱,毕业就去了工程局,一直在工地干活,因为在工地干活挣钱多。” 张兰兰问李春梅:“他这么讲,是挣到钱了?” 周颖替李春梅回答:“挣到钱了。他在工程局干了七年,然后出来成立了一家建筑工程公司,带着他哥哥、姐夫、外甥、侄子干建筑工程,他妹妹在公司当会计。” 杨文珺笑着说:“真是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呀。” 里间传出了孩子们的笑声,三个孩子把双人席梦思床当成了蹦床,玩嗨了。 杨文珺站起来说:“我去跟他们商量商量。”杨文珺来到里间门口,对跳得正欢的三个孩子说:“三名同学,请你们回到地球上来,好不好呀?” 三个孩子异口同声地说:“好。”三个孩子纷纷从床上跳了下来。 张兰兰特别钦佩杨文珺:“文珺跟孩子交流,真是有办法,我要过去了,直接嗷一嗓子,呵呵呵。” 李春梅告诉张兰兰:“文珺在新加坡开了一家幼儿园,天天研究怎么跟孩子交流。” 第一百七十三章 跟环境有关系 高宇宽和李大可继续在里间玩耍,高平蹦跳着来到外间。 高平看到站在床边的李春梅,大声说:“李姨。”然后朝李春梅扑了过来。李春梅赶紧俯下身,高平一把搂住李春梅的脖子,李春梅顺势把高平抱了起来。 张兰兰劝高平:“平平,赶紧下来,你都是大孩子了,李姨抱不动你了。” “没事,我坐床上就抱得动了。”李春梅坐在床上,高平坐在李春梅的腿上,两只小手仍然环在李春梅的脖子上。 高平在李春梅的怀里撒娇:“李姨,你什么时候去我们家呀?” 李春梅微笑着告诉高平:“星期一,我们一起去北洋,晚上从北洋一起去大修,星期二就去你家。” 高平马上松开李春梅的脖子,从李雪梅的腿上滑下来,跟李春梅脸对脸,兴奋地问:“真的吗,李姨?” 李春梅还是微笑着说:“真的,刚才跟你爸爸商量好的。” 高平高兴地说:“太好了,李姨。”然后笑眯眯地对李春梅说:“李姨,让我爸爸去我小婶的饭店,给你买豆沙包吃。” 李春梅摸着高平的脸蛋,笑眯眯地说:“平平,你的记忆力也太好了,还记得李姨喜欢吃面食。” 高平告诉李春梅:“李姨,我爸爸平时总买豆包,我小婶做的豆包不加糖,我姥爷有糖尿病,不能吃甜食。” 张兰兰笑着揭了高平的底牌:“呵呵呵,露馅了,是你自己想吃甜的豆沙包了。” 高平美滋滋地靠在李春梅的肩膀上,李春梅把高平搂在怀里。李春梅对高平说:“到你家,咱们一起吃豆沙包。”然后又问高平:“平平,你明天去哪玩呀?” “我们明天去闻小雅家作客。”接着又跟李春梅解释:“李姨,闻小雅是我和哥哥的好朋友,我们是在大修的暑假夏令营认识的,我妈妈请了闻小雅和她妈妈到我们家作客,闻小雅和她妈妈请我们明天去她们家作客。” 李春梅赞赏高平:“有好朋友真好啊,以后多交几个好朋友。” 高平突然神秘地问李春梅:“李姨,你猜猜我妈妈请闻小雅和她妈妈在哪作客?” 李春梅纳闷地问:“你刚才说的,是在你们家作客呀?” 高平仰起兴奋的小脸蛋,笑眯眯地告诉李春梅:“是在我们高村的家,在我三奶奶家吃的饭。我三奶奶做饭可好吃了,我哥哥又吃撑着了,嘻嘻嘻。” 李春梅笑眯眯地说:“你三奶奶做的饭,肯定特别好吃,把哥哥又吃撑着了,你肯定也吃饱了。” 高平先是嘻嘻嘻地笑了:“嘻嘻嘻。”然后不好意思地说:“我和闻小雅也都吃撑着了。” 张兰兰微笑着解释:“三个孩子在大院子里可劲地玩耍,轮着压压水井,比赛摘黄瓜、西红柿、青椒,看谁拔的萝卜个大,三个人还合着摘了一个大冬瓜,回去的时候,后备箱里全是菜呀。” 李春梅问张兰兰:“你家高村那个大院子,谁帮你打理呢?” 张兰兰说:“交给三婶帮着打理。每次回去都在三婶家吃饭,这次回去提前跟三婶打了招呼,我们到的时候,三婶已经烀了苞米,蒸了土豆、地瓜、南瓜,煮了花生、毛豆,再加上瓜果,三个孩子边吃边玩,中午又一大桌子农家饭菜,结果三个孩子都吃撑着了。” 高平笑眯眯地说:“我爸爸也吃撑着了。” 周颖笑着说:“那么多好吃的东西,甭说你爸爸管不住自己的嘴,吃撑着了,我们去了也得吃撑着。” 高平美滋滋地邀请大家:“明年放暑假,你们都去大修,我们一起回高村,让我三奶奶给我们做好吃的。” 周颖笑眯眯地对高平说:“说定了,我们去吃烀苞米。” 高平盯着周颖说:“周姨,你一定要去呀,说话不算数,是小狗。” 张兰兰瞪着眼睛训斥高平:“平平,怎么跟周姨说话呢!跟周姨道歉。”高平不好意思地趴在李春梅的怀里。 杨文珺微笑着说:“不能在小孩子面前,说小孩子父母的坏话。” 周颖看着高平的后背,笑着说:“平平,周姨上大学的时候,就跟你爸爸这么说话。嘿,没想到,你爸爸现在多了一个帮手。” 高平转过头朝周颖笑了一下,小声跟周颖道歉:“周姨,对不起、”又朝周颖做了一个怪相,继续把头埋在李春梅的怀里。过了一会儿,高平才抬起头靠在李春梅的肩上,对李春梅说:“李姨,闻小雅跟我一样大,七岁了。”然后贴着李春梅的耳朵,告诉李春梅一个秘密:“闻小雅也在特长班。” 张兰兰猜到高平在李春梅耳边嘀咕什么,对高平说:“平平,别缠着李姨了,进里间跟两个哥哥玩,不能上床跳了,声音也别太大,把里间的门关上。” 高平进了里间,关上门。张兰兰开始向其他三个人请教:“两个孩子进特长班的时候,高达山就不太同意,现在总想让两个孩子回到普通班。你们给出出主意,看看这个事该怎么办?”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李春梅先开了口:“还真想不出好的建议,我把我们大学两个班的同学,入学时的年龄跟你说一下,供你参考。能有百分之八十多的同学是十八岁和十九岁,十八岁的同学生日大点儿,十九岁的同学生日小点儿。汪东锋、李冰洁和刚才喊高达山喝酒的焦景龙是二十岁,周颖和另外两个同学是十七岁,杨剑十六岁,高奕十四岁。上学时的学习成绩,跟年龄大小没有关系。现在看来,反而是年龄大的几个同学,工作干得都好。” 周颖把杨文珺抬了出来:“我跟春梅的生活圈子太小,还没有小孩,理解不了你们做父母的心情。文珺从事幼儿教育,又是一个合格的妈妈,她的建议最有含金量。” 杨文珺笑着说:“把我举高了,敢情摔疼的是我,不是你。” 周颖催促杨文珺:“快点说,我们都洗耳恭听呢。” 杨文珺说:“我就说说我的看法,仅供参考。我觉得跟环境有关系,年龄相同或相近的孩子在一起相处得更轻松。刚才春梅说了,我们上大学时的入学年龄,有百分之八十多的同学是十八岁和十九岁,那么我们班的环境就是十八岁和十九岁的环境。在小学,无论是普通班还是特长班,班里的同学年龄都一样,同学之间容易相处。如果初中、高中、大学都有特长班,那就无所谓了,大家都是主流年龄,容易相处。凭个人的学习能力,还有兴趣,选择在特长班或者在普通班,都可以。拿高奕为例,十四岁上大学,如果大学同学都是十四岁或者十五岁,很多问题就不存在了。高奕却跟我们这些比他大四、五岁的同学在一个班,那就得慎重选择了。我现在也理解不了,高奕为什么到北京来上大学,高奕如果在上海上大学,大学一、二年级可以选择走读,到了三年级再住校,那时他已经十六岁了,也适应了大学生活,跟大学同学一起生活,年龄差别造成的隔阂就变小了,跟同学相处也容易多了。十八岁,已经成年了,基本不用考虑年龄的问题了。” 张兰兰问杨文珺:“文珺,你的意思是,如果去外地上大学,需要住校,最好十六岁以后再上大学?” 杨文珺笑着说:“我是这么认为的。具体怎么办,你得跟高达山,孩子们,还有老师认真商量。” 周颖插话说:“文珺,你说的真有道理,高奕在大学一、二年级的时候,还玩小孩游戏,高奕笑眯眯地盯着我们的脸看,呵呵呵,离我们的脸还特别近,现在想起来还感觉挺好玩。到了三年级以后,高奕就很少玩这个游戏了。” 李春梅开始补充:“确实跟文珺说的一样,我们班有个同学叫杨剑,现在在美国,这次聚会没有回来。杨剑上大学的时候十六岁,我没有觉得杨剑有多小,感觉跟我们差不多。高奕就不一样,我现在觉得高奕还是小孩呢,呵呵呵呵。” 张兰兰感激地说:“文珺,谢谢你,我会把你说的话,一字不落地灌到高达山耳朵里去。” 杨文珺说:“高达山是一个善于学习又比较灵活的人,这么大的事情,他肯定经过深思熟虑才去做决定。” 高宇宽打开里屋的门,跑到张兰兰身边,问张兰兰:“妈妈,那两根雪糕呢?” 张兰兰把两个雪糕递给高宇宽,嘱咐高宇宽:“雪糕有点儿软了,快化了,吃的时候注意点,别滴到身上,也别滴到地上。”张兰兰看着高宇宽满脸的汗珠说:“又出一身汗,睡觉前还得冲个澡。”高宇宽拿着雪糕进了里屋。 李春梅说:“我们该回去了。” 杨文珺劝李春梅:“再坐一会儿,等大可吃完雪糕,我们一起走。” 张兰兰跟李春梅商量:“春梅,你明天晚上来这住,星期一早晨一起走。让高达山和大宽住里屋的大床,平平咱们三个住外屋,你住一张床,我跟平平住一张床。” 刘春梅对张兰兰说:“明天晚上有的同学就走了,能有空床,我来宾馆住,但是不到你这来挤了。” 张兰兰说:“那也行,咱们星期一早晨,一起从宾馆走。” 第一百七十四章 说明你完蛋 星期一早晨,高达山一家六点钟起床,轮流洗漱,直接拉着旅行箱去餐厅吃早饭。吃完早饭,来到一楼服务台退房,办完退房手续已经七点了。然后跟赵志军、李春梅一起去火车站,乘坐九点的火车去北洋。六个人,刚好两个对面的长座,高宇宽、张兰兰、高达山坐一侧,高平、李春梅、赵志军坐对面,高宇宽、高平靠窗坐,张兰兰、李春梅坐中间,高达山、赵志军靠过道坐。 火车刚开,高宇宽就要撒尿。高平笑话高宇宽:“你吃了一碗粥,又喝了一杯豆浆,排队进站的时候你就憋不住了。” 高宇宽跟高平理论:“上午坐火车,早晨必须吃饱了,要不在火车上饿了,就得吃火车上的盒饭,你能吃下去吗?” 高平笑眯眯地说:“不到两个小时,就到地方了,我还没饿呢。” 高达山站起来,准备领着高宇宽去上厕所,嘴里还叨咕着:“我上学的时候,跟你汪伯伯来回坐火车,吃不起盒饭。” 高宇宽跟在高达山的身后,不以为然地说道:“如果现在的生活,还跟你小时候一样穷,那说明你完蛋,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高平小声对李春梅说:“这话是我爸爸说的。”李春梅和张兰兰都抿着嘴笑了。 赵志军也笑了,站起来说:“我去抽根烟。”跟在高宇宽的身后往车厢连接处走,那里允许抽烟,还设有烟灰缸。 高宇宽在则所里撒尿,高达山站在则所门口等着。高达山电话响了,是何军打来的,高达山接听电话:“军哥。” 何军问高达山:“这么大动静,在哪呢?” 高达山一手捂着耳朵,一手举着电话大声说:“在火车上。”赵志军用手碰碰高达山,指指座位,又指指则所。高达山走进车厢说:“军哥,刚才在火车的连接处,现在进车厢里来了。” 何军说:“现在清楚多了,你哪天回来呀?” 高达山说:“我明天上午回到大修。” 张兰兰看到高达山打着电话,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马山站起来朝厕所走去,不一会儿又返回来了。 何军说:“有个事,请你帮忙。” 高达山笑着说:“军哥,跟我还客气,有事就说呗。” 高宇宽和赵志军回来了。 高平问高宇宽:“厕所有人吗?” 高宇宽说:“现在空着呢。” 高平对张兰兰说:“妈妈,我也想上厕所。” 李雪梅说:“李姨陪你去。”李春梅领着高平去厕所了。 高达山听明白了何军说的事,对何军说:“军哥,你把我的电话号给他们,让他们跟我联系,我明天下午就有时间。” 何军说:“不用那么着急,下周才招标呢,定在星期三上午?” 高达山答应:“行,我等他们电话。” 高达山放下电话,问赵志军:“你抽烟了吗?” 赵志军说:“抽了几口。” 高达山问赵志军:“抽了几口,你想戒烟啊?” 赵志军笑了笑说:“能戒了当然最好,抽了这么多年,一时半时也戒不了,尽量少抽点儿。” 高达山意味深长地说:“看来是下命令了。” 赵志军又笑了笑,接了一个电话:“东旭。这么早就来了?你把车停在站前大酒店楼下,我今天住站前大酒店。你就在那等着,我到酒店给你打电话。再见啊。” 赵志军对高达山说:“是李东旭,快到火车站了。” 高达山表扬李东旭:“这兄弟嘴又甜,腿又勤,是个做分销的好手。” 赵志军感叹:“是啊,他一晃也干十年了,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才十八,高中刚毕业,现在,每年扛着三千万的销售额。” 高达山感到震惊:“三千万的任务,真是挺能干呀。” “华冠电气公司,总计一点二亿的任务,他完成四分之一。”赵志军又对高达山说:“实际也不难,你就帮他完成了六百万的额度。” 高达山摇摇头说:“我那六百万,友艾科技就占了三百万出头。” 赵志军提醒高达山:“一个用户,一年出货量达到三百万,可以进入富来克森公司的大客户名单,能享受新品的特价样品。” 高达山跟赵志军解释:“友艾科技不跟富来克森公司签合作协议的主要原因,是富来克森公司在国内没有生产厂,完全靠代理商压货。友艾科技一年只有三百万的需求量,跟富来克森公司直接下订单,需要办入关手续,包括订单的额度小,供货期长,都是很头疼的事情,莫不如需要什么,就在市场上采购什么。” 赵志军承认:“这是实际问题,多数工业客户,都是接到订单才开始采购配件。配件供货周期过长,就不能按时交付订单,这些工业客户,只能从代理商那里采购。代理商拿钱压货了,肯定得留点儿利润,这样的话,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在这些工业客户那里,就没有价格优势,有些客户干脆在选型的时候,就把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排除在外了。” 高达山和赵志军聊着生意上的事情,高宇宽和高平在火车上玩得开心。两个孩子说说笑笑,车窗外掠过的风景给他俩带来了新奇和欢乐,高平一会儿把小脚丫放在座椅上,后背靠着李春梅身上看向窗外,一会儿又把小脚丫放下来,抱着李春梅的胳膊跟高宇宽挤眉弄眼。高宇宽做着各种各样表情包来回应高平,但是高宇宽毕竟是男孩子,基本不跟张兰兰撒娇了,只是跟坐在对面的高平玩耍,两个孩子根本不关心,爸爸跟赵伯伯在聊些什么。高平忍不住来到高宇宽的一侧,坐在张兰兰的腿上,把小脚丫放在高宇宽的腿上,还不老实,用脚蹬高宇宽的腿。高宇宽笑着用手去挠高平的脚心,高平赶紧把脚收回来,挤坐在张兰兰和高宇宽中间,不停地向外挤张兰兰,终于把张兰兰挤到对面靠窗的座位。高平后背靠着高达山,把小脚丫放在座位上,去蹬高宇宽的腿。高宇宽毫不示弱,后背靠在车窗一侧,也把小脚丫放在座位上,两对小脚丫开始顶牛。 高达山问赵志军:“富来克森公司在国内建厂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赵志军说:“富来克森公司已经决定在国内建厂了,现在处于选址阶段。” 高达山问赵志军:“准备建在哪啊?什么时候开始建啊?” 赵志军笑了笑说:“两个问题我都说不清楚。我们是销售部门,建厂的事不归我们管,工厂建在哪、什么时候建,我们只能等结果。工厂投产了,生产哪些型号、不生产哪些型号,我们能提建议。” 高达山非常不解:“在国内建厂的事,已经拖了好几年了,到现在还没有个确切时间,办事效率低得让人理解不了。” 赵志军无奈地说:“这些国外的大企业,有些事情办得嘁哩喀喳,有些事情办得也是拖拖拉拉,磨叽来磨叽去没个结果。” 高达山问赵志军:“富来克森公司,是不是觉得在国内建厂,没那么着急?” 赵志军说:“确实有一部分人,是那么认为的,其实,已经严重影响了销售。对了,负责选址的人也来北洋考察过了。” 高达山笑着问赵志军:“去大修考察了吗?” 赵志军也笑着说:“没去。” 快到站了,高宇宽跟高平挤坐在一起,趴在小桌板上看着窗外,讨论远处高楼的形状、颜色、高矮。 李东旭并没有坐在车里等赵志军的电话,而是买了一张站台票去车厢门口接赵志军等人。李东旭跟所有人热情地打招呼,拉着两个最大的旅行箱跟大家一起出站。在去站前大酒店的路上,李东旭开始跟赵志军介绍行程安排:“赵哥,一会办了入住手续,把行李放到房间,咱们就去吃包子,总店就在这附近,最正宗了,我已经订了位置。吃了午饭,我先把嫂子和侄子侄女送回酒店,然后送你们去公司。” 赵志军说:“那可挺远啊。” 李东旭笑着脸说:“赵哥,时间正好,我送你们去公司的时间,再加上回来的时间,侄子侄女刚好睡个午觉,把中午最热的这段时间躲过去了。然后我带着嫂子和侄子侄女先去海滨公园玩,再去麻花街购物。我叔已经订了晚上的饭店,你们坐我叔的车过去,我把嫂子和侄子侄女送过去,吃完晚饭,我再把你们送回来。” 赵志军同意:“行,你安排。” 高达山对李东旭说:“东旭,你前段时间去大修,给我们带的麻花,现在还有呢。” “高哥,我上次去只带了几样麻花,也不知道合不合乎你们的口味。麻花街的口味可多了,下午去麻花街,喜欢哪个口味,就买哪个口味。”李东旭在商务场合称赵志军赵总、称高达山高总,私下叫赵志军赵哥、叫高达山高哥。 高达山在站前大酒店的前台陪赵志军办理入住手续,发现赵志军订了两间房,问赵志军:“我们晚上就走了,订两间房干嘛?” 赵志军说:“没听东旭说吗,大宽和平平得睡午觉。再说,你们晚上十点多才走呢,咱俩在屋里唠嗑抽烟,别人得躲远点儿啊。” 高达山学着赵志军的口气说:“行,你安排。”然后又笑着对赵志军说:“是你一个人抽烟,我陪着你吸二手烟。” 第一百七十五章 自动分拣 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在北洋城郊的一个工业园内,工业园的规模不大,只有十几栋工业厂房,却有一个十分响亮的名字,领先工业园。进了领先工业园,高达山看到工业园内是一栋栋的工业厂房,园区内的企业没有自己封闭的厂区,出了厂房便属于公共区域,这一点,跟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所在的工业园一样。 三个人走进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前台的工作人员站起来,微笑着对赵志军说:“赵总,李总在办公室等您。” “谢谢。”赵志军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李明学在二楼的总经理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开着,赵志军站在门口轻轻敲门,微笑着说:“李总。” 李明学站起来,满脸笑容地说:“赵总。”快步走到门口,与赵志军热情握手。 赵志军对李春梅和高达山说:“这是李总。”又对李明学介绍说:“这是我同学李春梅,这是我同学高达山。” 李明学礼节性地跟李春梅握手,微笑着说:“李博士好,请进。” 李春梅客气地说:“李总好。” 李明学又热情地跟高达山握手,恢复满脸笑容:“高总,总是听到你的名字,没有机会见面。” 高达山微笑着说:“李总,早就应该来拜访你,一直拖到今天。” 李明学笑着说:“今天见到高总,是个好日子啊,高总,快请进。” 几个人进了李明学的办公室。 李明学微笑着对李春梅说:“李博士,请坐。”又热情地对高达山和赵志军说:“高总、赵总,请坐。”工作人员送进来一壶茶,李明学仍是微笑着问李春梅:“李博士,这是菊花茶,喝得惯吗?” 李春梅客气地说:“喝得惯,谢谢李总。” 工作人员给李春梅倒了一杯菊花茶,李春梅说:“谢谢!” 工作人员客气地说:“不客气。” 李明学问高达山:“高总,你喝什么茶?虽然我不懂茶,但我这茶叶还比较多。”指着办公桌上的一壶茶说:“我这几天有点儿上火,喝黑茶。” 高达山说:“李总,我喝菊花茶。” 赵志军说:“我也喝菊花茶,一会儿再喝一杯黑茶。” 工作人员给高达山和赵志军各倒了一杯菊花茶,退出了总经理办公室,并把门关上。 李明学看着坐在对面的三个客人,他们三人是大学同学,跟自己的关系却各不相同。跟赵志军认识十年了,是厂家与代理商的关系,每年都能见几面,已经非常熟悉了,只要完成业务额度,交流便没有难度,其他的事情,按部就班地维持住微妙的平衡即可,这种微妙的平衡也有定式,相互尊重、相互捧场、不触碰对方的利益底线。李博士是赵志军的同学,没有利益关系,只是过客,客客气气就行了。唯独与高达山的关系较为特殊一些,大修智安公司是北洋华冠公司的代理商,虽然归李东旭分管,但却是公司的一个重要代理商,上个年度完成了六百万的额度,其中有大三百万是大修友艾科技从大修智安公司走账,大修智安公司自己每年有小三百万的采购额度。高达山是大修智安公司的老板,但是另一个身份更重要,大修友艾科技的董事,可以说,六百万的进货额度都攥在高达山手里。李明学认为,即使是第一次跟高达山见面,也不宜跟高达山谈生意上的事,六百万的销售额度对北洋华冠公司固然重要,对高达山来说却不尽然,大修友艾科技是大企业,大修智安公司的主业是做服务,通过分销富来克森产品赚取的小钱,高达山不会太在意,几个人说说笑笑是最好的选择。 李明学笑呵呵地说:“我跟赵总认识十年了,我一直是赵总的代理商,虽说我跟赵总是生意上的伙伴关系,但是我跟赵总私下里相处得非常好,说我俩是朋友还不够准确,我俩是兄弟。” 赵志军也很坦诚:“这里没外人,可以说点心里话,李总这么多年一直在帮我,把我当兄弟,我也一直把李总当大哥。” 李明学对高达山和李春梅说:“你俩是赵总的同学,对赵总非常了解,我跟赵总接触十年,也算是了解赵总。赵总年纪轻轻,就做到企业的高管,除了赵总超强的工作能力外,还有赵总的大格局,当初我听到赵总的业绩被那两个人抢走,非常气愤,想中断跟那家公司的合作,赵总劝我要保证我们公司的利益,继续跟那家公司合作,不能因为那两个人的错误,让我们公司的利益受到损失。赵总那会儿刚参加工作啊,赵总的大度和处理事情的能力让我刮目相看。”李春梅对赵志军投去了钦佩的眼光。李明学接着说:“赵总对钱特别看得开,这点儿比我强。赵总把自己的很多业绩,都算在其他员工身上,我认识赵总的不少手下,这些人特别佩服赵总这一点。我跟赵总之间,没有一丁点儿的个人利益关系,我比赵总整整大了一轮,你俩要是相信赵总,就应该相信我说的话。” 高达山知道赵志军对钱的大度,但还是被李明学的话给感动了,发自内心地说道:“相信。” 李明学笑了笑说:“我俩虽然没有利益关系,但是两个公司却有利益关系,我们不停地谈判、不停地争论、不停地合作、不停地共赢。”李明学轻松地说:“这么多年,我代理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赚了不少钱。赵总呢,业绩好,连续升职,薪水越来越高,签的单子越来越大,提成大把大把的,也赚到钱了。” 高达山笑着说:“真是共赢啊,哈哈哈哈。” 李明学谦虚地说:“说得高兴,忘了高总坐在这了,我们这个小公司,哪能跟友艾科技比啊。”李明学叹了口气,忧虑地说:“特别是开关柜那一块,跟友艾科技比就是个小作坊。” 高达山跟李明学客套:“李总谦虚了,企业无论是大是小,还是发展在哪个阶段,能开心地工作就好。” 李明学微笑着说:“高总说得对,开心工作就好。我干了十几年,从一个小门市干起,现在有了这栋工业厂房,虽然有艰辛,但整个过程是快乐的。高总如果有兴趣,我让人带高总参观一下我们公司。” “谢谢李总。”高达山邀请李春梅:“一块看看?” 李春梅答应:“好。” 工作人员带着高达山和李雪梅先参观了二楼,又参观了一楼。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的厂房是两层厂房,二层的面积跟一层的面积一样大,二层中间没有天井,跟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的厂房还是有区别。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的厂房二层中间有个天井,天井四周是办公室,以减少使用面积的代价,增加了一层的高度和二层的采光度。 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厂房的二层全是办公室,一层的一半是生产开关柜的车间,另一半用来做富来克森产品的仓储和物流。车间的生产工具和检测设备比较陈旧,甚至还不如大修智安公司的生产工具和检测设备先进,只是数量多一些,跟大修友艾科技先进的生产线和智能检测系统,根本不在一个档次,李明学称开关柜的生产车间是小作坊,还是比较准确。富来克森产品的仓储和物流却是另一番景象,宽敞的仓库、排列有序的货架,工作人员紧张而有序地按订单取货,呼喊声和机器轰鸣声掺杂在一起,嘈杂而忙碌,一排排已经贴上发货标贴的货物,等着物流公司上门取货。 参观结束后,高达山对工作人员说:“谢谢你,我们想到工业园区里看一看。” 工作人员客气地问高达山:“高总,用我陪你们去吗?” 高达山谢绝了工作人员的好意:“谢谢,不用,我们只是随意去看一看。” 工作人员微笑着说:“那好,高总。”又对前台工作人员说:“高总和李女士回来后,请他们到二楼小会议室。” 走出北洋华冠公司的工业厂房,便是工业园区内部的道路,高达山凭着记忆走,李春梅跟在身边。 从大修智安公司销售富来克森的产品起,北洋华冠公司召开了两次经销商大会,第一次经销商大会高达山没有派人参加,第二次经销商大会高达山派了高达全参加。高达山坚持一点,大修智安公司主营业务是服务,销售富来克森的产品是次要业务,不能过多牵扯自己的精力,李东旭多次邀请高达山来北洋,高达山都委婉拒绝了。这次参加同学聚会后,赵志军也来北洋办事,高达山才答应了李东旭的邀请,到北洋华冠公司看一看。高达山还是收获一些感触,北洋华冠公司代理富来克森产品的这块业务,确实做得很好,在同行业中成为了佼佼者,但是,生产开关柜这块业务明显顾及不上,已经在项目建设的供应商队伍中掉队了,跟大修智安公司一样,为小用户提供设备和服务,只是小用户的数量比大修智安公司的用户数量多一些。两年前,赵志军向高达山介绍过北洋华冠公司的两块业务,开关柜这块业务,跟两年前相比,下滑非常严重。 高达山也不跟李春梅说话,一边往前走,一边往马路两边的厂房张望。李春梅走在高达山的身边,感觉马路两边的厂房有些眼熟,好像刚才来的时候,就走的这条路。李春梅感觉困惑,这应该是往园区的大门口走啊,忍不住问高达山:“你好像不是随便看看,这是往大门口走啊,你到园区外面干什么去啊?” 高达山告诉李春梅:“刚才来的时候,看见一个厂房的外墙上有一块广告牌,记得上面有‘自动分拣’几个字,其它字没看清楚,想找到那块广告牌,看看上面都写些什么。” 第一百七十六章 北洋新逻公司 李雪梅叨咕:“自动分拣?自动分拣属于自动化领域啊。”看向高达山:“你怎么对自动化设备感起兴趣来了?” “噢,友艾科技在上海成立了一家自动化公司,现在主做自动化工程,以后有机会的话,想研发自有的自动化产品,方总让我管自动化公司,我在这方面多关注一些。自动化公司主要业务之一,是做智能仓储行业的自动化工程,自动分拣在智能仓储行业应用比较广泛。” 李春梅疑惑地问:“你和方总想转行,研发自动化产品?” “友艾科技的主业不变,还是以开关柜为主,自动化公司是友艾科技的全资子公司,以后研发自动化产品,全部由自动化公司来完成。其实,方总她爸在公司的时候,公司是主做自动化工程的,方总来了以后,把精力都放在开关柜上了,自动化工程这块业务也就荒废了。方总现在想把这块业务重新捡起来,才在上海成立了一家自动化公司,先做自动化工程,找机会研发自动化产品。” 李春梅点点头:“哦,是这样。”然后指着前面的一块广告牌问高达山:“是不是那块牌子?” 高达山看了看,笑着说:“就是那块牌子,还让你给发现了。”广告牌不大,但是字不少,不走近看,很难记住全部内容。 高达山拿出纸和笔,记下了广告牌的内容。 自动分拣、自动上料、自动取货 自动识别技术 承接自动化工程 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 高达山叨咕:“没有联系人和电话。” 李春梅提议:“这个厂房应该是他们的,咱们进去问问就知道了” 高达山没同意:“不用了,我把这个公司的名称,给自动化公司那边就行了,他们觉得有用,自己能想办法联系,我们回去。” 回到北洋华冠公司二楼的小会议室,高达山第一时间给苏亚铁打了电话,苏亚铁刚好在办公室:“高董,您好。” 高达山说:“苏总,我在北洋的领先工业园,看到一个公司的广告牌,公司叫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是做自动分拣、自动上料、自动取货和自动识别技术的,你知道这家公司吗?” 苏亚铁想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说:“这家公司的名字有点儿印象,应该没见过面。高董,你现在还在北洋吗?” 高达山说:“在北洋。我到领先工业园办事,看到这个广告牌,钉在一个厂房的外墙上。” 苏亚铁说:“高董,我看看手头的资料,一会儿给你回电话。” 高达山说:“好。” 李春梅在翻看一本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资料,见高达山打完电话,问高达山:“你有这本资料吗?” 高达山拿过资料,翻看了几页,对李春梅说:“这是富来克森公司今年第一季度的新产品资料,有的产品还是beta版(测试版),我没有这本资料。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富来克森公司的英文版新产品资料,一会儿让赵志军给我寄两本,最好是第二季度的,也就三天时间,我就能收到。”高达山把资料还给李春梅,还不忘开玩笑:“这赵志军,知道我看不懂英文资料,干脆不跟我提有英文版新产品资料的事,现在好了,我看不懂可以问你呀。” 李春梅笑了笑没搭话,继续看资料。 高达山的电话响了,是苏亚铁打回来的。 高达山说:“苏总。” 苏亚铁说:“高董,我手头有这家公司的资料,是宋程锦在一个展会上看到的这家公司,拿了一本资料给我,还没来得及跟这家公司接触。要不要让宋程锦联系一下,您去这家公司看看?” 高达山说:“不用了,你们以后找机会联系。” 苏亚铁说:“那好,高董,再见。” 高达山看了看时间,悠闲地喝着茶,估计张兰兰、大宽和平平快到麻花街了,大宽和平平每样麻花吃一点,晚饭就什么都吃不下去了。赵志军来到小会议室的时候,高达山正在做白日梦,自己在大口地吃麻花。赵志军笑着问高达山:“你傻笑什么呢?” 高达山看了看赵志军,又看了看李春梅,得意地笑了:“哈哈哈,有春梅在身边,我以后就不用自己看英文资料了。对了,春梅看的新产品资料,有第二季度的了吗?” 赵志军说:“有了,是英文版的。” 高达山说:“我说的就是英文版的,给我寄两本,以后每到新的英文版新产品资料,都给我寄两本。” 赵志军痛快地答应:“行,我现在就给你安排寄。”赵志军给公司打电话的时候,高达山的电话又响了。 高达山接听电话:“小宋,找我?” 宋程锦说:“高总,您现在还在领先工业园吗?” 高达山说:“在呀。” 宋程锦说:“高总,我刚才给新逻公司的谢总打电话了,谢总刚好在领先工业园,您如果有时间的话,谢总想跟您见个面。” 高达山想了想,既然遇到了,见个面也行。高达山对宋程锦说:“行啊,去他们公司看看。” 宋程锦说:“高总,我马上跟谢总说一声。” 高达山放下电话,问赵志军:“这个工业园里,有一家做自动化设备的公司,我一会儿去看看,你要不要一起去?” 赵志军推辞:“我就不去了,一会儿,还要跟李总谈点儿事。” 高达山对李春梅说:“走,春梅。” 赵志军跟高达山开玩笑:“春梅都快成你秘书了,呼来唤去的。” 赵志军先跟高达山调侃,高达山必须得回敬过去:“领先工业园,哪哪都领先,我怕把自己弄迷糊了,找不回来。春梅一起去了,我好跟着春梅回来呀,省得你还得跑一趟,把我领回来。” 谢忠诚站在公司门口,左右两个方向来回张望,看到高达山和李春梅走过来,谨慎地问高达山:“您是高总?” 高达山反问谢忠诚:“您是谢总?”算是承认自己是高达山。 谢忠诚伸出手,客气地说:“高总,您好,我是谢忠诚。” 高达山跟谢忠诚握手,自我介绍:“您好,谢总,我是高达山。”然后介绍李春梅:“这位是李工。” 谢忠诚客气地对李春梅说:“你好,李工。”谢忠诚出于礼貌,没有主动跟李春梅握手。 李春梅礼貌地回应:“你好,谢总。”李春梅没跟谢忠诚握手。 谢忠诚作了一个邀请的手势:“高总,李工,请进。” 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在这栋厂房的一楼,占了一楼的一半面积,办公、研发、生产都在一起,看上去像一个拥挤的车间。靠近门口的一角,用半高铝合金隔断,间隔出来一个区域,算是办公区。办公区内,四周是一圈工作台,中间有一张大试验台。工作台上,有电脑、仪表、器件、半成品等。在大试验台上,临时收拾出一块地方,权当会议桌用,一个电风扇,对着大试验台左右摇摆。 谢忠诚取了两个纸杯,在饮水机上接了两杯冷水,分别放在高达山和李春梅面前,歉意地说:“喝杯冷水,车间里没有空调,闷热。”谢忠诚又拿出两张名片,分别递给高达山和李春梅,微笑着说:“这是我的名片。” 高达山看看名片,谢忠诚是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名片上有两个地址,现在这个地方是生产部,办公地址不在这里。 高达山问谢忠诚:“谢总,这里只是生产部,公司在其它地方?” “公司在市内。”谢忠诚简单介绍了公司情况:“公司成立十年了,刚开始的几年,只做自动化工程,在市内的办公室办公。后来公司研发产品,又租了一个地方,给研发部门用,那个地方太小,三年前又搬到这里来了。”谢忠诚邀请高达山:“高总,请到我们的车间看看。” 高达山微笑着,跟谢忠诚客套:“好,去看看,学习学习。” 谢忠诚同样微笑着,也跟高达山客套:“高总、李工,还请你们多提宝贵意见啊。” 谢忠诚详细介绍了公司的产品,高达山认真地听、仔细地看,然后高达山开始跟谢忠诚交流,两个人竟然站在闷热的车间里,交流了一个小时。李春梅站在旁边,基本没有参与交流,令李春梅惊讶地是,几年不见,高达山的知识领域拓宽了很多,对智能设备的理解已远远走在自己的前面。最后,谢忠诚由衷地称赞,高达山的知识面太宽了,而且有非常丰富的现场经验。 回到临时会议桌前,谢忠诚又给高达山和李春梅各接了一杯冷水,自己也接了一杯冷水。因为太热,谢忠诚喝了半杯冷水,才露出真诚的笑容,对高达山说:“高总,真希望有机会跟你合作。” 高达山跟谢忠诚解释:“谢总,我们可以多联系、多交流,合作的事情,还需要跟我们上海自动化公司的苏总谈。” 谢忠诚知道自己失言了,马上说:“我会尽快安排时间,去上海拜访苏总。”谢忠诚又开始恭维高达山:“高总,我是真佩服你们公司的工作效率,我是六月份去上海参展,在展览会上,见到了宋程锦工程师,没想到,短短两个月,您就亲自到我们公司指导。” 高达山忙说:“指导谈不上,我是来学习的。” 李雪梅心里清楚,高达山是在一个小时之前,才知道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这家公司的,但是高达山却顺着谢忠诚的话,说自己是来学习的,好像自己两个月前已经知道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了,如果周颖在这,一会儿肯定得拿这事来敲打高达山。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还没有可比性 谢忠诚继续恭维高达山:“在展会上,听宋程锦工程师说,你们大修总部,今年的销售额能达到五个亿,我心里特别羡慕。今天见到高总,我明白了,你们五个亿营业额的后面,有一个非常强大的技术团队,这才是让我最羡慕的地方。” 高达山谦虚地说:“赶上好时候了,国家经济高速发展,各行各业都在抓紧建设,市场需求快速增长,公司的销售额也跟着增长。” 这是李春梅第一次听说,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今年的销售额能达到五个亿,那么也就是说,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已经是一家大企业了,方艺已经是大老板了。高达山,真的是有钱人了,不是同学们在跟高达山开玩笑。 谢忠诚羡慕地说:“还是你们公司的产品有竞争力。” 高达山承认这一点:“经过多年的研发,我们公司的产品,去年终于形成了完整的产品线,能为行业用户提供整体的解决方案了,公司的销售额,才开始大幅度的增加。” 谢忠诚感慨:“确实,我们碰到很多项目,只有能为用户提供整体解决方案,才有资格参与,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尴尬。” 高达山既然来了,就想详细了解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具体情况,不能总跟谢忠诚说客套话。高达山把话题转到产品上:“谢总,刚才在车间里,看到你们做的自动分拣系统,无论是自动化程度,还是准确率,都已经很高了。” 谢忠诚笑了笑说:“高总,您这行家来了,我得说点实话。我们现在,只有这么一个产品可以在市场上推广,其它产品还不够成熟。还有,产品迭代的速度必须得快,如果慢了,就被市场就抛弃了。我们正在进行产品升级,下一代自动分拣系统,自动化程度和准确率还会有所提高,分拣速度提高的幅度会比较大。” 刚才在车间里,高达山认真观察了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最新的自动分拣系统,跟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的自动分拣系统相比,只是分拣速度过慢,自动化程度和准确率差距较小。如果像谢忠诚所说,下一代自动分拣设备,自动化程度和准确率有所提高,分拣速度大幅度提高,那么跟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的自动分拣系统相比,差距会进一步缩小,甚至会齐头并进。这是一个不容小觑的竞争对手,高达山还想进一步了解,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的优势和痛点。 高达山还是接着聊产品:“谢总,你们的自动分拣系统,在市场上的占有率是不是特别大?” 谢忠诚如实地回答:“高总,您刚才说过,你们公司能为用户提供整体解决方案了,你们公司的销售额才大幅度增加的。我们公司的自动分拣系统确实有一定的竞争力,但是我们现在还不能给用户提供整体解决方案,市场的占有率还不尽如人意。” 跟高达山预想的一样,自动分拣系统是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唯一成型的产品,谢忠诚也只给高达山演示了自动分拣系统。高达山询问谢忠诚:“配套产品的研发,现在进行的怎么样了?” 谢忠诚说:“都在向前推进。”谢忠诚又叹了一口气,然后苦笑着说:“需要解决的问题,一个接个一个,没完没了啊。”谢忠诚摇摇头,无奈地说:“自从研发产品开始,日子就没有轻松过,感觉越来越挣扎。” 高达山一直研发产品,能判断出,谢忠诚的研发团队,还处在研发产品的初期,受到研发资金少、研发团队无人可用的制约,谢忠诚有些撑不住了。高达山安抚谢忠诚:“谢总,研发产品就是这样,比经销产品见到利润的速度慢多了,比做工程用的时间长多了,说句不太恰当的话,研发产品,挺折磨人的。” 谢忠诚笑了笑,用抱怨的口气说:“是太折磨人了,本来工程做得好好的,非要研发产品,真是自讨苦吃呀。” 高达山鼓励谢忠诚:“研发产品有独特的乐趣,研发产品的过程就是自我娱乐的过程,坚持下去,总有一天,市场会认可甚至欢迎你研发的产品。到那会儿,什么挣扎呀,什么折磨人呀,都不存在了,只有高兴和收获。” 谢忠诚笑了:“哈哈哈,希望那一天早点儿到来呀,哪怕做梦梦见了那一天也好啊。” 高达山通过与谢忠诚简单的交流,对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的现状有了基本的了解。高达山提出告辞:“谢总,不打扰您了,我们该回去了。” 谢忠诚挽留高达山:“高总,跟您还没聊够呢,晚上咱们在一起坐坐?” 高达山微笑着推辞说:“谢总,抱歉,晚上有应酬了,谢谢!” 高达山和李春梅在回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的路上,两人还在延续着刚才的话题。 李春梅问高达山:“他们的产品,跟你们代理的欧洲莱德公司的产品相比,到什么程度了?” 高达山说:“只比较自动分拣系统,还有一定的差距,从整体上比较,还没有可比性。” 李春梅还是有疑问,向高达山请教:“他们的自动分拣系统,可以用在很多地方啊,谢总为什么还挺挣扎?” 高达山给李春梅解释:“确实,自动分拣系统,很多行业都有需求,他们的自动分拣系统,也是成型的产品,他们下一代的自动分拣系统,应该还是有竞争力的产品。问题在于,他们只有这么一个成型的产品,几乎没有自己的配套产品,碰到一些简单的应用,还可以满足需求,碰到一些复杂的应用,他们连投标的资格都没有,这也是谢总说的,自讨苦吃、挣扎的原因。” 李春梅问高达山:“是不是他们的研发人员不够啊?” 高达山说:“肯定不够呀,靠做小单子,请不起研发人员。估计他们还主要靠做自动化工程赚钱,研发产品又需要源源不断的资金投入,他们能维持盈亏平衡就不错了。” 李春梅感叹:“你跟方总研发产品的时候,比他们顺利多了。” 高达山笑了笑,对李春梅说:“你别忘了,方总是富二代,我们研发产品的时候,公司有钱有地皮啊。缺人,可以招聘;没有技术,可以找你们研究所买。为了研发开关柜,把包括自动化工程在内的一部分业务,也给放弃了。结果第一年亏损,但不怕呀,新工厂已经建起来了,用厂房抵押贷款,又坚持一年,产品逐渐卖出去了,企业也逐渐站稳了脚跟。”高达山接着说:“我自己的小公司也开了两年了,能理解谢总现在的苦衷。谢总首先要维持公司运转,保证发工资、交房租、投入研发费用,就得投入很大的精力去做工程,把做工程赚到的钱分到几处用,哪一处都不宽裕,他们只租了一楼的一半做生产车间就是这个原因,又因为人手不够,谢总事事都要亲力亲为,把精力打得稀碎。” 李春梅笑着问:“你现在的公司,不是挺好的吗?” 高达山说:“是挺好的,因为我们只做服务,把服务做好了,公司就能生存下去。如果我们也去研发产品,到时候的情况,恐怕跟谢总现在的困难没什么两样。” 李春梅笑了笑,然后认真地说:“你现在懂得特别多,特别在智能设备方面,你比谢总知道的还多,我觉得你,特别适合搞自动化产品的研发。” 受到李春梅的表扬,高达山又得意了:“在这方面,我懂得确实不少,因为我见过很过智能设备。特别是这两年,我维护过不同行业的生产线,保养过不同应用的生产设备。”高达山笑了笑,还是老实地承认:“但是这些,都是应用层面上的了解,在聊天谈判中足够用了。要想去研发产品,还得从头做起。”高达山笑着说:“即使研发开关柜,我跟你比,也是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李春梅反驳高达山:“你这么说,就是没说真话,你和方总把企业做这么大,首先得要研发出过硬的产品。” 高达山装作一本正经:“我纠正一点啊,是方总把企业做这么大,我现在只是公司的董事,另外还是一个快乐的小生意人。” 李春梅笑着说:“行了,别酸了,都到地方了。”两个人已经回到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的门口。 第一百七十八章 谁才是大猫 高达山一行五人回到家时,张彩莲已经准备好了早饭,高忠林也在高达山家里。 李春梅微笑着向高忠林和张彩莲问好:“大爷大娘,你们好,我又来了,呵呵呵。” 张彩莲拉着李春梅的手,满脸笑容地说:“我和你大爷都好,大娘可喜欢看到你了,越看越得劲儿。” 高宇宽一本正经地告诉张彩莲:“奶奶,你看李姨得劲儿,那是因为李姨有气质,跟我们老师一样。” 张彩莲疼爱地摸着高宇宽的头说:“对对,是你李姨有气质,大宽什么都明白。”然后对大家说:“你们都洗手准备吃饭。” 在大家洗漱的时候,高忠林和张彩莲开始往饭桌上端早饭,主食有大米粥、豆沙包、烀苞米,副食有一盘拍花瓜、一盘糖拌西红柿,一盘切成两半往出冒油的咸鸭蛋,还有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毛豆。 李春梅礼貌地对高忠林和张彩莲说:“大爷大娘,你们也一起吃饭。” 高忠林笑着说:“我和你大娘已经吃过了,你们吃。”然后去阳台抽烟去了。 大家开始吃饭,张兰兰、高平、李春梅坐一侧,高达山、高宇宽、张彩莲坐一侧。张彩莲虽然吃过饭了,还是坐下来跟大家一起聊天。 高宇宽喝了一口大米粥,咬了一口豆沙包,美滋滋地对高平说:“是甜的。” 高平拿了两个豆沙包,给李春梅一个,自己留一个。高平扬着甜甜的笑脸,告诉李雪梅:“李姨,我小婶做的豆沙包可好吃了。” 李春梅接过豆沙包,笑着说:“谢谢平平,李姨喜欢吃豆沙包。” 高平朝李春梅美滋滋地笑了一下,然后问张彩莲:“奶奶,是我小叔送来的?” 张彩莲说:“是你小叔送来的。你们回来之前刚送来一会儿,是今天早晨蒸的第一锅豆沙包,现在还热乎着呢。” 张兰兰吃了一口苞米,又吃了一块黄瓜,问张彩莲:“妈,你和我爸是今天早晨赶过来的?” 高忠林和张彩莲确实是今天早晨从红巾小区赶过来的,张兰兰怎么知道,张彩莲感觉纳闷。张彩莲问张兰兰:“是早晨赶过来的。你咋知道的,我们也没跟你们说呀?” 张兰兰笑着说:“这黄瓜多新鲜呀,是今天早晨现摘的。” 张彩莲明白了,笑了笑说:“对,你爸早晨起来,去园子现摘的菜,掰的苞米。我和你爸赶上了第一趟班车,就是五点半那趟,出来得早,路上的车也少,人也少,车开得快,不到七点就到这了。苞米和毛豆都是早晨现烀的,我和你爸吃完饭歇了一会儿,你们才到家。” 高达山抓了一把毛豆,告诉李春梅:“我爸在兵营村租了一个院子,除了种点儿苞米,其余的地方种各种青菜,够好几家吃的啦。” 李春梅问张彩莲说:“大娘,我大爷三天两头就得往这送菜呀?” 张彩莲说:“你大爷干了一辈子的活,闲不住,租个院子种菜,也给自己找点儿事干。你大爷今年六十了,坐公交车半价,跑得更勤了,哈哈哈哈。”张彩莲爽朗地笑了起来。 高达山一个毛豆接着一个毛豆地吃,一直把一把毛豆完,又撮了一下嘴,意犹未尽,跟大家感慨:“星期六晚上如果有毛豆,肯定得喝美了。” 张兰兰抢白高达山:“你的意思是,你星期六晚上没喝醉呗。” 高达山右手拿着筷子,左手比划着说:“你知道几个人喝酒不,九个人喝酒,只有一件啤酒,二十四罐,我去晚了,只捞着一罐。还有我原来喝剩下的半罐,他们还给我留着。” 李春梅问高达山:“你们没打电话让超市送酒啊?” 高达山说:“想打电话让超市送就酒来着,东锋没让送。东锋说,第二天还有活动,就别送了,如果送了一件酒,就会要第二件酒,大家全得喝醉了。” 张兰兰看着高达山笑了笑,接着抢白高达山:“东锋不但酒量大,还能管住自己,在这一点上,你跟东锋正好相反。” 高达山竟然有点得意,跟张兰兰对付:“那是,要不东锋是东锋,我是我呢。”高达山说完,脸上还露出了自己特有的笑容。 张兰兰看到高达山又露出了那种特有的笑容,先是小声笑了几声:“呵呵呵。”然后问高达山:“你知道周颖为什么总敲打你吗?” 坐在一边的张彩莲,说话直来直去:“还不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嘴,也不管多少年没见面了,见了面就跟人家耍贫嘴。” 高达山嘿嘿嘿地笑了,得意地对张彩莲说:“妈,那是我的一种交流方式,有自己的特点。” 张兰兰告诉高达山:“周颖说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一见到你那种笑,就想拿话敲打你。” 张彩莲露出慈爱的笑容,对李春梅说:“达山从小就那样笑。” 高宇宽咽下嘴里的饭菜,又喝了一口粥,从口腔到胃里都顺畅了,开始酝酿表情,抿着嘴,嘴角和眼角都露出淡淡的笑容,转过头看向张彩莲。 张彩莲也转过头,满脸笑容地看着高宇宽,用手指头轻轻敲打高宇宽的脸蛋,表扬高宇宽:“大宽,看你笑眯眯的样子,跟你爸爸小时候的笑模样,还真有点儿像。” 得到奶奶的表扬,高宇宽信心倍增,把头转向张兰兰,嘴角已经憋不住笑容,眼神中还有一丝得意。 张兰兰笑着说:“好好吃饭。” 高宇宽正在兴头中,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表演,把头摆正,身体向前探,笑脸看向高平。 高平学着高宇宽的样子,身体往前探,眼睛看着高宇宽的眼睛,脸上的表情包连续地变换着。而高宇宽的笑脸依旧,脑袋和眼睛,同时在高平的眼前晃来晃去。高平笑眯眯地站起来,用手指往后推高宇宽的脑门。高宇宽脖子使劲,用力向前顶,得意的笑脸还是一点儿也没有变化。高平忍不住嘻嘻嘻地笑出了声“嘻嘻嘻,嘻嘻嘻嘻。”然后拿话怼高宇宽:“臭美。” 张兰兰拉下脸,斥责高平和高宇宽:“平平,坐下,把手拿回来。大宽,你也坐直。告诉你们两个,从现在开始,都好好吃饭,我可没有文珺阿姨那么有耐心。” 大宽坐直身体,又拿了一个豆沙包,美滋滋地吃了一口,又用挑衅的眼神看着高平,鼓着嘴说:“再吃一个甜豆包。” 高平马上反驳:“那是豆沙包好不好。”高平瞄了一眼高达山,小声对高宇宽说:“老狼要发威了。” 高宇宽小声嘀咕:“离罚站不远了。” 高宇宽一口粥、一口咸鸭蛋、一口豆沙包,吃得欢。 高平一小口粥、一小块西红柿、一个苞米粒,吃得慢。 张彩莲抓了几个毛豆,劝高宇宽和高平:“开始好好吃饭了,奶奶给你俩剥毛豆吃。” 张兰兰看了一眼李春梅,抿着嘴笑了,然后对高宇宽和高平说:“你俩好好吃饭,吃完饭,妈妈先给你俩冲个凉,你俩补一觉,妈妈再去上班。” 李春梅也抿着嘴笑了。李春梅吃了一口豆沙包,甜柔入口,松软入胃。李春梅明白了,在这个充满嬉笑欢快的家庭里,谁才是大猫。两个顽皮聪明的小猫咪,在两个大猫的悉心呵护和精心引导下,在健康快乐地慢慢长大。 第一百七十九章 李工现在还单着 白胜利坐在简强办公桌旁边的椅子上,跟简强聊着天,因为背对着门口,没有看到高达山进来。 “二哥,回来了?”简强先跟高达山打招呼。 “早晨回来的。”高达山又对白胜利说:“胜利来了。” 白胜利扭过头看向高达山,答应一声:“哦。”发现跟在高达山身后,还进来一个女孩,白胜利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同时站起来的还有简强:“李工,你好,好几年没见面了。” 李春梅隔着白胜利,对简强说:“简总,你好,我有四年没来大修了。” 白胜利的精气神似乎被某一种莫名的力量束缚住了,脸上复杂的表情足足僵持了两秒钟,发现了新大陆,又似曾相识,在哪里见过,来找自己的,直勾勾的眼神锁住了搞营销的嘴,只能木讷地点点头。李春梅微笑着说:“你好。”白胜利才机械地回应:“你好。”白胜利很是奇怪,自己的两只手竟然不自主地往一起靠,特别想相互搓一搓,白胜利努力提醒自己这是真实世界,不是梦幻,睡醒了还在,稳住怦然心跳,虽然没有搓手,眼神却还是怯生生地从李春梅身上移开。 “春梅,你先到会议桌那坐一会儿,我查点儿资料,有点儿着急。”高达山把电脑包放在桌上,从电脑包中先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笔记本电脑电源,再从电脑包中先拿出电源适配器,把电源适配器的交流插头插到插排上,直流插头插在笔记本电脑上。看来真是急活啊,必须分秒必争。 简强端着茶壶跟李春梅一起走向会议桌,白胜利想跟过去却觉得唐突,只好站在原地寻找时机,眼睛又不由自主地看向会议桌。简强把茶壶放在会议桌上,掏出手机准备接电话,先对李春梅说:“李工,你坐。”又朝白胜利招招手,才开始接听电话。 白胜利提醒自己淡定点,来到会议桌前,拿起电水壶往茶壶里加开水,微笑着对李春梅说:“电水壶里的开水是刚烧开的。” “谢谢,我喝一杯白开水。”李春梅站起来,自己到饮水机旁边取了一个纸杯,回到会议桌旁没有把纸杯放在桌上,拿着纸杯继续站着。白胜利给茶壶里加满水,准备给李春梅到白开水,李春梅再次致谢:“谢谢,我自己来。”白胜利只好把电水壶放在李春梅面前,李春梅拿起电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重新坐下,对白胜利说:“你也坐呀。” 白胜利坐在李春梅的对面,决定变被动为主动,向李春梅作自我介绍:“我叫白胜利,是二哥的中学同学。” “我是高达山的大学同学,我是李春梅。”李春梅知道白胜利说的二哥,指的是高达山。简强在几年前,就当着李春梅的面,叫高达山二哥。 白胜利继续自我介绍:“我和简强是大学同学,住一个宿舍。” 李春梅问白胜利:“高达山是通过你跟简总认识的?” 简强一直站在会议桌旁打电话,打完电话后,便坐在白胜利的身边,刚好听到李春梅说高达山是通过白胜利跟自己认识的。简强微笑着对李春梅说:“是通过胜利认识的。二哥上大学的时候,每到假期都来我们宿舍找胜利,有时候还住在我们宿舍,我跟二哥就熟悉了。”简强接着介绍白胜利:“胜利就在机电大市场工作。” 白胜利补充介绍自己:“我在机电大市场招商部工作,负责招商。每当路过这个门市的时候,看到简强在办公室或者二哥在办公室,我都会进来聊一会儿天。” 高达山喊了一声:“达全。” 高达全从库房里出来,走到高达山办公室前:“二哥。” 高达山抬起头,问高达全:“订房间了吗?” “订了,在河西商业大厦旁边的商旅酒店订的。离地铁口不远,先交了一个星期的房钱。” 高达山继续操作电脑:“你先把李工送到酒店。我现在做一份报价单,一会儿发到你的邮箱,你回来后打印一份,马上给a座二楼先锋公司的王经理送去,他挺着急。你跟踪一下这个单子。” “行,我现在去把车开过来。” “开我车去,李工的行李在我车的后备箱里。”高达山拿出车钥匙,递给高达全,又叮嘱了一句:“你帮李工把行李送到房间。” 高达全接过车钥匙说:“明白。” 高达山站起来,叫李春梅:“春梅。” “哎。”李春梅答应一声,站起来往高达山这边走。简强和白胜利也从会议桌旁站起来,跟在李春梅的身后。 高达山对李春梅说:“先让达全把你送到酒店,你在酒店休息一会儿。方总中午过来,我们一起吃饭,到时候我去接你。” “好。”李春梅又客气地对高达全说:“谢谢你。” “李工,不客气。我叫高达全,你叫我达全就行。” 李春梅微笑着问高达全:“你是平平的小叔?” “是,我是平平的小叔。” “叫我李姐。” 高达全笑着脸说:“行,李姐,咱们走。” “我出去抽根烟。”看着李春梅的背影,白胜利掏出烟盒跟了出去。 高达山坐到电脑前继续忙着。简强回到自己的工位,开始收拾包,收拾停当后,没有马上走,想等高达山一会儿,等高达山忙完了,有几句话想跟高达山说。 白胜利点上一根烟,看着李春梅的背影,短发、半袖圆领衫、牛仔五分裤、旅游鞋,穿着打扮像一个在校大学生。 白胜利的眼睛一直跟着李春梅,李春梅上了汽车,白胜利的眼光开始跟着汽车走,汽车驶出了机电大市场的南门,白胜利的眼光并没有收回来,而是停在了南门。李春梅,二哥的同学,是什么情况,到大修干什么来了?方艺中午为什么要跟李春梅一起吃饭?难道李春梅跟方艺认识?对了,简强为什么认识李春梅,我怎么不认识?白胜利带着疑问捻灭烟头,准备进门市里找高达山问问清楚。白胜利并没有移动脚步,摇摇头哑然失笑,这些事跟自己有关系吗?真是闲得蛋疼。白胜利又点燃一支烟,想清除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把小说里的故事情节搬到现实社会中来,终归是梦幻,醒来还是我是我她是她,白胜利又摇摇头,却怎么也清除不了,越想努力清除反而越想捋捋清楚。白胜利嘴上用劲抽了一大口烟,眉头已经不知不觉地蹙了起来,难道自己真是一个闲得蛋疼的人? 两支烟的功夫,高达山忙完了。简强抓紧时间跟高达山谈工作:“二哥,何姐说建工家园开始交房了,电梯维保的事该做工作了。” 高达山告诉简强:“昨天我还跟我军哥通电话了。我军哥说了,电梯维保这块业务肯定给咱们,还有现在正在建设的保东花园,电梯维保业务也是咱们的。我军哥还说了,争取把港联东悦的电梯维保业务帮我们拿下来。” 简强高兴地说:“那就太好了,三个小区连在一起,特别好安排维保人员。”简强还是提醒高达山:“二哥,我觉得你还是早一点儿去建工家园,见一见物业经理。如果物业经理在不知道我们想做电梯维保的情况下,把电梯维保这块业务答应给别的公司了,那时候我们再出现,反而让物业经理为难了。” 高达山想了一会儿,同意简强的建议:“也是啊,应该先到物业经理那里报个到。这么办,我明天刚好去新文那边办事,顺便去拜见一下建工家园的物业经理。” 简强拿起包,对高达山说:“我中午约人了,现在就得走。”简强往出走,白胜利往里进。简强看到白胜利皱着眉头,奇怪地问白胜利:“哎,胜利,你怎么抽烟还把眉头抽皱起来了?” 白胜利说:“外边热,晒的。” 简强看着白胜利汗津津的脸,眼神还有点儿躲闪,明白了个中缘由。简强站在门口笑了:“哈哈哈,不是晒的,你是想知道李工的情况,还不好意思问二哥,我替你问。”简强问高达山:“二哥,李工现在是什么情况?” 高达山先拽了两张纸递给白胜利,接着调侃白胜利:“魂让李工给带走了,那人也得去呀,中午一起吃饭。” 简强催促高达山:“二哥,别再吊着胜利了,还没见过胜利对哪个姑娘这么上心呢。” “李春梅今年博士毕业了,还没找工作。这次来大修,是方总请她到友艾科技看看。李春梅是陕西人,跟咱们是同一年的,这些年一直在西安,现在还单着。你要想继续了解,今天中午你请客。”高达山提供的信息原来是有偿的。 简强边往出走边说:“行了,我走了,时间还真有点儿紧张。” 高达山的最后一句话最中听,李春梅还单着,白胜利紧锁的眉头,瞬间便见到了阳光,欣然接受高达山摊派的买单任务,积极地向高达山推荐饭店:“河西商业大厦附近有一家餐厅,菜做得特别讲究,我有这家餐厅的订餐电话。” 高达山催白胜利:“行啊,赶紧订位置,四个人。” 高达山把车停在商旅酒店楼下,给李春梅打了电话。 李春梅从酒店出来时,白胜利发现李春梅换衣服了,穿了一件淡灰色的polo领连衣裙,一双白色的坡跟凉鞋,还化了淡妆,像一名大学老师,温婉有知性,个头也显得高了,足足有一米六五。 高达山皱着眉头教训白胜利:“眼睛别直勾勾的,淡定点。” 白胜利笑了一下,跟高达山顶嘴:“如果真淡定,就不来吃饭了。” 第一百八十章 什么是真正的靠谱 方艺进饭店的时候,白胜利正在点菜。 白胜利首先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对方艺说:“方总,您来了。” 方艺跟白胜利点下头,笑脸看向李春梅。李春梅也已经站起来,微笑着看着方艺。方艺马上伸出两手,笑吟吟地走向李春梅:“李工,几年不见,越来越漂亮了。” 李春梅两手拉着方艺的两手,微笑着对方艺说:“方总,你过奖了,这里真正漂亮的是你。” 高达山看着李春梅和方艺两个女人寒暄,心里有了笑容但是没有表露在脸上。女人都喜欢听别人赞美自己漂亮,她们现在正说着对方喜欢听的话。说实在的,方艺和李春梅都算不上漂亮女人,只是两个人的气质不错,遮掩了自身的不足,譬如方艺勉强一米六〇的身高和偏瘦的脸,李春梅过于普通的容貌和没有回头率的身材。 高达山瞥了一眼白胜利,白胜利正朝方艺走过去。白胜利看上了李春梅什么,李春梅哪一个优点击中了白胜利的软肋,仅仅是李春梅不凡的气质吗? 方艺也瞥了高达山一眼。高达山当然清楚,方艺眼神中所表达出来的不解和责备,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能带着不相干的人来吃饭,特别是白胜利,一个心理有毛病的人。刚才来的路上,高达山提醒过白胜利,要琢磨好怎么跟方艺过招,别在李春梅面前被方艺搞狼狈了。白胜利这几年与方艺没有交集,即使偶尔在智安电气公司碰到方艺,也只是礼节性地打个招呼就走人。方艺认为白胜利心里有毛病,白胜利认为方艺对自己有偏见,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对对方的看法已经淡化了,甚至快淡忘了,白胜利用不着在方艺面前证明自己没毛病,方艺也不再关心白胜利有心里问题。现在白胜利想接近李春梅是绕不开方艺的,因为李春梅是方艺请来的客人,白胜利只有硬着头皮跟方艺周旋,尽量消除方艺对自己的偏见,虽然方艺认为那不是偏见,是白胜利心里有问题。 白胜利走到方艺的身边,把椅子稍微向后移动一点儿,恭敬地对方艺说:“方总,请坐。” 方艺对白胜利莞尔一笑:“谢谢。”然后跟李春梅坐下,依旧亲热地聊天。白胜利在方艺的眼神中看到了警告,没错,确实是警告。方艺刚进饭店看到白胜利也在,只是对高达山不满意,这么重要的场合,不相干的人最好不在场。当方艺看到是白胜利在点菜,便很快得出了结论,这家饭店是白胜利找的,白胜利想买单,但不是请她和高达山吃饭,而是请李春梅吃放。白胜利请李春梅吃饭,目的很明确,想接近李春梅。如果你白胜利是个心里正常的人,或许是件好事,你跟李春梅都是单身,从条件上看也算般配,可是你白胜利是个心里有问题的人,这让方艺的戒备心陡然升级。 白胜利把菜单递给方艺,恭敬地说:“方总,您看看菜单。” 方艺明白,白胜利来之前已经做了准备,恭恭敬敬地跟自己说话,不像以往简单打个招呼就闪人,这是想跟自己斗法。 方艺说:“不用了,你点就行了。” 主食上来了,是糖饼,也是饭店的特色主食。白胜利点了六张糖饼,每张糖饼中间切开分成两块,十二块糖饼装满了一个条形长盘。方艺看着一大盘糖饼,四个人根本吃不完,这是白胜利特意多点的,想在李春梅面前表现自己的大方,餐桌上的六菜一汤也是出于同样的想法。此时,方艺来电话了,方艺看了一眼手机的来电显示,对李春梅说:“我接个电话。”然后按下了接听键:“小赵。我知道了。你跟刘师傅先吃饭,等我电话。再见。” 白胜利对方艺一直恭恭敬敬,等方艺放下电话,才站起来,用公筷夹了一块糖饼放到方艺的盘里,恭敬地说:“方总,请吃糖饼。” 方艺微笑着说:“谢谢。” 白胜利接着夹了一块糖饼,放到李春梅的盘里,微笑着说:“李工,请吃糖饼。” 李春梅同样微笑着说:“谢谢。” 白胜利想给高达山夹糖饼,高达山没让:“我自己夹,你夹你自己的。”高达山用自己的筷子,夹了两块糖饼放在自己的盘里。高达山也不管别人,上来先吃了一口糖饼,嘴里还嘟囔着说:“这糖饼挺好吃啊。”又连着喝了两口汤,对李春梅说:“春梅,你尝尝这个糖饼,比你做的糖饼差不了多少。” 李春梅微笑着问高达山:“你什么时候吃过我做的糖饼啊?我自己都没吃过我做的糖饼。” 虽然李春梅没有配合高达山,可是高达山一点儿也不在意,又吃了一口糖饼,还是嘟囔着说:“我以为你是陕西人,会做糖饼呢。”高达山又夹了一片酱牛肉放在嘴里,眼睛盯着其它几个菜看了一遍。 方艺笑吟吟地问高达山:“高哥,谁告诉你的,陕西人就得会做糖饼啊?” 高达山选了一块木耳放在嘴里,抬起头看着方艺。跟高达山预想的一样,方艺的眼神里伸过来一只手,指着高达山的脑门痛斥高达山的胡闹。在高达山和方艺都给方成栋帮忙的时候,方艺经常叫高达山高哥,两人到友艾公司工作以后,方艺极少叫高达山高哥了,除非碰到今天这种情况,心里极其不满又不能当场发作。 高达山又从条形长盘里夹了一块糖饼,停在自己小盘的上方,开始白话:“方总,你可能不知道,李工她,”高达山本想说李春梅是做面食的高手,但还是改成了“是吃面食的高手,我以为李工对吃面食研究得这么透,怎么也会做糖饼。”转头看向李春梅:“春梅,你以后练练做糖饼,怎么着也得比这饭店做的糖饼好吃。”又转回头劝方艺:“方总,快吃糖饼呀,你不是爱吃甜食嘛。” 方艺质问高达山:“我跟你说过,我喜欢吃甜食?” 高达山笑嘻嘻地说:“你尝尝糖饼,比你包里的巧克力好吃。” 有高达山在,饭局的气氛既欢快又轻松,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当高达山开始吃第三块糖饼时,白胜利刚刚吃完第一块糖饼,吃饭的速度,保持跟方艺和李春梅两人吃饭的速度相近。白胜利看着满桌饭菜,吃了不到三分之一,觉得不用再加菜和主食了,对大家说:“我去抽颗烟。”然后站起来向门口走去,他想抢在方艺之前把单买了。 白胜利买了单,准备到饭店门口抽烟,刚出饭店门口,还没来得及点烟,方艺跟了出来。方艺毫不客气地警告白胜利:“白胜利,不管你请这顿饭是什么意图,我只有一句话告诉你,离李工远点。” 白胜利连解释带争辩:“方总,我特别感激您,尊重您。不知道什么原因,让您认为我是一个不靠谱的人,其实我是一个特别靠谱的人。” 方艺根本不听白胜利的解释和争辩,继续警告白胜利:“白胜利,你靠谱也好,不靠谱也罢,跟我都没有关系。还是那句话,离李工远点,别伤害李工。”方艺转身进了饭店。 方艺回到饭店,重新在餐桌边坐下,微笑着问李春梅:“李工,吃好了吗?” “吃好了。” “李工,咱俩先走。” 李春梅看了一眼高达山。高达山对李春梅说:“你跟方总先走,我等一会儿白胜利。” 白胜利在饭店门口抽烟,看到方艺和李春梅出来了,先跟方艺打招呼:“方总,吃好了?” 方艺微笑着说:“吃好了,这家饭店的饭菜不错。” 白胜利又跟李春梅打招呼:“李工,你一起走?” 李春梅客气地对白胜利说:“是,谢谢你。” 白胜利继续抽烟,看着方艺的背影,心里嘀咕着:“我还非得让你看看,我白胜利原本就是一个特别靠谱的人。” 方艺对李春梅说:“李工,办公室的小赵在这附近看了一套房子,咱俩过去看看,觉得合适就租下来。下午,咱俩去买被褥,小赵找人打扫卫生。” 李春梅跟方艺推让:“方总,你那么忙,这些事我自己做就行。” 方艺笑着说:“我今天下午的工作,就是咱俩一起逛街。” 白胜利目送李春梅上了方艺的车,白胜利心里涌起一股激流,比上午刚见到李春梅时,心里涌起的那股热流还要澎湃,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十年磨一剑,今日来相见吗? 白胜利继续吃饭,高达山在一旁唠叨:“方总认为你不靠谱,我认为你靠谱,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得让李春梅认为你靠谱。” 白胜利边吃边说:“明白。” 高达山继续唠叨:“想让别人认为你靠谱,你做事就得靠谱。”指着一桌子饭菜质问白胜利:“你看看你,四个人吃中午饭,你点了六菜一汤,六张糖饼,最后又上了一份疙瘩汤。” 白胜利还是边吃边说:“没事,一会儿打包,够我吃两顿的。” 高达山无奈地笑了,然后问白胜利:“我说,胜利,你到底明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靠谱?” 第一百八十一章 首席工程师 李春梅在摇摆车上,就看到了站在公司门口的方艺,下了摇摆车,跟方艺招手:“方总,早。” 方艺走向李春梅:“李工,早,路上还顺利?” “路上特别顺利。按着你说的乘车路线,先坐地铁,出了开发区医院地铁口,旁边就是到兵营开发区的摇摆车车站,坐上摇摆车直接到了公司门口,太方便了。” “嗯,摇摆车是去年才有的,比以前方便多了。李工,我们先去北院看看。” 李春梅说:“好。” 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现在有两个厂区,老厂区在马路南侧称为南院,新厂区在马路北侧称为北院。南院和北院的大门对着,摇摆车的站点在北院门口的西侧,两个人直接进了北院。方艺给李春梅介绍北院的情况:“北院是去年四月份开工建设的,今年六月份建成投产。北院有两栋厂房、一个仓库、一个服务楼。”方艺指着前面的一栋四层楼说:“还有那栋楼,是研发中心,大家都把那栋楼叫研发楼。”两人来到研发楼前,方艺给李春梅详细介绍研发中心的情况:“研发中心是公司新成立的部门,负责整个公司的产品研发,包括现有产品的升级换代和新产品的研发。研发中心的工作还没有进入正轨,现在做的工作都是前期的准备工作,包括调配人员、安装调试生产设备、搭建实验室。把吕总忙得,除了回家吃饭睡觉,就长在研发中心了。哦,对了,吕总兼任研发中心主任,自己还任命自己是研发中心加工厂的厂长。” 李春梅惊奇地问方艺:“方总,研发中心还有加工厂?” “有一个小型加工厂,就在研发楼的一楼,咱们进去看看。” 李春梅跟随方艺来到位于研发楼一楼的研发中心加工厂,发现一楼的举架居然跟标准工业厂房一样高,这就对了,刚才她就觉得研发中心的楼高比普通四层办公楼高多了,达到了普通办公楼六层的高度。加工厂里一派繁忙景象,几组施工人员在不同位置安装生产设备和检测设备,天车的运行声和施工人员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李春梅需要大点声跟方艺说话:“这就是一个标准的生产车间啊。” “研发中心新研发出来的产品,先在这里生产几台样品,经过反复测试、纠错、改进,待样品检测完全合格后,就可以交给生产部,批量生产了。”方艺朝着几个穿工作服的人喊:“吕总。” 吕天伟抬起头,看到是方艺和李春梅,放下手中的工具,摘下手套,满面笑容地走过来,高兴地用双手跟李春梅握手:“李工,可把你给盼来了。” 李春梅微笑着跟吕天伟握手,礼貌地说:“吕总,您好。”吕天伟满脸大汗,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没有被汗珠滚过的地方,星星点点的灰尘还坚持挂在脸上不肯离去。李春梅又关心吕天伟:“吕总,你得注意休息呀,一定要劳逸结合。” 吕天伟笑着说:“没事,干点儿活舒服。” 方艺也劝吕天伟:“吕叔,你甭什么活都上手干,你把活分配下去,督促大家干好就行了。” “行啊,我陪你们走走。”吕天伟热情地给李春梅介绍了加工厂的情况,从生产设备的用途、生产线的生产能力、检测设备的性能、检测精度到人员配备情况,面面俱到,李春梅很快掌握了加工厂的基本情况。李春梅深切地感到,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这几年发生了蜕变,已经从一个购买技术寻求突破的小型企业华丽转身成为了一个拥有大型研发中心的规模企业,单单研发中心加工厂的生产检测装备,已经能满足一个现代化小型企业的需求。 研发中心的二楼比一楼寂静得多,方艺和李春梅的走路声能传出数十米。方艺介绍说:“二楼是试验区,三楼是办公区,四楼有情报室、计算机室、档案室。二楼试验区还没有充分利用起来,仅仅是把原来研发小组的试验设备搬过来了。”方艺微笑着对李春梅说:“大量的工作,还需要李工来做。” “方总,我突然感觉压力大了。” “放心,李工,我们大家都会支持你,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方艺给了李春梅最大的空间。 李春梅马上笑了:“呵呵呵。方总,是你说怎么干,我们大家跟着你怎么干。” “方总。”走在两人对面的佟建军,跟方艺打招呼。 从在厂区门口见到李春梅开始,一直有员工跟方艺打招呼,方艺都是微笑着点头,说一声:“哦。”方艺同样微笑着朝佟建军点头说:“哦。”佟建军快从方艺身边走过去时,方艺又说:“小佟,你等一下。”佟建军停下脚步,等待领导吩咐。方艺对李春梅说:“李工,他叫佟建军,是采购部专门负责研发中心业务的采购员,以后需要应急的配件,直接找小彤,可以先采购后审批。” 李春梅客气地对佟建军说:“以后会经常麻烦你。” 佟建军马上表态:“一点儿都不麻烦,那是我的工作。”又满脸笑容地说:“李工,我听过你讲课。” 方艺问佟建军:“你什么时候听过李工讲课呀?” 佟建军不好意思地承认错误:“方总,每次都是我求着高哥,高哥才让我听了几次李工的课。” “没事了,你去忙。”佟建军走远了,方艺才对李春梅说:“小佟是我家亲戚,平时叫我小艺姐。他小时候跟大人来大修,每次我都领着他去公园玩滑梯。他中专毕业就来公司上班了,喜欢学技术,刚来的时候,跟着高达山学技术,后来去了采购部。现在在采购部能独当一面了,如果留在技术部,也只能打打下手,干点儿杂活。” 李春梅说:“爱学习是好事呀。” 方艺微笑着对李春梅说:“李工,我个人求你点儿事。” “方总,你有事就说嘛,你说求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好了。” “李工,小佟跟你相处时间长了,肯定会求你,跟着你学技术。我的意思是,在不影响你工作的前提下,你就让他跟着你干点儿活。他跟研发中心的所有人一样,也签了保密协议。” 李春梅痛快地答应:“行啊,有人帮忙干活是好事呀。” 方艺笑着说:“李工,那咱们上三楼看看。” 方艺和李春梅到了三楼,方艺没有领着李春梅在办公区转悠,而是直接把李春梅带到三楼的一间办公室门口,办公室门牌写着‘首席工程师’。方艺对李春梅说:“李工,这间是你的办公室。” 李春梅看着门牌上的‘首席工程师’几个字,歉意地对方艺说:“方总,我不适合用这间办公室。” 方艺笑着说:“李工,你非常适合用这间办公室,这间办公室非你莫属。” 李春梅想了想,还是推脱:“方总,我提个建议,现在到年底还有四个月,我跟其他工程师在一起干四个月,四个月之后再定,我适不适合用这间办公室。” “你的建议不错,但须要反过来说,你先用这间办公室,四个月之后再定四个月之后的事。”方艺笑着拉住李春梅的手,边往办公室里走边说:“你就进来。” 李春梅打量着这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能有五十多平米,南侧有两个窗户。浅色办公桌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电脑桌上,有一套以图像处理见长的品牌台式电脑;一个浅色长方形会议桌,会议桌两侧各摆放四把红黑色相间的座椅;会议桌的一头有一台投影仪,对面墙上挂有投影幕;还有书架、卷柜、饮水机、办公椅、电脑椅、衣架等。李春梅蹙着眉头叫苦:“方总,你干嘛给我这么大压力呀?” 方艺也在打量着这间办公室,觉得挺熟悉。方艺的脑海里出现了另一个办公室,办公桌、长方形会议桌、书架,高达山原来的总工程师办公室也是这些家具,看来是佟建军参照高达山原来的办公室采购的办公家具。方艺想起了高达山,自然又想起了昨天中午的饭局,方艺竟然还记仇,答非所问地对李春梅说:“高达山跑到机电大市场躲清静去了,没事把他闲得,到处管闲事。” 刚开始,李春梅对方艺指责高达山的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过了一会儿,李春梅觉得自己想明白了,方艺向自己透露一个信息,方艺随时可以把高达山喊过来,协助自己解决技术难题,因为方艺认为那是高达山应该做的工作。 方艺和李春梅相视一笑。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大叔与萝莉 高达山跟大修港联房地产有限公司商务部副经理钟海林约定,九点在港联东悦建筑工地员工通道出入口见面。 钟海林主动跟高达山握手,客气地说道:“你好,高工。” 高达山跟钟海林握着手,同样客气:“钟经理,你好。” 钟海林跟高达山客套:“高工,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高达山微笑着回绝:“不用麻烦了,在车里聊聊就行了。” “那也行。高工,到我车里聊。”钟海林进到车里的第一件事是启动汽车,摇下车窗,打开空调,然后打开一瓶矿泉水递给高达山。 “谢谢。”高达山接过矿泉水先喝了一大口。 钟海林又递给高达山一根烟:“高总,抽颗烟。” 高达山客气地谢绝:“钟经理,我不吸烟,谢谢啊。” “那我也不抽了,等一会儿空调上来了,就把车窗摇上。”钟海林收起烟盒,从包里拿出一本标书,递给高达山。 高达山接过标书,问钟海林:“开始卖标书了吗?” “开始卖了,昨天开始卖的,今天还卖一天。” 高达山接着问钟海林:“那家公司买标书了吗?” “买了。”钟海林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高达山说:“这是那家公司经理的名片,你留着。一些关键的环节,还麻烦高工指点他们一下。” 高达山接过名片,看也没看便放进了包里,继续了解情况:“一共有几家公司投标?” “昨天有五家公司买了标书,今天还会有两家公司来买标书。”钟海摇上车窗“不出意外的话,七家公司投标。” 高达山开始翻看标书,中间跟钟海林交流了几次。一个小时后,高达山从钟海林的车上下来,回到自己的车上。 钟海林开车走了,高达山坐在车里没有走,而是连续打了四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打给刘文祥,刘文祥现在是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销售部综合业务部的部门经理,负责电力、铁路、通信三大行业以外的市场;第二个电话打给修海洋,修海洋是大修海洋水暖器材有限公司的经理,刚才钟海林给高达山的那张名片就是修海洋的名片;第三个电话打给汪东锋;最后一个电话打给建工家园的物业经理。打完电话,高达山开车前往建工家园,准备向建工家园的物业经理报到。 梁静特意从上海飞回大修来收房。办完了入住手续,第一时间就给汪东锋打了电话,美滋滋地向汪东锋汇报:“你什么时间过来呀?我刚办完入住手续,拿到钥匙啦。” 汪东锋说:“我到千户区来了,手头上还有点儿事,忙完手头上的事就过去。这离建工家园不远,估计十一点半能到,刚好高达山也在建工家园,中午一起吃饭。” 梁静跟汪东锋撒娇:“行,你一会儿直接来小房子,我在小房子等你,你想好了中午请我吃什么啊。”梁静把汪东锋的房子称为大房子,把自己的房子称为小房子。梁静上楼前买了两瓶矿泉水一瓶芬达,来到十九楼的小房子,把所有的窗户全打开,喝着芬达在小房子里转来转去,脸上的表情虽然有遗憾,但是笑容始终占据着上风。 汪东锋刚走进小房子,梁静便笑眯眯地递给汪东锋一瓶矿泉水:“先喝口水,一会儿好好看看,这个小房子怎么样?” “好好看看,到底气不气人。”汪东锋先来到客厅,打开矿泉水喝一口。梁静笑眯眯地跟在汪东锋身边,笑出了声:“嘻嘻嘻,你还记得那个词呢,说明那个词既恰如其分又引领时尚,才让你记得那么清楚。” “哈哈哈,看来没有那么气人。”汪东锋看了两个卧室,又看了厨房和卫生间,再回到客厅,梁静一直美滋滋地跟在汪东锋的身边。汪东锋如实向梁静汇报:“挺好的,感觉比看图纸的效果还好一些,真的没有那么气人。” 梁静也给出了自己的评价:“房型嘛,还是比较满意。缺点嘛,就是临街和把山。”梁静指着窗外说:“你听,现在开着窗户,感觉没什么噪音,那是马路上没什么车,等以后车多了,噪音肯定大。”梁静又皱着眉头说:“两面把山的房子,到了冬天,有可能不暖和。” 汪东锋把手放在梁静的肩膀上,看着梁静的眼睛说:“我看你挺满意的。” 梁静媚眼看着汪东峰,美滋滋地说:“有房子了嘛,自然高兴。” “再好好看看。”汪东锋又在小房子里,仔细检查了一遍窗户,有两块玻璃漏气,需要找售后人员来修理。汪东锋无论走到哪,梁静都跟在哪,还一直笑眯眯地两手抱着汪东锋的胳膊。两个人再次回到客厅,汪东锋用头轻轻碰了一下梁静的头,微笑着催促梁静:“别憋着了,有话就说。” 梁静嘻嘻嘻地笑了,马上又鼓起嘴,跟汪东锋撒娇:“有什么可憋着的呀,我是有事跟你商量。” 汪东锋在客厅的中间停下,笑着说:“商量好啊,比命令强。” 梁静放开汪东锋的胳膊,站在汪东锋的对面,认真地说:“跟你商量商量装修的事。” 汪东锋温柔的眼神看向梁静:“说说,你又有什么好主意了?” 梁静笑脸对着汪东锋:“得赶在天冷之前装修完。” 汪东锋笑了:“哈哈哈,在天冷之前装修完这件事,咱俩已经讨论过好几遍了,肯定能装修完。我再给你算一遍,九月初开始装修,十一月底能装修利索,三个月的时间够用了,因为咱们是简单装修,头两个月把土建、水电、木工、油工的活都干完,后一个月主要是安装的活,像房间的门、墙面插座、灯具、热水器、吸油烟机、窗帘杆、晾衣架等等。” 梁静的脸已经由晴转阴,说话的语气也从商量变成质问:“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是简单装修,是简洁装修!简洁装修,你咋就记不住呢?” 汪东锋马上示弱:“对、对,是简洁装修,是简洁装修。”接着又小声争辩:“有啥区别呀,简单装修和简洁装修就是一回事。” 梁静非常不满意,跟汪东锋较真:“你去查查字典,看看简单和简洁是一个意思,还是两个意思?” 汪东锋马上服了,笑着承认错误:“不用查字典,肯定是两个意思。我以后不说简单装修,都说简洁装修,行了不?” 梁静的脸又由阴转晴了,美滋滋地说:“这还差不多。”梁静笑眯眯地看着汪东锋不说话,看得汪东锋有点儿发毛,催促梁静:“你有什么事就赶紧说,你憋着不说,我连中午饭都吃不好。”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能不能把大房子和小房子一起装修。”梁静说得轻松,但这只是她计划的第一步。 汪东锋跟梁静商量:“按理说,两套房子应该一起装修,既省时又省力,但是手头上的钱不够用。要不,还是先装修那套房子,这套房子等明年开春再装修。” 梁静跟汪东锋商量:“我跟我妈借点儿钱,年底再还给我妈。” 汪东锋果断拒绝:“不能再跟你妈借钱了。”汪东锋想了想,接着跟梁静商量:“如果想两套房子一起装修的话,我跟高达山借钱,年底再还给高达山。” 梁静觉得有门,笑眯眯问汪东锋:“高达山说要借给你钱了?你准备借多少钱啊?” “高达山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刚才给我打电话,说的就是这个事。至于借多少钱,我得算一下,下几个月的工资和年终奖加起来,得能还得上高达山,如果装修费实在紧张的话,有些容易安装的电器缓一两个月再买。” 汪东锋同意两个房子一起装修了,梁静马上顺应汪东锋:“行,小房子这面的电器、炉具、灯具都可以缓一缓再买。”梁静开始实施计划的第二步:“你没跟人事科李科长说,装修大房子还是装修小房子?” “没说装修哪套房子,只说了装修一套房子。” 梁静还是笑眯眯看着汪东锋,放了大招:“那就没问题了,小房子让李科长的老公装修,大房子让我的同学装修。” 轮到汪东锋笑眯眯地看着梁静:“绕了半天,这才是真正的命令。”汪东锋又用手点了点梁静的脑门 梁静却不依不饶,跟汪东锋继续理论:“我这都是为了你着想,你答应李科长,让他老公装修房子,就得让她老公装修一套房子呀,所以我才拧着头皮两套房子一起装修。你是谁呀,汪东锋呀,不能中间变卦,变卦了,那就违背了你的风格,再说,我也不想背那种骂名。” 汪东锋提醒梁静:“只要开始装修,别人就会知道,咱们两套房子都在装修。” 梁静又跟汪东锋理论:“知道就知道呗,还能怎么样啊?你答应李科长的事情,已经给办了,就行了呗。” 汪东锋还是有疑惑:“为什么那套房子非得让你同学装修呢?” 梁静笑眯眯地说:“我上次回来,我去看了我同学正在装修的两套房子,都是年轻人的婚房,简洁又时尚。” 汪东锋跟梁静解释:“李科长的老公原来是咱们集团装饰公司的,自己出来开装修公司七、八年了。对于有经验的装修公司来说,你想装修成哪种风格,装修公司就能装修成哪种风格。” 梁静开始耍赖,皱着眉头说:“不一样,我如果对装修效果不满意,我能跟李科长的老公吵架吗?如果是我同学,他得乖乖地给我改了,直到我满意为止。” 汪东锋知道,梁静对那套房子的重视程度,远远高于对这套房子的重视程度。在梁静眼里,那套房子才是两个人真正的家,梁静对这个家有着无限美好的憧憬。在汪东锋眼里,梁静不是撒娇耍赖的女人,是个大大咧咧识大体的女人。梁静为了维护了汪东锋的尊严,想出了两套房子一起装修的办法,已经让汪东锋感到温暖和欣慰。家庭生活中,需要相互支持,相互妥协,梁静能做得到,汪东锋也能做得到。汪东锋又笑眯眯地点了点梁静的脑门,跟梁静承诺:“行,就按你说的做。” 梁静笑了,开始跟汪东锋分工:“大房子装修,我说得算;小房子装修,你说得算。” 汪东锋又跟梁静商量:“你明天回上海,再有半个月,浦东机场的项目就交付了,你就回大修了。这期间让装修公司做设计,你回来就开始装修,两套房子的装修都是你说得算。” 梁静马上反对:“别、别,咱们民主,大房子按我的简洁时尚的风格装修,小房子按你的简单厚重的风格装修。” 汪东锋笑着问梁静:“我什么时候说过厚重啊?” 梁静朝汪东锋撇了一下嘴,语气里含有挖苦:“你就是个厚重的人儿。” 汪东锋抬头挺胸,双眼清澈,面带挑逗式的微笑,青春偶像派十足,声音富有磁力:“我向你郑重声明一点,我跟你一样,是年轻人,我也喜欢简洁时尚的装修风格。” 梁静抿着嘴憋住笑,给了汪东锋一个大大的媚眼,语气里含有挑逗:“咦,大叔什么时候也喜欢简洁时尚了?” 汪东锋虎着脸盯着梁静,故意惹梁静生气:“你还真以为你是个小萝莉啊?” 梁静还真生气了,指着汪东锋的鼻子,跟汪东锋掰扯:“我前几年,就是个萝莉。” 汪东锋瓮声瓮气地说:“我过几年,才是大叔呢。”梁静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听见敲门声,梁静赶紧用手捂嘴。 估计是高达山来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再仔细看看图纸 下午一点,高达山在港联东悦建筑工地员工通道出入口,见到了刘文祥和赵致力。赵致力是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技术部的工程师,负责给水设备的技术支持。 刘文祥来到高达山的车窗前,笑嘻嘻地对高达山说:“高哥,你让我和赵工到这来,肯定有好事呀。” 高达山面带微笑,对刘文祥说:“必须有好事呀,你俩上车,坐在后面。”刘文祥和赵致力上了高达山的车,坐在后排座位。高达山扭过身,把标书递给刘文祥:“你先看看标书,这个标能不能投?然后再让赵工看一看。” 刘文祥接过标书,看了一眼标书封面,大修港联房地产有限公司港联东悦给水设备招标书,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兴奋地问高达山:“高哥,你把港联搞定了,港联东悦是咱们的了?” 高达山把脸拉下来,训斥刘文祥:“你先看看标书,能不能投?别急着问这问那的。” 刘文祥在高达山面前马上示弱:“我马上看,我马上看。”刘文祥这才静下心来看标书。刘文祥是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销售部第一批员工,跟高达山非常熟悉,高达山的用户资源,几乎全被刘文祥据为己有了。刘文祥在高达山面前,始终嘻嘻哈哈,想法设法在高达山身上捡用户。自然,也非常听高达山的话,把高达山看成大哥。刘文祥看了一遍标书,把标书交给赵致力。刘文祥轻松地对高达山说:“高哥,这个标咱们能投,需求跟保东花园差不多。” 保东花园的给水设备?你小子不及时向我汇报,高达山在心里斥责刘文祥,嘴上也没饶他:“跟保东花园有什么关系呀?” 刘文祥笑嘻嘻地说:“高哥,嘿嘿嘿嘿,看来你还不知道,我跟大修保佳房屋开发有限公司已经签了合同,保东花园的给水设备九月初开始安装。” 高达山训斥刘文祥:“你不跟我说,我上哪知道去。也对,你拿奖金的事,从来也不跟我说。” 刘文祥嬉笑着说:“高哥,我请你喝酒。” 高达山摆摆手:“别,你别请我喝酒。我想喝酒的时候,我自己请我自己喝。你每次请我喝酒,都是我买单。” 刘文祥皱着眉头抱屈:“高哥,每次请你喝酒,你都不给我买单的机会。”刘文祥又向高达山保证:“这次,港联东悦的项目拿下来,我请你吃大餐,进酒店我就把单买了,行不行?” 高达山敲打刘文祥:“那得看看,你能不能把项目拿下来?” 刘文祥笑着说:“高哥,你把关系都搞定了,我肯定得把项目拿下来呀。否则,我还在公司干不干呀?” 高达山笑了笑说:“实话跟你说,港联的关系我搞不定,但是这个项目你还得拿下来。” 刘文祥开始思考高达山的话,刘文祥比高达山小一岁,大家在一起经常说说笑笑,但从来不拿工作开玩笑。高达山既然没搞定港联的关系,却又讨论港联东悦招标的事情,而且还把自己和赵致力叫到港联东悦建筑工地员工通道出入口见面,又是为了什么?刘文祥明白了:“高哥,你肯定憋着大招呢。” 高达山没搭理刘文祥,问赵致力:“赵工,你看这个标能投吗?” 赵致力说:“高总,我只看了技术部分和图纸,这个标能投。把给保东花园的给水设备稍微改动一下,完全能满足标书的要求。”赵致力比高达山年纪大,没有像刘文祥那样叫高达山高哥。 高达山听到刘文祥和赵致力的肯定答复,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项目可以操作。 高达山拿出修海洋的名片,递给刘文祥,开始讲述这个项目的来龙去脉:“这次港联公司招标港联东悦的给水设备,一共有七家公司投标,大修海洋水暖器材有限公司是其中的一家。大修海洋水暖器材有限公司找了硬人,硬人跟港联公司打了招呼,港联公司准备把港联东悦的给水设备项目交给大修海洋水暖器材有限公司。你们都知道,港联公司是港资公司,管理严格,所有项目的招标都委托第三方招标公司进行公开招标。港联公司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港联东悦的给水设备项目内定交给大修海洋水暖器材有限公司,所以找到了我,请我担任这次招标的专家评审,让我想办法让大修海洋水暖器材有限公司中标。” 刘文祥反应敏捷,问高达山:“高哥,大修海洋水暖器材有限公司是不是没有自己的给水设备?” 高达山说:“大修海洋水暖器材有限公司的主业,是经销水暖器材,没有自己的给水设备,也没有干过楼宇给水的项目。” 刘文祥看了一眼名片,问高达山:“高哥,你的意思是让我联系大修海洋水暖器材有限公司的经理修海洋,让他代理我们的产品。” 高达山说:“是这样,但不是这次。” 刘文祥疑惑地问高达山:“还得等下一次?”赵致力也用疑惑地眼神看着高达山。 高达山解释原委:“我上午给大修海洋水暖器材有限公司的经理修海洋打过电话,他跟我解释了,他为什么投这个标,是他的一个供应商有给水设备,让他帮忙销售,他才找了硬人跟港联公司疏通关系。他的这个供应商对这个项目非常重视,虽然是外地的公司,还是派了一个销售人员和一个工程师来大修帮他做标书。” 刘文祥更疑惑了,看似没自己什么事啊,想问的问题很多,挑了一个他最想知道的问题问高达山:“高哥,你把我和赵工叫到这来,不只是告诉我们这些事?” 高达山说:“当然不是,你俩再仔细看看图纸。” 刘文祥和赵致力两人一起翻看图纸页。看了一会儿,刘文祥没有看出特别的地方,就是普普通通的正规给水图纸。刘文祥问赵致力:“赵工,你看出来有什么问题吗?” 赵致力不太确定地说:“感觉有点异常,似乎是两套供水管路。” 高达山肯定地说:“对,就是两套供水管路。” 刘文祥又看了一遍图纸,确实是两套供水管路,自己刚才疏忽了,先入为主的想法让他没有发现关键点。刘文祥疑惑地问高达山:“是呀,确实是两套供水管路,为什么这么设计呀?” 高达山说:“为什么这么设计,我也不知道。咱们先不要管为什么这么设计,先确定到底是不是两套供水管路。” 赵致力也很疑惑:“从图纸上看,是两套供水管路,但在技术要求里,却没有说明,真是奇了怪了。” 高达山跟两个人摊牌,说出了让两个人来此见面的目的:“我叫你俩来这的目的,就是验证一下,到底是不是两套供水管路。一会儿,我们进工地验证一下,现场是不是两套供水管路。如果是两套供水管路,就实锤了,如果再能加水试验一下,那就更好了。”高达山拿出电话说:“我给港联公司商务部的钟经理打个电话,让他跟项目部的负责人说一下,让我们进去看看。” 刘文祥马上劝住高达山:“高哥,先别打电话,得好好琢磨琢磨。”高达山放下电话,看着刘文祥。刘文祥琢磨了一会儿,跟高达山商量:“高哥,我觉得这个电话不能打,我们也不能进工地去验证。我是这么想的,如果工地不是两套供水管路,而是一套供水管路,那就是招标书有错误,本次招标流标。如果工地是两套供水管路,我和赵工在招标书里没看出来是两套供水管路,只有你看出来了是两套供水管路,七家投标的公司有可能都看不出来是两套供水管路,所有应答都不是有效应答,本次招标流标。即使有一、两家公司看出来了是两套供水管路,有效应答不够三家公司,本次招标流标。”刘文祥接着说:“如果我们现在进工地去验证,无论是两套供水管路还是一套供水管路,港联公司的人就知道了,港联公司的人知道了,大部分投标的公司也就知道了,我们就控制不了局面了。” 高达山觉得甚有道理,表扬刘文祥:“行啊,挺高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圆滑呀?” 刘文祥嬉笑着说:“这都是你教我的呀。” 高达山对刘文祥的恭维不感兴趣,训斥刘文祥:“瞎扯,我自己还整不明白呢,怎么教你呀?” 刘文祥跟高达山掰扯:“高哥,我刚来公司的时候,你就说过,想要吃饱饭,必须使劲干;想要吃好饭,脑瓜得勤转。” 高达山笑了笑说:“哈哈哈,我都记不得是在哪本小说里看到的几句话,跟你瞎白话时说的,你还给记住啦。” 刘文祥先讲生意经:“高哥,我跟你和赵工不一样啊,你俩是靠技术吃饭,我是做销售的,靠签单子吃饭。必须得吃一堑长一智啊,去年大修汽车公司的项目,赵玉梅明面上特别配合我们的工作,暗地里却帮助别的公司抢我们的单子,最后还是赵总想办法,才保住了这个单子。”刘文祥再分析目前的形势:“我能猜测到,港联公司的几家供应商,现在已经知道了大修海洋水暖器材有限公司来抢他们的单子。他们这次的报价肯定是往下砸,他们不能让大修海洋水暖器材有限公司抢走他们的单子。如果这次单子被抢走了,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后就会多一个人,跟他们来分港联公司这杯羹。” 高达山询问刘文祥:“你分析得对,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刘文祥提出了自己的办法:“高哥,你只要在唱标后,把这个包袱扔出来,港联公司会立刻验证此事。无论结果是两套供水管路,还是一套供水管路,第一次投标都得流标。然后你提议尽快二次投标,剩下的事情,就是我跟赵工的啦。” 高达山问:“隔多长时间,进行二次投标?” 刘文祥说:“最长三个小时。” 高达山承诺:“只要能保证大修海洋水暖器材有限公司中标,其它的事都好办。”高达山对赵致力说:“赵工,尽快找到解决办法。” 赵致力对高达山说:“高总,我想了几个解决办法,还需要回到公司做试验。做完实验后,选择两、三个可行的方案,咱们讨论,挑选一个最优的方案去投标。” 高达山叮嘱赵致力:“这样,赵工,这两天你得加加班。不但要找到最优的解决方案,还要把你想到的其它方案的缺点汇总一下,一起给我。我要在评标现场,挑出其它公司的方案存在的漏洞,保证大修海洋水暖器材有限公司的技术分大幅领先。” 赵致力保证:“高总,没问题,最迟星期五下班之前给你。” 刘文祥提出下一步计划:“高哥,我明天就给修海洋打电话,跟他见面,推荐我们的产品。第一次投标,他自然会拒绝跟我们合作。第二次投标,他只能选择跟我们合作。以后我要经常请修海洋吃饭,让修海洋经常请赵工吃饭。” 赵致力不解地问刘文祥:“他经常请我吃饭干嘛呀?” 刘文祥微笑着跟赵致力解释:“想跟他长期合作,我必须是挣他钱的人,你必须是帮他挣钱的人。” 高达山笑着挤兑刘文祥:“哈哈哈,都是套路啊。这套路可真深啊,为了拿奖金,你什么招法都使呀。” 刘文祥嘿嘿嘿地笑了,跟赵致力开玩笑:“赵工,请高哥吃饭的时候,你也拿一半的钱啊。” 赵致力笑着说:“高总给咱哥俩发奖金了,我全拿都行啊。” 第一百八十四章 他是个黄鼠狼 星期五下午四点,白胜利从办公桌前站起来,拿起包,对办公室的几个同事说:“我今天先走一会儿。” 办公室里唯一一个比白胜利年龄大的同事,也是招商部的经理,没少给白胜利张罗对象的老大姐,笑着问白胜利:“白经理,又去相对象啊?”办公室里的同事都笑眯眯地望着白胜利,其中一个和白胜利同时来到机电大市场工作的女孩,现在小孩已经上幼儿园的年轻妈妈笑出了声,算是祝福白胜利相亲成功。 白胜利边往出走边说:“哎,没对象可相啊,资源全用光了。” 白胜利开车直奔环城高速公路入口。上了环城高速公路,向西行驶几公里,驶入通向修林的高速公路。白胜利对行驶的这个线路非常熟悉,每次回修林都是按着这个线路走。 白胜利的相亲之路是漫长的,整整相了十年的亲,十年间相了多少次亲,白胜利已经记不清了。相亲,成了白胜利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从第一次去相亲时的满心期待,到后来去相亲时的试试运气,至于现在,对相亲已经失去了兴趣,开始抗拒相亲了。 白胜利并没像往常那样在修林出口下高速,而是提前一个出口,在兵营出口驶离高速,进了兵营开发区。白胜利在兵营开发区里,找到了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把车停在距离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门口约五十米的地方。白胜利看了一下时间,四点二十九分,用时二十九分钟。机电大市场四点半下班,如果下班从单位出发,刚好赶上交通晚高峰的开始,市内那段路会多用时五分钟,三十五分钟到这里没有问题,也就是五点五分之前能赶到这里。 白胜利抗拒相亲,跟白胜利想要有个家是两回事。白胜利非常感激给他介绍对象的那些人,但白胜利心里清楚,十年的相亲路,早已把身边的资源用光了,现在偶尔有人给自己提亲,中间至少隔着一、两个人,双方对对方的基本情况都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对方是单身异性。白胜利不是单身主义者,他想有个家,想过正常简单的家庭生活,当李春梅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心动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难道十年的修炼即将修成正果?白胜利开始行动了,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出击去追求爱情,他在这方面还是个新手。 李春梅刚上班两天,还在熟悉工作。上午听了一上午的汇报,下午看了一下午的材料,她想尽快熟悉公司的产品和市场需求,哪些产品需要更新换代,哪些市场需要研发新的产品,然后分成轻重缓急,有序地开展工作。 四点五十分,李春梅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手机号,但却是大修的号码。李春梅接听了电话:“喂?” 白胜利客气地说:“你好,李工,我是白胜利,你还记得我吗?” 李春梅客气地说:“记得。谢谢你,请我吃饭。” 白胜利笑着说:“李工客气了。”然后问李春梅:“李工,你几点下班啊?” 李春梅回答:“五点,马上就下班了。” 白胜利说:“李工,我现在就在兵营开发区,你下班后,我把你带回去。你告诉我,你是在南院还是北院?” 李春梅开始推托:“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坐车回去,很方便的。” 白胜利说:“一点都不麻烦,我在你们公司门口等你。” 李春梅坐在后排,白胜利开车驶上了高速。李春梅当然清楚白胜利接近自己的意图,那天中午吃饭,准备点菜时,白胜利借着询问自己喜爱什么口味,说他自己是单身,不知道怎么为女士点菜,李春梅便知道了白胜利为什么请自己吃饭了。这才几天,又追到兵营开发区来了,看来是个缠人的角色。 一路上,都是白胜利找话题,李春梅简单地回答。 白胜利问:“李工,对大修的气候和饮食还习惯吗?” 李春梅答:“习惯,都是北方。” 白胜利问:“李工,找到住的地方了吗?”白胜利已经在高达山那里知道了,友艾科技在阳光森林小区给李春梅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只是故意找话聊天。 李春梅答:“找到了。” 白胜利说:“噢,找到了就好。”白胜利的口气是向李春梅表明,李春梅如果没有找到房子,他可以帮李春梅找房子。如果李春梅还真的没有找到房子的话,白胜利也肯定会积极地帮李春梅找房子的,那是白胜利的幸事。白胜利接着问:“在哪找的房子?” 李春梅答:“阳光森林。” 白胜利说:“阳光森林,那小区好啊。地点好,楼距大,一年四季阳光充足。”阳光森林确实跟白胜利说的一样,在河西区的核心地段,容积率小,双学区房,是河西区最好的小区之一,只不过河西区在大修市并不是最好的区域。 李春梅说:“是吗,这些我还不知道。” 白胜利说:“你刚来大修,对环境还不熟悉。再说,现在是夏天,大家都躲着阳光,到了冬天,才感觉到阳光好。” 李春梅没有接话。白胜利接着说:“阳光森林是去年交的房,出租的房子应该都是刚装修好的。”白胜利问李春梅:“李工,你租的那套房子是不是第一次出租啊?” 李春梅答:“房主说没人住过。” 白胜利问:“生活设施齐全吗?” 李春梅答:“基本的大件都有。” 白胜利说:“也就是说,有沙发、床、床垫、衣柜、餐桌,还有电视、冰箱、洗衣机、热水器,厨房里有煤气灶和吸油烟机,其它的都没有。” 李春梅笑了,对白胜利说:“就像你也去看过一样!” 白胜利笑着说:“我猜的。我刚毕业的那几年,一直租房住,搬了好几次家,我说的这些东西是必备的。” 李春梅说:“确实只有这些东西。”李春梅对白胜利不了解,但也不反感,只是要有戒备心,保持一定距离即可。 白胜利说:“还有很多东西要买呀。” 李春梅依然没有接话,白胜利只好接着问:“李工,你都买了哪些东西了?” 李春梅答:“买了被褥,还买了电饭煲、微波炉、电磁炉,厨房电器基本都买齐了。” 白胜利说:“还有不少东西需要买啊,估计这两天也买不全。” 今天下午,张兰兰给李春梅打过电话,提出星期六、星期天陪李春梅去买日用品,李春梅谢绝了。张兰兰下午也对李春梅说,你自己两天肯定买不全。李春梅一直住学生宿舍和单身宿舍,从来没有真正地居家生活、开伙做饭,对一个家需要多少东西没有经验。既然张兰兰和白胜利都说,星期六和星期天两天买不全东西,那应该是买不全。李春梅对白胜利说:“能买多少是多少,以后再慢慢买。” 白胜利建议:“这样,我晚上列个清单,明天早晨到酒店接上你,咱俩一起去买。”这是白胜利精心策划的第二件事,第一件事是到兵营开发区接李春梅下班,已经实现了。 李春梅拒绝了白胜利的好意:“不用啊,我自己去买,买不全,以后慢慢买呗。”李春梅的内心,也是拒绝白胜利陪自己去买日用品。李春梅单身多年,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突然有个人想陪在自己身边,李春梅一时半会还适应不了。 白胜利积极争取跟李春梅在一起的机会,尽其所能地解释:“有些东西沉,例如盘子和碗;有些东西大,例如拖布和水桶。李工,这些东西都不好拿,你自己去买,一次只能买一样,时间全花在路上了。我开车去,一车能装很多东西,来回几车,就算没买全,剩下的也都是不着急用的,以后你再慢慢买。再说了,我对河西熟悉,知道哪些东西去哪买,还能省点时间。” 李春梅仍在推托:“这个周末买不全,我下个周末再买,我一个人住,没有那么多急用的东西。” 白胜利非常想陪李春梅一起去买东西,但是李春梅已经拒绝自己两次了,再接着争取就有点儿厚脸皮了,如果引起李春梅的反感,会适得其反,还需想个两全的对策。白胜利考虑了一会儿,做了点儿让步,稍微往回收一收,还是厚着脸皮争取:“李工,我跟你一起去买东西,可以干些搬搬运运的活。这样,李工,我晚上列两个清单,一个清单是比较大比较沉的东西,我明天跟你一起去买;剩下的东西列一个清单,你自己慢慢买。” 李春梅听得出来,白胜利表面上是大男子主义,武断地陪自己去买日用品,实际上是在求自己,允许他跟着自己去买日用品。李春梅心里觉得好笑,你就这么想当力工呀,那你就当呗。李春梅没再拒绝白胜利,也没有口头答应。 李春梅没说话,就是没反对,那就是同意了。白胜利心里甭提有多高兴,有些飘飘然了,想象着一会儿跟李春梅一起吃晚饭的甜蜜场景。白胜利最终还是控制住了美好的愿望,客气地问李春梅:“李工,直接回酒店吗?” 李春梅说:“回酒店。” 在距离酒店还有近百米时,李春梅告诉白胜利:“前面有一个超市,停在超市门口。”白胜利把车停在超市门口,李春梅对白胜利说了声:“谢谢。”然后下车,关上车门。 白胜利摇下车窗,对李春梅说:“李工,明天早晨八点,我来酒店接你。”没等李春梅回答,白胜利已经开车走了。 汪东峰站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下面抽烟,看到白胜利开车从酒店门口经过,指着白胜利的车对高达山说:“哎,老高,白胜利刚开车过去了。” 高达山指着另一侧说:“李春梅也回来了。” 看到李春梅从地铁的反方向往酒店走,汪东峰心里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微笑着对高达山说:“白胜利还真是热心肠啊。” 高达山会意地笑了笑,狡黠地说:“他是个黄鼠狼。”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两套供水管路 修海洋坐在大修港联房地产有限公司的会议室里,耐心地等待招标会的开始。招标会九点钟开始,修海洋一行三人,提前半个小时来到招标会现场,实际上修海洋三人早晨八点十分就到了港联房地产楼下,在车里坐了二十分钟,到了八点半上班时间才进入港联房地产的办公楼,另外两人是大修海洋水暖器材有限公司的供应商新威公司,专门为这个项目派来的销售经理和工程师。会议室里的人逐渐增多,临近九点,会议室里已经有了七、八十人,或站或坐,成堆,低声交谈。会议室里虽然有些嘈杂,也是有效缓解了投标前的紧张气氛。马上九点了,招标公司的工作人员已在会议室前台,做招标开始前的准备工作,所有参与投标的人都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等待招标主持人的宣布招标会开始。 九点整,招标会正式开始。此次招标,共有五个标段,依次递交标书,港联东悦给水设备标段,在第一顺位递交标书。九点十分,开始唱标,港联东悦给水设备标段,也是在第一顺位唱标。港联东悦给水设备标段有七家公司投标,投标价格从低往高排序,大修海洋水暖器材有限公司排在第四位。 修海洋做过调查,另外六家参加投标的公司,主要有三家公司给大修港联房地产有限公司供应给水设备,是大修港联房地产有限公司的长期供应商,也是大修海洋水暖器材有限公司这次投标的最大竞争对手。投标价格的排序结果,是修海洋最不愿意看到的,或者说是最坏的结果,排在前三位的公司,就是大修港联房地产有限公司的三家长期供应商。修海洋是生意人,是做贸易的生意人,一边是厂家,一边是用户,从中赚取差价,这是他这些年干的活。修海洋经营的水暖器材,只有销售,没有任何的技术附加值,中间的利润越来越薄,他想增加经营的产品种类,一定要找有技术附加值的产品,当新威公司向他推荐给水设备时,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对于这次投标,修海洋明白,即便他找了硬人,想在一个他从未涉足的行业抢一杯羹,也是困难重重。何况,他想做长期的供应商,更是难上加难,他必须慎之又慎。修海洋在报价的时候,一直跟新威公司协商,要求把价格压到最低,最好以最低价中标。经过与新威公司多次协商,大修海洋水暖器材有限公司报了一个不赚钱的价格。新威公司声称,新威公司已经没有利润了,大修海洋水暖器材有限公司有八个点的毛利,这是新威公司强烈要求的。八个点的毛利,仅够纳税、项目实施费用、保修费用,如果毛利润再低,大修海洋水暖器材有限公司在这个项目上肯定会赔钱。 修海洋认真分析那三家公司报出极低价格的用意,首先那三家公司知道了自己对港联东悦的给水设备志在必得,所以拿出了价格杀手锏极力阻止自己中标。另外,即使那三家公司阻止不了自己中标,自己中标了港联东悦的给水设备项目,给用户的印象也是自己高价中标,自己有着丰厚的利润,在项目实施的过程中,会受到某些甲方人员,也就是那三家公司亲兄弟的特殊照顾,自己在这个项目上肯定赔钱,让自己没有信心继续参加大修港联房地产有限公司以后的投标。 唱标结束了。修海洋虽然无心仔细听其它标段的唱标,他也听明白了,港联东悦的给水设备标段是五个标段中最小的项目,所以放在了第一顺位递交标书,第一顺位唱标。修海洋估计,港联东悦的给水设备标段,也有可能是第一个答标,第一个出结果。果不其然,刚到九点半,招标公司的工作人员,便把参加港联东悦给水设备标段投标的七家公司的人员,领到了一间较大的办公室。 大家找位置坐下后,钟海林手里拿着一本标书,微笑着走了进来。钟海林友好地跟大家打招呼:“大家上午好,大家辛苦了,我是港联公司商务部的钟海林。”没有掌声,大家只想听下面的结果。钟海林不再微笑,而是严肃地说:“这次投标,大家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技术参数。”钟海林打开标书,翻到图纸页,对大家说:“大家仔细看看标书里的图纸页,是两套供水管路,大家递交的标书都是按一套供水管路应答的,所有标书都不合格,此次投标流标。”钟海林转身走了,留下了一群懵逼的人。 修海洋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新威公司的工程师。新威公司的工程师,眼睛离开标书里的图纸页,铁青着脸,懊恼又无奈地对修海洋说:“图纸上是两套供水管路。” 一群懵逼的人又煎熬了半个小时,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微笑着对大家说:“大家上午好,我是大修天和招标公司的李金航,负责此次大修港联房地产有限公司招标的项目。”然后字正腔圆地宣布:“经过与大修港联房地产有限公司、大修天和招标公司的领导紧急协商,决定进行二次投标。投标时间,今天下午一点,投标地点,大修港联房地产有限公司的会议室,大家的资格认证和投标保证金继续有效。我给大家解释一下,大修港联房地产有限公司响应节水的号召,设计了两套供水管路,一套供水管路供自来水,一套供水管路供再生水。由于目前没有再生水的水源,两条管路都供自来水。我再强调一遍,今天下午一点投标,迟到五分钟不再接受投标书,大家抓紧时间回去准备。” 刘文祥和赵致力坐在车里,眼睛盯着马路对面的大修港联房地产有限公司的门口,看到修海洋一行三人走出来,上了修海洋的车。但是修海洋没有马上启动汽车,等着新威公司的回复。新威公司的工程师,打了两分钟的电话,告诉修海洋:“修总,我们公司技术部经理的答复是,针对两套供水管路,公司没有现成的产品,需要重新设计,还需要做试验,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 修海洋焦急地问:“没有别的办法了?” 新威公司的工程师说:“办法倒是有一个,按着两套设备报价。” 修海洋疑惑地问:“别的公司会这样报价吗?” 新威公司的工程师分析:“其它公司如果有现成的产品,应该不会这样报价。如果没有现成的产品,或许会这样报价。” 修海洋听明白了,新威公司没有现成的产品,如果想参加二次报价,只能按两套设备报价。如果大修海洋水暖器材有限公司选择按两套设备报价,其它公司又有现成的产品,大修海洋水暖器材有限公司无疑会成为一个笑话,以后恐怕再没有机会进入大修港联房地产有限公司这块市场了。修海洋心里叹了一口气,启动了汽车。修海洋的手机响了,修海洋戴上耳机,接听了电话:“刘经理,有事?”开车驶上了马路。 刘文祥抓紧时间把话说清楚:“修总,港联公司招标的事情,我听说了。我们公司有针对两套供水管路的解决方案,无论是两个水源还是一个水源,都有现成的产品,我想跟你见面聊一下。” 修海洋说:“我现在回公司,你到公司来,时间挺紧张啊。我刚往回走,半个多小时到公司。” 刘文祥说:“修总,我在省建筑设计院附近。咱们节省点时间,在省建筑设计院门口见一面,你看行吗?” 修海洋说:“好。” 刘文祥说:“修总,一会见。”刘文祥放下电话,开车赶往省建筑设计院。从大修港联房地产有限公司到省建筑设计院,只有五分钟的车程。修海洋开车从大修港联房地产有限公司回大修海洋水暖器材有限公司,要经过省建筑设计院,也就是顺路。 五分钟后,刘文祥和修海洋在省建筑设计院门口见面了。刘文祥开门见山地对修海洋说:“修总,长话短说,我想跟你合作投标。你有市场,我们公司有成熟的产品,投标成功的几率非常大。另外,你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现场施工和保修的事,都由我们公司的工程师来做。”刘文祥看到修海洋还在迟疑,接着给修海洋吃定心丸:“修总,我搞不定港联公司,你能搞定,我们合作,各挣各的钱。以后你们公司能施工了,施工费也让给你们公司。我们友艾科技生产给水设备十几年了,除了产品品质过硬外,口碑一直很好,从来不跟代理商抢单子,我们合作的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修海洋无奈地说:“时间太紧张了。” 刘文祥向修海洋建议:“修总,我提个建议啊。你看,这附近有好几家大型图文社,都能打印、复印、做标书。刚好工程师跟我出来办事,就在我车里,我们就在这里写方案做标书,你让公司的员工把公章送到这来,时间就来得及了。” 针对这个项目,修海洋是找了硬人的。修海洋不想在硬人面前把脸丢尽了,既然还有机会,修海洋准备再搏一次,或许还能保住颜面。修海洋同意了:“好。”修海洋回到自己的车前,跟新威公司的两个人说了几句话,新威公司的两个人下车,在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走了。修海洋开始打电话:“是我,两个事。第一个事,新威公司的两个人坐出租车回去了,你让小张请他俩吃午饭;第二个事,你把公章、印泥,还有投标用的文件给小董,让小董坐出租车到省建筑设计院来,下车后给我打电话,我就在附近。对,就这样。” 修海洋刚放下电话,刘文祥对修海洋说:“修总,这有一家快捷酒店,我去开间钟点房,做方案比较安静。” 修海洋同意:“这样好啊,就这么办。” 不到十二点,正副本标书全部做好。修海洋高兴,请几个人吃了快餐。只不过,修海洋谨慎,硬是降了两个点,把大修海洋水暖器材有限公司的毛利润,降到百分之十八。 下午一点,大修港联房地产有限公司的会议室,参加二次投标的公司有六家。一点零五分开始唱标,此时,第七家公司的人,汗涔涔地踩着点来晚了。唱标结果,投标价格从低往高排序,大修海洋水暖器材有限公司排在第二位,排在第一位的公司,报价非常低,似乎跟上午的投标价格一样,修海洋记不清了。第七家公司的人,不停地跟招标公司的工作人员和港联公司的工作人员道歉,离开会议室的时候,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步履轻松,竟然是如释重负的表情。 六家公司的人,在会议室等待答标。答标顺序,按着报价从低到高进行。价格排在第一位的公司,第一个去答标,不到五分钟,人就回来了。修海洋、赵致力和小董代表大修海洋水暖器材有限公司去答标,刘文祥留在会议室等候。 价格排在第一位的公司,是大修港联房地产有限公司的三家长期供应商之一,负责投标的年轻男员工,跟另外两家长期供应商负责投标的年轻女员工和中年男员工还很熟悉,三个人小声聊天。 “废标了。”年轻男员工跟年轻女员工和中年男员工小声嘀咕。 “废标了,也比你报两套设备出局好看多了。”年轻女员工猜到了年轻男员工出局的原因。 年轻男员工还在解释:“赶巧了,我们公司的几个工程师都在外地,只能是选择性的放弃。”年轻男员工看了一眼刘文祥说:“这次就看你俩的啦。” 中年男员工也瞄了一眼刘文祥,对年轻男员工小声说:“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再给他三天时间做准备,他也照样不好使。” 年轻男员工又看了一眼刘文祥,小声说:“哎,你俩看看,还换人了。”然后压低声音嬉笑着说:“换个马甲,他也中不了标。” 年轻男员工、年轻女员工、中年男员工都窃窃地笑了。刘文祥一直盯着会议室门口,看上去还算淡定,但也掺杂着小着急,似乎没有注意到三个人在观摩他,心里却在警告三个人,此马甲非彼马甲,以后你们就会知道此马甲有多难缠。 下午三点半,评分结果出来了,大修海洋水暖器材有限公司的价格分和技术分都是第一名,总分遥遥领先第二名。 下午三点五十,招标公司宣布,大修海洋水暖器材有限公司中标大修港联房地产有限公司的港联东悦给水设备标段。 第一百八十六章 对你同样也是促进 国庆节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高达山把高宇宽和高平送到学校,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公司上班,而是又回到家里。高达山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忙活,忙活到九点半,才合上电脑,把电脑和适配器放进电脑包,提着电脑包来到客厅,招呼张彩莲:“妈,咱们走。” 张彩莲从沙发上站起来,关上电视说:“走,早就收拾好了。” 自从高宇宽和高平上学后,张彩莲不再常住高达山家里,而是在自己家和高达山家两头跑。当高达山和张兰兰都有事,接不了高宇宽和高平放学回家的时候,张彩莲会从红巾小区赶过来,接高宇宽和高平放学回家,并且在高达山家住上几天。 今天上午高达山要去友艾科技,顺便把张彩莲送回红巾小区。 李春梅坐在会议桌前,侧身看着投影幕。研发中心的张工,坐在李春梅的对面,一边操作电脑,一边给李春梅讲述自己的设计方案。 李春梅一直仔细听张工的讲解,中间没有插话,直到张工讲解结束,李春梅才开始跟张工讨论方案:“张工,这类产品的升级规划,有两个要求,一是增加网管功能,二是进行优化设计。你的设计方案,实现了网管功能,第一个要求达到了,但是整个设计没有进行优化设计,不符合第二个要求。” 张工跟李春梅解释:“李工,这个产品已经投放市场四年多了,是个非常成熟的产品,只是没有网管功能。我在设计里,加上网管接口,把不能被网管的问题解决掉,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李春梅指出问题所在:“这个产品是四年前设计的,选用的配件,也是四年前的老型号。现在供应商提供的主流配件,已经不是这个型号了,新配件的功耗比老配件的功耗低,新配件的稳定性比老配件的稳定性高。既然进行优化设计,就要使用新配件设计。” 张工跟李春梅辩解:“李工,新配件的技术参数跟老配件的技术参数不完全一样,如果使用新配件设计,不只是用新配件代替老配件,相关的一些设计都需要修改,实际上等于重新设计了。”张工又小声说:“这个原图,可是高总设计的。” 李春梅耐心地跟张工解释:“你说的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等于重新设计;第二个问题是,原图是高总设计的。两个问题,我今天都给你解释一下,以后类似的问题,我就不再解释了。第一个问题,不是重新设计,是升级设计,设计思路还是沿用原图的设计思路,只是进行配件升级,调整相应的技术参数。这样设计的好处,是整个产品的集成化度提高了,安全性随之提高了,生产成本也会有所降低。另外,老配件明年停产、后年停供,到时候再去进行升级改造,肯定会手忙脚乱。第二个问题,原图确实是高总四年前设计的,设计之初能完全满足当时的市场需求,却不能完全满足现在的市场需求,不进行优化设计,这款产品就会被市场淘汰,这也是我们进行产品升级改造的原因。” 张工无奈地说:“李工,我回去重新考虑设计方案。” 张工回设计室后,李春梅看看时间,快十点半了,高达山和周远航一会儿就应该到了。 方艺听到了敲门声,对着门口说:“进来。” 吕天伟推开方艺办公室的门,往里走了一步便停下脚步,客气地问方艺:“方总,你有时间吗?” 方艺站起来,对吕天伟说:“吕叔,进来坐,我有时间。”吕天伟把门关上,走到方艺的办公桌前,坐在方艺的对面。方艺给吕天伟泡了一杯茶,放在吕天伟的面前,微笑着说:“吕叔,你喝茶。” 吕天伟没有喝茶,直接对方艺说:“研发中心又进了五个人。” 方艺告诉吕天伟:“是啊,国庆节后还要进五个人。” 吕天伟紧蹙眉头,满脸焦虑:“方总,研发中心的人太多了。这人吃马喂的,每个月的费用都在增加,再进人的话,费用就更大了。” 方艺耐心地跟吕天伟解释:“吕叔,你看,研发新产品和原有产品的技术升级,研发中心现有的技术人员忙不过来,只有加人手啊。” 吕天伟不认可方艺的说法,跟方艺商量:“我总觉得人太多了,消耗太大,得想个办法。” 方艺继续耐心地解释:“咱们原来投入到产品研发上的资金不够多,现在投入到产品研发上的资金比以前有显着增加,会突然觉得费用大了许多。但是为了公司的长期发展,投入到产品研发上的资金,还会继续增加。吕叔,就拿咱们前几年的产品来说,多数产品,当时没有设计网管,现在越来越多的用户要求产品有网管功能,我们得尽快把网管加上去,完成产品升级。不投钱,就增加不了人手,人手不够,就干不出活来,那样会严重影响产品的销售。” 吕天伟跟方艺商量:“产品升级肯定要完成。我的意思是,分批进行产品升级,用现有的人手先干最着急的活,用一到两年的时间,完成产品升级。人手实在不够的话,再从技术部抽调几个人。” 方艺想法设法说服吕天伟:“技术部除了做项目设计外,还要配合销售部做售前售后的工作,已经是满负荷工作,再也抽不出人手了。另外,做产品技术升级,只是研发中心的一部分工作,研发中心还要研发出有潜在市场的新产品,这是公司的命脉。公司要实现有一定数量的新产品储备,我们就必须有一支强大的研发队伍。” 吕天伟苦笑着说:“方总,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就是看到研发中心花钱像流水一样,真是心疼啊。” 方艺尽量安抚吕天伟:“吕叔,想想你和我爸在创业的时候,能自己干的活都自己动手干,非必要的钱一分钱也不花,这种精神一直激励着我们。现在的情况是,投入研发资金是必要的,也是必须的,并且是长期的。” 吕天伟笑了笑,感慨时代的变迁:“我跟方老师在一起干的时候,友艾公司还是小工厂。现在友艾科技已经是大企业了,我的思维有时候跟得上,有时候跟不上,或许是真的老了。” 方艺真心感激吕天伟:“吕叔,很多事还需要你来把关,让我们少走弯路。” 吕天伟笑了笑说:“把关是把不了啦,只想力所能及地做点事。”吕天伟感叹:“你们都成长起来了,正是做大事的好时候。” 方艺笑着说:“吕叔,你做的事情都是大事。整个北院的建设,研发中心的成立,还有上海自动化公司的筹建,都是你做的。” 提到上海自动化公司,吕天伟的话多了起来:“说到上海自动化公司,苏亚铁还真行。咱们成立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投入了一千万元,购买厂房用了三百万,装修办公室用了二十多万,加上公司的开办费用和头三个月的人员工资,我交给苏亚铁的时候,账面资金有六百四十几万,到去年年底,上海自动化公司就盈利了。今年,苏亚铁又签了两家产品代理,包括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在内,代理三个厂家的产品,三个产品互不冲突,在三个不同的行业里做自动化工程,苏亚铁确实非常有头脑。” 方艺如实地说:“苏亚铁在自动化工程领域工作多年,有丰富的经验和很好的人脉。” 吕天伟对苏亚铁赞赏有加:“上海自动化公司今年上半年的报表多好看呀,到年底能盈利三百万,公司得好好奖励苏亚铁。” 方艺笑着说:“那是应该的。” 吕天伟站起来说:“方总,我走了,又耽误你时间了。” 方艺站起来说:“吕叔,你怎么总这么客气呢?”方艺面带笑容地看着吕天伟打开办公室的门,走出去,又把办公室的门关上。方艺坐下,盯着吕天伟一口未喝的水杯,重新考虑一个问题。 高达山把笔记本电脑连到投影仪上,拽了一把椅子,坐在投影仪的后面,开始操作电脑。李春梅和周远航分别坐在会议桌的两侧,侧身看着投影幕。当投影幕上出现一张设计图时,高达山说:“这两年我去用户现场服务,看到有特点的开关柜,便把这个开关柜画成图,存在电脑里,到现在有二十多张图。这些开关柜,多数都是随生产线一起进口的,应用在化工、钢铁、制药、汽车、发电等不同行业。” 高达山并没有详细介绍每一张图纸,只是有时候会停下来,跟李春梅和周远航讨论一番。当最后一张图纸定格在投影幕上,高达山说:“这些图纸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设计简洁。看似缺少安全性,实际上非常安全。我在现场了解到,没有出现过任何安全问题。我这两年,按着设计简洁的思路,设计了一些开关柜,应用在不同的行业,同样非常稳定,没有出现过任何安全问题。” 李春梅说:“理论上是这样,设计的越简洁,安全隐患点就越少,设备运行的安全度就越高。在实际工作中,能把设计做到真正的简洁,设备的安全度,不仅没有因为设计简洁而降低,安全度反而提高了,这需要多年设计经验的积累。对设计规则的领悟,不只是对设计规则烂熟于心,而且设计思路犹如自己身体的一个部位,收放自如。”李春梅笑着对高达山说:“你现在已经达到了这个境界。” 高达山得意地笑了,跟李春梅开玩笑:“你的意思是,我再修炼几年,能达到高奕那种程度?” 李春梅爽朗地笑了:“哈哈哈,你如果喜欢大师的名号,我现在就可以叫你大师。” 周远航跟着哈哈哈地笑了,然后邀请高达山:“高总,每个星期,请你回来给兄弟们讲一次课怎么样?” 高达山懊恼地说:“我这成了给自己找事了。” 李春梅微笑着跟高达山说笑:“你也知道,咱们研发中心的工程师都非常有经验,你来给他们讲课的话,你必须认真备课。你如果认真备课的话,你会发现自己还有一些知识点没有真正搞清楚,你把没有搞清楚的知识点搞清楚了,这对你同样也是促进。” 高达山质问李春梅:“你说话,怎么像我老师呢!” 李春梅笑着说:“我老师就是这样教导我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有三个事情跟你商量 高达山在食堂吃过中午饭,心满意足地溜达到方艺办公室,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方艺对面的椅子上,也没有到跑步机上去跑步,而是在方艺的办公室里继续溜达。方艺没有盯着高达山,也没有主动说话,她不想招惹高达山,免得引来高达山的长篇演讲,耽误讨论正事。 “明天就放假了,今天把我找来干什么呀?”还是高达山先绷不住了。 “当然有重要的事情,你坐下。” “食堂改善伙食,吃多了,得溜达溜达,消化消化食。”高达山继续在办公室里溜达。高达山平时爱开玩笑,但是高达山说中午吃多了,方艺相信。明天是国庆节,今天中午食堂改善伙食,高达山赶上了,肯定是吃多了。高达山在饮食方面,还保留着小时候的习惯,有可口的饭菜就停不下嘴,直到吃顶着才放筷,方艺已经见过多次了。 不坐下你就继续溜达,但是工作不能等着,方艺看着高达山说:“有三个事情跟你商量。” “这么多!”高达山表情夸张,还想继续表演的时候,手机响了。高达山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笑脸对方艺说:“我先接个电话。” “修总,你好。”节假日前打来电话,不是请喝酒,就是来送礼,高达山已经是满脸笑容,跟面对面一样亲切。 修海洋说:“高总,谢谢你呀。” 高达山也客套起来:“修总,不用这么客气,这点事算什么呀?受人所托,举手之劳。” “昨天在现场调试设备,一次调试成功,甲方非常满意,今天早晨甲方签了验收报告,上午把工程款给我了。”修海洋再次对高达山表示感谢:“必须得谢谢你,高总。” 港联东悦给水设备验收通过,刘文祥今天上午已经告诉高达山了。让高达山惊讶的是,修海洋当天就拿到了工程款,看来修海洋找的硬人真是硬啊:“好事呀,港联公司不愧是大公司,一切按规则办事,办事效率太高了,跟这样的大公司做生意,稳当。” “是呀,第一次这么成功,以后也好说话呀。”修海洋确实是给高达山送礼的:“高总,特别感谢你,以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指点。这不过节了嘛,我给你买一万块钱的购物卡,你千万别推辞,你就告诉我,你需要多大面值的就行,我让人给你送到机电大市场去。” 高达山语气客气,实际上一点都不客气:“修总,我不说了嘛,就是举手之劳的事,你却兴师动众。你这么讲究,我也就不客气了,你不用买购物卡了,买五张加油卡。” “没问题,下午就给你送去。” “谢谢修总。” “高总,我得谢谢你。” 高达山把手机揣到兜里,得意地看向方艺。而方艺正冷眼盯着高达山,还没等到高达山发表得意演说,方艺已经开始阴阳怪气地质问高达山:“又到哪挣小钱去啦?” 高达山听到方艺说小钱,马上瞪大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方艺,嘴和手都没闲着:“小钱?”高达山举起右手伸出二拇指,甚是得意“整整一个大数。”高达山发现方艺的眼神有些玩味,把举着的右手放平,指着方艺,愤愤不平地说:“没错,对你来讲是小钱。明天过节了,你也花点小钱,给我买几张油卡,兑现一次你的身份,让我也高兴高兴。”高达山接下来的话也变得玩味起来:“你看看你,跟人家修总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方艺不但没生气,反而心平气和地问高达山:“我凭什么给你买油卡呀?那个什么修总跟我有什么关系呀?” 高达山表现出十分气愤的样子,指责方艺:“我通过修总,把公司的给水设备卖到港联公司去啦,修总作为代理商还给我发点奖金,你不但一分钱奖金不给我,”高达山拍着自己的兜说“还像贼一样,盯着我兜里的这点钱。” 高达山的话把方艺气笑了,质问高达山:“过节了,你不给代理商送礼,代理商反过来给你送礼,你耍的什么把戏呀?” 高达山显得自己高深,实际上还是得意:“山人自有妙计。” “你是不是让刘文祥顶在前面,跟代理商一起投标,你藏在后面,打你如意的小算盘?” “我要是在前台表演,修总还给我送什么礼啊!”高达山很是不屑,突然又反应过来,质问方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是啊,早就知道了。我们这么些年,一直想给港联公司提供给水设备,从来没做成过,怎么突然间就卖进去了?赵总感觉很奇怪啊,就询问了刘文祥,我也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了呗。” 高达山又开始得意了:“实际啊,做好事,我不想留名,还是被你们知道了。”又摆着手假惺惺的谦虚“另外,也没有多少营业额,不值得一提。” “意义非凡,我们的给水设备挤进高端市场了,为你的兄弟们以后参加竞标,提供了有说服力的案例,应该对你提出表扬。” “我这个人,你也知道,对名声不太在乎,给点儿实惠的,比什么都强。” 方艺拉着长调说:“奖金呢,都被你兄弟们领走了。我呢,看着你着实可怜,帮你找找电梯维保的活,算作对你的补偿。” 高达山立马双手抱拳:“我代表机电大市场的那帮兄弟谢谢方总啦。”面部表情虔诚得像一个小弟见到了老大:“什么时候去签合同。” “过完国庆节就去见物业经理,明年进场,是省电力的小区。如果提供的服务真像你说的那么好,过两年还有一个小区的电梯维保,也是你们的。” “再次向方总保证,服务质量必须是一如既往的好,绝不会给方总丢脸。。” “说正事。” 高达山不再溜达,坐在方艺的对面,直接说:“第一个问题。” 方艺也直入主题:“西部电源科技开发总公司,准备派一个董事到公司来任职。” 高达山问:“他们准备派一个什么人来呀?” “他们说,跟我们商量。” “奔着财务部来的?” “有可能。” “财务部也没位置啊。” “到财务部只能当副职,到行政部可以当正职。到行政部当正职,还可以升半格,任行政总监兼任行政部经理。” “如果去行政部当正职,韩卫东怎么安排呀?” “董事会一直没有秘书,目前还可以,如果上市了,一定要配备董事会秘书。我想让韩卫东当董事会秘书,你看怎么样?” 高达山想了一会儿,表示赞同:“全公司还真的只有他最合适。” “就这么跟西部电源科技开发总公司商量。”方艺快速拍板。 高达山说:“第二个问题。” 方艺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语速明显放慢:“赵总跟我提了几次了,让我安排一个人接替她的工作。” 高达山问:“赵姐是不是快退休了?” “是快退休了,〇四年三月份退休。赵总也明确说了,她退休就休息了,不再干了,她也干不动了。”方艺忧虑地说:“赵总一直兼任销售部经理,销售部连个副经理也没有,真是难办呀。” “赵姐有什么建议吗?” “赵总提了两个建议,一个建议是面向社会招聘一个主管销售的副总,赵总转做销售顾问,有一年半的过渡期,还算平稳交接。另外一个建议是,如果招聘不到主管销售的副总,就从四个业务部经理中提拔两个人先当销售部副经理,培养一年,再从两个副经理中选一个人当销售部经理。” “你觉得这两个办法哪个可行?” “如果能顺利地招聘到主管销售的副总,事情就好办一些,先从四个业务部经理中提拔两个人当销售部副经理,还有时间搭建销售部的领导团队。但是我有一个顾虑,如果招聘不到主管销售的副总,从四个业务部经理中提拔两个人当销售部副经理,再选一个人当销售部经理,一年半的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无论最后选谁,开始只能当销售部副经理,这么短的时间想把整个销售部管理好,可能性很小,公司也不能冒这个风险。” 高达山也觉得这个事非常棘手。未雨绸缪,虽然说起来容易,但是真正做到却是很难,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给疏漏了,造成现在时间紧迫的局面。高达山提醒自己,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得赶紧想办法。 高达山明显着急了:“马上招聘主管销售的副总,如果招聘不到,就招聘一个销售部经理。不,不,同时招聘,能同时招聘到主管销售的副总和销售部经理,那当然好,如果只招聘到主管销售的副总或者只招聘到销售部经理,也行。” 方艺忧虑地说:“我和赵总商讨过,不能招聘销售部经理。如果招聘销售部经理,四个业务部经理就没有升职的空间了,销售部有可能会乱套,后果不可想象。” 高达山点点头,自己这是有病乱投医啊。怎么办呢,高达山想来想去,只能试探着说:“要不这样,招聘主管销售的副总和提拔销售部副经理同时进行?” “我也是这么想的,招聘主管销售的副总和提拔销售部副经理同时进行。能不能在短时间内招聘到主管销售的副总,我们只能是尽最大的努力。提拔销售部副经理的事情,必须马上进行,一刻也不能再耽搁了。” “你想好了提拔谁来当销售部副经理了吗?” “找你来,就是商量这个事的。” 高达山自己嘀咕:“销售部有四业务部经理,那小兵是最早来公司的,干的也很好,他负责的是铁路行业。林波负责的是电力行业,电力行业是公司最大的用户。提拔两个副经理的话,他们两个合适。”高达山又问方艺:“你想同时提拔两个副经理,还是先提拔一个,再提拔一个?” “时间不等人啦,同时提拔两个副经理。” “那就比较容易选了,那小兵和林波呗。” “刘文祥和周凯威呢?” 高达山反问方艺:“周凯威是不是去年才当上的通信业务部经理呀?” “是啊。原来铁路行业和通信行业是一个业务部,那小兵是经理。去年年底,才把铁路行业和通信行业分成两个业务部,那小兵留在铁路业务部当经理,周凯威一直跑通信行业的业务,赵总提议让周凯威当通信业务部经理,我便同意了。” “周凯威带销售团队还不到一年,还得磨练磨练。”高达山接着说:“刘文祥优缺点十分明显,销售能力强,带几个人还勉强,管理大的销售团队,他现在胜任不了。” “赵总也这么说他。综合业务部现在只剩四个人了,一个商务,算上刘文祥自己,才三个销售人员。” “原来不是有七、八个人吗?” “赵总说,前年年底有一个销售没拿到奖金,辞职走了,去年年底也有一个销售没拿到奖金,也辞职走了,今年上半年又有一个销售辞职走了。” “刘文祥本身算是一个高水平的销售人员,他总想自己签单子拿奖金,看来带团队真是他的弱项。” “赵总曾多次跟他谈过,让他多带一带其他销售人员,他答应得好好的,可一到具体业务上,他就往自己手里攥,想着自己拿奖金,赵总不建议提拔刘文祥当销售部副经理。”方艺叹了口气,惋惜地说:“刘文祥也是最早一批进公司的员工,确实适合做销售工作,但是他也不能只限于做一个业务部经理啊,并且他这种工作方式不改变,连做一个业务部经理都不适合。”方艺语气有所缓和地对高达山说:“刘文祥是你的兄弟啊,你找机会开导开导他,让他看长远点。”方艺看到高达山又笑了,一点儿也没有掩饰心里的不满,用老师教训学生的口吻训斥高达山:“有什么好笑的?” 高达山变本加厉,还笑出了声:“哈哈哈,刘文祥还真是我兄弟,跟我一样,特喜欢钱。但这不是我笑的主要原因,我笑是因为我找到销售部的解决办法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周远航任副总经理 高达山找到了销售部的解决办法,方艺的语气立刻缓和多了,还露出了笑脸:“什么办法?” “节后上班,你们马上开会,任命那小兵和林波为销售部副经理。我建议,年底之前,他俩的工作内容暂时不变,给他俩一段缓冲时间,攒足了劲把明年的工作做好。同时招聘主管销售的副总,如果能顺利地招聘到主管销售的副总,问题就解决了。如果等到赵总退休了,还没有招聘到主管销售的副总,你亲自主管销售部,把这副重担压在你自己肩上,什么时候招聘到主管销售的副总了,你什么时候把这副重担再交出去。”高达山又嬉笑着说:“你也曾经是销售一线的老兵,你再给销售部的兄弟姐妹们打个样,顺便考察一下那小兵和林波,谁更适合当销售部经理。” 方艺的脸上写满了失望:“什么馊主意呀!” “这是没找到更好的办法以前,最好的办法了。行了,先把这个问题跳过去,第三个问题。” 方艺眼睛看着窗外,手里转着签字笔,没有马上说第三个问题。第三个问题,是方艺中午吃饭前才决定的,她在想怎么跟高达山说这件事,首先要取得高达山的支持,然后高达山才会想办法帮助自己解决好这个问题。高达山没有催促方艺,已经猜测到了方艺缓开金口的原因,一是方艺遇到了难题,二是这个难题跟自己有某种关联。高达山脸上露出了自己特有的笑容,似乎在提醒方艺,你憋着,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眼睛的余光扫到了高达山脸上又露出了那种笑容,方艺没像往常那样让高达山把那种笑容收起来,而是看着高达山脸上的那种笑容,缓缓地开口说道:“吕叔上午又来找我来了。” 高达山听到第三个问题跟吕天伟有关系,脸上的笑容便自然而然地收了起来。吕天伟是高达山和方艺都敬重的长辈,吕天伟在高达山和方艺的眼里不单纯是父辈的同龄人,还是能包容年轻人犯错误并能及时把年轻人拉回到正确航道上来的老领导。高达山在方艺的语气里,听出来吕天伟的某个做法让方艺困扰,特别是方艺说到的一个‘又’字,这种困扰让方艺准备作出某种决定,这个决定需要高达山的理解,并且在寻求高达山的支持。高达山当然不愿意看到方艺与吕天伟起冲突,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静静地等待着方艺的下文。 “这是吕叔第三次来找我了。研发中心成立三个月,每到月底,吕叔都来找我,反应同一个问题,研发中心费用过大。” 高达山听明白了,在研发中心的发展方向上,吕天伟的想法与方艺的思路出现了大的分歧。 方艺向高达山诉苦:“我每次都给吕叔解释,加大投入研发资金的重要性,吕叔都说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在实际操作中,却让我为难。” 高达山终于开口:“是束手束脚,严重影响了你的整体规划。” 方艺蹙起眉头,盯着高达山反驳:“我没那么说。” 高达山笑了,还笑出声来:“嘿嘿嘿。” “你还有心笑!”方艺眉头蹙得更紧了。 高达山笑着说:“有问题就解决嘛。” 方艺紧蹙的眉头舒缓了一点,问高达山:“怎么解决?” 高达山似乎早有准备,语气非常坚定:“你来兼任研发中心主任。” 这么快就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方艺坚信,这不是高达山匆忙作的决定,是高达山也发现了研发中心存在的严重问题,经过深思熟虑,想到的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方艺并没有因为高达山的想法跟自己一致而感觉轻松,心情反而更加沉重:“你也认为必须这样做?” “必须这样做,及时改正几个月前的错误决定。”在成立研发中心之前,方艺跟高达山讨论过研发中心主任人选,有两个方案,方案一是周远航兼任研发中心主任;方案二是方艺兼任研发中心主任,周远航兼任研发中心副主任,周远航主持研发中心的工作。意外的是,吕天伟主动找方艺申请兼任研发中心主任,还讲了一些客观理由,例如他有时间,研发中心成立之初会有相当多的杂七杂八的事情,他能处理好。吕天伟主管基建,刚好在建设空档期,他确实有时间,另外,研发中心成立之初又确实有很多事,像装修、安装生产设备、调试试验设备、调配人员、组织生产都是吕天伟的强项,方艺竟然同意了吕天伟的申请,吕天伟这才兼任研发中心主任。吕天伟兼任研发中心主任后,思路趋于保守,特别是把钱攥得紧紧的,对于研发中心的发展人为制造出很大的羁绊,偏离了成立研发中心的初衷。 高达山严肃地指出:“把研发中心当成第二个技术部,不是吕叔一个人有这种想法,是有一批人都有这种想法。”方艺紧蹙的眉头又稍微舒展开一些,她看着高达山,想听高达山的下文,怎么跟吕天伟解释这件事,让吕天伟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个决定,即使心里有不满意,也不至于影响以后的工作,这是方艺想让高达山做的事。高达山却自顾自地论述上了:“我们原来研发产品,都是市场推着我们去做,也就是被动地去研发产品。现在成立研发中心,我们主动去研发产品,谋求长远发展,这些大家都听得进去,口头上都支持这么做。但是在实际工作中,却不支持这么做,甚至还设置各种各样的障碍,阻止这么做。主要原因,还是他们心里有道坎没迈过去。”方艺认真听着高达山的论述,但是这些论述,在筹划成立研发中心时,方艺就和高达山讨论过了。方艺想让高达山快点想出一个办法,怎么去跟吕天伟解释,自己准备兼任研发中心主任。方艺看向高达山的眼神,有了焦急的成分。 高达山嘴里嘟囔着:“你想让我跟吕叔解释,你准备杯酒释兵权了,我不也得想出一个办法来,至少在表面上看,你这个独裁者,不是独裁者嘛。” 方艺斜着眼睛,深深挖了高达山一眼,又冷着脸冷言追问高达山:“想出办法来了吗?” “那么容易就想出来,你早想出来了,还用得着我来想吗?”高达山也有脾气,对方艺的冷言冷语进行了反击,该给方艺情面的时候给方艺留情面,不该给方艺情面的时候一点儿情面也不给方艺留。 “那你快点想。”方艺有点儿泄气,又蹙起了眉头。 高达山跟方艺提要求:“我得随说随想,闷着想想不出来。” “行,行,那你就说。”方艺已经等不及了。 高达山又开始分析:“他们心里的那道坎是什么呢?我们被动地研发产品,是因为市场正需要这种产品,如果研发成功,我们可以在市场上分一小杯羹,马上就能见到效益。成立研发中心,是主动去研发有市场潜力的产品,产品研发成功了,市场可能还不成熟,需要等,见到效益的时间会拉长,回报和风险也会跟着增大,在没有见到回报之前,自然只有风险。这个风险只有你能抗得住,等到有可观的回报那一天,大家都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了。所以我们建立研发中心的初衷不能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影响公司的长远发展。” 高达山的演说结束了,方艺着急地问高达山:“想好怎么跟吕叔说了吗?” 高达山歉意地说:“还没想好。”又马上保证:“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想好跟吕叔怎么说。我三号中午到吕叔家去蹭饭,都跟吕叔约好了。” “那行,你想好了办法先跟我说一声。”方艺很是无奈,但是想出一个好的办法确实挺难,自己也没有想出来嘛。 “那是必须的,哪能先斩后奏呀。”高达山又问方艺:“没有别的事了,那我先撤了?” “走。”方艺只好同意,又问高达山:“你领东西了吗?” 高达山已经站了起来,嬉笑着说:“现在就去领,今天就是奔着领东西来的。”高达山渴望的表情,就像小时候过年过节有盼头一样,去领属于他的那一份福利。 “进来。”一个小时后,有人敲方艺办公室的门。 高达山推开门,只探进上半身:“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呀?”方艺没给高达山好脸。 高达山走进办公室,嬉笑着说:“我是问你,现在没有别的事?” 方艺不但没给高达山好脸,还故意刺激高达山:“你有什么事,快说,如果没事,就回去。” 高达山皱着眉头抱怨:“这发的东西也太少啦,我是最后一个领的,是不是到我这有啥算啥了?” “不少啦,我的那份在门后呢,你看看,是不是一样?” 高达山来到门后,蹲在地上一样一样地数,还是喋喋不休地抱怨:“一样是一样,那就是说,一份东西太少。”又嬉笑着跟方艺争取:“你把你那份也给我,我跑这么远的路,领一份东西有点儿不值,领两份东西还算凑合。” 方艺猜到高达山返回来干什么来了,这是高达山的特点,在说正事之前,经常先上演一段单口调侃。方艺没有立刻浇灭高达山的兴致,冷着脸质问高达山:“我为什么把我的那份给你呀?” 高达山关上门,笑嘻嘻走到方艺的办公桌前,坐在方艺对面的椅子上时,笑脸已经变成了得意:“我想到解决销售部问题的办法了。” 方艺抿着嘴笑了,继续责备高达山:“早说呀,绕这么大个弯子,如果你说的可行,”方艺指了一下门后“我的那份东西给你。” 高达山直截了当:“让周远航接替赵姐的工作。” 方艺嘀咕:“周远航?”然后跟高达山说:“周远航是总工程师,主管技术呀。” 高达山跟方艺解释:“周远航主管技术,应该主管技术部和研发中心。成立研发中心之前,我们定的两个方案,一是周远航兼任研发中心主任,二是你兼任研发中心主任,周远航兼任研发中心副主任,周远航主持研发中心的工作。现在的情况是,吕叔兼任研发中心主任,你不让吕叔继续兼任研发中心主任,谁来兼任研发中心主任,咱俩想到一块去了,你来兼任研发中心主任。如果让周远航兼任研发中心主任,或者你兼任研发中心主任,周远航兼任研发中心副主任,周远航主持研发中心的工作,都不如周远航不在研发中心任职,由你兼任研发中心主任对研发中心发展有利。这么做的意义有两个,吕叔不会太难堪,这倒是其次,吕叔是有大局观的人,识大体,这个事过去一段时间,吕叔也就完全释然了。最主要的是,研发中心经过几个月的运行,有很多问题急需解决,研发中心主任非你莫属,不单单是兼任,还必须亲自解决问题,给研发中心保驾护航。” 高达山从裤兜里掏出矿泉水瓶,猛灌一口,接着论述:“这样一来,你亲自主管研发中心了,周远航只主管技术部。周远航现在的工作,比成立研发中心之前少多了,这是我刚刚才琢磨明白的,所以马上回来找你商量。我建议,让周远航当副总经理,主管技术部和销售部,以后也就不用再设总工程师这个职位了。” 方艺诧异地嘀咕:“不设总工程师这个职位?” “在我当总工程师之前,公司就没有总工程师。”高达山强调:“当然,我只是建议不设总工程师这个职位,跟今天讨论的事情没有关系,咱们先把这个建议放下。现在的核心问题是,你认为周远航能不能同时主管技术部和销售部?” “周远航年轻、素质高、有管理经验、技术能力和交际能力都很强,倒是能同时主管技术部和销售部,这个事情还要听听周远航个人的意见。”方艺原则上同意高达山的建议。 高达山笑着说:“门后的那份东西,是我的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兼任研究院院长 即便解决了赵红梅快要退休的问题,不让吕天伟继续兼任研发中心主任的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方艺没有心思跟高达山聊工作以外的事情,继续追问高达山:“吕叔的事,你想的怎么样了?” 高达山又得意起来:“当然想好了。” 方艺竟然有点激动,催促高达山:“那你说说。” 高达山得意地炫耀:“首先,把研发中心改名,以后就叫研究院,你呢,兼任研究院院长。吕叔原来兼任研发中心主任,研发中心已经不存在了,吕叔自然就不用兼任研发中心主任了。” 方艺用责备的眼神看着高达山,苦笑了一下,提醒高达山:“你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高达山用手指头敲打着椅子的扶手,反过来提醒方艺:“我说的是首先,还有然后呢。” 方艺还是苦笑着说:“行,行,那然后呢?” 高达山跟方艺建议:“吕叔不兼任研发中心主任了,虽然吕叔还是主管基建的副总,但是现在没有基建项目,只有维修的小活,也就是说吕叔没有具体事做了。那肯定不行啊,得让吕叔有具体事做呀。我想让吕叔接替我负责上海自动化公司,你看怎么样?” 方艺想了一会儿,对高达山说:“吕叔确实是做自动化工程出身,并且很关注上海自动化公司,对上海自动化公司的发展又特别满意,上午还在我这表扬苏亚铁呢。” 高达山微笑着说:“对,上次苏亚铁来公司开会,吕叔还把苏亚铁请到家里吃饭,我也去了,吕叔对苏亚铁赞赏有加。” 方艺又有了新的担忧,提醒高达山:“我们成立上海自动化公司的目的,也是寻找合适的产品,自己搞产品研发,以后可能会遇到研究院今天遇到的同样问题。”方艺不知不觉地把研发中心改成了研究院,倒无所谓,无论叫研发中心还是叫研究院,仅仅是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一个部门名称而已。 高达山的思路非常清晰:“研究院是公司的命脉,首先要保证研究院快速进入正轨,这是重中之重。其他的事情,能兼顾是最好,暂时不能兼顾,真出了问题,再想办法解决问题。目前,上海自动化公司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产品,跟北洋新逻公司接触一次,也没了下文。” “你虽然不再主管上海自动化公司,但是对北洋新逻公司这样的技术性公司,你还要多关注。上海自动化公司把主要精力用在自动化工程上是应该的,他们自负盈亏,要生存下去,必须得赚钱。”方艺已然同意高达山的建议,高达山不再主管上海自动化公司,由吕天伟主管上海自动化公司,也对上海自动化公司何时能找到合适的产品进行研发,表达了忧虑。 “行,我会继续关注北洋新逻公司,也会关注其他技术性公司。”高达山站起来问方艺:“我现在可以撤了?” 方艺想了一会儿,对高达山说:“还有一个事情。” 高达山重新坐下,无奈地笑了笑,倒是没有着急问方艺是什么事情。 方艺不紧不慢地说:“是关于佟建军的事,怎么,不想听?还是有更重要的事?” 高达山赶紧说:“想听,想听,所有事都重要。” 方艺仍是不紧不慢地说:“李工刚来的时候,我跟李工说过,如果佟建军想跟李工学点儿技术,在不影响李工工作的前提下,让李工带带佟建军。这个佟建军,每天只要下了班,就去研究院,如果李工加班,他就跟着一起加班。你琢磨琢磨,如果把佟建军调到研究院去,他能干点儿什么?” 高达山轻松地笑了:“哈哈哈,就这事啊?” “是啊,就这事。” 高达山调侃方艺:“你今天是怎么了,脑子不停地短路啊。吕叔不再兼任研发中心主任了,你兼任研究院院长了,你还能跟吕叔一样,也兼任研究院加工厂的厂长吗?” 方艺明听白了高达山的暗示,疑惑地问高达山:“你是说,让佟建军当研究院加工厂的厂长?” 高达山肯定地回答:“对呀。” “他能干得了吗?”方艺心有担忧。 高达山又开始给方艺解释:“吕叔兼任研发中心加工厂的厂长,显得官不大,如果佟建军当了研究院加工厂的厂长,就显得官大了。而实际上,研究院加工厂要比生产车间规模小得多,研究院加工厂的厂长,也比车间主任官小,也就相当于生产车间的班长,但是听起来,厂长比车间主任官大。所以呢,研究院加工厂的叫法不合适,顶天也就能叫研究院加工车间,研究院加工车间的负责人自然就叫研究院加工车间主任。” 方艺反驳高达山:“无论叫厂长,还是叫主任,佟建军都没有干过生产。” 高达山继续给方艺解释:“佟建军是没有干过生产,但他可以学呀。他的技术水平,当研究院加工车间主任肯定够了,只是欠缺生产管理方面的经验。吕叔虽然主管基建,现在又主管上海自动化公司,但是吕叔毕竟是长时间在公司呀,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有事缠身。我三号到吕叔家蹭饭,顺便跟吕叔说说,研究院加工车间,随时欢迎吕叔去指导工作,过个一年半载的,佟建军就是研究院加工车间合格的车间主任了。” 方艺笑着说:“门后的那份东西是你的了。” 高达山再次站了起来,边向门口走边叨咕:“我的人缘怎么这么好呢,给我送礼的人也忒多了,车后备箱塞得满满的,一点儿地方都没有。”高达山看也没看门后的那份东西,打开门直接出去了,还没忘顺手把门带上。 方艺腹诽高达山,你就吹。但是这次方艺冤枉高达山了,高达山的车后备箱确实塞得满满的,全是新鲜的蔬菜。 高忠林在兵营村租了一个院子,除了种点苞米,其余全种的蔬菜。每当下来一茬蔬菜,七个家庭都得吃上几天,吃不完的蔬菜都拿到高达民的饭店去,一点儿都不浪费。高忠林自己吃的蔬菜,都是当天摘的新鲜蔬菜;高霞的那份蔬菜,由于刘绍安在兵营开发区管委会上班,也是随时往家拿;高达山、何兵、何军、何玉林、张振华的那五份蔬菜,都是高达山带回去,送到每家。为了方便拿,高忠林准备了大塑料袋,每次都是每家两大塑料袋蔬菜,五家十大塑料袋蔬菜,把高达山的车后备箱塞得满满的。 何兵坐在会议桌边,看见高达山回到门市,马上站起来准备撤退:“你可算回来了,我今天晚上去我妈家吃饭,想早点儿过去帮我妈做饭,现在走都有点儿晚了。” “那赶紧走,我把车停在你车旁边了。” 何兵指着高达山办公桌上的纸袋说:“刚才有人给你送的东西,在你桌上。”说完转身进了财务室,拿上包马上又出来了。 高达山拿起办公桌上的纸袋,看到纸袋印有石油公司字样,便知道纸袋里装的是加油卡了。高达山跟何兵一起往外走,撕开纸袋,从纸袋里掏出五张加油卡,把空纸袋扔进路边的垃圾箱里,抽出两张加油卡递给何兵:“给你两张加油卡。” 何兵接过加油卡看了一眼,每张加油卡竟然面值两千元,又把加油卡递给高达山,推脱着不要:“每张卡两千块钱,太多了,留给公司用。” 高达山举起手里的三张加油卡,得意地给何兵看了一眼:“我这还有三张加油卡呢,我、简强、达全我们三个一人一张,都能用一阵子,顶数你浪费油,你多用一张。” 何兵手里拿着两张加油卡,迟疑地说:“这要是三百两百的,我用也就用了。这一下就四千块钱,还是留给公司慢慢用。”何兵看着高达山,眼里有心疼还有不忍心:“你得给别人干多少活呀,别人才能给你一万块钱的加油卡啊!” “这次真没干多少活,只忙活两天时间就搞定了。是军哥让我帮别人点忙,那人特别讲究,给了我一万元的加油卡,你就拿着用。” 听到这一万块钱的加油卡跟何军有关系,何兵留一张加油卡,还给高达山一张加油卡,还跟高达山开玩笑:“那我就留一张,这张是我哥给我的,跟你没关系啊。” 高达山也没有再跟何兵谦让,接过加油卡,跟另外三张加油卡放在一起:“这张也是你的,暂时存放在我这,记得跟我要啊。” 何兵笑了笑,教训高达山:“你以后给我加油卡,如果面额超过五百,每次给我一张,我也好意思收下,你一次给我两张,诚心让我难堪,是不是啊?” 高达山马上承认错误:“我错了,这张加油卡,我过两个月再给你。”然后问何兵:“建工家园的门市租出去了吗?” “租出去了。” “行啊,这么快就租出去了。”高达山替何兵感到高兴。 “是临时租出去了。” “怎么叫临时租出去了?”高达山有些不解。 “就是租的时间短,人家只租半年。” “为啥只租半年啊?” “租给卖装修材料的了。这半年装修的人多,他们连卖装修材料带当仓库,下半年装修的人少了,他们就不租了。” “你的那个门市不是正对着学校门口吗,怎么也不好出租?”高达山还是有疑惑。 “学校明年才开始招生呢,等到明年七、八月份,这个门市房就容易租出去了。” 高达山笑了笑,感觉自己明白了,进行了多余地解释:“对呀,现在是装修阶段,还没有人住,哪来的学生呀。” 高达山从自己车的后备箱,往何兵车的后备箱倒腾蔬菜:“今天能见到军哥吗?” “不一定,但是能见到我嫂子。你把我哥那份,也放到我车里,我给我嫂子就行了。” 高达山往何兵车的后备箱倒腾了三份蔬菜,接着跟何兵商量:“我们明天去高村,三号回来,要不也让琪琪一起去高村玩两天?” “去不了啊。琪琪今天晚上就在我妈那住,明天在我妈那玩一天,二号去她爷爷家玩一天,三号该写作业了。”何兵指着车后备箱里的蔬菜说:“这么多菜也吃不了,二号给琪琪爷爷拿去。” “把我那份也给琪琪爷爷拿去,我们明天就去高村了,回来的时候再从高村往回带菜。” “不用啊,我们也吃不了多少,放假期间也做不了几顿饭。对了,你把你那份留给张大爷,张大爷家人多,放假都回来,能用得上。”何兵又问高达山:“还是三婶提前帮你们烧炕了?” “是,兰兰跟三婶处得可好了,跟亲娘俩似的。” 何兵把车后备箱的盖关上,感慨地说:“兰兰真行啊,高村的那个大院子归她喽,走啦。”何兵上车启动发动机,摇下车窗,又对高达山说:“如果有苞米,给我带几穗回来。” 高达山开口就说大话:“没问题,扛一麻袋回来。” 第一百九十章 每天接你下班 白胜利在兵营开发区友艾科技门口接上李春梅,把李春梅单位分的东西放到车后备箱,开车驶上高速送李春梅回家。 李春梅坐在后排,说话的语气有点儿埋怨的成分:“我都跟你说了,我今天不加班,你还是过来了。” “今天你们单位分东西了,我帮你拉回去。”白胜利找的理由还算充分。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白胜利已经跟李春梅见了十几次面,算是比较熟悉了,不像刚认识的时候,白胜利说每句话,都要在前面加上李工两个字。 李春梅心里清楚,白胜利是想法设法来兵营开发区接自己下班,创造两人见面的机会,回去的路上跟李自己聊天,达到熟悉的程度,以此来接近自己,还想让自己认可他来接自己下班。李春梅并不想让白胜利接自己下班成为常态,还在争执:“我可以分几次往回拿,一次只拿一件,用不了几次也就全拿回去了,反正也不等着用。” 白胜利连解释带献殷勤:“开车还是方便,一次都拿回去了,我还可以帮你拿到楼上。” 李春梅不想再争执这件事了,有些事情需要客气,但也要适可而止。既然白胜利已经来接自己了,自己也已经坐在白胜利的车里,那就不能太矫情了。虽然白胜利频繁地来兵营开发区接自己下班,自己有些抵触情绪,但是说到底,自己还是不反感白胜利来接自己,自己对白胜利接近自己还是持谨慎的开放态度,否则可以不给白胜利面子,自己坐车回家就得了,有个两三次,白胜利会知难而退,不再讨没趣了。无论自己表面怎么修饰,内心还是非常渴望获得一份感情,一份憧憬过多年但从未触摸到的爱情。李春梅看着白胜利专心开车的样子,心里在揣摩白胜利,按说白胜利自身的条件可以呀,身高比高达山高、比汪东锋低,一米八左右,接近于英俊,还挺能说,在国企工作,是部门的副职,又有房有车,为什么没有女朋友?李春梅想来想去,得出一个结论,白胜利是一个我行我素的人。白胜利想方设法跟自己见面,也不考虑自己是否愿意跟他见面,以至于自己到大修的这段时间,跟白胜利见面的次数远远多于跟高达山和汪东锋见面的次数。自己跟白胜利是什么关系呀?李春梅突然想笑,还能是什么关系,自己现在坐在他的车上,他让自己坐他车,自己就坐呀?还是自己潜意识里,想跟他处一处。看到白胜利穿着干净整齐的白色衬衫,李春梅心里嘀咕,你不但我行我素,而且还很固执,每天都是一身商务正装。天热的时候,是皮鞋、西裤、短袖衬衫;现在天转凉了,是皮鞋、西裤、长袖衬衣。 李春梅尝试主动跟白胜利聊天,问白胜利:“你们怎么休息呀?” 难得李春梅主动跟白胜利聊天,白胜利解释得特别详细:“我们单位一、二、三号休息,四号上班。市场里也是一、二、三号休息,四号上班。像二哥他们那样的门市,他们自己定休息几天,到了四号必须得开门营业。” 李春梅又问白胜利:“高达山他们放假期间开门吗?” 白胜利说:“他们明天休息一天,二号、三号开门,营业时间比平时短,四号正常开门了。” 李春梅又没有话题了,坐在车里看着窗外快速掠过的风景,心里有一丝不情愿,同时也感觉到丝丝温暖。公司生产任务紧张,只有一、二、三号休息,四号开始上班。自己明天回陕西探亲,四号返回大修,五号才能去上班,所以请了一天的假。明天几点的航班,四号几点到达大修机场,白胜利跟自己一样清楚。昨天白胜利接自己回市内的路上,在白胜利的坚持又坚持下,李春梅已经同意,白胜利明天送自己去机场,四号去机场接自己。 从昨天开始,白胜利心情一直很美好。李春梅不但同意自己去机场送她和接她,而且李春梅还特别善解人意,这让白胜利波澜的心更加荡漾,两个人正在慢慢地走近。 李春梅开始并不同意白胜利开车送她去机场,理由是自己的行李只有一个拉杆箱,坐地铁去机场很方便。白胜利变通得很快,答应李春梅,他不开车送李春梅去机场,但是他坚持坐地铁送李春梅去机场。白胜利想尽可能多的接触李春梅,李春梅早已心知肚明。李春梅拗不过白胜利的固执,只好同意白胜利送自己去机场。李春梅来大修一个多月了,对大修的区县位置有了基本了解,修林县在大修的西部,而机场位于大修的东部。如果白胜利坐地铁送自己去机场,白胜利还要坐地铁返回市内取车,再开车回修林;如果白胜利开车送自己去机场,白胜利可以开车直接从机场上高速回修林,白胜利能节省不少时间。李春梅便告诉白胜利,还是开车送自己去机场。 李春梅心里的一丝不情愿,是白胜利过分的热情,而自己却一直是被动地接受。李春梅想变被动为主动,决定邀请白胜利一起吃晚饭:“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 白胜利回答地特别迅速:“行啊。”心情瞬间升级到美好的立方。 四号下午三点,白胜利站在机场的国内旅客到达口,在旅客中寻找李春梅的身影。李春梅斜挎着随身小包,两手推着拉杆箱,拉杆箱上面还有一个大布袋。白胜利从李春梅手中接过拉杆箱,一手拉着拉杆箱,一手提着大布袋,大布袋的分量不轻。 白胜利惊讶地说:“咦,这布袋挺沉呀。” 李春梅把随身的小包,从斜挎改成单肩背,跟在白胜利的身边,往停车场走。说到大布袋,李春梅跟白胜利抱怨:“还不是你给害的。回去的时候,非得让你同学去机场接我,你同学还给我两瓶酒,我不要,你同学说是你买的,我只能收下了。我回来,还得给你带东西。” 白胜利微笑着道歉:“这一路上,让你受累了。” 李春梅笑了笑说:“说实话,是挺沉的。提一会儿还行,时间长了,还真提不动,只能放在拉杆箱上推着走。” 白胜利关心地问李春梅:“几点钟从家里出来的?” “上午九点从家里出来的,十一点多到的机场。现在三点了,总算轻松了。”李春梅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白胜利看了一眼手里的大布袋,微笑着问李春梅:“这么一大袋子,都是什么好东西呀?” “都是我们县的特产,具体是些什么,我也不知道。”李春梅又笑着说:“是我爸去买的。” 白胜利赶紧客气:“太不好意思了,麻烦你爸去买,还买了这么多,一路上又把你累坏了。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白胜利把拉杆箱和大布袋放在车后备箱,李春梅坐在副驾驶位上,这也是李春梅第一次坐在前排,而且是主动坐在前排的。 两人都坐在前面,可以看到对方的表情,距离明显拉近了。白胜利心情舒畅,车里的气氛相当友好。 李春梅主动跟白胜利聊天:“谢谢你。” 白胜利诧异地问李春梅:“谢我什么呀?” “我爸看到那两瓶酒特别高兴。” 白胜利说着李春梅爱听的话:“你爸高兴,主要是见到你了,跟那两瓶酒关系不大。” “我爸还不舍得喝,我给他打开一瓶,他才喝了一小杯,说留着慢慢喝,呵呵呵。” 白胜利还是专挑李春梅爱听的话说:“你爸很会养生,每天喝一小杯酒,对身体有好处。” 李春梅没吱声,脸颊有了些许红晕。白胜利眼睛看着前方,余光发现不了李春梅脸上微妙的变化。李春梅自然不能把回家的详情,都讲给白胜利听。李春梅跟白胜利的关系,顶多算半个熟人,虽然她清楚白胜利围着自己转的目的,但是李春梅对白胜利的态度是顺其自然。这次回家,父亲问两瓶茅台酒的来源,李春梅说是朋友送的,父母都很高兴,认为李春梅这个朋友不是一般的朋友。母亲详细询问了李春梅,对李春梅的这个不一般的朋友非常满意,当即催促父亲去买当地的特产,让李春梅给这位不一般的朋友带回来。母亲还叮嘱父亲,要买最好的特产、要多买一些。 白胜利对李春梅说:“跟你商量个事呗。” 李春梅的思绪跟她的人一样,回到了大修,宽敞的马路两侧是片片高楼,已经进市区了。李春梅活动一下身体,变换一下坐姿,懒洋洋地问:“什么事呀?” 白胜利又提出了新要求:“天气越来越凉了,天黑的也越来越早了,你呢,还要经常加班。你看这样行不,我以后每天接你下班?” 李春梅蹙起眉头,语气里有质问的成分:“你每天都去兵营接我下班?” 李春梅不满意了,白胜利马上往回收了收要求,笑了一下说:“也不是每天都去,赶上我晚上开会,还有你到市内办事,我都不去兵营接你,你自己回家。” 李春梅说话的语气还是质问:“那还是等于你每天都去啊?” 白胜利没有顺着李春梅的话往下说,而是沿着他自己的思路,开始说早已编辑好的话术:“赶上我晚上开会,还有你到市内办事,我们提前通个气,我就不去了。其它时间我都去,五点半到你们单位门口。反正你下班的时间,都是在五点半之后,嘿嘿嘿嘿嘿。”白胜利说完,还忍不住笑了。 李春梅告诉白胜利:“我五点半以后出来,不全是因为加班。五点到五点半这段时间,坐摇摆车和地铁的人都太多。”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用你送我上班 白胜利继续按着自己的思路,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你再坐一个月的地铁上班。到了十一月份,天气就冷了,我每天早晨开车送你去上班。” 李春梅坚决地拒绝:“那肯定不行。我总得走几步,每天的活动就是从家里走到地铁站。再说了,我还没有同意你每天去兵营接我下班呢。” 白胜利继续阐述去接李春梅下班的理由:“我肯定得去兵营接你下班。你晚上加班到七、八点,是常有的事,摇摆车没有了,你只能让单位的司机,把你送到开发区地铁站。但是单位的司机,不是你的专职司机啊,一次两次还可以,时间长了,你自己都不好意思麻烦单位的司机了,你就得从兵营走到红巾去坐公交车。从兵营到红巾这段路,过了晚上六点,行人和车辆都很少了,你一个人走路,太危险了。与其我在家里担惊受怕,还不如去你们单位门口等着你。” 李春梅赌气地说:“那我就尽快学会开车,以后自己开车上下班。” 白胜利顺着李春梅的话说:“行啊,等星期天休息,我陪你去驾校报名。”白胜利趁机宣布:“在你学会开车之前,我每天接你下班。” 李春梅又不吱声了。白胜利紧咬着嘴唇,没有笑出声来,李春梅已经同意自己每天接她下班了,这是迈向胜利的坚实一步。李春梅瞄了白胜利一眼,白胜利的眼睛注视着前方,在记忆里,白胜利开车时始终注视着前方,不曾回头跟自己说过话,包括这次从机场回来,自己坐在副驾驶位,白胜利也不曾侧身跟自己说过话,看来白胜利是一个专注的人,做每一件事都专注用心。开车不快不慢,起步、加速、转向、减速都很平稳,感觉不到前倾、靠背、左右摇晃,追求自己也是一根筋,只知道接自己下班,送自己上班,李春梅抿着嘴笑了。 第二天早晨七点二十,李春梅刚出小区门口,便看到了白胜利朝自己微笑。李春梅心里一百个不满意,皱着眉头,连眼神都是拒绝:“你到这干什么来了,我不用你送我去上班。” “我不送你去上班。”白胜利首先给了李春梅定心丸,还真管用,李春梅皱着的眉头解开了,还轻轻呼出一口长气,迈着轻松的脚步,朝地铁站走去。白胜利跟在李春梅身边,没话找话:“我家离单位近,又是九点上班,早晨的时间充裕。我平时早晨七点出门,在外面走一个小时,八点回家吃饭,然后再去上班。” 李春梅扭头看了一眼白胜利,继续向前走,说话的语气里还掺杂着不痛快:“那你到我们小区门口干什么来了?” “我昨天早晨又找了一条新路线,从我家走到你们小区门口,二十五分钟;从你们小区门口走到地铁站,十五分钟;从地铁站走到我家,二十五分钟。我刚才提前五分钟从家里出来,回到家应该还是八点。”白胜利脸上始终挂着微笑,李春梅的排斥情绪他预料到了,时间长了,李春梅会接受自己陪伴的,白胜利坚信这一点,所以才冒着李春梅的反感,陪着李春梅去地铁站。 “你爱怎么走,是你的事,跟我没有关系。”李春梅根本没预想到,自己拒绝了白胜利送自己上班,白胜利还留有后手,早晨陪着自己走到地铁站,已经踩过点了,他的精力怎么这么旺盛呢? “早晨空气清新,去地铁站的人个个精神饱满,陪你走到地铁站,一天都是好心情。”白胜利还是没话找话。 李春梅摇摇头,质问白胜利:“你是想绑架我呀?” 李春梅的话,说的有些重,白胜利有点不好意思,一时没有了话语,低着头往前走。也就十秒钟的时间,白胜利又开口了,这次不是提前准备的话术,而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李春梅扭过头,看向白胜利的眼神充满无奈,说话的语气变成了抱怨:“上班的路上说,下班的路上还说,哪来的那么多话啊?” 白胜利得寸进尺,笑眯眯地看着李春梅说:“我是个话痨。” 八点十五分,李春梅赶到了公司,在研发中心门口看到一个奇怪的现象,每个进入研发中心的人都在研发中心门口停留几秒钟,才进入研发中心,李春梅也随大流停在了研发中心门口。噢,是研发中心门口的金属牌匾换了,原来的金属牌匾是亮色、有‘研发中心’四个字,现在的金属牌匾是铜色、有‘研究院’三个字,原来是研发中心改名了,现在叫研究院。李春梅没再耽搁,又随人流走进楼里,当看到方艺、吕天伟、佟建军都在加工厂门口时,李春梅没有上三楼,而是走向加工厂门口。 张兰兰的父亲张振华,自从检查出患糖尿病之后,张家兄妹便安排张振华和老伴柳向红两个人,每年进行两次体检。春天体检一次,在张兰兰的三哥张庆利工作的市第二医院,进行一次全面的体检,张庆利出力,张兰兰的大哥张庆国出体检费用。秋天体检一次,在大修医科大学滨河医院,只检查心脑血管,张兰兰既出钱又出力。 大修医科大学滨河医院,是大修市内最顶尖的医院之一,位于大修医科大学旁边,距离张兰兰家两站地。张兰兰每天上下班,都经过大修医科大学滨河医院。 张兰兰提前两天便到滨河医院,找到在滨河医院当医生的初中同学,预约了心脑血管检查项目。所有的检查项目,都安排在第三天的上午进行检查。 早晨六点,高达山从家里出发,去接张振华和柳向红,赶在七点之前来到大修医科大学滨河医院,门诊验血从早晨七点开始。高达山陪着张振华和柳向红验完血,领着张振华和柳向红来到滨河医院大门外的路边停车场。高达山来得早,停车的位置距离滨河医院大门不远,张兰兰已经在高达山的车前等着他们三个人。 张兰兰问柳向红:“妈,你跟我爸都验血了吗?” “都验完了。来得早,排队排了十分钟就验上了。”柳向红问张兰兰:“大宽和平平都上学了?” “上学了,我把他俩送到学校,就赶过来了。”张兰兰把手里的袋子,向上提了一下说:“刚买的早饭,你们洗手了吗?” 柳向红说:“洗了。” 张振华和柳向红坐在后座,一人一杯豆浆,一个鸡蛋,张振华两个小花卷,柳向红一个小花卷,还有一小盒咸菜,是芹菜胡萝卜拌花生米。高达山坐在驾驶位上,一杯豆浆,一个鸡蛋,三个小花卷。张兰兰不让高达山吃咸菜,因为高达山每到春秋季节都咳嗽一阵子。 柳向红看到张振华已经吃了一个鸡蛋和一个花卷,跟张振华商量:“你已经吃一个花卷和一个鸡蛋,再喝一杯豆浆,应该够了?” “今天多吃一个花卷。”张振华拿起第二个花卷咬了一口:“一会儿,还得这一趟那一趟地做检查,别没到中午又饿了,弄不好低血糖了,还得吃块糖,不如现在多吃一个花卷。” 张兰兰问张振华:“爸,你的药和水杯带了吗?” “带了,我现在就吃。”张振华吃了药,接着吃花卷,把剩下的豆浆喝了。高达山吃得快,是第一个吃完的。高达山先把自己用过的餐盒筷子装到塑料袋里,等张振华和柳向红吃完了,再把两个人用过的餐盒筷子装到塑料袋里,准备扔到附近的垃圾箱。 张振华跟柳向红商量:“咱们去里面等着去。” 张兰兰劝张振华:“爸,这还没到八点呢。最早的检查是八点半,再休息几分钟进去就行。” 张振华坚持去里面等:“在哪都是坐着,进去等,免得过了号,还得重新排号。” 张兰兰笑了,跟柳向红商量:“妈,看把我爸急的,要不咱们进里面去等?” “进里面等,我和你爸走得慢,进里面等踏实。再说,你爸喝了一杯豆浆,又喝了半杯水,一会儿该上厕所了。”柳向红又对高达山说:“达山,你去把垃圾袋扔了,等你回来,咱们一起进去等。” 高达山拿着垃圾袋,左右看了一下,只有远处的公交站旁边有一个垃圾桶。高达山走到公交站,把垃圾袋扔进垃圾桶里,刚好有一辆公交车进站停靠,下车的乘客都从高达山眼前经过,其中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高达山觉得面熟。噢,想起来了,有一次坐飞机,这两个人跟自己是邻座,还霸占了自己靠窗的座位。高达山多看了一眼两人的背影,两人朝大修医科大学的方向走去。 高达山回到车前,锁上车门,然后跟张兰兰一起,陪张振华和柳向红做接下来的检查。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还可以优化 将近中午,高达山赶到公司。先是把电脑打开,又把富来克森公司的第四季度新产品资料(英文版)找出来,拿起座机的话筒,用肩膀和下颚夹住,开始给李春梅打电话。 李春梅坐在办公桌前接听电话:“喂?” 高达山快速地说:“春梅,我,高达山。上午在外边,那里比较闹,没太听清楚。现在回到办公室了,你说。” 李春梅说:“你看一下富来克森公司的第四季度新产品资料,第26页,b大类中的第7项和第10项;第39页,c大类中的第1项。” 高达山左手翻资料,右手在便签纸上做记录。全记下来后,高达山说:“我记下来了。” “这三个配件,上个季度还是测试版,这个季度刚进入供货名录。我想每个配件,订几个样品,你看看多长时间能到货?”李春梅又笑着说:“当然,越快越好。” 高达山说:“我马上落实,下班前告诉你准确时间。” 过了一会儿,高达山喊:“达全。” 高达全从仓库里出来,站在高达山办公桌旁:“二哥。” “达全,我往你邮箱发了一个邮件,是三个新配件的型号。你问一问北洋华冠公司,能供货了吗?供货期多长?” 过了十分钟,高达全从库房出来,告诉高达山:“二哥,我问了北洋华冠公司的商务,她说公司现在没有货,也没有在途的货。她现在不知道能不能供货,她需要跟厂家联系,如果能供货的话,再确定供货期。她估计,厂家那边得明天下午或后天上午能回复。” 高达山嘀咕了一遍:“明天下午或后天上午才能回复。” 高达全重复了一遍:“是,北洋华冠公司的商务是这么说的。” 高达山琢磨了一会儿,对高达全说:“好,我知道了,你去忙。” 高达山又给赵志军发了邮件,同时编辑了一条短信,给赵志军发了过去:我给你发了邮件,有三个配件,是你们公司第四季度上市的新品。我想每个配件订几个样品,多长时间能到货,越快越好。 赵志军马上回了短信:我确认一下,给你电话。 一个小时后,赵志军给高达山回了电话。 高达山接起电话就问:“什么情况?” 赵志军说:“都可以小批量订货了,但需要排队等货。现在订货,一个月后能发货,到你那里得两个月。” 高达山给赵志军施加压力:“时间也太长了,你想想辙呀。” 赵志军说:“我刚才问了香港那边,两个b类的配件各有几个样品,c类的那个配件没有货,但后天能到几个样品。我跟他们商量一下,他们答应从样品中各匀出来两个样品给你,你让北洋华冠公司下订单就行了。” 高达山高兴地说:“兄弟,到大修喝酒来呀。东锋在装修房子呢,等房子装修好了,也该大婚了。” 赵志军笑着说:“我上个星期在上海和东锋喝酒了。” 高达山嬉笑着说:“我靠,你跟东锋喝酒,比我跟东锋喝酒喝得还勤。见到高奕和刘博了吗?” 赵志军说:“我们四个一起喝的。” 高达山又笑嘻嘻地说:“哈哈哈,看来我得走出去才能喝上酒啊。我哪天去深圳,找你喝酒去。” 赵志军说:“好啊,我等着。” 十天后,六个样品送到了机电大市场的门市。高达山核实完型号和数量,让刘军英作入库和出库。高达全在库房里,把六个样品重新打包,用胶带纸把包装箱缠了个遍,做防雨用,又用胶带纸做了一个提手,提着纸箱,放到高达山的办公桌旁边。高达山看看时间,下午三点,把电脑包斜背在肩上,一手提着纸箱,一手打着雨伞,准备出门。外面下着小雨,有可能是今年入冬前的最后一场秋雨。 高达全提醒高达山:“二哥,今天晚上有雨夹雪,路面肯东要结冰,高速公路有可能封闭,走国道回来,得注意点啊。” 刘军英劝高达山:“高总,路面结冰,太滑了,有一段路还没有路灯,明天再送去。” “没事,我慢点儿开。”高达山也在提醒自己,冰雪路面,慢点儿开车,是最基本的安全保证。 高达山到了李春梅的办公室门口,只是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李春梅看到高达山斜背着电脑包,一手提着纸箱,一手拿着雨伞,对高达山说:“进来呀,喝杯热水。” 高达山站在原地没动,问李春梅:“实验室里有开水吗?” “有电水壶。” “拿两个纸杯,直接去实验室。” 高达山跟着李春梅来到研究院二楼的一个实验室,李春梅拿着电水壶去水房接水去了,高达山打开纸箱,把六个样品放在试验台上,然后在试验室里的两套设备前看来看去。 李春梅接了一壶自来水,回来烧上,然后打电话让佟建军上来。水烧开后,李春梅拿一个纸杯放在杯托里,倒了一杯开水,放在试验台上,歉意地对高达山说:“这里没有茶叶,只能喝杯白开水了。” “到你这来,得入乡随俗,跟你一样,只喝白开水。”高达山跟李春梅开起了玩笑,端起水杯,低头让水杯里冒出的热气熏熏面部。突然降温,人们还有待适应,包括身体的适应和御寒的准备。用热气熏一熏,高达山的脸恢复了应有的温度和弹性,刚才凉得有点儿发木。水还太热,高达山没有马上喝,把水杯放下,指着两套设备说:“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李春梅笑着说:“对啊,就等着这几个新配件了。” 高达山问李春梅:“这两个设备装配得漂亮,既标准又干净,是小佟干的活?” “是。我画完图纸,小佟就开始装配,他连续加班装配了几个晚上,才装完的。实验室有两套设备,车间还有一套大型设备。今天先试验这两套设备,明天试验车间里的那套设备。” 高达山又走到两套设备前,眼睛看着设备,嘴里对李春梅提出表扬:“三套设备,你几天就设计完了,你这设计速度也太惊人了。” 李春梅笑着说:“哪有那么快呀,我之前就想过怎么设计。现在厂家能供货了,我只是这几天,把早就想好的图纸画了出来。” 高达山跟李春梅建议:“也可以用测试版配件做试验。” “近期需要做的试验太多,就没有用测试版配件做试验。等忙过了这一阵子,还要增加新产品试验的数量,供应商推出测试版配件的时候,我们就开始做试验,这样能提前一个季度知道试验结果,如果试验效果达到设计标准,厂家批量供应新配件的时候,可以第一时间把新设备推向市场。” “快赶上周远航了,技术销售一手抓。”高达山又跟李春梅开起了玩笑,接着问李春梅:“现在人手够用了吗?” “紧缺的是软件工程师,人力资源那边正在招聘。” “高哥。”佟建军乐呵呵地进来了。 高达山看到佟建军穿得比较单薄,又跟佟建军开玩笑:“有小伙子样,贼精神。” 佟建军还是笑呵呵地说:“楼里头不冷。” 李雪梅劝佟建军:“天气凉了,得多穿点衣服。” “哦,我带了棉服,放在楼下了,上下班路上穿。”佟建军迫不及待地问李春梅:“李工,开始做测试吗?” 高达山笑着问:“着急了?” 佟建军笑着点点头。 李春梅说:“开始,先做b类的测试。” 佟建军按着图纸标注的型号,拿了一个b类配件,熟练地安装在设备里,开始认真地接线。完成所有的连线,又认真检查两遍后,对李春梅说:“李工,可以了。” 李春梅又认真检查一遍整套设备,高达山接着检查一遍整套设备,朝李春梅点点头,李春梅对佟建军说:“小佟,加电。” 佟建军合上了电源开关,设备加电正常。李春梅首先设置参数,设置完成后开始运行设备,设备运行正常。 高达山说:“漂亮!” 李春梅对佟建军说:“小佟,可以做测试了。” 佟建军按着试验要求,一项一项的做加载测试,李春梅记录参数变化,高达山慢慢喝着热水,眼睛盯着变化的参数。 所有测试完成,设备调试一次成功。 李春梅重新设置一遍参数,佟建军重新按着试验要求,一项一项的做加载测试,李春梅继续记录参数变化。 李春梅又重新设置一遍参数,佟建军又按着试验要求,一项一项的做加载测试,李春梅仍是认真地记录参数变化。 三次加载试验完成后,设备已经非常稳定,高达山在一旁竖起了大拇指,衷心地赞美道:“完美!” 李春梅谦虚地说:“有的地方,还是可以做点儿优化的。” 高达山笑着说:“那就过于完美了。” 李春梅看看时间,对高达山说:“现在六点多,我和小佟还想接着做c类的试验。” 高达山嬉笑着说:“你们这种忘我的工作态度,把我要挟了。我也不能说我着急回家呀,继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雨雪交加夜 下午四点,白胜利收到了李春梅的短信,今天晚上加班到七点半。白胜利下班后,先去机电大市场旁边的超市买了涮火锅的食材,然后再回到机电大市场开车去兵营开发区。赶上了交通晚高峰,又是下雨天气,晚上六点半,白胜利才赶到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门口。天气已经凉了,白胜利一直开着发动机,打着暖风,头靠在靠枕上,悠闲地听着半导体里的交通路况报道。 听到有人敲车窗,白胜利坐直身体看向车窗外,借助路灯,有人撑着雨伞站在车窗外。白胜利摇下车窗,一股冷气马上进入车内,白胜利不禁打了一个寒蝉。当看清楚撑着雨伞的人是方艺时,白胜利心里一惊,脸上却露出了笑容:“方总,你还没有下班啊?” 方艺站在雨夹雪里,靠近车窗,面带微笑,俯视着坐在车里的白胜利,这让白胜利感觉非常不舒服,想打开车门下车。方艺说:“不用下车,我马上就走。”然后问白胜利:“晚上吃饭了吗?” 方艺没有回答白胜利的问话,而是问白胜利晚上有没有吃饭,完全出乎白胜利的预料。白胜利机械地回答:“没吃。” 方艺递给白胜利一个纸袋,对白胜利说:“巧克力。” 白胜利感觉到方艺的善意,客气地说:“谢谢方总,这多不好意思。”白胜利还是接过了纸袋,恭敬不如从命。 “走了。”方艺撑着雨伞向前走去。 白胜利看着方艺上了前面的汽车,汽车打着双闪慢慢驶离,渐渐消失在雨夹雪中。白胜利关上车窗,车窗玻璃隔住了车外的冷气继续侵入车内。半导体里的实时路况报道,有了最新消息,高速公路因路面结冰临时关闭。糟糕的交通路况,并没有影响到白胜利愉快的心情,白胜利双手拿着一整盒巧克力翻来覆去地看,整个车里的人和物都是温暖的,任你车外雨雪交加。 李春梅对佟建军说:“小佟,做c类的测试。” 佟建军找出c类设备的图纸,比对c类配件和图纸标注的型号,型号一致,然后熟练地将c类备件安装在设备里,开始认真接线,连线完成后,又认真检查两遍后,对李春梅说:“李工,可以了。” 李春梅认真检查一遍c类设备,对佟建军说:“小佟,加电。” 佟建军合上了电源开关,设备加电正常。 李春梅对c类设备的参数进行了设置,开始运行设备,但是设备运行异常。李春梅重新对c类设备的参数进行了设置,重新运行设备,设备运行仍然异常。 c类设备的参数设置相比较b类设备的参数设置,要简单一些。李春梅凝视着c类设备,搜索问题出现在哪里。 高达山刚进实验室的时候,仔细看过b类设备和c类设备,设计非常合理。现在c类设备运行异常,跟设计无关,问题应该出现在备件或者是连线上。 李春梅对佟建军说:“小佟,把另一个c类配件换上。” 佟建军把c类配件拆下来,换上另一个c类配件,重新连线,然后加电。李春梅再次进行参数设置,再次运行设备,设备运行异常。 高达山对李春梅说:“类似的问题,我碰到过。应该是某个配件有问题,或者是某个连线有问题。根据异常报警来看,需要检查几个配件和几条连线。” 佟建军请教高达山:“高哥,需要检查哪几个配件呀?” 高达山对着c类设备数了一下,对佟建军说:“这七个配件。” 佟建军告诉高达山:“只有一个配件,b类设备里也有。其它六个配件,只能等到明天早晨上班,从备件库里调出来。” 高达山劝李春梅:“春梅,你先回去,我跟小佟排查一下连线,一会儿也回去了。如果不是连线的问题,明天上午再排查配件。” 李春梅说:“我跟你们一起走就行。” 佟建军也劝李春梅:“李工,你先回去,今天只能是换换线。”佟建军又笑着说:“一会儿,我跟高哥去食堂蹭饭。” 高达山纳闷地问佟建军:“食堂怎么知道我来了?” 佟建军说:“刚才我晚上楼几分钟,就是给你安排晚饭去了。” 李春梅对佟建军说:“那行,我先回去了。如果不是连线的问题,你明天上班把那几个配件调过来。” 佟建军说:“知道了,李工,路滑,你慢点走。” 高达山告诉李春梅:“达全给我发了短信,高速公路因路面结冰临时关闭了,需要走国道回去。” 白胜利晚上七点半从兵营开发区出发,走国道回市内。平时走高速,只需半个小时便可到达阳光森林小区,走国道需要四十五分钟,今天是极端天气,白胜利整整开了一个半小时,才回到阳光森林小区。白胜利不是阳光森林的业主,车进不了地下车库,让李春梅在小区门口下车先回家,自己在马路边寻找停车位,雨雪天气动车的人少,小区门口两侧的停车位全都停满了车,白胜利在离小区门口一百五十米的地方找到一个停车位,来到李春梅家里是已经是九点一刻。 白胜利是干家务的高手,摘菜、洗菜、切菜、装盘、摆桌麻利有序,还不用李春梅打下手,李春梅只烧了一壶开水和调了麻酱,九点半两人就吃上了第一口火锅。这是白胜利跟李春梅建议了三次,到李春梅家涮火锅,李春梅才同意的。 白胜利虽然是单身汉,但是对家庭生活一点都不含糊,既追求质量又追求品位,从涮火锅的食材上便可见一斑,有羊肉卷、肥牛卷、大虾、鱼丸、海带、香菇、豆皮、茼蒿、小白菜、切面,麻酱、韭菜花、辣椒油、腐乳、咸蒜也是白胜利一起买的。两个人确实饿了,相互劝对方多吃点,李春梅依然保持着细嚼慢咽的健康吃法,白胜利吃得快一些,也没有到狼吞虎咽的地步,室外雨雪交加,火锅宴却温暖温馨,桌角上还摆着一盒没有开封的巧克力。 室外温度还在零度以上,热力公司稍微给点儿暖气,室内就不显得冷,阳光森林小区的供暖质量也是上乘,整个冬季室内温度都维持在二十五度左右,餐桌周围的温度更高些。白胜利的脑门上已经渗出一层汗珠,有几个着急的汗珠,开始抱团,尝试着离开脑门向下移动,白胜利又从纸抽里拽了一张面巾纸擦汗,是第几次擦汗了?从用过的面巾纸数量看,有六、七次了。 白胜利热得难受,跟李春梅请示:“太热了,我想把毛衣脱了。” “赶紧脱了,看你热得大汗淋漓的。”白胜利站起来脱下毛衣,搭在椅子背上。李春梅看着白胜利还穿着外裤,干脆对白胜利说:“你把外裤也脱了。”白胜利没好意思当着李春梅的面脱外裤,而是拿着毛衣,走到沙发前去脱下外裤,把毛衣和外裤都放在沙发上。 白胜利上身只穿一件衬衫,下身虽然还穿着薄毛裤,但感觉还是轻松了太多。白胜利回到餐桌边重新坐下,喝了半杯温水,对穿着一身家居服的李春梅说:“舒服多了。” 李春梅给白胜利的杯子里加满温水,劝白胜利:“快吃,锅里的都熟了。” 白胜利又吃了一口肉,微笑着地对李春梅说:“刚才吃得太快了,有点儿吃顶着了,得慢点儿吃了。” 李春梅把电磁炉的功率调低,对白胜利说:“那就慢点儿吃。” 两个人涮火锅的速度放慢了,逐渐以涮菜为主,最后下了切面,温馨的火锅晚宴也结束了,时间已是晚上十点。白胜利站起来开始收拾桌,李春梅也跟着站起来去厨房洗碗。 白胜利把餐桌收拾干净,又用拖布把餐桌周围的地板擦了一遍,去卫生间洗完手,来到厨房门口准备跟李春梅道别。 李春梅低着头洗碗,没看白胜利,小声地说:“外面路滑,你今晚住这。”白胜利咧着嘴没等说话,李春梅接着说:“你住在北屋。” 白胜利马上保证:“行,我住北屋。” 李春梅还是低着头慢悠悠地洗碗,白胜利站在厨房门口,眼里尽是柔情。白胜利第一次见到李春梅时,李春梅像一块磁铁一样吸引着白胜利,随着两人接触的时间增加,白胜利感觉到李春梅对自己的吸引力跟磁铁的吸力不同,没有环境和空间的范畴,白天想、晚上想、梦里也想,时时刻刻想见到李春梅,想走进李春梅的心里,而自己的心已经被李春梅占得满满的。白胜利虽然还不能轻易下结论,这就是爱,但是自己越来越喜欢李春梅,却是不争的事实,幸运的是,李春梅也在慢慢地接受自己,白胜利的脸上不经意间地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你干嘛堵着门口啊?”李春梅已经站在白胜利的对面,笑吟吟地看着白胜利。白胜利赶紧让开厨房门口,李春梅从厨房出来,进了北屋。白胜利没有跟着李春梅去北屋,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等着李春梅。李春梅把手里的塑料盆放在白胜利的面前:“这些都是新的。”之后便回了南屋,坐在书桌前看书,没再出来。 白胜利看到盆里有牙膏、牙刷、水杯,有两条毛巾,噢,原来是两个塑料盆落在一起。白胜利拿着盆去卫生间洗漱,又接了一盆温水回到客厅洗脚,眼睛向南屋瞄,李春梅仍然在静静地看书,白胜利火热的心慢慢不在骚动,也不在激动,平静下来以后,还真有了困意,乖乖地回到北屋睡觉,很快进入了梦乡。 白胜利起床时,李春梅已经在厨房准备早餐。白胜利站在厨房门口,对李春梅说:“早。” “去洗漱,马上吃饭,今天路不好走,早点儿出门。” 早餐有牛奶、面包、煎鸡蛋,李春梅对白胜利说:“早晨时间紧张,我做的早餐都比较简单。” 白胜利嚼着面包,又喝了一口热牛奶,微笑着跟李春梅建议:“以后吃西式早餐你做,吃中式早餐我做。” 李春梅抿着嘴笑了,没接白胜利的话题。 入冬以来,第一次寒流来袭,气温骤降近十度,李春梅出门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机动车道上,已经撒了除雪剂,路面上的冰雪基本融化了,车行速度还是比平时慢一些,造成了交通拥堵。虽然环卫工人正在清除人行道上的冰雪,但是一层薄薄的雪的下面,仍有可能是一块不规则的冰,早起的行人有滑倒甚至摔伤的风险。 白胜利提醒李春梅:“一定要走已经踩实的地方。” 李春梅尽量找有脚印的地方走,脚下的一块冰还是让李春梅的身体晃了一下,白胜利赶紧搀扶李春梅:“小心啊。” “太滑了。”李春梅干脆一只手挎住白胜利的胳膊,另一只手抓住白胜利的衣袖。 白胜利的心情跟寒冷的天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像躲在云层后面的太阳一样火热。白胜利四平八稳地向前走,李春梅的脚下也没有再打滑。白胜利趁机又跟李春梅商量:“今天天冷,晚上咱俩做酸菜炖排骨。”李春梅没吱声,白胜利又说:“做酸菜炖排骨时间长,你今天早点儿下班,吃完饭我也早点儿回去。” “行,我今天六点钟下班。” 白胜利的心情大好,即便不能继续住在李春梅的家里。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一条线缆 李春梅跟往常一样,八点二十进了研究院的大楼,她没有去三楼的办公室,直接来到二楼的实验室,想知道昨天晚上高达山是否查到了故障原因。 “小佟,来得早啊。”实验室的门开着,佟建军已经来了。 “李工,你来了。”佟建军正在更换b类设备的线缆,转过身跟李春梅打招呼。 “小佟,为什么给b类设备换线缆呀?”是c类设备有故障,佟建军却给b类设备更换线缆,李春梅想知道原因。 佟建军拿起试验台上的一根线缆,告诉李春梅:“李工,c类设备的问题找到了,是这条线缆有问题。我选了一个大品牌的线缆,已经把c类设备的线缆全部更换一遍,加电正常,设备运行也正常,等你来一起做加载测试。刚好有点时间,我想把b类设备的线缆也全更换成这个品牌的线缆,现在正在更换,过一会儿就能换完,然后再重新测试一遍b类设备。” “小佟,我还要把b类设备的设计图纸修改一下,先不用换线缆了,图纸出来以后,再重新装配。” “行,那就等图纸出来以后重新装配。”佟建军问李春梅:“李工,现在测试c类设备,还是过一会儿测试?” “现在测试。” 佟建军合上电源开关,c类设备加电正常。李春梅没有重新设置参数,直接运行设备,设备运行正常。 “小佟,做加载测试。” 佟建军按着试验要求,一项一项的做加载测试,李春梅记录参数变化,所有测试完成,设备调试成功。 李春梅重新进入参数设置项,浏览一遍,没有更改任何参数,继续运行设备,设备运行正常。佟建军重新按着试验要求,一项一项的做加载测试,李春梅继续记录参数变化。 连着三次加载试验成功,c类设备测试完成。李春梅拿起那条有问题的线缆,问佟建军:“这条线缆有问题,为什么要把所有的线缆全部换下来?” “高哥说,富来克森公司的配件对线缆的品质要求比较高。我今天早晨早来了一会儿,查了一下线缆进货价格,这个有问题的线缆采购价比较便宜,我就选了一个大品牌的线缆,把原来那些线缆全换下来,暂时先不用这个品牌的线缆做试验。我中午把有问题的这条线缆打开看看,到底是因为多次拆装把线缆损坏了,还是线缆本身质量有问题,再定以后是否用这个品牌的线缆。” “你们是几点排查出这条线缆有问题的?” “李工,你刚走一会儿,高哥就把这条有问题的线缆找出来了。” 李春梅吃惊地问佟建军:“难道你们排查的第一条线缆,就是这条有问题的线缆?” “是,高哥太厉害了。高哥让我把这条线缆换一下,实验室里没有备用线缆,刚好b类设备上有一条相同型号的线缆,但不是同一品牌的,我就把线缆从b类设备上拆下来,又安装在c类设备上,结果加电正常,运行也正常了。”佟建军的脸部表情告诉李春梅,佟建军对高达山的技术水平佩服得五体投地。 李春梅笑着说:“你高哥判断得还真准。” “是,高哥特别有经验。c类设备运行正常了,高哥说明天等你来做加载试验,我就跟高哥去食堂吃饭了。吃饭的时候,我也问高哥,为什么首先怀疑这条线缆有问题?高哥说,他碰到过类似的问题,是机电大市场的一个商户,从高哥那买了一个富来克森公司的c类配件,这个商户到用户那里把c类配件替换上,结果设备不稳定,这个商户就给高哥打电话咨询怎么回事。高哥又带了一个c类配件去了用户那里,换上新带去的c类配件,设备还是不稳定。高哥发现设备里有一条线缆是新的,询问商户是怎么回事,商户说原来那根线缆有点儿短,安装费劲,他就带了一根新的线缆装上了。高哥把原来的那根线缆重新换上,设备就正常了。”谈起高达山,佟建军滔滔不绝。 李春梅思考了一会儿,对佟建军说:“看来针对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还应该筛选出几种适合的线缆。” “李工,我也是这么想的,至少得选出三个品牌以上的线缆。我现在更换的这个线缆,就是高哥常用的一个品牌。” 李春梅开始安排后续的试验:“小佟,这台c类设备可以拿到车间做疲劳试验了。” “我一会儿就安排人拿下去。”佟建军又问李春梅:“李工,还有一个c类配件,还需要再装配一台c类设备吗?” “再装配一台,不用在试验室里装配了,在车间里装配就行,测试完成后,直接在车间做疲劳试验。另外,车间里的大型b类设备,下午一点开始做测试,你安排一下人手。” “我知道了,李工。”佟建军开始整理剩余的线缆和工具。 李春梅的心情很好,固然有试验成功的原因,但不是主要原因,做试验嘛,会碰到各种各样的问题,解决出现的问题,是日常工作中的重要内容,早已司空见惯了。李春梅心情美好的关键原因,是李春梅恋爱了。李春梅并没有刻意地找人分享自己的欢乐,但还是破天荒地跟佟建军聊起了家常:“小佟,你昨天晚上几点到家的?” “吃完饭,高哥把我送回兵营宿舍,才八点半。” 李春梅诧异地问佟建军:“你还住在兵营宿舍?” 佟建军笑着说:“是,我还住在兵营宿舍。” 按着李春梅的性格,她不会再接着问了。但是今天李春梅高兴,不知不觉地话多了起来:“小佟,你有女朋友了吗?” “有了,准备明年结婚。” “噢,明年结婚,那房子已经准备好了?” “今年交的房,明年开春装修,就在开发区医院附近。” “开发区医院附近方便呀,有地铁站,公交车也多。” “我女朋友就在开发区医院上班。” 李春梅感慨:“上班近是难得的幸福啊。” 佟建军平时也没有机会跟李春梅聊聊家常,虽然两人经常见面,但是两个人交流的内容都是工作上的事情,李春梅平时工作很忙,佟建军从来不会因为一些杂事去打扰李春梅。今天李春梅主动跟自己聊天,佟建军也多说了几句:“我女朋友和高姐都在开发区医院儿科,高姐是高哥的妹妹,是儿科医生。” 李春梅笑着问佟建军:“你女朋友是你高姐给你介绍的?” “对,是高姐介绍的。” 李春梅拿起包准备离开,叮嘱佟建军:“我上楼了,下午一点做b类大型设备的测试。” 佟建军说:“李工,放心,前期工作已经做好了,一会儿把b类配件安装上,把线缆都换成现在使用的这个牌子的线缆就行了。” 元旦的前两天,梁静翘了半天班,下午一点到了花园街,刚出地铁口,就给张兰兰打电话:“张姐,我出地铁口了。” “你先到儿童大世界来,我在儿童大世界一楼的电梯口等你。” 梁静老远就跟张兰兰招手,两个人笑眯眯地往一起走,还有一段距离,梁静已经等不及了:“张姐。” 两个人越走越近,张兰兰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还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越来越有魅力我早就想到了,不过你这个头越长越高是怎么回事啊?”梁静笑眯眯地站在张兰兰面前,新发型,化了淡妆,亭亭玉立。 梁静还挺得意,挺了一下胸脯,笑眯眯地说:“我现在走路站得直,还有意往上挺。”又低头看了一眼皮鞋,告诉张兰兰:“我今年冬天没有穿旅游鞋,现在穿的这双皮鞋还有鞋跟。”虽然现在是冬季,梁静穿了一件普通的长款羽绒服,一双半高跟的棉皮鞋,但火爆的身材还是被完美地勾画出来。 “头型也换了,成大家闺秀了,韵味十足。” “嗯,原来的头型就是一个疯丫头,现在年龄大了,不能再疯了。”你赞美我,我一点儿也不跟你客套,全单照收,梁静就是这种大大咧咧的开朗型格 张兰兰质疑梁静:“你怎么就年龄大了?” 梁静靠近张兰兰的耳朵,小声嘀咕:“再过两天,我就二十八了,嘻嘻嘻。”自己先嘻嘻嘻地笑了起来。 张兰兰也跟着笑了起来:“呵呵呵。”给了梁静一个调皮的眼神:“不大,还有两年才能见三儿呢。” “嘻嘻嘻。张姐,我特别爱听你说话。” “行了,咱俩还是边走边唠,别把正事耽误了。”张兰兰接着问梁静:“床上用品品类比较齐全的商场,有花园商业大厦,天时百货大楼,潮酷商场花园街店,你想先去哪个商场?” “先去离你这最远的天时百货大楼,往回走的时候再去潮酷商场花园街店,最后去花园商业大厦,把你安全送回来。” 张兰兰跟梁静说笑:“你把逛商场也当成做工程了,还得把我安全送回来,不愧是安全工程师啊。” 梁静笑眯眯地挽住张兰兰的胳膊,朝儿童大世界的正门走去。走出儿童大世界,来到花园街上,梁静实话实说:“张姐,我今天来就是先看看,不买。” 张兰兰诧异地问梁静:“哦,那你什么时候买呀?” “等过些天,我爸我妈来了一起买。” “后天就是元旦了,你爸你妈不来呀?” “我爸最不愿意逛商场,商场里人一多他就想出来,只能过了元旦再来。我妈给我打电话说,一月十号之前来,不赶上星期六星期天来,我还得请假,嘿嘿嘿。”梁静又美滋滋地说:“什么时候来都行,反正我先看好了,我爸我妈来了直接买。” “你怎么也得听听你爸你妈的意见。” “听啊,肯定听啊。我先踩好点,等我爸我妈来了,我带着我爸我妈去我看好的几个地方,最多在选什么样的颜色上争论争论,嘻嘻嘻,不是争论,是讨论讨论。再说了,选择结婚用的床上用品,颜色好选。”梁静又得意地笑了:“嘻嘻嘻。” “呵呵呵,你这主意也忒多了。” 梁静又嘻嘻嘻地笑了几声,然后对张兰兰说:“兰姐,我爸我妈过些天就来,我元旦就不回去了,想请你和何姐到我新房去看看。” “我元旦那天去我妈家,中午可以让大宽和平平在我妈家吃饭,我去你那里。要不你先问问何兵,看看她哪天有时间,我的时间好定。” “现在外面太冷,等到了天时百货大楼我就给何姐打电话,咱们把时间定一下。” 第一百九十五章 瑞雪兆丰年 何兵正在大修智安公司的财务室忙碌着,和刘军英一起给员工发放年终奖。为了保证维保服务的及时性,今天下午有一半员工回公司领年终奖金,明天下午另一半员工回公司领年终奖。 由于维保服务业务量的增加,员工人数和备件数量也随之增加,加之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销量也有增加,开关柜的销量也增加显着,机电大市场的门市房不够用了,特别是仓库非常拥挤。去年夏天,大修智安公司又租了一处办公地点,新办公室在河西区核心地带,离地铁口不到一站地,距离机电大市场两站地。新办公室是在一个招待所租的,招待所占地面积较大,临街的六层楼是客房,客房后面有一个后院,后院里有一个小二楼,小二楼的一楼是餐厅,小二楼的二楼是浴池,有一个外楼梯通向二楼的浴池。随着商业企业越来越多,对门市房和写字楼的需求量持续增加,招待所把客房的一楼改成门市房对外出租,陆续又把二到六楼的客房改成写字间对外出租,后院改成收费停车场。浴池失去了作用,变成了物业办公室。餐厅对外营业了三个月,便因亏损关门了。餐厅有一百六十平米,是使用面积,一直对外招租。想当办公室用的租户嫌小二楼的里外都过于破旧,加之后院频繁地进车出车,办公环境较差;想当仓库的租户嫌后院是停车场,停车场停满车的时候,货车进不来出不去。当有人给简强介绍了这间房子,简强看了一次就相中这间曾经是餐厅的房子。招待所是一个大型国有单位的下属企业,房租一口价,没得讨价还价。一年一签合同,年租金四万,租金一次交清,下一年的租金另谈;三年一签合同,三年租金十万,租金一次交清,三年到期后租金另谈。简强与高达山讨论后决定,签了三年合同,交了十万房租。 又花了必要的支出,加固门窗,把餐厅分成两部分,一百平米的仓库,六十平米的办公区。办公区没有添置办公家具,餐厅剩下的餐桌餐椅成了大家临时的办公桌椅,公司内部把招待所后院的办公室戏称为餐厅,用来区分机电大市场的办公室。 机电大市场的办公室,常在的工作人员只有刘军英、陈友海、高达全,高达山和简强,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销售和开关柜的业务留在了机电大市场的办公室。招待所后院的办公室,常在的工作人员有两名仓库管理人员,所有的维保服务人员多数时间都在服务现场,开会、取备件的时候才到招待所后院的办公室,基本不到机电大市场的办公室来。为了加强员工之间地沟通,除了工资和月奖金打到员工的工资卡里,节假日发放的补助、福利以及年终奖都要到机电大市场的办公室来领取。 陈向前和吕安修一前一后进了门市,吕安修大声对陈向前说:“陈哥,我看着前面的人像你,但没敢喊你。” 高达山的电话响了,马上接听了电话:“倪厂长,你好。” 简强赶紧站起来,朝吕安修做了一个不要大声说话的手势。 高达山说:“我在公司,我问下财务。” 高达山朝简强招了下手,两人一起来到财务室,简强对正在领年终奖的员工耳语了一声,员工先出去了,简强把财务室的门关上。财务室里只剩下刘军英、何兵、高达山和简强。 高达山把手机放在桌上,打开扬声器接听键,问何兵:“大修汽车公司的倪厂长问,公司现在还能开发票吗?” 何兵问高达山:“开什么发票?” 高达山说:“我们跟大修汽车公司合资厂的服务合同签下来了,合资厂想按着合同把服务款给我们,让我们把发票开过去。”刘军英把合同底稿找了出来,指给何兵看,何兵在纸上写了一个字:能。 高达山拿起手机,关闭扬声器接听键,对倪文明说:“倪厂长,公司财务说,能开发票。” 此时,何兵的手机响了,何兵马上接听了电话,小声说:“梁静,我现在正忙,一会儿给你回过去。”何兵笑了一下,挂断了电话。 倪文明说:“那就太好了,否则过了元旦,变数又大了。高总,按着合同,应该给你付两次款,你开两张发票,最好一会儿就送过来,今天把支票带回去。我们财务年底特别忙,没时间去银行汇款。” 高达山答应:“没问题,我一会儿就把发票给你送过去。” 倪文明说:“你不用亲自过来,派一个人来就行。你们都干了大半年活了,合同才签下来,我都不好意思见你了。” 高达山笑着说:“倪厂长,你太客气了,改天请你喝酒。” 倪文明说:“改天喝酒行,今天你就不用来了,派一个人来,快一点儿,下班前把支票拿到手。” 高达山微笑着说:“倪厂长,按你说得做,谢谢啊。” 高达山放下电话,对何兵说:“按着合同,需要开两张发票,他们给我们开支票。” 何兵对刘军英说:“刘姐,那就赶紧开发票。”刘军英开始按着合同开发票。 简强跟高达山商量:“我去送发票。” 高达山说:“这天要下雪,让达全跟你一起去。” 简强和高达山一起从财务室出来,简强去仓库喊高达全一起去大修汽车公司,高达山来到会议桌旁。会议桌旁有十来名员工等着领年终奖,相互之间聊着天,顶数吕安修的嗓门大,正兴高采烈地在工友前摆谱:“陈哥,今天晚上我带你去夜店玩玩。” “我不去,你还是找倪海涛去,我自己在家喝点小酒。” 吕安修撇了一下嘴:“他现在,一听花钱,准向后转。” “怎么着啊,今天全公司的人都跟你去夜店玩玩?”高达山找准时机敲打吕安修。 吕安修转过身向高达山打了个立正:“高总新年快乐!”然后跟高达山嬉皮笑脸:“全公司的人都去夜店,有高总在,哪轮得到我花钱啊,不过我知道那个夜店打着狠。” 高达山追问吕安修:“你一听花钱,是不是也向后转了?” 吕安修嬉笑着说:“必须向后转。全公司的人都去夜店,让我买单,我的妈呀,把我兜掏干净了我也买不起呀。” 等着领年终奖的员工都哈哈哈地笑了。 陈向前对吕安修说:“晚上到我家喝酒,让你嫂子多炒两菜。” 吕安修砸了一下嘴:“陈哥,还是你了解我啊,一会儿领了年终奖,我得省着花呀,否则一不小心,兜里又比脸上干净了。”等着领年终奖的员工又都哈哈哈地笑了。吕安修撇了一下嘴,跟陈向前商量:“陈哥,要不把那个向后转的兄弟也叫上?” “叫上,叫上,你俩一起来。” 吕安修和倪海涛两人合租的房子,离陈向前家不远,两个人偶尔会去陈向前家蹭饭。 简强和高达全开车去了大修汽车公司,高达山回到办公桌前干活,何兵和刘军英继续给员工发放年终奖。 陈向前领了年终奖,没有马上走,而是进了库房跟陈友海打招呼:“叔,我领了年终奖了,你领了吗?” 陈友海停下手中的活,抬起头说:“哦,还没领,我明天领。”又叮嘱陈向前:“领了年终奖,别乱花钱,把房贷还一些呀。” 陈向前高兴地说:“我再凑点儿钱,把房贷一次性都给还了。” 陈友海有点儿不太相信地陈向前的话,反问陈向前:“都还了?” 陈向前重复了一遍:“是,把房贷一次性都给还了。” 陈友海仰着头,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问陈向前:“都还了,那敢情好。我明天领了年终奖,给你拿点儿?” 陈向前知道陈友海理解错了,马上说:“叔,不用。我手头还有点儿钱,加起来差不多够了。”接着高兴地说:“把房贷还完了,就轻松多了。” 陈友海看着陈向前说:“轻松了?我看未必。”接着问陈向前:“是不是快有崽儿了?” 陈向前笑着说:“是,我媳妇怀了三个多月了。” 陈友海提醒陈向前:“有了崽儿,你媳妇又不能去上班,紧张的日子在后边呢。” 陈向前信心满满地说:“没事,我好好干活。” 陈友海劝说陈向前:“你跟那些城里的孩子不一样,家里帮不上你多少忙,你手里尽量多攒几个钱,以备着急的时候用。” “我知道了。叔,我先回去了。”陈向前琢磨着陈友海的话,有了小孩,媳妇在家看小孩,没有收入,自己一个人的工资三个人花,确实比较紧张。如果一月份把贷款全还了,就没有饥荒了,自己好好干活,小孩出生前,还能攒下一笔钱,即使小孩出生了,媳妇没有工作,以后的生活也过得去。陈向前今天的心情格外好,晚上跟吕安修和倪海涛多喝一杯。 领年终奖的员工陆陆续续地都走了,前厅又只剩高达山一个人,何兵来到前厅,站在窗前问高达山:“有点儿飘雪花了,简强和高达全应该到大修汽车公司了?” 高达山手上操作着电脑键盘,眼睛看着电脑屏幕说:“到了,达全给我发短信了。”过一会儿,高达山站起来走到门口,看着门外飘落的雪花,美滋滋地感慨:“瑞雪兆丰年啊!” 何兵还是看着窗外,警告高达山:“你还挺高兴?我跟你说啊,今天往出开发票,得多交点儿税呀。” 高达山高兴地说:“能把款收回来,多交点儿税也行啊。跟合资厂签的这个服务合同,有指导意义,我们已经进入大修汽车公司的服务体系了。”高达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何兵:“哎,你给梁静回电话了吗?” “哎呀,我给忘了。”何兵马上掏出手机给梁静回电话,嘴里还叨咕着:“你自己打着电话,还能偷听我打电话,长几个耳朵呀。”高达山刚想反驳,何兵已经与梁静通话了:“刚才有点儿忙。行,你跟兰兰说,我一号上午十一点到她妈家楼下,给她打电话。拜拜。”何兵放下电话,告诉高达山:“我和兰兰,一号中午去看梁静的新房。” 高达山又开起了玩笑:“这家伙的,装修个房子,满世界嚷嚷。” 何兵转过身,笑眯眯的眼神全是挑衅,跟高达山叫板:“咦,咦,在这吵吵,这话你敢当着梁静的面说吗?” 高达山嬉笑着说:“这个,还真得容我想想。” 何兵笑着嘲讽高达山:“呵呵呵,怂了,就背后这点儿能耐。” 高达山的手机又进来一条短信,高达山看着短信对何兵说:“达全发的短信,已经拿到支票了,现在往回走了。” “你给简强发个短信,告诉他,那张支票,今天存不上了,得明天存了,慢点儿往回开。” “简强是个稳当人,也知道那张支票得明天存,我不用给他发短信了。” 何兵笑了笑说:“你心可真大,我给简强发短信。”何兵给简强发完短信,对高达山说:“发完短信了。”又看着窗外说:“雪下得有点儿大了,我得赶紧走,你自己在这瑞雪兆丰年。” 第一百九十六章 给咱俩办婚礼 又是晚上下大雪,白胜利第三次住在李春梅的家里。白胜利第二次住在李春梅的家里,也是晚上下大雪。 白胜利和李春梅回到李春梅的家里,两人一起做饭,两人一起吃饭,两人一起刷锅洗碗,两人一起用热水泡脚。冬天用热水泡脚是李春梅的习惯,白胜利第二次住在李春梅家里的时候,李春梅建议白胜利用热水泡脚,白胜利用热水泡脚后感觉非常舒服,便把冬天用温水洗脚改成用热水泡脚。然后两人轮流去卫生间洗漱,一切收拾停当,已是晚上十点了。 白胜利和李春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两人亲昵地靠在一起,头挨着头,白胜利左手搂着李春梅的肩膀,右手拉着李春梅两手的指尖。白胜利的头转向李春梅的一侧,嘴唇向前拱,李春梅的头转向白胜利的一侧,笑眯眯地迎着白胜利靠过来的嘴唇,两个人的嘴唇轻轻碰了一下,李春梅把头靠在白胜利的肩上。 李春梅看着电视屏幕,轻轻说道:“我今天给家里打电话了。” 白胜利看着李春梅,马上问:“你爸你妈同意我到你家过年了吗?”李春梅没有回答。白胜利依然信心满满地说:“没事,过两天再打电话,多商量几次,你爸你妈肯定会同意我到你家过年的。” 李春梅转过头,微笑着看着白胜利:“你这么有信心?” 白胜利笑着说:“那当然,咱俩是天生的一对。” 李春梅虽然抿着嘴,还是呵呵呵地笑出了声。白胜利兴奋地问李春梅:“你爸你妈同意我到你家过年了?”李春梅笑眯眯地点点头。白胜利亲了一下李春梅的脑门,高兴地说:“太好了,你爸你妈肯定是特别通情达理的人。” 李春梅低下头,小声说:“我爸我妈提了一个要求。” 白胜利坐直身子,托大地说:“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李春梅仍然低着头,仍然小声说:“我爸说,过了年,要把亲戚请来,给咱俩办一下。” 白胜利开心地笑了,兴奋地亲李春梅的头发,接着亲脑门,最后停在李春梅的耳边。白胜利亲了一下李春梅的耳垂,温柔地说:“太好了,你爸你妈真是特别通情达理的人。你了解一下,你家那边订婚都有哪些仪式,需不需要我爸我妈参加,要不要当场送订婚戒指,需要多少聘礼?”白胜利又马上解释:“我不是说你家要聘礼,是尊重你家那边的习俗。”白胜利又笑着说:“咱俩都是凡夫俗子,不搞例外,让我当着你家亲戚的面给二老磕头,我都愿意。”白胜利对着李春梅的耳朵,温柔又坚定地说:“从你家过完年回来,我就娶你。” 李春梅脸色潮红,抬起头给了白胜利一个娇羞的眼神,又把头低下,声音更小地说:“我爸说,给咱俩办婚礼。” 幸福来的太突然,白胜利愣住了。等白胜利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把李春梅抱在怀里,亲了耳朵亲脸蛋,亲了脸蛋亲脑门,亲了脑门亲头发,然后嘴唇向下移,两人深深地吻在了一起。 好一阵子,两人才分开,白胜利亢奋,李春梅羞涩。 白胜利用坏坏的眼神看着李春梅,挑逗地问李春梅:“你爸你妈给咱俩办完婚礼,是不是让咱俩住一起啊?” 李春梅又把头低下了,小声说:“有可能。” 白胜利重新把李春梅抱在怀里,闻着李春梅的头发,打起了自己的美妙主意,开始鼓动李春梅:“你说,给咱俩办婚礼,咱俩没有结婚证,在你家亲戚面前也不好解释。你跟你爸你妈再商量一下,咱俩回你家过年之前,把结婚证领了,行不行?” 李春梅还是小声说:“我爸说,什么时间领结婚证,咱俩定。过年前领结婚证也行,过完年领结婚证也行。” 李春梅的回答令白胜利非常意外。白胜利兴奋激动,又迅速与李春梅吻在一起。白胜利身心迅速进入亢奋状态,手慢慢伸进了李春梅的居家棉服里,享受李春梅温热嫩滑的肌肤。李春梅没有拒绝白胜利,任由白胜利亢奋的侵略。近一段时间,白胜利每次到李春梅家里来,两人都要数次拥抱、接吻,白胜利多次尝试触碰李春梅的身体,像现在着样,用手亲吻李春梅上身的肌肤,是眼前的上限。 李春梅的默许,变成了对白胜利的奖赏。白胜利的手慢慢向下滑,停在了李春梅的小腹上。李春梅不再与白胜利接吻,双手搂住白胜利的脖子,羞涩地用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李春梅的放任,让白胜利的欲望达到了峰值,手继续向下探,终于到达了梦寐以求的地方。白胜利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亢奋,发起总攻,手指肚上的满足感立即感应到了心脏,心脏快速有力地收放,把身上的每一根毛细血管都充满血,整个人已经膨胀了。此时,白胜利的耳边响起了李春梅弱弱地声音:“你还没有娶我呢!”白胜利心里丛然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还是努力压制亢奋恢复理性,想理智地撤退又偏偏流连忘返,最后还是恋恋不舍地把手拿出来,用劲搂住李春梅。 “轻点,轻点,楼疼我了。”李春梅急忙说。白胜利喘着粗气,放开李春梅。李春梅皱着眉头,埋怨白胜利:“把我骨头都搂疼了。”然后又给了白胜利一个媚眼,羞涩地说:“洗手去。” 白胜利洗完手出来,李春梅马上进了卫生间,把门锁上。 当李春梅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到白胜利坐在沙发上,正用委屈的眼神看着自己,并且用手拍了两下大腿,示意李春梅过来,坐在白胜利的大腿上。李春梅走过来,坐在白胜利的大腿上,笑着对白胜利说:“我可沉啊。” 白胜利先是抱住李春梅,接着央求李春梅:“咱俩明天就去登记。” 李春梅搂着白胜利的肩膀说:“明天来不及呀,得去找户口本,还得去照相。” 白胜利继续央求李春梅:“噢,那就过完元旦,上班第一天就去登记。” 李春梅跟白胜利商量:“也别第一天第二天的了,咱俩快点准备证件,准备齐了,就去登记。”李春梅用手指点了一下白胜利的脑门,媚笑着说:“看把你急的。”李春梅说完,想从白胜利的大腿上下来。 白胜利抱紧李春梅的腰,有点儿耍赖皮:“再坐一会儿。” 李春梅也跟白胜利撒娇:“我不得劲。” 白胜利只好松开李春梅的腰。李春梅站起来,没有坐在白胜利的身边,而是平躺在沙发上,头枕在白胜利的左腿上。李春梅用左手拉过白胜利的左手,把白胜利的左手放在自己的胸脯上,自己的左手放在白胜利的手背上。 白胜利的左手,隔着李春梅的居家棉服似乎也能感觉到李春梅平稳的心跳,似一股暖流通过手掌慢慢传遍全身,把满身的委屈和不甘通通驱逐掉。白胜利的五个手指,循环着轻轻敲打李春梅的居家棉服,像弹奏一首好听的轻音乐,让白胜利渐渐融化在美妙的平静之中。 李春梅看着白胜利问:“元旦去你家,都给你爸你妈买什么呀?” 白胜利告诉李春梅:“这你就甭管了,都由我来买。” 李春梅笑了笑说:“你只知道买吃的,咱们回去一起吃,吃完了,咱们又走了。” 白胜利说:“还买一些补品呢,留给我爸我妈慢慢吃。” 李春梅跟白胜利建议:“现在是冬天最冷的时候,这样,明天下班,咱俩去河西商业大厦,给你爸你妈各买一双棉鞋、一条棉裤、一件羽绒服。” 白胜利用右手点了一下李春梅的脑门,笑着说:“听你这个好儿媳妇的。” 李春梅打了个哈气,对白胜利说:“外边下大雪,明天还得早出门一会儿,休息。” 白胜利美滋滋地说:“你明天早晨多睡一会儿,我起来做早饭,煮粥、煎面头片、拌两个小菜。” 李春梅坐起来,笑眯眯地看着白胜利,跟白胜利商量:“要不,咱们以后的早饭,都吃中餐?” 白胜利笑着说:“你也得允许我,偶尔吃顿西餐啊。” 两人轻轻碰了一下嘴唇,回到各自的房间睡觉去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别让汪东锋为难 何兵开车在滨河街上行驶了十分钟,左转弯驶入了新文路,告诉张兰兰:“现在已经是新文街道的地方了。” “呀,新文街道不是在最东边吗,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新洼区本来面积就小,今天又是元旦,马路上车不多,开个十来分钟就到了。” 新文路上的车更少一些,几乎见不到行人,马路两边不是广告牌、就是建筑围挡,张兰兰看着窗外嘀咕:“这边全是建筑工地。” “嗯,全是新楼盘。新文这边是新洼区最大的一块空地,光这两三年开工的楼盘就有十来个。我哥说,元旦前把剩下的十几个地块全拍卖了,以后新文社区是新洼区最大的住宅区。” “军哥又拿到地块了吗?” “没有。我哥说,这次拍卖的地块基本都是大地块,小公司根本没有能力参加竞拍,有两个小一点儿的地块又把地价炒得太高了,也不敢拿。我哥现在把主要精力都放在热力公司上了,房地产这块只能是等机会了。” “军哥不是还开了物业公司吗?” “物业公司规模比较小,现在只有建工家园和保东花园两个小区的物业,主要是安排一些老员工。像汪东锋那个同事的媳妇,叫叶薇,你还记得不?” “记得呀,还是你给她介绍到军哥公司去的。” “她就申请调到物业公司来了。因为物业公司就在新文这边办公,她老公也在建工家园买了房子,她以后住在建工家园。” “你跟叶薇有联系?” “叶薇总给我打电话,但我一直没跟她见过面。” 张兰兰感慨地说:“在军哥眼里,物业公司是小生意,不当回事。但在咱俩这样的打工族眼里,那可是大买卖啊。” 何兵笑着自嘲:“呵呵呵,我还是个打零工的。” “我那个单位,也不知道哪天也关门了。” “管他呢,开一天门你就上一天班,哪天关门了你刚好不干了,先休息一段时间,以后自己找点儿事做。”何兵问张兰兰:“对了,你今年不是要买房了吗?” “准备明年买房。”张兰兰刚纠正完,马上又笑着说:“错了,错了,是准备今年买房。看来自己又长了一岁,还真是有点儿不情愿呀,呵呵呵。”何兵也跟着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等你买了房,那个破单位即使不关门,你也别干了。在家装修房子,你们家又不缺你那点儿工资。” “哎呀。”张兰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叨咕:“真是奇怪啊,有时候心里盼着儿童大世界早点儿黄摊儿,也解脱了,但是一天不关门,还真舍不得走。” 何兵把车停在了中学门口,指着对面的门市房说:“堆着砖的那个门市房是我的。” “位置是真好呀,正对着学校门口,等学校开学了,肯定好出租。”张兰兰问何兵:“现在有没有人想长期租啊?” “有人问,但是租不出去,真正能租出去,总得半年以后。现在只能临时往出租,都是白菜价。”何兵苦笑着说:“买这个房子的时候,我爸不知道。交房的时候,我爸知道了,没完没了地数落我,我顶撞了我爸几句,把我爸气炸了,竟然还想要揍我。” 张兰兰皱着眉头说:“何叔从来也没打过你呀。” “是啊,自打我记事起,我爸没打过我。”何兵歉意地说:“我感觉我挺对不住我爸我妈的,我爸我妈的那点儿钱全让我拿来买房子了。这个门市房的首付款都是借的,我爸我妈手头也没钱了,比我的压力还大,跟着我着急上火。”张兰兰真的不知道怎样劝解何兵,因为张兰兰说不清楚何兵热衷于买房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只能选择不吱声。张兰兰身边的亲戚、朋友、同学、同事也有像何兵一样热衷于买房的,他们各有各的生活,各有各的家庭矛盾,每次买房都各有各的充分理由,但无一例外的,只要有一点可能,还会想尽办法继续买房,他们在谈论买房的时候,有兴奋,有苦闷,倾听者只能是倾听,倾听者的意见什么也改变不了。何兵惆怅地说:“我感觉生活压力怎么这么大呢,现在手里有了两个门市房,还是觉得以后的生活一点儿保障都没有。” 何兵是自己的玩伴、闺蜜,像亲姐妹一样,张兰兰虽然不能就何兵热衷于买房发表意见,也得说几句话来宽何兵的心:“现在的钱不禁花,大家都觉得,只有买房子才能保值。我周围的人也一样,只要手头有点儿钱,马上就按揭一套房子。结果也是这样啊,无论在哪买的房子,过两年都增值了。” “我近期肯定是买不起房子了。”何兵的无奈是真实的,不只是说说而已,像是有一个盗贼把她的购房款偷走了那样无奈。 张兰兰跟何兵说笑:“行了,你就知足,即使当不了大财主,你怎么也算个小地主婆。”张兰兰和何兵又都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两位姐姐,看看我的房子装修得怎么样?”梁静带着张兰兰和何兵在她的大房子里转圈看,脸上始终美滋滋的。 何兵说:“一看就是你的手笔,简单大方。” 张兰兰笑着补充:“跟你的人一样,活泼时尚。” 梁静嘻嘻嘻地笑了,得意地宣布:“我总结了两个字,简洁。” 何兵刚把窗帘合上,嘴里说着:“简洁?简洁?”又把窗帘打开,眼睛环看四周,突然笑了,看着梁静说:“呵呵呵,还甭说,总结得挺好。用简洁这俩字特别合适,简直是精辟。”又跟梁静开玩笑:“你在安装公司当安全员屈才了,你应该去装修公司当设计师。要不,你自己开个装修公司,专门干家装,兰兰今年买房子,装修也有着落了。” “我同学说了,让我到他的装修公司一起干,给我三成股份。但是我为了买那套小房子,跟单位签了好几年合同,这不耽误事嘛。”梁静的脸色变化贼快,得意秒变为委屈。 “得了,得了,别演戏了,看你俩一唱一和的。”张兰兰又数落梁静:“就你,只要汪东锋还在安装公司干,撵你走,你都不走啊!”三个女人都哈哈哈地笑了。 张兰兰问梁静:“汪东锋干什么去了?” “在单位值班呢。” 何兵边转悠看边说:“你这也是进入结婚的节奏了,有的东西该买就买,等买齐了,五一正好举办婚礼。” “五一怕是办不了。”何兵和张兰兰都用疑问的眼神看着梁静。梁静接着说:“到了八月份,汪东锋他爸去世三年了。虽然我婆婆和他叔叔都说过,我俩不用管守孝三年不三年的,只要我俩愿意,什么时候结婚都行。那也就是说,汪东锋老家有守孝三年的习俗。对我来讲,五月份举办婚礼和九月份举办婚礼没有什么区别,我想就别让汪东锋为难了。” “看看我们梁静,多懂事啊,既善解人意,又孝敬老人,还没有跟汪东锋登记呢,就一口一个我婆婆的,汪东锋算是找到了一个好媳妇。”张兰兰对梁静的表扬在词汇上毫不吝啬。 “我爸我妈和我婆婆都催着我俩快点儿登记呢,我俩已经商量好了,等过了年,开春就登记。”梁静又面带羞涩,跟张兰兰和何兵解释:“再说,我俩都有房子了,单位的单身宿舍,最晚让我俩住到五一。” 张兰兰和何兵当然知道梁静说这话的意思,最迟到五一,梁静和汪东锋就得从单身宿舍搬出来,两个人一起住到这套房子里。张兰兰抿着嘴笑了,何兵还指着梁静的鼻尖戏言:“一看你就是个雏。” “有什么不好的吗?”梁静红着脸反驳。 “开春就住进来了,也没多长时间了,该买的东西抓紧买,需要我俩帮忙,我俩随叫随到。”张兰兰把梁静从尴尬中拉了出来。 梁静笑眯眯地说:“我现在手头没钱,再等几天,等单位发了年终奖,你俩陪我去看家具。” “行啊,没问题。”何兵又自嘲地说:“我从来就不知道,领年终奖是什么滋味。” “高达山不给你发年终奖啊?”梁静瞪大眼睛,脸上的表情藏着两个意思,一个意思是同情何兵的境遇,另一个意思是痛恨高达山不给何兵发年终奖。虽然梁静清楚何兵的职业,给好几个单位做兼职会计,但是这几个单位的老板,梁静只认识高达山一个,所以她可以半开玩笑地指责高达山的不地道行为。 何兵告诉梁静:“我是兼职会计,不是在编员工。” 张兰兰替何兵出头:“那也得给你发年终奖啊。我回家收拾他,白在一个炕上玩了。” 何兵跟张兰兰掰扯:“谁跟他在一个炕上玩了?”又笑着说:“呵呵呵,他是个尿炕精。” 梁静嘻嘻嘻地笑了,然后接过话说:“何姐,话可不能这么讲啊。我小时候,总说我小弟是尿炕精,等我小弟长大了一点儿,找我算后账了。我小弟跟我掰扯,他不尿床时的年龄,比我不尿床时的年龄还小呢,到底谁是尿炕精啊?” 何兵给了梁静一个媚眼,跟梁静说笑:“你还想扒扒,我是多大年龄不尿床的吗?”三个女人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何兵接着说:“高达山没给我发年终奖,但是给了我五千块钱的购物卡。给我爸和我公公买的礼品,都是用购物卡买的。” 张兰兰说:“这还差不多。” 何兵感叹:“高达山是我小弟,虽然从来不叫我姐,一直喊我的名字,但是对我这个姐,还是挺照顾的。光是给我的加油卡,就够我加油的啦。” 张兰兰笑眯眯地问何兵:“哪天高达山不喊你名了,改口管你叫姐,你还不习惯了?” 轮到何兵瞪大眼睛了:“何止是不习惯,我根本就承受不起,他现在是我老板啊。”三个女人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梁静又把话题拉回到买家具上:“其实,需要买的大件,我只负责买家具。”梁静笑眯眯地解释:“汪东锋他弟弟买电视,他大妹妹买冰箱,他小妹妹买洗衣机,我爸我妈买床上用品。厨房用的东西,我也理不出头绪来,也让我爸我妈帮忙买了得了。剩下的东西,什么时候发现缺了,什么时候再买呗。” 何兵顺着说:“是啊,先把吃饭睡觉用的东西买齐了,其它的东西再慢慢添置。” 张兰兰问梁静:“汪东锋的小妹妹毕业了吗?” “今年毕业啊。” 张兰兰疑惑地问梁静:“她哪来的钱给你买洗衣机呀?” “她有男朋友啊。” 何兵不解地问梁静:“你让她男朋友给你买洗衣机?” 梁静又露出了委屈状:“何姐,不是我让她男朋友给我买洗衣机的,是她自己非要给我买洗衣机,我不要都不行。”转而又得意起来:“她现在正讨好我呢。” 何兵笑着问梁静:“干嘛讨好你呀?” “想在我那个小房子里住呗。” 何兵问梁静:“她男朋友没有房子呀?” “有房子。到了五一,我婆婆就来大修了,就住我那个小房子,她刚好五月份毕业,得找地方住呀。”梁静脸上露出了坏笑:“我婆婆来了,她得天天回来住,想夜不归宿,门都没有。”三个女人都抿着嘴笑了。 何兵又质疑梁静:“那人家领证结婚不就得了嘛。” “问题就在这,汪东锋还没领证结婚呢,她想跟她姐和她二哥一样,在她大哥前边领证结婚啊?”梁静抿着嘴笑了。 梁静的得意劲儿把张兰兰逗笑了:“呵呵呵,原来是人家不愿意住在你那个小房子里,讨好你,是催着你快点领证结婚。你领证结婚了,人家就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生活去了。”张兰兰又开梁静的玩笑:“我看不用人家崔你领证结婚,你恨不得昨天就把结婚证领了。” 梁静笑嘻嘻地说:“按着本姑娘的想法,我两年前就应该把结婚证领了。”三个女人又抿着嘴笑了。 梁静从身边拿起一个椭圆形小柳条筐,给张兰兰和何兵看:“这是汪东锋他们村里的人编的小柳条筐,有圆形的、方形的、椭圆形的、长方形的,还有带提手的,放鸡蛋和水果可好了。前几天,汪东锋他堂弟到大修来,汪东锋他婶给我带过来几个。你俩要是喜欢,让汪东锋他婶再托人带过来几个。”真是好姐妹,有好事同乐,有好东西同享啊。 张兰兰劝梁静:“先别管我俩,把你的小日子过起来再说。” 梁静笑眯眯地说:“走,再到我那个小房子去看看,看完了,咱们就去吃饭。” 第一百九十八章 身份的转变 星期六早晨七点,白胜利就到了李春梅家的门口,虽然他有李春梅家的钥匙,但他还是敲敲门,因为他扛着一个梯子。 李春梅打开门,往后退了几步,等白胜利进来才问:“这么大个的梯子,沉吗?” “不沉,是铝的,可轻快了。”白胜利穿上拖鞋,又进屋换上居家的衣服,拿着梯子进了南屋。李春梅跟在白胜利的身后说:“先吃饭,吃完饭再摘窗帘。” “先把窗帘摘下来,放到洗衣机里洗上再吃饭。这些窗帘得分两次洗,九点前能洗完。” “那就先摘下来洗上再吃饭。这些窗帘从住进来也没洗过,也不知道之前有多长时间没洗过了。” 白胜利站在梯子上说:“先洗厚窗帘,再洗薄窗帘,中午晾得差不多就挂上,晚上就干了。以后咱们两个月洗一次窗帘。” 李春梅笑了:“行,呵呵呵,你的心怎么这么细呢。” 吃早饭的时候,李春梅还在劝白胜利:“咱俩住你那个房子就行,不用着急换房子。你那个房子挺好的,有两个卧室,中间还有一个小屋,现在可以放一个书桌,以后放一张单人床也可以住人,卖了挺可惜的。” “媳妇,换房子这事就听我的。” 李春梅脸上的表情明显不愿意了,只吃饭不说话了。 白胜利面带笑容,跟李春梅讲道理:“咱们早晚得换房子。现在换房子的原因很多,最重要的一个原因还是从经济上考虑,换得越早越省钱,晚换不如早换,咱们现在刚好也有能力换房子。” 李春梅抱怨白胜利:“你这人就是固执。” 白胜利还是面带笑容,却很固执:“固执点有时候是好事,换房子的事你就让我固执一回。”白胜利开始哄李春梅:“媳妇,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怕我压力大。” 李春梅脸色稍有缓和,嘟囔道:“你知道就好!” 白胜利一直面带笑容跟李春梅说话:“我现在没有压力,等换了房子,我跟领导作详细汇报。” 白胜利的话把李春梅逗笑了,还拉起了长调:“呵呵呵,咱们家的领导是你,我可不想做个傀儡。” 吃完早饭,两个人一起干家务,李春梅洗碗,白胜利拖地。“你把客厅和厨房拖了就行了,两个卧室先不用拖。我下午收拾床,收拾完床我来拖。” 白胜利答应:“行。”又叮嘱李春梅:“中午我回来挂窗帘,你千万别登高挂窗帘啊。” 阳光森林小区正门东数第三个门市,是一家大型房屋中介机构阳关森林店,业务员田锐热情地跟白胜利打招呼:“白哥,你的时间观念太强了,正好九点。”看见李春梅是挎着白胜利的胳膊进来的,微笑着问白胜利:“白哥,这位是嫂子?” 白胜利微笑着说:“是。” 田锐身体稍向前倾,脸上挂足了笑容,对李春梅说:“嫂子好,我是业务员田锐,叫我小田就行。”李春梅昨天才跟白胜利领了结婚证,今天就有人叫自己嫂子,还很不适应,只是微笑着跟田锐点点头。田锐指着一个四人位的商务桌说:“嫂子,白哥,请这边坐。”李春梅和白胜利在商务桌边坐下,田锐接了两杯热水,先把一杯热水放在李春梅的面前,礼貌地说:“嫂子,请喝水。” “谢谢。”一分钟之内,田锐连续叫了李春梅三声嫂子,从第一声的不适应,到第三声过后李春梅客气地回应,李春梅在慢慢接受自己的新身份,白胜利的妻子。这是一个重要的时间节点,不仅仅是身份的转变,而是以后的生活会发生革命性的转变,出发点都是美好的,期盼幸福的生活,而恐慌同样萦绕在李春梅的脑际。 田锐把另一杯热水放在白胜利的面前,同样客气地说:“白哥,请喝水。”自己坐在白胜利的身边。 白胜利端起纸杯,喝了一小口水,又把纸杯放下,对田锐说:“今天过来,看一下你推荐的两套房子。” 田锐问白胜利:“白哥,还是只看阳光森林的房子吗?” 白胜利回答:“是。” 田锐熟练地介绍阳光森林:“阳光森林的房子,房龄短、质量好、采光足、交通便利、物业一流,又是双学区,是这一带最好的房子。”又露出职业的微笑:“自然,价格也是最贵的。” 白胜利微笑着说:“我上次来,你已经介绍清楚了。” 田锐看向李春梅,笑着说:“这不嫂子来了嘛,我再叨咕一遍。”李春梅微笑着朝田锐点点头。田锐满脸笑容,告诉白胜利一个特大喜讯:“白哥,你和嫂子今天来的特别是时候,昨天下午刚登记了一套房子,三室两厅两卫、一百四十九平、不把山、清水房,楼层还特别棒,二十一楼,顶楼是二十三楼。” 白胜利心里一动,真是太好了,正想找这样宽敞的房子呢。白胜利面部表情的变化,却不同于心理活动,满是惊讶状:“阳光森林还有这么大的房子呢?” “有啊,最大的房子一百九十多平呢,四室三厅两卫。” 白胜利没有表现出对新登记的房子有多大兴趣,还是关心原来的两套房子:“那两套房子还在吗?” “在。” “去看看,顺便也看看那套新登记的房子。” “好,我现在去拿钥匙。嫂子,白哥,你二位稍等,我去去就来。” 第一套房子,三室两厅两卫,一百三十五平,三楼,清水房。李春梅没有相中,都上午九点半了,屋里还没有进来阳光。李春梅没有对房子作评价,也基本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早晨吃饭的时候,白胜利叮嘱过李春梅,如果对那个房子非常满意,不要马上表现出很大的兴趣,否则在讨价还价的过程中会处于劣势。李春梅对这个房子不满意,不会买这个房子,谈论这个房子的优缺点没有意义,这是李春梅的性格使然,不在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人和事上耽误时间。 第二套房子,三室两厅两卫,一百三十三平,十六楼,精装修。客厅和两个南卧满是阳光,没有任何家具电器,屋里非常干净,应该没有人住过。李春梅对这套房子的第一印象挺好,布局合理,阳光充足,还有就是已经装修好了,马上可以住,免得自己装修房子,被太多繁琐的事情缠身。李春梅还记得白胜利的叮嘱,并没有着急咨询自己关心的问题。 田锐主动介绍:“这套房子刚装修完,还没有安装热水器、炉灶、烟机,连灯具也没安装,没有人住过。房主在大修机场上班,按理说从这坐地铁能直接到大修机场,交通便利,但就是时间太长。房主权衡再三,决定忍痛割爱,把这个房子卖了,再在东边买一处房子。房主对装修这一块的要价并不高,肯定比自己装修便宜。” 白胜利问田锐:“房主要多少钱呀?” 田锐说:“五十六万,这个房子的装修费至少得七、八万。按七万块钱核装修费,清水房才核四十九万,房主的要价还可以小议。” 白胜利问田锐:“能小议多少啊?” 田锐说:“这得跟房主谈,估计最多一万块钱。再说自己装修房子得费多少精力呀,住现成的房子省去很多烦恼事。” 白胜利突然转换了话题,问田锐:“我在向辉小区有一套六十八平的房子,准备卖了,能卖多少钱啊?” 田锐问白胜利:“向辉小区,是商品房还是回迁房呀?” 白胜利说:“回迁房。” 田锐不太确定地说:“这个得到现场看看。” 白胜利建议:“那咱们先去看看那套新登记的房子,一会儿你要有时间的话,我带你看看我向辉小区的房子,最好买房子和卖房子都在你这办理。” 田锐高兴地说:“谢谢白哥,我有时间,一会儿我跟你去。” 第三套房子,三室两厅两卫,一百四十九平,二十一楼,清水房。客厅又大又规矩,阳光几乎洒满整个客厅,李春梅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视野开阔,身上暖洋洋的,全身都变得慵懒起来,心情好放松,这要是自己的房子该多好啊。又去了厨房,比刚才那两套房子的厨房都要宽敞。李春梅对这套房子最满意,她忘记了白胜利的叮嘱,喜悦之情已然写在脸上,由于担心价格太贵,脸上又浮出了忧虑的表情。 田锐抓住机会,详细地给李春梅讲解:“嫂子你看,这里还有一个储物间,面积有四点五个平方,可以放工具呀、梯子呀、儿童车,还有其它不经常用到的东西。有的人在墙上做了储物柜,有的人摆了一组货架。嫂子,我建议,你在里面摆一组可拆卸货架,随便组合,不用了就拆走。” 白胜利认定就是这套房子了,不但自己喜欢这套房子,最主要的是李春梅非常喜欢这套房子。这一点田锐也看出来了,田锐看得更清楚的是,白胜利非常宠着李春梅,买哪套房子的决定权其实在李春梅手里,白胜利身在其中却浑然不知。田锐带着李春梅继续详细讲解这套房子每个区域的优势,白胜利只能跟在李春梅的后面听。 李春梅终于忍不住问田锐:“这套房子,房主要价是多少啊?” 田锐说:“嫂子,房主要价五十七万,也是能小议。” 跟李春梅想的一样,太贵了,即使能小议总价也下不来多少,李春梅没有继续问能小议多少。白胜利手机进来一条短信:要56、讲55。白胜利在心里跟田锐对话,兄弟,哥在房屋出租这个行业比你早干好几年呢。刚才,白胜利三人从房屋中介公司出来不一会儿,白胜利的同事就来到这家房屋中介公司,对这套一百四十九平的房子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提出想看房,得到的回答是需要等钥匙,就非常有诚意地坐地讨价还价,最后因为赶时间,约定明天上午再来看房。 看完最后这套房子,李春梅先回家了,白胜利带着田锐去了向辉小区。直到下午五点,白胜利才匆匆忙忙地在小区门口的水果店,买了一个哈密瓜回到李春梅的家里。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本来就是新娘子 拿钥匙开门的时候,白胜利脸上已经布满灿烂的笑容,进了屋就高兴地喊:“春梅,全都搞定了。” 李春梅正在厨房做饭,带着围裙拿着汤勺走到厨房门口,笑着说:“回来了,你的效率可真高。” 得到李春梅的表扬,白胜利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就差点笑出声了。“买了一个哈密瓜。”白胜利换上拖鞋,提着塑料袋进了厨房,把哈密瓜放在阳台上,亲了一下李雪梅带有笑容的脸颊,走出厨房。白胜利的眼光停在了厅里的窗户上,灿烂的笑容也从脸上消失了,又到南屋和北屋的门口看了一眼,脸色明显不满意了,开始叨叨咕咕:“我中午还给你打电话叮嘱你,我中午回不来了,你别挂窗帘,等我晚上回来我挂窗帘。你倒好,自己把所有窗帘都给挂上了,扭着腰了没?没碰到哪?” 李春梅笑着说:“看把你大惊小怪的,有梯子,挂窗帘就容易了。挂个窗帘我就把腰扭了,再碰到哪,我还能干点活不?你赶紧去把衣服换了。”李春梅继续在厨房忙活。 白胜利换上居家服,又来到厨房门口,说话的口气缓和了很多:“家里有男人了,以后再有登高啊、负重啊,这种有危险拼体力的活让我来干,你就不要再干了。你总干这些活,还是小女人吗?” 李春梅呵呵呵地笑了几声:“呵呵呵呵呵。”又拖着长音说:“行,你个大男子主义。在外面忙了一天了,去洗个热水澡,换洗的衣服,放在南屋的床上了。” 白胜利给了李春梅一个挑逗的眼神,开始装腔作势:“有进步,值得表扬。” 南屋的床上有一沓内衣,衬衣、衬裤、内裤、袜子都是红色的,连一件长袖格子衬衫,主色也是红色的。白胜利把内衣抱在怀里,看着新换的床单,床头摆了两个枕头,激动地快出鼻血了。 吃饭的时候,白胜利还处于激动之中,拿着筷子不吃饭也不夹菜,笑眯眯地盯着坐在对面的李春梅。 “吃饭。”李春梅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白胜利端起碗,还是没有吃饭,笑眯眯地问李春梅:“什么时候给我买的衣服?” 李春梅没有回答白胜利的问题,只是说:“都洗过了,吃饭。” 白胜利吃了一小口饭,笑眯眯地抬起手,让李春梅看自己的袖口,李春梅抿着嘴笑了。白胜利贴身穿了一身红色内衣,外边穿着一身崭新的紫色居家棉服,脚上穿着一双红袜子,连新拖鞋都是红色的。 李春梅夹了一块排骨放在白胜利的碗里:“快点吃饭,一会儿该凉了。” 白胜利嘴里嚼着排骨,还是没把心思放在吃饭上,忍不住低头去看李春梅的脚,跟自己想象的一样,也是红袜子和红拖鞋,但是看不见李春梅穿的是什么颜色的内衣。白胜利急切想知道,李春梅的内衣是不是也是红色的?喝了一口酸菜汤,笑嘻嘻地问李春梅:“你的内衣也是红色的吗?”李春梅伸出手,露出红色的内衣袖口。白胜利笑眯眯地说:“像个新娘子。” 李春梅给了白胜利一个媚眼,美滋滋地说:“本来就是新娘子。” 白胜利又按奈不住激动,把碗筷放下,向前探身子,胸脯已经紧靠着餐桌的桌沿,抬起手慢慢伸到李春梅的下巴下面,想拽开李春梅棉家居服的衣领,看看里面红色的内衣。李春梅用手打了一下白胜利伸过来的手,命令白胜利:“吃饭。”白胜利乖乖地退回身子,拿起碗筷继续吃饭,但眼睛还是笑眯眯地盯着李春梅,看得入迷。李春梅吃了一口饭,慢慢咀嚼着,回敬给白胜利的眼神充满温柔。白胜利如痴如呆的样子,把李春梅逗笑了:“呵呵呵,看看你贪婪的样子,等着我奖励你呢,是不是?”白胜利用手揉揉鼻子,看看手,没出鼻血,咧着嘴对着李春梅傻笑。李春梅收住笑容,故意绷着脸,说话的语气却是奖励白胜利:“大功臣,说说你的重大成果。” 白胜利的脸上浮现出成就感,开始给李春梅讲故事:“我跟你说啊,今天下午,跟打仗一样,忙得脚打后脑勺,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最主要的是,效率极高,原因是三方都想尽快达成协议。” 李春梅又呵呵呵地笑出声来,提出表扬:“开场白不错!” “那就言归正传,今天下午签了两份协议,第一份协议是我跟房屋中介公司签的转让协议,第二份协议是我、房屋中介公司、原来的房主签的三方协议。” 李春梅笑着插话:“呵呵呵,原来的房主。” “那当然,现在的房主是咱们了,只是还没去办过户手续。”白胜利接着说:“第一份协议的内容是,我把向辉小区的那套住房转让给了房屋中介公司,转让价格是二十万,所有的税费都由房屋中介公司负担,房屋中介公司把这套房子卖给谁、卖多少钱跟我都没关系,房屋中介公司把这套房子卖出去的时候,我只负责签字就行了。第二份协议的内容是,房主把他那套二十一楼、一百四十九平的房子卖给我,售卖价格是五十五万,房主负责交税,产生的费用由我和房主平均分担,我先支付给房主三十五万现金,剩下的二十万房款办理银行贷款,银行贷款批下来就给房主。签完协议,我们赶紧去了银行,房屋中介公司给我转了二十万房款,我给房主转了三十五万房款。” 李春梅露出吃惊的表情:“一下午办这么多事情,是够紧张的。” “主要是讨价还价,还有讨论怎么分担税费,占用的时间太多了。还好,今天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明天咱俩还要去房屋中介公司签字,等去银行办理贷款的时候,还需要咱俩去银行签字,提供收入证明。” 李春梅问白胜利:“收入证明有模板吗?” “有模板,需要单位盖章,最好下周上班就办出来。” 李春梅答应:“行,我上班就去办。” 吃完饭,白胜利微笑着命令李春梅:“你今天干了那么多活,太累了,你去沙发上歇着,我来洗碗。” 白胜利哼着小调洗着碗,心情甚是愉悦,干家务原来也是很惬意的事情。把餐桌和厨房收拾干净后,白胜利开始洗哈密瓜,洗干净后切成两半,把一半哈密瓜装在一个食品袋里,系上食品袋的口,放在冰箱的冷藏室里,然后把另一半哈密瓜先去瓤后去皮,把瓜肉切成小方块放在盘子里,又取了两把不锈钢小叉子放在盘子里,然后端着果盘美滋滋地来到客厅。 当看到李春梅正在晾晒自己刚才洗澡换下来的内衣时,白胜利把果盘放在茶几上,走到李春梅的身后,双手从后面揽住李春梅的腰,责备的语气表达的是疼爱:“你不在沙发上休息,又把我的衣服洗了。我本想做完果盘就去洗衣服,”白胜利把脸靠在李春梅的头发上“你怎么这么不知道心疼自己呢!” 李春梅晃了晃身体:“你先去坐着,我晾完就过去。” 白胜利耍赖:“不,我就这么抱着。” 李春梅笑了:“嘻嘻嘻,你愿意抱着就抱着呗。” 李春梅靠在白胜利的身上看电视,电视的声音很小,两人的注意力都没有放在电视里的节目上,时间还不到晚上七点,电视里正在播放儿童动画片。白胜利用小叉子叉了一块哈密瓜送到李春梅的嘴边,李春梅美美地把哈密瓜吃到嘴里。白胜利把小叉子放回到原来的位置,拿起另一个小叉子,叉了一块哈密瓜放进自己的嘴里,又把另一个小叉子放回到原来的位置。 李春梅斜着眼看着白胜利,嘴里嚼着哈密瓜说:“我用我的小叉子,你用你的小叉子,今天晚上别跟我亲嘴啊。”白胜利笑眯眯地把嘴唇伸向李春梅,李春梅迎过去,用嘴唇碰了一下白胜利的嘴唇,表扬白胜利:“其实这是个好习惯,要保持啊。”李春梅说完,自己先呵呵呵地笑了几声,再向白胜利抛了一个媚眼:“固执,有时候也不全是坏事。” 白胜利拿起李春梅用过的小叉子,叉了一块哈密瓜送到李春梅的嘴边,李春梅又美美地把哈密瓜吃到嘴里。白胜利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李春梅,把小叉子放回到原来的位置,拿起另一个小刚叉,叉了一块哈密瓜放进自己的嘴里,又把另一个小叉子放回到原来的位置。 李春梅嘴里嚼着哈密瓜,笑脸看着白胜利,白胜利把脑门凑过来,两个人的脑门腻在了一起。 白胜利搂着李春梅的肩膀,李春梅把头靠在白胜利的肩上。李春梅的话语饱含浓浓情意:“谢谢你,给我买了大房子。” 白胜利脸上的美意更浓了,开始憧憬着一个画面:“那个房子的客厅宽敞,小孩在客厅里跑着玩,能跑得开。” 李春梅嘴上说:“净想美事呢。”脸上的幸福感一点也不比白胜利的脸上少。 白胜利坚定地说:“我都三十三岁了,今年咱俩就要小孩,最迟明年有小孩。” 李春梅的脸红红的,她想象过自己有一个可爱的宝宝,但从未与人提及过,因为她昨天才成了有丈夫的女人,并且她还没有彻底碰过男人,她的隐秘部位也只有她的丈夫在领结婚证前用手碰过。李春梅小声问白胜利:“你那么着急啊?” “时间不等人呀,”白胜利亲了一下李春梅的脑门“这么多年才让我遇见你。” 李春梅语气忧虑:“你刚买了房子,还要装修房子,还要还贷款,我刚上班几个月,有了小孩,你的压力就更大了。” 白胜利侧过身,两手扶着李春梅的肩膀,让李春梅跟自己面对面,微笑着说:“我必须把我的经济情况,跟领导认真汇报一下。” 李春梅笑着说:“你才是家里的领导呢。”又皱起眉头说:“像今天买房卖房,跟别人讨价还价,以后还要装修房子,我一想这些事我就头疼。中午我跟你说,想买那套装修好的房子,也是害怕面对装修那些杂乱事。还好这些事有你干,不用我干,要不非得把我逼疯了不可。我当这个领导不合适,我想轻轻松松地过日子。” 白胜利笑眯眯地保证:“那你就当一个轻轻松松的领导,我以后要经常向领导汇报。”李春梅呵呵呵地笑了。白胜利坐直上身,非常恭敬地说:“现在开始第一次汇报。”李春梅紧闭着嘴唇,憋着笑,点点头。白胜利有点儿得意地告诉李春梅:“我有二十二万多的存款,今天交首付款用了十五万,还剩七万多。过几天我们单位发年终奖,有大几千块钱,加起来八万多。这些钱装修肯定够了,装修剩下的钱应该还够买家具的。”白胜利停了一会儿,很认真地对李春梅说:“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情。” 李春梅微笑着说:“有事你就说呗。” 白胜利说:“如果买家电的钱不凑手,我想暂时用我的冰箱。” 李春梅不但同意,而且进行了更大范围的归纳和总结:“用你的冰箱还是买新冰箱,跟买房子和装修房子比,没那么重要,今天买了房子,房子装修的事也全交给你了,呵呵呵,就没什么大事了,不用那么严肃地跟我商量。再说,你那个冰箱不是去年才买的吗,还不到一年呢,跟新的一样,即使钱凑手也不用买新的呀,并且只有你一个人用过,咱俩接着用,什么时候用旧了再换新的。”李春梅指了一下卫生间说:“还有你的洗衣机,虽然旧点,但总比房主的那台洗衣机好多了。这样,把你的冰箱、电视、洗衣机都拉着来,房主的冰箱、洗衣机就不用了,用你的冰箱、洗衣机。电视嘛,就先看房主的电视,房主的电视没有包装,别给人家碰坏了。另外,这个房子里的锅碗瓢盆,床上用品,还有很多东西都是新买的。”李春梅指了一下南屋“床单、被罩、枕头都是新的,都是第一次用。等咱们的新房子装修完了,都拿过去用。好多东西都是咱俩一起买的,也只有咱俩用过,不能随随便便都给扔了。” 白胜利跟李春梅商量:“有些易耗品该扔就扔了。家电暂时先用我的,缓一缓就买新的。”指着果盘说:“这些盘子、碗拿过去行,我对这些盘子、碗有感情。” 第二百章 废话基本都是真话 李春梅瞄了一眼果盘,盯着白胜利的眼睛,撅着嘴嘟囔:“你个赖皮,非得缠着我一起去买这些东西,欺负我外地来的小女生。” 白胜利笑眯眯地盯着李春梅,开始强词夺理:“我是怕别人欺负你这个外地来的小女生,我是在保护你。” 李春梅板着脸,斥责白胜利:“你就这样保护我!天天赖在我身边,赖在我家吃饭,赖在我家过夜,最后还跟我用手动脚,”李春梅自己先笑了“还娶了我做你媳妇。你等着,有你好看的。” 白胜利还是笑眯眯地问李春梅:“有我什么好看的?” 李春梅媚眼看向白胜利,笑眯眯地问:“你不知道女人麻烦吗?” 白胜利笑了:“嘿嘿嘿,不知道。” 李春梅用白胜利用过的小叉子,叉了一块哈密瓜,白胜利张开嘴等着,李春梅把哈密瓜送到白胜利的嘴边,白胜利快速地把哈密瓜收进嘴里。“小心点。”李春梅皱着眉头盯着白胜利调皮的脸,把小刚叉放回原位,自己并没有吃哈密瓜。 白胜利问李春梅:“你咋不吃哈密瓜呢?” 李春梅笑着说:“我想听你讲讲,你在国有单位,怎么做到又有房、又有车,还有二十多万存款的?” 白胜利轻松地说:“噢,我毕业就去了五金公司工作,已经在五金公司工作快十一年了。我实习期满后,就进了机电大市场筹备组,机电大市场是五金公司的下属单位。机电大市场开始施工建设,筹备组就变成了项目部,我继续在项目部工作。我在项目部干了三年,攒了十二万。” “你三年就攒了十二万,那可是五、六年前呀!我那时候在研究所工作,我们研究所算是效益不错,我在研究所干了四年,才攒了不到三万块钱。你一年就攒四万块钱,我们研究室主任也挣不了那么多钱呀。”李春梅对白胜利的攒钱速度表示惊讶。 白胜利跟李春梅解释:“从筹备组变成了项目部开始,我就吃住在工地。我那时候就哥一个,也没有女朋友。”白胜利笑了笑说:“嘿嘿嘿,这个你知道。” 李春梅撇了一下嘴:“嘁,我不知道,也懒得知道!” 白胜利憋住笑,没有笑出声来,又接着解释:“五金公司,当时在国有企业里是好单位,工资虽然没比其它单位高多少,但是福利待遇好。到了项目部以后,又增加了施工补助,我当时工资低,施工补助比我工资还高。工资、奖金、施工补助再加上各种各样的福利,一年下来,有小四万块钱。那时候,简强上班有三年了,他那个工厂效益不好,一年才挣几千块钱,还总拖欠工资,后来二哥帮简强找了一个安装电梯的活,简强的收入才稳定下来。” “你一年还挣不到四万块钱,你怎么就能攒四万块钱呢?”简单的数字背后肯定还有隐情。 挣钱的感觉真好,白胜利的思绪回到了几年前:“我们项目部的同事都是大修市人,特别不喜欢加班。我本来就吃住在项目部,加班对我来说根本不是个事。我那时候特别愿意加班,挣加班费呀,哈哈哈。我有两个春节没有回家过,留在工地加班,加一天班给三天工资,一个春节前后,我就能多拿一个月的工资。我那几年,花销特别小,最大的花销,就是买烟抽。”白胜利又咧开嘴笑了:“嘿嘿嘿,认识你以后,我尽量少抽烟,现在能少抽一半了。” “其实,我不是特别烦你抽烟,你也不用戒烟,能少抽点儿就少抽点儿,别再车里和家里抽烟就行。在家里实在想抽烟,就到厨房里的阳台上去抽。现在是冬天,开窗户的时候开小点儿,记住多穿点儿衣服,别冻感冒了。”李春梅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女人,清楚自己和白胜利都是芸芸众生之中的凡夫俗子,需要把完美留在梦里,现实中的快乐在柴米油盐里找,白胜利唯一的不良嗜好就是抽烟,一定要给白胜利留有私人空间。 白胜利瞪大眼睛,质问李春梅:“你咋对我这么好呢?” 李春梅笑着说:“我在听你汇报。” 白胜利笑着承认错误:“噢,跑题了。”书归正传,继续汇报:“我一年的加班费,除了够我一年的花销外,还能剩点儿,一年攒四万块钱,三年攒了十二万块钱。”谈起过去的辉煌,白胜利原形毕露了:“我那会儿贼牛逼,简强和李峰他们缺钱的时候,都找我借钱。” 李春梅听到白胜利说了脏话,皱着一下眉头,也并没有过多地理会,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噢,是这么攒的钱。你长期在工地上班,又经常加班,也太辛苦了。” “也没觉得辛苦。我吃住在工地嘛,上班在工地,下了班还是在工地。因为我一直喝不了酒,出去应酬也是干坐着,时间长了,有些应酬,人家也不叫我去了,我也不愿意去。在工地休息,没事干,那就加班呗,啥事不耽误。”白胜利又笑着说:“哈哈哈,机电大市场建成了,我的好日子也到头啦。” 李春梅抿着嘴笑了,问白胜利:“没有加班费了?” 白胜利皱着眉头说:“不但没有加班费了,施工补助也没有了。我比别人还多损失了一块,我原来吃住在工地,吃住都不用花钱,机电大市场建成了,我吃住都得花钱了。” “一下子少了不少钱,挺不适应?” “可不是咋地,一年的总收入少了一半多,老不适应了。其实,不适应的人不止我自己,机电大市场建成了,项目部的大部分人都留在机电大市场工作,分在了各个部门。我们这些人,在项目部的时候都有补助啊,机电大市场开始营业以后就没有补助了,大家的年收入都少了一大块。大家都不干了,纷纷找领导反应,机电大市场的领导就是原来项目部的领导,领导的收入也同样少了。后来就通过用各种补助的办法,把总收入又给提上来一些,但是跟在项目部的时候比,还是没法比。像我们招商部门,要求穿商务装,我们有服装补助。我在招商部干了一年多,提了招商部副经理,每个月还能报销点儿油票。” “愿不当你去兵营接我,我说你来回跑多费油啊,你说单位给报销油票。”李春梅抿着嘴笑了,最后还笑出了声,盯着白胜利看了一会儿,笑眯眯地问:“你每天穿着西装接待客户,跟房屋中介公司的那个小伙子一样吗?” “你是想问我,是不是跟那个兄弟一样,整天笑脸围着客户转,跟客户叫哥叫姐的?” 李春梅笑了:“嘻嘻嘻,我没想问这些。” “都是房屋租赁行业,都是跟客户打交道,都穿工装,我们男的穿的都是西装,工作状态比较接近。但是机电大市场商务部,跟房屋中介机构还有所区别,我们不用脖子上挂个胸牌,也不会跟客户叫哥呀姐呀的。我们的工作,比房屋中介机构要好干一些。机电大市场的租赁价格,是统一定价,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我们工作的内容,是把机电大市场的租赁政策和整体优势给商户介绍清楚,再根据商户的具体要求,给出一些合适的建议跟商户商讨,商户认可就租了,商户不认可,再接着商讨。如果商户对机电大市场的租赁价格不满意,嫌贵,那就谈不成了,因为我们权力随意降价。” 白胜利叉了一块哈密瓜放到李春梅的嘴里,又叉了一块哈密瓜放进自己的嘴里,嚼着哈密瓜说:“这几年物价上涨,社会上普涨工资,我们单位涨工资的幅度小,被很多单位撵上了,又被很多单位给落下了。我们同事开玩笑说,再过个三年五年,我们单位就不止是一般了,而是一般般了。” 白胜利看到李春梅朝自己点点头,神态有点儿疲惫,似乎是有些累了,心疼地说:“你干了一天的活,累坏了,躺一会儿。” “我不累。”李春梅还是在沙发上躺下,头枕在白胜利的左腿上,侧着身看着电视。李春梅躺了一会儿,又说到房子装修的事:“我工作这几个月也攒了点钱,合在一起当做装修费。” 白胜利的左手拍着李春梅的左肩说:“领导,我知道你的工资高,比我的工资高挺多。” 李春梅打断了白胜利的话:“领导不爱听你说这些。” “好,好,不说这些。”白胜利换了一个说法:“你工作了几个月,是攒了点的钱,应该留着春节回家用。” 李春梅又打断了白胜利的话:“领导快生气了。” 白胜利嘿嘿嘿地笑了几声说:“领导千万别生气,我的意思是,春节我们回你家,肯定要花钱,你就大大方方的花钱,你把你这几个月攒的钱全花了。咱们装修房子,是过完年以后的事情,过完年再说。” 李春梅真的生气了:“我为啥要大大方方地花钱呀?咱们马上要装修房子,又要还贷款,你还让我把钱全花光了,我不,我不听你的。我知道你大方,你就是穷大方,你怕我给你丢脸是不是?我这次回老家,该花的钱我花,不该花的钱我不花,谁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是李春梅第一次在白胜利面前发火,也是两个人第一次性格上的冲突。白胜利不明白李春梅为什么突然生气了,但是无论什么原因,只要李春梅生气,白胜利都要缓和紧张的气氛,李春梅生气的样子,白胜利心疼。白胜利搭在李春梅左肩上的左手,顺着李春梅的左胳膊往下走,把李雪梅的左手握在自己的左手里。李春梅顺势转动身体,从右侧卧变成仰卧,喘着粗气,胸脯上下起伏着。 白胜利笑着说:“胸脯还一动一动地呢。” “不一动一动的,你早就抱着我哭了。”李春梅自己先笑了,然后问白胜利:“你给我买那么大的房子,是不是让我在亲戚面前有脸面?” “有这方面的因素,但不是主要原因。” “接着找理由。” “你看,我岳父岳母是通情达理的人,咱俩住六十多平的房子,我岳父岳母也认可,我岳父岳母同意咱俩领结婚证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但是有一点你得同意,我岳父岳母知道你住大房子了,肯定不会不高兴。”这是白胜利第一次哄女孩子,因为这是李春梅第一次在白胜利面前闹情绪。白胜利哄女孩子的段位应该是高段位,说‘我岳父岳母’而不说‘你爸你妈’,说‘不会不高兴’而不说‘会高兴’,从昨天领证开始,两个人成了一家人,一家人就应该一家亲。 “废话。”李春梅又被气笑了,白胜利一口一个我岳父岳母,李春梅听起来还挺受用。 “废话基本都是真话,哈哈哈。”白胜利接着说:“你住大房子,我岳父岳母会认为你生活无忧。我岳父岳母对你的牵挂,生活上的担忧会比较少,主要是咱们跟我岳父岳母离得远,我岳父岳母跟你不能经常见面,心里挂念着你。” 李春梅又喘了一口气粗气,无奈地说:“哎呀,我算是服了你了。你不但穷大方,还给穷大方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第二百零一章 我想我妈了 “为了换这个大房子,把你那套房子卖了,把你的积蓄也全花光了,还搭上二十万的贷款,你说你图个啥呢。”李春梅坐了起来,重新把头靠在白胜利的肩上。 “花钱难买愿意,嘿嘿嘿,我娶了我喜欢的姑娘,太值了。”白胜利搂着李春梅的肩膀,很享受地闻李春梅的发香。又笑眯眯地凑到李春梅耳边,想跟李春梅耳语,结果还没等说话,先笑出了声:“嘿嘿嘿嘿嘿。” 李春梅马上离开白胜利的肩膀,用手推了一下白胜利:“对着我耳朵笑,吵得我耳朵嗡嗡的。” “嘻嘻嘻,媳妇,对不起,我想告诉你一个好事,结果没忍住先笑了。”白胜利侧转身,双手转动李春梅的肩膀,李春梅也侧转身,盯着白胜利神秘的笑脸:“你到底想说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为了不让我媳妇跟着我吃苦,我还留了后手。” “后手,什么后手啊?” “嘻嘻嘻,我还有你们公司的股票,三万股原始股。” “也是通过高达山买的?” “是。二哥当时手里没那么多钱,完成不了认购额度,问我认不认购你们公司的原始股,我就认购了三万股。其实,我当时手里有钱,就是不敢多买,怕赔了。二哥说了,现在每股十块钱,我相当于还有三十万块钱。等你们公司上市了,原始股解禁,估计价格至少翻倍,只不过那是几年以后的事。” 白胜利倾其所有,换了这个大房子,李春梅还是有压力的。李春梅倒是不担忧以后的生活,她和白胜利的工资加起来,还贷款、支出生活费、养小孩都没有问题,只是一天之间,就从小有存款转到负债,让李春梅真切感受到一回钱是真不经花。听到白胜利还有三万元原始股,李春梅心里的压力确实减轻了许多,虽然现在不能卖股票,因为公司正在积极筹备上市,但是家里有一张远期大额存单,自然是好事。李春梅开始劝说白胜利:“你不能卖手里的股票,家里的日子是咱们两个人过,咱俩一起还房贷,一起负责日常支出,我也有工资,是你说的,比你的工资还高,呵呵呵。” 白胜利又把李春梅搂过来:“我没准备卖股票。二哥说,你们公司明年能上市,加上三年禁售,最多五年后就能交易了。我这五年一分钱不攒,挣的钱用来还贷款养小孩,五年以后,把股票买了,把房子的贷款一次性还清,手里还剩些钱,幸福生活在向我们招手呢,嘿嘿嘿。” 李春梅靠在白胜利的肩上笑了:“嘻嘻嘻。”然后抢白白胜利:“你现在就像已经有了小孩似的。” 白胜利又得意忘形了:“最迟明年就有小孩。我小孩的妈妈还是博士,工资也比我高,牛逼。” 这是白胜利今天晚上第二次说脏话了,李春梅厉声制止:“不许说脏话!”继续靠在白胜利的肩上,忍不住又嘻嘻嘻地笑了,笑过之后,告诉白胜利:“我也有两万原始股,也是通过高达山买的。” “说话间,我媳妇也是有资产的人了。” 李春梅坐直身子,认真对白胜利说:“我跟你说个事情。”白胜利看着李春梅认真的样子,自己也认真起来,他不想惹李春梅第二次生气了。李春梅说:“我们公司每年都要奖励对公司有贡献的员工,今年可能有我。如果真有我的话,得到的奖金用来装修房子和买家具,如果没有我的话,我也要把我攒的钱拿出来装修房子和买家具,以后咱俩一起还贷款,你不能反对。” 白胜利拍着李春梅的肩膀答应:“我执行领导的命令,如果我手里的钱花光了,还要花钱的话,那就花我媳妇手里的钱。” “这还差不多。”李春梅弯下身,把茶几下面的一个纸盒拿到茶几上面,打开纸盒,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针线盒。白胜利看见针线盒,觉得眼熟。李春梅打开针线盒,从里面拿出一枚戒指,递给白胜利,直接下了命令:“给我戴上。” 白胜利接过戒指,问李春梅:“是我妈给你的?” 李春梅用高傲的眼神回答了白胜利,然后把右手伸到白胜利的面前。白胜利左手托起李春梅的右手,右手拿着戒指慢慢戴在李春梅右手的无名指上。李春梅把右手放在眼前,看过手心面,再翻过手看手背面,反复看了几遍,才把手放下。 白胜利又把李春梅的右手抬起来,放在自己的左手上,看着李春梅无名指上的戒指,心生感慨:“这枚戒指,我奶奶戴过,我妈戴过,现在你戴上了。” 李春梅告诉白胜利:“那天从你家回来之前,我跟你妈唠嗑,你妈对我说的话,跟我妈对我说的话可像了。我突然就想我妈了,而且特别想,我也不知道为什就管你妈叫了一声妈,你妈就把戒指摘下来了,放在针线盒里连针线盒一起给我了,我也就莫名其妙地要了。后来,我就很自然地管你吗叫妈了,你妈可高兴了,非要给我五千块钱,我说什么都不要,你妈有点不高兴了,我只能拿着了。” “拿着,都是老人的心意。以后我们常回家看看我爸我妈,等房子装修好了,把我爸我妈接来住几天。” 李春梅没再吱声,白胜利以为李春梅在看电视,也就没有再跟李春梅聊天。不一会儿,白胜利听见李春梅在抽泣,看见李春梅的眼泪已经留下来了。白胜利赶紧拽了两张面巾纸,蹲在李春梅的对面,给李春梅擦眼泪,着急地问:“春梅,你怎么了?” 李春梅用哭腔说:“我想我妈了。” 李春梅想妈妈了,白胜利不知道怎么劝解李春梅,只有不停地拽面巾纸给李春梅擦眼泪。李春梅越哭越伤心,白胜利的心越来越揪着疼。白胜利急速地想着办法,却一直想不出来,只好搂住李春梅的腰,想用温情缓解李春梅的伤心。 李春梅双手搂住白胜利的脖子,趴在白胜利的肩上,一边哭一边叨咕:“呜呜,呜呜呜,我爸我妈把我养了三十多年,现在我结婚了,呜呜,我爸我妈都不在身边,呜呜,我想我妈,呜呜呜。” 白胜利突然想到了办法,马上告诉李春梅:“春梅,我有办法了。” 李春梅松开白胜利的脖子,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白胜利问:“你有什么办法?” 白胜利用手中的面巾纸,把李春梅眼角的泪擦干净,又拽了一张面巾纸帮李春梅擦了鼻涕,笑着对李春梅说:“咱俩下周六就回你家,你就能见到你妈了,明天就订飞机票。” 李春梅抽了一下鼻子,盯着白胜利:“下周六就回我家?” 白胜利兴奋地说:“对啊,咱俩下星期六坐最早的航班去西安,下午就到你家了,就能见到你爸你妈了。在你家住一天,星期天中午从你家走,晚上就回来了,不耽误第二天上班。” “可是咱们还有二十多天就回去了,下周六提前回去一次,有必要吗?”李春梅又吸了两下鼻子。 白胜利又拽了一张面巾纸,准备给李春梅擦鼻子。李春梅没让,而是自己接过面巾纸,先擦眼睛,又擦了鼻子,然后把面巾纸递给白胜利。白胜利把手里的面巾纸,都扔进小垃圾桶里,接着劝李春梅:“有必要,你见到了你爸你妈,我也见到了你爸你妈。你看,咱俩回你家过年,你爸你妈就给咱俩办婚礼,我才第一次见到你爸你妈,肯定会紧张。如果提前回去一次,跟你爸你妈见过面了,过年再回去的时候,我跟你爸你妈也熟悉了。给咱俩办婚礼的时候,不但我不紧张了,你爸你妈也轻松多了。” “那咱俩就先回去一趟?”李春梅已然同意了白胜利的建议,只是还在象征性的征求白胜利的意见,也需要白胜利再确认一次,来增加下周就回家看爸妈的信心。 “下周六咱俩回去一趟。” “明天买机票前,先跟我爸我妈说一声。” “你现在就给你爸你妈打电话。” 李春梅犹豫着说:“现在太晚了,明天再打电话。” 白胜利蹲在地上,双手扶着李春梅的膝盖,叹了口气,心疼地说:“哎呀,看把我媳妇累成什么样了,每天加班到六、七点,回到家做饭、吃饭、收拾碗,等到坐在等沙发上休息一会儿的时候,最早也得九点,晚一点就得十点。”白胜利又露出了笑脸,提醒李春梅:“媳妇,今天是星期六,咱们在家休息。你看看电视,正播电气预报呢,刚七点半。” 李春梅看看电视,破涕为笑:“都是你把我给气糊涂了,那我现在给家里打电话?” 白胜利鼓励李春梅:“现在就打。” 李春梅从茶几上拿起手机,开始拨家里的电话号码,顺便对白胜利说:“你别蹲着了,快起来。”然后把手机放在耳边,脸上的笑容有期待、有委屈。白胜利站起来,重新坐回李春梅的身边。 听筒里传来了杨向萍的声音:“小梅。” 李春梅声音委屈:“妈,我想你了。” “昨天才给我打的电话,怎么今天又想我了?” 李春梅跟杨向萍撒娇:“妈,我就是想你。” “行,你想妈就给妈打电话。” 李春梅继续撒娇:“妈,我想回家看你。” 杨向萍知道女儿是真想妈了,安慰李春梅:“离过年还有二十多天了,快了,你回来就见着妈了。” “妈,我和胜利想下周六就回去看你和我爸。” “你们下周六就回来?那你们过年前还回大修吗?” 李春梅兴奋地告诉杨向萍:“妈,我和胜利下星期六坐最早的航班去西安,下午就到家了,就能见到你和我爸了。我们在家住一天,星期天中午走,晚上就能回到大修,第二天照常上班。” 杨向萍听明白了,劝李春梅:“你们星期六回来,星期天回去,这不是折腾吗?很快就过年了,你们等一等,过年一块回来得了。” 李春梅开始跟杨向萍耍赖:“妈,我就是想看到你。要不你让我跟胜利回去,要不你跟我爸来看我。” “你想让我和你爸去大修?” 李春梅有点不好意思了,跟杨向萍嘟囔:“我想回家看你的,你不让,我才想让你跟我爸来大修的。” “这样,我和你爸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办?” 李春梅明显太心焦了,追着杨向萍:“那你赶紧跟我爸商量。” “得等一会儿,你爸出去溜达去了。” “我爸又去学校溜达去了?” “是,改不了了。” 知道爸爸去学校溜达去了,一时半会也跟爸爸商量不上,李春梅开始跟妈妈唠嗑:“妈,我今天干了可多活了。” “都干什么活了?” “我早晨起来就把窗帘洗了。嘿嘿嘿,从我住进来,就没洗过窗帘,我也摘不下来呀。” “是胜利摘下来的?” “是,胜利早晨搬来一个梯子,可省劲多了。” 杨向萍心疼女儿:“别累着自己。” “一点儿也不累,摘和挂都是胜利干的,我只负责洗,还是用洗衣机洗的。下午,我又把所有的床单、被罩都给洗了。” “洗那么多东西,有地方晾吗?” “屋里晾得满满的。”李春梅兴奋地告诉杨向萍:“妈,我跟你说,呵呵呵,胜利今天把他那个小房子卖了,又买了一个大房子。” “买了大房子,多大呀?” 李春梅美滋滋地说:“一百五十平,二十一楼,采光可好了,跟我现在住的小区是一个小区。” “太好了。就是有点大,你俩住着空。什么时候搬过去呀?”杨向萍也很高兴。 “过完年开始装修,估计五一能装修完。我现在租的这个房子,房租交到八月底,八月底之前搬过去就行。胜利说,这个房子大,等你们来大修,我们一起住,一点儿也不挤。” “你还真想让我和你爸去看你呀?” 李春梅又有点耍赖:“妈,我就是想你了。我没说让你和我爸来看我,我和胜利想回家看你和我爸。” “你爸还没回来,一会儿也该回来了。先把电话放了,我和你爸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办,打电话告诉你。” 李春梅又跟杨向萍撒娇:“今晚就商量出来,给我打电话。” “行,行,看把你急的,一会儿给你打电话。” 李春梅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喘了一口气长气,靠在白胜利的身上。白胜利取笑李春梅:“哈哈哈,跟你妈又撒娇又耍赖的,颠覆了我对你的认知。” “嘻嘻嘻。”李春梅纳闷地嘀咕:“从我上大学以后,就没再跟我妈撒过娇,今天不知怎么了,特别想跟我妈撒娇。”李春梅又瞪大眼睛,警告白胜利:“我妈肯定以为是你欺负我了,你等着,有你好受的。” 白胜利脸上露出了坏笑,用既得意又挑衅的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跟你妈撒娇。” 李春梅马上厉着脸,训斥白胜利:“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白胜利搂住李春梅的肩膀,两人刚要对嘴唇,李春梅的手机响了。 第二百零二章 今夜相拥而眠 李春梅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来电显示是家里的电话号码。李春梅脸上先露出了笑容,再接听电话:“妈。” 李泽隆说:“春梅,我是你爸。” “爸,是你呀,你回来了?” “哦,回来了。我跟你妈商量了,我俩去你那。” 李春梅高兴地说:“是吗,太好了。爸,你跟我妈什么时候来啊?” “明天去买火车票,买星期一或者星期二的票。” “爸,你跟我妈不坐飞机来呀?” “你妈坐飞机不舒服,我们坐火车去。” “噢,我妈坐飞机不舒服,那就坐火车来。哎,爸,学校还没放假,你请假来呀?” 李泽隆埋怨李春梅:“你这丫头,我都退休了,你怎么还不知道呢?” 李春梅一愣神,嘀咕了一句:“退休了?”然后又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爸,我十一回家还提前祝你六十大寿快乐,怎么就把你退休这事给忘了呢,哈哈哈,这事咋这么有意思呢,哈哈哈哈哈。” “过完十一上班,我就办了退休手续,已经在家闲了三个月了。” “你都退休了,晚上还去学校溜达干啥呀?” “没事,就是溜达溜达。”李泽隆问李春梅:“春梅,胜利在你旁边吗?” “胜利在旁边。” “你把电话给胜利,我跟胜利说几句话。” “行。”又叮嘱李泽隆:“爸,你跟我妈多穿点儿衣服。”然后把电话递给白胜利说:“我爸跟你说话,你直接叫爸。” 白胜利接过电话说:“爸,我是胜利。” “胜利,我和你岳母准备去大修,明天去买火车票,买星期一或者星期二的车票。” “谢谢爸,你跟我妈买完票,告诉春梅一声,我和春梅去火车站接您和我妈。” “好啊。胜利,我跟你岳母在大修能待十来天,想跟你爸你妈见一面,你给安排一下。” “爸,我马上安排,一会儿就给家里打电话。我爸我妈要是知道您和我妈来了,肯定特别高兴。前几天,我跟春梅回家,我爸还说找时间去陕西看您和我妈。” “你爸退休了吗?” “我爸退休了,去年五月份办的退休手续。” “好,剩下的事就是我们老哥俩的事了,找个好季节,请你爸你妈到陕西来旅游。” “谢谢爸!” “你跟春梅休息。” “爸,再见!” 白胜利把李春梅的手机放在茶几上,又从茶几上拿起自己的手机。李春梅媚眼看着白胜利说:“嘴挺甜呀。” 白胜利笑着问:“甜吗?我一直都这样,嫉妒了?”然后开始给家里打电话。 李春梅笑着说:“有点儿。”李春梅坐在沙发上,两条腿并拢,向前伸直,手懒洋洋地放在小腹上,头向后仰,靠在沙发的靠枕上,跟她此时放松的心情一样,整个身体得到了充分地舒展。 白胜利在客厅里来回走动和家里通电话,李春梅的眼睛随着白胜利移动。李春梅看向白胜利的眼神是坚定的,脸上的娇羞越来越浓。从爸妈告诉李春梅,过年回家给她和白胜利办婚礼时,李春梅的心情就一直不稳定。李春梅努力地做自我调节,但是这种不稳定,还是在今天晚上爆发了。她虽然已经三十三岁了,这个年龄结婚属于大龄,但是她跟所有新娘子一样,对马上到来的婚姻既有美好的愿景,也有不确定性的忧虑,想让爸爸妈妈,在这个熙熙攘攘的世界里,再庇佑她一段时间。白胜利的嘴甜,过度甜;白胜利对自己好,过度好。什么事情都有一个度,当过度了,就有麻烦了。如果一个人接受过白胜利的好,内心中还藏有虚伪,这个人一定会认为白胜利对自己的好,是虚伪的表现,会对白胜利进行提防,甚至嘲笑白胜利虚伪。李春梅相信白胜利对自己的好,即使白胜利对自己好的过度,她也相信白胜利,会一辈子对自己好的过度。今天晚上,李春梅相信了自己,自然就更加相信了白胜利。但是有件事,李春梅做梦都没有想到,白胜利的固执居然影响了她,她多次纠正白胜利说脏话的毛病,白胜利非但没改,连李春梅这个温文尔雅的博士,在某些特定的场合下,还跟着白胜利一起说脏话,并乐在其中。 白胜利打完电话,想学着李春梅的姿势坐在沙发上,却是四仰八叉地靠在沙发上,还乐呵呵地炫耀:“舒服呀!” 李春梅讥讽白胜利:“我今天晚上闹了你两次,你还舒服啊?” 白胜利美滋滋地看着李春梅:“舒服啊!” 李春梅撇着嘴说:“我连续闹你一个月,你就得跑了。” 白胜利说:“跑了?跑不了。我等你这么多年,你闹我一个月我就跑了,那哪行啊。我得跟你斗争,斗到你一手拄着拐杖,一手哆哆嗦嗦地指着我,话都说不利索了:你要再敢抽烟,我也抽两根。” 李春梅爽朗地笑了:“哈哈哈哈哈,我提醒你啊,再通情达理的女人,都会有不通情达理的时候。” 白胜利嘴确实是甜,像抹了蜜一样:“说话这么理性的女人,是最通情达理的女人。特别是现在,你特别通情达理。” 再理性的女人,都喜欢甜言蜜语,李春梅也不例外:“领导现在心情好,有什么请求,说!” 白胜利指着南屋,坏坏地问李春梅:“今天晚上我也住那屋?” 李春梅脸红了,没正面回答,而是吩咐白胜利:“明天咱俩把你的单人床搬过来,放在北屋。” “行,明天雇个车,把单人床和家电一起搬过来。”又笑嘻嘻地跟李春梅商量:“等你爸你妈来了,咱俩搬到北屋住,一人一张单人床,让你爸你妈住南屋的大床。” 李春梅媚眼看着白胜利:“同意你到南屋住了吗,你就瞎安排?”又叮嘱白胜利:“你岳父岳母是通情达理的人,你谦让一下可以,你岳父岳母坚持住北屋的话,你适可而止,别一根筋似的谦让个没完。” 白胜利得意地笑了:“嘻嘻嘻,听你的,你同意我到南屋住了。” “烦人,非得说出来。”李春梅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白胜利异常兴奋,呼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睛冒着火焰,想去抱李春梅,已经做出了抱的动作,还是及时刹住了车,转而央求李春梅:“咱俩休息。” 李春梅脸更红了,声更小了:“还没到八点呢。” 白胜利又四仰八叉地靠在沙发上,小声抱怨:“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呀!”三秒钟,白胜利又坐起来,笑眯眯地问李春梅:“今天洗澡了,还用泡脚吗?” 李春梅想都没想,理所当然地说:“用啊,泡完脚睡觉舒服。” 白胜利已经站起来,朝卫生间走去。李春梅坐直身体,朝白胜利大声说:“我睡觉前才泡脚呢,我自己接水,不用你接。”白胜利权当没听见,端着李春梅的洗脚盆从卫生间出来了,把洗脚盆放在李春梅的脚下,脱下李春梅的红袜子,把李春梅的双脚放在热水里。李春梅嘟囔着:“你烦不烦人呀?”白胜利回到卫生间给自己接来泡脚水,坐在李春梅身边泡脚。过了三十秒,白胜利就开始擦脚,然后端着自己的洗脚盆去了卫生间,抓紧时间刷牙洗脸。白胜利从卫生间出来时,李春梅已经开始擦脚。李春梅平时泡脚要泡十五分钟,今天只泡了三分钟。白胜利心里开始兴奋,殷勤地去端李春梅的洗脚盆。李春梅推开白胜利的手说:“我自己去倒,我还得刷牙呢。”李春梅端着洗脚盆去了卫生间,把卫生间的门锁上了。白胜利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眼睛的余光时不时看一眼卫生间的门,又不敢在卫生间的门上停留过长时间,盼望美妙的时刻早一秒到来。终于听到打开卫生间门锁的声音,李春梅没有直接去南屋,而是又坐在沙发上。白胜利这个急呀,蹲在李春梅身前,抱着李春梅的腰,委屈地把脸埋进李春梅的怀里。李春梅央求白胜利:“你放开我呀。”白胜利在李春梅怀里摇摇头,拒绝执行领导的命令。李春梅在白胜利的耳边小声说:“放开我,把我抱到屋里去。”白胜利这次执行了领导的命令,并且执行得特别彻底。白胜利站起来时,已经把李春梅抱了起来,向南屋走。李春梅双手勾住白胜利的脖子,不敢看白胜利火辣辣的眼睛,把头羞涩地埋在白胜利的怀里:“你温柔点儿。” 看着李春梅红透的脸、羞怯的眼神,白胜利心跳加速,嘴唇哆嗦,声音颤抖:“你还是?”李春梅用青涩的表情回答了白胜利。白胜利用尽全身的力量,说出了五个字:“等的就是你。”一团火焰把两个人裹进了南屋,来不及关客厅里的灯,来不及关电视。电视里正在演唱一首爱情歌曲,《今夜相拥而眠》。 《今夜相拥而眠》 我等你等得太久了,数着地球绕着太阳转了多少圈。 我找你找得太久了,日出日落,寻觅期盼,千天万天。 我们只能在梦里相见,黎明又静静地分开。 醒来后,无论我怎么努力地回想, 还是记不起,梦里爱人的模样。 只依稀记得,有一片红色的山岗, 深红色的蔷薇花上,有轻舞的蝴蝶, 还有两只追逐的小狗,嘴对着嘴汪汪汪。 我相信我们前世的情缘,我深信我们今生会碰面, 当烂漫的山花红遍山岗,你会再次来到我的梦乡。 我们无需月下花前,也不奢望海枯石烂, 祈求月老赐予红绳, 梦醒时分,你依然睡在我的身边。 我们没有爱情誓言,生儿育女洗衣做饭, 简单相似的爱情故事, 千年万年代代相传,千年万年代代相传。 今夜陪你入梦, 今夜相拥而眠。 今夜陪你入梦, 今夜相拥而眠。 第二百零三章 拧屁股 伍扬兴奋地问伍凯利:“爸爸,游戏机买回来了吗?” “买回来了。” 伍扬扬着兴奋的笑脸,接着问伍凯利:“爸爸,你带来了吗?” “带来了。” 伍扬右手打着胜利的手势,蹦了起来,嘴里喊道:“欧耶!” 星期五下午放学,伍扬就到姥姥家来了,没有爸爸妈妈的管束,星期六在姥姥家开开心心地玩了一整天,今天爸爸又把从香港新买回来的游戏机带来了,哪有不开心兴奋的道理。伍扬的过于张扬,引来了方艺的不悦:“伍扬,过来。” 伍扬赶紧收起满脸的兴奋,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方艺,方艺耷拉着脸,眼神中透出相当的不满意,伍扬下意识地用手摸摸自己的屁股,小心翼翼地走到方艺的身边,心虚地说:“妈妈。” 方艺训斥伍扬:“李老师给我发短信了,你又犯错误了!” 伍扬低着头承认错误:“妈妈,我又跟刘嘉豪玩闹了,被李老师罚站了。” 方艺质问伍扬:“是简单地玩闹吗?” 伍扬吞吞吐吐地说:“一开始是玩闹,后来我和刘嘉豪都闹急眼了,我打了刘嘉豪一拳,刘嘉豪踹了我一脚。” 方艺继续质问伍扬:“你先动手打架的,是不是?” 伍扬紧闭着嘴不吱声,眼睛瞄向姥姥董新兰。 董新兰坐在方艺身边,马上斥责伍扬,实则为伍扬求情:“壮壮,你怎么不听爸爸妈妈的话呢,又和同学打架了。快向妈妈保证,以后不再和同学打架了。” 伍扬再一次向方艺保证:“妈妈,我以后不和同学打架了。和同学玩闹的时候,我不急眼,同学急眼了,我先走开。同学想跟我打架,我告诉老师,回家告诉爸爸妈妈。”这样保证的话,伍扬已经对方艺说过几次了,越说越熟练,像背课文一样。伍扬说完保证的话,自己也向方艺求情:“妈妈,今天就别打我屁股了。” 方艺铁面无私:“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再跟同学玩闹的时候,你就能想起屁股疼,就不再急眼了,也就不打架了。” 伍扬满脸委屈,先看看姥姥董新兰,再跟方艺讨价还价:“妈妈,你就打一下。你要打两下的话,我就跑到姥爷的书房里不出来。” 方艺命令伍扬:“把裤子脱下来。” 伍扬不脱裤子,坚持自己的诉求:“就打一下。” 方艺承诺:“就打一下!” 伍扬这才把裤子脱下来,转过身把屁股交给方艺,扭过头咬紧牙看着董新兰,还调皮地朝董新兰眨了眨眼睛。伍扬感到屁股剧烈疼痛,嗷的一声哭出声来,扑到董新兰的怀里连哭带喊:“啊啊,姥姥,疼。啊啊,妈妈拧我屁股。” 董新兰看了一眼伍扬的屁股,马上阴着脸斥责方艺:“你下手怎么这么狠呢,都给拧红了,一会儿就得变紫了。” 方成栋听见伍扬的哭声,也从书房走了出来了,关心地问伍扬:“壮壮,怎么了?” 伍扬哭着说:“啊啊啊,姥爷,妈妈拧我屁股,疼。” 方成栋劝说伍扬:“壮壮,把裤子提上,露着屁股多难看呀。” 董新兰把伍扬的裤子提上,哄伍扬:“姥姥给你揉揉就不疼了。”董新兰把手放在伍扬的屁股上,隔着伍扬的毛裤轻轻揉伍扬的屁股。 “姥姥,揉反了,是另外一边的屁股疼。” 董新兰把手放在伍扬另外一边的屁股上,开始轻轻地揉。董新兰瞪着眼睛,教训方艺:“都让你给气糊涂了。你以后再打孩子,在你家打,别到我跟前来打。到这来,就乐乐呵呵的,我和你爸年纪大了,受不了又哭又闹的。”董新兰揉了一会儿伍扬的屁股,心疼地问伍扬:“壮壮,还疼吗?” “不那么疼了。”伍扬已经不哭了,从董新兰的怀里离开,重新站在方艺的面前。 方艺问伍扬:“长记性了吗?” “长记性了。”伍扬委屈地又抽了两下鼻子。 “你写完作业了吗?”伍扬把头低下不吱声,方艺训斥伍扬:“去写作业,还站在这干什么?” 伍凯利陪伍扬回房间写作业去了。董新兰还在生气,指着方艺的脑门问:“我和你爸都没有打过你,你怎么说打壮壮就打壮壮呢?下手还这么狠,跟谁学的呢?” 方艺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这已经不是伍扬第一次跟同学打架了,必须严厉禁止。星期一,也就是明天,接伍扬放学,李老师要家长留一会儿,谈谈伍扬的事情。” 董新兰马上推脱:“我不去接壮壮,让你爸去。” 方成栋痛快地答应:“我去,反正我退休了没事干,跟老师好好沟通沟通,也算是活动活动脑子。”又对方艺说:“省得你总说我,再不活动活动脑子,就该生锈了。” 方艺苦笑着告诉方成栋:“李老师让我和凯利两个人,去一个人接伍扬放学。你和我妈,明天都不用去接伍扬了。” “你上班远,去不了,只能让凯利去。你说凯利一个大学老师,让一个小学老师训斥,也够难为凯利的。”董新兰看了一眼伍扬写作业的房间,又摇了摇头,伍扬动不动就跟同学打架,已经成了全家人的心病。 “我明天早一点下班,去学校接伍扬。跟李老师好好聊一聊,了解一下伍扬在学校的状态。” “还是你去一趟合适。李老师是女的,你去了,更容易沟通一些。”方成栋赞同方艺去见李老师。 方艺从纸袋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笔盒,递给方成栋说:“爸,给你带了一支笔。”星期五晚上,方艺和老公伍凯利飞去香港。星期六白天在香港购物,星期六晚上飞回大修。回到大修已是晚上十一点,方艺和伍凯利直接回家睡觉,今天上午来到父母家,下午接伍扬一起回家。 方成栋从笔盒里拿出金笔,来回转着看,又拿在手里做写字状,问方艺:“给你妈带什么东西了?” 方艺从纸袋里拿出两个世界着名的眼镜盒,对董新兰说:“妈,跟你带了两副花镜,其中一副是折叠的。” 董新兰戴上一副花镜,拿起茶几上的一张报纸,边看报纸边说:“这副花镜特别透亮,字也看得清楚,又不压鼻梁。”董新兰又换上另一副花镜,接着看报纸。看了一会儿报纸,董新兰对方艺说:“这两副眼镜都特别好,”董新兰晃晃头“松紧也正好。”董新兰问方艺:“是不是特别贵呀?贵了我可不戴,你下次去香港的时候给退了,我戴原来的那副花镜就行。” 方成栋劝董新兰:“给你买了你就戴,戴着得劲就行。” “倒是挺得劲的。” “那就行了呗,留着戴。” 方艺微笑着问方成栋:“爸,你这退休了,除了接伍扬放学外,没找点别的事干呀?” 没等方成栋说话,董新兰已经抱怨上了:“找了,院里成立一个机器人中心,你爸没事就往那跑。我跟你爸说,你退休了,你别总往那跑,那是技术密集的地方,你得自觉点,等别人不让你去的时候,你就难堪了。可是,你爸不听话啊,成天往那跑。” “也是啊,名不正言不顺的。”方艺给方成栋出主意:“爸,你那么愿意去机器人中心,你去那补差,行不行啊?” 方成栋看了一眼董新兰,对方艺说:“他们跟我说过,让我去那补差。可是,你妈不让我去啊。” 董新兰不满意了,跟方成栋掰扯:“你这就不讲理了。我是说,你可以上午去补差,中午回家吃饭,吃完饭睡个午觉,等壮壮放学了,你去接壮壮。” 方成栋摇摇头,反驳董新兰:“那是单位呀,又不是公园,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啊。” 方艺劝方成栋:“爸,我觉得我妈说得对。你跟他们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每天上午上半天班,少拿点儿补差费,不拿补差费也行。只要你去那上班,名正言顺就行。” 董新兰嘟囔:“到那白干活去?想干活家里有的是,买菜、做饭、打扫卫生,每天都有。” 方成栋笑了,跟董新兰请示:“我跟他们商量商量,上午上半天班,少拿点儿补差费。不给补差费,肯定不能去。” “拿不拿补差费,你自己掂量着办,家里又不缺你那几个补差费。你首先得把时间安排好,中午回家睡一觉,下午接壮壮放学。” 看到董新兰笑了,方成栋也笑了,明天可以去机器人中心商量上半天班的事情。 伍扬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坐到方艺的腿上,双手扶着方艺的肩膀,左右晃悠:“妈妈,我要当钢铁战士。”已经忘记了屁股疼,爱打架的孩子,屁股都是钢铁做的,打两下、拧两下都不算事。 方艺扶着伍扬的后背:“写完作业了吗?” 伍扬晃着脑袋说:“写完了!” “让爸爸把游戏机连上,你玩一会儿。妈妈跟姥姥去做饭,吃完饭你睡午觉,等你睡醒了,咱们就回家。” “太好了,谢谢妈妈。”伍扬高兴地从方艺腿上溜下来,两手一用劲便把方艺从沙发上拉了起来,抱着方艺的腰开始摔跤。 方艺扶着伍扬的肩膀,皱着眉头说:“你轻点,别不我晃倒了。” 方艺和董新兰在厨房里做午饭,看到伍扬在客厅里兴高采烈地玩游戏机,跟董新兰抱怨:“像伍扬一样,家里只有一个小孩,没有玩伴,确实挺闷的。伍扬找不到小孩玩,每天在家跟我摔跤。我小时候,在楼下跟郑楠和陈静姝玩,回到家跟我姐玩,从早到晚没有闷得慌的时候。” 董新兰笑着问方艺:“你嫌小孩少了,还想再生一个?” “再生一个,两个孩子差了十来岁,根本就玩不到一起。两个孩子差两三岁,还能玩到一起,再差多了,就玩不到一起了。”方艺笑着说:“现在再生小孩,就得连着生两个,两个小孩才能一起玩。你受得了吗?反正我是受不了。” 董新兰也笑着说:“那家里就热闹了,今天你被累趴下了,明天我被累趴下了。” “所以啊,不能再生了。”方艺笑出了声:“呵呵呵。” 董新兰感叹:“壮壮已经上学了,在学校还能跟同学一起玩。就是回到家,没有小孩一起玩,楼下根本见不到这么大的孩子,不知道这么大的孩子都去哪了?” “还能去哪啊,都去教育机构了呗。”方艺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笑着脸按了接听键:“静姝。” 陈静姝问方艺:“在楼下看见你车了,在你妈家呢?” “是啊,你也回来了?” “啊,我也回来了。刚才楠姐给我打电话,说找时间喝个咖啡。我说就下午,三点钟去喝咖啡,四点钟回家,啥也不耽误。” “行啊,你定地点,给我发短信。” “说定了,拜拜。” “拜拜。” 方艺对董新兰说:“静姝,约我下午三点去喝咖啡。让凯利带伍扬回家,我四点钟直接回家。” “你一会儿跟凯利说一声。” 第二百零四章 模特 三个闺蜜在一起,咖啡喝得少,说笑是主要内容。 方艺上来就拿陈静说笑:“静姝,你看你的穿着、语气、作态,越来越像行长夫人了。” 陈静姝笑着说:“我老公只是支行的副行长,比我这个普通的员,只高那么一点儿点儿,是银行里最小的官。”陈静姝收起笑容,满脸严肃,认真地纠正方艺:“对了,大班,你刚才说我什么,作态?作态是贬义词啊,应该说仪态。” 郑楠笑打趣陈静姝:“是姨太太。” 陈静姝仍然满脸严肃:“我向你俩郑重声明,我是我老公的正房,唯一的一房。”三个女人都低下头,捂着嘴,偷着小声笑了。 方艺继续挑衅陈静姝:“静姝,你对你的魅力挺有信心呀。” 陈静姝得意地说:“那是,我跟你走的是两条路线。” 方艺质问陈静姝:“你说我没有魅力?” 陈静姝占了上风,得意地摇头晃脑:“我没说你没有魅力,我只是说我有魅力。” 郑楠对方艺说:“静姝的意思是,她自身有魅力。” 方艺非常不满,转而质问郑楠:“那还不是一样吗?” 陈静姝开始调侃方艺:“你如果不是富二代,你老公会娶你吗?你如果不是大老板,你老公早就跟女学生眉来眼去的了。” 这回轮到方艺得意地笑了,给了陈静姝强有力地回击:“我天生就是富二代,我偏偏就是大老板。” 陈静姝用憋着坏的语气问郑楠:“楠姐,你看大班得意的样子,好笑不?”又笑眯眯地对郑楠说:“她越得意,她眼角的鱼尾纹越明显。”然后改用挑衅的口气,劝方艺:“大班,还不赶紧去韩国做个拉皮手术!”最后陈静姝得意地笑出声来,又赶紧用双手捂住嘴,在咖啡厅里,一定要保持住淑女的尊严。 方艺的反击更犀利,笑眯眯地对陈静姝说:“你现在把手机屏幕,放在你眼睛前面,你看看屏幕里的那张脸上,还能找到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吗?你自己千万别笑,你笑了你就得后悔,因为你肯定会气得把手机摔了。”方艺从桌上拿起自己的手机,提醒郑楠:“楠姐,你可得看好自己的手机啊。” 陈静姝不以为然,大胆地挑衅:“找个大镜子,咱们三个站在镜子前面,比比谁的皱纹多,谁的皱纹少。” 郑楠马上示弱:“肯定是我的皱纹多。我的皱纹多是有原因的,前几年离婚闹得。”郑楠扬着脸问:“你俩看看,我现在的皱纹,是不是比前几年少多了?” 陈静姝看着郑楠的脸说:“楠姐,没几个皱纹了。” 方艺也看着郑楠的脸说:“楠姐,确实少多了。” 郑楠得意地说:“我的皱纹在减少,你俩的皱纹在增加,很快就会碰头的。然后你俩的皱纹,就比我的多了,呵呵呵。” 方艺笑着对郑楠说:“楠姐,原来在这等着我俩呢。你给我俩挖个温柔的陷阱,等着我俩主动往里跳呢。” 郑楠的手机屏幕亮了,有电话进来。郑楠从桌上拿起手机,接听电话:“你好,张哥。” 张庆利问郑楠:“郑老板,在哪忙呢?” “跟几个朋友聊天。” “没什么事,就是想晚上组个局,你忙你的。” “对不起,张哥,我确实参加不了。” “那行,郑老板,我们以后再约,再见。” “张哥,再见。” 郑楠挂断了电话,用手机银行给张庆利转了一千元钱,并给张庆利发了一条短信:张哥,祝你大获全胜。不一会儿,郑楠收到张庆利的短信:郑老板,太客气了,改天请你吃饭。 陈静姝笑眯眯地问郑楠:“楠姐,又是大老板?” 郑楠看了一眼方艺,也笑眯眯地对陈静姝说:“我认识的大老板就一个,跟咱俩在一起喝咖啡呢。” 陈静姝又疑惑地问郑楠:“莫非被渣男缠上了?” 郑楠解释说:“也不算。我小弟刚做医药代表的时候,我想帮我小弟找点儿关系。这个人当时是一个医院院长的司机,帮我见到了院长,算是帮过我的忙。后来这个人当了采购员,虽然不负责药品采购,但也不能得罪。偶尔喊我去打牌,我是真不愿意跟他们打牌,直接给他转点儿钱,就当打牌输了。” 方艺跟郑楠说笑:“楠姐,这个人看上你了?” 郑楠告诉方艺:“这个人还算精明,只想从我们身上赢钱,再去别处花天酒地。我跟他有两年没见面了。” 伍凯利给方艺发了一条短信:多买点菜,来了两个学生。 方艺给伍凯利回了短信:知道了,马上回家。 方艺得意地宣布:“差不多了,该干啥就干啥去。我是该回家做饭去了,当当做师母的瘾。” 郑楠笑着说:“别欺负我单身啊,我今天晚上也有饭局。” 陈静姝笑着调侃:“楠姐,不会是小鲜肉?” 郑楠拉着长调说:“还是那个香港老板,知道我从美国回来了,想请我吃饭。” 陈静姝诧异地问郑楠:“楠姐,你不是已经跟他断了吗,你俩现在又在一起了?” 郑楠没有正面回答陈静姝的问题,而是无所谓地说:“我和他都是单身,不但我不想嫁人,他也不想结婚,当普通朋友处呗。” 郑楠对此事看得如此轻松,陈静姝又跟郑楠开起了玩笑:“你和他都是离异的好不好啊?” 郑楠笑着承认:“对,是离异。我得在脑门上刻俩字呗,离异。” 方艺纠正说:“四个字,前面是俩字,单身;后面是括弧,括弧里面俩字,离异。”三个女人又一起小声笑了。 高达山把一摞文件夹,放在方艺的办公桌上。然后坐在方艺的对面,开始盯着方艺的衣服看来看去。 方艺打开一个文件夹,边看文件边提醒高达山:“赶紧发表评论,别憋出毛病来。” 高达山故作高深地说:“模特。” 方艺抬起头,质问高达山:“你见过这么小个的模特吗?” 高达山脑袋晃动,眼睛看着房顶,嘴里叨咕:“我只在电视上看过模特走t台,模特的个头都一边高,具体多高个,看不出来。但是长得都年轻啊,好像没有我这个岁数的模特。” 方艺放下手里的文件,冷笑着问高达山:“你是说,我岁数大了,不适合穿这身衣服?” 高达山一脸严肃,举起手在脸前左右晃动:“不不不,不是。我是说,我见过模特穿这身衣服,商界精英与前沿时尚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当时我就想,这是专门为你定做的衣服啊。嘿,竟然让我看准了,你真成了这身衣服的衣服架子。” 方艺眉头一紧,这身商务套裙是自己上周六去香港扫货扫来的,欧洲着名女性商务服装品牌,亚洲首发限量版女士精英商务装,怎么这么快就有仿制品了。方艺盯着高达山的新羽绒服,没好气地嘲讽高达山:“你的羽绒服是租来的,你不怕在这捂一身汗,一会儿出去感冒呀?” 高达山脱下羽绒服,仍在沙发上,脸上露出懊恼之色:“昨天搬货,不小心把羽绒服给刮破了,刮得口子太大,没法穿了,又买一件羽绒服。哎,买这件羽绒服,又花了我五百大洋。”然后指着方艺的衣服,表情相当认真:“你的这身新衣服,是不是比我的新羽绒服还要贵呀?” 高达山说完,脸上又露出了那种特有的笑容。方艺知道高达山撇着坏呢,审问高达山:“你在哪看到过我这身衣服?” 高达山得意地告诉方艺:“在富来克森公司的新产品资料里。我跟你说啊,富来克森公司的新产品资料是英文版的,全是专业词汇,你不一定能看明白。资料里面夹了一张广告,印刷质量那叫个棒啊,比富来克森公司的新产品资料还要精美。这家企业,在广告投放上,是真肯花钱啊。你穿的这身衣服,生产成本应该跟我那件羽绒服差不多,剩下的全是广告费。” 方艺笑了,这就对了。这个欧洲着名品牌的女性商务服装厂商,跟欧洲知名企业都有合作。除了为欧洲知名企业女性高管提供商务装外,还通过欧洲知名企业的新产品发布,把最新的女性商务服装宣传页,送到全世界女性高管的办公桌上。 方艺继续看资料,一本资料才五页纸,方艺很快浏览了一本资料。 方艺皱着眉头问高达山:“怎么才五页纸呀?” 高达山反问方艺:“没看明白吗?” 方艺承认:“基本看明白了。” 高达山调侃方艺:“还基本看明白了?你是已经看明白了。我自己写的资料我还不知道吗?图文并茂,言简意赅,把企业的行业前景、技术优势、竞争对手、潜在价值都说得明明白白。这是五家技术性公司的资料,你想仔细了解哪一家技术性公司,我再把详细的资料给你呈上来。不过,我善意地提醒你,那些详细的资料,大部分都是技术性的东西,你不一定看得懂啊。我劝你,作为官僚,一定要把握大局,那些繁杂的具体事务,交给小的们去干就行了。” 方艺蹙着眉头,盯着高达山。高达山站起来,穿上羽绒服,问方艺:“方总,还有事吗?没事,我先撤了。”高达山向门口走去。 方艺厉声说道:“你等会儿!” 高达山转过身,笑呵呵地问:“还有事?” 方艺问高达山:“你换车了吗?” “没换呀,我的车是长城吉普,好着呢。” 方艺跟高达山商量:“要不,把我那辆车给你,我再买一辆。” 高达山不屑地问方艺:“就你那辆宝马?” 方艺无奈地笑了:“对呀。” 高达山咬牙切齿地说:“我送给你四个字:崇洋媚外!” 第二百零五章 头婚 高达山转过身,哼着小曲走了。方艺不但没有生气,蹙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脸上还有了轻松的笑容。方艺舒舒服服地靠在宽大的座椅上,全公司,能跟方艺开玩笑的人只有高达山。像楚艳秋这样的老员工,也开始变得对方艺敬而远之,虽然有的时候,还是跟方艺相互挎着胳膊一起走路,但在言语上俨然是慎之又慎了。 方艺对自己的多种身份,有满意的,有不满意的。最满意的身份是闺蜜,最不满意的身份是朋友。 方艺是企业家了,大忙人,但依然想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得多姿多彩,挤出时间跟闺蜜一起逛街购物,喝咖啡聊天,谈时尚,说美容,也很三八地比老公。闺蜜嘛,我为你哭,你为我笑,相互搭台、相互消遣,相互深挖隐私。在闺蜜的圈子里,方艺还是唯一一个揍小孩屁股的厉害妈妈。 方艺对师母这个身份同样很受用,每当周末有学生来家里,方艺都会做几个菜,热情地挽留学生在家里吃饭。像长辈一样呵护,只比自己小不到十岁的研究生。 方艺觉得自己的朋友太少,她特别需要高达山这样的朋友。但是像高达山这样的朋友,只有高达山一个。方艺跟闺蜜在一起的时候,特别放得开,开玩笑的尺度非常大,却不喜欢跟异性调侃。当高达山跟方艺调侃时,方艺总是被动的一方,但是方艺并不制止高达山调侃自己,而是认真地当听众。方艺跟高达山认识十年了,是高达山和方艺一起历尽艰辛,把一个小工厂逐步发展成为一个即将上市的优秀企业。方艺了解高达山的工作方法,高达山在与自己调侃的过程中,睿智地把建议告诉自己,即使弄得自己下不来台,也是在玩笑中下不来台,极少在会议上让自己下不来台。方艺十分相信高达山,即使高达山合同到期没有续签合同,她坚信高达山不会走远。如方艺所愿,高达山一直在尽力地帮助公司。三年前,方艺和高达山聊起与西部电源研究所的合作项目时,感慨西部电源研究所强大的技术实力,高达山建议成立自己的研发中心,方艺立刻着手做成立自己研发中心的准备工作。现在的研究院,对公司的快速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推进作用。公司二零零二年的销售产值已超过五亿,预计二〇〇三年的产值会翻番,这是公司的巨大飞跃。研究院居功至伟,保质保量地完成了产品升级,新产品研发远远超出预期,特别是李春梅主导研发的几个新产品,在市场上极具竞争力。主管销售部和技术部的副总经理周远航,强力推荐李春梅任研究院院长。方艺跟高达山商量此事,高达山的意见相对保守,建议先让李春梅当研究院副院长,方艺继续兼任研究院院长,方艺正在认真考虑高达山的建议。方艺清楚高达山目前在产品设计上的造诣,单从高达山给研究院的工程师讲课时,李春梅和周远航一堂课都没落下,就能看出高达山这几年的设计水平不但没有停滞不前,而且有了大幅度的提升,达到了实力超群的境界。 方艺想在友艾科技里多交几个像高达山这样的朋友,她知道这非常难。她跟高达山之间的友谊,是在特定的时期、特定的环境下建立起来的。方艺是富二代,追求时尚,心地善良;高达山是穷学生,天生的乐天派,还喜欢耍嘴皮子。方艺为光大家族产业,放弃舒适的工作,心存高远;高达山为得到一处住房,与小企业签约五年,脚踏实地的工作。方艺给了高达山极大的尊重,高达山对公司快速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方艺鼓励自己去尝试多交朋友,即使交不到高达山这样既相互信任又心领神会的朋友,起码也要交到一些在利益面前或多或少还念及情感的朋友。现在连佟建军都很少叫方艺小艺姐了,这让方艺意识到自己有被孤立的风险。方艺已经严厉警告了佟建军,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必须叫自己小艺姐。方艺想跟李春梅拉近距离,她已经计划好了,过了春节,她和老公伍凯利一起请白胜利、李春梅夫妇吃饭。 高达山走进李春梅的办公室,开口就是玩笑:“新娘子儿。”还有意拖着儿化长音。李春梅朝高达山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高达山跟进自己的办公室一样,直接坐在会议桌边,感觉有点儿热,又把羽绒服脱下来,顺手放在身边的一把椅子上。 李雪梅问高达山:“喝茶,还是喝白开水?” 高达山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说:“泡一壶茶,来两个杯子。” “我喝白开水,用自己的保温杯。” 高达山微笑着告诉李春梅:“噢,一会儿来个小兄弟,聊点儿事,借你的办公室一用。” “我们有会议室啊。” “就我和小兄弟两个人,用不着那么正式,在你办公室聊一聊挺好,还自然点儿。再说,有二十分钟就够了,顶天半个小时。” 李春梅沏了一壶茶,放在会议桌上,又取了两个纸杯放在杯套里,一起放在茶壶旁边。“我一会儿去实验室。”李春梅回到办公桌前,准备去实验室的资料。 “不着急,小兄弟还没到呢。等小兄弟到了楼下,会给我打电话。” 李春梅在办公桌前坐下,问高达山:“你中午在北院吃饭吗?” “在北院吃,就我一个人,小兄弟跟别人吃。” “我给你安排一下。”李春梅打了一个内线电话,给高达山安排了一份客饭。 高达山开始抱怨:“胜利这个混蛋,回松庄结婚,也不告诉我一声。那天中午,有个同学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还没到,我才知道你俩在松庄举办婚礼。” 李春梅微笑着解释:“我们自己也没有准备。我爸我妈不是来了吗,我公公我婆婆到我们家看我爸我妈,我俩下班回家的时候,四个老人已经定下来了,星期天在松庄给我俩举办婚礼。因为太匆忙,市内的同学、朋友、同事都没有通知。” 高达山继续抱怨:“可修镇的同学都去了。” 李春梅继续微笑着解释:“胜利是这么想的,这次在松庄举办婚礼,只请在修林县的同学。市内的同学、朋友、同事,春节以后再请。” 高达山喝了一口茶,嘴里嚼着茶叶嘟囔着说:“这还差不多,准备什么时候请啊?” “想等到五一以后。” “干嘛那么晚啊?大红包都包好了。” 李春梅还有点儿腼腆,笑了笑说:“五一以后能穿裙子。” 高达山来劲了:“对对对,结一次婚总得穿把婚纱呀。你看你们俩,一个我中学的兄弟,一个我大学的闺蜜,混到这么大岁数才结婚,还都是个头婚。” 李春梅站起来:“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别的事,我去实验室了。” 高达山赶紧说:“有事、有事。”李春梅重新坐下。高达山笑着问李春梅:“办了多少桌酒席啊?” “本来订了六桌酒席,结果来了十二桌的客人。大厅里只能放下十桌,胜利的一桌初中同学和一桌高中同学都是在包房里吃的饭。还好,饭店老板是我公公的学生,他认为六桌肯定不够,提前做了准备,才应付得过来。” 高达山进行了马后炮总结:“六桌肯定少啊,胜利他爸在松庄中学当了一辈子老师,松庄镇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胜利他爸的学生。十二桌是因为办得匆忙,如果准备的时间长,来的客人会更多。” 李春梅笑了笑说:“这也给我爸提了个醒,我爸回家提早做准备去了。” “你俩哪天回陕西啊?” “后天早晨的航班,我休几天婚假。” 来电话了,高达山迅速接听了电话:“上三楼,首席工程师办公室。” “我去实验室。”李春梅再次站了起来。 “都结婚了,别老端着大家闺秀那个架子不放,跟你开个玩笑还想像原来那样跟我急眼,一看就是装的,有意思吗?”高达山对着李春梅的背影吵吵。 被高达山看穿了心思,李春梅有点儿不好意思,但是嘴上却不承认:“我去实验室是真有事。”李春梅确实很纳闷,高达山跟自己开过火的玩笑,放在半年前肯定不高兴,现在表面上还是不满意,实际上并没有不高兴。自从认可白胜利是自己的男朋友那天起,也就是自己主动去挎白胜利的胳膊那天开始,自己开始主动跟别人唠唠家常了,也听得进玩笑话了,自己真的转变了许多。 第二百零六章 新逻公司的困境 门开着,宋程锦站在门口敲门。高达山招招手:“小宋,进来。” 宋程锦进来后,尊敬地说:“高总好。” 高达山拉下脸说:“叫什么高总啊,叫高哥。” 宋程锦又笑着说:“高哥。” “来,坐下,喝茶。” 宋程锦坐在高达山的对面,客气地说:“谢谢高哥。” 高达山砸一下嘴,明显不满意:“这怎么又客气上了呢?” 宋程锦笑了笑,环看了一下办公室,问高达山:“高哥,现在谁是研究院的首席工程师啊?” “叫李春梅,去年进公司的,现在去实验室了。” 李春梅是去年进公司的,宋程锦自然不认识,也没再多问。“哦。”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和两张纸,把u盘递给高达山说:“高哥,这个u盘的根目录下,有一个文件夹叫北洋新逻,是我搜集到的北洋新逻公司的资料,你拷一下。” 高达山接过u盘,插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开始拷贝文件,拷贝完成后,把u盘拔下来还给宋程锦。宋程锦把两张同样内容的纸,递给高达山一张,指着自己手里的一张纸,对高达山说:“高哥,我手里的表格跟你手里的表格是一样的。这个表格是北洋新逻公司股东占比情况,你刚才拷的资料里也有。我打印两张出来,给你解释一下。” “对,太好了,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了解一下北洋新逻公司几个股东的情况,你把你了解到的情况,跟我讲一下。” 宋程锦看着自己手里的表格说:“这个表格的第一行是北洋新逻公司刚成立时的股东占比情况。” 1996年5月:(注册:50万) 谢忠诚(50)辛锐(40)郝文丽(10) 宋程锦开始解释:“北洋新逻公司是1996年5月成立了,注册资金50万。谢忠诚占50的股份,是公司的法人,辛锐占40的股份,郝文丽占10的股份,郝文丽是谢忠诚的夫人。” 高达山放下表格问宋程锦:“他们几个都是什么背景?” “谢忠诚和辛锐是同事,原来都在一个研究所上班,都是搞技术的,谢忠诚搞自动化硬件,辛锐搞自动化软件。郝文丽是什么背景,不知道。” 高达山接着问宋程锦:“郝文丽在公司干什么?” “算是办公室主任。公司规模小嘛,也没有那么多部门。我去北洋新逻公司的那几次,她都在忙不同的事,接待应聘人员、装订标书、订盒饭、打扫卫生、帮忙发货。除了经营上的事和财务部,剩下的事她都管。大家都叫她郝姐,可能也没有任命她当办公室主任,办公室算上她一共才两个人。”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比我们公司强。人家有公司办公室,还有两个人,我们连公司办公室都没有,更甭提办公室人员了。” 宋程锦强调:“那不一样,你们盈利,他们不盈利啊。” 高达山继续问宋程锦:“第二行的股份变更是怎么回事?” 2001年3月:(注资:50万) 谢忠诚(30)辛锐(30)万晓东(30)郝文丽(10) 宋程锦继续解释:“高哥,是这样,北洋新逻公司刚成立时的注册资金是50万,谢忠诚出资30万,辛锐出资20万。听说谢忠诚当时资金紧张,好像是刚买了房,郝文丽从她娘家借了30万,这才有了谢忠诚从占股60下降到50,郝文丽占股10。现在困扰北洋新逻公司的源头,就是郝文丽占股10。” 高达山诧异地问宋程锦:“这又是怎么回事?” “北洋新逻公司刚成立的头几年,主做自动化工程。谢忠诚认识一些用户,公司效益不错,郝文丽借娘家的30万,也都还上了。后来北洋新逻公司接到邮政的一个小项目,邮件自动分拣系统,谢忠诚和辛锐两个人商量,这次不用第三方的产品,自己开发产品。谢忠诚开发硬件,辛锐开发软件,还算顺利,小项目成功了。他们又陆续做了几个类似的小项目,感觉产品功能单一,只适合做小项目。他们想拓宽自动分拣系统的应用领域,决定继续开发产品,就租了你去过的那个厂房。” 高达山先给宋程锦的杯子里续了茶水,对宋程锦说:“小宋,喝点水。”然后又给自己的杯子里续了茶水。 宋程锦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说:“由于北洋新逻公司的销售额不大,兜不住公司的研发费用,谢忠诚和辛锐就想把万晓东拉进来。万晓东也是他俩在研究所时的同事,是做销售的,手里有些用户,也有钱。问题来了,郝文丽就咬住一件事,她既不出让股份,也不出钱。经过协商,谢忠诚出让20的股份给万晓东,辛锐出让10的股份给万晓东,成了现在这种股份结构。” 高达山问宋程锦:“当时公司作价多少?” “公司作价200万,谢忠诚转让20的股份得到40万,辛锐转让10的股份得到20万。他们三个人已经约定好了,股份转让完成,再向公司注入资金100万。按着持股比例,谢忠诚、辛锐、万晓东各出30万,郝文丽出10万。谢忠诚得到的40万,刚好够他和郝文丽的出资额。可是,谢忠诚得到的40万被郝文丽拿走了,谢忠诚好说歹说,郝文丽只同意拿出20万。结果没办法,最后大家只向公司注入资金50万。所以,北洋新逻公司资金紧张的问题没有得到有效解决,现在北洋新逻公司的资金又紧张了。” 高达山搞明白了北洋新逻公司的股东情况,开始了解北洋新逻公司的产品研发情况,问宋程锦:“北洋新逻公司研发的产品,到什么程度了?” “如果做单一的自动分拣项目,已经成熟了。但是,现在的自动化项目多是集成项目,即使自动分拣以外的部分,他们采用第三方的产品,也需要写接口程序,做大量的模拟测试,他们最迫在眉睫的工作,应该是这部分工作。” 高达山追问宋程锦:“他们这部分工作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我也问过谢忠诚,谢忠诚没有给出确切的回答,只是说还在进行。以我对北洋新逻公司的了解,北洋新逻公司的盈利能力有限,投入到产品研发上的资金本来就不多,北洋新逻公司的研发力量,主要投在自动分拣系统的升级上。至于其它产品的研发,投入的研发力量都很小,进展都很缓慢。包括与第三方产品配套的研发,应该进展得也很缓慢。” 高达山听明白了,北洋新逻公司的几个股东,为北洋新逻公司规划了美好的远景。而残酷的现实是,北洋新逻公司受到的生存挑战与美好的远景之间,存在巨大的冲突。冲突的根源,就是北洋新逻公司没有足够的资金。在这种情况下,北洋新逻公司必须先选择生存下去,放缓或者停滞研发产品,这就是北洋新逻公司的现状。 高达山吹出一口气,继续问宋程锦:“北洋新逻公司融资的情况怎么样?” “他们现在也在到处找融资。据我了解到的情况,到目前为止,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高达山问了宋程锦最关键的问题:“苏总什么想法?” “谢忠诚去上海见了一次苏总,苏总让我跟北洋新逻公司联络。我过了元旦,把我这几个月了解到的情况,向苏总做了书面汇报。苏总知道了北洋新逻公司有郝文丽这么一个股东,说这件事很棘手,先放一放。” 高达山承认,郝文丽作为北洋新逻公司的股东,理应跟其他股东一样,积极地想办法,解决北洋新逻公司目前的困境,而郝文丽却为了固守住自己的股份和利益,在北洋新逻公司融资的过程中,人为地设置障碍,是一个不合格的股东。郝文丽的无畏,源自郝文丽的无知,当北洋新逻公司止步不前甚至倒退时,郝文丽个人的利益也将大打折扣,韩文丽对此或许是浑然不知,或许是心存侥幸。只是因为郝文丽这个最小的股东棘手,就不再与北洋新逻公司接触,高达山对苏亚铁的做法,打了个大大的问号。高达山问了宋程锦最后一个问题:“谢忠诚知道苏总的想法了吗?” “知道了。”宋程锦又向高达山转达了谢忠诚的请求:“高哥,谢忠诚知道了苏总的想法是先放一放,谢忠诚问我,他能不能直接跟你联系?因为苏总说先放一放,我也不能再跟北洋新逻公司联系了。” 高达山想了一会儿,作出决定:“行,谢忠诚可以跟我联系。”高达山微笑着转换了话题:“苏总管理公司,挺人性化啊,提前让你们几个回来了。” 宋程锦微笑着回答:“是啊。苏总说,我们几个三个多月没回大修了,特意多批了几天假,让我们几个提前几天回来了。”宋程锦问高达山:“高哥,刘文祥晚上请我们几个吃饭,你去不?” 高达山推脱:“我不去了,你们哥几个好好聚一聚。” “高哥,我现在去技术部那边,中午跟他们一起吃饭。” “好,去。”高达山又特意叮嘱宋程锦:“你跟谢忠诚说一声,他来大修找我也行,我去北洋找他也行。” 宋程锦站起来说:“行,高哥,我把你的意思转告给谢忠诚。我走了,再见。” 第二百零七章 汪东锋的机会 汪东锋参加北方建工集团的年会,中午去食堂吃放,刚进门口便被集团办公室人员请到一间大包房就餐。大包房里一顺水摆了三张大圆桌,董事长刘振强坐在中间餐桌的中间位置,左右两侧分别是建工集团副总经理张维华、建工集团人力资源部经理郝士同。刘振强微笑着朝汪东锋招招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汪东锋乖巧地坐在刘振强的对面,微笑着跟刘振强、张维华、郝士同打招呼:“董事长,张总,郝经理。” 三张大圆桌陆陆续续坐满了人,除了刘振强、张维华、郝士同三个人之外,全是像汪东锋一样的年轻干部,而在这些年轻干部里,只有汪东锋一人是二级单位正职,其他人都是二级单位副职或者是集团部门副职,这些年轻干部都怀有同一个心事,董事长要有话说。 刘振强乐呵呵地说:“我找大家来,是想跟大家唠唠嗑。大家先吃饭,吃完饭,大家边喝水边唠嗑。来,吃饭。” 工作时间,食堂中午只供应自助餐,大家每人一个餐盘,自己吃自己的,不用相互谦让,也少有交流,很快都吃完了饭。几个服务员把餐桌收拾干净,在每个人面前放了一杯茶水,便一同退出包房。刘振强的秘书,把包房的门轻轻关上,也退了出去。 刘振强对大家说:“你们都是建工集团的年轻干部,建工集团的未来全靠你们,你们积极进取,建工集团未来可期。不用我督促你们,你们都会一如既往地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努力工作,为集团的发展发挥着重要作用。我们建工集团,并不是孤立地存在,需要跟很多部门、很多单位沟通、合作。我们在集团内部,尽心尽力的工作非常重要,积极地与外部搞好关系,也非常重要,保证建工集团长期稳定的发展,两者缺一不可。现在建工集团的新机会来了,大家的新机会来了,北方省委省政府决定采取公开、公正、公平的考核方式,面向全省的年轻干部为北方省各地市政府选拔部门副职职位,希望在座的年轻干部勇于尝试。” 刘振强看了一眼郝士同,郝士同接着说:“在座的年轻干部都符合报名条件,无论哪位同事想报名,建工集团人力资源部都会全力支持。董事长给我们集团人力资源部下达了指示,不能对任何一位想报名的同事设置任何障碍,包括在购买建工家园住房的时候,有选择‘跳级’签了多年劳动合同的同事。如果有哪位同事被政府部门录用,集团人力资源部不设置任何阻拦条件,坚决放行。” 郝士同朝张维华点点头,张维华接着说:“希望大家踊跃报名,积极备考,考出好成绩来。是否被政府部门录用,对参与的人来说,都是一种难得的历练。没有被录用,继续踏踏实实地为建工集团做贡献;被录用了,是建工集团走出去的干部,把建工集团踏实的工作作风带到新的岗位上去,在新的岗位上继续为国家做贡献。董事长说得特别对,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你们在什么单位工作,你们都是建工集团的干部,建工集团永远是你们的家。” 刘振强带头鼓掌,乐呵呵地说:“散会。” 汪东锋看到刘振强并没有站起来,乐呵呵地看了自己一眼,汪东锋站在原地没动。当包房只剩下刘振强和汪东锋两人时,刘振强乐呵呵地说:“小汪书记,坐,坐下。” 汪东锋坐下,微笑着说:“董事长。” 刘振强鼓励汪东锋:“小汪书记,你是唯一一个可以报考大修市部门副职的年轻干部,机会难得,好好把握。” 汪东锋马上向刘振强表决心:“董事长,我一定抓紧时间准备。” 刘振强警告汪东锋:“绝不能掉以轻心,现在是能人辈出的年代,竞争超乎想象,时间相当紧迫。” 汪东锋先是务虚,恭维刘振强:“董事长说得特别对,机会面前人人平等,谁准备得更加充分,谁的机会更大。”接着务实,积极备考:“刚才我就在想,怎么才能快速提高自己的知识面,我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参加公务员考试培训班。” 刘振强表示支持:“对,学习也要持开放的态度,我相信你。” 汪东锋恭敬地说:“谢谢董事长!” 汪东锋去年参加了省里举办的经济研讨班,期间有着名的经济界学者,给研讨班的学员讲了一上午的课,进行了一下午的座谈。汪东锋虚心地向老师请教在工作中遇到的问题,老师一一作了解答。老师还把汪东锋提出来的一个问题,当作讨论题目,大家一起进行了现场讨论。会后,老师给汪东锋列了一组经济着作清单,建议汪东锋有时间读一读。汪东锋去书店悉数把书买了回来,其中有两本着作是国外经济学家的英文版原着。 汪东锋一直保持着早起跑步读英语的习惯。上大学的时候,读的是英语课本。参加工作以后,读的是英文版文学作品。自从有了这两本国外经济学家的英文版着作,汪东锋每天早晨朗读的都是英文版的经济着作,已经把这两本国外经济学家的英文版着作朗读了三遍。 汪东锋对这次公务员招录考试,持谨慎的乐观态度,他相信自己的知识储备和坚实的工作经历。既然是考试,就要有应答,有应答肯定有应答的技巧。当天晚上,汪东锋给李冰洁打了电话。 李冰洁详细了解了汪东锋的情况,汪东锋准备报考的是大修市发改委的副主任职位,三月份报名,四月份笔试。汪东锋二月份的工作量相对偏少,三月份是工业安装企业黄金施工期的开始阶段,汪东锋不确定周末是否有时间。 李冰洁给汪东锋制定了九天强化培训计划,正月初四、初五、初六三天,由李冰洁亲自培训汪东锋。接下来的三个周末,由布克林国际教育机构的资深专家对汪东锋进行一对一的培训。整个二月的周末,汪东锋都要去北京学习。 整个二月份,是梁静最忙碌的一个月。只要能正点下班,梁静肯定会来到建工家园,不是去十九楼的大房子干活,就是去十九楼的小房子忙活。星期六和星期天,更是一整天都在建工家园高兴地劳动。 整个二月份,也是汪东锋非常忙碌的一个月。汪东锋自打参加工作起,一直很忙碌,忙碌的内容都是他熟悉的现场施工和各种会议。汪东锋已经习惯了这种忙碌,对汪东锋来说,这是一种正常的工作和生活方式。但是,二月份的忙碌,是一种全新的挑战,汪东锋体验到了工作、生活与学习之间的巨大冲突。首先是时间上的冲突,汪东锋初一便从响峰市的弟弟家赶回了大修,初二白天在单位值班,初二晚上坐火车去北京,初三在北京做强化培训前的准备,初四、初五、初六在北京做强化培训,初六晚上坐火车回大修,初七到单位上班。接下来的每个周末,都往返于大修与北京之间。更大的冲突,是精力分配上的冲突。参加工作十年多了,汪东锋养成了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习惯,主要精力在工作上,小部分精力在生活上,早晨读英语,是对工作的有益调节,是对生活的快乐补充,与工作和生活自然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二月份的强化培训,目的性极强,那就是应付考试。去做一件事,如果有明确的目的,便会有明显的动力和明显的压力,如何维持动力和缓解压力,是成败的关键。汪东锋却无暇考虑这些,只能利用工作的暇余时间参加强化培训。强化培训,就是在短时间内,往脑子里灌大量的知识。如果想让这些知识,真正为自己所用,还要充分消化这些知识,才能做到融会贯通。汪东锋还要花大量的时间,来理解这些知识,以便能长期的记住和灵活的运用。 整个二月份,每天晚上,汪东锋都要学习到十一点。汪东锋没有去过建工家园,跟梁静见面,又回到了跟梁静认识的初期,一起在食堂吃晚饭,听梁静兴高采烈地聊大房子和小房子的点点滴滴,汪东锋却只字不提学习的事情。汪东锋的精力,白天放在工作上,晚上放在学习上,暂时放下了生活。 到了三月份,强化培训结束,汪东锋终于有了时间去建工家园,到他的新家干活。三月份第一个星期六的早晨,汪东锋和梁静一起骑自行车来到建工家园。 一切安排都听梁静的,汪东锋跟着梁静来到十九楼的大房子干活。这也是汪东锋过完春节后,第一次来到建工家园干活。 汪东锋看到家里干干净净,心里特别敞亮,自己的家是真好哎呀,内心对梁静却有了有深深的愧疚感。对,十九楼的大房子是汪东锋和梁静的家,自从装修房子开始,梁静就把十九楼的大房子叫家,把十九楼的小房子叫小房子,汪东锋耳濡目染,无论是嘴上,还是在心理,也已经把十九楼的大房子当成家了,是他和梁静两个人的家。床、衣柜、沙发、餐桌、餐椅、冰箱内外、整个厨房、整个卫生间都擦得明光铮亮,窗帘、沙发罩、床罩、床单、被罩、枕巾都洗得干干净净。汪东锋由衷地赞美梁静:“劳模,真是劳模啊。”为了表达自己的愧疚,汪东锋决定:“剩下的活都由我来干,你负责监督和验收。” 梁静笑眯眯地看着汪东峰,宣布了第一条命令:“可以多说话,也可以多保证,前提是必须多干活。” 汪东峰向梁静保证:“保证完成任务。” 梁静首先制定了大的工作计划:“今天在家里干活,明天到小房子干活。” 汪东锋满口答应:“没问题,两个房子的活都由我来干。今天都干什么活,请吩咐。” 梁静开始布置工作:“今天的活有,擦玻璃,挂窗帘,把沙发罩套上,把床铺好。” 汪东锋马上回应:“好,先拣最难干的活干,擦玻璃。” 梁静批评汪东峰:“我还没说完呢,你倒着急了。”脸上露出了坏笑,接着布置工作:“把所有的锅碗瓢盆都洗干净,然后把碗、盘子、筷子、叉子、勺子、铲子都煮一遍,擦干净后放在碗架柜里。最后擦地板,估计得擦个五、六遍,才能把地板彻底擦干净。” 汪东锋感觉有难度:“这一天的时间挺紧张啊,我赶紧擦玻璃去。”汪东锋说干就干,拿起盆就去接水。 梁静喊住汪东锋:“等等,等等。”汪东锋关上水龙头。梁静又批评汪东锋:“不作规划就干活,那一天能干完吗?”汪东锋闭紧嘴,憋住笑,朝梁静点点头。梁静布置干活顺序:“先把锅碗瓢盆洗了,煮上一锅碗筷,再去擦玻璃。这锅碗筷煮好了,捞出来,擦干净放在碗架柜里,再煮上一锅碗筷,接着再去擦玻璃。”梁静歪着脑袋,笑眯眯地对汪东锋说:“还杵着干什么呀,赶紧干活去。” 第二百零八章 我们去登记 梁静戴着塑胶手套洗盘子洗碗,还哼着流行歌曲。汪东锋把蒸锅刷洗干净,把梁静洗干净的盘子和碗,放满一蒸锅,再加满水,开始点煤气。汪东锋刚直起腰,梁静就用屁股撞了一下汪东峰,笑眯眯地吩咐:“擦玻璃去。等一会儿,我把锅碗瓢盆洗完了,给你打下手,帮你洗个抹布换个水啥的。”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何况是两个热恋到快入洞房的青年男女,在嬉笑、调情和玩闹中,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一天最后的活,是擦地板。汪东锋擦了一遍地板,看向梁静的眼神充满了佩服:“真像你说的一样,这地板不擦个五、六遍,还真擦不干净。”汪东锋一边涮拖布,一边跟梁静商量:“一个小时擦一遍地板,得干到很晚。这样,你先回去休息,我在这擦地板,如果干到十一、二点,我今天晚上就住这。”梁静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眼神却变得犀利起来。肯定是惹着梁静了,汪东锋赶紧示弱:“我真不知道,我哪句话说错了,请指正。” 梁静抿着嘴笑了,眼神依旧犀利,质问汪东锋的语气,虽然温和,却着实霸道:“你就住这?经过我同意了吗,你就住这?” 汪东锋马上承认错误:“我这不正在跟你请示吗?” 梁静没有给汪东锋明确的答复,笑眯眯地看着汪东锋说:“我先回去了。”然后乐呵呵地走了。 汪东锋搞不清楚,梁静到底同不同意自己在这住?也想不清楚,梁静笑眯眯的背后,又藏着怎样的小把戏?不想了,擦地板,一个小时擦一遍地板。汪东锋正在擦第二遍地板,梁静又乐呵呵地回来了,手里还提了两个袋子。汪东锋似乎有答案了,学着梁静的样子,乐呵呵地问梁静:“你咋又回来了?” 梁静美滋滋地看了一眼汪东锋,没吱声,把布袋放在沙发上,拿着塑料袋直接进了卫生间。汪东锋站在卫生间门口,看到梁静从塑料袋里拿出两套洗漱用品、两套洗浴用品、两组毛巾放在置物架上。梁静还是没吱声,美滋滋地看了汪东锋一眼,从汪东锋身边绕过去,拿起沙发上的布袋进了主卧。汪东锋跟着梁静身后进了主卧,梁静从布袋里拿出来一摞内衣放在床上,挑出几件内衣放在一边,把剩下的内衣一件一件地重新叠好,摆放在衣柜里。“你能住这,我也能住这。”一切收拾停当,梁静才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汪东锋,美滋滋地宣布自己的决定。 汪东锋找不到合适的话回答梁静,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想用手挠挠头,还是忍住了,只能朝梁静笑了笑,笑得很不自然,有些尴尬。汪东锋的窘态,倒是把梁静逗乐了,指着汪东锋好玩的表情大笑:“哈哈哈哈哈。”梁静感觉自己也失态了,赶紧把指着汪东锋的手收回来,捂住嘴小声笑:“呵呵呵,你的表情太好玩了。”气氛活跃了,汪东锋也逐渐自然了,又琢磨了一会儿,才对梁静说:“那行,你干了一天活,也累了,早点儿休息,我还得擦几遍地板。” 梁静用抱怨的眼神看着汪东峰,委屈地说:“我还没洗澡呢。” 汪东锋笑着说:“也对,干了一天的活,是得洗个澡。” “什么也对呀,干了一天的活,必须得洗个澡。”梁静得理不让人,接着质问汪东锋:“你没有换洗的衣服,你压根就没想洗澡,对不对?” 汪东锋尴尬地承认:“是没打算今天洗澡。我想明天打扫完小房子的卫生,再一起洗澡。” 梁静抿着嘴笑了,小声嘀咕:“不讲卫生。”给了汪东锋一个媚眼,嘴里给汪东峰下命令:“你今天晚上不洗澡,不能到床上睡觉。” 汪东锋直点头:“明白。” 梁静笑眯眯地拿起床上的内衣,美滋滋地对汪东锋说:“你擦你的地板,本姑娘洗澡去喽,各不影响。” 四个小时候后,汪东锋擦玩最后一遍地板,梁静已经在主卧的大床上休息了。汪东锋先是坐着看电视,后来是躺着看电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知道了。早晨醒来的时候,电视已经关了,客厅的灯也关了,地板上有一条被子。汪东锋坐起来,把被子捡起来放在沙发上。被子应该是盖在自己身上的,由于自己是穿着毛衣毛裤睡觉,可能感觉热了,把被子给蹬掉了。汪东锋轻轻地走到主卧门口,看到梁静睡得踏实,汪东锋又轻轻地回到沙发旁边,穿上外衣,没有洗漱,轻轻地开门,轻轻地关门,下楼去了。 汪东锋是第一次住在建工家园,还没有找到一条晨跑的线路,暂且围着小区跑了三圈。汪东锋没有读英语,这是汪东锋为数不多的早晨没有读英语,因为建工家园的家里,一本书也没有。时间剩余了,汪东锋便在街上转悠。建工家园的入住率还比较低,只看到三家供应早餐的饭店。汪东锋总感觉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做,在饭店门口,停下脚步,经过认真思考,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 梁静已经起床了,坐在餐桌旁,美滋滋地盯着门口看。看到汪东锋买了早餐,梁静高兴地说:“买了早餐,看来是知道本姑娘饿了。快拿过来,让本姑娘看看,有没有本姑娘喜欢吃的。”汪东锋微笑着把早餐放在餐桌上,去了卫生间洗漱。汪东锋从卫生间出来时,梁静已经把早餐放到碗和盘子里,两碗小米粥、三个小豆沙包、三个小奶黄包、两个小花卷、两个茶鸡蛋、一碟小拌菜。 梁静笑眯眯地招呼汪东锋:“赶紧过来吃饭。”汪东锋坐在了梁静的对面。汪东锋面前有一碗粥和一个茶蛋,还有一个小碟子,小碟子上面有一双筷子和一个小勺。梁静又笑眯眯地对汪东锋说;“这些都是我爱吃的,不知道选哪样好了,你先选。” “好,我先选。”汪东锋把装有两个小花卷的盘子拿到自己面前,把一碟小拌菜放在中间,微笑着对梁静说:“我选完了。” 梁静得意地说:“你跟我自己一样了解我自己,跟我选的一模一样。”梁静又把另一个茶鸡蛋放在汪东锋面前,又用筷子夹了一个小豆沙包和一个小奶黄包放到有两个小花卷的盘子里,美滋滋子看着自己面前的食物,担忧地嘀咕:“我把这些都吃了,除了吃饱了以外,还能长点儿膘。” 汪东锋笑了:“哈哈哈,长不了膘啊。你昨天干了那么多活,怎么也得多吃点。” 两个人开始吃饭,汪东锋吃得稍快,梁静吃得不紧不慢。汪东锋隔一会儿就看梁静一眼,似乎有话想跟梁静说。 “只要不影响本姑娘吃饭,有话就说。”梁静笑眯眯地给汪东锋下达了指令。 汪东锋放下碗筷,看着梁静的眼睛说:“我们去登记。” 梁静抿着嘴歪着脑袋看着汪东锋,好半天没有说话。然后转动脑袋,大眼睛把餐厅和客厅的上下左右瞧了个遍,低头继续吃饭。梁静吃饭的速度明显加快,很快把剩下的饭吃光了。而汪东锋却一动不动地坐着,没再动碗筷。梁静笑眯眯地抬起头,身子向前倾,盯着汪东锋的眼睛,美滋滋地说:“明天就去登记。” 汪东锋怀疑地问梁静:“明天来得及吗?” 梁静非常肯定:“听我的,来得及。”然后催促汪东锋:“赶紧吃饭,别耽误时间了。”梁静先去了卫生间,然后回到卧室。 汪东锋一边吃饭,还一边跟梁静商量:“太多了,我吃不完,留一个茶蛋中午吃。” 梁静已经穿上外衣,向门口走,一边穿鞋一边对汪东锋说:“吃饱就行了,回来再收拾碗筷。赶紧穿衣服,马上走。” 汪东锋站起来,疑惑地问梁静:“去哪啊?” “花园街,照相去。”再次催促汪东锋:“赶紧穿衣服啊。” 汪东锋赶紧穿上外衣,快速出门。梁静已经在电梯间等着汪东锋。梁静也不跟汪东锋说话,一直在收发短信,直到出了小区门口,才把手机放到包里。梁静朝一辆在小区门口候客的出租车招手,对汪东锋说:“为了节省时间,去地铁站这一段坐出租车。” 到了花园街,梁静领着汪东锋来到一家照相馆。照相馆门前有一个广告板,广告板上写着四个大字:立等可取。两人照完证件照,梁静对汪东锋说:“你等着拿照片,我出去给宿舍管理员打个电话,让他把集体户口本办给我准备好。” 汪东锋拿到照片,走出照相馆,把照片递给梁静。梁静仔细检查了照片的质量和张数,满意地放进自己的包里。 汪东锋笑着问梁静:“管理员听从你的吩咐了吗?” 梁静得意地说:“管理员保证,明天早晨就把集体户口本给我。我说我结婚用,嘿嘿嘿,你知道的。” 汪东锋轻松地说:“行了,两样都齐了,回去干活去。” 梁静皱着眉头,抱怨汪东锋:“你确实是个干活的命,不但眼里有活,还必须快点儿把活干完。”又笑眯眯地命令汪东锋:“我今天不干活,逛逛街,你得陪着我。” 梁静已经朝花园商业大厦的方向走去。汪东锋紧走两步跟上梁静,试探着问:“还想买东西啊?” 梁静简单回答:“买,我负责买,你负责拿着。”梁静在心里算算术,手指头还一个接着一个地动。手机有一个短信提示音,梁静看过短信,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脚步明显加快了。 中午回到家,梁静一刻不停马上分配工作:“你抓紧时间收拾碗,然后做饭,煮面条就行,我把这些东西洗了。”梁静所说的这些东西,包括给汪东锋买的两套紫色内衣、两条紫色内裤、两双红边袜口的白色袜子、两件白色衬衫、一件红色鸡心领毛衫、一条红色毛裤、一条红蓝相间的领带,给自己买的两套红色内衣、两条红色内裤、两双红色袜子、两件红色胸衣、一件以红色为主基调的半高领时尚毛衫、一条红色毛裤。 中午饭,一人一碗面条、一个鸡蛋。汪东锋吃的鸡蛋是早晨剩的茶鸡蛋。 下午,两人再次去了花园街购物。直到晚上七点,两人才大包小裹地回到家里。为了节省时间,两人在小区门口的快餐店,打包了两份盒饭。 第二百零九章 新的生活 “你吃完饭,赶紧洗个澡,我把西装和外套熨一下,然后咱俩回宿舍。你陪我去做头发,顺便你也理理发。明天早晨,我拿到集体户口本,就到这边来等你。你开完早会,也马上过来。记住,别骑自行车了,坐出租车。我刚才摸了一下中午洗的衣服,快干了,明天早晨肯定干了。咱俩在这换上衣服,马上坐出租车去民政局。” “行,你怎么安排,我怎么做。”汪东锋再一次向梁静承诺。从今天吃完早饭开始,所有时间都由梁静来安排,所有事情都由梁静来筹划,梁静怎么吩咐汪东锋,汪东锋都痛快地答应,没有提出哪怕一点点异议,并且在规定时间内按质按量地完成了梁静下达的所有任务。从拿到房子钥匙那天起,汪东锋就发现了梁静有一点特别要强,梁静在意的事情,梁静必须亲手抓,汪东锋不能跟着掺和,只需要配合,这正中汪东锋的下怀,梁静在意的是这个家,汪东锋大部分的精力要放在工作上。 “你听明白了吗你就答应?”梁静这样问汪东锋,其实并不是担心汪东锋没听明白,而是重申事情的重要性。 “哈哈哈,这点事我还听不明白啊?” 梁静紧闭着嘴笑了,怕把饭笑喷出来。 执行力强是汪东锋的特点,吃完盒饭,汪东锋抓紧时间去卫生间洗澡。梁静把下午购买的东西全摆在沙发上,收获极其丰富。一对情侣戒指,是梁静精心挑选的,足足花了梁静两个小时的时间;汪东锋收获了一双黑色皮鞋、一套藏青色西装、一条黑色皮带、一件深蓝色半长款羊绒大衣;梁静给自己买了一双棕色高跟鞋、一身紫色时尚套装,一件乳白色半长款薄羽绒服。梁静抓紧时间熨烫汪东锋的西装、大衣和自己的套装,还有一点时间,又把汪东锋的白衬衣熨烫平整。 由于全程坐出租车,上午十点半,汪东锋和梁静已经在结婚登记窗口办理结婚登记手续。可惜,在中午休息之前,汪东锋和梁静就差最后一步,没领到结婚证。 梁静笑眯眯地跟汪东锋商量:“今天是团圆的日子,中午吃饺子。”汪东锋和梁静有一个半小时的吃饭时间。 “行,都听你的,你说吃饺子就吃饺子。”汪东锋虽说是跟梁静说笑,其实汪东锋说的是大实话。因为从前天打扫卫生开始,梁静一直在指挥汪东锋,汪东锋的一切行动完全听从梁静的指挥。到今天中午为止,梁静对汪东锋的执行力非常满意,决定奖励汪东锋。 两人进了一家饺子馆,梁静点了两盘饺子、一个炒菜、一个拌菜,还点了一碗汤。 服务员问梁静:“女士,点酒水吗?” “不点,谢谢!” “不客气。”服务员转身走了。 饭菜上齐后,梁静笑眯眯地对汪东锋说:“炒菜和拌菜是奖励你的,估计你一个人吃不完,我也跟着你沾点儿光。” 汪东锋赶紧也笑眯眯的,憋住笑表示感谢:“谢谢,谢谢,一起吃,不浪费。” 梁静美滋滋地吃了一个饺子,还是笑眯眯地问汪东锋:“知道今天为什么吃饺子吗?” 汪东锋也吃了一个饺子,笑眯眯地回答梁静:“知道啊。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今天是个团圆的日子,应该吃饺子。” 梁静先是抿着嘴笑了,接着蹙起眉头,脸上写满了委屈,数落汪东锋:“你怎么一点儿也不解风情呢?你就不会配合我一次,说自己不知道啊?” 汪东锋笑眯眯地看着梁静,想不明白梁静为什么不高兴了。自己一直在积极地配合梁静,梁静让自己干什么,自己就干什么,梁静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自己也笑眯眯地看着梁静,配合得挺好的啦,至于自己说知道或者说不知道,其实都行,只是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说知道或者说不知道,才符合梁静心里想要的回答。汪东锋只能笑嘻嘻地问梁静:“你接下来问我什么,我就说不知道?” 梁静又马上变脸,恢复了笑眯眯的俊俏模样,媚眼看着汪东锋,眼神里比刚才增添了小挑衅:“今天吃饺子,还给你点了一个炒菜和一个拌菜,知道为什么吗?” 刚才梁静说了,炒菜和拌菜是奖励自己的,如果不是奖励自己,汪东锋还真不知道梁静想的什么。汪东锋尽量把自己配角的角色演好:“请指教。” “为了奖励你,嘻嘻嘻。”梁静这次笑出了声。 “奖励我什么呀?”汪东锋继续扮演配角的角色。 梁静给了汪东锋一个大大的媚眼,脸色娇羞,没有直接回答汪东锋的问题,而是通过下命令的方式告诉了汪东锋:“告诉你啊,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你不能喝酒,烟也要少抽。” 汪东锋明白了梁静奖励自己一个炒菜和一个拌菜的原因,一股火焰烧遍了汪东锋的全身。汪东锋想跟梁静表决心,也想跟梁静交流暧昧的眼神,说几句醉人的话,但是在公共场合,汪东锋哪样都做不来,反而有点不自然了,接连往嘴里塞了两个饺子,闭着嘴用劲嚼。火焰渐渐消退,留下丝丝爱意,汪东锋学着梁静的样子,笑眯眯地问梁静:“还有啥要吩咐的?” 梁静得意地说:“想起来再慢慢告诉你。” 下午一点,梁静拿到了梦寐以求的结婚证。梁静看了一遍自己的结婚证,又看了一遍汪东锋的结婚证,心中涌起无限感慨,历经艰难终于修成正果。梁静想大笑一场,快点把这个大好喜讯告诉所有关心她、爱护她的人。梁静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因为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梁静的脸上重新浮出得意之色,美美地把两本结婚证放进自己的包里。梁静站在汪东锋的对面,把右手伸到汪东锋的面前,美滋滋地看着汪东锋,汪东锋当然知道梁静的意思,因为这是梁静计划中的一个重要环节。汪东锋从大衣兜里摸出戒指盒,打开戒指盒,取出戒指,又把戒指盒放回大衣兜里。汪东锋左手托起梁静的右手,右手把戒指戴在梁静右手的无名指上。梁静把右手放到眼前,先是看手背,攥上拳又打开,然后把五指分开。梁静的眼睛先笑了,把右手转过来,手心对着笑眯眯的眼睛。梁静又攥上拳再打开,然后先把小指攥上,接着是无名指、中指、二拇指、大拇指一个一个地攥上,梁静的嘴也笑了。梁静把拳头打开,五个手指也最大限度地分开,还不够,又把中指和二拇指靠在一起,笑眯眯地盯着无名指。梁静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无名指,无名指上的戒指欢快着呈现在梁静的眼前。 眼睛和戒指都被对方迷住了,相互欣赏,我心永恒。 这一刻,是如此的神圣, 看似水到渠成的牵手, 却是刻骨铭心的感动。 这一刻,是如此的美妙, 时间的秒针,停下了哒哒哒地跳动, 空间不在变幻,精彩瞬间永驻心田。 这一刻,是如此的浪漫, 投桃的真情,报李的玫瑰 情随心起舞,心为情欢畅。 这一刻,是如此的静好, 听早起的鸟儿,歌唱收获的喜悦, 看缕缕的炊烟,与晚霞相约相应。 汪东锋面带幸福的微笑,深情地看着心爱的妻子,同时感受到了妻子对自己的浓浓挚爱。汪东锋看向梁静的眼睛,梁静的眼睛清澈如水,干干净净,在梁静一眨不眨的大眼睛里,汪东锋看到了幸福的自己,开心地笑出了声。梁静的思绪已然游离在时间之外,超越了空间,忘记了给站在对面的汪东锋戴戒指。在梁静的计划中,并没有我心超然这一段创意,是梁静即兴的超水平发挥。汪东锋的笑声,把梁静的思绪从美丽的草原小屋拉回到结婚登记处,梁静用怔怔的眼神看着汪东锋,还没有完全醒来。 汪东锋温柔地提醒梁静:“该你给我带戒指了。” 梁静忽然醒悟过来,赶紧放下手,打开包,把手伸到包里,拿出了戒指盒。梁静想打开戒指盒,却打不开,试了几次都没有打开,梁静的眼神除了奇怪,还有了焦急。梁静因为着急,戒指盒打开的方向不对。汪东锋微笑着从梁静手里拿过戒指盒,把戒指盒打开,微笑着把就戒指盒递到梁静面前。梁静给了汪东锋一个撒娇的眼神,美滋滋地用左手取出戒指。汪东锋把戒指盒放进自己的大衣兜里,微笑着把左手伸到梁静面前。梁静用右手的大拇指和二拇指捏住汪东锋左手的无名指,左手把戒指戴在汪东锋左手无名指的指尖上。梁静笑眯眯地看向汪东锋,汪东锋正笑眯眯地看着梁静。梁静右手松开汪东锋左手的无名指,用右手把戒指慢慢推到汪东锋左手无名指的根部。大功告成,梁静给了汪东锋一个甜蜜的媚眼。 汪东锋心领神会,把梁静揽在怀里,两人开始接吻。 一个娃娃脸的女孩,站起来轻轻鼓掌。女孩的男朋友,过一会儿将是女孩合法丈夫的艺术头型男,站在女孩的身后,两只胳膊从女孩的肩膀两侧向前伸,两手握住女孩的两个手腕,女孩的掌声变得又响亮又欢快。 汪东锋和梁静这对金童玉女、俊男靓女在大家的掌声中缓缓分开。梁静微笑着对娃娃女孩脸发表幸福感言:“幸福就分享到这里。我在你的祝福里,也分享到了你的幸福。”梁静挎着汪东锋的胳膊,迈着轻盈的步伐,追随着汪东锋坚定的脚步,开始了新的生活。 第二百一十章 高奕上新闻联播了 晚上七点,汪东锋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梁静坐在沙发上打电话。梁静的第一个电话是打给妈妈刘庆红的。 刘庆红接起电话微笑着说:“小静。” “妈,你吃饭了吗?” “刚吃完,你吃了吗?” “我也刚吃完,嘻嘻嘻,嘻嘻嘻嘻嘻。”梁静忍不住笑了。 “又是什么高兴的事啊,嘻嘻嘻个没完?” “嘻嘻嘻,妈,是大好事,你猜一猜。。” “我上哪猜去?什么大好事,你快点儿跟妈说说。” “妈,我和东锋登记了,哈哈哈。” 刘庆红吃惊地问梁静:“什么时候登记的?” “今天下午一点领的结婚证,你高兴不?” 刘庆红高兴地说:“高兴。” 梁静听到了刘庆红抽鼻子的声音,梁静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雾,带着哭腔问刘庆红:“妈,你咋哭了呢?你一哭,我也得跟着你哭。” 刘庆红又笑着说:“呵呵,妈是替你高兴,高兴地哭了。” 梁静也破涕为笑:“这么高兴的事,你哭干什么呀,你应该笑!” 刘庆红数落梁静:“只有你,一天没心没肺的,就知道笑。” 梁静得意地炫耀:“妈,我这次有心有肺,事办得特别漂亮。” “说说,跟妈要钱是不是为了领结婚证啊?” “妈,我跟你说得清清楚楚的,是跟你借钱,不是跟你要钱。”梁静马上提高嗓门,跟刘庆红理论。 “行,行,是借钱,不是要钱,还跟我吵吵上了。昨天你神神秘秘地跟我借钱,不打电话,只发短信,还不让我给你打电话,问你有什么事,你只是说买东西,一想你就有什么大事瞒着我。” “嘿嘿嘿,我这不向你坦白了嘛。” “现在跟妈说说,都买什么了?” 梁静美滋滋地说:“从里到外,全是新的,我还做了新发型。妈,我跟你说,我跟东锋相互戴戒指那段,连结婚登记处的工作人员都站起来为我俩鼓掌,你要是在现场,肯定又高兴得掉眼泪了。嘻嘻嘻,我跟东锋还一人买了一个戒指。” “可真有你的,在结婚登记处相互戴戒指,跟拍电影似的。我本想这个周末和你爸一起去大修,给你俩买戒指,你倒好,自己先把戒指买了。那这样,你借的钱,等于我给你俩买戒指了,不用还了。” “嘻嘻嘻,那我可轻松多了!不过嘛,借钱的事,应该是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妈,这样啊,等我攒够了钱,我还是把钱还给你,买戒指的钱呢,还得你拿。买戒指的发票在我这,等我还了你的钱,你再把买戒指的钱给我报了,咱俩的帐,就两清了。” “你混蛋呀,我养了你三十来年,现在你结婚了,马上就跟我两清了。”刘庆红不满意地训斥梁静。 梁静也不示弱,在电话里跟刘庆红顶嘴:“妈,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咋不跟别人去借钱啊?我借钱,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谁让你是我妈呢。”又笑着说:“嘻嘻嘻,我有那么多同学闺蜜呢,或者我跟同事提一嘴,那不得,”梁静瞥了一眼汪东锋“嘿嘿嘿,你懂的。” “还算你懂事。我警告你啊,管住自己的嘴,管住自己的心。” 梁静得意地说:“妈,这些事不用你教育我,我比谁都明白。嘻嘻嘻,你就知足,我今天发布我大婚的消息,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你的,然后再给我婆婆打电话。嘿嘿嘿,我准备最后一个告诉汪东秋,让她晚高兴一会儿。” 刘庆红劝梁静:“给你婆婆打电话,别嘻嘻哈哈的,稳重点。” “妈,如果我不嘻嘻哈哈的,你觉得我还是你姑娘吗?你跟我爸说一声,让我爸也高兴高兴,再见,拜拜!” 梁静打电话,汪东锋看电视。梁静是靠在汪东锋肩上打电话的,是整个后背靠在汪东锋肩上,两脚放在沙发上面,弓起膝盖,舒舒服服打电话的。汪东锋为了让梁静靠得稳当,只能后背离开沙发靠背,身体又不能往前探,前面的电视机就好像一个大的领导,汪东锋必须坐得端直周正。 梁静打完一个电话,用胳膊肘碰一下汪东锋的手臂,汪东锋便把茶几上的一杯热果汁递给梁静。梁静喝一口热果汁润润嗓子,再用胳膊肘碰一下汪东锋的手臂,汪东锋便接过杯子,放在茶几上。 非典型肺炎的新闻,每天都会出现在新闻联播里。汪东锋蹙着眉头,自言自语地叨咕:“非典型肺炎怎么这么厉害呀?” 梁静刚好在两个电话的间隙,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句:“都在南方,跟咱们没啥关系。”又继续打电话,在电话通讯录里找到了何兵,拨了出去。 何兵问梁静:“有啥好事呀?” 梁静直接汇报:“何姐,我跟汪东锋领证了,嘻嘻嘻。” “天大的好事呀,有情人终成眷属。” “嘻嘻嘻,何姐,我得好好谢谢你跟张姐。这么多年,两位姐姐一直拿鞭子抽我,我才勇往直前,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行啊,挺会用词啊,还阶段性胜利。看来,下一步的计划,你已经想好了,马上就开始实施了呗。” 梁静不惜赞美之词:“都是两个姐姐教育得好,还需要两个姐姐多加指点啊。” “打住,往后过日子的事,我们就不能再参与了。” “何姐,妹妹是新手上路,没有两个姐姐的指点,肯定会这碰了一个包,那摔破一块皮的。” “呵呵呵,还自称新手?还需要指点?领证前怎么没跟我汇报呀?领完证来通知我了。说说,什么时候领的证啊?” 梁静笑了:“嘻嘻嘻,下午一点领的。” “下午一点领的证,七点多了才向我汇报,整个下午干什么去了?”何兵问得诡秘,能感觉到梁静的脸呼的一下就红了,话筒里只有嘻嘻嘻的笑声。何兵也跟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呵呵。”然后问:“给兰兰打电话了吗?” “还没打呢。” “先给兰兰打电话,以后再慢慢审你。” 新闻联播播放一条科技新闻:全国各地涌现出一批年轻的科学家,东方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高奕,今年只有二十九岁,在工业机器人领域已经是享誉全行业的学科带头人。 “高奕上新闻联播了。”汪东锋兴奋地告诉梁静,梁静正跟张兰兰通电话,根本没听见汪东锋说什么。 梁静的话筒里,传来了张兰兰高兴的声音:“太好了,你跟汪东锋领证了,真是太好了。达山,梁静跟汪东锋今天领结婚证了。” 汪东锋从茶几上拿起自己的手机,电话是高奕打来的,汪东锋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汪东锋今天的心情特别好,此时更是按奈不住兴奋,声音宏亮:“高奕,恭喜呀,你上新闻联播了。” 高奕兴奋地说:“大哥,我打电话是恭喜你的。大哥,新婚快乐。”汪东锋一愣,自己领了结婚证刚刚半天,还谁也没告诉呢,高奕已经打电话来道喜了,看了一眼梁静,还是有些疑惑。高奕解释说:“我刚才跟高达山通电话,听见张兰兰喊高达山,说你和嫂子领结婚证了。这不,我赶紧放下高达山的电话,给你打过来了,向你道喜。”高奕再一次向汪东锋道喜:“大哥大嫂,新婚快乐。” 汪东锋爽朗地笑了:“哈哈哈,这么快,好事就传千里啦。” “兄弟真为你高兴,嫂子在旁边吗?” “在旁边。”汪东锋转身把梁静推起来,梁静转身把脚从沙发上放在地下,穿上拖鞋。汪东锋把电话递给梁静说:“是高奕,知道咱俩结婚了。” 梁静接过电话,非常客气地说:“你好,高哥。” 高奕兴奋地说:“你好,嫂子,恭喜恭喜。嫂子,你以后别叫我高哥了,就叫我高奕。” 梁静不好意思地笑了:“呵呵呵。高奕,你是第一个叫我嫂子的人,我还有点儿转换不过来。” 高奕高兴地说:“嫂子,东锋是我大哥,我必须叫你嫂子。” 梁静还是客气地说:“高奕,谢谢你。”梁静把电话还给了汪东锋,心里美美地看着汪东锋跟高奕通电话。 汪东锋刚放下电话,梁静就得意地说:“高奕叫我嫂子。” “高奕是我兄弟,我是高奕大哥,高奕应该叫你嫂子。我在我们班里年龄最大,我们班同学都应该叫你嫂子。” 梁静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又笑眯眯地问汪东锋:“高达山也比你小,他也得叫我嫂子?” 汪东锋不确定地说:“这个真不好说,试试才能知道,但是我不建议你去尝试。” 第二百一十一章 哮喘 非典型肺炎,简称‘非典’,二〇〇三年春天之前,人们从未听说过非典。二〇〇三年的春天,非典在人们的记忆里,烙下了深刻的印记。人们从不知道到了解,从无所谓到谨慎对待,从局部紧张到全面防疫,仅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大修市还是零病例,但是紧张的气氛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高达山三月底去了一趟北洋,回来后便开始干咳。张兰兰已经几次催促高达山去医院看病,虽然张兰兰知道,高达山每到春季都会干咳一阵子,干咳的时间或长或短,最晚到了五月份就不再干咳了,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一定要特殊对待。高达山决定去医院看看,自己究竟为什么一到春季和秋季都要咳嗽一阵子。 高达山吃过早饭便来到了大修医科大学滨河医院,准备用一上午的时间看病。令高达山惊讶地是,滨河医院没有了往日的人流和喧闹,没用站排,直接就挂号,而且自己前面只有一个人在候诊。 给高达山看病的是一个年轻女医生。女医生戴了两层医用防护口罩,把面部包裹得严严实实,鼻梁上面架了一副近视眼镜。 向东进快速瞟了一眼正在观察自己的高达山,似乎有点面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又转回头继续看着电脑屏幕,敲击键盘,询问病情:“怎么了?” “咳嗽。” 向东进的身体不自觉地向一侧歪,与高达山多拉开一点儿距离,警觉地问高达山:“发烧吗?” “不发烧。” “有痰吗?” “没有痰。” “咳嗽多长时间了?” “有半个月啦。” 向东进拿了一段卫生纸,递给高达山说:“自己把舌头拽出来。” 高达山心生不满,问向东进:“为啥不用压舌板啊?” “特殊时期,特殊办法,请你配合。”向东进不仅语气强硬冰凉,看向高达山的眼神也相当高冷孤傲。 高达山无奈地接过卫生纸,看到向东进的桌上有半卷卫生纸,半卷卫生纸旁边有一摞已经拽成一段一段的卫生纸,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不用压舌板,凡是需要看嗓子的患者,一律自己往外拽舌头。高达山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按着向东进的吩咐,伸出舌头,把卫生纸垫在舌尖,大拇指和二拇指捏住舌尖,把舌头拽出来。不等向东进再次吩咐,高达山扬起头,自己开始啊、啊、啊、啊、啊。 “行了。”向东进已经开始敲计算机键盘。 高达山放开自己的舌头,喘了一口闷气,眼睛盯着向东进。 向东进双手继续敲着计算机键盘,头也没抬,对高达山说:“去照个胸片,在那等一会儿,拿到胸片,再回来找我。” 高达山拿到胸片,回到向东进的诊室找向东进。有患者在诊室里看病,高达山坐在门口等候。高达山看了一眼门口挂着的医生信息牌,有一张没戴口罩的医生照片,真的是她,她的眼神别人还真的学不来。高达山乐了,因为乐了,又干咳了两声。向东进,医师,高冷孤傲的眼神很是特别,这是高达山第三次见到向东进。 高达山第一次见到向东进,是二〇〇一年春节过后,在上海飞往大修的飞机上。高达山按着登机牌上的座位号,找到自己靠窗的座位时,已经有一位女乘客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女乘客正靠近飞机的窗户向外看。高达山客气地对女乘客说:“女士,靠窗的座位是我的座位。” 向东进转过头对高达山说:“靠过道的座位是我的,我想跟你换下座位。”向东进的语气还算客气,但是眼镜后面的眼神却让高达山不舒服。这个还有点学生模样的女乘客,看向高达山的眼神,只有那么一点点歉意,更多的意思只是简单地告诉高达山一声,这让高达山有点儿不爽。 坐在中间座位的安志邦站起来,跟高达山诚恳地解释:“大哥,麻烦你了,我女朋友第一次早晨坐飞机,她想看看日出,想跟你调换一下座位,你看可以吗?” 看到安志邦彬彬有礼,高达山还是爽快答应了:“可以。” 安志邦客气地说:“谢谢,大哥。” 由于头一天晚上跟高奕一起喝茶喝多了,高达山入睡得晚。为了赶这班最早飞往大修的飞机,高达山又起得早。飞机起飞不久,高达山就开始补觉。当乘务员叫醒高达山,问他想喝点什么时,高达山才缓过神来,乘务员开始送茶水饮料了。 高达山说:“一杯矿泉水。” 高达山刚说完,向东进马上接着说:“两杯咖啡。” 乘务员微笑着对向东进说:“稍等,马上就好。” 当乘务员折返回来,推着送货车走到高达山身边时,向东进抢在高达山的前面说:“两杯矿泉水。” 乘务员倒了两杯矿泉水给了安志邦和向东进,微笑着问高达山:“先生,您喝什么?” 高达山说:“矿泉水。” 飞机到达大修机场后,安志邦再次客气地向高达山表示感谢:“大哥,谢谢。” 高达山也客气地回应安志邦:“别客气,别客气。”向东进还算有点儿礼貌地跟高达山点点头,但眼神依然是理所当然的高冷孤傲。 高达山第二次见到向东进,是去年陪岳父岳母来滨河医院体检,看到向东进和安志邦一起下公交车,往大修医科大学方向走。从此以后,高达山再也没见到过安志邦本人。高达山现在并不知道安志邦的姓名,差不多十年后,高达山才知道安志邦的姓,又过了两年,才在电视上看到了安志邦,知道了安志邦的全名。 在向东进诊室就诊的患者流着鼻涕、打着喷嚏出来了,高达山乐呵呵地走进向东进的诊室。虽然刚才向东进让高达山自己拽舌头,高达山心存不满,但是跟向东进毕竟是旧交,高达山已经忘了刚才的不快。向东进看着高达山蹙起眉头:“你们怎么都不带口罩呢?” 高达山把胸片递给向东进,从自己兜里掏出来一个带卡通图案的普通口罩,问向东进:“我只有这种口罩,不知道管不管用?” 向东进认真地看胸片,叨咕一句:“比不戴强。” 高达山犹豫一下,还是选择不戴口罩,把口罩放回兜里。高达山自认为自己跟向东进是熟人,爱调侃的毛病又犯了,对向东进说:“你们医院,应该在门口准备一些你戴的那种口罩,我们进来的时候,一人发一个。” 向东进瞪了高达山一眼:“你拿钱呀?” 高达山顺着向东进的话就说:“拿钱买也行啊。” 向东进冷冰冰地甩给高达山一句话:“拿钱去药房买啊,医院又不是卖口罩的地方。” 高达山惊讶地问向东进:“药房还卖你戴的那种口罩?”高达山跟很多人一样,从来就没戴过口罩,也不知道向东进戴的口罩叫医用防护口罩。自己兜里的口罩,是张兰兰在儿童大世界购买的最大号儿童口罩。 向东进没再搭理高达山,又开始敲击算机键盘,录入完成后,抬起头看着高达山说:“你得的是哮喘,去药房拿药,我已经开完了。” 高达山蒙了,自己怎么能得哮喘呢?高达山疑惑地问向东进:“我得的是哮喘?” 向东进说:“是哮喘。记住按时吃药,预防感冒,感冒能引发哮喘。如果能长期戴口罩,对你的哮喘病有好处。” 高达山在药房取了药,看到全是治疗哮喘、气管炎、慢性支气管炎的药。高达山想起了小时候在村里,有个老人佝偻着腰、抽着烟袋、咔咔咔地咳嗽,还指着正在咳嗽的高达山说:“达山儿,你要老是这样咳嗽的话,到老了就跟我们一样了。”那个老人实际上也就四、五十岁。难道十多年后,自己也跟他们一样,佝偻着腰、咔咔咔地咳嗽?不能,自己是真的得了哮喘病吗? 高达山相信科学,尊重术业有专攻,他虽然对向东进的个性不认同,但他并不怀疑向东进的医术,能在滨河医院坐诊的医生都不简单,哮喘又是常见病,向东进诊断是哮喘,自己就是真的得了哮喘病,并且已经得了很多年。高达山开始按时吃药,三天后症状减轻,六天后症状全部消失,一个疗程的药刚好吃没了。高达山把向东进的叮嘱又忘到脑后了,既不戴口罩,也没有刻意地预防感冒。 在以后与向东进的交往中,高达山给向东进的那种令人不爽的眼神,起了一个名字,霸道的眼神。对付向东进霸道的眼神,高达山得心应手,跟向东进开玩笑,和向东进调侃,向东进无一例外,每次见到高达山都败下阵来。 非典,变慢了生活节奏,高达山也不例外。大修智安公司的用户,都加强了对非典的防范,若非有紧急的技术问题需要进行现场处理,暂时拒绝非本单位员工进入工作现场。大修智安公司的维保服务人员,只能在用户现场外部等候通知。多数单位用户的办公楼,都像大修地铁公司的办公大楼一样,禁止外部人员进入。少数单位用户的办公楼,允许访客进入一楼指定区域,负责接待的人员也是与访客拉开距离,长话短说,尽快结束会面。 高达山把母亲张彩莲送回红巾小区,告诉父亲母亲待在红巾小区,尽量不要出门。每天张兰兰做早饭,招呼大宽和平平起床、洗漱、吃饭,然后送大宽和平平上学,自己骑自行车去上班。高达山每天睡个懒觉,八点钟才起床,然后吃早饭、洗碗、收拾卫生,最后擦一遍地板,干完所有活再开车去上班。到了公司差不多九点半了,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下午四点开车离开公司,先去接大宽和平平放学回家,再去卖菜,回来后开始做晚饭。吃完晚饭,也不下楼溜达,四口人都圈在家里,这是高达山一家非典时期的生活。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不当经理当业务员 上午九点半,高达山把车停在停车场。终于不咳嗽了,高达山休闲地哼着小曲往公司走。 “高总。”有人从身后喊高达山。高达山回头一看,是方艺的司机刘师傅,正在停车场里抽烟。 “噢,刘师傅,方总过来了?” “方总在车里打电话。”刘师傅又抽了一口烟,对高达山说:“高总,您先去办公室,一会儿我告诉方总,您在办公室。” “好,我去办公室等方总。” 方艺靠墙坐在会议桌前,方艺每次到智安公司来,都坐在这个位置,因为座位后面有一片暖气,冬天能暖和点,现在虽然不是供暖季,方艺已经习惯坐在这个位置。方艺端起面前的纸杯,喝了一小口白开水,润润嗓子,刚才打电话说话说多了,嗓子发干。高达山坐在方艺的对面,用自己的保温杯喝着白开水。高达山干咳的时候,喝两口白开水,感觉能缓解嗓子发痒,一到了春秋季节,高达山就有意多喝白开水,特别是这两年,春秋季节,高达山的保温杯已经不离手了。 方艺问高达山:“一直没听见你咳嗽,你的咳嗽好了?” “好了,一点也不咳嗽了,滨河医院的医生就是好使。” “给你找点活干。” “现在能找到活干,是真不容易啊。” “你再给研究院的工程师,做一次设计培训。” 高达山苦笑着说:“噢,是这活呀。” 方艺忽略了高达山不满的表情,几乎是命令高达山:“在全国各地的销售人员和服务人员都回来了,现在是人员最齐的时候,公司各个部门都在做培训。研究院也在做培训,你五一前准备讲五堂课。” 高达山跟方艺掰扯:“那基本上两天就得讲一堂课呀,一天讲课,一天备课,我就不用干别的了。” “反正五一前,你也找不到别的事做。”方艺说得轻轻松松。 高达山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抱怨:“刚过几天舒坦的日子,你就看我不顺眼了,又得早起了。” “还有好事呢。”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跟方艺调侃:“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这是你的惯用手法。说说,这个甜枣是一个大甜枣啊,还是一个蔫枣,只剩一层皮儿包着个大枣核。” “把友艾科技和智安公司的账算一下,五一前把款付了。” 高达山瞪大眼睛,表情夸张:“呀,是个大甜枣啊。”朝着财务室对刘军英说:“刘姐,方总说了,五一前把款都给我们,你赶紧跟友艾科技采购部对账啊。” 刘军英走出财务室门口,告诉高达山:“高总,已经跟友艾科技采购部对完账了。” 高达山朝仓库喊:“达全。” 高达全从仓库出来,走到到会议桌前,先点头跟方艺打招呼:“方总。”又对高达山说:“高总。” 高达山吩咐高达全:“你去友艾科技采购部把合同签了,签完合同,让刘姐开发票,你再把发票送到友艾科技采购部。” 方艺对高达山说:“楚艳秋跟我说,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你们只加了一个点的税钱。采购部的询价系统显示,其它供应商的最低报价也比你们的价格高两个点。不能让你们赔钱啊,已经结账的就不考虑了,没有结账的,再加一点五个点结算,以后也按着这个算法结算。” 方艺高大尚的决定,让高达山有点儿兴奋,又跟方艺调侃:“看来,我得把我们智安公司的所有员工都集合起来,一起喊,方总威武。” 方艺笑着问高达山:“耍嘴皮子能把钱拿回来吗?” 高达山马上重新安排工作,对高达全说:“达全,你现在开车拉着刘姐去友艾科技。”对刘军英说:“刘姐,按着方总的指示,跟友艾科技采购部重新对账。”对高达全说:“达全,刘姐对完账,你直接在友艾科技采购部签合同。”对刘军英说:“刘姐,达全签完合同,你回来把发票开了。”对高达全说:“你明天早晨把发票送到友艾科技采购部。”高达山又笑着说:“让他们后天就把款付过来,他们要是不听你的,你就说这话是方总说的。” 方艺笑了:“呵呵呵呵,还不如说,这话是高总说的,他们都不用打电话核实了。” 几个人都笑了,高达全和刘军英一起去了友艾科技。 “为了表达我的敬意,今天中午请你吃红烧肉盒饭。”高达山又露出了特有的笑容。 “我回公司吃饭,下午参加培训。”方艺接着说:“还有一个事,是关于刘文祥的。” “刘文祥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周远航对我说,刘文祥找他了,说不想当综合业务部经理了,想当业务员。我把刘文祥叫到办公室,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他确实不适合带团队,想当业务员专心跑业务。” 高达山怀疑地问方艺:“刘文祥提要求了吗?” “提了,刘文祥说,新来的部门经理不能抢他的用户,这个要求好办,他的用户让他接着跑呗,只是他的另一个要求不好办。” “刘文祥还提了什么要求?” “刘文祥说,赵总不是要退休了嘛,赵总手里的用户能不能都交给他?当然,他指的是综合业务部的用户。” “赵姐手里还有综合业务部的用户?”高达山有些奇怪。 “赵姐手里有几个用户。赵姐之所以还掌握着几个综合业务部的用户,就是因为刘文祥太独,如果赵姐把用户交给综合业务部,刘文祥是综合业务部的经理,多数用户都会落在刘文祥手里,不利于综合业务部的团队建设。”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问方艺:“你咋也一口一个赵姐的了?” 方艺微笑着说:“自从赵姐当了销售顾问,跟我可近了,像个老同事、大姐姐一样关心我。” 高达山抓住机会调侃方艺:“你一口一个赵姐,除了把赵姐叫年轻了,没觉得把自己也叫老了吗?” “说正事。”方艺皱着眉头怼高达山。 高达山开始分析:“刘文祥是第一批进公司的员工,了解公司的团队理念,他改变不了自己爱吃独食的毛病,主动提出辞去综合业务部经理,在第一线做销售,无论对公司还是对他自己都是一个好的选择。他怕新来的经理抢他的用户,那么他想把赵姐手里的用户都拿走,算不算抢呢?” “我也考虑过这件事,刘文祥自己觉得提出这个要求无可厚非,部门经理不当了,去当业务员了,靠业绩拿提成,符合公司的政策啊。但不符合公司建设销售团队的理念,赵姐手里的用户是要交给综合业务部这个销售团队的,其中包括刘文祥。刘文祥想让赵姐把手里的用户都交给他,这就是他在抢综合业务部其他业务员的用户,他不想让别人干的事情,他自己却在干。” “你是想让我做做刘文祥的工作?” “刘文祥是你兄弟,你把你的用户都交给了刘文祥,刘文祥最信任你。” 高达山马上反驳方艺:“刘文祥也是你兄弟,刘文祥最信任的人是你,经理不当了,当业务员都跟着你干。我把我的用户都交给了刘文祥,是因为整个综合业务部,我只认识刘文祥一个人。” “你怎么开始胡搅蛮缠了呢?” 高达山先笑了:“嘻嘻嘻。”接着再诉苦:“这事还真不好劝,刘文祥想靠跑用户挣钱,我拦着不让他挣钱,我还是他大哥吗?” “那就公事公办,让赵姐把手里的用户交给新来的经理,新来的经理再把用户分配给业务员。” “你怎么跟刘文祥解释呀?” “我就说,赵姐手里的用户是综合业务部的,你高哥手里的用户都是你的。”方艺拉着长调,还是把高达山抛在了前面。 高达山瞪大眼睛,跟方艺吵吵:“哎,哎,你在那说大话,我上哪找用户去?” 五一假期,高达山一家是在家里度过的,没有去红巾小区,也没有去高村。张兰兰给三婶高文玲打过电话,询问高村的情况,高文玲告诉张兰兰,村里的人轮流在村口把守,只准出不准进。张兰兰不想给三叔三婶添麻烦,决定继续圈在家里。 五一假期,白胜利和李春梅也没有回松庄镇,两人白天晚上地腻在一起。从恐慌的情绪刚蔓延到大修开始,白胜利便把李春梅严密地保护起来,早晨开车把李春梅送到友艾科技门口,晚上再开车到友艾科技门口把李春梅接回家。原本打算五一过后,请大修市内的同学、同事、朋友吃饭,看来得延期了。 五一假期,汪东锋是在学习中度过的。四月份的公务员招录考试因非典取消了,考试时间另行通知。汪东锋的母亲罗玉琴,因非典疫情,没能如期来到大修。汪东锋的小妹妹汪东秋,却从学校搬到了建工家园,没有去住小房子,而是搬进了大房子里,跟汪东锋和梁静一起住。汪东秋的硕士论文已经答辩通过,原定五月中旬颁发硕士毕业证,毕业离校,也因非典疫情,大修师范大学提前颁发了硕士毕业证,汪东秋毕业离校了。汪东秋签约了北方装备制造学校,当数学老师,但是学校没有单身教工宿舍,汪东秋暂时住在大哥大嫂家,等母亲罗玉琴来了以后,再搬到小房子跟母亲住。 汪东锋依旧早起跑步读英语,然后去早市买够一天吃的菜,回家吃早饭。吃过早饭去小房子学习,顺便把垃圾扔了;中午回大房子吃饭,吃过午饭去小房子学习,顺便把垃圾扔了;晚上回大房子吃饭,吃过晚饭去小房子学习,顺便把垃圾扔了;晚上十点回大房子睡觉。 梁静和汪东秋三天没有下楼,在家做饭打扫卫生,听歌看电视,叽叽喳喳、说说笑笑、打打闹闹。 第二百一十三章 成立产品部 智安公司自成立以来,第一次在五一假期连着休息了三天,五月四日才开门营业。高达山没再睡懒觉,八点半正点到公司上班。 高达山刚在工位坐下,高达全就走过来,递给高达山一张纸,对高达山说:“二哥,这是北洋华冠公司的促销让利活动,电子版的文件,我发到你邮箱里了。” 高达山接过文件,看了一遍。 富来克森公司产品促销让利活动: 1代理商从五月四日到五月十日,订货额在50万(含50万)以上至100万以下的,订货价按代理价执行,首付款30,余款在四十五天内付清。 2代理商从五月四日到五月十日,订货额在100万(含100万)以上至500万以下的,订货价按代理价下浮一个点,首付款30,余款在四十五天内付清。 3代理商从五月四日到五月十日,订货额在500万(含500万)以上至1000万以下的,订货价按代理价下浮二个点,首付款30,余款在四十五天内付清。 4代理商从五月四日到五月十日,订货额在1000万(含1000万)以上,订货价按代理价下浮三个点,首付款30,余款在四十五天内付清。 高达山笑着说:“这是卖不动了,开始想辙了。” 高达全说:“是啊,我们也一个半月没订货了。” 高达山问高达全:“我们还有多少库存?” 高达全说:“不多了,按着以往的出货速度,够卖半个月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不好说。” 高达山问高达全:“北洋华冠公司那边,库存足吗?” 高达全告诉高达山:“李东旭给我发了短信,说他们有少量的现货,这个月二十号能到一批货,后面就没有在途的货了。” 高达山开始分析:“这是玩套路啊,我们先拿百分之三十的钱订货,一个月以后到货,实际上只给我们半个月的账期。他们用下浮一个点、两个点来诱惑我们,他们倒是没有库存的风险。” 高达全提醒高达山:“二哥,如果我们错过五月二十号的那批货,我们再订货的话,就得六月底才能拿到货了。”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对高达全说:“达全,想得挺周到啊,成小生意人了。”高达山琢磨了一会儿说:“是啊,已经一个半月没订货了,只有半个月的库存,相当于四月份没卖货。如果六月底才能拿到货,那就相当于四月、五月、六月三个月没卖货。这样肯定不行啊,得马上订货呀。” 高达全问高达山:“订多少货呀?” 高达山决定:“订三个月的货。” 高达全又犹豫着提醒高达山:“二哥,一下子订三个月的货,现在这种情况,不知道什么时间能卖完啊?” 高达山也知道现在是两难的境地,少订货,六月份甚至七月份没有货可卖,不但赚不到钱,最重要的是,还会丢失一部分用户;一下子订三个月的货,按眼下的出货速度,有可能得半年时间才能把货出完。高达山还是选择了后者:“卖不完就慢慢卖呗,总比没有货强啊。” 高达山决定了,高达全就照办:“行,我找刘姐去。” 过了几分钟,刘军英拿着一个账本和几张表从财务室出来了,高达全跟在刘军英的后面。刘军英来到高达山的办公桌旁,对高达山说:“高总,如果一次性订三个月的货,需要订270万的货。” 高达山诧异地问刘军英:“那么多,一个月需要90万?”高达山看到刘军英在翻看账本,对刘军英说:“去会议桌那边。” 刘军英坐在中间,高达山和高达全坐在刘军英的两侧。刘军英打开账本说:“这是今年前三个月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销售情况,达全在市场里的销售额,每个月在30万左右;开关柜这块,每个月用15万左右,加起来每个月45万。”刘军英拿走账本,铺开一张表格说:“今年前三个月,友艾科技的采购量突然加大了,不算他们大笔的订单,零星拿货也在每个月45万左右。”刘军英看着高达山说:“都加起来,每个月90万,订三个月的货,是270万。” 高达山对刘军英说:“订300万的货,马上订货,订单生效后,马上付款。” 高达山回到办公桌前坐下,开始给周远航打电话。一上午的时间,高达山基本上都在与周远航通电话,前后通了六次电话。 吃中午饭的时候,高达山问高达全:“北洋华冠公司的促销让利活动,是按一次订货计算,还是按几次订货的累计计算?” “按累计总额计算,只要是四号到十号之间的订单都算。”高达全接着告诉高达山:“我刚才给李东旭打电话了,他说明天给我们发100万的货,这个月二十号再给我们发200万的货。” “好。”高达山答应一声,转而问刘军英:“刘姐,你说开关柜这块,每个月能用到15万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现在开关柜每个月的销售额是多少啊?” “高总,这15万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还分成两部分用,陈师傅组装开关柜用12万左右,去用户现场更换配件用3万左右。开关柜的销售额,三月份是49万,四月份是19万。” 高达山叨咕:“按着三月份的销售额计算,一年能销售六百万的开关柜。”高达山对陈友海说:“陈师傅,开关柜的销售额,今年还能增加,你一个人肯定就忙不过来,得增加一个人啦。” 陈友海跟高达山商量:“高总,我自己还能忙得过来,忙的时候加加班。要是赶工期的话,我加班的时候,让倪海涛和吕安修过来帮帮忙就行了。” 高达山对陈友海说:“如果你经常加班干活,说明这个活需要两个人干了。” 陈友海不说话了,低头吃饭。他确实经常加班,有时候为了赶工期,高达山和刘军英都会伸手帮自己干活,高达全也能帮自己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现在他们三人都坐在会议桌前跟自己一起吃饭,自己其实什么都不用解释。陈友海想帮高达山多干点儿活,并不是单纯地想挣加班费,他在地铁工地受伤后,是高达山把他安排在友艾科技工作,高达山又把他带到智安公司工作,他的弟弟陈有德和侄子陈向前也都在智安公司工作。他感激高达山对自己的帮助和信任,他要以他的方式维护高达山的利益。陈友海作为智安公司年龄最大的员工,比年轻人更懂得人情世故,知道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服从大局,包括他想尽微薄之力回报高达山,也要符合高达山的最大利益。跟往常一样,陈友海是第一个吃完饭的,他拿着自己用过的方便饭盒出去了。 智安公司经过三年的发展,已经有了一定数量的客户群,两百多部电梯的维保,地铁公司、汽车公司、化工集团成了智安公司稳定的优质客户。地铁公司在元旦和春节前先后开通运营了地铁六号线和地铁三号线,下半年开始启动这两条线路的风水电维保项目招标,智安公司很有希望再签约一条地铁线路的风水电维保项目。智安公司去年年底的最后时刻签约了大修汽车公司合资厂的电气维保项目,在大修汽车公司起到了示范作用,智安公司三月份又签约了大修汽车公司总装厂的电气维保项目,现在正与汽车公司铸造厂积极洽谈,有望在今年底或明年初签约电气维保项目。 随着业务量的增加,公司需要增加维保技术人员。公司成立之初,多数维保技术人员都是高达山和简强的熟人,或者是熟人推荐过来的,如陈友海和倪海涛,而现在必须通过多渠道招聘维保技术人员。 七月份开始执行汽车公司总装厂的电气维保合同,八月份开始执行建工家园的电梯维保合同,九月份开始执行港联华府的电梯维保合同,港联华府的电梯维保合同是简强找李峰帮忙签下来的。招聘和培训维保技术人员是智安公司目前最急迫的工作,这个工作其实在四月初就开始了,北方机电工程学校的十二名学生已经在多个工地实习。由于非典,实习的学生全都回了学校,四月份在社会上只招到了五名成熟的维保技术服务人员,而由于非典原因,离职回老家的维保技术服务人员就有六人。所有人的愿望都一样,希望非典快点过去。 从五月十五日开始,智安公司变得忙碌起来,虽然非典还未完全结束,但是工作秩序已经恢复到非典前的状态。张云磊和倪海涛被抽调到公司产品部工作。张云磊中专毕业后就跟着简强安装电梯,智安公司刚成立,便跟着简强来到智安公司做电梯的维保,去年调到大修汽车公司合资厂做电气维保,担任大修汽车公司电气维保组负责人,出色地完成了大修汽车公司合资厂电气维保工作,为智安公司签约大修汽车公司总装厂的电气维保合同打下来坚实的基础。 早晨八点半,高达山、简强、张云磊、倪海涛、高达全、陈友海在仓库开了一个对智安公司的发展有着长远影响的会议。 简强主持会议:“现在开会,首先宣布成立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产品部。”高达山带头鼓掌,大家跟着鼓掌。 第二百一十四章 产品部的职能 简强接着说:“产品部由高总主管,下面请高总讲话。” 高达山说:“今天成立产品部,是我和简总经过多次商量后决定的。现在我说一下产品部的工作情况,产品部由你们四个人组成,过几天还来两个实习生。张云磊任产品部经理,负责产品部的日常工作管理。高达全继续负责富来克森公司产品的分销工作,陈友海继续负责开关柜的装配工作,张云磊和倪海涛负责产品的销售工作。”高达山看着张云磊和倪海涛说:“你俩的产品销售工作,跟高达全负责的产品分销工作有所不同,你俩的目标用户是最终用户。”高达山对简强说:“简总。” 简强朝高达山点点头,看着张云磊和倪海涛说:“我现在详细说一说你俩的工作内容。公司刚开始销售富来克森公司产品的时候,只是针对市场里的商户做分销。市场里有的商户以卖货为主,技术服务的能力比较弱,就请高总一起去他们的用户那里做技术服务。时间久了,这些商户在技术服务上依赖高总,成了我们公司最稳定的分销用户,包括他们有了开关柜的需求也来找高总。高总这种销售方法可以叫做技术型销售,也可以叫做服务型销售,我觉得叫技术服务型销售对我们来说更好理解。我们的办公室是门市房,经常有用户进来咨询产品和技术问题,高总的技术优势就发挥出来了,成功签约了大修汽车公司合资厂和总装厂的电气维保项目。” 张云磊和倪海涛直点头。 简强接着说:“签约大修汽车公司这种大型企业的电气维保项目自然好,但是我建议你俩从小用户入手。公司现在有十几个小用户,会分配给你俩。这些小用户需要技术服务,又不想掏技术服务费,怎么办呢?有一个折中的办法,我们和用户达成了一种默契,用户通过在我们公司购买配件、购买开关柜来获取我们的技术服务。”简强问张云磊和倪海涛:“你俩听明白了吗?” 张云磊说:“听明白了,就是对技术服务的能力要求太高了。” 简强笑了笑说:“这话说对了。不同行业的用户有不同的需求,会碰到各种各样的电气设备,对你俩的技术服务能力要求很全面。你俩首先要跟着陈师傅学习装配开关柜,搞清楚每一个配件是干什么用的,到用户那里要快速判断出故障点在哪里,肯定会碰到一些棘手的问题,”简强又笑了笑说“但是不怕呀,有高总在后面呢。” 倪海涛赶紧表态:“我跟着张哥和高总好好学。” 高达山说:“有信心就好。我们公司是技术服务型公司,当初销售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是因为有一个特殊的机会,否则我们公司不会卖产品的。今天又为什么成立产品部呢?公司运转了三年,我们对技术服务市场有了新的认识。有的小型企业暂时不适合购买技术服务,那我们就通过销售产品的方式为小型企业提供技术服务,当小型企业发展成规模企业时,自然会把购买产品和购买技术服务分开的。我们就有这样一个用户,是民营轧钢企业,买配件的时候稍微给我们加了点儿钱,让我们给他们提供技术服务。这家企业发展迅速,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他们已经接受购买技术服务的理念了,正在跟我们探讨购买技术服务的事宜。” 简强接过话说:“既然成立了产品部,只卖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就显得太少了,我们还要增加两家国内主流厂商的产品。”简强笑着说:“前年和去年,旗狼和彩豹的业务代表,都来找过我和高总,希望咱们的门市能销售他们的产品,都被我和高总拒绝了。今年,我和高总又主动把旗狼和彩豹的业务代表请到公司来,前后谈了几次,已经达成了合作协议。旗狼的产品只能在门市做销售,”简强看着高达全说“彩豹的产品除了在门市做销售外,还可以在机电大市场里做分销。” 高达全高兴地说:“简总,那可太好了,我可以多买点货了。” 高达山笑着说:“你是想多拿点提成。”高达山又认真地对高达全说:“做分销也有机会拿到用户资源,例如有的用户在市场里咨询某种产品的特殊用法,有的商户搞不明白。你如果跟这个商户的关系好,这个商户就有可能把这个用户介绍给你。我们现在有两个用户,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接洽上的。” 简强说:“所以说啊,无论是公司的分销客户,还是公司的直接客户,都是公司的重要资源,都要维护好客户关系。” 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成立了产品部,最直接的好处就是解放了高达山的时间,从长远看,为公司积累了一批潜在的优质用户,同时为公司培养了一批技术服务型销售人员和技术服务型管理人员。 到了五月二十号,短短几天时间,产品部的销售额创了记录,达到了六十万,基本补齐了四月份和五月份前半个月的萎缩额度。张云磊和倪海涛白天去用户现场服务,晚上跟陈友海一起加班,中午回公司吃饭的时候,还帮高达全送货,难免有些手忙脚乱,却也渐渐适应了产品部的工作。何兵这几天基本上都待在智安公司,帮着清点出库、做出库单、去银行存支票。刘军英一直在开发票,主要是开给市场里的商户,发票金额以几千元为主,偶有几百元、几万元的。简强最累,一上午面试了五名应聘维保服务的人员。高达山最轻松,不是接打电话,就是收发邮件。 中午吃饭,六人的会议桌坐不下了,高达山、简强、何兵、刘军英在会议桌上吃饭,陈友海、高达全、张云磊、倪海涛在仓库吃饭。期间,高达全几次探头看向会议桌。当高达山拿着自己用过的快餐盒站起来时,高达全已经到高达山的办公桌旁等着高达山。 没等高达山去扔快餐盒,高达全就对高达山说:“二哥,有事。” 高达山没去扔快餐盒,也没回办公桌前坐下,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问高达全:“什么事呀?” 高达全告诉高达山:“北洋华冠公司到货了,李东旭说,想给我们发50万的货,剩下150万的货想匀给别的代理商。” 高达山马上不高兴了,对高达全说:“这那行啊!你跟他说,不行,200万的货,都得发过来。” 高达全又告诉高达山:“我跟李东旭说了,不行,我们等着这批货呢,都得给我们发过来。李东旭一直跟我磨叽,说他们公司这个月十五号补订了一批货,深圳办事处那边跟工厂协商过了,优先给他们发货,下个月五号就能到北洋,把我们的货给补上。” 高达山十分不满,开始抱怨:“这是什么逻辑啊,我们拿钱订货,货到了先给没订货的,过后给我们补上。最好买的这段时间我们没有货,那不耽误我们卖货了吗?” 高达全说:“我一直跟李东旭说不行,他说他要给你打电话。” 高达山一点也不让步:“给我打电话也不行,没有这么玩得。”高达山的电话响了,高达山看了一眼来点显示,接听电话:“楚姐。订货了。b类产品订了六百五十万,c类产品订了一百二十万。下个月五号左右到货。后天上午,应该在公司。好,我等你。” 高达全的电话响了,高达全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对高达山说:“是李东旭打来的。” 高达山告诉高达全:“接,就说不行。” 高达全接听电话:“李经理。你说。嗯。嗯。我知道了,我跟高总汇报。过一会儿给你回电话。”高达全放下电话,告诉高达山:“李东旭说,他想跟你商量,把咱们150万的货卖给七家代理商,价格在代理价上加三个点。他们下个月五号到的货,还给我们留150万的额度,进价按代理价计算。” 就在高达山琢磨的片刻,何兵快速走到高达山面前,小声说:“你出来一下。”但语气却是命令的语气。何兵拿着快餐盒走在前面,高达山拿着快餐盒跟在后面。刚出公司门口,何兵仍然是命令的语气:“赶紧把那150万的货卖了,把款收回来,把你借给公司的100万拿回去。兰兰都跟我约好了,这两天就去看房,等着钱买房呢,你咋不着急呢!” “何姐。”白胜利站在马路对面的树荫底下,手里夹着一根烟,跟何兵打招呼。 何兵问白胜利:“你咋不进屋呢?” 白胜利笑着说:“我在这抽根烟。” 何兵和高达山把快餐盒扔进垃圾箱里,也来到树荫底下。 高达山问白胜利:“订酒店了吗?” 白胜利说:“订了,河西大酒店,七月十九号,星期六。” 高达山问白胜利:“订到七月份了,前面都订满了?” 白胜利说:“那可不咋的,我要再晚去几天,得订到九月份去。”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还有两个月呢,你才能住上你的新房。” 何兵问白胜利:“你是想请大家吃饭那天才搬到新房住?”没等白胜利回答,何兵笑着说:“你也太浪漫了。” 高达山对何兵说:“我兄弟是讲究人,请大家吃饭那天才算正式结婚。” 何兵微笑着说:“那相当于办婚礼呀。” 高达山纠正何兵的说法:“不是相当于办婚礼,就是办婚礼,到我家去接新娘子。好家伙的,我爸我妈、张兰兰、大宽、平平,全为这事忙活呢。” 何兵笑着说:“是吗?我那天早晨也去你家。” 高达山跟何兵说笑:“你必须得来呀,你来了才凑齐了,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何兵瞪了高达山一眼。白胜利疑惑地问高达山:“还有谁早晨去你家呀?” 高达山说:“梁静啊,汪东锋媳妇,都是娘家客。” 何兵笑着说:“我可是婆家客啊。”然后对白胜利说:“进屋,简强也在。” 白胜利说:“不进屋了,我过来就是跟你们说一声,你们告诉简强一声就行了。”白胜利又笑着说:“再说,还有两个月呢。” 高达山和何兵回到公司,高达全还在门口等着。 高达山对高达全说:“你跟李东旭说,把咱们50万的货,今天发出来。那七家的货款,今天都打过来,如果哪家的货款明天还没到账,就等于那家公司不要货了,把给那家公司的货给咱们发过来。” 高达全答应:“我这就给李东旭打电话。” 高达山对简强说:“走啊,去机电工程学校,再会会我同学。”高达山说的同学,是他在机械研究院读硕士研究生时的同学黄曼华。黄曼华硕士毕业后去了北方机电工程学校当老师,非典前在智安公司实习的十二名学生,都是黄曼华派过来的,高达山和简强想让十二名同学尽快回到实习岗位,再派两名同学到产品部实习。 第二百一十五章 儿童大世界关门了 “爸爸你看,那是妈妈今天新买的连衣裙,琪琪姐姐、我、青青和童童一人一条,还都是白色的。”高达山刚进家门,高平就把他拉到晾衣架前,看张兰兰今天新买的连衣裙,晾衣架上挂着四条洗过的裙子,是同一个品牌,全是纯净的白色,只是四条裙子的号码不一样,从大到小四个型号。高平又指着上短袖白衬衫和蓝色短裤说:“白衬衫和蓝色短裤是哥哥的,还有背带和领结呢。” “好呀,人人有份,等白叔叔和李姨结婚的时候,你跟哥哥刚好可以穿妈妈今天买的衣服。” “爸爸,白叔叔和李姨什么时候结婚呀?” “七月十九号,白叔叔今天订的饭店,在河西大酒店。。” 高平松开高达山的手,跑到沙发前,紧贴着张兰兰坐,双手搂住张兰兰的脖子,高兴地说:“妈妈,李姨结婚的时候,我能穿裙子了。” “是啊,那会儿天已经热了,李姨也能穿婚纱了。”张兰兰微笑着说:“放开妈妈的脖子,楼得怪难受的。” “爸爸,你也坐到沙发上来。”高平笑眯眯地喊高达山。“行,爸爸换完衣服就来。”高达山换上家居服坐到高平的左侧。高平坐在高达山和张兰兰中间,左手挽着高达山的右臂,右手拉着张兰兰的左手,美滋滋地告诉高达山:“爸爸,李姨正式邀请我和哥哥当花童了,是跟我妈妈说的。” “白叔叔说了,我和平平是最高大的花童。”高宇宽脸上得意的笑容越来越像高达山得意的样子。高宇宽已经不屑于跟高平抢占高达山和张兰兰中间的位置了,自己坐在远处,可以随意变换各种坐姿,手里拿着电视遥控器,在高达山犀利的眼光射过来之前,可以偶尔更换电视频道。 张兰兰笑着说:“你俩是年龄最大、个头最高的花童。” “你俩得珍惜这次机会,出色地完成李姨交给你俩的光荣任务。” 高宇宽接着高达山的话说:“以后再想当花童,可能没有机会喽。” 高平嘻嘻嘻地笑了,笑着笑着就着靠在张兰兰的身上说:“妈妈,哥哥学爸爸说话学得可像了。” 张兰兰看向高宇宽,没有笑,反而拉下脸说:“看天气预报。” 高宇宽把电视频道换到央视一频道,看完天气预报,高宇宽和高平回房间学习去了,高达山回到房间坐在电脑桌前看书。张兰兰关了电视,去厨房洗水果,给高宇宽和高平各端了一小盘水果,又给两人的水杯里加了热水,也回了房间。高达山早就跟张兰兰说过,高宇宽和高平在房间里学习,不用张兰兰在旁边看着,张兰兰不相放心,经常以送水果和送水的理由,去高宇宽和高平的房间查看两人的学习状态。经过了一年的观察,张兰兰才不去高宇宽和高平的房间里监督他俩学习。 张兰兰坐在床边,问高达山:“饭店吃饭的人多吗?” 高达山把椅子转向张兰兰,跟张兰兰面对面地坐着:“多,这家伙的,饭店刚放开,就都跑到饭店解馋去了,各个饭店爆满。”这是疫情结束之后,高达山第一次去饭店吃饭。从春节前就有传言,儿童大世界马上就要关门停业了,张兰兰这半年来的情绪一直不稳定,时有波动,高达山在张兰兰面前很少提及儿童大世界的事情,如果经常提及这个事情,不但帮助不了张兰兰,反而会增加张兰兰的忧虑。现在疫情过去了,高达山想知道儿童大世界何去何从,跟张兰兰开起了玩笑:“女孩们都有了连衣裙,男孩们什么都没有,你这是明显的重女轻男呀。” 张兰兰笑着说:“张昊悦和高飞都快赶上我高了,在儿童大世界买不到衣服了。” “嘻嘻嘻,这几件衣服是打折买的?” “必须得打折卖啊,干了这么多年,最后占点儿便宜。”张兰兰自己也笑了。 “儿童大世界停业有消息了?”高达山谨慎地问张兰兰。 “这个月底停业,今天正式下通知了。” 高达山叨咕:“这也没几天了。” “金茹夏说,股份公司本想过完春节就让儿童大世界停业,结果来非典了,股份公司怕惹事,这才拖到五月底停业。”张兰兰跟高达山解释这个月底停业的原因。 “金茹夏还是知道哪天关门呀。”高达山有点儿抱怨金茹夏,明明早知道哪天关门,也不提前跟张兰兰打个招呼。 张兰兰为闺蜜争辩道:“金茹夏不知道哪天关门,包括股份公司的领导也不知道哪天关门,因为谁也不知道非典哪天结束。” “对对,确实谁也不知道非典哪天结束。”高达山赶紧承认错误,接着问张兰兰:“后续政策出来了吗?” “出来了,商户那边简单,没有什么麻烦,因为所有商户的合同,在去年年底前都到期了,今年继续在儿童大世界经营的商户,也是一个月一签合同,其实都在甩货。儿童大世界的员工,总共还有二十个人,除了金茹夏回花园国际酒店当总经理外,其余的十九个人都去花园商业大厦。” “花园商业大厦怎么安排你们这些人,知道了吗?” 张兰兰叹了一口,情绪不高地说:“只知道杜海林回花园商业大厦当副总经理,我们剩下的这些人,还不知道怎么安排呢,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呗。” “儿童大世界的大楼也归花园商业大厦了?” “没有。听说准备开金店,是股份公司跟一个知名的连锁金店合资开金的,人家态度非常明确,我们这些人,一个也不留。” “这是一个机会,也可以选择换个工作环境。”高达山试着跟张兰兰商量,离开花园街。张兰兰在儿童大世界工作十几年,头几年还好,比较平淡,后几年人为的动荡越来越频繁激烈,张兰兰身在其中,不得不背上毫无意义的负担,工作得很不开心,远离那个压抑的环境,逐渐淡忘负面的记忆,重新品尝工作的真正意义和乐趣,现在是一个机会。 “金茹夏说了,她可以把我调到花园国际酒店上班。” 高达山微笑着解释:“我的意思是说,也可以选择离开现在的工作环境。” “你想让我辞职,在家待着,你养活我?”张兰兰抿着嘴笑了。 “我养活你肯定没问题呀,你开心就行。”高达山又认真地跟张兰兰商量:“这几年你在儿童大世界工作得并不开心,特别是去年和今年还挺煎熬。现在到了重新选择工作的时候了,我建议你认真考虑再做决定。” 张兰兰叹了一口气说:“我已经认真考虑了,还是不容易做决定。” “有困惑,让为夫给你解解惑。”高达山又露出得意的笑容。 “无论是去花园商业大厦,还是去花园国际酒店,跟我在儿童大世界的工作环境差不多。我真想换个环境,但是我做不到你那样,下一个工作还没着落,就决定现在的工作是干还是不干。”张兰兰心中有计较,有担忧,有苦闷。 “大把的工作等着你干呢,现在就看你的决定,是继续在花园街干,还是离开花园街。”高达山倒是心大,什么事在他看起来,都不是个事,还是高达山自己经常说的一句话,反过来教训高达山的脸,那就是什么事都是说着容易干着难。 “我离开花园街能干啥呀?” “太多了,李冰洁想在大修开分公司,那可是国际教育机构啊。你如果不想打工,我有个朋友给我建议两次了,让我投资办个亲子园,你直接当老板。”高达山又换成一脸轻松像。 张兰兰笑了:“呵呵呵,都是教育行业。我一直在商场工作,离教育行业太远,感觉无从入手。” “那就不去教育行业。慢慢想,慢慢找,总会找到适合自己的事情做。” 张兰兰笑着说:“我想清闲点,想跟着你干。”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用调侃的口吻说:“跟着我干,咱俩就像白胜利和李春梅那样,天天腻在一起?” 张兰兰却蹙起眉头,质问高达山:“人家天天腻在一起,人家愿意,人家舒服,没惹着谁碍着谁,关你什么事啊?别拿人家说事,就说说我能不能跟着你干?” 高达山嬉笑着说:“我们公司只有两个半女员工,刘姐是出纳,餐厅那边有一个女仓库管理员,何兵是兼职会计,算半个员工。你说你从小一个娇生惯养长大的时尚女人,能到我们公司的工作现场干那些爬高下井的活吗?” 张兰兰诧异地问高达山:“下井,下什么井啊?” 高达山得意地说:“电梯井啊。” 张兰兰斜了高达山一眼:“大喘气,我才不愿意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让你监督着呢。” “看来,你已经想好了干什么了。”高达山用调皮的眼神看着张兰兰。 “我没想好干什么,想好了跟生活和解。”张兰兰微笑着说:“你去哪家小厂上班的时候,曾经劝过我,人要学会跟自己和解。后来,我也看到了这句话,还有下半句,人要学会跟生活和解。” 高达山得意地说:“我当时就说过,你比我聪明。” “你要是不烦我在家待着,我就不去花园商业大厦报到了,直接辞职,先去看看房、再去学学车。以后干什么,慢慢想,慢慢找,总会找到适合自己的事情做。”张兰兰又笑着说:“这都是跟你学的。” “必须得跟我学呀,要不为夫不是失败了吗?”高达山又逮到了炫耀的机会,肯定不能放过,满脸的得意色。 “股份公司也希望我们这些人自谋职业,有工龄买断的政策,我工作了十七年,能得两万多块钱。”张兰兰自己先笑了。 “哈哈哈,好事啊,还发了一笔财。” “先用这两万多块钱给自己交保险。” 生活教会了人们很多东西,只要你还有欲望,就会有枷锁。这身无形的枷锁,会抽打着你一步步靠近你想要的生活,即使你想要的生活,已经近在咫尺,你也迈不过这一步之遥,因为你的欲望像病毒一样又一次变异了,曾经的向往,现在的拥有,再一次不能满足你的欲望,身上的枷锁会变得越来越沉重,直至把你彻底压垮,化作最不起眼的尘埃。人要学会与自己和解,与生活和解,高达山希望张兰兰多些平静,少些烦恼,张兰兰正在向这个方向努力,高达山心里瞬间变得特别敞亮。 “三嫂有什么打算?”高达山转换了话题。 “三嫂在六十中学附近租了个门斗,继续做麻辣烫,这个星期六把东西搬过去。” 张兰兰的三嫂金媛原来是一个企业的职工,企业倒闭,金媛买断了工龄,在社会上打零工。自从儿童大世界在六楼开办餐厅,金媛一直在餐厅经营麻辣烫,直到今年三月底餐厅关闭。儿童大世界经营不善,给金媛赖以生存的小生意带来了动荡,张兰兰除了担忧三嫂金媛新开的小店能否赚钱,更让张兰兰担忧的是,三嫂金媛和三哥张庆利动荡的婚姻,还有年迈的父母仍在为三哥三嫂一家操心。 张庆利在医院做采购工作,每个月如数把工资交给金媛,自己花奖金。星期一到星期五,张庆利早则晚上十点钟回家,晚则凌晨回家,星期六带张昊悦补一天的课,星期天睡个大懒觉,下午和晚上又见不到人影了。金媛质疑张庆利在外面吃喝嫖赌,张庆利说都是工作上的应酬和朋友之间的玩玩。 张昊悦和高飞一样,下半年上初中了。张昊悦的初中学区是六十中学,金媛在六十中学附近租了个门斗,继续经营麻辣烫,方便在张昊悦放学后,带张昊悦去补课。 张庆利没有分到过房子,也无力买房,一家三口一直跟张兰兰的父母住在一起。高达山跟张兰兰建议:“我们搬走后,让爸妈来住这个房子。如果爸妈嫌上下楼不方便,爸妈继续住现在的一楼,让三哥三嫂来这个房子住。” “我大哥也想让爸妈和三哥三嫂他们分开住,让爸妈去住大哥的老房子。爸妈没有同意,爸妈说三嫂带张昊悦补课回来,能吃上一口现成的饭。”原来老两口有自己的忧虑,他们想尽可能地多帮一帮金媛,他们对越来越不负责任的张庆利毫无办法。 第二百一十六章 疫情过后的忙碌 北洋华冠公司发过来的50万富来克森公司的货,第三天上午到了机电大市场。天下着小雨,高达全和新来的两个实习生,快速地把货搬到门市里。50万的货,都散乱地堆放在前厅,几乎占满了整个前厅。高达全带着两个实习生,按大类分型号办理入库。 看着佟建军拿着雨伞进来了,高达全热情地跟佟建军打招呼:“佟哥,好长时间没过来了。” 佟建军笑了笑说:“哦,是挺长时间没来了。到了研究院那边,还是第一次来机电大市场呢。”看到满地的货,叨咕了一句:“到了这么多货啊。” 高达全搬起一箱货说:“是啊,刚到的货,又赶上下雨,先堆在前厅里,再往库房里搬。”搬着货箱进了库房。 高达山也跟佟建军打招呼:“小佟过来了,楚艳秋一会儿也过来。” “高哥,是楚经理让我来你这等她的。” “楚艳秋又抓你劳工了?” “生产部那边催料催得太紧,采购部忙不过来,楚经理把我叫过来帮忙,让我在市场上买应急的小料。我刚才在市场里订了几样,楚经理把支票带过来了,等一会儿我付完款,市场里的人把货都送到你这来,我再雇个车一块拉走。” 高达山知道友艾科技生产非常紧张的状况,一些因非典暂缓发货的项目都要求发货了,虽然友艾科技对此早有准备,能轻松应对,但是近几天接到的订单,都要求快速供货,只留给友艾科技生产的时间,几乎没有采购原材料的时间。这给采购部出了很大的难题,特别是一部分进口配件,国内市场上存货不足,不仅价格上浮了,还有买不到货的情况。为了应对紧张的生产任务,友艾科技在市场上大量抢购原材料,有抢购就有加价,最紧俏的原材料价格达到了峰值,这样的状态,是非典过后生产企业的一个缩影。这也是北洋华冠公司想扣留大修智安公司150万富来克森公司的货,分给另外七家代理商的原因。大修智安公司据理力争,北洋华冠公司从中调和,才以七家代理商按代理价加三个点从大修智安公司买货,结束了扣货之争。 高达山给大修智安公司订了300万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后,高达山与周远航多次电话沟通,又加订了770万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解决了友艾科技的燃眉之急。 楚艳秋风风火火地赶来了,进门就跟高达山客气:“高总,真得感谢你呀,帮了我的大忙。” “哈哈哈,楚姐,因为帮你订了货,我们的订货价又下浮了两个点,这钱赚得容易啊。” “那是你们应得的,我们去哪里订货都比在你这订货高半个点。这次订货,你们冒着多大的风险啊,连合同都没签,仅凭口头协议,一分钱预付款没有,就把货给订啦。” 高达山笑着说:“你这不是来了嘛。” 楚艳秋拿出一份合同说:“高总,我把合同带来了,按着你给我的明细做的合同,先付你们百分之三十的货款,货到后,再付你们百分之七十的货款。” 高达山接过合同,并没有看,朝仓库里喊:“达全。” 高达全从仓库里出来,先微笑着点头跟楚艳秋说:“楚经理。”楚艳秋跟高达全微笑着点点头。高达全看着高达山说:“高总。” 高达山把合同递给高达全说:“你去财务室,跟刘姐一起看看这个合同,主要核实我们第二个订单的型号和数量跟合同上是不是一致,没问题就盖章,让简总签字就行了。” “好。”高达全拿着合同去了财务室。 楚艳秋问高达山:“简强去哪了?” “在库房呢。”然后朝库房大声说:“简强,楚姐来看你了。” 简强从库房出来了,满脸笑容地说:“楚姐,你来了,赶紧坐。” 楚艳秋笑着说:“呵呵呵,这忙得都不知道站着坐着了。对了,等我一小会儿。”楚艳秋拿出支票夹,对佟建军说:“把单子给我。” 佟建军把单子递给楚艳秋说:“一共三份,从三家买的。” 楚艳秋微笑着对高达山说:“高总,借个地方,填下支票。” 高达山指着会议桌说:“到会议桌那边。”楚艳秋、高达山、简强、佟建军从散放在前厅里的货箱之间走到会议桌旁,楚艳秋填完支票,佟建军拿着支票走了。 楚艳秋指着前厅里的货箱,询问高达山:“这些全是富来克森公司的货?” “全是,刚到的货,正在办入库。” 楚艳秋对高达山说:“高总,我来的路上,生产部给我打电话,急需要一批配件,里面有一部分是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我还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型号,我让公司把传真发到你这来。” 简强给了楚艳秋一张名片说:“楚姐,按名片上的传真发就行。” 过一会儿,何兵给高达山送来一份传真。高达山把传真递给楚艳秋,楚艳秋看着传真说:“只有两个型号是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楚艳秋拿出一张纸,把型号和数量写在纸上,递给高达山:“高总,看看这两个型号的货够吗?” 高达山拿着纸进了财务室。何兵凑近高达山的耳边说:“北洋华冠公司只给我们开了百分之三十的发票,剩下的发票得等到我们付了余款才能给我们开。”指着刘军英和高达全正在核实的合同说:“这个大合同,这个月最多能开百分之三十的发票,剩下的发票下个月再开。” “先开百分之三十的发票,一会儿就开出来。”高达山不假思索地说完,马上把手里的纸递给何兵:“你帮我查一下库存,包括刚才到的货,看看够不够单子上的数量。” 何兵边看电脑边说:“第一个型号差一个,第二个型号多一个,这两个型号下个月到的150万的货里都有,数量还挺多。”何兵又紧忙站起来,在高达山耳边小声说:“一百万存到你卡上了。” “噢,知道了。”高达山回到会议桌前坐下,告诉楚艳秋:“楚姐,第一个型号少一个,第二个型号够。下个月五、六号到一批货,里面有第一个型号。” 楚艳秋迅速作出决定:“高总,这样,第一个型号少要一个,第二个型号按数量要,先把货备出来,等小佟回来,一起把货拉走。让你们财务算算多少钱,把发票开了,我给你们支票,过后再补个合同。” 简强从高达山手里拿过单子,对楚艳秋说:“楚姐,我让财务算算多少钱,跟你核实完了再开发票,我先把货给你备出来。” 会议桌前只剩高达山和楚艳秋两个人了,高达山又拿方艺跟楚艳秋说笑:“哈哈,友艾科技的订单这么多,把方艺乐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楚艳秋笑着说:“呵呵呵,高总,这话也只有你敢说。不过我现在确实像热锅上的蚂蚁,加价还买不到货。” 高达山跟楚艳秋建议:“楚姐,友艾科技对富来克森公司产品的需求越来越大,可以直接从富来克森公司的办事处下订单。” 楚艳秋有忧虑:“如果持续有需求量,可以从富来克森公司的办事处下订单,如果突然冒出一单又特别急,还得在市场上找。” 高达山跟楚艳秋解释:“明年就好了,富来克森公司在北洋的工厂能投产,供货期会缩短很多。” 楚艳秋担忧问高达山:“受非典的影响不大吗?” “我听办事处的人说,没什么影响,明年一月份能正常投产。首先生产c类产品,明年二季度开始生产b类产品,a类产品暂时不在国内生产。” “那样的话,明年就好办多了,毕竟在国内生产,几天就到货了。a类产品是大产品,我们采购的数量少,也没有要的那么急的,从国外订购也可以。” 一切办理妥当,楚艳秋对高达山和简强说:“高总,简总,我还要去别的地方办事,改天请你们吃饭。” 简强笑着说:“楚姐,我早就应该请你吃饭了。自打我从电机厂出来,就说过请你吃饭,一晃七、八年过去了,这顿饭还没请上。” 楚艳秋微笑着说:“行啊,等忙过这一阵子,让你补上这顿饭。”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高达全和两个实习生帮着佟建军一起装车。装完车,佟建军又回到门市,看着展柜里的两个b类产品样品,跟高达山商量:“高哥,研究院的b类产品都被生产部拿走了,研究院做不了试验了。我能不能给你打个借条,先把这两个b类产品样品拿回去,回到公司后我马上提采购申请,下星期我再过来把账结了。” 高达山把两个b类产品样品从展柜里拿出来,递给佟建军说:“拿走,亲兄弟还打什么借条啊。” “高哥,这是两个单位之间的事情,还是写个借条好。”佟建军写了一个借条,给了高达山,高达山把借条交给了刘军英。 从佟建军跟着货车走后,高达全就开始闷闷不乐。午饭前,简强来到库房,劝高达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呢,货不全了,好卖的货没有了,你没法跟市场里的商户交代。可能还会有人嘴里不干净,说些过火的话,怎么办呀?尽量解释呗,过几天就到货了。我们公司跟北洋华冠公司是合作伙伴,他们要把我们公司订的货半道分给别的代理商,我们肯定不能同意,后来他们协商别的代理商加价在我们公司买货,咱们总得给他们面子啊,以后打交道的时间长着呢。” 高达全同意这一点:“这个我知道,当时我在中间传话,我都挺为难。”高达全有自己的忧愁:“我这些天,天天在市场里宣传,我们有大量现货,等到有人来买货了,我们没有货,得等到下个月才有货,我自己都觉得我自己在撒谎。” 简强接着劝高达全:“你没有撒谎。你在市场里宣传的时候,我们确实有大量的现货,只不过来了一个大用户把两个型号给买光了。这样,今天下午,彩豹的产品就到货了,你去市场里宣传彩豹的时候,顺便把富来克森公司产品现有的库存情况,以后的到货情况,给近期准备购买富来克森公司产品的商户说一下,让这些商户早做准备,同时求得这些商户的谅解。” 高达全无奈地说:“行,也只能这样了。” 简强鼓励高达全:“打起精神来,把彩豹的产品在市场里快点卖起来,不但能多拿奖金,还能涨工资。” 听到能涨工资,高达全的情绪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马上露出了笑脸,急着询问简强:“简总,什么时候给我涨工资呀?” 简强给了高达全承诺:“我一会儿就跟高总商量,这个月就给你涨工资。” 高达全乐了:“简总,真的,太好了。涨工资比拿奖金还实惠,月月多拿钱啊。” 简强笑着说:“吃饭。”从库房出来,坐在会议桌前跟高达山、何兵、刘军英一起吃饭。 刘军英问简强:“简总,给达全涨多少工资啊?” 简强指了一下高达山,让高达山定。高达山说:“简总说话了,不能只涨一百呀,涨二百。” 何兵笑着跟高达山开玩笑:“高总,也给我涨点儿工资呗。” 高达山马上答应:“行,你工资翻倍。” 四个人都笑了。因为何兵是兼职会计,大修智安公司给何兵交保险,不发工资,工资是零,工资翻倍还是零。 第二百一十七章 带大花园的房子 吃完中午饭,高达山和简强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休息。 何兵拿着一个快递袋递给高达山说:“你的快递。” 高达山接过快递看了一眼,是北洋发过来的。高达山把快递袋放在桌上,跟何兵说笑:“你说你一天跟着我们忙忙活活的,零工资,我还真有点于心不忍,要不给你发点儿补助。” 何兵笑着说:“你给发补助,我就拿着。” 简强在旁边帮腔:“二哥,确实应该给何姐发补助。要不按月给何姐发补助,你定个数。” 何兵预先向高达山表明自己的立场:“我有言在先啊,不能把我绑架在这,如果想把我绑架在这,就别给我发补助了。” 高达山逮着机会跟何兵说笑:“你的时间多金贵啊,你想来这视察,热烈欢迎!视察结束,恕不恭送!” 何兵笑了笑说:“呵呵呵,有你这句话,这我就放心了。” 高达山看似跟何兵商量:“六百块钱。” 何兵笑着跟高达山较真:“你可不能反悔。” 高达山得意地说:“抄了一把货,一不小心挣了大几十万,为了区区六百块钱,我能反悔吗?” 何兵继续跟高达山较真:“是每个月都发六百块钱啊。” 高达山满脸纠结:“哎呀,老毛病又犯了,又被胜利冲昏头脑了,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啊,你说这事该咋办呀?” 何兵笑了,开始敲打高达山:“呵呵呵,你就别演戏了,六百块钱就把你难住了,你就不是高达山了。你一不小心挣了大几十万,我拿点儿补助倒也心安理得,我不知道只是我一个人拿补助啊,还是全公司的员工都有啊?” 高达山决定:“每个员工发旅游补助三百块钱。” 简强补充:“夏天集体去屏海旅游,参加旅游的员工再补助两百。” 高达山又得意地宣布:“必须带家属,费用全是公司的。” 何兵清楚,这些事情,高达山和简强已经仔细商量过了,只是以一唱一和的形式宣布而已,这完全符合高达山的行事性格。 何兵笑着表扬高达山:“行,呵呵呵,像个小老板的样了。”何兵心里更清楚,给大修智安公司这种业务规模的公司当兼职会计,每个月的兼职工资是六百块钱,虽然自己在大修智安公司不拿工资,但是大修智安公司每个月给自己交八百多块钱的社会统筹保险,现在每个月又给自己六百元的补助,是高达山在帮助自己。 高达山打开快递袋,里面是一张借款协议。北洋新逻公司的总经理谢忠诚,向高达山借款四十万元,借款期一年。谢忠诚把自己持有的,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质押给高达山。高达山通过个人网银,给谢忠诚转款四十万元。 大修市的市区地图就像一个‘区’子,上边一横是滨河区北部长方形区域,左边一竖是滨河区西临大修河的长方形区域;下边一横是新洼区,南临南河;中间区域是河东区和光明区,河东区靠里,光明区靠外。大修市区的房屋开发热点,今年集中在两个地方,一个地方是新洼区东部的新文地区,另一个地方是滨河区东部的大片区域。两个地方有两个共同的特点,一是偏僻,二是到处是建筑工地。张兰兰每天都去看房,不是在新文地区看房,就是在滨河区东部看房。最后,张兰兰决定在滨河区东部滨东广场附近买房,这个区域的初中学区,是新建成的光明中学滨东校区初中部,去年已经开始招生,光明中学滨东校区高中部,准备今年开始招生。光明中学是大修市市属中学,与省属中学省实验中学轮流坐庄大修最牛中学的宝座。 滨东广场东侧、西侧、南侧、北侧的马路,把滨东广场地区划成一个井字形,中心是滨东广场,是一个边长为三百米的正方形大型广场。滨东广场的南侧,正在建设的一家新医院,是大修医科大学滨河医院滨东院区。滨东广场的东侧、西侧、北侧,正在建设星级酒店、写字楼,还有银行、电力公司、保险公司、通信公司、石油公司的办公大楼。滨东广场对着的四个角,分别是四个地产商开发的住宅小区。张兰兰重点看了这四个小区的房子,把资料拿回家跟高达山商量。 高达山第一个吃完晚饭,没动地方,继续坐在餐桌边,看房地产商的宣传彩页。 高宇宽问高达山:“爸爸,滨东广场那边有什么学校啊?” “滨东广场往东走两站路,有光明中学滨东校区,有初中部,还有高中部。” 高宇宽高兴地说:“那行啊,光明中学行啊。” 高平笑眯眯地对高达山说:“爸爸,妈妈说滨东广场的房子有大花园,咱们买带大花园的房子。” 高宇宽问张兰兰:“妈妈,大花园有多大呀?” 张兰兰告诉高宇宽:“最大的花园,比咱们现在住的房子小一点。” 高宇宽环视了一圈,遗憾地说:“才这么大点儿呀!” 高达山笑着问高宇宽:“你是跟咱们高村的大院子比?” 高宇宽放下碗,脸上布满向往:“要有高村的大院子那么大该多好呀,想吃个西红柿就摘个西红柿吃,想吃个黄瓜就摘个黄瓜吃。赶上热天,把西红柿和黄瓜放在桶里,用压水井新压出来的凉水泡一会儿再吃,又解渴又凉快。” 张兰兰看着高宇宽可爱的小样子,抿着嘴笑了,答应高宇宽:“等你俩放暑假了,咱们回高村住几天。”又对高宇宽说:“吃饭。” 高平高兴地对张兰兰说:“妈妈,咱们在高村住一个星期,反正你也不用跟单位请假了,你现在是自由人。” 张兰兰又抿着嘴笑了,答应高平:“行,咱们在高村住一个星期。” 高平高兴地伸出右手,想跟高宇宽击掌庆祝。高宇宽正在低头吃饭,想着心事,没有回应高平。高平转而把右手伸向高达山,高达山露出夸张的笑容,伸出右手跟高平击掌,同时喊:“耶!” 张兰兰再次抿着嘴笑了,对高平说:“好好吃饭。” 高宇宽吃了几口饭,转转大眼睛,抬头对高达山说:“定了,就买带最大花园的房子。” 高达山看着高宇宽问:“你决定了?” 高宇宽认真地说:“哦,我决定了,平平和妈妈也决定了。爸爸,你如果也同意买带最大花园的房子,就全票通过。” 高达山看向张兰兰和高平,张兰兰和高平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高达山笑着说:“即使我不同意买带最大花园的房子,也得少数服从多数,不如我也同意了。” 高平高兴地对张兰兰说:“妈妈,爸爸同意买带大花园的房子啦。”高平又伸出手掌,想跟高宇宽击掌,高宇宽这次快速回应了高平,跟高平击了一下掌,两个孩子兴奋地喊:“耶!” 高达山仔细看了四家地产商的宣传页,对张兰兰说:“按着交房日期和花园大小来看,滨东欣城最合适。滨东欣城一楼带大花园的房子一共就十几套,明天就得去选房啊。” 滨东欣城是北方建工房地产开发公司开发的房地产项目,在滨东广场的东北角,小区出口在南侧。南侧临街的四栋楼是小户型精装房,共计十六层,一、二层是门市房。院内有十六栋楼,楼层都是十六层,其中一楼带大花园的房子有十二套,两套是一百九十平的房子,十套是一百六十八平的房子。 高达山和张兰兰第二天上午八点半,就赶到了滨东欣城的售楼处。高达山刚下车就听见有人喊自己,四周看了一下,发现是修海洋。高达山微笑着说:“修总,在这遇到你了。” 修海洋走到高达山身边,高兴地说:“是啊,高总,真巧啊。你来看房?” “是来看房。” 修海洋看了一眼张兰兰,微笑着问高达山:“这是弟妹?” “对。”高达山对张兰兰说:“这是修总。” 张兰兰客气地说:“修总好。” 修海洋同样客气地对张兰兰说:“弟妹,你好!耽误你几分钟的时间,我跟高总说点儿事。” “修总,没关系。”张兰兰对高达山说:“我去售楼处里面等你。” 修海洋赶紧劝阻张兰兰:“弟妹,不好意思。我说的事,跟你和高总看房有点儿关系,麻烦你在售楼处外面等一会儿高总,谢谢!” “不客气。”张兰兰对高达山说:“我在花坛那里等你。” 张兰兰向花坛走去,修海洋对高达山说:“高总,为了不耽误看房,我长话短说。我想做滨东欣城的门禁和监控项目,已经运作得差不多了。但是他们非得让我每一个项目卖一套房子,才跟我签合同。”修海洋苦笑了一下“让我卖房,这不难为我吗?我没有其它办法,这几天一直在售楼处的停车场蹲点,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熟人。”修海洋露出笑脸:“哈哈哈,运气真是好啊,我的贵人来了。” 高达山笑了笑,问修海洋:“门禁和监控是两个项目?” “是两个项目,需要卖两套房子。” 高达山微笑着说:“我刚好要买两套房子。” 修海洋高兴地说:“高总,你真是我的贵人啊。” 高达山又好奇地问修海洋:“修总,你怎么还做起门禁和监控的项目了?” “我把水暖器材的生意缩小了,只留下两个大品牌的产品,也只做零售,不做项目了。我把主要精力用在揽工程上了,除了做给水项目,今年又开始做门禁和监控的项目。高总,谢谢你!你上次给我介绍的刘文祥和赵致力太够意思了,现在给水设备这块,根本不需要我出面。刘文祥在幕后,指导我们公司的销售经理去谈具体的给水项目,赵致力当作我们公司的工程师,亲自去跟用户做技术交流,滨东欣城的给水项目,就是这么拿下来的。” 刘文祥这个混蛋,还真有招法,把滨东欣城的给水项目也拿下来了,挣了钱也不请我喝酒,看以后我怎么收拾你。高达山微笑着问修海洋:“修总,你出面来谈门禁和监控的项目?” 修海洋小声告诉高达山:“我又重新注册了一个公司,专门做门禁和监控类的项目。用户不知道,两个公司都是我的。” 高达山笑着感慨:“上边有人真是好办事啊。” 修海洋有自己的生意经:“高总,我是做小生意的,不能总给上边的人添麻烦。像揽小生意这种事,还得靠自己去揽,揽下来当然好,揽不下来再去找别的项目。碰到特殊情况的时候,再找人通融一下。例如工程款始终要不回来的时候,找人通融一下就比较值了。” 高达山吹捧修海洋:“修总,你做生意做到高境界了。” “高总过奖了。”修海洋问高达山:“高总,你是第一次来看房吗?有没有在售楼处作过登记?” “我是第一次来看房,没有在售楼处作过登记。我媳妇之前来过,她应该在售楼处作过登记。” 修海洋跟高达山解释:“高总,我领来看房的客户,不能在售楼处作过登记,如果之前作过登记,就不算我领来的客户了。” “我明白。”高达山、张兰兰和修海洋一起走进滨东欣城的售楼处。 第二百一十八章 买了两套住宅 高达山以自己的名字选了两套住宅,一套清水房和一套精装小户型。清水房,一百六十八平米,一楼带大花园,不把山,每平米单价三千九百七十元,是整个小区单价最贵的房子之一,高达山交了两万元的诚意金,七月一号开盘,两万元的诚意金顶四万元房款,十月三十一号之前交房。精装小户型,七十六平米,不把山,是面积最大的精装小户型住宅,选的是十层的房子,每平米单价三千八百六十元,比带大花园的一楼清水房还便宜,高达山交了两万元的诚意金,七月一号开盘,两万元的诚意金顶三万元房款,明年三月三十一号之前交房。 滨东广场一带的地理位置,要比新文地区偏僻得多,但是房价,明显比新文地区的房价贵。最主要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已经建了一所知名中学,二是正在建一家大医院。 办完了预购房手续,高达山开车把张兰兰送到地铁口,然后去单位上班。去单位上班的路上,修海洋再一次打来电话表示感谢,并向高达山抱怨,房地产公司负责签合同的人又反悔了,说高达山一个人买两套房子,按一套房子来计算,修海洋只能签一个合同,如果想签第二个合同,修海洋必须再卖一套房子。高达山无奈地苦笑,他做了几年小生意,自然知道小生意人的尴尬处境。 张兰兰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六菜一汤。其中包括一小碟盐爆花生米和一小碟拍花瓜两个小菜,一盘蒜苔木耳炒肉和一盘煎刀鱼两个荤菜,一盘青椒炒土豆丝和一盘小白菜炒金针磨两个素菜,还有一碗萝卜粉丝汤。张兰兰特意给高达山买了一瓶啤酒,家里平时不准备啤酒,因为高达山很少一个人在家喝酒。 家里的四口人都非常高兴,一直在议论房子的事情。高达山倒了一杯啤酒,没有马上喝酒,直接开始吃菜。高达山先吃了两粒花生米,又吃了一块木耳,接着吃一块刀鱼。高达山在往自己的小碗里盛萝卜粉丝汤时,张兰兰笑着对高宇宽和高平说:“看把你爸爸高兴的,忘记喝酒了。” 高宇宽问高达山:“爸爸,咱们什么时候搬到新房子里去呀?” 高达山说:“明年暑假。” 高平问高达山:“爸爸,我跟哥哥是一人一个房间吗?” 高达山说:“是一人一个房间。” 高平又问高达山:“奶奶来了,还跟我住一个床吗?” 高达山跟高平解释:“另外还买了一套小房子,给爷爷奶奶住。以后爷爷奶奶就不回红巾小区住了,跟我们住一个小区。爷爷奶奶有单独的房子住,奶奶不跟你住一张床。” 高平问张兰兰:“妈妈,我想跟奶奶住一张床,怎么办呀?” 高宇宽抢先回答了高平的问题:“你去那套小房子住,就能跟奶奶住一张床了。” 高平跟高宇宽争论:“那爷爷住那啊?” 高宇宽露出了美滋滋的笑容,得地地说:“让爷爷到大房子来住,就住你的房间。” 张兰兰跟高平解释:“那套小房子也有两个屋。你想跟奶奶住一张床,就去小房子跟奶奶住一个屋,爷爷住另外一个屋就行了。” 高平看了看张兰兰,又看了看高达山,瞪了一眼还在得意的高宇宽,跟张兰兰抱怨:“妈妈,你跟爸爸咋不早点儿告诉我,小房子也有两个屋呢。” 高达山笑了笑,安抚高平:“你妈妈做的菜太好吃了,我想先吃饱了,再详细给你俩讲讲房子的情况,最后才喝酒。” 高平央求高达山:“爸爸,你先把房子的情况讲清楚。” 高宇宽也央求高达山:“对,先把房子的情况讲清楚。爸爸,你讲完之后,你愿意喝酒就喝酒,你愿意吃肉就吃肉。” 张兰兰微笑着劝高达山:“先给孩子们讲讲。” 高达山喝了一杯啤酒,把空杯子放在离张兰兰比较近的地方。张兰兰微笑着拿起啤酒瓶,给高达山倒酒。高达山乐呵呵地说道:“今天上午,我和你妈妈一起去了滨东欣城的售楼处,选了两套房子。” 像往常一样,看完天气预报,张兰兰闭了电视,高宇宽和高平自觉回房间学习,高达山也回了房间,张兰兰去厨房洗水果。高达山因为喝了一瓶啤酒,没有马上看书,而是打开电脑,浏览互联网。张兰兰给高宇宽和高平每人送了一小盘水果,又给两人的水杯里加了热水,也回到房间。张兰兰给了高达山半个橘子,自己坐在床边,嘴里吃着橘子,眼睛笑眯眯地看着高达山。 高达山三下五除二吃了半个橘子,眼睛盯着张兰兰看,咧着嘴笑了:“哈哈哈,看你心里藏不住事的样子,肯定憋着什么坏呢。” “我能憋着什么坏呀!今天买了房子,我是看到大宽和平平特别高兴,想起我们小时候的事了。”张兰兰说完,自己抿着嘴笑了。 高达山跟着张兰兰小声笑了几声:“嘿嘿嘿,还让你想起小时候的事了,肯定是我的事,还特有意思。”脸上除了得意,还有警惕之色,笑眯眯地盯着张兰兰,对自己的第一判断相当自信:“不对,你就是憋着坏呢。” 张兰兰不再抿着嘴笑,而是小声笑出了声:“呵呵呵。”然后问高达山:“你知道何兵为什么叫你尿炕精吗?” 高达山不屑地说:“她比我大两岁,她不尿炕了,就开始笑话我还在尿炕。”高达山脸上又露出了坏坏的笑容,看着张兰兰说:“按着何兵的逻辑,大家都是尿炕精。” 张兰兰笑着揭了高达山的糗事:“你尿了她家的炕,你还挺得意!” 高达山瞪大眼睛,跟张兰兰理论:“何大爷家住厢房,只有一铺炕,我从来不在何大爷家睡觉,怎么能在她家尿炕呢?” 张兰兰憋不住笑,连笑带说地告诉高达山:“呵呵呵,那会儿是冬天,快过年了,天特别冷。中午吃完饭,你、我、何兵在何兵家的炕上玩,玩着玩着你就困了,你没有回家睡觉,就是在何兵家的炕上睡着了。”张兰兰又笑了:“呵呵呵,不一会儿,你就尿炕了,呵呵呵呵呵。” 高达山问张兰兰:“我那会儿多大呀?” 张兰兰说:“三岁多不到四岁,高霞刚六个月大。” 高达山张着嘴,下颌左右摆动,眼睛看着房顶。高达山若有所思的样子,把张兰兰逗乐了:“呵呵呵,你才三岁多,记不住事呢,想也白想,想不起来。” 高达山奇怪地问张兰兰:“何兵也才五岁多,她咋记得那么清楚呢?” 张兰兰憋住笑,告诉高达山:“何兵从那会儿起,就叫你尿炕精,一直叫到现在。” 高达山皱着眉头,开始抱怨何兵:“你说那个何兵,小时候那么多有趣的事,偏偏记住我尿炕的事,其它的事都记不住。” 张兰兰替何兵解释:“何兵只是把你叫尿炕精,你在她们家尿炕的事,她也记不清楚了。” 高达山笑眯眯地问张兰兰:“你是不是记得比较清楚啊?” 张兰兰脸上露出了坏笑,告诉高达山:“我只记得有那么回事,妈比我们记得清楚。” 高达山的表情变得不自然了,眼睛看着房顶,紧闭着嘴,下颌左右摆动的幅度小了。三十年前的糗事,同时被几个人提起,自己成了笑料。也就十几秒,高达山又得意起来,表情也恢复了自然,竟然还露出了自己特有的笑容。 张兰兰皱着眉头,讥讽高达山:“你小时候把人家的炕尿啦,怎么还把你美成这样?” 高达山根本不在乎张兰兰的讥讽,脸上的表情更得意了,说话的口气明显是获胜的一方:“后面肯定发生了有趣的事情,要不你们不会记得这么清楚。” 张兰兰又笑了:“呵呵呵,你是穿着棉裤睡着的,你把棉裤也给尿了。” 高达山的眉头马上蹙了起来,苦笑着说:“那可毁了,从我记事起,我只有一条棉裤呀。” 张兰兰笑了笑说:“何兵马上跑到正房去喊妈,妈拿着你的小被子来了。妈把你的棉裤脱下来,让你盖着被子在炕上躺着。妈把你的棉裤拿回去洗了,挂在炉子边烤。” 高达山问张兰兰:“那得烤多长时间,才能烤干呀?” 张兰兰笑了:“呵呵呵,烤了一下午。” 高达山吃惊地问张兰兰:“我就在何兵她们家的炕上,趴了一个下午?” 张兰兰挖了高达山一个白眼,接着埋怨高达山:“你要是老老实实在炕上趴着就好了,何兵也不会叫你尿炕精。你每过一会儿,也就两三分钟,就催何兵去正房看看,棉裤干了没有。我跟何兵去看了五、六趟,每次回来都告诉你,棉裤还没干,妈让你在炕上老实躺着。”张兰兰抿着嘴笑了:“你等不及了,下地穿上鞋,裹着被子就往回走。”张兰兰笑了几声接着说:“呵呵呵,被子绊脚啊,你摔了个跟头,你站起来,干脆抱着被子,使劲往回跑。” “我必须使劲往回跑啊,我没穿棉裤,冬天多冷呀,现在想想,都感觉冻得慌。呀,我又哆嗦上啦。”高达山还故意全身抖动了一下,找寻小时候有趣的影子。突然,高达山想到什么,马上双手捂脸,却把两个眼睛露在了外面,声音满是懊恼:“不好了,我上小学二年级才有裤衩穿,穿衬裤就更晚了,我肯定走光了,你跟何兵怎么那么坏呢,看着我光屁股跑。” 张兰兰没搭理高达山蹩脚的表演,接着说:“你跑回屋后,马上上炕,盖上被子,在炕上趴着。你又开始不停地使唤何兵,就两句话‘小兵,你摸一下干了没有?’,‘小兵,你翻过来烤。’。何兵每次都摸一下棉裤,告诉你没干。我一会儿把你的棉裤翻过来烤,一会儿又把你的棉裤翻回去烤。” 高达山笑眯眯地问张兰兰:“我是不是把何兵惹急眼了,何兵才叫我尿炕精的?” 张兰兰笑眯眯地看着高达山,首先对高达山提出了表扬:“你小时候就这么聪明,有些事不用说完,你就明白了。” 高达山又得意了,给了张兰兰一个飞眼:“还是你理解我。” “正经点。”张兰兰瞪了高达山一眼,又笑了几声:“呵呵呵。”才告诉高达山:“何兵终于被你使唤烦了,指着你的鼻子朝你喊:你是个尿炕精,把棉裤尿了,把我们家炕尿了,你个尿炕精。” 高达山对自己儿时的糗事,竟然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反而对自己在故事里的角色,还挺满意,怎么也算是主角。高达山想到故事中的另外两个主角,张兰兰和何兵。张兰兰一直听从自己的指令,耐心地给自己烤棉裤,自己让她把棉裤翻过来烤她就翻过来烤,自己让她把棉裤翻回去烤她就翻回去烤,没有一点儿怨言,嘻嘻嘻,张兰兰那会儿就听自己的话,对自己好啊。小兵,是何兵的小名,何兵现在经常拿话敲打自己,有时候还给自己脸色看,哈哈哈,原来何兵小时候就这样,稍不满意,就指着自己的鼻子喊自己尿炕精,还真对啊,三岁看大,七岁看老。高达山美滋滋地看着张兰兰,不知不觉地笑了,脸上又露出了自己特有的笑容。 张兰兰笑眯眯地问高达山:“看把你美的,想啥呢?” 高达山臭美地笑出了声:“哈哈哈,你当时想到过吗,你要跟尿炕精过一辈子,多有趣啊。”张兰兰还是笑眯眯地给了高达山一个媚眼,没搭话。高达山又得意地说:“还有,我小时候就没有管何兵叫过姐,一直叫她小兵,挺自然的,她也没有不满意啊。现在我叫她何兵,她反而不愿意了,到处说我是她小弟,她是我姐,还怪我不把她叫姐,为这个事总给我脸色看。等我见到何兵,我得跟她掰扯掰扯。” 第二百一十九章 何兵想买门市房 张兰兰笑眯眯地告诉高达山:“我中午跟何兵吃饭了。” 高达山还没有从得意中走出来,又接着得意上了:“必须尊重领导,经常向领导汇报值得表扬。基于我对你的完全信任嘛,像中午跟何兵吃饭这种吃喝拉撒的小事,就不用跟我汇报啦。” 张兰兰接着告诉高达山:“下午,何兵陪我去驾校报名了。” 高达山意犹未尽,接着发挥自己的强项,能调侃着说话就调侃着说话:“要不说啥呢,到底是一个炕上玩大的闺蜜啊。” 张兰兰又告诉高达山:“何兵想要买门市房。” 调侃戛然而止,满脸的疑问取代了刚才的得意,高达山自言自语:“何兵又要买门市房啦。”然后问张兰兰:“在哪买啊?” 张兰兰告诉高达山:“何兵想买滨东欣城的门市房。” 高达山刚要张嘴说什么,又把嘴闭上了,硬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高达山明白了,这才是张兰兰今天晚上,想跟自己说的正事。刚才说笑尿炕精的糗事,也是为何兵想买门市房跟自己借钱作铺垫。高达山了解何兵、田牧野两个人的经济状况,没有何大爷、何大娘的帮助,连建工家园的门市房首付,他们都拿不出来。过了一会儿,高达山接连问了张兰兰两个问题:“何兵跟你借钱了?你还答应了?” 张兰兰笑着说:“一个炕上玩大的闺蜜,能不答应吗?” 高达山撇了一下嘴,数落何兵:“平时连玩伴都不承认,现在为了跟我借钱,连在一个炕上玩大的都承认啦。” 张兰兰站起来,拽住高达山的耳朵,斥责高达山:“你在人家炕上睡觉,还把人家的炕都给尿了,你不停地使唤人家,还不叫人家姐。” 张兰兰坏笑着说:“你别撩哧我啊,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兰兰放开高达山的耳朵,重新回到床边坐下。张兰兰静静地看着高达山,眼神既不犀利,也不温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似乎,何兵买房借钱的事,跟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对了,张兰兰作为何兵的闺蜜,只负责答应把钱借给何兵,剩下的事情,就是何兵嘴里的小弟,高达山的事啦。 何兵想买滨东欣城的门市房,高达山虽然不知道滨东欣城都有多大面积的门市房,但是他知道滨东欣城的门市房都是两层的门市房,任何一个门市房的房款,对何兵来说,亦或对自己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数字。高达山顶着巨大的压力,表情轻松,还露出了自己特有的笑容,问张兰兰:“何兵想借多少钱啊?” 张兰兰没有回答高达山的问题,而是吩咐高达山:“你把宣传页拿过来。” 高达山把电脑桌上的一摞宣传页拿起来,递给张兰兰,自己也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床前,老老实实地坐在张兰兰的身边。张兰兰从一摞宣传页中找出一张宣传页,指着宣传页给高达山介绍门市房的情况:“你看,这是从西数第一个门市房,也是最靠近滨东广场的门市房,这是从西数第二个门市房。这两个门市房的面积,都是三百六十平左右,是面积最大的两个门市房,已经卖出去了。其它门市房的面积,都在两百五十平到两百六十平之间。这是从西数第三个门市房,面积是二百五十六平,何兵想买的就是这个门市房。” 高达山问张兰兰:“怎么不选小区门口的门市房啊?” 张兰兰告诉高达山:“小区门口两侧的门市房都卖出去了。这个门市房,在没卖出的门市房里,算是位置最好的了。” 高达山问张兰兰:“多少钱一平啊?” 张兰兰说:“每平六千二百元,现在交五万元的诚意金,开盘时每平优惠二百元,也就是每平六千元。” 高达山问张兰兰:“首付多少啊?” 张兰兰说:“最低百分之五十。” 总房价一百五十多万,首付将近八十万,突如其来的支出,打乱了高达山的购房计划。高达山计算过,全款购买滨东欣城的两套房子,再加上装修房子、添置家具电器、给张兰兰买车,手里的存款不但够用,还能有三十万的剩余。如果借给何兵八十万,一楼的房子就要贷款四十万了,另外的十万块钱,高达山还得想别的办法。精装小户型的房子,必须全款买,如果父母知道给他们买的房子有贷款,父母肯定会逼着高达山把这套精装小户型的房子卖了。 八十万,对高达山来说,是一个巨大数字。高达山还有诸多疑问,需要一个一个了解清楚。高达山问张兰兰:“就算我们借钱给何兵,帮她交了首付款,她怎么还贷款啊?” 张兰兰说:“何兵说她有办法。” 高达山接着问张兰兰:“何兵又要买房子,田牧野能同意吗?” 张兰兰说:“那是人家两口子的事。” 高达山觉得也对,这个事是自己多虑了。高达山还有两个疑问,一个疑问是,何兵为什么不跟何军借钱呢?算了,别问了,既然已经决定借钱给何兵,那个原因,也就不重要啦。另一个疑问是,何兵什么时候能还钱,也算了,别问了,问张兰兰,张兰兰也不知道,因为何兵自己都不知道。最大的问题,还是第一个问题,何兵怎么还这个门市房的贷款?唉,即使何大爷、何大娘又要从退休金中挤出一部分,帮助何兵还贷款,余下的那部分贷款怎么还呀,每个月还贷款的额度可不是小数目啊?高达山又劝自己,也别太悲观了,何兵身后毕竟站着高大的何军呢。 高达山告诉张兰兰:“我们最多能借给何兵八十万。” 张兰兰高兴地说:“我现在就告诉何兵。” 高达山马上叫住张兰兰:“等一会儿,问你个事,何兵在售楼处登记过吗?” 张兰兰说:“没有,看房的时候,何兵一直跟我在一起。” 高达山微笑着说:“用你登记的名字看的房,怪不得你对门市房也这么清楚呢。你跟何兵说一声,明天早晨修总会找她。” 张兰兰问高达山:“就是今天早晨那个修总?” 高达山说:“对,是他。” 张兰兰站起来,去了客厅,给何兵发短信去了。 何兵家的三个卧室里,各有一张桌子。主卧室里的电脑桌,是何兵用来做账用的。书房里的办公桌,是田牧野用来写文件的。田琪的房间里,有一张学习桌。田牧野正在书房里写文件,何兵躺在书房里的单人床上摆弄手机。 何兵手机里来了一条短信,何兵看完短信,高兴地坐了起来,对田牧野说:“兰兰跟我说,高达山同意借给我八十万。不但交首付的钱有了,连交各种费用的钱也有了。” 田牧野满脸忧虑,叨叨咕咕:“八十万是个大数,咱们怎么还呀?” 何兵轻松地说:“我跟兰兰都商量好了,这个门市房下来以后,租给兰兰用,房租顶借款。” 田牧野问何兵:“张兰兰做什么生意啊?” 何兵说:“还不知道,慢慢找呗。反正这个门市房明年三月底才下来呢,到时候能找到合适的生意做。” 田牧野提出了质疑:“就算张兰兰用这个门市房做生意,你用房租顶借款,那得顶多少年啊,连利息也不给。” 何兵跟田牧野解释:“这是我跟兰兰之间的事情。等到经济条件缓解了,我会还兰兰这个人情的。” 田牧野感觉压力巨大,跟何兵抱怨:“还贷款的压力太大了,每个月还贷款的时候,都得东拼西凑。” 何兵耐着性子跟田牧野解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咱们先还着贷款。红巾小区的那个门市房,签了三年出租合同,还有一年,合同就到期了。到期以后,直接把红巾小区的门市房卖了,一次性还这个门市房的贷款,能还一半多的贷款,剩下的贷款,咱们再慢慢还。” 买房卖房,对于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来说,是一个重大事项。在这个家庭里,却是何兵大权独揽,田牧野被动地服从。何兵过于热衷于买房,达到了执拗的程度,已经听不进田牧野的意见和劝阻,让田牧野有了深深的担忧。田牧野提醒何兵:“就怕你到时候,又舍不得卖红巾小区的门市房了。”虽然是提醒的语气,却是质问的意思。 何兵向田牧野保证:“合同到期,肯定把红巾小区的门市房卖了。不卖那个门市房,咱俩就是不吃不喝,也换不上贷款啊。” 田牧野叹了一口气说:“你知道就好。”然后问何兵:“高达山他们借给我们八十万,他们自己买房是不是也得贷款呀?” 何兵说:“估计得贷款。但对高达山来说,没什么压力。” 田牧野无奈地感叹:“他们本来可以过得更轻松的,他们把钱借给我们,他们每个月反过来要还贷款。” 何兵有点儿不耐烦了:“这些事你就不用管了,我和兰兰从小一起长到大,相互之间特别了解,我有多大忙需要兰兰帮,兰兰能帮到我什么程度,我们心里都有数。” 田牧野还是劝何兵:“我们每次钱不凑手,都是找白智宏拆借,现在白智宏自己也在还贷款,还怎么跟白智宏张嘴借钱。我俩跟白智宏和任川也是从小玩到大的,但是做什么事情都要有个度,我们也不能让别人太为难。” 何兵再一次向田牧野保证:“就这一次了,以后不再买房了。” 在买房这件事上,田牧野已经不相信何兵的保证啦。田牧野再一次提醒何兵:“你这话已经说过两次了。” 何兵苦笑着说:“以后真的不再买房了。我的精力已经到极限了,多一个活也干不动了。”田牧野心疼地看着何兵,何兵为这个家,已经拼命啦,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她真的快撑不住啦。 何兵又笑了笑说:“没事啊。噢,对了,今年暑假任川回来吗?” “任川给我打电话了,今年暑假他们全家一起回来。” 何兵跟田牧野商量:“这样,咱们三家去屏海旅游。我让大修智安公司多订三个房间,咱们拿钱。我把我哥公司的面包车借来,咱们三家开一辆面包车去就够用了。” 田牧野叮嘱何兵:“你得提前告诉白智宏一声,别让他抢着花钱。” 何兵给了田牧野一个特殊的笑脸,转身走了。 田牧野抓紧时间写文件。一个小时后,田牧野轻手轻脚地洗漱,因为田琪已经睡了。田牧野又轻手轻脚地上床睡觉,因为他已经听见了何兵的鼾声。在田牧野朦朦胧胧快睡着的时候,何兵突然抱住了他,田牧野瞬间睡意全消,跟何兵抱在一起。 “你咋不把我叫醒呢!” “我看到你睡着了,我还是忍忍。” “呵呵呵,你能忍得住吗,想忍到什么时候啊?” “忍不住也得忍,最多忍到明天早晨。” 何兵跟田牧野撒娇:“你又想大清早晨折腾我啊。” 田牧野抱紧何兵,在何兵耳边轻语:“我们睡觉的时间总不一样,我写完文件,你已经睡着了,你做完账,我已经睡着了。嘻嘻嘻,我们都有十几天没再一起了。” 何兵声音暧昧:“亏你还记得,你都快半个月没交税了。” 田牧野马上说:“马上。”两个人已经重叠在一起。 第二百二十章 固执的白胜利 吃过晚饭,白胜利抢着去厨房里洗碗,李春梅只能站在厨房门口。白胜利仔细地把所有的碗、筷子、盘子、碟子、杯子、小勺清洗干净,再用干毛巾认真擦拭后摞成几摞,又从中挑出一个盘子、两个小碗、两个杯子、两双筷子拿到餐桌上。李春梅眼睛随着白胜利移动,脸上挂着微笑,但是眉头却是无奈地微微蹙起。 白胜利回到厨房,把碗、盘子、碟子装进一个大号柳条筐里,把筷子、杯子、小勺装进一个小号柳条筐里,大功告成。白胜利右手提起大号柳条筐,左手提起小号柳条筐,对李春梅说:“梁静给你的柳条筐真用上了。还甭说,这几个柳条筐确实挺好,既环保又经用。” 明天是七月十九号,是白胜利、李春梅请大修市内的同学、朋友、同事喝喜酒的日子,也是白胜利、李春梅第三次办婚宴。春天刚装修房子的时候,白胜利就跟李春梅申请过,第三次办婚宴的当天,两个人搬到新房子去住,李春梅批准了白胜利的请求。由于非典的原因,婚宴推迟了两个多月进行,好在现在租住的房子,还有一个多月才到期,李春梅迁就了白胜利的固执念想,一直没有去新房子里住,也没有在新房子里开过伙。 李春梅没有心情跟白胜利讨论柳条筐的妙用,而是指着餐桌上的碗筷,用质疑的语气问白胜利:“这几个碗筷为什么不一起拿过去啊?” 白胜利微笑着回答:“这几个碗筷留作明天早晨用,明天早晨还在这边吃饭。” 李春梅提醒白胜利,语气还是商量的语气:“冰箱已经搬到新房子去了,新买的牛奶和面包也放在新房子的冰箱里。明天早晨需要早起,早饭吃得简单点,牛奶面包就行了。在这边吃饭,明天早晨还得去新房子现取牛奶和面包,别折腾了,直接去新房子吃早饭。” 白胜利把自己早就想好的计划告诉了李春梅:“这样,明天早晨需要早起,就不做饭了。我明天早晨出去买早餐,能节省点儿时间。”白胜利有自己的固执想法,明天办完婚宴,再在新房子里开伙,再在新房子里住,再在新房子里过日子。 什么时间在新房子里开伙,什么时间在新房子里住,对李春梅来说不重要,只要在现在租住的房子到期之前都行,白胜利你愿意固执你就固执。李春梅其实在心里已经迁就了白胜利的固执,但是嘴上却没有迁就白胜利:“明天晚上之前,我不能去新房子吃饭,也不能去新房子住,今天晚上我去新房子看看总也行。” 白胜利这么想,也在这么做,自然也做了充足的准备。白胜利笑眯眯地向李春梅汇报:“今天晚上咱俩再在这边住一个晚上,明天早晨再在这边吃一顿早饭,咱们就搬到新房子去住。新房子是领导的,领导喜欢什么时候去看看,就什么时候去看看,领导不用跟我商量。” 李春梅从白胜利手里接过小柳条筐,数落白胜利:“你就固执,懒得跟你掰扯那些没用的事。” 两个人出了单元门口,来到园区里,继续进行交流。白胜利脸上荡漾着胜利的微笑,笑眯眯的眼神里藏不住美妙的憧憬,接着向领导汇报:“明天晚上八点,咱俩躺在床上,回想这一天的变化,嘿嘿嘿,肯定觉得特别有仪式感。” 李春梅还是数落白胜利:“告诉你啊,你想八点睡觉你自己八点睡觉,我肯定是十点半上床睡觉,不想在床上多躺两个多小时。你想追求你的仪式感,你自己去追求你的仪式感,千万别拉上我。” 白胜利嬉笑着说:“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你不参与就没有意思了。” 李春梅突然笑了:“哈哈哈。”然后警告白胜利:“我不想跟你演无趣的电影,连个观众都没有,自娱自乐,你自己有意思去。” 两个人进了新房子的单元门口,交流告一段落。 上午十一点,汪东锋开车赶往河西大酒店,参加李春梅和白胜利的婚礼。汪东锋看了一眼放在副驾驶位上的西装,想着过一会儿到了婚礼现场,自己还穿着白衬衫、西裤、皮鞋,别人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穿着一身正装,标准的娘家客。汪东锋笑了,自己是李春梅的大学同学,确实是娘家客啊。 婚礼已经开始了,汪东锋为了赶时间,稍微加快了车速。手机的提示音提示,来了一条短信。汪东锋减慢车速,把车停在路边,拿起手机查看短息。短信内容只有一个数字1,汪东锋明白,这个数字1代表自己,在刚刚进行的第二轮面试考核中,依然名列第一名。 北方省公务员招录考试,推迟在六月份进行。在应聘大修市发改委副主任职位的考生中,汪东锋获得了笔试第一名。在七月初,由获得笔试前四名的考生,参加了第一轮面试考核,汪东锋获得了第一轮面试考核第一名。在刚刚,由第一轮面试考核中,获得前两名的考生参加的第二轮面试考核中,汪东锋获得了第一名。 只需经过组织部门批准,汪东锋将告别工作了十一年的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到大修市发改委任副主任。汪东锋在三十五岁的年龄才步入政坛,但是起步跟他的年龄一样,是高。 汪东锋平复一下略有激动的心情,启动汽车,朝河西大酒店驶去。 下午四点,白胜利和李春梅回到家里。 白胜利拉着李春梅的手来到沙发前,轻轻摁了一下李春梅的肩膀,让李春梅坐在沙发上,然后蹲在李春梅的面前,两手按摩李春梅的两个脚踝。白胜利心疼李春梅:“你休息一会儿,然后去洗个澡。我先去做饭,你洗完澡后,我也洗个澡。” 李春梅跟白胜利诉苦:“穿着高跟鞋站了一天,真是挺累。”接着跟白胜利商量:“晚上吃点儿简单的,要不就吃过水面?” 白胜利痛快地答应:“行,就吃过水面。” 李春梅卸妆、洗澡,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白胜利已经把晚饭做好了。李春梅坐在餐桌前,等着白胜利洗完澡后一起吃饭。 餐桌上摆着六个圆盘,一个大碗。六个圆盘里是六样小菜,大碗里是过水面。其实,圆盘里的小菜只有一点点,放在一个小碟子里就能装下。如果把小菜放在小碟子里,是地地道道的面条卤,而把小菜放在圆盘里,虽然还是面条卤,却显得很精致、很有情调、很讲究。哈哈哈,你是个讲究人,如果太追求讲究,太用心、太精心去做一件事,难免会成为一个固执的人。 李春梅笑眯眯地盯着六个圆盘和一个大碗,抿着嘴笑,笑出了声,笑给她自己听。六六大顺,白胜利的固执有时也能营造出欢快的气氛。自己今年三十三岁,白胜利也是三十三岁,两个人的年纪加起来刚好是六十六。从今天开始,自己和白胜利将在自己的新房子里开始新生活,当然是顺顺利利的新生活。自己和白胜利都想尽快有一个小宝宝,或许一年以后,这个新房子里生活着快快乐乐的一家三口。 李春梅还是笑眯眯地盯着六个圆盘和一个大碗,开始腹诽白胜利:“说你固执,你还真固执,就说今天,你谢绝了方艺和李峰给你借几辆豪车的好意,非得自己开着你那辆价值五万块钱的旧车接新娘子。你还给自己的固执找理由,什么你只是在家固执,不到外面固执;什么你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固执,尽量不让自己的固执影响到别人。” 李春梅撇了一下嘴,继续腹诽落白胜利:“在家你就可以固执啊?你的固执影响到我了,你不知道吗?你今天晚上还想八点就上床睡觉,我肯定不能惯着你。” 李春梅脸色微红,露出羞怯之色,在心里数落白胜利:“我俩第一次在一起,确实是晚上八点,你记那么清楚干什么啊!第一次在你家办婚礼,刚到晚上八点你就说你累了,我还真以为你累了呢,但也不能八点钟就睡觉啊,再说家里还有客人,怎么也得等客人走了再睡觉啊,等到了九点上床睡觉,你累什么累呀,你欢着呢。第二次在我家办婚礼,到了晚上八点,你又故伎重演,我没惯你毛病,到了十点半才睡觉。今天是第三次办婚礼,哈哈哈,看你还怎么表演?” 晚上九点,白胜利和李春梅已经在宽大的席梦思床上睡着了。他们两个人早晨不到五点就起床了,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应酬,并且是站着应酬,确实累了,他俩八点钟就上床睡觉了。 李春梅冬天怕冷,夏天怕风,卧室里没有安装空调,窗户只打开一个小缝,微风小得竟然吹不动薄薄的窗帘。两个人热得,自动睡在宽大席梦思床的两边,中间隔着一米的距离,但是两个人的小指,还亲昵地勾在一起。 第二百二十一章 跟在后面跑 八月初,汪东锋赴任大修市发改委副主任,仅仅一个月时间,汪东锋深刻体会到在机关工作与在企业工作有很大的不同,这个很大的不同并非眼睛看得见,手摸得着,而是存在于细微之处,实中有虚,虚中有实,实与虚的玄妙关系是一门难缠的模糊数学,抑扬顿挫的微小变化,内容丰富的肢体言语,即使不全是解题的充分条件,也都是解题的必要条件。汪东锋需要谨慎处理工作以内和工作以外的微妙关系,而这种谨慎直接影响到了汪东锋与梁静的婚礼,汪东锋与梁静的婚礼,定于在九月上旬的星期六举行。 汪东锋想给梁静一个盛大浪漫的婚礼,凭他现在的条件是可以轻松做到的,但是他的心里却背负着巨大的压力,他不再是一个在工程现场摸爬滚打的企业干部,他需要顾忌的东西很多,他需要在无形的外部压力和婚礼之间寻找平衡。 星期六上午,汪东锋与梁静举行了简单而温馨的婚礼,星期六晚上办了一场答谢宴,星期天中午又办了一场答谢宴。 婚礼只邀请双方的亲属参加,也请了婚庆公司操办婚礼,只有司仪和全程录像,没有花童,也没有伴郎伴娘。汪东锋早晨亲自开车,去修林县修林镇去接梁静,汪东锋的小妹妹汪东秋和汪东秋的男朋友陪同,高达山开着他的长城吉普车一起去的,摄像师坐在高达山的车上,去的时候只有两辆车。回来的时候有六辆车,梁静的父亲在修林镇租了一辆大客车,三个亲戚开来三辆轿车,梁静的爷爷奶奶、姥爷姥姥、爸爸妈妈都是坐轿车来的,其他亲属坐大客车来的。婚礼在建工家园门口的一个饭店举行,小型宴会厅摆了五桌宴席。 身穿西装的汪东锋高大潇洒、气质浑厚,一袭白色婚纱的梁静亭亭玉立、落落大方。当新郎新娘手拉着手走进宴会厅时,所有的亲属送上了祝福的掌声。平时嘻嘻哈哈的梁静,忍不住留下了幸福的热泪。汪东锋用手指肚帮梁静擦拭泪花,梁静又破涕为笑了。 司仪把最美丽的语言毫不吝啬地奉献给汪东锋和梁静,还特意强调这是他司仪生涯中见到的最完美的新郎新娘,为了证明他说的是真心话,而不是职业话术,眼睛里竟也洋溢着幸福的泪花。 汪东锋的母亲罗玉琴和梁静的妈妈刘庆红一样,幸福的泪珠在幸福的脸上慢慢向下滑落。两位母亲知道,汪东锋是如何走过这既艰难又坚定的十一年的,梁静是如何苦苦追求眼前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的,两个心里非常富有的新人将开始他们阳光的生活。 婚礼结束后,梁静的爷爷奶奶、姥爷姥姥、爸爸妈妈和亲属,分乘三辆轿车和大客车返回了修林镇。汪东锋的亲属,乘火车返回了朵泉县。 汪东锋的母亲罗玉琴留在了大修,跟汪东秋一起住在建工家园的小房子里。这里是罗玉琴的新家,是所有孩子们的家,是全家人团聚的地方。罗玉琴盼望着汪东秋也快一点儿结婚,盼望着汪东锋和梁静快一点儿有个小孩。罗玉琴愿意给汪东锋和梁静带小孩,给汪东锋和梁静带小孩是罗玉琴最幸福的事情。 星期六晚上,在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的食堂,办了一场答谢宴。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在大修市内的所有员工,包括食堂的师傅和单身宿舍的管理人员都参加了答谢宴。 星期日中午,在建工集团的食堂,办了另一场答谢宴。这次答谢宴准备了十桌宴席,这是压缩再压缩后的最小规模了。北方省建工集团的领导和大修市发改委的领导一桌,在这一桌,给汪东锋和梁静留了位置。建工集团的每个部门和二级公司只派一个领导参加,坐满两桌,当然都是一把手,但是有三个人是例外,是董事长刘振强钦点来参加汪东锋和梁静的婚礼的,这三个人跟汪东锋一样,参加了北方省公务员招录考试,成功胜出,分别到北方省的三个地市任政府部门的副职。建工集团成了这次北方省公务员招录考试的大赢家,建工集团的董事长刘振强,成了这次北方省公务员招录考试的最大赢家。大修市发改委的每个处,只允许一个人参加,坐满两桌,当然都是大处长。汪东锋有一桌中学同学,有一桌大学校友。梁静有一桌中学同学,有一桌大学同学。 最后一桌,是汪东锋和梁静共同的朋友。有高达山、张兰兰、高宇宽、高平一家,有田牧野、何兵、何琪一家,有简强、肖心怡、简青一家,有白胜利、李春梅一家。这一桌的客人,也是最早一批来到建工集团食堂的客人。 高平看见李春梅来了,高兴地跑了过去。高平没有像往常一样,扑在李春梅的怀里,而是轻轻地抱住李春梅的胳膊,亲热地叫李春梅:“李姨。”然后打量着李春梅的肚子。 李春梅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摸着高平的头,微笑着告诉高平:“现在还看不出来呢,再过两个月,李姨就是大肚子了。” 高平笑眯眯地对李春梅说:“李姨,你坐下。我把你结婚的照片拿来了,都是我喜欢看的。”李春梅微笑着在餐桌边坐下,高平笑眯眯站在李春梅身边,从斜挎着的小布包里拿出一沓照片,放在李春梅面前:“李姨,这些照片是我挑出来的,里面全是你、我、哥哥、琪琪姐姐、还有青青的合影。” “有没有我的呀?”何兵问高平。何兵和田琪走了过来,站在高平身边。 高平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何姨,我有你的挺多照片,今天没拿来。这些照片,是我们四个小孩的,还有李姨的。” 最上面的照片,是李春梅和田琪、高平、简青四个人的合照。何兵笑着说:“春梅,你看,这张照片特别有意思,一个新娘子和三个小新娘子。” 李春梅拿过照片,仔细端详,笑着说:“我也特别喜欢这张照片。” 第二张照片,是田琪、高平、简青和高宇宽四个小孩的合影。何兵笑着说:“这张照片特别好玩,我在家一看到这张照片就想笑。平平,把这张照片借给我看看。”高平把照片递给何兵,何兵拿着照片朝张兰兰她们走去。 高平看到简青和肖心怡、张兰兰、高宇宽在一起,朝简青招手:“青青,过来看照片。” 简青走过来,站在李春梅的另一侧,礼貌地向李春梅问好:“伯母好!” 李春梅把简青搂到自己身边,微笑着说:“青青好!”指着照片问简青:“青青,照片上一个新娘子和三个小公主,只有你抿着嘴笑,为什么不张嘴笑啊?”简青朝李春梅张了一下嘴,马上又闭上了。李春梅笑着说:“噢,小公主开始换牙了。” 简青笑眯眯地对李春梅说:“伯母,我妈妈说伯母有宝宝了。” 李春梅微笑着说:“伯母是有宝宝了。” 田琪问李春梅:“李姨,宝宝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啊?” 李春梅微笑着说:“我现在还不知道。”看着手里的照片,温婉地说道:“我希望是个小妹妹,长大点儿也穿着白色的小裙子,跟你们一起照相,就是四个小公主了,多好呀。” 田琪笑着提醒李春梅:“嘻嘻嘻,李姨,等小妹妹长到青青那么大,我们都是大孩子了。” 李春梅微笑着说:“等到那会儿就好了,有你们三个大姐姐领着小妹妹玩,小妹妹玩得特别高兴。” 高平马上说:“李姨,小妹妹肯定愿意跟我玩。” 简青认真地说:“伯母,我可以跟小妹妹玩好多好玩的游戏。” 田琪霸气地说:“你俩先跟小妹妹玩,等小妹妹不愿意跟你俩玩了,就该我出场了。” 李春梅爽朗地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们三个小姑娘怎么这么有意思啊!” 何兵走到张兰兰和肖心怡跟前,对张兰兰和肖心怡说:“你俩看看这张照片,特别好玩。”何兵指着照片说:“三个小女孩都穿着一样的白裙子,个个喜笑颜开。只有大宽抿着嘴,脸上挂着笑,就是不绽放。你俩再看大宽的眼神,不但有小得意,还有小挑衅。”张兰兰和肖心怡都抿着嘴笑了。 何兵喊高宇宽:“大宽,你过来,坐在这,让我好好看看,你那得意洋洋的小样子。”高宇宽走过来,坐在何兵身边的椅子上。何兵看着高宇宽马上笑了,对张兰兰和肖心怡说:“你俩快看呀,大宽的表情跟照片上一模一样。”张兰兰和肖心怡围了过来。何兵又说:“不对,跟照片上还有点区别。虽然都是抿着嘴,但是照片上的上嘴唇往左偏,大宽现在的上嘴唇往右偏。” 肖心怡看看照片,又看看高宇宽,笑着说:“还真是呀,大宽,你是小演员啊,知道非对称美。” 何兵笑着问高宇宽:“大宽,三个女孩陪你照相,就把你美成这样啊?” 高宇宽晃着脑袋说:“我平时就这样。” 何兵又笑着问高宇宽:“是跟你爸爸学的?” 高宇宽得意地说:“不是,我天生就这样。我奶奶说,我笑得比我爸爸小时候笑得好看。” 何兵突然问高宇宽:“你爸爸他们去哪了?” 高宇宽指着一个角落说:“高叔叔和简叔叔在那抽烟。”指着帝国大学校友坐的一桌说:“我爸爸在那。”指着发改委的处长们坐的一桌说:“我姨夫在那。” 肖心怡惊讶地说:“大宽,你坐在这,什么事都知道啊!” 高宇宽认真地说:“肖姨,谁仔细看,都能知道我爸爸他们在哪。”高宇宽又开始央求何兵:“何姨,我可想知道我爸爸小时候为什么总跟在你身后跑,你就告诉我呗。” 李春梅是从高达山家里出嫁的。结婚那天,何兵和梁静提前来到高达山家,给李春梅化妆。白胜利和李春梅是第三次举行婚礼了,出嫁前的气氛只有快乐,没有紧张,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高达山又在大家面前白话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何兵又忍不住怼了高达山,告诉李春梅和梁静,她跟张兰兰是玩伴,高达山跟在后面跑。这句话刚好被高宇宽听见了,他知道爸爸、妈妈、何姨小时候都住在高村,是玩伴,却是第一次听说爸爸小时候跟在妈妈和何姨后面跑,特别想知道为什么,追着何兵问原因。何兵推脱太忙,以后再告诉高宇宽。那天以后,今天是高宇宽第一次见到何兵,自然要问个究竟。 何兵笑了笑,用手指推高宇宽的脑门:“这么想知道啊,何姨就告诉你。你爸爸,还不是为了我兜里的那块糖!” 为了一块糖,爸爸就跟在何姨身后跑,高宇宽理解不了。高宇宽奇怪地问何兵:“何姨,我爸爸兜里咋没有糖呢?” 何兵回答了高宇宽的问题:“一人分一块糖。你爸爸把整块糖都放在嘴里,还嚼着吃,一会儿就吃没了。我跟你妈妈吃糖,咬下一小块糖放在嘴里含着吃,剩下的糖用糖纸包好,放在兜里留着明天吃。” 高宇宽恍然大悟:“这就对了。前几天去公园,我妈妈买了三根雪糕,我、平平和我爸爸一人一根雪糕。我爸爸吃得最快,三口就把一根雪糕吃完了。平平吃得最慢,好一会儿才吃了半根雪糕,剩下的半根雪糕不吃了,给了我爸爸,他两口又给吃没了。” 张兰兰拉下脸,盯着高宇宽问:“嗯,他是谁呀?” 高宇宽眯着眼笑了:“嘻嘻嘻,是我爸爸。” 张兰兰对何兵说:“你看心怡,特别会带孩子。青青多懂礼貌啊,从来不把爸爸妈妈说成他。我带孩子,只要吃饱了、穿暖了、别说脏话就行了。实际上,这不是教育孩子,只是简单地把孩子养大。” 何兵接着张兰兰的话说:“心怡是比我们会教育孩子。青青说话的语气,坐着的姿势,都比咱们的孩子好多了。”又笑着感慨:“我们带孩子都是散养,跟我们小时候在高村差不多。” 肖心怡笑着说:“我在幼儿园天天带小孩,都形成固定模式了,带自己的孩子也是这么带。” 高宇宽着急知道结果,又追问何兵:“何姨,我爸爸把你兜里的那块糖吃了吗?” “你爸爸把你妈妈兜里的那块糖吃了。” 何兵给出一个答案,虽然跟高宇宽提的问题不一样,但是给高宇宽提了一个醒。高宇宽瞄了一眼高达山,继续刨根问底:“何姨,你兜里的那块糖是不是也让我爸爸吃了?” 何兵又用手推了一下高宇宽的脑门,笑眯眯地给高宇宽出了一个问题:“大宽,用你的大脑壳猜一猜,何姨兜里的那块糖让谁吃了?” 高宇宽笑眯眯地说:“让我爸爸吃了。” 何兵笑着说:“没全猜对,再猜猜。” 高宇宽晃着脑袋说:“第二天,让我爸爸吃了。” 何兵笑着说:“快猜对了。” 高宇宽站起来,得意地说:“何姨,我知道了。第二天,你把那块糖拿出来,跟我爸爸、我妈妈三个人分着吃了。” 何兵、张兰兰微笑着为高宇宽鼓掌。肖心怡摸了一下高宇宽的头,笑着说:“这大脑壳,太聪明了。” 高宇宽看向高达山,小声嘀咕:“三块糖,他至少吃了两块。”张兰兰严厉的眼神又瞪向高宇宽。 第二百二十二章 宁老师 汪东锋和梁静已经来了,客人陆陆续续地到了,大人物还没有登场,大家三三俩俩地在一起聊天。汪东锋和梁静分头跟各桌的客人打招呼,高达山他们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梁静来到高达山这一桌,和张兰兰、何兵、肖心怡、李春梅拥抱,给高宇宽、高平、田琪、简青发红包,跟田牧野、简强、白胜利打了招呼,便笑眯眯地盯着高达山。 高达山分析梁静要给自己出难题,这种场合,无论出什么难题,自己都必须得接着。高达山大度地回应梁静:“你盯着我看什么呀?都把我看毛了。今天是你的主场,给足你面子,有什么要求,说!” 梁静问高达山:“汪东锋是你大哥不?” 高达山回答:“是我大哥啊。” 梁静美滋滋地说:“那我就是你大嫂。” 高达山大方地承认:“你现在确实是我大嫂了。” 梁静得意地笑了,命令高达山:“高达山,从今天开始,你不能叫我名字了,得叫我大嫂。” 高达山笑眯眯地跟梁静理论:“这个事,我得跟你理论清楚。现在,汪东锋叫我老高,我叫汪东锋东锋。如果汪东峰不让我叫他东锋啦,让我叫他大哥,那我就必须得管汪东锋叫大哥,自然得管你叫大嫂。所以呢,你想让我叫你大嫂,你得去做汪东锋的工作,让汪东锋命令我管汪东锋叫大哥。要不然,我还是叫你梁静。” 梁静跟高达山争辩:“你这是狡辩。你跟汪东锋之间怎么称呼,我不管。你今天就得叫我大嫂。” 高达山笑着问梁静:“没有大哥,哪来的大嫂呀?” 梁静指着自己说:“你大嫂就在这站着呢。” 高达山歪着脑袋,坏笑着说:“我说过今天是你的主场,给你面子,我不想说出那两个字来。” 何兵指着高达山训斥:“你敢!” 高达山叹了口气,又摇摇头说:“唉,梁静,你看看你现在的这个样子,你还是我的校友吗?” 梁静挖苦高达山:“你要是觉得修林中学跟你不搭了,你以后大可以跟别人说,你是省实验中学肄业的。因为你,没有省实验中学的毕业证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高宇宽大声地笑了起来。 梁静笑眯眯地看着高宇宽,跟高宇宽商量:“大宽,梁姨今天跟你汪伯伯结婚了,你以后不要叫我梁姨了,叫我伯母,好不好?” 高宇宽摸着脑袋说:“梁姨,我都叫习惯了。” 梁静笑眯眯地劝高宇宽:“改改口挺容易的。” “梁姨,你看,”高宇宽指着白胜利和李春梅“那是我白叔叔,那是我李姨,”高宇宽指着简强和肖心怡“那是我简叔叔,那是我肖姨。从我记事起,一直这么叫,没有改过口。” 梁静噘着嘴,责备高宇宽:“你原来跟你爸爸是一伙的。”又笑眯眯地跟高平商量:“平平,你叫我伯母,好不好?” “梁姨,你看,”高平笑眯眯地指着何兵和田牧野“那是我何姨,那是我姨夫。我还叫你梁姨,以后叫我汪伯伯姨夫,好不好?” “不好!”汪东锋刚好走了过来,微笑着对高平说:“你得继续叫我汪伯伯啊,你如果叫我姨夫,咱俩的距离就拉远了。” 梁静憋着笑责备高平:“你跟你爸爸也是一伙的。” 田琪抱着田牧野的胳膊说:“梁姨,我跟我爸爸也是一伙的。” 简青靠在简强的身上说:“伯母,我跟我爸爸也是一伙的。” 梁静高兴地对简青说:“宝贝,你跟梁伯母也是一伙的。” 高达山又开始挑毛病,掰着手指头对梁静说:“或者叫梁姨,或者叫汪伯母,没有叫梁伯母的。” 梁静美滋滋地说:“我愿意,你管不着。” 建工集团的董事长刘振强和大修市发改委主任唐来东,肩并肩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单位的副职官员,大人物登场了。汪东锋已经迎了上去,张兰兰抓紧时间帮梁静整理裙摆,何兵开始帮梁静补妆。 何兵在梁静的耳边,叮嘱梁静:“今天是你的主场,必须臭美,在那帮人面前端起架子来。” 梁静笑着说:“有两桌是我们集团各单位的领导,知道我整天嘻嘻哈哈的,我也端不起来呀。” 何兵还是叮嘱梁静:“那也得端着点,你现在是领导的夫人。过去,最后到我们这桌来敬酒。” 梁静央求何兵:“你们必须帮我坚持到最后,让我心里有底。” 大人们边吃饭边聊天,小孩们都在专心吃饭。田琪、高平、简青已经吃饱了,高宇宽其实也吃饱了,但是高宇宽还在慢慢吃自己喜欢的菜。 张兰兰劝阻高宇宽:“大宽,吃饱了就别再吃了。你到走廊里玩一会儿,就不想吃了。” 田琪走到高宇宽的身边,拉住高宇宽的手说:“大宽,走,跟姐姐去走廊里玩一会儿。”高宇宽看了一眼满桌的宴席,恋恋不舍地跟着田琪到走廊里玩去了。 高平冲着田琪和大宽的背影喊:“等我一会儿。”然后拉着简青的手说:“青青,快走,一会儿田琪姐姐和哥哥跑远了,我俩就追不上了。”高平拉着青青去追田琪和高宇宽。 “我跟着看看去。”白胜利站起来,掏出烟盒给大家看了一眼说:“顺便这个。” “他早就坐不住了。”李春梅抿着嘴笑了。 “我也抽根烟去。”简强也跟了出去。 刘铁涛走到高达山跟前,微笑着跟高达山打招呼:“高总,你好。” “刘局长,你好。这是特意从朵泉赶过来的?”高达山站起来,热情地跟刘铁涛握手,客气地跟刘铁涛寒暄。 “东锋结婚,我说什么也得到场祝贺呀。”刘铁涛把手中拎着的塑料袋递给高达山说:“从朵泉带了点儿水果。” “谢谢!”高达山接过水果袋递给张兰兰,客气地对刘铁涛说:“刘局长,请坐。”又给大家介绍刘铁涛:“这是东锋的中学同学,朵泉县旅游局的刘局长。” “我是刘铁涛,朵泉县旅游局的副局长。”刘铁涛坐在高达山的旁边,特意介绍自己是副职。 田牧野问刘铁涛:“从朵泉到大修得三个小时?” 刘铁涛回答:“对,高速公路上刚好三个小时。”又对身旁的高达山说:“高总,你上次去的时候,高速公路还没有全部修通,那会儿需要四个小时。” 高达山问刘铁涛:“你这是几点从朵泉出来的?” “早晨七点出发,连出朵泉,带进大修,加起来差不多四个小时,到这快十一点了。” 高达山微笑着说:“辛苦,辛苦。” “还来了一个同学,我俩换着开车,一点儿也不累。” 田牧野问刘铁涛:“听说朵泉的温泉度假村搞得挺好?” “这两年,县政府开始重视旅游产业,加快了基础设施建设,给招商引资提供了保障。朵泉温泉度假村已经形成了较大的规模,目前日接待能力达两千名游客。可以泡温泉、住宿、观光、采摘、欣赏地方文化、品尝地方小吃,欢迎各位到朵泉旅游。” 李春梅问刘铁涛:“汪东锋的老家真是有温泉呀?” “确实有温泉。我们朵泉县的朵泉温泉度假村,离朵泉县城十公里,刚进山区,气候宜人,冬暖夏凉。从山顶上往下看,所有温泉拼在一起,就像一朵盛开的花,这个温泉便有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朵泉。” 李春梅又问刘铁涛:“朵泉县的名字也是这么来的?” “是这么来的。原来只是温泉旁边的村子叫朵泉村,后来修了铁路,虽然火车站离朵泉村有十公里,但是火车站还是起名叫朵泉站,火车站那一带也就称为朵泉了。解放初期,朵泉县的县政府在黑石沟,也是我和东锋读高中的地方。朵泉火车站是朵泉县唯一的火车站,县政府便搬到了火车站附近,逐渐形成了朵泉镇。先有的朵泉村和朵泉火车站,后有的朵泉县和朵泉镇。” 李春梅微笑着说:“找机会去朵泉县看看。” 刘铁涛说:“欢迎啊。” 汪东锋中学同学的那桌客人,都站起来碰杯,是最热闹的一桌。刘铁涛告诉高达山:“宁老师也来了,同学们在给宁老师敬酒。” 高达山高兴地说:“宁县长来了,我过去跟宁县长打个招呼。” 刘铁涛提醒高达山:“宁老师退休了,他喜欢我们叫他宁老师。” 高达山微笑着说:“噢,我知道了。” 高达山跟刘铁涛一起,去了汪东锋中学同学的那桌。 张兰兰打开水果袋看了一眼,又闻了闻,对肖心怡说:“可真香,我刚才就闻到了香瓜味。除了香瓜,还有家桃和李子,我去洗一洗,一会儿给孩子们吃。” 肖心怡说:“二嫂,我跟你一起去洗,洗完了把孩子们喊回来。” 高达山站在宁老师身边,恭恭敬敬地说:“宁老师,您好,我是汪东锋的大学同学高达山。” 宁老师客气地说:“来,来,快坐。”高达山坐在宁老师旁边的座位上。宁老师微笑着说:“刚才在来的路上,铁涛提到了你。你跟东锋在不同的行业里,都干得非常出色,真替你们高兴。” 高达山微笑着说:“宁老师过奖了。我们首先是为了生存去干活,到现在不愁吃穿了,又会生出一些懒惰来,还需要您这样的老师一直督促我们、指导我们。”高达山的话里,既有虚伪又有恭维。 宁老师爽朗地笑了起来,操着江南的口音说:“你说的话,我虽然不太赞同,但是我非常欣慰。” 高达山试着问宁老师:“宁老师是华东人?” 刘铁涛跟高达山解释:“宁老师是上海人,在我们朵泉县工作了近四十年。” 宁老师笑呵呵地说:“是啊,在上海长大,在朵泉工作。我刚才还跟同学们说,现在退休了,也该圆圆我老伴的梦了。我在苏州买了一套房子,钱不够啊,我妹妹和我老伴的哥哥,帮我们拿了一大半的钱。”宁老师说起自己囊中羞涩,买房还需要亲属接济时,竟然一直是乐呵呵的,并没有摇头叹气,这大大出乎了高达山的意料。 宁老师几乎告诉了高达山,宁老师的老伴是苏州人。高达山还是明知故问:“师母是苏州人?” 刘铁涛继续跟高达山解释:“师母也是我们中学的老师,跟宁老师是东方大学的同学,毕业后一起来到朵泉支边。” 宁老师感慨道:“这次回苏州买房,大学同学把我和老伴请到上海,召集了一个同学会。我老伴是唯一一个,在中学当了一辈子老师的同学。我呢,后期从了政,在从政的同学里,我这个副处级干部,是最低级别。”宁老师又爽朗地笑了:“哈哈哈哈。” 高达山也心生感慨,爱情可真伟大,在当时的环境下,一对恋人为了守住他们的爱情,远离上海和苏州,奔赴北方省最落后的贫困县之一朵泉县任教,恩恩爱爱、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无怨无悔,四十年后,终于回到生养自己的地方,虽然不是荣归故里,但是他们内心非常荣光,爱情饱满,桃李满天下。 一股香瓜的香味飘来,梁静一手搂着高宇宽的肩膀,一手牵着简青的小手,嘴里嚼着香瓜美滋滋地走过来。后面跟着汪东锋,汪东锋虽然没有吃香瓜,两只手却分别被田琪和高平抱着。 第二百二十三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国家经济稳定持续发展,各行各业市场需求旺盛,无论是国内企业还是国际企业都获得了快速发展的大好机遇。在机会面前,人人平等,把握住机会,企业便得以快速发展。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通过持续地投入研发资金,研究院源源不断地推出有竞争力的新产品,市场占有率稳步上升。在几大行业里,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成为了一股不可小觑的新生力量。 为了应对华南市场和东南亚市场的巨大需求,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决定在东莞建厂。吕天伟准备南下负责东莞厂区建设,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重新划归高达山分管。 国庆节刚过,吕天伟来到了方艺的办公室。方艺给吕天伟沏了一壶茶,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吕天伟的面前。 方艺叮嘱吕天伟:“吕叔,这次去东莞,一定要保重身体,特别是吃饭,千万不能糊弄。” 吕天伟微笑着告诉方艺:“你吕婶答应跟我去东莞了。” 方艺高兴地说:“真是太好了,有我吕婶在,我就放心了。” 吕天伟还是微笑着说:“你吕婶没去过南方。这次去东莞,也带她去广州、深圳转转,两个孩子也想让我俩一起去,相互有个照应。” 方艺担心吕安修:“吕安修一个人在家,吃饭成问题了。” 提起吕安修,吕天伟就有怨言:“他一直在外面租房子住,十天半个月也不回家一次。我和他妈去东莞了,他馋了就到他姐姐家吃一顿。只是麻烦高总了,帮我看着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孩子。” 方艺笑着说:“吕叔,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啊。吕安修既然能在外面租房子住,那就说明他已经独立了。高总管他,也只是工作上的管理,生活上的事,还是靠他自己打理。” 吕天伟还是抱怨吕安修:“这个孩子明白事晚,这两年才有点儿明白事了,刚知道花钱容易挣钱难。”吕天伟笑了笑说:“行了,不说他了,咱们在这为他操心,他自己在外面乐着呢。”吕天伟接着说:“方总,我想跟你说说上海自动化公司的事。” 方艺心里一紧,却微笑着说:“吕叔,你说。” 吕天伟首先表达了自己的歉意:“按理讲,我不分管上海自动化公司了,就不应该再说上海自动化公司的事了。” 方艺鼓励吕天伟:“都是公司的事,都可以提建议。” “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既然想在国内成立合资企业,上海自动化公司又是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的考核企业,我们就应该全力支持上海自动化公司,争取到这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吕天伟态度明确地提出了自己对上海自动化公司成立合资公司的建议,吕天伟又在不同场合下阐述过同样的建议,为上海自动化公司的领导层打下了成立合资公司的基调。 方艺告诉吕天伟:“我已经让苏亚铁全权处理这件事情。” 吕天伟接着说:“苏亚铁这几年非常努力工作。上海自动化公司是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在国内的三个代理商中,业绩最好的代理商,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也非常看好苏亚铁的能力。我们的大目标,是促成上海自动化公司与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成立合资企业。我建议,只要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的要求不是特别过分,先答应下来,利益上的事情,以后再慢慢去平衡。” 方艺提出了自己的疑虑:“吕叔,我担心的不是眼前利益上的事情,我担心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打着合资企业的名头,原封不动地卖进口产品,只是贴了一个国产商标而已。” 吕天伟劝方艺:“方总,我知道你和高总最关心的是产品的核心技术,但是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的核心技术,我们很难接触到,我们还是多从利益上考虑这件事情。” 方艺开始推脱:“过一段时间,听听苏亚铁跟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谈判的结果,我们再开会讨论这件事情。” 吕天伟站起来说:“方总,我先走了,东莞建厂的事情,我会随时向你汇报的。” 方艺站起来说:“吕叔,你和吕婶都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啊。” 富来克森公司在北洋的工厂已经在安装调试生产线,很快将进入到试生产的阶段,为二〇〇四年一月份正式投产做积极的准备。富来克森公司为了全力进军中国市场,又作出了重大决定,在北京设立富来克森公司中国分公司。富来克森公司中国分公司成立后,富来克森公司香港办事处和深圳办事处一并撤销,只在香港保留一间少于五名员工的办公室,其他香港办事处的员工和所有深圳办事处的员工都北上北京,到富来克森公司中国分公司工作。赵志军与周颖的婚姻刚刚稳定下来,新换的房子,周颖怀孕了,赵志军想跟周颖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树欲静而风不止,赵志军又到了重新选择工作的时候了,或者北上北京工作,重新在北京安家,或者留在深圳生活,重新找工作。 赵志军趁着到大修出差的机会,想听听汪东锋和高达山的建议。李冰洁到大修办理成立大修分公司事宜,和赵志军同时在大修。 白胜利请大家吃饭,共七个人。白胜利和李春梅紧挨着坐,两人在同学面前,毫不掩饰两人黏糊糊的状态,坐在餐桌边点菜,两个人还手拉着手一菜。李冰洁坐在李春梅的另一侧,依次是梁静、汪东锋、赵志军、高达山。 点完菜,白胜利津津乐道地讲他和李春梅的情缘:“我家和春梅家的家庭结构一样,半工半农。我爸退休前在初中当教导主任,我岳父退休前在小学当校长,我妈和我岳母都是农民。” 赵志军微笑着打断了白胜利:“兄弟,你跟李春梅,那就是天生的一对,能找出一千条在一起的理由。你不知道啊,在上大学的时候,李春梅就发表过感言,李春梅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妹妹,她未来的老公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弟弟,两家都是哥俩姐俩,两人在家都是行三,都是最后一个结婚的。” 白胜利笑了笑说:“赵哥,你是销售高手,摸清用户信息对你来讲是小事一桩。可我不是你的用户啊,你通过二哥把我们两口子的情况掌握得这么清楚,莫非你想来大修发展,又或者想收购我们机电大市场?” 赵志军笑着说:“兄弟,跑题了。今天你请客,你理应把我和东锋陪好,可是你从来不喝酒啊,我和东锋就自己喝。但是今天的情况特殊,我们班的书记李冰洁来了,你不能陪着书记喝酒,总得找个人陪着书记喝酒。”赵志军坏笑着看向高达山。 李春梅反应奇快,脸上露出非常惊讶的表情,隔着李冰洁问梁静:“东锋能喝酒了?” 梁静美滋滋地点点头。 李春梅兴奋地问梁静:“真的,你多长时间了?” 梁静还有点不好意思,娇羞地说:“刚一个月。” 李冰洁笑眯眯地说:“你俩都有喜事了,我坐在你俩中间,也沾沾喜气。” 赵志军既然雨里雾里地点了自己的名字,高达山也不能装作听不明白啊。高达山笑嘻嘻地看着李冰洁,开起了大尺度的玩笑:“书记,虽然咱俩早就分出雌雄来了,谁让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呢,我得跟你多喝两杯,庆祝一下。” 李冰洁蹙起眉头,训斥高达山:“有点正形。” 高达山嬉笑着说:“我喝酒喝不过你,我还不能痛快痛快嘴啊。” 李冰洁质问高达山:“耍嘴皮子有用吗?” 梁静得意地看着高达山,不失时机进行挖苦:“高达山,看平时把你能耐的,原来你喝酒连冰洁姐都喝不过。今天在场喝酒的几个人,你谁也喝不过,就剩耍嘴皮子了。” 还没喝酒,酒桌上的气氛已经挺有趣啦。赵志军不但感到奇怪,还挺好玩,笑眯眯地询问高达山:“老高,咋回事啊?” 高达山笑着回答:“我有个玩伴,你见过那个,都是跟她学的。” 梁静故意揭高达山的糗事:“何姐说了,你不是她的玩伴,张姐跟何姐才是玩伴,你跟在后面跑。”梁静说完,自己得意地笑了。 白胜利也看着高达山笑了。 汪东锋打圆场,劝梁静:“行了,喝点儿热水,多吃点儿菜。” 梁静喝了一口热水,拿起公筷,给李春梅、李冰洁和自己各夹了一块排骨,劝李冰洁吃菜:“冰洁姐,你赔我和春梅姐多吃点,嘻嘻嘻,我和春梅姐现在都不怕胖。”梁静又笑眯眯地给李春梅、李冰洁和自己各夹了一个大虾。梁静吃完排骨和大虾,用餐巾纸擦手,觉得擦不干净,自己叨咕:“我得洗洗手去。”嗖的一下站了起来。 汪东锋顺手扶了一下梁静,劝梁静:“动作放慢点。” 梁静的脸上显出愧疚之色,跟汪东锋承认错误:“我又忘了慢点站起来了,我怎么总是做错事呢?”梁静又用调皮的眼神看着汪东锋说:“你揍我一顿,你揍我一顿我就记住了。” 汪东锋举起酒杯说:“来,喝酒。” 李冰洁没有喝酒,站起来对梁静说:“我也去洗洗手,咱俩一起去。”梁静和李冰洁去了洗手间。赵志军跟汪东锋和高达山碰杯,喝了一杯啤酒,跟汪东锋说笑:“东锋,你的生活真是五彩斑斓呀。” 白胜利找到了插话的时机:“大哥和大嫂的性格刚好相反,结构最稳定。” 不料,却引来了赵志军的玩笑:“照顾好你的春梅,春梅去洗手间的时候,你得扶着去。” 李春梅笑着说:“我可没有梁静那样调节气氛的能力。” 赵志军给汪东锋、高达山和自己的酒杯里倒满酒,举起酒杯说:“再干一杯,如果感到幸福就要连干三杯。” 高达山确实是四个同学中酒量最小的,干过几杯之后,赵志军、汪东锋、李冰洁不再找高达山喝酒,除非高达山主动找他们喝酒。 但是高达山不甘寂寞,又找李冰洁喝了两杯啤酒。 李冰洁开始数落高达山:“你看你堕落成什么样子了,看个英文版产品资料,还得李春梅帮你翻译。在我们五个人中,你现在的英语是最差的啦。我们在大修开设科技英语提高班,你要想学,我就给你报名,学费一分钱不能少。” 高达山不服,跟李冰洁理论:“你不收东锋的学费,为什么我的学费一分钱也不能少啊?” 李冰洁讥讽高达山:“东锋能认真学习啊。你呢,即使交了学费,你都不能保证好好学,给你,等于浪费教育资源。” 梁静笑眯眯地看着高达山,特别解气地说:“高达山,冰洁姐来了,你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呵呵呵。” 高达山瞪着眼说:“欠揍!” 梁静得意地反瞪了高达山一眼,又开始补充营养。 第二百二十四章 留在深圳 高达山仔细琢磨着李冰洁的话,五个同学中,他现在确实是英语最差的一个。李春梅的英语一直是拔尖的,赵志军可以用英语跟欧洲的同事交流,李冰洁可以用英语跟美国的同事交流。汪东锋在两个月之前,并不知道自己的英语处于什么水平,上任大修市发改委副主任之后,参加了几次外事经贸活动,发现自己可以用英语与国际经贸代表团的专家,熟练地交流经济领域的话题。省市领导跟国际经贸代表团会面时,都愿意叫上汪东锋,以便能准确高效地跟国际经贸代表团的成员交流。高达山决定继续学习英语,不是去科技英语提高班学习,而是在家里跟高宇宽、高平一起学习英语。高宇宽、高平早就提出来过,高达山的英语发音不准,趁此机会,把老毛病彻底纠正过来。在以后的几年里,高达山一直跟高宇宽、高平一起学习英语,不但学习英语,还学习了小学和初中开设的所有课程,直到高宇宽和高平初中毕业。在高宇宽和高平上大学后,高达山通过潜心钻研和实践,总结出一套学习方法,针对小学四、五、六年级和初中一、二年级学生,能有效解决学习效率低、精力不集中的学习方法。高达山把这种学习方法定义为三角学习法,在较长的一段时间里,用三角学习法的收益,支持高奕办学。 李春梅收到周颖的短信: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我给你打电话。李春梅去了洗手间,白胜利也跟着去了。 喝酒的小高潮告一段落,高达山跟赵志军聊起了富来克森公司代理商的事情:“富来克森公司在北洋的工厂投产后,新的代理政策出来了吗?” 赵志军给高达山解释新的代理政策:“北洋的工厂投产后,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分为北洋工厂生产的产品和进口产品两部分。北洋工厂生产的产品,不再设区域代理商,只设普通代理商和大客户。像你们大修智安公司,自然晋级为普通代理商,可以直接从富来克森公司进货了。像友艾科技这样的大客户,也直接从富来克森公司进货。进口产品这块,现在的出货量不大,富来克森公司准备在国内设两家代理商,南区和北区各有一家代理商。” 高达山接着问赵志军:“北洋华冠公司的李总是怎么考虑的?” 赵志军接着介绍:“北洋工厂生产的产品,不再设区域代理商了,原来北区的六家区域代理商,跟你们一样了,成了普通代理商,只能在某一个市场里销售。李总在北洋的新桥市场有门市,决定继续在北洋的新桥市场销售北洋工厂生产的产品。李总也在积极争取,做进口产品这一块的北区代理商。另外,这六家区域代理商,从富来克森公司宣布在北洋建厂开始,便开始寻找替代富来克森的产品。他们都有自己的销售渠道,找替代产品还算比较顺利,基本上都跟其它国际厂商签了区域代理。北洋华冠公司跟一家比较小的美国公司签了代理协议,这家美国公司的产品比较单一,主营高端管件阀门类产品,只在石化、发电两个行业做业务。李总签的代理,是北区独家分销商。” 李春梅从洗手间出来,对站在走廊里等自己的白胜利说:“我在外面打个电话,你先回房间。” 白胜利指着走廊里的沙发说:“那有沙发,我送你过去。” 白胜利回了房间,李春梅坐在沙发里给周颖打电话。 周颖接听电话:“春梅。” 李春梅问周颖:“等急了?” “没有,你们几个人吃饭呀?” “七个人。” “张兰兰来了吗?” “没来,除了我们五个同学,还有汪东峰媳妇和我们家老白。” “哎,汪东峰媳妇漂亮吗?” “漂亮,比我们班的七个女生都漂亮。” 周颖笑了:“呵呵呵,你不但打击了我,也打击了你自己。” “汪东峰媳妇不但漂亮,还特别有意思。” 周颖催促李春梅:“快说说,怎么个有意思法。” “汪东峰媳妇怀孕了。” “呀,她也怀孕了。” “是,她刚怀孕一个月。她刚才站起来想去洗手,汪东锋告诉她以后站起来的时候,要慢点儿站起来。”李春梅笑了:“哈哈哈,她就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站在老师面前一样,站在汪东峰面前直接承认错误。还故意装作懊悔的样子,说她自己,我怎么又忘了慢点儿站起来了,我怎么总做错事呢,你揍我一顿,你揍我一顿我就记住了。”李春梅忍不住又笑出声来:“哈哈哈。” 周颖也跟着笑了起来:“呵呵呵。”笑过之后说:“真是挺有意思的,看来,女人治理男人各有各的招法啊。”又问李春梅:“哎,你看她到底有多高个呀?” “她自己说是一米六八,往上挺挺脖就是一米六九。她今天穿的是平跟鞋,跟李冰洁站在一起,比李冰洁还高一点儿。李冰洁身高一米六八,穿的鞋还稍微有点儿鞋跟,她比李冰洁还高一点儿,我觉得她有一米七〇,或者是一米七一。” 周颖感叹:“是个聪明的女人啊,把我们班的超男追到手了。” 李春梅问周颖:“你多少周了?” “十九周了,你呢?” “我十二周。” 周颖笑着说:“又是一波流啊,也是最后一波流了。高奕的小孩最大,接下来是我,然后是你,汪东锋的小孩最小。”周颖又问李春梅:“你家老白还是每天早晨送你上班,晚上接你下班?” “早晨送晚上接太麻烦了,我天天在车上坐挺长时间也不舒服,我们在我单位附近租了一套房子住,我慢点儿走,半个小时也到单位了。” “这个距离正好。” “现在天气还不太冷,老白陪着我走着上下班。过一段时间天气冷了,老白开车接送我上下班,路上也就三、五分钟。” 周颖感慨:“你家老白真是有耐心啊。”又小声笑了:“呵呵呵。”然后问李春梅:“我问你,你家老白是不是在高达山婚礼上喊‘高达山牛逼’的那个人呀?呵呵呵。” “是他,刚才赵志军还拿这事跟老白开玩笑呢,呵呵呵。” “赵志军怎么回事啊,这话怎么能在饭桌上提呢?”周颖表达了对赵志军的不满。 “我家老白还在高达山的婚礼上大声喊呢!”李春梅又忍不住笑了:“哈哈哈,他也不嫌磕碜。” “呵呵呵。”周颖笑了几声,才告诉李春梅:“那天,你家老白起了个头,高达山的中学同学,全都跟着一起喊。当时高奕坐在我旁边,也跟着一起喊,喊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呵呵呵。” 李春梅也跟着笑了几声:“哈哈哈,高奕也是性情中人啊。”李春梅转而问周颖:“听赵志军说,他们单位要搬到北京去,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的工作好办,我们公司在深圳和北京都有研究院,我写个申请,就可以去北京研究院工作。只不过,要去北京的话,又得折腾房子。让赵志军定,我在深圳和北京都行。” 赵志军跟汪东锋喝了一杯啤酒,又跟白胜利说笑:“兄弟,你媳妇也不回来呀。看来,是等着你这个劳模把你媳妇扶回来呢。赶紧去,把你媳妇扶回来,我得让我的几个老同学,帮我拿拿主意啊。” 白胜利扶着李春梅回来,李春梅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白胜利才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高达山首先发表意见:“可以借鉴一下刘博,他回到厦门读研究生,毕业了又到北京工作,他夫人不喜欢北方,他才去上海工作,一家人团聚了。” 李冰洁对高达山拐弯抹角的比喻不感冒,追问高达山:“你就直接说,你建议他俩是留在深圳,还是来北京。” 汪东锋替高达山解释:“老高的意思是,必须稳定。” 李春梅跟着说:“稳定好。” 李冰洁进行了总结:“我们四个人的意见统一了,留在深圳。你们新换的海景房,刚住进去,如果到北京来,又得卖房买房,还要装修房子,至少得折腾半年。还有,周颖要生小孩了,不要人为地制造动荡了。这一点,你应该向老白学习。” 赵志军马上表态,看着白胜利说:“兄弟,书记说的对呀,你是我的榜样。”赵志军对大家宣布:“定了,留在深圳。” 李冰洁看着赵志军说:“下一步是你的工作问题,这对你来说不是难事。”李冰洁微笑着说:“如果你想到教育行业发展,我们公司深圳分公司经理的位置还空着呢。” 赵志军笑了笑说:“谢谢书记。我在工业企业里做了十几年的产品销售,不敢轻易地换行业,还是在工业企业里销售产品。” 汪东锋问赵志军:“已经有企业找你了?” 赵志军说:“陆陆续续聊过几个企业。跟一个生产无人机的企业聊得挺投机,他们想让我去做销售总监。” 高达山高兴地说:“好啊,你上任后,我支持你的工作,买一架无人机玩。”又对白胜利说:“咱们到兵营开发区西边的大田里去玩无人机,那边地方宽绰。” 白胜利说:“这个季节正好,大田里的庄稼都收割完了。” 梁静笑眯眯地问高达山:“大宽和平平也喜欢玩飞机?” 高达山得意地说:“当然喜欢啊,跟我说了好几次了,让我买一个大一点儿的飞机玩。”高达山又跟梁静开起了玩笑:“你也别着急,这两年你先叠纸飞机玩,好好练练手,以后带着小孩玩无人机,就容易上手了。” 梁静笑眯眯地说:“不用那么麻烦,我和大宽、平平一起玩无人机就行,等我小孩长大了,我已经是成手了。” “我明白了,我一个月就得买一架无人机啊,因为你一个月就得摔碎我一架无人机。”高达山对赵志军说:“志军,一定得给我打折呀,我可是你的大客户啊。” 梁静还是笑眯眯地说:“你说话可得算数啊,不能像喝酒似的,刚开始让人感觉你挺厉害,到最后成缩头乌龟了。” 高达山瞪大眼睛正告梁静:“可以质疑我的酒量,不能质疑我的酒品。” 第二百二十五章 哮喘犯了 饭局结束的时候,高达山没有喝醉,但是喝兴奋了,站起来直接跟赵志军勾肩搭背地走了,夹克衫落在了椅子背上。白胜利拿着高达山的夹克衫追出饭店门口,还好,高达山没有走远,站在马路边,跟赵志军一起嬉笑着白话。回家的路上,高达山也没有拉上夹克衫的拉链。第二天,高达山出现了咳嗽、流鼻涕、打喷嚏的感冒症状。高达山吃了三天抗感冒药,流鼻涕、打喷嚏的症状没有了,咳嗽却没有好。高达山怀疑自己的哮喘病犯了,上午又去了滨河医院找向东进看病。 向东进问高达山:“怎么了?” 高达山回答:“咳嗽,可能是哮喘犯了。” 向东进在计算机上看到高达山的病例,四月份找自己看过一次病,就是哮喘。向东进问高达山:“感冒了吗?” 高达山回答:“前几天感冒了。” 向东进批评高达山:“我提醒过你,感冒容易引起哮喘。”向东进拿起一个压舌板,高达山张开嘴,向东进看了一下高达山的嗓子说:“这次比上次厉害,听你的呼吸都有点喘了。给你多开两种药,都是增强免疫力的,价格有点贵,有问题吗?” 高达山问向东进:“有多贵啊?” 向东进看了一眼计算机屏幕说:“总价五百多块钱。” 高达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行。” 向东进敲了几下键盘,对高达山说:“交钱取药去。” 高达山坐着没动地方,微笑着跟向东进套近乎:“我们见过。” 向东进的眼神马上变得犀利起来,警告高达山:“说跟我见过的患者,你不是第一个。” 高达山确实想跟向东进套套瓷,并不是因为向东进是年轻女医生,而是因为向东进是自己的医生,虽然他对向东进的强势和霸道有些反感,但是在医生和患者之间,患者还是要低低头的。面对向东进的强势,一般患者可能会知趣地解释那么一两句,快速逃离向东进的诊室,下次是否继续找向东进看病都很难说。现在坐在向东进诊室里的患者是高达山,脸皮厚,喜欢调侃,有调侃的机会怎能轻易放过,你强势,我有招法应对,高达山指着向东进臃肿的身材,竟然笑了:“哈哈哈,你都这样了,还把我想得那么轻浮。”向东进挺着大肚子,快生小孩了。 向东进冷笑了一下。因为向东进带着口罩,高达山看不到向东进的面部表情,只看到了向东进霸道的眼睛。向东进对高达山说:“我是医生,你是患者,你看完病应该离开这里,让下一个患者进来看病,而你坐在这跟我搭讪,耽误其他患者的时间。我们在飞机上,只是调换过座位,算认识吗?你如果认为你帮了我,”向东进拿出一个口罩“给你一个口罩,两清了。”向东进按响了排队器,下一个患者走了进来,高达山只好拿着口罩悻悻地出去了。 高达山出了诊室门口,就把口罩戴上了,心里嘀咕:“还真是霸道,早就认出我来了,却只把我当成患者。也对,我就是来看病的,还花了我五百大洋。”这是高达山第一次戴口罩,吸气时口罩贴在嘴上,呼气时热气散不出去,感觉非常不舒服,出了医院门口,就把口罩摘下来扔了。跟向东进第一次斗嘴,竟然输了,下次一定得扳回来。 下午开会的时候,高达山带了一个保温杯,里面装满温水,过一会儿就喝一小口温水,润润发痒的嗓子,避免剧烈的干咳,影响会议的正常进行。 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召开大修、东莞、上海三地的视频会议,会议由齐文佐主持。 大修是主会场,上海、东莞是分会场。在主会场参加视频会议的人员有董事长方艺、董事高达山、副总经理周远航、董事会秘书韩卫东、行政总监齐文佐、销售顾问赵红梅、研究院副院长李春梅,东莞分会场有副总经理吕天伟,上海分会场有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总经理苏亚铁。 会议的内容是,苏亚铁汇报他与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谈判的结果,大家对谈判结果进行讨论。 齐文佐说:“会议现在开始,请方艺董事长讲话。” 方艺说:“今天的会议,是请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的苏亚铁总经理给大家讲讲,他与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谈判的结果。所有问题,大家都可以向苏总咨询,也可以相互讨论。但是今天只是讨论,不对是否同意与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成立合资公司进行表决。给大家一个星期的考虑时间,下个星期开会时再进行表决。” 齐文佐对苏亚铁说:“苏总,开始。” 苏亚铁说:“各位领导下午好,我受董事长的委托,与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商谈成立合资公司的事宜。现在,我把谈判的结果跟各位领导作个汇报。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主营智能仓储自动化设备,五年前在中国开展业务,三年前在上海设立中国办事处。包括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在内,目前有三家授权代理商。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对中国的市场非常有信心,决定在中国成立一家合资公司,打造一个国内品牌的智能仓储自动化设备。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准备从三家授权代理商中,选择一家公司成立合资公司。合资公司成立后,合资公司销售国内品牌的智能仓储自动化设备,另外两家代理商继续销售‘莱德’品牌的智能仓储自动化设备。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首先跟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开展谈判,选择首先跟我们谈判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在三个代理商中的业绩最好,二是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有自己的工业厂房。另外两家公司,都是写字楼加仓库的模式。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在中国成立合资公司,是指以技术入股国内的一家公司,并不投入资金。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通过技术入股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提出来,在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占股百分之五十,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在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占股百分之五十。各位领导,我汇报完了。各位领导有任何问题,我如实地解答。” 赵红梅问苏亚铁:“苏总,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一分钱也不出,靠技术入股占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的百分之五十股份?” 苏亚铁回答:“是这样,赵总。” 吕天伟问苏亚铁:“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占了我们百分五十的股份,能给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带来什么好处?” 苏亚铁回答:“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现在的估值,在两千六百万到两千八百万之间。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技术入股后,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的估值,将达到六千万。” 周远航问苏亚铁:“合资公司成立以后,哪些设备可以自主采购,哪些设备还必须到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采购?” 苏亚铁回答:“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目前的采购情况是,核心设备在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采购,外围设备在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指定的第三方供应商处采购。合资公司成立以后,核心设备在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采购,外围设备自主采购。” 周远航问苏亚铁:“无论目前,还是合资公司成立以后,核心设备都在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采购,采购价格有区别吗?” 苏亚铁回答:“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目前的采购价格是代理价格,根据完成任务的情况有一个奖惩机制。合资公司成立以后,采购价格相当于完成任务情况下的奖励价格。” 周远航问到了关键问题:“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选择技术入股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拿什么技术入股,这些技术又对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开放到什么程度?” 苏亚铁解释:“合资公司成立后,核心设备还需要在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采购。他们承诺,核心设备会逐渐对合资公司开放,控制系统对合资公司有限开放。” 周远航追问苏亚铁:“目前谈判的结果,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的控制系统对合资公司有哪些开放?” 苏亚铁解释:“合资公司要注册国内品牌,所有的标识需要改成国内品牌,根据国内用户的使用习惯,有些用户界面需要重新设计。” 周远航问李春梅:“李院长,苏总说的这些工作,我们能做吗?” 李春梅说:“做是能做。这个工作不是研究院干的活,在上海找一个软件维护工程师就可以了。” 方艺表面虽然镇定,但是不满的情绪还是能在表情上甄别出来。赵红梅忍住强烈的不满,语气还算平和地问苏亚铁:“苏总,从目前的谈判结果看,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拿来入股的技术少之又少,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入股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仅仅是打造一个国内品牌吗?” 苏亚铁解释:“赵总,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有长远的规划,五年之后,合资公司将成为国内智能仓储自动化设备领域最有竞争力的企业之一。” 方艺瞄了一眼高达山,高达山正在慢慢悠悠地喝温水。会场出现了片刻的宁静。 第二百二十六章 我们被绑架了 吕天伟打破了沉闷:“苏总,如果我们同意成立合资公司,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代理的另外两个产品还能保留吗?” 苏亚铁回答:“吕总,合资公司成立以后,合资公司只能经营自有品牌的产品,代理的另外两个产品不能保留了。” 吕天伟开始了跟苏亚铁的单独对话,两个人的谈话都是围绕着成立合资公司以后的事情。 吕天伟叮嘱苏亚铁:“这两个产品的用户,还需要妥善的维护。” 苏亚铁回答:“严格按着合同执行,把正在做的工程做完,提供一年的保修服务,保修到期后,再交给用户。用户可以自行选择第三方服务企业,进行后续的服务。” 吕天伟问苏亚铁:“公司的名字是不是也要改呀?” 苏亚铁回答:“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提出来一个中性名字,上海纳米商用智能设备股份有限公司。” 吕天伟问苏亚铁:“合资公司成立以后,合资公司和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的代理商在市场上有冲突的时候,怎么解决?” 苏亚铁回答:“吕总,这个问题也是我着重考虑的问题。合资公司成立以后,合资公司的成本虽然比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代理商的成本低,但是并没有明显的价格优势,又因为是新的品牌,在市场竞争中肯定是处于劣势。我们提议在三年内,合资公司和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的代理商在市场上有冲突的时候,合资公司优先。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只同意给合资公司一年的优先权,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承诺,一年以后,合资公司的成本会进一步降低。” 吕天伟问苏亚铁:“公司的员工对成立合资公司的态度怎么样?” 苏亚铁回答:“公司的管理层,对合资公司的前景非常看好。公司的大部分员工,对成立合资公司持积极的态度。大家都清楚,销售自有品牌的产品,比销售代理品牌的产品有明显的优势。合资公司成立以后,公司也会发生小幅动荡。因为我们要放弃另外两个产品的代理权,从事这两个产品的销售人员和技术人员需要适应公司的产品调整,不排除有一小部分员工选择离职。我们会尽最大努力把员工留在公司,保证公司的平稳过度。” 吕天伟表扬苏亚铁:“很好,你们考虑得很全面。” 苏亚铁说:“谢谢吕总。” 会议结束了,方艺第一个起身离开会议室,其他人也陆续离开会议室,只有高达山坐着没动。 高达山对视频会议管理员说:“我想跟吕总说几句话。” 当吕天伟的笑脸重新出现在大屏幕上,高达山说:“吕叔,你好。” 吕天伟问高达山:“高总,我看你一直没说话呀?” 高达山捂着嘴说:“又咳嗽了,咳,咳。” 吕天伟关心地说:“一定要去医院看病,不能扛着。” 高达山说:“上午去医院了,开了药,正吃着呢,过两天就好了。” 吕天伟叮嘱高达山:“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主要是做好预防,别以为自己年轻,就不当回事。” 高达山笑着说:“咳,咳,吕叔,我听你的。遭罪的滋味不好受啊,谁遭罪谁知道。” 吕天伟笑着说:“你要是不咳嗽的时候,也这么想,就对了。” “以后我一定注意。”高达山问吕天伟:“吕叔,你跟吕婶都好?” 吕天伟说:“都挺好,我们自己做饭吃,跟在大修吃的一样。这边的天气暖和,你吕婶挺喜欢。我们上个星期天去了深圳,这个星期天准备去广州看看。” 高达山开起了玩笑:“吕叔,你跟吕婶有点乐不思蜀啊!” 吕天伟笑了笑说:“还是想回去,等这边工程结束了,回大修好好休整一段时间。” “吕叔,等你回来了,你刚才说的话又不算数了,有你忙不完的事。”高达山又嬉笑着说:“不像我,净偷懒,咳。” 吕天伟说:“行了,你喝点儿水,等咳嗽好了,再打电话。” 高达山说:“吕叔,再见。” 高达山来到方艺的办公室时,赵红梅正在抱怨:“苏亚铁的想法很简单,一定要成立合资公司,只要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提出的条件不是特别过分,他都答应。等到合资公司成立后,对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的产品尽量少改动,会对用户说,我们虽然是国产品牌,但是产品是进口原装产品,只是换了包装,并且价格低。现在,有不少合资企业都是这种情况,我们在市场上就碰到过很多这样不思进取的企业,等到合资到期的那一天,就是被市场淘汰的那一天。” 高达山把保温杯里的温水都喝了,在方艺的办公室里溜达了一圈,开始替吕天伟开脱:“吕叔的本意是给公司赚钱。” 方艺一脸不高兴地问高达山:“不咳嗽了?” 高达山把保温杯放到方艺的办公桌上,指着保温杯对方艺说:“给我倒杯水,咳,咳。” 方艺瞪大眼睛,质问高达山:“你让我给你倒水?” 高达山也不示弱,跟方艺顶嘴:“是啊,怎么也不能让赵姐给我倒水呀!” 方艺的语气虽然缓和了一些,还是质问高达山:“你自己不会倒水啊?” 高达山又咳嗽了两声,嬉笑着说:“噢,我还没病到需要有人伺候的程度。”高达山慢悠悠地拿起热水壶给保温杯倒满水,放下热水壶,又慢悠悠端起保温杯,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热水,平静地对方艺和赵红梅说:“我们已经被绑架了。” 方艺平复了一下起伏的情绪,也喝了一小口水,苦笑着说:“是啊,上海自动化公司的管理层都想转换身份,从代理商转换成生产厂家,还给员工描绘了美好蓝图,几年以后,公司将是国内顶尖的智能仓储设备生产厂家。我们此时反对成立合资公司,我们反而站在了上海自动化公司大多数员工的对立面。”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我想起了北洋新逻公司总经理谢忠诚曾经抱怨过的一句话,‘本来工程做得好好的,非要研发产品,真是自讨苦吃呀。’”高达山露出玩味的笑容:“苏亚铁这次的身份转换,要比谢忠诚轻松许多。” 现在的形势是,无论方艺是否同意,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与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的合资谈判都要继续进行,直至成立合资公司,已经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因为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的管理层已经在庆祝成立合资公司了,除非方艺把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的管理层全部换掉,那将给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带来巨大震荡。在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即将上市之际,这是万万不能做的。苏亚铁等人也是精准地把握住了这个关键的时间点,向方艺和高达山施压,成功地转变了身份,牢牢地把控住了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的未来。在这场企业内部的博弈中,方艺和高达山以惨败收场。既然得不到技术,就不能再舍利益,方艺作出了最后的决定:“现在跟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的谈判,变得简单了,只谈眼前的利益。” 高达山微笑着看着赵红梅,嘲笑方艺:“赵姐,咳,”高达山指着方艺“她没有偷懒的命,每次想走捷径,准摔一个大跟头,咳咳。” 方艺板着脸,敲打高达山:“别只顾着指责我,管好你自己,把接下来的事做好。” 高达山马上把保温杯放到方艺的办公桌上,打了个立正,大声回答:“明白。”高达山搞笑的举动,把方艺和赵红梅读逗笑了。在接下来的十年里,高达山时时刻刻与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的总经理谢忠诚保持联系,为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收购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以及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的稳步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 二零零三年十一月份,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更名为上海纳米商用智能设备股份有限公司。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在上海纳米商用智能设备股份有限公司占股百分之六十,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在上海纳米商用智能设备股份有限公司占股百分之四十。 二零零四年三月,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在深圳证券交易所上市,简称友艾科技。友艾科技上市的第二天,功勋元老赵红梅宣布退休。 第二百二十七章 住门市房的二楼 何兵拿到滨东欣城门市房的钥匙,直接交给了张兰兰,再一次叮嘱张兰兰,千万不能让高叔高婶知道这个门市房是她买的。到目前为止,知道何兵购买滨东欣城门市房的人,只有何兵、田牧野、高达山和张兰兰。 张兰兰开着白色的高尔夫轿车,拉着高忠林和张彩莲来到滨东欣城看房。张兰兰把车停在门市房门口,打开门市房的卷帘门,高忠林和张彩莲跟着张兰兰进了门市房。 张彩莲在一楼转了一圈,高兴地说:“这个门市房好啊,南边有一个窗户和一个门,北边有两个窗户,太亮堂了,白天不用点灯,比只有一边有窗户的门市房省电。”又问张兰兰:“这么大的地方,这得摆多少冰柜呀?” 张兰兰告诉张彩莲:“先摆六个冰柜。” 张彩莲吃惊地问张兰兰:“用得了六个冰柜吗?” 高忠林在一旁说话了:“刚开始量小,用六个冰柜,以后量大了,六个冰柜还不一定够用。”高忠林跟高达民开过饭店,能判断出张兰兰开的火锅烧烤食材商店需要多少冰柜。高忠林给张兰兰提建议:“这四面的墙上,一定要多装几个墙面插座。” 张兰兰答应:“爸,我知道了。等一会儿装修公司的设计师来了,我跟他说,多设计几个墙面插座。” 张兰兰领着高忠林和张彩莲来到二楼。张彩莲在二楼转了一圈,自己叨咕:“二楼也这么大。”然后问张兰兰:“二楼干什么用啊?” 张兰兰告诉张彩莲:“现在还没有想出来怎么利用二楼。达山说,他想买两个小机床放在二楼,他自己加工无人机的配件。” 高忠林马上提出了质疑:“他这是想一出是一出,把机床放在二楼,机床嗡嗡翁地叫唤,两边的邻居烦不烦呀?” 张兰兰替高达山解释:“爸,达山说,小机床可小了,就比缝纫机稍微大点儿,动静也小,跟缝纫机的动静差不多。” 高忠林对高达山的糊涂想法零容忍:“动静再小也影响别人。你告诉他,不能放在这,放到高村的房子里,影响不到别人。” 张兰兰本来就对高达山准备把小机床放在门市房的二楼有异议,现在高忠林反对,张兰兰答应得非常痛快:“行,我告诉达山,让他把小机床放到高村的房子里,怎么用二楼再慢慢想。” 张彩莲突然笑了:“哈哈哈。”然后对张兰兰说:“你说大宽,过完年,跟着你们去了一趟四川,喜欢上火锅了,现在一星期就得吃一次火锅。这下好了,你开火锅店了,大宽想吃火锅可以随时吃。” 高忠林纠正张彩莲的口误:“不是火锅店,是火锅食材商店。” 张彩莲皱着眉头,斥责高忠林:“不就少说一个字吗,你又不是听不明白,挑什么毛病啊?真是闲的。院里一楼花园的土已经解冻了,一会儿你去翻一遍,过些天该种花了。” 高忠林不吱声了,走到南窗户前,向外张望。张彩莲也不说话了,走到北窗户前,打开一扇窗户,风还挺凉,马上又把窗户关上。 张兰兰站在二楼的中间位置,延续着刚才的话题:“妈,你信不信,等这个商店开起来以后,大宽再吃几次火锅,就该吃腻了。” 张彩莲朝张兰兰走过来,回应张兰兰:“哦,有可能。你说大宽,一会儿这个菜吃腻了,一会儿那个菜吃腻了,就是红烧肉吃不腻,每个星期都得吃一次。” “我们家是红烧肉世家啊,我爸和我大哥都是做红烧肉的高手,达山和大宽都是吃红烧肉的高手,哈哈哈。”张兰兰笑了起来。 张彩莲也跟着笑:“哈哈哈,可不是咋的。”然后朝高忠林大声说:“下午回去,你给大宽做一碗红烧肉。” 高忠林小声叨咕:“下午早一点回去,做完红烧肉,我还得回红巾小区呢。” 张兰兰对高忠林和张彩莲说:“行,那咱们抓紧点儿时间。爸,妈,我们现在去十楼,看看你们的房子。” 张彩莲又开始磨叨高达山和张兰兰:“跟你们说了多少次啦,不用给我们买房子,一点儿也不听劝,非得给我们也买一套房子。” 高忠林劝说张彩莲:“行啦,行啦,别磨叨啦。既然已经买了,我们就住。再说,平平是大孩子了,还要学习,你总跟平平挤在一起住,也不方便。走,现在就去看看。” 张兰兰把高忠林和张彩莲领到十楼的房子,自己先回到门市房,等装修公司的设计师。 装修公司的设计师还没到,高忠林和张彩莲已经回来了。 张彩莲进门就跟张兰兰说了老两口的决定:“兰兰,你爸刚才跟我商量,我俩就住在这个门市房的二楼,把十楼的那套房子租出去。” 张兰兰很是意外,非常不解地问高忠林:“爸,十楼有现成的房子,为啥想住门市房的二楼啊?” 高忠林跟张兰兰解释:“这个门市房的二楼闲着,又挺大,我跟你妈住在这里更方便。还有,你大哥和高霞他们过来,都能住得下。等一会儿装修公司的人来了,让他们把二楼改成能住的房子。” 张兰兰想说服高忠林和张彩莲,放弃在门市房二楼住的想法:“爸,妈,在这住太不方便了。”张兰兰把二楼南侧的两个窗户都打开,马路上汽车行驶的声音和鸣笛声瞬间传了进来。张兰兰又把窗户关上,对高忠林和张彩莲说:“二楼的南侧临街,楼层又矮,不但噪音非常大,灰尘也非常大,根本就没法住。再说,门市房还没有煤气,做饭也特别费劲。” 张彩莲还是坚持在门市房的二楼住,想办法说服张兰兰同意:“没事啊。我和你爸在这住,少开南面的窗户,多开北面的窗户,灰尘和噪音就小多了。我跟你爸两个人吃饭,用电磁炉做一个菜,顶多做两个菜就行了,一点儿都不费劲。过年过节的时候,去你们家一起饭吃。” 一会儿装修公司的设计师就来了,高忠林和张彩莲执意住在门市房的二楼,张兰兰想让高忠林和张彩莲住十楼的公寓,双方僵持不下,没法跟设计师提要求,设计师等于白来一趟。张兰兰拿起电话给高达山打了过去,让高达山劝说高忠林和张彩莲放弃住门市房二楼的想法,回到本就给他们准备的十楼公寓房去住。 高达山接起电话,跟张兰兰商量:“我现在正有事,一会儿给你打回去行不行?” 张兰兰告诉高达山:“爸妈说要住门市房的二楼,把十楼的房子租出去。” 高达山在北洋出差,正在跟北洋新逻公司的总经理谢忠诚谈事,客气地跟谢忠诚打招呼:“谢总,我接个电话。” 谢忠诚客气地说:“没关系,高总,你先接电话。” 高达山对张兰兰说:“让爸接电话。” 张兰兰把电话递给高忠林:“爸,达山让你接电话。” 高忠林给张彩莲递个眼色,张彩莲对张兰兰说:“我来接。”然后从张兰兰手里拿过电话说:“达山,是我。” 高达山笑着问张彩莲:“妈,你跟我爸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呢?干嘛非要住门市房的二楼呀?” 张彩莲轻松地说:“住门市房的二楼方便啊。晚上可以晚一点儿关门,关上门直接上二楼睡觉了。第二天早晨起来,直接就开门了。开商店嘛,多开一会儿门,就能多卖一点儿货。” 张兰兰选择在自己小区外面的门市房做生意,高忠林和张彩莲非常支持,这样省去了来回路上的很多时间。高忠林和张彩莲也有顾虑,对于开火锅食材商店来说,这个门市房的面积偏大,房租也偏贵,特别是门市房的二楼,闲着用不上太可惜了。高忠林和张彩莲想尽自己的力量帮助张兰兰,才想出来住在门市房的二楼,把十楼的房子租出去的办法。高达山已经猜到了爸妈想住在门市房二楼的原因,爸妈不但帮着张兰兰看门市,还想办法帮着张兰兰减少门市的费用。高达山理解爸妈的良苦用心,心疼爸妈,但是在爸妈面前高达山说不出煽情的话。高达山还是发挥他的特长,嬉笑着问张彩莲:“妈,你和我爸又打上小算盘了,觉得这个门市房是租的,得掏房租,你和我爸就想把十楼的房子租出去,用收到的房租来顶一部分门市房的房租?” 张彩莲承认了:“能顶点儿房租,就顶点儿房子呗。我和你爸刚才去了房产中介,房产中介的人说,咱们十楼的房子好出租,刨除采暖费和物业费,每年还能剩一万五呢。我俩刚才已经在房产中介登记了,留的是你的电话。” 高达山嬉笑着劝说张彩莲:“妈,如果一个门市房不要房租,白给咱们用,说明这个门市房不适合做生意,做什么生意都赚不到钱。咱们现在租的这个门市房价格合理,开火锅食材商店肯定能赚到钱,就不差你和我爸勒紧裤腰带省出来的一万五千块钱了,嘻嘻嘻。” 张彩莲训斥高达山:“你动动脑子好好算算,一年一万五千块钱,十年就是十五万,相当于高村的大院子。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就放了,没时间听你耍贫嘴。。” 高达山对张彩莲说:“妈,你把电话给兰兰。” 张兰兰接过电话说:“达山,是我。” 高达山无奈地说:“爸妈是奔着十楼的房租去的,肯定是劝不了了。跟设计师说说,把二楼改成住宅。” “设计师还没来呢,等设计师来了,让设计师想想办法,尽量减少噪音和灰尘。行了,你忙。”张兰兰同样无奈。 高达山放下电话,继续跟谢忠诚谈事:“谢总,你刚才说,只有你往公司投了四十万,辛锐和万晓东没有投钱,这是怎么回事?” 谢忠诚说:“去年上半年,我们公司资金紧张,我跟辛锐和万晓东商量解决办法。当时是非典时期,拉资金是肯定拉不来,我们三个人决定,按股份往公司投一百万。我从你那借了四十万,先投到了公司里应急,辛锐和万晓东答应稍后把钱投到公司。非典很快结束了,辛锐和万晓东又不想往公司投钱了,还是想往公司拉资金。我投到公司的四十万,算是借给公司的,公司有钱了,再把四十万还给我。我觉得也行,因为我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还你的四十万。” 高达山问谢忠诚:“你们到现在也没有拉到资金,你们公司的资金又紧张了,你们想怎么解决呀?” 谢忠诚说:“其实从今年年初开始,我们公司的资金又紧张了,辛锐对公司的前景也有疑虑了。事实上也是如此,辛锐今年三十六了,是软件工程师的黄金年龄,但是公司的效益一直不好,辛锐一年的收入还不到十万元钱。这几年,一直有其他公司来挖辛锐,年薪都在二十万以上。我这个老大哥心里愧疚,同意辛锐离开公司,股份给他留着。辛锐去了一家北京的公司,年薪二十万,还有奖金。” 听到辛锐离开北洋新逻公司了,高达山非常震惊,急着问谢忠诚:“辛锐什么时候走的?” 谢忠诚说:“过完春节就走了。” 辛锐已经离职两个月了,高达山才刚刚知道,高达山忽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每次来北洋,都是直接跟谢忠诚交流,跟辛锐、万晓东以及郝文丽仅仅是客气地打个招呼,很少跟他们做深入的交谈,他们的情况都是跟谢忠诚交流时得到的,对他们的了解不够全面也不够及时,辛锐春节过后离开自己创办的北洋新逻公司,肯定不是一时冲动,离开北洋新逻公司的想法至少在一年以上。高达山先把自责放下,问了他必须问的问题:“软件这一块,公司还有人做吗?” 谢忠诚说:“公司还有一个小伙子,一直跟着辛锐干活,现在只能让这个小伙子顶上来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收购北洋新逻公司 装修公司的设计师小李来了,跟小李一起来的,还有修海洋。张兰兰客气地对修海洋说:“修总,你过来了。” “噢,我跟李工约好时间过来的。请李工计算一下你这个门市房需要多少水暖管件,我给你送过来。” 修海洋又想送水暖管件,张兰兰根本不想接受,客气地拒绝修海洋的好意:“修总,院里的一楼装修,水暖管件都是你送的,我已经非常不好意思了。这个门市房的水暖管件,一定得跟你结算。” “弟妹,千万不能跟我算账。高总帮了我太多忙了,如果跟我算账的话,这点儿水暖管件根本不够,我得把整个装修费出了。”修海洋显得非常大气。 “修总,让我太为难了。”张兰兰说的是实话。 修海洋马上笑着说:“弟妹,肯定不能让你为难。这点儿水暖管件,你尽管放心用,就当高总从我那买的。等高总回来,我跟高总算账,做到价格合理。”修海洋又对设计师小李说:“李工,你走之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先到院里去一趟。”修海洋是个聪明的生意人,很会用心做生意。修海洋的水暖器材这块业务,现在只针对个人用户做零售,装修公司成了修海洋的重要合作伙伴。修海洋借助赠送张兰兰水暖管件,既还了高达山的人情,还在设计师小李面前展示了自己是明白事理的人,是个讲究人,搭上了设计师小李这个关系。 张兰兰实在不想要修海洋赠送的水暖管件,作为熟人,照顾你生意,从你那里买水暖管件,你给打个折扣,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修海洋把水暖管件送给自己,张兰兰不但觉得受之有愧,而且因为这点儿小事,还给双方都增添了许多麻烦。给张兰兰装修房子的装修公司,是梁静同学的装修公司,虽然是熟人引荐的,张兰兰与装修公司的账,算得清清楚楚,钉是钉,卯是卯,每一笔钱都有详细的去处,这是正常的商业活动,也是张兰兰非常认可的作法。 张兰兰对设计师小李说:“李工,二楼的用途有了变化,改成住宅。你想想办法,尽量减少噪音和灰尘。” 设计师小李说:“张姐,咱们先到二楼看看。” 高达山坐在方艺办公桌的对面,给方艺介绍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几个股东的动态。高达山说:“辛锐去北京工作这两个月,在北京租房住,星期一早起去北京,星期五晚上回北洋,挺辛苦。辛锐找到谢忠诚,跟谢忠诚说,想把家搬到北京去,准备在北京买房。” 方艺敏锐感觉到机会来了,询问高达山:“辛锐准备在北京买房,为什么还要跟谢忠诚商量?” 高达山露出会意的笑容,告诉方艺:“谢忠诚知道辛锐没有钱在北京买房,就试探辛锐的口风,辛锐说如果价格合适,可以转让北洋新逻公司的股份。” 方艺点点头,接着问高达山:“辛锐想转让北洋新逻公司的股份,谢忠诚、万晓东和郝文丽是什么意见?” 高达山说:“谢忠诚的态度比较明确,辛锐已经离开了北洋新逻公司,想在北京安家,谢忠诚支持辛锐转让北洋新逻公司的股份。”高达山笑了笑说:“郝文丽的意见简单,辛锐转让北洋新逻公司的股份,跟她没有关系,她不管。”高达山嘬了一下嘴说:“至于万晓东是什么意见,现在摸不透。万晓东对这件事既不谈论,也不表态。” 方艺跟高达山分析:“谢忠诚和郝文丽没有能力收购辛锐的股份,万晓东或许有能力收购辛锐的股份,万晓东能收购辛锐的股份吗?” 高达山肯定地说:“不能。有两点,一是万晓东不会收购辛锐的股份,二是谢忠诚也不同意万晓东收购辛锐的股份。”方艺点点头,没有插话,想听高达山的解释。高达山开始解释:“万晓东如果想收购辛锐的股份,万晓东需要拿出三百万。北洋新逻公司现在的估价是八百万,收购辛锐持有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需要两百四十万。去年谢忠诚跟我借了四十万,投到了北洋新逻公司,按着持股比例,谢忠诚投了三十万,郝文丽投了十万,辛锐和万晓东应该向北洋新逻公司各投三十万,他俩到现在也没有投线,谢忠诚投的四十万算作借款了。万晓东如果收购了辛锐的股份,说明万晓东有钱,万晓东还需要向北洋新逻公司投入六十万。我问过谢忠诚,三百万对万晓东来讲,是一笔巨大的数目,万晓东很可能拿不出来。况且,万晓东即使拿得出来三百万,万晓东也清楚,如果他收购了辛锐的股份,向北洋新逻公司投入六十万,根本解决不了北洋新逻公司的困境,还是一样,得继续融资。万晓东不可能倾其所有,甚至借钱,收购辛锐的股份,空有一个最大股东的名分。辛锐想转让北洋新逻公司的股份,对北洋新逻公司来说,是一个解决困境的机会,谢忠诚要牢牢把握住这个机会。如果是万晓东收购了辛锐的股份,这个机会就白白地浪费掉了,谢忠诚是不会同意万晓东收购辛锐的股份。” 方艺继续跟高达山分析:“看来,谁来收购辛锐的股份,还是谢忠诚的意见最重要。” 高达山表扬方艺:“说得对。”继续解释:“三个股东都不收购辛锐的股份,肯定会有新的股东加入。谢忠诚提出两条意见,一是新的股东必须认可北洋新逻公司自主研发产品,二是新的股东有能力向北洋新逻公司提供足够的研发资金,用来自主研发展品。” 方艺问高达山:“如果我们收购了辛锐的股份,谢忠诚、万晓东、郝文丽有没有可能也想转让股份?” “谢忠诚和郝文丽肯定不想转让股份,至于万晓东想不想转让股份,我现在还摸不透。” 方艺还是有些担心,再次问高达山:“如果我们拿到辛锐的那部分股份,谢忠诚不会也把股份卖了?” “不会,这是谢忠诚实现梦想的最好机会,这一点我相信谢忠诚。”高达山给了方艺满意的答复,又跟方艺说笑:“我相信谢忠诚,就像吕叔相信苏亚铁一样。” 方艺笑着问高达山:“谢忠诚不会是第二个苏亚铁?” 高达山立刻否定:“当然不会。”又认真地对方艺说:“但是有个前提,友艾科技收购北洋新逻公司后,北洋新逻公司必须有足够的资金让谢忠诚搞产品研发。另外,谢忠诚还说了,友艾科技可以派新的总经理过去,他可以不当北洋新逻公司的总经理。” 方艺语气坚定:“谢忠诚必须继续当总经理。”方艺认准了一个道理,总经理对研发产品要有强大的信心,才会全力支持产品研发。在公司的起步阶段,总经理亲自抓产品研发是非常必要的,只有总经理才能扛住来自内部和外部的诸多压力,坚持把产品研发的这条荆棘之路走下去。方艺现在仍然兼任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研究院的院长,她想把研究院的基础打得更坚实一些,再把研究院交给李春梅管理。苏亚铁对产品研发的消极态度,与当时成立上海友艾自动化工程有限公司的初衷背道而驰。方艺和上海纳米商用智能设备股份有限公司的管理团队已经貌合神离,方艺在等一个契机彻底解决上海纳米商用智能设备股份有限公司的问题。现在这个契机出现了,方艺做了一个果断的决定。 方艺对高达山说:“下周召开董事会,启动转让上海纳米商用智能设备股份有限公司的股份,同时启动收购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的股份。” 高达山跟方艺商量:“收购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的股份,我来做。转让上海纳米商用智能设备股份有限公司的股份,安排别人去做。” 方艺同意:“好,我来安排。” 高达山主动替方艺解忧:“吕叔的工作,我来做。”高达山又替吕天伟解释:“其实,吕叔主要是特别欣赏苏亚铁的工作能力,对我们成立自动化部的初衷,还是认可的。” 方艺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谨慎地说:“这点我知道,只是在关键的时候,吕叔的思路跟我们不统一。” 高达山隐约地感到,自己的任务不仅仅是游说吕天伟同意方艺的决策,转让上海纳米商用智能设备股份有限公司的股份,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安抚吕天伟,接受董事会的决议。 在接下来的董事会会议上,会议决定周远航担任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会董事,吕天伟不再担任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会董事。吕天伟的行政职务没有变化,继续担任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副总经理,主管基建。在以后几年的工作中,吕天伟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公司的基本建设上,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转让上海纳米商用智能设备股份有限公司股份的工作在公开进行,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收购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股份的工作在秘密进行。 在高达山的建议下,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为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作价一千万。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三百万的价格顺利收购了辛锐持有的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接下来的工作,是收购万晓东持有的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和和郝文丽持有的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高达山清楚,万晓东的没有态度和郝文丽的固执,都是难打交道的角色。 第二百二十九章 开张了 滨东欣城门市房的一楼已经装修利索了,二楼还有一些收尾的活。院里一楼的住宅,较门市房提前一个月开始装修,也已经装修结束,家具也买了进来,放几个月的味,准备秋季开学之前搬过来。 星期天,高达山一家六口都来到了滨东欣城。张彩莲领着高宇宽和高平在院里的一楼花园里玩耍,高达山、张兰兰、高忠林在门市房的一楼整理刚到的货。今天需要整理的货,是从四川绵阳发来了十五个箱子。张兰兰负责把货分类,高达山和高忠林把货摆到相应的位置。 张兰兰和高达山一边干活一边唠嗑,高忠林只干活不吱声。 “你看,每个箱子的外面都贴着一张纸,纸上写着箱子里面装的是哪些东西,可真方便。”张兰兰又问高达山:“你们发货也这样吗?” 高达山说:“我们发货有一个流程,首先做出库单,按出库单出库,然后验货、装箱,装箱单放在箱子里面,不是贴在箱子外面。” “邵明鸿表姐发货时多干点儿活,我就省劲多了,如果所有供应商都像邵明鸿表姐这么细心,那该多好呀。”张兰兰笑了笑说:“呵呵呵,还真让你这个做服务的给说着了,做小生意拼的就是服务。” 高达山表示同意:“那是肯定的。邵明鸿表姐在批发市场里搞批发,批发市场里那么多商户都搞批发,大家批发的货,种类差不多,价格也比较接近,能在批发市场里站住脚,肯定有自己的优势。除了货的品质好、性价比高以外,就看怎么做人了。大家常说的,要想生意做得长久,必须会做人,会做人指的就是把服务做好,该你干的活你一点不差地都干了,不该你干的活你也力所能及地干一些,客户就更满意了,能长期跟你合作。” “对,邵明鸿表姐就是这么做的,而且人也特别好。她告诉我,所有的货,外包装上都有单位、电话、网址,通过这些联系方式,能找到厂家的销售人员。好卖的品种,首先问销售人员,厂家在大修有没有代理商,有代理商到代理商那里拿货就行了。如果大修没有代理商,跟销售人员商量,能不能从厂家直接进货。从厂家直接进货的话,厂家要求的进货量比较大,即使进样品的话,也得成箱的进货。如果进货量太小,厂家不给发货,她可以帮忙,从绵阳给我发货。”张兰兰对邵明鸿的表姐赞美有加。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在绵阳的时候,你就一口一个姐的叫着,就像她真的是你表姐一样,可人家是我同学邵明鸿的表姐。” “求人办事,嘴不得甜点嘛!” “这几个月,你也没少给你表姐寄东西?” “呵呵呵,这么一会儿,她就成我表姐了。也没寄什么贵重东西,都是些咱们这边的干果之类的东西。” 张兰兰的商店,主营火锅食材、底料、拌料,烧烤食材、蘸料,麻辣烫底料。由于一楼的营业面积足够大,兼营四川风味食品。从四川绵阳发过来的十五个箱子,十个箱子装的是底料、拌料和蘸料,五个箱子装的是四川风味食品。 所有的底料、拌料和蘸料,都已经摆放到相应的位置。接下来要干的活,是把四川风味食品摆放到相应的位置。 张兰兰蹲在地上,看着一个箱子的外包装说:“这个箱子里面有两种牛肉干,两种辣酱,一种牛肉酱,种类还真不少,我也不知道什么好卖,就让邵明鸿表姐一样少发点,卖得快的就接着卖,卖得慢的以后就不卖了。” 高达山用壁纸刀划开胶带纸,把箱子打开。张兰兰把牛肉干拿出来,先堆放到展架的一层。高达山把牛肉干分成两堆,对张兰兰说:“牛肉干有两种口味,一种原味,一种香辣味。每种十代,每袋一百克,都是小包装啊。” 张兰兰拿起一袋牛肉干,仔细看了包装袋的正面,又看了包装袋的背面,自己叨咕:“一年的保质期,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咱们不是买牛肉干的专营店,也不知道好不好卖。” 高达山拿着一袋牛肉干,轻松地说:“肯定能卖出去。咱们虽然不是买牛肉干的专营店,但咱们是四川风味食品的专营店,这个牛肉干属于四川风味食品。只不过得慢慢摸索,什么食品好卖,什么食品不好卖。”高达山又笑着说:“像这些样品,不好卖也没事,飞飞和昊悦就能帮助消化了。” “小孩子就吃个新鲜。大宽从四川回来,总想吃火锅,刚开始的时候,每星期都得吃一次火锅,后来两个星期吃一次火锅。现在咱们的商店还没开起来呢,大宽已经不爱吃火锅了。这么多样品,飞飞和昊悦又能吃多少啊?”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你理解错了,我说的是卖不出去的样品。这么多样品,大部分都能卖出去,只是卖得快慢而已。卖得快的样品,找厂家进货继续卖,卖得慢的样品,说明不适合在咱们商店卖,就应该下架了,留给飞飞和昊悦吃。再说,即使飞飞和昊悦吃顶着了,后面还有白胜利说呢,白胜利说了,卖不动的样品,都给他,他喜欢吃四川的食品。”高达山又得意上了:“便宜白胜利了,进价卖给他,我还搭着运费。” 高忠林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实在忍不住了,质问高达山:“卖不动的样品,剩不了几袋,值不了几个钱,你就给白胜利呗,还跟白胜利要钱干什么呀?” 高达山跟高忠林解释:“爸,我也不想跟白胜利要钱。如果送给白胜利,白胜利肯定不能要。”又嬉笑着说:“白胜利是个讲究人,喜欢助人为乐。” “你要真心送给他,他也就要了。人家凭啥花钱到这来拣剩?花钱在哪都能买到东西。”高忠林又忍不住叨咕。 高达山还是嬉笑着说:“我跟白胜利是多少年的兄弟啦。”看到高忠林的脸色更不悦了,高达山赶紧改口:“我送给白胜利,白胜利如果不要,我送给别人。”高忠林和高达山是两代人,为人处世还是有些不一样。高忠林虽然一辈子没富裕过,但是从不占人家小便宜,把吃点小亏儿看作是福分。而高达山和白胜利是一路人,都是穷大方,这里所说的穷大方,跟真正的穷或者真正的富都不搭界,从不在小事上计较,一袋牛肉干,愿意给钱就给钱,不愿意给钱就不给钱,过后给没给钱两个人都不记得了。 “你好。”张兰兰对进来的青年男子说。 青年男子问张兰兰:“请问你这个店是卖什么的?” “火锅食材,烧烤食材,麻辣烫食材,还有四川的各种调味品、预包装食品。”张兰兰详细介绍了经营项目。 青年男子问张兰兰:“有麻辣烫的底料吗?” “有。”张兰兰拿起一个小袋麻辣烫底料介绍:“这个是麻辣烫底料,十块钱一袋。” “还有更小袋的吗?” “没有了,这个是最小袋的,每袋150克。” “买一袋。”青年男子递给张兰兰十块钱,指着西侧说:“我就在你们隔壁装修房子呢。” 张兰兰递给青年男子一袋麻辣烫底料,收了十块钱,问青年男子:“什么时候开始装修的?”张兰兰记得隔壁的门市房一直锁着门,今天早晨也是锁着门的。 “今天刚进场。” “你是房主,还是装修公司的?” “装修公司的。” “你知道这个门市房准备干什么呀?” “开加州牛肉面。” “噢,也是快餐店。” “把角第一家是肯德基,第二家是加州牛肉面,你这是第三家,位置不错。”青年男子转身走了。 张兰兰跟在青年男子后面,走出门口说:“需要什么就过来呀。” “好勒。”青年男子答应。 张兰兰刚回到门市,高达山开始说笑:“好啊,开张了,今天中午你请吃饭。” 张兰兰看着十块钱说:“十块钱,还是销售额,不是利润,六个人吃饭,吃什么都不够啊。” “甭管卖多少钱,开张了就是好事,先庆祝一下,吃饭的钱等于你打广告了,以后肯定能赚回来。” 张兰兰笑了:“呵呵呵,我这只是一个商店,打不起广告,要想让我请吃饭,还是等到挣到钱再说。” “我说你有点信心行不行啊,这么好的位置,这么好的装修,这么好的货源,这么好的门市经理,挣钱还不是分分钟钟的事嘛。” 张兰兰又笑了:“呵呵呵,你把位置、装修、货源、门市经理都赞美了,就差赞美服务了,这不是在鼓励我,是在给我施加压力,如果挣不到钱,就是我的服务不好。我郑重地提醒你,我一直在商场工作,还当过客户服务中心经理,知道服务的重要性,也知道怎么服务,就说这两台空调,也是服务的一部分,大热天的,客户进来了,全身凉爽,在小桌边坐一会儿,喝杯水聊聊天,聊天的过程中,肯定得聊到产品啊,客户来几次就把店里的产品全了解清楚了,有的客户还会提出宝贵的意见,逐渐就成了老客户,老客户越积累越多。不像你,在机电大市场干了四年了,到现在还没装空调。” “教育的是,热天马上来了,下周我就把空调装上,省得我坐在门口,从早到晚汗唧唧的。”看到张兰兰笑眯眯地盯着自己,高达山又嬉笑着说:“对对,空调不是为我装的,是为用户装的,用户进来凉快,我跟用户沾点光。” “行,有进步,今天中午我请吃饭。十块钱不够怎么办呀?还是吃火锅,东西都是现成的,不用花现钱,等挣钱了,再出去吃饭。” “妈妈,不吃火锅。”高宇宽马上持反对意见,张彩莲领着高宇宽和高平回来了。 高平笑了:“嘻嘻嘻,妈妈,哥哥一听说吃火锅就不想吃饭了,我也不想吃火锅。” 张彩莲对高达山说:“买饭去,两个孩子都饿了。” “大宽,想吃什么呀?”高达山又问高平:“平平,你也想想你吃什么。” 高宇宽向外面看一眼,惋惜地说:“要是旁边的肯德基店,开业了就好了。” 高平听到高宇宽说肯德基,马上知道了自己想吃什么啦,跟高达山商量:“爸爸,咱们中午就吃肯德基。” “旁边的肯德基店没营业呢,还得往远走。”高达山叨咕了一句。 高宇宽想到了解决办法,而且还非常细致:“爸爸,你开车去,买六个汉堡,六杯饮料。我和爷爷吃微辣的汉堡,平平和奶奶吃不辣的汉堡,你和妈妈是吃微辣的还是吃不辣的,你自己选。” 高平想得更体贴:“爸爸吃一个汉堡吃不饱,吃两个汉堡才能吃饱,得买七个汉堡。” 高宇宽补充说:“那就买七个汉堡,六杯饮料,再加两袋薯条。” 高达山一脸苦笑,看向张兰兰。张兰兰笑着说:“赶紧去。” 张彩莲告诉高达山:“我和你爸带开水了,不喝饮料。” 高忠林犹豫了一会儿,对高达山说:“你要是碰到卖大包子的,给我买两个大包子,我吃不惯汉堡。” 张彩莲跟着说:“我也不想吃汉堡,给我也买两个包子,最好是豆沙馅的。” 高达山笑着答应:“好嘞,我是一个汉堡,一个豆包。” 高宇宽已经算出来了:“四个汉堡,四杯饮料,两袋薯条,两个肉包,三个豆包。”高宇宽又补充说:“两个微辣的汉堡,我和爸爸吃,两个不辣的汉堡,平平和妈妈吃。” 高达山得意地说:“不用我想了,我只负责跑腿。” 张兰兰笑着说:“呵呵呵,你还得花钱呢。” 第二百三十章 补发奖金 谢忠诚和万晓东在茶楼的一个包间里,进行了一次推心置腹、开诚布公的交谈。 万晓东感叹:“辛锐把股份卖了,在北京买了房,终于可以踏踏实实地工作了。” 谢忠诚感慨:“创业,开发产品,我们三个展望过新逻公司美好的前景,我们三个也想到了各种各样的困难。就是这道资金的坎,说什么都迈不过去。” 万晓东感慨:“你是硬件高手,辛锐是软件高手,我跑市场,虽然不敢说是高手,但是我相信我自己有一定的市场能力。我们三个在一起,如果不受资金困扰,我们能把新逻公司干起来的,不奢求把新逻公司干多大,甚至干上市,至少我们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万晓东苦笑着说:“现在可好,散伙喽!” 谢忠诚这次约万晓东喝茶,不是来感叹和感慨的,是带着非常重要的任务来喝茶的。首先是把高达山的话转达给万晓东,让万晓东充分了解到高达山的诚意。最主要的工作,要详细了解万晓东的想法,每一件事,都要落实到具体的解决办法上,每一个争议,都要落实到具体的数字上。 谢忠诚开始游说万晓东:“高总跟我说起你,非常认可你的能力。高总让我转告你,无论你是否转让股份,高总都希望你留在新逻公司继续做销售总监。如果你把股份转让给了友艾科技,高总说,你是新逻公司的创始人之一,等投资到位之后,新逻公司会奖励你百分之一点五的股份。” 万晓东笑着说:“现在他们给新逻公司的估值是一千万,再投入两千万,就是三千万的盘子。一点五个点,就是四十五万啊。” 谢忠诚继续作出承诺:“如果辛锐也能回到新逻公司来,新逻公司也会奖励辛锐百分之一点五的股份。按着你俩的工作能力,年薪不会低于二十万,另外还有奖金,年收入有一定的竞争力。” 万晓东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辛锐的生活刚刚稳定下来,估计不会回头了。” 谢忠诚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愧疚地说:“都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没有做好,愧对你和辛锐。” 万晓东劝说谢忠诚:“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是资金这个魔鬼,把我们三个的事业捏得粉碎。” 谢忠诚听万晓东这么说,觉得万晓东也想离开新逻公司了。万晓东如果离开新逻公司,自然会转让股份。高达山的意思非常明确,无论万晓东留在北洋新逻公司,还是离开北洋新逻公司,友艾科技都要买下万晓东的股份。谢忠诚感觉事情正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进展。谢忠诚试探着问万晓东:“你对新逻公司的前景是怎么想的?” 万晓东感慨:“我们对新逻公司都有很深的感情。无论我在新逻公司也好,离开新逻公司也好,都希望新逻公司越来越好。我想你和辛锐,也是这么想的。” 谢忠诚点点头说:“那当然。” 万晓东不想跟谢忠诚绕来绕去,果断地跟谢忠诚摊牌:“我想了很长时间,决定离开新逻公司。” 离自己的愿望更近了一步,谢忠诚非但没感觉到高兴,反而觉得心里很疼。哥三个说散就散了,他们之间没有权利之争,没有利益不公,没有相互猜忌,只是没有资金。如果他们放弃开发产品,重新做自动化工程,他们应该还能过上稳定的生活。 万晓东就是这么想的,他想干他的老本行,不再开发产品,只做自动化工程。 万晓东看着满脸纠结和无奈的谢忠诚,说了自己今后的打算:“我想自己成立一个自动化公司,专门做自动化工程。”万晓东的声音平缓,但却是深思熟虑的决定。为了打破沉闷的气氛,万晓东笑着说:“如果以后能用上新逻公司的产品,一定用新逻公司的产品,因为新逻公司的产品也是我的产品。” 谢忠诚苦笑着说:“确实是你的产品。” 谢忠诚是给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当说客的,说服万晓东把股份转让给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但是,谢忠诚还怀揣着一个念想,希望万晓东留在新逻公司,甚至希望辛锐也回到新逻公司,哥三个再在一起大干一场。万晓东的决定,把谢忠诚拉回到残酷的现实中来。既然自己是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说客,就要完成说客的使命。 谢忠诚问万晓东:“你打算怎么处理你的股份?” 万晓东当然知道谢忠诚是给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当说客的,请自己喝茶的目的,就是说服自己把股份转让给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万晓东对此也作了充分的准备。 万晓东说:“把股份转让给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谢忠诚知道自己说客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只剩下讨价还价了,心里轻松了许多,但也生出一丝苦楚。坐在对面的是自己的兄弟,就这样拿着他们应该拿到的钱,跟自己分道扬镳了?谢忠诚突然觉得自己和他的两个兄弟都是可怜人,作为大哥,他理应关心一下自己的兄弟。 谢忠诚诚恳地说:“你有什么要求,跟我说,我尽力去办。” 万晓东很坦诚:“把我的全部股份转让给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转让价格跟辛锐一样,三百万。” 谢忠诚的心里彻底轻松了,他很感激万晓东,真是自己的兄弟,没有让自己为难。 谢忠诚轻松地说:“没问题,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万晓东说:“我在离职之前,跟公司把账结算清楚。” 谢忠诚答应:“这是应该的,该报销的费用,公司都给你报销。” 万晓东认真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来到新逻公司,你、我、辛锐,我们三个人明确了分工,你负责硬件,辛锐负责软件,我负责销售。同时,我们也明确了工资和奖金制度。这几年,我们三个人只拿了工资,没有拿过奖金。我们的奖金,全用在新逻公司的产品研发上了。新逻公司,应该把拖欠我们的奖金补发给我们。” 谢忠诚听明白了,新逻公司首先要把拖欠万晓东的奖金补发给万晓东,万晓东才会把股份转让给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谢忠诚几年没有拿过奖金了?谢忠诚自己也不清楚,也没有想过。在万晓东进入新逻公司之前的一、两年,谢忠诚已经开始不拿奖金了。谢忠诚粗略算了一下,自己总有五、六年没有拿过奖金了。万晓东进入新逻公司三年多了,也确实没拿过奖金。时间一长,谢忠诚已经忘了,新逻公司还拖欠自己的奖金,还拖欠辛锐和万晓东的奖金。万晓东现在提出补发奖金的事情,相当于给了谢忠诚一个当头棒喝,把谢忠诚打懵了。补发奖金?补发多少奖金?补发奖金的钱从哪来?不补发奖金,谈判就会搁浅,怎么跟高达山交代? 谢忠诚硬着头皮,对万晓东说:“我让财务核算一下,看看拖欠你多少奖金。” 为了这次谈判,万晓东做了充分的准备。万晓东拿出三张表格,递给谢忠诚,平静地说:“我已经让财务核算过了,这是这几年拖欠我们的奖金。” 谢忠诚接过三张表格,仔细看每张表格的内容。三张表格是新逻公司这几年,分别拖欠自己、辛锐、万晓东的奖金汇总。拖欠万晓东的奖金最多,达到了一百零三万。拖欠自己的奖金,六十九万。拖欠辛锐的奖金最少,也达到六十一万。 谢忠诚的头越来越胀,嗡嗡乱响。谢忠诚大口喝了一杯茶水,又晃了晃头,才蹙着眉头问万晓东:“这么多啊,还拖欠其他人的奖金吗?” 万晓东仍是平静地说:“其他人的奖金,只拖欠去年的一部分奖金。去年年底,公司账上的钱不够,给公司的员工只发了百分之六十的奖金。” 谢忠诚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嘴里叨咕:“都加起来,也有小三百万啊。” 万晓东告诉谢忠诚:“财务说,都加起来是二百九十七万。另外,你还借给新逻公司的四十万。” 谢忠诚崩溃了:“这跟高总怎么说啊?” 万晓东反过来劝说谢忠诚:“辛锐着急买房,在没有跟新逻公司结算清楚的情况下,就把股份转让了。如果我也跟辛锐一样,没有跟新逻公司结算清楚,也把股份转让了,新逻公司拖欠我们的奖金就没有指望了。所以,在我把股份转让给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之前,新逻公司把拖欠我们的奖金给我们补上,这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谢忠诚能想明白一件事,补发三百万奖金,新逻公司根本没有能力做到。必须把这个突发事件,如实地报告给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谢忠诚无奈地说:“我跟高总反映这个情况。” 谈判已经结束了。下一步的工作,只能等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答复。 万晓东虽然设置了条件,但是已经同意把股份转让给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并且转让价格,与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提出的购买价格一致。万晓东的股份搞定以后,只剩下郝文丽的股份了。 不只是友艾科技和谢忠诚关心郝文丽的股份,万晓东对郝文丽的股份同样关心。万晓东问谢忠诚:“郝姐的股份怎办呀?” 谢忠诚说:“也得转让给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万晓东接着问谢忠诚:“郝姐还能在新逻公司继续上班吗?” 谢忠诚说:“不能了,需要重新找工作。” 作为谢忠诚的兄弟,万晓东大度地说:“我成立公司后,让嫂子到我这上班。” 谢忠诚非常感激自己的兄弟,自己满脑门子官司,还能想到大哥的难处。谢忠诚真心地向万晓东表示感谢:“谢谢兄弟。你已经非常地不容易了,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让你嫂子自己去找工作。”谢忠诚对万晓东许诺:“我一定让兄弟们都拿到奖金。” 第二百三十一章 有钱人欺负没钱人 高达山坐在方艺办公桌的对面,对方艺说:“谢忠诚请我转告你,他恳求友艾科技把北洋新逻公司的奖金问题解决了。他愿意把他持有的北洋新逻公司的股份,质押给友艾科技。拿质押股份的钱,补发拖欠北洋新逻公司员工的奖金。” 方艺笑了:“呵呵呵,这是在逼宫啊。” 高达山主动承担责任:“是我工作上的疏漏,没有把北洋新逻公司的问题考虑周全,结果还有这么大的一个坑,从我的分红中慢慢扣。”高达山又露出了坏笑:“数额太大了,扣我一个人的分红,扣的年头太长,如果连你的分红一起扣,那就快多了。” 高达山喜欢调侃,方艺虽然不烦,但是很少给高达山二次发挥的机会。方艺忽略了高达山的调侃,说了句实话:“别人倾注了几年的心血,研发出来的科技成果,凭什么简简单单地归了我们,还不就是我们手头比他们多了几个钱吗?”方艺笑了笑说:“反过来看看我们自己,把友艾科技的股份看得紧紧的,一丁点儿都不想转让给别人。” 高达山嬉笑着说:“那是你啊,不包括我。你要想把我的股份拿回去,我现在就给你。” “你的股份,值三个多亿,我哪有那么多钱买你的股份啊?” “不要钱,白送,反正也是你白送给我的。” 方艺收起笑容,对高达山说:“先借给北洋新逻公司五百万资金,把拖欠员工的奖金全都补发上。让谢忠诚把所有的员工都留下,加大产品的研发投入,加快产品的研发速度。” 高达山调侃着说:“没想到方总这么敞亮,简直太敞亮了,有了这五百万资金,半个月之内搞定万晓东的股份,现在就剩郝文丽的股份了。” 方艺下达了总攻的命令:“郝文丽如果执意不转让股份,就把郝文丽的股份转到谢忠诚名下。时间对我们来讲,非常紧迫。” 高达山向方艺承诺:“在国庆节之前搞定。” 谢忠诚跟郝文丽摊牌了,把自己跟高达山借款四十万的借款协议拿给郝文丽看。郝文丽看完借款协议,马上跟谢忠诚急了:“你拿百分之十的股份做抵押,只借了四十万。现在百分之十的股份,可是值一百万啊。” 谢忠诚跟郝文丽解释:“那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当时新逻公司的估值只有四百万。现在新逻公司的一千万估值,是被高估了,所以辛锐和万晓东才痛痛快快地把股份转让给了友艾科技。”谢忠诚继续给郝文丽解释:“如果你把你的百分之十的股份转让给友艾科技,我把欠高总的四十万还给高总,相当于我们得到六十万。如果你把你的百分之十的股份转到我名下,我把我的百分之十的股份划给高总,我们一分钱也没有得到。” 郝文丽真切感受到了,资本是一把冷酷无情的刀,自己的固执瞬间被击得粉碎,战斗似乎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没有一丝心存侥幸的机会。在资本面前,没有尊严,没有人情世故,只有所谓的公平,那就是资本说得算,谁的钱大谁的嘴就大,大嘴决定大事。眼泪在郝文丽的眼睛里打转,只是没有哭出声来。郝文丽终究没有忍住心中的愤恨,委屈地哭了:“有钱人就这么欺负没钱人啊。” 谢忠诚递给郝文丽两张面巾纸,开始哄郝文丽:“高总早就跟我谈了,让我继续当新逻公司的总经理,年薪三十六万,奖金另算。早一天完成转让,我就能早一天挣到年薪。以后,三十六万的年薪全都交给你,我花奖金就够了。”谢忠诚笑着说:“如果奖金多的话,我还能上交一部分奖金。” 郝文丽擦去脸上的眼泪,带着哭腔问谢忠诚:“如果公司的效益好了,你还有分红?” 谢忠诚继续哄郝文丽:“肯定有啊。随着投资的增加,我的股份会随着变少。但是,我终归是有股份的呀,高总还答应奖励我几个点的股份,每年的分红或许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全都交给你。” 郝文丽再次央求谢忠诚:“我这么多年都跟你在一起上班,你再跟高总说说,让我在新逻公司上班,我当一个普通员工还不行吗?” 谢忠诚告诉郝文丽:“高总说了,他对你的工作另有安排。” 郝文丽非常诧异,疑惑地问谢忠诚:“高总给我安排工作,给我安排什么工作呀?是在北洋工作吗?” 谢忠诚对郝文丽说:“肯定是在北洋工作,你还跟我在一栋楼里上班。具体让你做什么工作,我现在也不知道。” 郝文丽追问谢忠诚:“你快点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工作?” 在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发布公告之前,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的重大事项还不能向外界透露。谢忠诚还想耐心地跟郝文丽解释,但是说话的语气里,已经掺杂进了不耐烦:“你除了会做一些综合办公的工作,其它的工作你也没干过啊。你不就是想跟我在一起上班吗?你跟我在一个楼里工作,不就行了嘛。” 郝文丽继续刨根问底:“在哪个楼里工作呀?” 谢忠诚只能推脱:“现在在看房子,还没有定下来呢。” 上午九点,高达山匆匆赶到友艾科技,推开会议室的门便说:“郝姐,你好,早晨没有去车站接你,有点事给耽搁了。” 郝文丽站起来,跟高达山客气:“高总,你好。方总已经派车去车站接我们了,只有我跟忠诚两个人,一辆车就够用了,去两辆车就浪费了。” 谢忠诚站起来跟高达山握手:“高总,你好。” “你好,谢总,请坐。郝姐,你也请坐。” 谢忠诚和郝文丽坐在会议桌的一侧,高达山坐在两个人的对面,微笑着对郝文丽说:“郝姐,今天需要办很多事情,以后咱们找个时间坐下来,好好聊聊天。” 郝文丽微笑着点点头:“高总,你忙。” 高达山从包里拿出借款协议,放在会议桌上,推到谢忠诚面前。 谢忠诚拿起借款协议,看了看,对高达山说:“谢谢高总。”然后拿起手机,给高达山转款。 随着高达山手机一声‘滴’的提示音,高达山拿起手机查看,笑着对谢忠诚说:“已经收到了,真是太方便了。” 高达山放下手机,看着郝文丽说:“郝姐,我给你介绍一下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的情况。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是一家专门做维保服务的公司,主要业务分为两块,一块业务是电梯的维保,一块业务是电气设备和自动化生产线的维保。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准备在北洋成立分公司,想请郝姐过来帮忙。” 郝文丽如实地介绍自己的情况:“谢谢高总。忠诚跟你讲了,我这些年做的工作,都是事务性的工作。像办公室的工作,后勤的工作,仓库的工作,也就是些杂七杂八的工作。公司的主要业务,可能还做不了。” 高达山微笑着说:“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本来就是一家小公司,北洋分公司自然更小一些,员工都是一职多能,如果郝姐过来帮忙,公司事务性的工作就有着落了。” 郝文丽客气地向高达山保证:“谢谢高总信任我,我一定把自己的工作做好。” 高达山笑着说:“哈哈哈,那就大功告成了。”接着对谢忠诚说:“谢总,今天的时间还挺紧张。一会儿方总过来,跟你和郝姐聊聊,然后,方总跟你单独谈工作。”又对郝文丽说:“郝姐,方总跟你聊完了,你在会议室等我一会儿,我到北院办点儿事。等谢总忙完了,我们一起回机电大市场吃午饭。下午,倪海涛,也就是派到北洋分公司的经理,带你去两个工作现场看一看,我跟谢总去办别的地方办事。” 郝文丽客气地说:“高总,你忙,我在会议室等你们。” 高达山站起来说:“谢总,郝姐,你们稍等,方总一会儿就过来。”高达山走出会议上,对办公室的小刘说:“让方总过来,我去研究院,有点儿别的事。” 高达山没有敲门,直接走进李春梅的办公室,看了李春梅一眼,也不言语,来到会议桌前,懒洋洋地靠在会议椅上,摆出一副悠闲得意的样子,吩咐李春梅:“来杯热水。” 李春梅微笑着问高达山:“不喝茶了?” 高达山得意洋洋地说:“只喝白开水。又到了咳嗽的季节了,必须保护好自己,谁遭罪谁知道啊。”又自言自语地叨咕:“还得去医院开点增强免疫力的药,今年春天提前开的药,吃完了没犯咳嗽。” 李春梅把一杯热水放在高达山的面前,坐在高达山的对面,提醒高达山:“你今年春天没犯咳嗽,主要还是你自己没有作践你自己。吃增强免疫力的药,只是起到了辅助作用。”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你说的话,跟那个霸道的医生说的一样。” 李春梅接着提醒高达山:“再说了,买增强免疫力的药,不用非得去医院开呀,可以在药房买啊。” 高达山嘬了一下嘴,懊悔地说:“春天吃完药,把药盒扔了,想不起来叫什么名了,明天去医院排队开药。” 李春梅把话题引导了工作上:“我把北洋新逻公司的产品资料,给软件工程师看了。有两个软件工程师说,问题不大,可以试试。这两个软件工程师,都参与过自动化软件的开发工作。” 高达山立马坐直身体,高兴地说:“太好了。谢总在南院呢,跟方总在谈工作。”高达山计算一下时间,对李春梅说:“跟那两个软件工程师说一下,十点半,在研究院会议室跟谢总做个技术交流。” “让他俩去南院的会议室跟谢总做技术交流也行。” 高达山得意地说:“还让谢总到研究院来看看,我们研究院藏龙卧虎,是他的强大后盾。”拿出手机,一边输入电话号码,一边跟李春梅叨咕:“我给办公室的小刘打个电话,让她一会儿把谢总和郝姐送过来。” 高达山打电话的同时,李春梅也通知了两名软件工程师,十点半到会议室跟谢总做技术交流。 李春梅放下电话,问高达山:“郝姐是谁呀?” “郝姐是谢总的夫人。” “哦。”李春梅答应一声。 高达山又跟李春梅吹捧:“郝姐是我们北洋分公司的员工。” 北洋分公司?李春梅感到非常惊奇,面带不解,问高达山:“你什么时候,在北洋成立的分公司啊?” 高达山笑嘻嘻地说:“嘿嘿嘿,下个月去北洋成立分公司。” 李春梅笑了:“呵呵呵,大喘气。”然后问高达山:“去北洋成立分公司,还是做电梯维保?还有电气设备的维保?” 高达山面部的表情显得高深莫测,连说话也开始装模作样:“责任与机会并存。”李春梅笑了笑没吱声,高达山的演出告一段落。 第二百三十二章 友艾科技停盘了 “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你还记得吗?”高达山突然问李春梅。 “记得呀,零二年赵志军咱们三个一起去过,是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分销商,跟北洋新逻公司在一个工业园。” “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叫李明学。” “对,是李总,提他干什么呀?” “李总准备放弃开关柜这块业务,把开关柜这块业务打包卖给我们智安公司了。” 李春梅露出疑惑的眼神,不解地问高达山:“当时看他们生产车间的情况,生产设备已经很破旧了,也没有几个生产工人,估计也没有多少市场份额,你们公司买他们的开关柜业务,有什么意义吗?” 高达山笑了笑说:“说是打包卖,其实是零转让。他们把生产设备和检测设备送给我们,我们帮他们完成对用户的设备保修工作。” 李春梅还是质疑高达山的决定:“那你也不合适啊,那些破烂设备值不了多少钱,不够你派人做保修的费用。”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你什么时候学会做小生意了?”跟李春梅解释:“我们跟李总还有其它方面的合作。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以后要参与北洋新逻公司智能仓储设备的维保,需要提前做准备。” 李春梅明白了高达山的真正意图,笑着说:“这就不奇怪了。” 谈完了工作,高达山开始跟李春梅闲聊天:“我们十一去高村烤肉,你们能去吗?” “我们十一回松庄镇,去不了啦。” “哎,胜利他爸他妈不是一直在你们家吗?什么时候回去的?” “我公公婆婆现在还在我们家呢,我们十一一起回松庄镇。过了十一,我公公婆婆就不跟我们回来了。我爸我妈过来,帮我们照看美多。” 高达山感慨:“为了照看美多,爷爷奶奶、姥爷姥姥轮流来呀。” 李春梅笑着说:“呵呵呵,确实是这样。” 接近中午十二点,高达山才开车从兵营开发区出发,到了机电大市场已经是十二点半了。大家都已经吃了中午饭,刘军英打电话又订了三份盒饭。 高达山站在库房门口,朝里面招手:“倪海涛,你出来一下。” 倪海涛快步从库房里走出来,来到高达山身边,规规矩矩地说:“高总,你找我。” 高达山指着郝文丽,对倪海涛说:“这是郝姐。” 倪海涛尊敬地说:“郝姐,你好,我是倪海涛。” 郝文丽客气地说:“倪经理,你好。” 倪海涛马上说:“郝姐,你叫我小倪就行。”倪海涛看向高达山,希望得到高达山的帮助。 高达山对郝文丽说:“郝姐,没有外人的时候,就叫他小倪。”高达山又笑着说:“郝姐,交给你一个任务。小倪本来就不是大修人,还没有女朋友,你得想办法让小倪在北洋扎根啊。” 郝文丽爽快地答应:“给小倪介绍女朋友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高达山吩咐倪海涛:“下午,你带郝姐去两个工作现场看看。” 倪海涛答应:“高总,我现在就去联系。” 戴小红送来三份盒饭,从刘军英手里接过盒饭钱,笑着脸说:“谢谢刘姐。” “每次都这么客气,又麻烦你跑了一趟。” “跑的次数越多,我越高兴。” “你们两口子,都特别会说话。” “刘姐,我走了,拜拜。” “好,再见。” 戴小红经过高达山身边时,小声对高达山说:“二哥,我找你有点儿事。”然后先行走出门口,到外面等高达山。 高达山对谢忠诚和郝文丽说:“谢总,郝姐,你俩先吃,我去去就来。”高达山随后也去了门外。 两份盒饭的主食是豆包,一份盒饭的主食是米饭,谢忠诚向郝文丽推荐豆包:“这个豆包特别好,还没加糖,你吃一个。”谢忠诚给郝文丽夹了一个豆包。 郝文丽吃了一口豆包,嚼了嚼说:“真是挺好吃,盒饭给你。”郝文丽把米饭给了谢忠诚。 “我也吃不了这么多,少给你点儿米饭。”谢忠诚分给郝文丽小半盒米饭。 “二哥,友艾科技怎么停盘了呢?”高达山刚到门外,戴小红就迫不及待地问高达山。 高达山一愣,反过来问戴小红:“停盘了,什么时候停盘的?”高达山确实不知道友艾科技停盘了,他上午在李春梅的办公室等谢忠诚的时候,还看了友艾科技的股票,能正常交易。 “刚发的通告,说有重大事项,下午停盘。” “你手里有友艾科技的股票?” “有一点儿。这不想买房子吗,准备把股票都卖了,友艾科技还停盘了。二哥,多长时间能恢复交易啊?” “我还说不清楚。买房子的钱,不够的话,从我这拿。” 戴小红马上推辞:“二哥,不用。我跟达全准备贷款买房子,友艾科技的股票也没有多少钱,多贷一点款就行了。二哥,没事了,我走了。” 高达山脸上浮现出讥讽的笑容,腹诽方艺:你也太着急了,好好过个十一不行吗? 倪海涛瞅准机会,走出门口,来到高达山身边,把一个塑料袋递给高达山说:“高总,这是我叔叔给你的。” 高达山没有接塑料袋,问倪海涛:“是什么呀?” “是两条烟。我叔叔说,前几天请你吃饭,你还把账结了。” “因为这,送我两条烟,我也不抽烟呀。” “我叔叔说,你能用上。”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也对,给我,下午就用上。”高达山接过塑料袋,回到门市,把塑料袋放在办公桌上。高达山微笑着走到会议桌边,坐下来跟谢忠诚和郝文丽一起吃盒饭。 下午,高达山带着谢忠诚,去了大修机械研究院机器人研究中心。 进了曲振涛的办公室,高达山亲热地说:“师兄。”曲振涛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高达山给谢忠诚介绍曲振涛:“这是我师兄曲振涛,大修机械研究院机器人研究中心的副主任。”高达山又把谢忠诚介绍给曲振涛:“这是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的总经理,谢忠诚。” 谢忠诚主动跟曲振涛握手,客气地说:“曲主任,你好。高总跟我提起你那天起,我就想来拜访你,向你学习请教。” 曲振涛同样客气地说:“谢总,你好,你客气了。小高半个月前,就跟我打过招呼。随时欢迎你过来,我们相互学习,相互受益。”曲振涛笑着说:“看看,小高都是受人尊敬的高总了,我还是叫他小高,改不过来。”曲振涛又说:“改不过来也得改呀,慢慢改。” 高达山马上说:“师兄,不用改。你还叫我小高,我还叫你师兄。” 曲振涛笑着说:“也行,不拘泥于形式。” 高达山把两条烟递给曲振涛:“师兄,给你两条烟。” 曲振涛接过烟,问高达山:“你特意买的?” 高达山说:“不是。中午别人送给我的,我也不抽烟,送给你。” 曲振涛从塑料袋里把两条烟拿出来,笑着说:“还是两条中华烟。你现在真是有钱人了,两条中华烟随手就送人了。”曲振涛递给谢忠诚一条中华烟说:“谢总,给你一条。” 谢忠诚没有去接中华烟,跟曲振涛推辞:“曲主任,我也不抽烟,你留着。” 曲振涛笑着说:“你俩都不抽烟,我都留着。” 曲振涛一直在大修机械研究院工作。论资排辈、师生关系、同门师兄弟关系,在已经改革开放的科研机构里,依然有较大的生存空间。曲振涛叫高达山小高,觉得既亲切又理所当然。而高达山称曲振涛为师兄,觉得既顺嘴又彰显两人的亲密关系。但是,科研机构毕竟是整个社会的一部分,社会经济持续快速发展,不停地刺激着科研机构的神经,科研机构或多或少地把精力投入到经济发展大潮中来。在竞争中合作,在合作中双赢,成了科研机构的一个时尚说辞,他们不但要赢得尊重,而且要赢得利润。机器人研究中心,对内是大修机械研究院的一个部门,对外是一家科技公司,是一个给大修机械研究院挣钱的企业。这从曲振涛给高达山和谢忠诚的名片上,看得一目了然,大修机械研究院机器人研究中心和大修机研机器人技术有限公司两个名字并列,曲振涛名字后面有副主任、总经理两个职位。 高达山笑着说:“师兄,你现在是总经理了。” 曲振涛说:“成立一家公司,在对外合作上方便、正规。” 高达山笑着说:“这样就好办多了。谢总以后跟你的合作,是两个企业之间的合作。用现在一句时髦的话讲,可以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曲振涛笑着说:“这要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上谢总的忙。”曲振涛对谢忠诚说:“谢总,咱们去产品室看看。” 谢忠诚说:“好的,曲主任。” 曲振涛给谢忠诚详细讲解了大修机研机器人技术有限公司的产品,有工业机器人和民用机器人,还有大量的中间件产品。谢忠诚对大修机研机器人技术有限公司的几个中间件产品很感兴趣,谢忠诚和曲振涛两人作了深入的交流。高达山也饶有兴趣地参与交流,但是很明显,在这个领域,高达山的知识深度与谢忠诚、曲振涛还有差距。 谢忠诚真诚地邀请曲振涛:“曲主任,请你在方便的时候,到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进行指导。” 曲振涛客气地说:“谢总,请不要太客气。我们两个企业是相互学习,相互帮助,共同进步。” 高达山不失时机地敲边鼓:“对对对,还有共赢。” 曲振涛笑着对高达山说:“小高,到时候,你得和我一起去北洋啊。我知道你现在是大老板,忙得很,但也得陪师兄聊聊天啊。” 高达山马上说:“师兄教训的对,师兄什么时间召唤,我什么时间出现。”高达山完全一副社会人的痞像。 第二百三十三章 想建智能仓库 陈静姝在电脑上查看股票信息,翻来覆去地研究友艾科技的行情。今天是友艾科技复盘后的第三个交易日,友艾科技复盘后的第一个交易日涨停,第二个交易日涨幅接近百分之九,今天交易了一个多小时,涨幅已经接近百分之六。陈静姝想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开始查看相关消息。 原来,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把持有的上海纳米商用智能设备股份有限公司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全部转让给了上海江东新锐投资控股有限公司,转让金额为三千九百万人民币。另外,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收购了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收购金额未披露。有分析师分析称,上海纳米商用智能设备股份有限公司可能没有掌握核心技术,核心技术仍然掌控在外资方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手里,这是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放弃上海纳米商用智能设备股份有限公司的主要原因。分析师着重分析了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控股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的目的和远景,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是一家技术性公司,有自己的核心技术,虽然与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等行业领先者尚有不小的差距,但是其核心技术已经成型,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通过控股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达到了拥有核心技术的目的。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还会加大对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的资金投入,继续扩大对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持股占比的同时,加速推进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的技术发展,为以后能在智能仓储行业占有一席之地,做充足的准备。陈静姝明白了,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为什么卖掉了上海纳米商用智能设备股份有限公司,又买了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 陈静姝没有替闺蜜方艺感到高兴,反而是气得呼吸加速,胸脯起伏的幅度加大,频率加快。 高达山正坐在方艺办公桌的对面,夸夸其谈:“北洋华冠电气设备有限公司的厂房,比谢忠诚原来租房子的那栋厂房还要大一些。李明学把二楼装修得挺好,谢忠诚没做任何改动,打扫一下卫生,直接把公司搬了过去,原来在两处办公室办公的人员合在一起,才用了二楼的一半地方。一楼改动得比较大,把中间的墙拆除了,成了一个标准车间,谢忠诚他们正在安装天车和生产设备。”高达山笑着说:“现在是所有条件都有了,谢忠诚可以甩开膀子干了。” 方艺叮嘱高达山:“你还得盯紧点,不能当甩手掌柜的。” 高达山嬉笑着说:“我必须得盯紧点儿啊,我在北洋还有一个分公司呢。谢忠诚特别够意思,在二楼给了我们分公司两个房间,还在一楼给了我们一块小地方。” 方艺笑眯眯地问高达山:“你们掏房租了吗?” 高达山瞪大眼睛,跟方艺掰扯:“当然掏房租啦!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啊,进了你兜里的钱,你一分钱也不想掏出来。” 方艺蹙着眉头,制止高达山继续调侃:“行了,你不是有重要的事跟我说吗?” 高达山得意地笑了笑,故作神秘地告诉方艺:“我跟你说啊,这次去北洋,我终于搞明白了,李明学为什么那么着急地把厂房卖给北洋新逻公司了。” 方艺问高达山:“为什么呀?” 高达山调整一下坐姿,开始讲故事:“我慢慢给你捋清楚啊。涉及到两方面,一方面是北洋华冠电气有限公司,另一方面是富来克森公司。”高达山喝了一口温水。为了防止咳嗽,进了秋天,高达山会随身带一个保温杯,过一会儿就喝一口温水润润嗓子,直到第二年春天天气变暖。高达山接着说:“北洋华冠电气有限公司实际上是李明学个人的,当时为了做富来克森公司的代理商,李明学拉了两个合作伙伴进来,三个人的资金合在一起做富来克森公司产品的分销,北洋华冠电气有限公司的其他业务,那两个人不掺和。现在富来克森公司在北洋的工厂已经投产了,北区六家富来克森公司的代理商,有三家代理商放弃了代理权,北洋华冠电气有限公司和另外两家代理商都申请做富来克森公司进口产品的代理商,一直也没有结果。目前三家代理商都可以经营富来克森公司的进口产品,本来就没有多大额度,分到三家代理商,每个代理商的营业额每年还不到一千万。李明学的两个合作伙伴,便从北洋华冠电气有限公司撤资了。李明学就此机会,也停掉了开关柜的生产,决定把厂房也卖了。” 方艺还是没听明白,追问高达山:“即使李明学的两个合作伙伴退出了,李明学一个人经营富来克森公司的进口产品,资金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啊,他着急卖厂房是什么原因啊?” 高达山接着讲故事:“李明学一个人经营富来克森公司的进口产品,根本没有资金问题。包括他之前签的那家美国公司,在北区的年销售额也只有一千万出头,运营起来也没有问题。两个产品的销售额加起来差不多两千万,只占北洋华冠电气有限公司去年分销额的六分之一。但是,李明学现在缺钱了,所以他才着急把厂房卖给了北洋新逻公司。” 方艺只是听说过李明学,没有跟李明学见过面,也没有跟李明学通过电话。高达山说有重要的事跟自己说,看来跟李明学有关。方艺问高达山:“李明学需要那么大资金干什么?” 高达山给出了答案:“富来克森公司中国分公司,原来准备在南区和北区各设一个进口产品代理商,但是到现在也没有落实,原因是富来克森公司中国分公司在等总部的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刚刚正式宣布,富来克森公司决定在北洋的工厂再建设两条生产线,同样生产b类和c类的产品。这两条生产线投产以后,亚洲的用户都由北洋工厂供货。这样的话,富来克森公司北洋工厂的发货量剧增,需要在北洋租赁一个智能仓储中心。富来克森公司在世界各地的智能仓储中心都不是自己建设的,而是租赁来的。北洋现在没有现成的智能仓库对外出租,谁想做富来克森公司的这个生意,谁就得在北洋建设一个智能仓库。李明学知道这件事后,积极与富来克森公司沟通,他准备筹钱建一个智能仓库租给富来克森公司,他们双方已经达成意向性协议。李明学已经选了地块,现在需要买地、建仓库、上智能仓储设备,是一大笔资金啊。” 方艺明白了,李明学为什么缺钱,问高达山:“你和谢忠诚找李明学谈智能仓储设备去了?” 高达山说:“做了一次技术交流,进行了一次商务谈判。富来克森公司在北洋有了智能仓储中心,准备把进口产品这一块也放到智能仓储中心,统一管理,供应全亚洲。富来克森公司中国分公司,改变了原来的决定,进口产品这块业务不再设南区分销商和北区分销商了,在国内只设一个总分销商。李明学在北洋,竞争进口产品总分销商有一定的优势,李明学不但要建一个智能仓库,还要争取做富来克森公司进口产品总分销商,李明学的资金缺口陡然变大。李明学跟谢忠诚我俩商量,能不能采用智能仓储设备入股智能仓库的方式跟他合作,我跟他说,回来跟你协商。” 方艺进行了长长的思考,然后跟高达山分析:“北洋新逻公司用智能仓储设备入股北洋华冠公司的智能仓库,对北洋新逻公司来说,压力太大了,那样会拖垮北洋新逻公司的。”方艺问高达山:“你是怎么想的?” “北洋新逻公司目前还只是一家小公司,没有能力也没有精力投资这么大的项目,研发产品是北洋新逻公司最主要的任务,不能因其他事情分心。”高达山微笑着跟方艺建议:“几年前,你拿出一笔钱在上海买了一栋厂房,一转手把投资北洋新逻公司的钱赚了出来。现在有盖房子的机会,应该比买房子更实惠一些。” “这是一个好的思路,需要跟李明学碰一碰。” “我过几天要陪我师兄去北洋,跟谢忠诚商讨两个单位合作的事情,先跟李明学打个招呼。你想什么时间跟李明学见面?我提前跟李明学约时间。” “李明学现在应该到处在拉资金,你尽快跟李明学约时间,我跟吕叔一起去北洋。” “好,我尽快联系李明学。你和吕叔一起,跟李明学谈合资建设智能仓库的事情。我和谢忠诚一起,跟李明学谈智能仓储设备的事情。我们各谈各的事情,哈哈哈。” 方艺的手机响了,方艺笑着脸说:“静姝。” 陈静姝大声质问方艺:“小艺,你在大修吗?” 陈静姝说话的声音太大,连高达山都听得清清楚楚。方艺把手机移到离耳朵稍远的位置,笑着问:“我在大修。静姝,谁惹你生气了?” 陈静姝气哼哼地大声说:“你惹着我了。下午五点,香格里拉咖啡厅见面。”没有任何商量余地,陈静姝已经放了电话。 方艺莫名其妙地看着手机,抬头看见正在坏笑的高达山。方艺质问高达山:“你偷听我电话了?” 高达山笑着问方艺:“你没觉得地震了吗?我的耳朵还嗡嗡地响呢。” 方艺瞪了高达山一眼,反问高达山:“有那么夸张吗?” 高达山坏笑着问方艺:“谁呀,比我还不给你面子?” 方艺笑微笑着说:“我认识她比认识你,早二十多年呢。”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明白了,今天你得接受审判。你自己好好反思反思,究竟犯了什么错误?你得给自己多找几个台阶下。得了,你慢慢想,我闪人了。” 方艺盯着办公室的门口,高达山已经走了。陈静姝下了命令,并且直接挂了电话,怎么回事?办公室里只剩方艺一个人,在想什么地方惹着陈静姝了。那个幸灾乐祸的家伙,似乎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方艺没想出来,干脆不想了,下午五点就知道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董智高回来了 高达山开车回公司的路上,接到赵红梅的电话。高达山戴上耳机,高兴地说:“赵姐,你好。” “高总,忙不忙啊?” “不忙。” “你下午在公司吗?” “在公司。” “自从你开公司,我还没去过你办公室呢。我想下午到你办公室去看看,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呀?” “我方便。赵姐,我今天一下午都在公司,你什么时候过来都行。” “我下午两点钟到你办公室,怎么样?” “行啊,赵姐,我在办公室等你。” “下午两点见。” “赵姐,下午见。” 赵红梅退休以后,高达山还没有见过赵红梅,只是给赵红梅打过两次电话,表示问候。这是赵红梅退休后第一次主动给自己打电话,还要到机电大市场来看自己,高达山心里真的挺高兴,还挺想这个老大姐的。 下午两点,赵红梅准时到了机电大市场,穿了一身休闲装,跟在友艾科技上班的时候比,显得随和了很多。高达山把赵红梅请进了门市,两个人坐在会议桌边,热情地聊天。 高达山笑着说:“赵姐,你是越来越年轻啊。” 赵红梅笑了笑说:“怎么可能越来越年轻呢,我工作都干不动了,盼着退休。现在退休了,倒是感觉轻松了许多。” “对呀,赵姐,你这心情放松了,也不用再穿正装,每天悠闲自得,整个人都年轻了。” “心情确实不错,但是年纪毕竟又长了半岁啊,哈哈哈。”赵红梅还是高兴地笑了起来。 “赵姐,你这半年多,都去哪旅游了?” “上班的时候,把国内都走遍了。这半年去了两趟国外,一趟日本,一趟韩国。”看到高达山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的脸看,赵红梅笑着说:“我去韩国纯粹是旅游,连化妆品都没买,更没有做美容手术。再说,我这个年纪,就别让医生为难了。” 高达山和赵红梅一起笑出了声,又问赵红梅:“赵姐,韩国和日本都是近地方啊,没往远地方走走?” “你姐夫还上班呢,没有时间陪我去远的地方旅游。” “让姐夫也退休啊,你跟姐夫一起周游世界。” “我们哪有钱周游世界啊,你姐夫得上班挣钱养家糊口,我们现在是现挣现花。”赵红梅跟高达山诉苦:“你也知道,我们家所有的钱,都用来认购友艾科技的股票了,连房子都没买。我儿子结婚了,我跟你姐夫还得给小领口腾地方,我俩搬回老房子去住啦。” 高达山埋怨赵红梅:“赵姐,你儿子结婚了,怎么没告诉我呢?” “只是把亲戚叫来吃了一顿饭,他俩是旅游结婚。” “赵姐,你女儿比你儿子大?” “对,我女儿比我儿子大三岁。我外孙子快两周岁了,我退休之前也没有时间帮我女儿带小孩,退休这半年,大多数时间都是带我外孙子,哈哈哈,有时候比上班都忙。” 高达山的手机响了,对赵红梅说:“赵姐,我接个电话,是市场里的商户。”高达山接完电话,又对赵红梅说:“刚才有一个电话进来,我还得回个电话。” “高总,你好,我是董智高。” “董工,是你呀?我看这是大修的电话号码,你在大修吗?” “我回来了,在大修。” “太好了,董工,一晃四年没见面了,得找时间聊聊啊。” “行啊,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我去找你。” “有时间,你到机电大市场来找我,我一会儿给你发短信,告诉你具体位置。” “好,我估计半个多小时到你那。” 高达山放下电话,对赵红梅说:“是董智高,你还记得吗?” “记得,大修地铁的工程师,他不是出国了吗?” “是,去了加拿大。他现在在大修,一会儿到这来聊聊天,你刚好也认识,一块聊聊。” 赵红梅推脱:“我跟他也不太熟悉,你俩聊,我走了。” “赵姐,你再坐一会儿,董智高得半个小时才能到呢。” 赵红梅站了起来,对高达山说:“我也没什么事,先走了。以后路过你这里的时候,再找你聊天。” “赵姐,我送送你。” 赵红梅一边往出走,一边打量高达山的办公室。高达山确实是个随意的人,没有一个单独的办公室,也没有一个封闭的会议室,想跟他谈点儿事都没有环境。赵红梅搞不明白高达山,你是个随意的人不假,但是你毕竟是一个生意人,是生意人就有商业秘密,没有隐蔽的空间,怎么谈生意,难道一些重要的电话都要到停车场去打,来了用户又怎么办?高达山把赵红梅送到停车场,赵红梅还是说出了她此行的目的:“高总,大修市发改委有个副主任叫汪东锋,听说是帝国大学毕业的,学的也是电气工程专业,你认识吗?” 高达山不假思索地说:“认识呀,我俩是大学同班同学。” 赵红梅微笑着说:“你的同学真厉害,年纪轻轻已经是大修市发改委副主任了。我儿子他们处的处长和副处长,都比你同学年纪大。” 高达山微笑着问赵红梅:“赵姐,你儿子也在大修市发改委啊?” 赵红梅说:“是啊。我儿子研究生毕业就去了大修市发改委,已经在大修市发改委工作两年多了。” 高达山明白了,赵红梅到机电大市场来看自己是有目的的。不用赵红梅开口,高达山自己大度地说出了赵红梅想说的话:“赵姐,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让我跟汪东锋打招呼也行,你儿子自己去找汪东锋提我们的关系也行。”高达山处理人事关系是粗线条的,只负责说话,不负责结果。 赵红微笑着着说:“没事,我就觉得他是你同学,我走了。” 高达山叮嘱赵红梅:“赵姐,注意安全。”赵红梅开车走了,车尾灯一闪一闪地并入到车流中。高达山收回远眺的目光,脸上又露出了特有的笑容。老姐姐呀,你把汪东锋的社会关系调查得再清楚,也不如你后十年的工作经历宝贵。你的宝贵工作经历,对你儿子,甚至对你儿子这样的年轻人来说,是一部成功的教科书。他们或许不会走你同样的路,但是至少,不要让你儿子走你前二十年工作期间的老路啊。 “二哥。”高达全锁上车,喊高达山。 “达全,干啥去了?” “送货去了,刚回来。” 高达山近一段时间非常忙碌,又在北洋待了一个星期,已经半个多月没有见到高达全了。高达山想起了戴小红说要买房子的事情,问高达全:“小红说要买房子,钱凑齐了吗?” “凑齐了,已经把房买了,钥匙都拿到手了。饭店往东走一条街,有个宏民小区,在那买了一套二手房,不到二十万块钱,贷了十万块钱的款。” “宏民小区,年头不太长?” “是九六年的房子,八年了。” “多大面积啊?” “五十多平,两室的房子。二哥,我回去了。” “哦,我也会去,咱俩一起走。” 五十多平,两室的房子,比饭店的房子还大一点儿。如果饭店的房子也是高达全的,高达全的压力就小多了。高达山想到这里,问高达全:“小红开饭店的那个门市房,房主想卖房吗?” “没听说房主想卖房。就是房主想卖房的话,我们也买不下来。” 高达山感到奇怪,饭店的房子不是正规的门市房,只有四十多平,就算当门市房用,能贵到哪里去。高达山问高达全:“那个门市房也不大呀,难道房主卖的特别贵?” “是,卖得特别贵,那条街上的所有的门市房,卖得都特别贵。像小红租的那套房子,别看只有四十多平,想拿下也得百八十万,核每平米都得两万多块钱。有三年了,没听说有人把房子卖了,也不知道是房主不卖,还是没有人买。” 好家伙,临街的一楼住宅,只要可以当作门市房使用,竟然高达两万块钱一平米。而高达全在同一区域购买的二手普通住宅,才三千多块钱一平米。高达山感慨:“真没想到,一个窗改门的门市房这么贵啊。”又问高达全:“房租又涨了吗?” “涨了,今年涨了一千块钱,又续签了两年合同。如果涨多了,小红就换地方了。” “换地方,往哪换呀?”高达山看着高达全问。 “也有一个做盒饭的,房主给他涨了三千块钱的房租,他就不租了。他到小区里面租了一套一楼的房子,六十多平米,每年房租才八千块钱。不是门市房了,只能靠外卖,卖钱额确实少了一些,但是每年的房租省了三万多块钱。” “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也在那个房子里住啊?” “对对,他们两口子就在那个房子里住,连自己租房住的钱也省了,加起来能省四万块钱。” 机电大市场附近的小门市房,已经涨到两万多块钱一平米,比很多正规的门市房要贵得多。高达山想起了一个电视访谈节目,嘉宾提到购买门市房的三个要素,地点!地点!还是地点!高达山心里感慨,还是专家说的对呀,他肯定做过大量的市场调查。 第二百三十五章 程雯送董智高回家 高达山和董智高都是极聪明之人,高达山自然听明白了董智高简单不能再简单的个人情况通报,董智高一个人回国了,前妻留在了加拿大。话题不能继续围绕着家庭展开,两个人有的是其他话题可聊。 “你在加拿大这四年,主要是在上学,你又读了个博士?”高达山知道董智高在法国读的硕士。 董智高回答:“是,读了博士。” “读的什么专业?” “系统科学。” “正对口呀。” “是,跟地铁公司对口。” 高达山说的专业对口,有两方面的意思,一是跟董智高原来的单位大修地铁公司专业对口,二是跟高达山心里惦记着的北洋新逻公司专业对口。高达山心里琢磨,怎样才能把董智高请到友艾科技,帮助北洋新逻公司构建更为科学的智能仓储系统。 高达山又转移了话题:“见过张姐她们了吗?” “见过了。张姐说,这几年你一直指导她们买股票,她们想请你吃饭,你从来不去。” 高达山笑了笑说:“我买卖股票都是长线。我自己买了什么股票,都告诉张姐,我什么时候卖股票,也告诉张姐,只是这些,根本谈不上指导。张姐她们请我吃饭,我确实是不敢当。” “张姐说,自从她们学会在电脑上买卖股票,买卖股票的次数增加了,反而不赚钱了。” 高达山笑着说:“哈哈哈,你回来就好了,看着张姐她们别再频繁地买进卖出,也就不用抱怨钱都让证券公司赚去啦。” “哦,我还没定下来回地铁公司上班。” 高达山又笑了:“哈哈哈,地铁公司知道你回来了,不得马上把你请回去呀!” “地铁公司人才济济,又不缺我一个人。”董智高又说:“地铁公司确实找过我,让我回去上班,先算临时雇用,等明年春季全市统一招聘时,再跟我签劳动合同。” 高达山认真询问董智高:“你还有别的打算?” “也没有别的打算,只是想先调整一下,再找工作。” 高达山放心了,而且信心倍增,董智高不但没有回大修地铁公司上班,还想再调整一阵子,这就给了友艾科技机会,友艾科技能给出比大修地铁公司高得多的薪水,在整个大修的范围内,友艾科技的薪资待遇也是有竞争力的。当然,董智高也可以去薪水更高的公司工作,那恐怕得离开大修,去南方找工作。 董智高既然想调整一阵子,那就不能马上提出邀请,不能让董智高感到邀请过于突然,如果董智高不加考虑便予以拒绝,就成了夹生饭了。况且,毕竟是涉及到友艾科技,还得先跟方艺打招呼。高达山准备请董智高吃晚饭,在聊天中聊到友艾科技,让董智高对友艾科技先有个基本了解。“你回来了,咱俩晚上喝点酒,好好聊一聊。” 董智高同意:“可以啊,我请你。” “不用你请我,我也不特意请你,你嫂子开了一个商店,专门卖涮火锅的食材,咱俩到我家吃涮火锅。” 董智高为难地说:“去你家吃涮火锅,不太方便。” 高达山跟董智高解释:“你嫂子开的商店,就在我们小区门口。商店是两层的门市房,二楼放了一张涮火锅的桌子,咱们就在门市房的二楼涮火锅。我爸我妈和我小孩回院里吃饭,不跟我们一起吃。” “高总,你是不是还得接小孩放学呀?” “你嫂子来了一个同事,在商店跟你嫂子唠嗑呢,让我去接小孩放学。时间正好,接小孩放学回家,咱们就在二楼涮火锅,你嫂子都准备好了。” 董智高微笑着答应:“行,今天晚上吃火锅。” 下午五点,方艺来到了香格里拉大酒店的咖啡厅,陈静姝和郑楠已经来了,两个人正有说有笑地喝着咖啡。看到方艺走过来了,陈静姝马上变脸,变成一副标准的战斗脸,准备战斗。 方艺坐下来,马上质问陈静姝:“静姝,为什么没给我点咖啡?” 陈静姝只说了两个字:“没钱。” 方艺明白了,今天的审判跟钱有关系呀。方艺对服务员说:“一杯咖啡,跟她的一样。”服务员准备咖啡去了。 陈静姝喝着咖啡,自己叨咕:“我加糖了。” 方艺眼睛看着别处,也自己叨咕:“我也加糖。” 陈静姝扭过头,瞪着眼睛质问方艺:“我加糖是因为我心里苦,你心里都乐开花了,你加糖干什么呀?” 方艺笑眯眯地看着陈静姝,说起了顺口溜:“闺蜜嘛,一块苦、一块甜、一块喝加糖的苦咖啡。” 郑楠忍不住笑了。 陈静姝板着脸问方艺:“我刚才说了,你心里都乐开花了,你心里还苦什么呀?” 方艺毫不相让:“那你心里苦什么呀?” 陈静姝瞪大眼睛,声音也大了:“方艺。” 方艺笑嘻嘻地说:“怎么着,审判升级了,连小艺都不叫了,直接喊方艺了。”方艺举起右手,对郑楠说:“陪审员,我抗议。” 郑楠忍住笑说:“抗议有效。静姝,直接揭露大班的罪行。” 陈静姝憋了一天的委屈,终于发泄出来了,手指点着方艺,愤愤地说:“你们公司的股票,连续三天涨停。” 方艺纠正说:“昨天没涨停。” 陈静姝数落方艺:“你还好意思说!我十一前问你,买你们公司的股票行不行,你怎么跟我说的?” 方艺笑了笑没吱声。 郑楠问陈静姝:“大班怎么跟你说的?” 陈静姝咬牙切齿地说:“她说,她从来不买她们公司的股票,让我自己看,把我给推开了。结果,她们公司的股票,第二天就停盘了。现在开盘了,三连涨,我一分钱也没挣到。” 郑楠开始和稀泥,责备方艺:“大班,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别总像个卧底似的,面不改色心不跳,你在说话的语气上稍微给静姝一点暗示,静姝弄不明白,那就是静姝自己的事啦。” 陈静姝嘴上发狠:“卧底、特务、坏分子。” 方艺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对着陈静姝笑了,提醒陈静姝:“呵呵呵,静姝,你总结的还不全面,我有个同事,说我是小偷。” 陈静姝气鼓鼓地说:“对,你就是个小偷,把我的钱给偷走了。” 郑楠是个高水准的陪审员,巧妙地转移了话题,笑眯眯地审问方艺:“等等,等等,你那个同事是男的女的?” 方艺美滋滋地说:“保密。” 郑楠故作高深地对陈静姝说:“大班那个同事,比咱俩跟大班的关系密切,咱俩已经危险了。虽然咱俩跟大班从小玩到大,是闺蜜,但是咱俩毕竟都是女人呀。” 郑楠的话,把陈静姝给气笑了。 郑楠又开始数落陈静姝:“静姝,大班确实不能跟你说呀。你要知道了,全大修市的人就都知道了,那就不是秘密了。” 陈静苦笑着脸,问郑楠:“楠姐,我有那么傻吗?” 郑楠引导陈静姝:“还说你自己不傻,你现在责备大班有用吗?你得想办法,怎么着惩罚大班。” 陈静姝掰着手指头,跟方艺算账:“我跟你说啊,大班,这都是你欠我的,万豪的煎牛肉,香格里拉的咖啡。” 方艺打断了陈静姝,笑着问:“咱们现在在哪喝咖啡呢?” 陈静姝笑了,然后说:“你都把我气糊涂了。还有啊,刚才我在一楼看到一个包,本来我挣了钱,买这个包绰绰有余。现在我一分钱也没有,你看着办。” 郑楠抓住机会,赶紧催促方艺:“大班,你还愣着干什么呀?赶紧把单买了,到一楼去选包,然后回家吃饭。” 程雯开车送董智高回家。 董智高有点儿喝高了,虽然清醒,但思路慢了半拍。董智高坐在副驾驶位上,感觉自己坐的车像个小面包车,又不太确定是不是小面包车。董智高想搞明白到底是不是小面包车,开始前后左右地查看,转身扭头的动作像动画片里的人物。 程雯详细介绍自己的职业,语速缓慢,语气柔和。董智高特别喜欢听程雯的声音,就像一股温度刚好适合沐浴的温泉清流,浇遍全身那么舒服得劲。董智高侧身看着程雯姣好又成熟的面容,说话时上下嘴唇的波动好似自己和程雯在轻舞。程雯微笑着说:“我和兰姐是同事,原来都在儿童大世界上班,先后从儿童大世界辞职。我去了一家经销快速食品的商贸公司上班,做销售工作。这辆小面包车是单位的,属于厢式货车,只有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两个座位,后面装着各种快速食品的样品,我每天开着这辆面包车跑用户。” 董智高反应有点儿慢,过了一会儿才对程雯说:“噢,这是一辆货车。我还是以为是一辆面包车,我是第一次坐这样的货车。” 程雯笑了笑,不再讨论没有营养的厢式货车,岔开了话题。程雯微笑着问董智高:“你在地铁公司做什么工作?” 董智高记不清楚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在地铁公司工作。董智高只能跟程雯解释:“我原来在地铁公司从事技术工作,四年前辞职去了加拿大,一个月前从加拿大回到大修,现在没有工作。” 程雯还是微笑着说:“姐夫说,你是博士,太有学问了。” 董智高有点儿清醒了。开车送自己回家的,是一个成熟的漂亮女人,自己不能因为醉酒,有失绅士的身份。董智高谦虚地说:“只是有学历,不一定有多少学问。” 程雯的脸上露出十分敬佩的表情,说话的语气也完全是仰慕:“姐夫就特别有学问。你和姐夫边喝酒边聊天,我都听入迷了,你也特别有学问。” 董智高想起来了,程雯一直笑眯眯地给自己和高达山倒酒,说她送自己回家。董智高笑了笑说:“我那都是瞎聊,天南地北的,也不知道说得对不对。” 程雯扭头看了一眼董智高,眼神尽是温柔。程雯眼睛继续盯着前方,微笑着说:“对,肯定都对,我听着可新鲜了。” 董智高又想起来了,高达山把自己介绍给张兰兰和程雯时,特意说了自己是博士。当时程雯就像刚才那样看了自己一眼,自己的心像是被触动了一下。董智高当时不太敢跟程雯对眼神,因为程雯的身高太高了,身材更像模特一样,亭亭玉立。董智高如果不站稳挺直,与程雯对视时,眼睛还要上仰。董智高身高一米七四,程雯即使不穿高跟鞋,或许也有一米七三。 董智高不好意思地承认:“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喜欢谈天说地,给人的感觉好像什么都懂似的,有时候挺招人烦,需要改一改了。”过了而立之年,董智高也尽量不像二十几岁那样在嘴上争强好胜,即使有时候还是板不住高谈阔论,也不像二十几岁那样觉得自己很牛,是在做一件非常荣光的事情。 程雯温情地说:“不用改,既有学历又有学问,我喜欢。” 董智高彻底清醒了,想在程雯面前表现得更加绅士。董智高冠冕堂皇地说:“我今天晚上特别愉快。”或许跟他在国外待的时间比较长有关系。 程雯没有让机会溜走,一语双关地跟着说:“我也特别愉快。以后还能跟你在一起聊天,那就更好了。” 董智高微笑着说:“好啊。你方便的时候,我请你吃饭。” 程雯趁热打铁,高兴地说:“明天晚上我有时间,就在地铁公司门口见面,怎么样?” 董智高并不是很情愿地答应:“好。”因为董智高认为,地铁公司门口不是理想的约会地点。约在地铁公司门口见面,是程雯精心挑选的。程雯知道董智高也是离异单身后,便开始了自己的情感攻略,她想尽快了解董智高,她感觉她生命中的那个人出现了。程雯想让董智高回到地铁公司上班,因为她自己的工作并不稳定,她想象过,自己结婚生子时,自己的丈夫应该有一份稳定的收入来维持家庭开销。程雯已经三十三岁了,不再是那个经不住诱惑的年轻女人了,她想踏踏实实的生活,她已经没有时间可挥霍了,如果董智高是她的真命天子,她会积极主动地把董智高留在自己身边。 程雯偷偷瞄了一眼董智高,自己的脸悄悄地红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李明学的底细 高达山刚进会议室,就开始抱吵吵:“这家伙的,快忙迷糊了。” 吕天伟赶紧招呼高达山:“快坐下,歇会儿。” 方艺没有惯高达山的毛病,拿话挤兑高达山:“你只有偷着享清闲的份,怎么还知道累呢?”把热水壶推到高达山面前,嘴角挂着嘲讽的微笑,接着挑衅高达山:“刚烧的开水,用我给你倒上吗?” 高达山端起热水壶,把自己的保温杯加满,蹙起眉头,质问对方:“自己不干活,还说风凉话,你今天怎么了,原来不这样啊?” 方艺和吕天伟比高达山提前几天从北洋回到大修。高达山今天早晨刚从北洋回到大修,没有回家,直接赶到友艾科技开会。方艺和吕天伟已经提前到会议室里等着高达山。 方艺问高达山:“你那边顺利吗?” “顺利,顺利,太顺利了。”高达山微笑着问吕天伟:“吕叔,你说我在北洋见到谁了?”方艺也笑眯眯地看着吕天伟。 吕天伟试探着说:“你这么问我,肯定是个熟人啊,让我想想。”吕天伟想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还真猜不出来。” 高达山笑着说:“方老师,哈哈哈哈。” “方老师去北洋了,这么巧,你们还遇到了,在哪遇到的?”吕天伟疑惑地问高达山。 “方老师是我师兄聘请的技术顾问,在北洋新逻公司遇到的。我师兄曲振涛,是大修机研机器人技术有限公司的总经理。” 方艺提醒高达山:“我和吕叔都知道你师兄是谁。” 高达山得意地说:“那就简单了,以后说我师兄就行了。” 吕天伟说:“方老师是搞机械的出身,后来改行从事电气工程的研究,知识面特别宽。曲振涛请方老师当技术顾问,算是请对了。” 高达山兴奋地说:“吕叔,你说到点子上了。方老师到了北洋,在北洋新逻公司的车间待了三天,我是鞍前马后的陪着。方老师给谢忠诚提出了一系列的极具建设性的建议,把谢忠诚佩服得五体投地。吕叔,你猜怎么着?” 方艺催促高达山:“你就快点儿说,别老让吕叔猜啦。” 高达山故作神神秘秘的样子:“谢忠诚偷摸跟我说,他想请方老师当技术顾问,让我去跟方老师商量。”吕天伟和方艺都抿着嘴笑了。高达山接着说:“我只能跟谢忠诚解释,方老师是我师兄的技术顾问,再给你当技术顾问不太合适。我跟谢忠诚保证,你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请教方老师。如果有必要,方老师也可以到北洋,在现场进行技术指导,还不收取任何费用。” 方艺不高兴了,又开始训斥高达山:“我爸六十多岁了,让你呼来唤去的,连个差旅费钱都不给,白干活还得自己掏腰包。你不心疼我爸,我还心疼我爸呢。” 高达山得意地笑了:“哈哈哈,我知道了,为什么我刚进会议室,你就劈头盖脸的挤兑我。”高达山主动承认错误:“我这么做,确实想得不周到,欠考虑,有点过,我承认错误。”高达山又笑眯眯跟吕天伟商量:“吕叔,你看这样行不行,以后方老师去北洋,我全程陪同,所有花销全由我出,我一定把方老师照顾好。” 吕天伟微笑着说:“你都想好了,就这么做呗。” 方艺把话题拉回到工作上:“他们把协议签了吗?” 高达山说:“签了。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和大修机研机器人技术有限公司,签署了战略合作伙伴协议。双方已经成立了一个技术小组,针对李明学提出的智能仓库要求,在做技术准备。” 方艺告诉高达山:“我们跟李明学的谈判不顺利。” 高达山问方艺:“出了什么问题?” 方艺迟疑了一会儿,无可奈何地说:“什么问题也没碰到,什么问题也没解决,感觉跟李明学谈了两天,只是相互认识一下。” 高达山也感觉不可理解,自言自语地嘀咕:“这是怎么回事呢?李明学应该着急才对啊?” 吕天伟对李明学有独到的看法:“李明学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但是李明学处理问题的方式,还介于老企业和新企业之间,有些事情处理起来非常果断,有些事情处理起来就不那么果断了,试探来试探去,总是不漏自己的底牌,白白浪费时间。” 方艺接着说:“我跟吕叔讨论了好几次,分析李明学稳如泰山的原因,觉得李明学有自己的想法,并且他的想法已经成熟了。现在李明学在跟我们打太极,让我们一点一点地接受他的想法。” 高达山问吕天伟:“吕叔,那李明学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吕天伟说:“猜不出来呀。” 高达山建议:“那就还得去碰撞啊。” 方艺对高达山说:“是啊,还得继续跟李明学谈。这么着急找你来,是想摸摸李明学的底细,为下次谈判做准备。” 高达山问方艺:“哪方面的?” 方艺说:“包括他的年龄、兴趣爱好、习惯赚钱的方法、现在的资金情况、做生意的资金需求等等。能多了解一点儿,就能对下一次谈判多一点帮助。” 高达山想了一下说:“李明学今年应该是五十三岁。” 吕天伟说:“我感觉他年龄跟我差不多嘛,比我小一岁。” 高达山接着说:“我只知道他喜欢打羽毛球,喜欢喝茶,算是半个茶人。李明学刚开始租了一个门市,买电气配件。后来,办了一个小工厂,生产开关柜。有了一定的资金积累后,开始做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分销。他现在手头上的资金,多数都是做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分销赚来的。他这几年,把主要精力放在做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分销上,生产开关柜的小工厂也逐步荒废了。李明学现在到底有多少流动资金,我说不清楚,只能是猜一猜,算上他把厂房也买了,估计他手头上的流动资金在三千万以上,五千万以下。” 方艺问高达山:“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高达山说:“听我同学说过,李明学签富来克森公司区域代理商的时候,流动资金不够,又拉了两个股东进来,才签下富来克森公司区域代理商的。通过推算他们每年的盈利情况,得出这么一个笼统的数字。上下范围这么大,是因为不知道他们三个股东的持股比列。” 方艺接着问高达山:“如果李明学签下了富来克森公司进口产品总分销商,得需要多少流动资金啊?” 高达山开始分析:“北区现在有三个代理商,经营富来克森公司进口产品,每个代理商的年营业额不到一千万,北区的年营业总额两千多万。南区的年营业总额,应该比北区大,算三千多万。那么,全国的年营业总额应该在六千万多万,最高不超过七千万。另外,李明学还是一家美国公司在北区的分销商,今年的营业额只有一千多万,就算明后年的营业额能达到两千万,李明学每年的总营业额在八千万到九千万之间。因为这两种产品都是分销产品,并且单价较高,主要以订单形式销售,李明学不用压太多的库存,估计有一千万到一千五百万的流动资金应该够用了。” 方艺疑惑地说:“这么说来,李明学的资金并不是非常紧张。建设智能仓库,他可以边建设边抵押贷款,智能仓库有了雏形后,再进行融资就相对容易了,他为什么现在就这么努力地融资呢?” 高达山跟吕天伟相互看了一眼,没说话,也就是表示不清楚。 方艺对吕天伟商量:“吕叔,我俩再去一趟北洋。也别跟着李明学绕弯子了,直接让李明学把他的方案拿出来,摆在桌上,大家讨论。” 吕天伟表示同意:“对,这是最积极的办法。” 方艺想起了一件事,问高达山:“你上次提到的,那个从加拿大回来的博士,联系的怎么样了?早晨见到李春梅,李春梅还催我要人呢。” “你都跟李春梅说了?” “说了,首先不得问问李春梅需不需要这样的人吗?李春梅说需要,我才跟你说的,把这个人请过来。” “我今天就跟他联系。” 北洋华冠电气有限公司卖了厂房以后,在市内的星际大厦租了一间三百平米的办公室,在郊区租了一个小型库房,开启了写字间加仓库的分销模式。方艺和吕天伟第三次来到星际大厦,在北洋华冠电气有限公司的会议室里跟李明学展开了第二轮谈判。北洋华冠电气有限公司除了李明学,没有其他人参加。会议室里只有李明学、方艺、吕天伟三个人。 方艺开门见山地对李明学说:“李总,我们是第三次见面了,今天接着讨论成立合资公司的事情。你介入这个项目的时间最早,最有发言权,把你的成熟方案拿出来,我们学习一下,再一起讨论,尽快把成立合资公司的事情促成。” 李明学微笑着说:“我知道方总和吕总的时间都很宝贵,为了合资公司的事情,已经是第二次到北洋来了。我们通过第一次的接触,也算是熟人了,我就把我的一些疑虑跟方总和吕总说一说。” 方艺客气地说:“李总,你请说。” 李明学说:“成立合资公司,首先是建设智能仓库,我从来没搞过建设,可以说是个外行,你们能派出人来搞建设吗?” 吕天伟说:“李总,我在友艾科技主管基建。去年和今年上半年,我在东莞负责东莞厂区的建设,生产厂房已经建起来了,现在正在安装调试生产线,明年春天就能投产了。” 李明学客套地说:“友艾科技确实是大公司,各方面的专家都有,有吕总这么有经验的专家负责建设,特别让人放心。” 吕天伟微笑着说:“每个人从事的工作不同,都应该严肃认真地把自己的工作做好。” 李明学同样微笑着说:“吕总说得对,做工作确实应该严肃认真。”李明学突然问方艺:“方总,我对智能仓储设备刚刚有点了解,你们有北洋新逻公司这样专业的公司,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们怎样才能保证,智能仓储设备的品质和服务呢?” 第二百三十七章 想要新逻公司的股份 方艺清楚,实质性的交流亦或是真正的交锋,已经开始了。方艺解释李明学提出的问题:“成立合资公司以后,会搭建一支专业的管理团队,负责北洋智能仓库的建设、运营管理。这个团队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多渠道融资,在更多的城市建设智能仓库。李总刚才说的,保证智能仓储设备的品质和服务,是智能仓库建设中的一部分,建设用的各种材料、设备、系统以及承建工程的施工企业都要走严密的招标程序,由专家组评定产生。” 李明学说:“建设仓库,我完全相信吕总。智能仓储设备能否稳定地运行,是日后智能仓库运营中的重中之重。我跟几家生产智能仓储设备的企业做过交流,北洋新逻公司的智能仓储设备有自己的技术特点,但是智能仓库的成功案例比较少,像我们这次要建设的大型智能仓库,北洋新逻公司还没有案例。方总,如果我们成立合资公司,合资公司怎么跟北洋新逻公司合作?” 方艺早想到了李明学会问这个问题,方艺进行了解答:“北洋新逻公司肯定会来投标,哪个企业中标智能仓储设备,按专家组评定的结果执行。”方艺微笑着说:“或许,友艾科技也会来投标电源项目,友艾科技是否能中标电源项目,也按专家组评定的结果执行。” 李明学也笑着说:“北洋智能仓库的电源项目,对友艾科技来说,是个太小的芝麻了。”李明学又马上改口:“不过,友艾科技确实应该给北洋智能仓库提供电源,这样就保证了北洋智能仓库的电源品质。”李明学又笑着说:“高总在北洋建了分公司了,电源的保修工作交给高总的分公司来做,友艾科技也不至于搭钱。” 吕天伟笑了:“哈哈哈,李总想的可真仔细呀。这个事情,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不但吕天伟没有想到,方艺也没想到,甚至高达山也没有想到这件事。至于李明学,也是临时说笑,才想起来的。这个事情,跟今天的谈判,没有任何关系。 李明学自嘲地说:“我是小生意人,想的都是小生意的事情。” 吕天伟客气地说:“李总太谦虚了,你把产品分销业务做得这么大,是有眼光有魄力的大生意人。就拿智能仓库这个机会来说,李总把握机会的能力让人佩服啊。” 李明学笑了笑说:“吕总过奖了,我跟富来克森公司频繁接触,目的是想做富来克森公司进口产品中国区总分销商。偶然中听到富来克森公司想在北洋租赁智能仓库,我想这个项目我也能做,便开始运作,还真运作成了。我开始的想法简单,在北洋建设一个智能仓库,富来克森公司租用大部分,我自己用小部分,这样就有了百分之八十的使用率,虽然赚得不多,但是至少赚钱,是个长流水的小生意。” 李明学抛出了自己手里的最大砝码,那就是有现成的用户。建设北洋的这个智能仓库是个稳赚不赔的好生意,李明学又把这个项目称之为小生意,来显示他的大度。方艺想知道的是,李明学到底想用手里的砝码,来换取什么利益。 方艺笑了笑,试着打出一张牌:“李总在前期做了大量的工作,成立合资公司的时候,应该在股份上予于考虑,李总可以提一些合理的建议,我们进行讨论。”方艺的话柔中带刚,可以拿出一定的股份奖励你,但你不能狮子大开口。但是李明学接下来说出的话,却完全出乎方艺的意料。 李明学笑了笑说:“我刚才说了,我是一个小生意人。通过运作智能仓库这件事,更加证明了我是一个小生意人。我起初的想法,就是建设一个智能仓库,富来克森公司租用大部分,我自己用小部分,已经能赚小钱了,剩下的那部分仓储能力,能租出去一点儿就多赚一点儿钱,租不出去我也能接受。”李明学看着方艺说:“方总上次来的时候,说的一席话,点醒了我。方总说了,合资公司成立以后,继续融资,先在广州、上海建智能仓库,再在沿海城市建智能仓库。条件成熟的时候,还要在中心城市建智能仓库,在全国形成连锁智能仓库。”李明学又笑了笑说:“这是一个大项目,管理者需要有战略眼光,当然也需要有大量的资金,不是我这个小生意人能运作的。所以,我在合资公司里占多少股份,并不重要。” 方艺对李明学说的话,感觉不可思议。方艺试着问李明学:“李总,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参与智能仓库的管理?” 李明学回答得非常干脆:“方总,我的能力有限,我不参加智能仓库的管理。至于股份,我只占小股,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不占股份也可以。” 方艺非常意外,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李明学可以不占股份。李明学明明手里有砝码,却可以不占股份,什么样的利益才能平衡他手里的砝码,方艺心里有了很大的担忧。 方艺想探个究竟,继续试探李明学的底牌:“李总,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李明学笑了笑说:“方总,我是个小生意人,我想购买一点北洋新逻公司的股份。”李明学终于放出了他的大招。 李明学的要求,戳到了方艺的逆鳞,惦记她的股份就是挑战她的底线。方艺的火气腾的一下就起来了,非常不满地说:“李总,这是两回事。” 李明学微笑着说:“我们可以慢慢谈。” 方艺和吕天伟返回大修的当天晚上,李明学给赵志军打了电话。 “大哥,你好。” “志军,在哪呢?” “在深圳呢。” “那就好,就怕你在国外出差,一给你打电话,不是打扰你工作,就是打扰你休息。” “大哥,你跟我提打扰,就过了啊。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我什么时候都得叫你一声大哥。” 李明学笑了笑说:“哈哈哈,你毕竟是我兄弟呀,有好事我得第一个告诉你。我把富来克森公司进口产品中国区总分销签下来了,明年三月份开始执行。” “好事呀,大哥,你又可以大干一场了。” “是啊,做产品分销是我的长项,我会把我的主要精力放在做产品分销上。”李明学又笑着说:“哈哈哈,不瞒兄弟你说呀,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产品分销,现在也只会做产品分销了。” “大哥,你跟我谦虚什么呀,你运作的那个智能仓库项目,不是很好嘛。” “兄弟,我现在五十多岁了,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做产品分销,我现在有两个分销产品,我得把精力、资金都用在这两个分销产品上,才能把两个产品的分销工作做好,才能挣到养老的钱。至于智能仓库项目,从长远看,是个长期投资的大型项目,我的精力和资金都不足以去碰这么大的项目,我根本运作不了。” “大哥,这个智能仓库项目你已经运作一段时间了,前期的投入也不小,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啊?” “今天我和友艾科技的方总谈了。” “方总准备接手这个项目?” 李明学大方地承认:“方总接手这个项目比较好,不至于把一个大项目做成小项目。” “大哥,你跟方总谈的怎么样?” 李明学叹了一口说:“唉,不欢而散啊。” 赵志军笑了笑说:“那就接着谈呗。这么大的项目,不得谈个七轮八轮的,最后大家相互妥协,也就谈成了。” 李明学也笑了笑说:“兄弟,你说得对,还得接着谈。今天我给你打电话,也是跟你说一下这件事,请你在中间斡旋一下。” 赵志军满口答应:“大哥,让我在中间做什么,你尽管吩咐。” 李明学高兴地说:“你真是我兄弟呀,我还没说什么事,你就一口答应下来了。志军,我把我的具体想法跟你说一说。” “大哥,你说。” “我想把智能仓库项目,全部转让给友艾科技,转让价格合理就行。只不过,我有一个附加条件,就是我要购买一点儿北洋新逻公司的股份。北洋新逻公司是友艾科技旗下的公司,这个你知道?” “知道。”赵志军疑惑地问李明学:“大哥,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非要买北洋新逻公司的股份呢?” “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我个人的原因,另一个是我看好北洋新逻公司。我呢,年纪大了,思路偏保守,只想做自己熟悉的生意,那就是继续做产品分销。给产品分销这一块业务预留足够的资金后,我手里还剩点儿资金,准备寻找有前景的企业买点股份。” “大哥,你认为北洋新逻公司是有前景的企业?” “北洋新逻公司确实是有前景的企业,我来给你分析一下。友艾科技出售上海纳米公司,同时收购北洋新逻公司,上海纳米公司和北洋新逻公司虽然都是做智能仓储设备的,但是上海纳米公司是非常盈利的公司,北洋新逻公司却是一家不起眼的小公司,一直在亏损,非常耐人寻味。通过运作智能仓库项目,我接触了几家生产智能仓储设备的企业,发现北洋新逻公司的智能仓储设备有自己的技术特点。北洋新逻公司的智能仓储设备是模块化的,在一个智能仓库里能够组合出多个智能仓库,供不同的用户使用,这正是我现在运作的这个智能仓库所需要的。并且北洋新逻公司智能仓储设备的市场价格,在同行业中属于中低价格,比上海纳米公司的市场价格低三分之一左右。” 赵志军感叹:“照你这么说,友艾科技是捡到宝贝了。” 李明学跟赵志军解释:“北洋新逻公司,放在友艾科技手里是宝贝,放在别人手里不一定是宝贝。北洋新逻公司智能仓储设备的成功案例比较少,像我们这次要建设的大型智能仓库,北洋新逻公司还没有案例,这是北洋新逻公司的劣势。如果碰不到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想成为跟上海纳米公司抗衡的企业,不知道还要等多少年。因为只有友艾科技能给北洋新逻公司做试验的机会,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直到成功为止。另外,我跟高总和北洋新逻公司的谢总交流过,他俩都是这个行业的顶尖高手。我还听说,北洋新逻公司已经跟大修的一家机器人公司签署了战略合作伙伴协议。”李明学激动地说:“北洋新逻公司的腾飞,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赵志军捧着李明学说话:“大哥,你可是做了很深的功课啊。” 李明学笑了笑说:“哈哈哈,我就是一个小生意人,赚点儿小钱不容易,投资的时候应该慎之又慎。” 赵志军向李明学保证:“大哥,这个周末,我去一趟大修。” 李明学首先表示感谢:“兄弟,辛苦了。”然后给赵志军鼓劲:“我可以给你交个底,友艾科技收购北洋的智能仓库项目,是友艾科技进军智能仓储行业的最好时机,也是北洋新逻公司得以快速发展的最好时机。我跟方总、高总、谢总以后还要共事,转让价格方面,我会做到最大的让步。我相信,方总看重的,绝不是眼前利益,而是以后更大的利益。” 赵志军说:“大哥,我知道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推荐我自己 吕安修领了年终奖,没有马上离开公司,而是坐在会议桌前,发挥他的强项,跟同事一起嘻嘻哈哈地说笑。领年终奖的员工,走了一批人,又来一批人,吕安修不缺说笑的对象,就这样嘻嘻哈哈地打发时间。吕安修在说笑的同时,还在关注着两个事,一个是还有多长时间下班,一个是高达山是否还在工位上,后一个尤为重要,担心高达山出去办事,自己的计划就得过完元旦再实施了,那样的话有可能耽误自己的好事。还没到下班时间,领年终奖的员工越来越少,偶尔还会一、两个员工急匆匆地赶来领年终奖,领完年终奖又急匆匆地走了,会议桌前只剩下吕安修一个人,必须得行动了。吕安修笑嘻嘻地走到高达山的办公桌前,殷勤地给高达山的保温杯里加满热水,点头哈腰地对高达山说:“高总,下班以后,我想跟你汇报一下工作。” 高达山继续操作着电脑,也没有抬头看吕安修,叨咕了一句:“瞎白话了一下午啦,去仓库里跟陈师傅学习学习。” 吕安修马上站直身体,挺着胸脯说:“必须的。” 直到下班后,公司只有高达山和吕安修两个人时,吕安修才再次走到高达山的办公桌前,笑嘻嘻地对高达山说:“高总,我可以向你汇报工作了吗?” 高达山站起来,拿着保温杯说:“去会议桌那坐。”吕安修又殷勤地给高达山的保温杯加满开水,笑嘻嘻地坐在高达山的对面。高达山问吕安修:“汇报什么呀?” 吕安修胸脯挺直,表情认真:“汇报明年的工作计划。” “呀,进步了,能规划以后的工作了,值得肯定和表扬。我还纳闷呢,你今年发完年终奖,怎么没去夜店happy呢?” 吕安修又笑嘻嘻地说:“高总,你一会儿如果有时间的话,我请你去一家新开的夜店happy,听说那家夜店特别棒,我也没去过呢。” “打住,谈工作。” 吕安修由笑嘻嘻变为笑脸,用讨好的口气对高达山说:“高总,听简总说,你把港联东悦的电梯维保项目,给拿下啦。” “已经签合同了,明年三月份进场。” 吕安修又笑嘻嘻地说:“高总,你太厉害了。” “说正事。” 吕安修坐直身体,两手放在腿上,一本正经地说道:“高总,我想提个建议。” “提建议好啊,欢迎提建议。”高达山又提醒吕安修:“你放松点儿,好不容易提一次建议,搞得那么紧张,别影响了你的思路。” 吕安修笑了笑,然后右手数着左手的手指头说:“建工家园、保东花园、港联东悦都是咱们的啦。三个小区合在一起,有一百九十六部电梯,是咱们公司最大的电梯维保用户,一定得干好,绝对不能出任何差池。” 高达山鼓励吕安修:“说说你的办法。” 吕安修挺着胸脯,像背课文一样说:“我建议成立一个部门,管理三个电梯维保小组。三个电梯维保小组的成员,可以在三个小区内灵活调动,达到工作效率最大化。当然,这个部门的负责人也得干活,当甩手掌柜的肯定不行。” 高达山问吕安修:“你跟简总说过你的建议吗?” 吕安修挺着胸脯回答:“高总,我跟简总汇报过了,简总让我再跟你汇报一下。” 高达山告诉吕安修:“这件事,我跟简总商量过了,跟你的建议十分吻合。公司准备成立电梯维保一部,来负责建工家园、保东花园、港联东悦三个小区的电梯维保工作。” “太好了,没想到我的建议,跟领导的思路一模一样。”吕安修的脸上露出既开心又得意的笑容。 “我们干的是服务,只要我们大家都认真去想、努力去做,肯定能把服务干好。”高达山对吕安修提出表扬。 吕安修马上挺着胸脯保证:“高总,我一定认真去想、努力去做。” 高达山微笑着问吕安修:“还有其它建议吗?” 吕安修又坐直身体,两手放在腿上,郑重地说道:“高总,我想建议一个人,去当电梯维保一部的负责人。” 高达山笑眯眯地问吕安修:“你想建议谁去,当电梯维保一部的负责人啊?” 吕安修大声说:“吕安修,我自己。”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跑我这要官来了。” 吕安修也咧开嘴跟着笑了,稍倾,重新坐直身体,挺着胸脯,继续背台词:“倪海涛已经是北洋分公司的经理了,刚去了三个月,就签了一个小区的电梯维保项目,为公司做出了贡献。我比倪海涛来公司早,我也不甘落后,积极要求进步,为公司多做贡献。” 高达山微笑着说:“好,我和简总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的。” 吕安修继续争取:“我现在,是既有信心又有能力。” “哈哈哈,看把你能耐的,你自己当老板去得了。” 高达山又笑了,吕安修也放松了,恢复到他本来的面目,跟高达山嬉笑:“嘻嘻嘻,老板可当不了,当老板太难了。”还不忘揭高达山的短:“高总,你好不容易把三好悦园的电梯维保拿下来了,干了两年又让别人给抢跑了。” 高达山微笑着说:“做生意就是这样,我们去抢别人的用户,别人反过来抢我们的用户,维护用户关系非常重要。” 吕安修再一次向高达山保证:“我还是老老实实地把活干好,把用户关系维护好,坚决不让别人把我们的用户抢走。” “怎样才能维护好用户关系?” 吕安修又开始背台词:“简总一直对我们说,把活干好,是对用户最好的服务。我对此深有体会,把活干好,让用户满意,用户挑不出毛病,最能维护好用户关系。”又笑嘻嘻地对高达山点头哈腰地说:“玩虚的,没啥用。” “行了,先回家,过了元旦给你消息,我把你带到地铁站。” 吕安修坐上高达山的车,就没再主动跟高达山嬉笑,闷闷不乐的样子,是吕安修少有的状态。高达山感觉到了吕安修的反常,刚才问过吕安修去哪,吕安修说今天晚上回家,应该还是老问题,吕天伟和吕安修只要见面,吕天伟便指责吕安修满身毛病,吕安修对抗吕天伟的办法除了争吵就是无语。这种家庭内部矛盾,高达山一是不方便介入,二是也没有好的解决办法,但是高达山还是想旁敲侧击一下吕安修:“刚才跟我谈工作的时候,还信心十足的,现在怎么蔫了呢?” 吕安修突然问高达山:“高总,你说我爸在大修买两套二手房,不至于买不起?” “买得起。”高达山给予吕安修肯定的答复。 “我就说嘛,我爸一个上市公司的副总,在大修买两套二手房都买不起,谁信啊?如果让我爸在北京买两套二手房,买不起那是正常。大修的房价,跟北京比那就是白给,还买不起,真把我当三岁小孩呀?” “买二手房干什么呀?” “噢,我爸给我买的房子不是在港联东悦嘛,那边的学区一般。何姐说,她们小区的学区特别好,我想让我爸在何姐的小区,给我买一套二手房。我爸嫌贵,想在何姐小区旁边的老旧小区,买两套没有物业的老房子,给我一套,给我姐一套。也行,反正也不在那住,把户口落在那就行了。可是我爸,非要给我留五万元贷款,说买港联东悦房子的时候,就应该给我留贷款,当时没有给我留贷款,现在给我补上了。我就想不明白了,我爸明明有钱,不买好房子,买破房子,买小房子,还给我留贷款。” 高达山意味深长地说:“等你还完贷款,可能想法就变了。” “过了元旦我就二十八了,我在我们家,说话根本没有份量,他们还把我当成小孩。”吕安修苦笑一下,愤愤地说:“实际上,他们一直把我当成混蛋。” 高达山笑着问吕安修:“你是混蛋吗?” 吕安修坚决否认:“我当然不是混蛋。” 高达山又问吕安修:“你女朋友认为你是混蛋吗?” 吕安修笑嘻嘻地说:“肯定不是啊。我女朋友要是认为我是混蛋的话,早就跟我黄了。” 高达山劝说吕安修:“你可以试着用跟你女朋友相处的方式,跟你爸妈相处。” 吕安修笑了:“嘻嘻嘻,那样的话,我爸妈得认为我是精神病。” 高达山接着劝说吕安修:“时间长了,你爸妈就不会认为你是精神病了,你爸妈可能更喜欢那时候的你。” 吕安修反应过来了,笑嘻嘻地说:“高总,跟你聊天,我得时刻保持警惕啊。稍微放松一点,肯定得掉进你挖好的陷阱里,任你在上边拽我的小辫子。” 高达山笑着说:“主要还是你有小辫子,你要是个光头,我只能抓一手头油,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吕安修也跟着笑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九章 川香辣客 跟往常一样,看完央视一套的天气预报,张兰兰马上关了电视,去厨房给高宇宽和高平准备水果。高宇宽和高平回到各自的房间学习,高达山开始忙自己的事。搬到滨东欣城开始,高达山每天这个点擦一遍客厅地板、餐厅地板和厨房地面,这是高达山每天晚上必修的功课。张兰兰做晚饭的间隙,已经把三个卧室清洁一遍,擦客厅地板、餐厅地板以及厨房地面的力气活则留给高达山。 给高宇宽和高平送了水果,张兰兰没有像往常那样回到卧室干其他家务活或者戴上耳机听歌,而是站在卧室门口跟高达山聊天。 “今天下午,程雯到门市来了。” 高达山回应了张兰兰一句:“哦,过来看看?” “程雯说,过了元旦她就不去那家商贸公司上班了。” 高达山没有停下手里的活,问张兰兰:“程雯辞职了?她又找到别的工作了?” “程雯说她不想找工作了。她过来跟我商量,她也想开一个我这样的商店,问问我行不行?” 高达山还是没有停下手里的活,问张兰兰:“程雯也想卖火锅食材这些东西,还是卖其他产品?” “跟我一样,也想卖火锅食材这些东西。但是她想开个小一点儿的商店,她看了两个门市房,面积都是四十多平米。” “店大店小都能干。四十多平米的门市,就得少摆几个冰柜,上货勤一点就行啦。她看的是哪个区域的门市房啊?” “南湾小学附近的门市房。” 高达山直起身,想了想说:“那边确实有很多小门市房,我上研究生的时候,那边正在搞开发。”高达山说完,去卫生间涮抹布。 张兰兰站在卧室门口没动地方,看到高达山从卫生间出来了,对高达山说:“那边人口密集,学区又好,挺适合开商店的。” 高达山有不同意见:“卖火锅食材,跟人口密集不密集有关系,跟学区好不好关系不大。”继续擦地。 “程雯跟董智高好上啦。”张兰兰突然爆料,还抿着嘴笑了。 高达山停止擦地,直起身说:“他们两个好上啦。”接着轻轻笑了一下:“这就对了,上次他们两个在咱们家吃饭,董智高还说休息一段时间再找工作。我半个月后,给董智高打电话,董智高已经去地铁公司上班了。我本想着请董智高去友艾科技工作,话还没说出口就泡汤了。原来是程雯在后面给董智高做工作,董智高才这么快回到地铁公司上班的,一点机会也没给我留。” 张兰兰却不同意高达山的看法:“即使是程雯想让董智高回到地铁公司上班,也得董智高自己愿意回到地铁公司上班才行啊。” 高达山又开始擦地,问张兰兰:“你刚才说学区好,他们两个想在南湾小学附近买房子吗?” “程雯说,董智高正在卖房子,把房子卖了,马上买南湾小学的学区房。” “嘿,两个人的速度够快的呀,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了。” 张兰兰继续爆料:“他们两个已经住在一起啦。” “哈哈哈,肯定是程雯主动进攻,把董智高快速拿下了。” “甭管是谁主动,两个人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就行了呗。” 高达山边擦地板边说:“两个人真正的考验在后面呢。” “程雯把自己离婚的原因,告诉了董智高。董智高也把自己离婚的原因,跟程雯说了。” 高达山再一次站起身,停下擦地板,微笑着感叹:“这么看来,两个人还真是开诚布公,这是动真格的啦。” “程雯肯定是认真的,这是程雯离婚后第一次处男朋友。她决定辞职开商店,也是为以后要小孩做准备。” “他们两个不是要闪婚?” “不算闪婚,是为结婚做准备。明天元旦,后天双方父母见面,春节前找个时间订婚。等房子准备好了,两个人就结婚。” “这是好事啊,看来他们两个都想把心静下来,过安稳的日子啦。”高达山替董智高和程雯高兴。 “过了今天晚上,他们两个都三十四岁了,也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啦。只不过,卖房子,买房子,再装修房子,差不多也得小半年的时间。” 高达山又去卫生间涮拖布,回到客厅对张兰兰说:“程雯也开同样的商店,你和她也能相互帮衬一下。卖得慢的货,你俩合在一起进货,就可以找厂家整箱进货了,不用麻烦邵明鸿的表姐给你发货了。” “我已经跟程雯说了,程雯说她去跟厂家谈价格,”张兰兰笑了笑“程雯特别会谈价格。”停了一会儿,张兰兰又对高达山说:“程雯也想用‘川香辣客’这个名字。” “用呗,看起来还像连锁店,打广告了。” 高达山的家是三室两厅的房子,还有一个六平米的狭小房间,开发商说是保姆间,高达山把这个小房间当成了自己的书房。书房里摆放一个书架,一个电脑桌,两把椅子,干净利落,还不算拥挤。高达山擦完地板,便来到书房,还有一个每天必须做的功课要做,那就是高宇宽和高平的作业。从一年多前开始,高达山和高宇宽、高平组成了三人学习小组,高达山每天跟高宇宽、高平一样,做老师留的作业。高达山的作业,由高宇宽、高平轮流批改。每星期六,三个人在一起讨论这个星期的学习体会。高达山在学跟玩中,疏导高宇宽、高平的学习兴趣和学习方法,一直持续到高宇宽、高平初中毕业,这让高宇宽、高平受益匪浅,高达山不标准的英语发音也得到了有效纠正,三角学习法的雏形也是在这一段时间形成的。 张兰兰还有一件事想跟高达山说,她想等高达山做完作业再说。 陈静姝跟郑楠在煲电话粥,期间聊到了方艺。 陈静姝神秘地告诉郑楠:“楠姐,这段时间,我一直盯着大班的动向,她去哪我都知道。” 郑楠在电话里跟陈静姝说笑:“哈哈哈,你说你不盯着你老公,你盯着大班干什么呀?” 陈静姝是在家里跟郑楠通电话,捂着嘴小声笑了几声,又神秘地勾郑楠的兴趣:“楠姐,你知道大班最近在干什么吗?” “她除了上班,还能干什么呀?你要说她有了小鲜肉,我根本不信,哈哈哈哈。” “她根本就不是那种人,我盯着她的动向,是指她都去哪出差了。我盯了她三个月,她去了五次北洋。” “她经常去北洋也正常啊,她前一段时间刚在北洋收购了一家公司。”郑楠又笑着说:“为了这个事,你还跟大班怄气啦。哈哈哈,大班赔给你一个包,你才有笑脸。” 提到这件事,陈静姝心里仍然没有彻底舒坦。但是话里,却是调侃的语气:“因为当时我确实生气了,大班给我买个包,才没留下隔阂。提起这个包,我心里就有压力,我不差一个包啊,我得请大班去白金富美做几次美容,才能找补回来。到时候我得好好调侃调侃大班,小瘦脸上只有一层皮儿,呵呵呵。”陈静姝自己先笑了,然后笑着说:“大班,你不是不跟我说吗,好,我就盯着你,我非得在友艾科技上把去白金富美做美容的钱赚出来。”陈静姝用胜利者的口吻说:“楠姐,到时候你作证,咱们三个一起去白金富美做美容,我买单。” “静姝,你是学金融的,又在银行工作,你就这么买股票啊?”郑楠对陈静姝买股票的依据提出了质疑。别人不懂得理财,连报表都看不明白,买股票靠打探小道消息,跟着瞎哄哄,结果自然是被一茬一茬地割韭菜,陈静姝在金融行业从业多年,应该了解理财的基本原则啊,怎么也不尊重金融规律呢,郑楠甚是不解。 陈静姝理所当然地说:“啊,炒股票嘛,必须得有消息呀。” 郑楠认真地问陈静姝:“你买股票赚到钱了吗?” “赚到过钱啊。” “我是说,你如果把钱存到你们银行,你能得到利息。这些年,你炒股票,你把利息赚回来了吗?” 陈静姝信心十足:“银行的利息,赚不赚得回来,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摸准消息,赚就赚把大的。”陈静姝不解地问郑楠:“楠姐,你在美国炒股票,就是为了把银行的利息赚回来?” 郑楠耐心地解释:“我不是炒股票,我是在投资股票。如果我投资的股票,收益小于银行的利息,那说明我投资失败了。还好,我投资的股票,收益都多于银行的利息,我这两年也没有更换股票。” 陈静姝跟郑楠理论:“美国的情况,跟中国的情况不一样。我已经买了友艾科技的股票,我跟大班比一比耐心,看看谁能熬得过谁。” 郑楠问陈静姝:“友艾科技的报表你看了吗?” “看了,挺好啊。” 郑楠劝陈静姝:“如果你认为友艾科技是一只好股票,你就一直拿在手里,不要有个风吹草动你就卖了。只要每年的收益,比银行的利息多,你就成了。”郑楠又笑着说:“你想要赚大钱,你就经常献点爱心,买爱心彩票,试试你的运气。” 陈静姝不以为然地说:“身边有玩彩票的,都是有去无回。” 第二百四十章 三哥三嫂离婚了 张兰兰来到书房门口,书房的门关着,高达山在里面打电话。 高达山问宋程锦:“小宋,回大修了?” 宋程锦说:“没回大修,在上海呢。高总,我个人的工作有了变化,想跟你汇报一下。” “你我原来都在友艾科技工作,是兄弟。虽然现在都离开了友艾科技,我们仍然是兄弟,就别用‘汇报’这种非兄弟的字眼了。你的工作怎么变化了,跟高哥我分享一下。” “高哥,我从上海纳米公司辞职了。准备跟我同学王景辉在上海开一家小公司,做自动化工程。” “好事啊,当老板了。” “谈不上老板,连小老板都不是,自己给自己打工而已。高哥,以后还需要你多多支持。” 高达山爽快地答应:“没问题,你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高哥,等我们公司注册完成之后,我想跟北洋新逻公司合作,做北洋新逻公司的产品代理。” “这更是好事啊,你找谢总谈就行。” “高哥,我首先得跟你说呀,不能绕开你直接跟找谢总。如果那样做的话,我就不是你兄弟了。” “哈哈哈,没问题,你跟谢总说,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 “谢谢高哥,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春节回大修,我请你喝酒。” “行,你春节回来给我打电话,我请你喝酒,再见!” 高达山放下电话,心里有些感慨,再过几个小时,自己就三十五岁了,看来真是不年轻了。小兄弟们都开始当老板了,这合作跟竞争的队伍不断扩大,嘿,还越来越有玩头儿了,高达山的脸上又露出了自己特有的笑容。 张兰兰推门进来,问高达山:“你又笑什么呢?” 高达山笑了笑说:“噢,一个小兄弟当老板了,我笑我这个老板的圈子,还越来越大了。” “我开个商店也算老板吗?” “当然算老板啦,你现在都有加盟店了,只是你大度,不收他们的加盟费。” 张兰兰笑了笑坐下,眼睛却藏不住忧伤的眼神。高达山明显感觉到张兰兰状态不佳,似乎有事想跟自己商量。 “你有什么事?”没等张兰兰开口,高达山主动便主动询问。高达山与家庭成员之间的交流,秉承自己的性格,有事直接说事,不想说就彻底不说的原则,社会上那种你暗示、我去猜的方式不要带到家里来。 张兰兰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叹口气说:“三哥三嫂离婚了。” 张庆利和金媛两人的矛盾已经公开化了。高达山也几次听说两人闹着要去离婚,在各种阻力面前没走到那一步,没想到这次真的离婚了。看来当婚姻走到尽头的时候,任何拯救婚礼的办法,都显得苍白无力,唯有松绑重生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后办法,但不免又让人怜悯叹息。高达山首先想到了张昊悦,忧虑地问张兰兰:“昊悦知道了吗?” “已经知道了。昊悦是大孩子了,早就觉得家里异样了,我三哥三嫂离婚,他选择跟我三嫂一起生活。” 高达山知道,早在半年前,金媛以方便照顾张昊悦上学的名义,在张昊悦就读的六十中学附近租了一套房子,金媛和张昊悦已经从张家搬了出来,独立生活。 高达山虽然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但是还是想做点什么。高达山问张兰兰:“我们能做些什么?” “以后三嫂租房子的钱,由我爸来出。跟你有关联的事只有一件,我三哥三嫂拿的三万块钱,通过你认购的友艾科技的原始股,判给了我三嫂,这个钱出来的时候给我三嫂。” 高达山似乎明白了,自己能帮金媛和张昊悦的,可能只有钱了。高达山马上承诺:“三嫂的股票不用等到股票解禁,三嫂什么时间把钱拿回去都行,我们把三嫂的股票买下来。” 张兰兰跟高达山商量:“三嫂说了,她用这笔钱买房子。昊悦还有一年半初中毕业,昊悦在哪上高中,三嫂就在哪买房子。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三嫂买房子的时候,咱们先把三嫂买房的钱给三嫂,等股票解禁了,再计算差额,你看行不行啊?” “行啊,就按你说的办。”高达山无比痛快地答应,这是高达山的性格所致。高达山喜欢直来直去地把事情说明白,或者调侃着把事情说明白,总归要说明的,但是在家庭内部很多事情没有对错,根本说不明白,所以高达山不是处理家庭事务的高手,他就只剩下一个招法,穷大方,花钱来摆平家庭内部矛盾。而有些家庭事务,不单纯是花钱就能解决的,高达山也会像大多数人一样,束手无策。还好,到目前为止,高达山碰到的家庭大事,基本上都能用钱摆平,也还好,高达山还能挣几个小钱。 陈静姝等了两个多月,等来了友艾科技的一则公告。公告披露,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在北洋成立了全资子公司,北洋简臻仓储有限公司。北洋简臻仓储有限公司在北洋的智能仓库项目,已经开工建设。这则公告像把一粒石子扔进平静的湖里,溅起的小小水花,似乎只有陈静姝一个人注意到,湖水瞬间又恢复了平静。陈静姝心里不服气,拿起电话想给方艺打电话,但是理智还是劝住了她自己,给方艺打电话没有用,最好的办法就是跟方艺耗下去。 梁静把车停在滨河区政府门口,何兵和田牧野上车坐在后排,梁静开车去市政府接汪东锋。 田牧野问梁静:“你的车跟高达山的车是一样的吗?” “都是长城吉普,外观上一样。只不过我的车是两驱的,高达山的车是四驱的。” 何兵问梁静:“你怎么买手动挡的车呢?” “这个车只有手动挡的,没有自动挡的。” 何兵问梁静:“你开手动挡的车习惯吗?” “习惯,我们工地上的车都是手动挡的。” 何兵吃惊地问梁静:“工地上的货车你也敢开?” 梁静笑了笑说:“我只开过皮卡,大货车没开过,也不让我开,我也不敢开。” 田牧野对梁静说:“这个车倒是挺宽敞的。” “是挺宽敞的,还挺便宜。我是贷款买的车,首付了三万块钱。” 何兵又问梁静:“你婆婆看雷雷呢?” “是啊,我婆婆看雷雷呢。” “雷雷可好带了,自己在小床上玩,不怎么闹,也不爱哭。”何兵向田牧野身边挪了挪,头靠在田牧野的肩上。 田牧野握住何兵的手,诧异地问梁静:“梁静,雷雷不是哭声大,你才给他起名叫雷雷的吗?” “是,雷雷刚出生的时候,哭声可大啦,小名就起的雷雷,是我给他起的,呵呵呵。雷雷现在不爱哭,自己玩得挥胳膊踢腿的,特别爱动。” 田牧野对梁静说:“等到会爬了,就不好带了。” “已经会爬了,只要不睡觉的时候,就得有人盯着。” 何兵说:“真快呀,都会爬了。” 梁静说:“是挺快的,都八个月大了。” 田牧野问了梁静一个现实的问题:“建工家园的学区怎么样啊?” “学区一般,这是个问题。” 何兵劝梁静:“你跟汪东锋得提早想办法啊。” 梁静面带忧愁,开始抱怨:“办法只有一个,马上买学区房。可是学区房太贵了,高达山买那么偏僻的学区房,还四千块钱一平米呢。我俩即使把现在住的房子卖了,也买不起学区房啊。” “你俩借点钱也得换学区房,而且得抓紧时间换,房子一直在涨价,换得越晚,越得多花钱。滨东地区的学区房都涨价了,兰兰的房子涨了百分之二十。”何兵自己的门市房也涨价了,但是不能跟梁静说,到现在还只有何兵、田牧野、高达山、张兰兰四个人知道何兵在滨东欣城买了门市房。门市房的价格涨幅比住宅的价格涨幅小,也涨了百分之十几,何兵的门市房差不多涨了二十万。何兵买房的时候就知道,住宅比门市房涨价快,但是门市房租金高,有利有弊,何兵还是选择买了门市房。 对于学区房的问题,梁静也有自己的打算:“我现在也不想学区房的事了,因为想也没用,等雷雷上学的时候再说。实在不行,就让雷雷上私立小学。” 田牧野说:“这也是一个办法。” 第二百四十一章 何兵晕倒 汪东锋站在路边,朝梁静招手。 梁静把车停在路边,下车对汪东锋说:“你来开。” 何兵是因为感到迷糊才把头靠在田牧野肩膀上的,现在汪东锋要上车了,得跟汪东锋打个招呼,何兵又离开田牧野的肩膀,坐直身体。何兵感觉特别糟糕,迷糊得更厉害了,全身也没有劲儿,赶紧把头靠在靠枕上,闭上眼睛缓一缓。 田牧野握了握何兵的手,担忧何兵的状态:“你脸色不对劲儿,有点儿发白,又迷糊了,要不先去医院看看?” “不用,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何兵勉强睁开眼睛。 “好,我来开。”汪东锋坐上驾驶位,梁静坐在副驾驶位。汪东锋看到田牧野和何兵两人坐在后排,还手拉着手,微笑着打趣:“你们两个人手里有蜂蜜。” 田牧野微笑着说:“拉着手的时候,没感觉到有蜂蜜。如果不拉着手,就特别想蜂蜜。” 何兵朝汪东锋笑了笑,把头靠在田牧野肩上,然后倒在了田牧野的怀里。 田牧野赶紧抱住何兵,大声问:“你怎么了?”何兵没回答,田牧野着急地大声喊:“你怎么了?” 梁静回过头,大声喊:“何姐!何姐!”梁静催促汪东锋:“快开车,前面右转,再右转,去滨河医院。” 张兰兰请何兵、田牧野、梁静、汪东锋到家里吃晚饭,主菜是火锅,又做了四个小菜,其中两个热菜,两个拌菜。高达山把高宇宽、高平接回家后,也来到商店的二楼给张兰兰打下手。摆碗筷、摆火锅、端菜,一切准备停当,只等人到齐了,开始吃饭。 张兰兰接到了梁静的电话,笑着问:“在哪堵车呢?” 梁静焦急地说:“张姐,何姐刚才晕倒了,现在在滨河医院呢。” 听到何兵晕倒了,张兰兰脸色马上变白了,急切地问梁静:“何兵现在怎么样了?” 梁静说:“现在醒过来了,在急诊室呢。” 张兰兰说:“我马上过去。” 梁静叮嘱张兰兰:“你来了给我打电话,东锋正在给何姐联系病房,还不知道住哪个病房呢。” “我一会儿就到。”张兰兰放下电话,对高达山说:“何兵刚才晕倒了,现在在滨河医院,马上去滨河医院。” 张兰兰接电话的时候,高达山就感觉何兵出事了,呼吸急促地问张兰兰:“何兵为啥晕倒了,摔伤了没有?” 张兰兰的眼泪已经流到了脸上,哽咽着说:“都不知道,只知道醒过来了,现在还在急诊室,得住院。” “醒过来了,就应该没多大事。”高达山一边安慰张兰兰,又一边提醒张兰兰:“何兵住院了,今天晚上,你得在医院陪何兵。” 张兰兰拽了一张面巾纸擦眼泪,想了想说:“我是得在医院陪何兵,琪琪一个人在家不行啊,田牧野得回家陪琪琪。” 高达山催促张兰兰:“赶紧准备东西。” 张兰兰刚才被这个意外的消息击懵了,到现在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疑惑地问高达山:“准备什么呀?” 高达山直接给张兰兰下答了指令:“你去准备你跟何兵用的洗漱用品,我拿保温桶给你俩盛晚饭。” 张兰兰才明白过来,去准备到医院陪床用的东西。 张兰兰和高达山赶到医院时,何兵正躺在病床上打滴流,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是神志很清楚。 何兵朝张兰兰笑了笑说:“没事啊,就是这几天感觉有点儿累,突然间晕了一下,没到医院就醒过来了。” 张兰兰坐在病床边,眉头蹙得紧紧的,抱怨何兵:“你还笑呢,都把我吓懵了,什么情况都没来得及问,就往医院跑。还好来的路上梁静又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你到病房来了,我才问了梁静你现在的情况。”何兵左手扎着滴流,右手去拉张兰兰的手,张兰兰握住何兵的手,嘴角笑了一下,安慰何兵:“也没傻也没捏,胳膊腿都全乎,连个皮儿都没碰破,挺好。包括你的手,不凉也不热,没发烧。”张兰兰抬头问站在旁边的田牧野:“医生说是怎么回事啊?” 田牧野说:“现在还没有结论,刚才做了一部分检查,脑ct的结果出来了,没有问题,心脏彩超的结果也出来了,没有问题。明天早晨验血,明天上午还有一部分检查,等所有检查结果出来以后,医生做个会诊,能有诊断结果。” “那也就是说心脑血管都没有问题。”张兰兰又看着何兵笑了:“呵呵呵,不是说心脑血管没有问题你就没有问题,你晕倒了肯定有问题,只不过没有那么吓人。” 何兵跟张兰兰争执:“我就晕了一下,他们喊我的时候,我都听见了,没有你说的那么吓人,打完滴流我就回家了。” “你今天不能回家,老老实实在医院打滴流,等明天有了会诊结果,再考虑什么时候回家。”张兰兰是何兵的玩伴、闺蜜,知道何兵的心思,何兵想回家,不想让父母和小孩知道她晕倒了,病好了以后,也不想让父母和小孩知道她晕倒的事。张兰兰训斥了何兵,又问田牧野:“今天晚上有几瓶滴流?” 田牧野说:“一共四瓶滴流,在急诊室已经打了一瓶滴流,现在打的是第二瓶滴流,还有两瓶滴流。今天晚上留在医院观察,明天早晨六点钟采血。” 张兰兰看着滴流瓶问田牧野:“这滴流都是管什么用的?” 田牧野说:“我刚才问了护士,主要是营养心脑血管。” “哦,我知道了。”张兰兰跟何兵商量:“除了打滴流,也没什么事了。今天晚上我在医院陪你,让他们都回去。” 何兵问张兰兰:“大宽和平平都安顿好了?” 张兰兰说:“跟爷爷奶奶在一起呢。一会儿高达山也回去,明天早晨高达山送大宽和平平上学,你就放心。” 何兵笑了笑,跟张兰兰客气:“让你受累了。” 张兰兰把何兵从头到脚看了个遍,板着脸斥责何兵:“我受什么累啊?你这胳膊腿都好使,能吃能喝的,说话还的,我在这就是陪你唠唠嗑。”又给了何兵一个笑脸:“再说了,我要是在医院躺着,你不也得陪我唠嗑吗?” 何兵苦笑着说:“行了,别训我了。”转头对梁静说:“你跟东锋快点回家,现在挺晚了,雷雷肯定想你了。”又笑着说:“我要有什么事,第一个打电话告诉你。” 梁静瞪着眼睛,斥责何兵:“你能有什么事呀!”梁静自己忍不住笑了:“呵呵呵,何姐,你要真有事,你还能打电话吗?” 何兵笑着说:“就是,我能有什么事啊。等我明天出院了,缓上几天,你得请我吃点儿好的,有营养的,我一定使劲吃,我就是平时吃得太少,严重营养不良。” 张兰兰也劝梁静:“你跟东锋回去。明天上午有结果,打电话告诉你,你要是不放心,明天中午你再过来看看。” 何兵笑着提醒梁静:“你要是明天中午想过来,你提前打个电话,我有可能已经出院了。” 梁静说:“那行,我跟东锋先回去了,明天上午通电话。” 梁静和汪东锋离开后,张兰兰对田牧野说:“你赶紧去接琪琪,让高达山开车送你。” 何兵叮嘱田牧野:“千万别跟我爸我妈说我在医院。告诉琪琪,我明天就回家了,琪琪如果问我得了什么病,你就说我平时不好好吃饭,营养不良,在医院打营养液呢。” 田牧野担心地说:“琪琪明天早晨,肯定想到医院来看你。” 何兵想了一会儿,对田牧野说:“你带琪琪来,琪琪看到我也就不担心了。明天早晨给我带早饭,把兰兰那份也带出来。” 张兰兰劝何兵:“咱俩在食堂买早餐,多方便啊。” 田牧野说:“还是带来,早晨做饭的时候,多做点儿就行了。” 高达山和田牧野走后,病房里只剩下何兵和张兰兰了。张兰兰开始忙活,接来半盆温水,上来就给何兵洗手。 何兵跟张兰兰争执:“我自己洗。” 张兰兰质问何兵:“你左手上扎着滴流,你怎么自己洗啊?”何兵噘着嘴不吱声了。张兰兰先给何兵洗了右手,再小心翼翼地给何兵洗左手,然后换了一盆水,投了毛巾,准备给何兵擦脸。 何兵从张兰兰手里夺过毛巾,没好气地说:“我自己能擦脸。” 张兰兰站在病床前,抿着嘴笑了,跟何兵说笑:“看你那样子,急着证明自己是好人一个,怕别人说你是病人一个。” 何兵把毛巾递给张兰兰,接着跟张兰兰争执:“我左手如果不扎着滴流,我自己什么都能干。”然后笑了笑说:“好啦,吃饭。” 张兰兰拿出保温桶,准备喂何兵吃饭。 何兵苦笑着说:“你伺候人有瘾啊,我还没到让人喂饭的程度。你把小餐桌放上,我自己能吃。”何兵举起右手给张兰兰看:“我是左手打滴流,右手干什么都行,刚才我就是用右手擦的脸,你看得清楚的,怎么非得装没看见呢。” 突如其来的晕倒,让何兵本就紧绷着的神经绷得更紧了,已经绷成一条直线,失去了弹性,失去了柔性,失去了光泽,达到了承载力的上限,再拉拽一下,或者再弹一下,就有断裂的风险,彷徨、焦躁、绝望的情绪缠绕着何兵的心脏。张兰兰看得清清楚楚,何兵的心在流血,张兰兰心疼何兵,但表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张兰兰支起病床两侧的护栏,把小餐桌搭在病床两侧的护栏上,把两样菜放在小餐桌上,给何兵盛了半碗饭,又给何兵倒了一杯热水。 何兵吃了一口饭,对张兰兰说:“你也吃饭啊,两个人一起吃饭,我还能有点儿食欲,才能多吃点。” 张兰兰也盛了半碗饭,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跟何兵一起吃饭。张兰兰没有谈何兵的病情,而是讲自己做的两个菜:“准备吃火锅嘛,只炒了这两个菜。一个是炒三丝,土豆丝、茄子丝、青椒丝,放在一起炒。一个是蒜苔木耳炒肉,又放了点胡萝卜片和黄瓜片,成了大杂烩啦。”何兵夹了一块木耳,放在嘴里慢慢嚼。张兰兰劝何兵:“你也吃块肉。”张兰兰自己先夹了一块肉片,放到嘴里用力地嚼,给何兵做了一个示范。 何兵夹了一小块肉片,没有放在嘴里,而是放到碗里,皱着眉头说:“我是真吃不下去。” 张兰兰瞪了何兵一眼,又夹了一块肉片,放到嘴里用力地嚼。何兵无奈地把碗里的一小块肉片放在嘴里,慢慢地嚼。 张兰兰一点情面也不给何兵留,开始数落何兵:“你看你那样子,就是被惯的。你小时候,何叔何婶惯着你。现在,田牧野惯着你。怎么着,等再过几年,让琪琪惯着你啊?” 何兵被气笑了:“至于吗,为了吃一片肉,这么数落我。再说,你今天在我面前大口吃饭、大口吃菜,是吃给我看的,咱俩三天两头在一起吃饭,你平时怎么吃饭、怎么吃菜,你以为我没看到吗?你如果一直像现在这样吃饭吃菜,你早胖得像球似的啦。” 张兰兰抿着嘴笑了,又马上板着脸数落何兵:“现在是你躺在病床上,你就得好好吃饭。你不但吃饭挑三拣四,别的事也一样,想一出是一出,你是你们家的太阳啊?” 何兵跟张兰兰顶嘴:“我是真吃不下去,我没有挑三拣四。我要是挑三拣四,我就挑三吃、拣四吃不就行了吗?” 张兰兰又抿着嘴笑了:“你这还挺能狡辩。”又给何兵下了任务:“刚才给你盛了半碗饭,这么小的腕,半碗太少了,吃完了再给你盛半碗。”张兰兰又给自己盛了半碗饭,对何兵说:“我这是第二个半碗了。” 何兵委屈地跟张兰兰商量:“你比我能吃嘛。” 张兰兰撇了一下嘴:“现在不说我是吃给你看了。”又向何兵施压:“你还比我小两岁呢,个还比我高。” 何兵继续跟张兰兰顶嘴:“饭量大小跟岁数和身高没关系。” 张兰兰瞪着眼睛教训何兵:“今天晚上必须有关系,你不能吃的比我少。”张兰兰吃了一片黄瓜片和一片胡萝卜片,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抿着嘴咀嚼,笑眯眯地看着何兵。何兵蹙着眉头吃了一小口炒三丝,又吃了一小口饭。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不能倒下 吃完饭,何兵的第二瓶滴流也打完了,换上第三瓶滴流,又陪何兵去了一厕所回来,张兰兰开始洗碗筷。一切收拾停当,张兰兰重新坐在何兵床边,才问何兵:“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何兵皱着眉头跟张兰兰诉苦:“我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最近总是感觉疲惫,有时候还忽悠一下,就怕出事,我现在连车也不敢开,结果还是出事了。” 张兰兰心有余悸地说:“还好今天你是在车上坐着,你要是站着,就麻烦了。” “晕之前,我感觉特别不好,想跟牧野说,没来得及说,就晕了。他们喊我的时候,我也好像能听见,就是回应不了。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亚健康。” “你这比亚健康严重,必须得注意了。” 何兵叹了一口气,满是忧愁:“不能就这么倒下啊。” 张兰兰提醒何兵:“怕站不起来了?这次是给你提了个醒,你再能扛也有你扛不动的时候,你自己再不心疼你自己,早晚得把你压趴下站不起来。” 何兵从床上坐起来,问张兰兰:“带洗脚盆了吗?” 张兰兰说:“买了三个盆,一个当洗脸盆,咱俩一起用,另外两个当洗脚盆,你一个我一个。” 何兵苦笑着说:“趴下之前,先洗洗脚。” “困了?” “是,有点儿困了。” 张兰兰说:“行,先洗脚,打完滴流再刷牙,然后睡觉。” 何兵住的病房是一间单人病房,带卫生间,有一张病床,一张陪护床,有一个长条沙发,还有一台电视机。何兵换上第四瓶滴流后,两人一边聊天一边看着电视消磨时间。何兵打完滴流,马上去卫生间洗漱,张兰兰已经提前洗漱完了,待何兵上床后,张兰兰关了电视,闭了灯,但是张兰兰并没有去陪护床睡觉,而是跟何兵挤在一张床上。 何兵用劲往张兰兰身上靠,然后哭了。张兰兰没有劝何兵,而是陪何兵一起哭。何兵哭够了,才对张兰兰哭诉:“我现在不能倒下,我现在根本倒不起。我不能再给我爸我妈添麻烦了,也不能再让牧野迁就我了。特别是琪琪,如果我以后总是病病歪歪的样子,琪琪就没有快乐了,琪琪才十一岁啊。” 张兰兰劝何兵:“不要想的太多,医生肯定有办法。” 何兵又哭了:“呜呜呜,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我真的扛不住了。” 张兰兰一边陪着何兵一起哭,一边劝何兵:“扛不住就不扛,把压力放下,天塌不下来,不跟别人比,跟自己现在比,过几年轻松的日子。你轻松了,你周围的人也就轻松了。” 何兵慢慢停止哭泣,自己叨叨咕咕:“放下,趁着现在还能站起来,放下。等到彻底倒下那天,不想放下也得放下啊,那会儿再放下,什么都晚了。” 张兰兰说:“你要想通了,现在就睡觉。” 何兵推了一下张兰兰:“你回到那张床上睡,我得睡个好觉,明天早晨六点还要采血。” 张兰兰笑话何兵:“你还真惜命。” 何兵跟张兰兰理论:“我才三十七岁,且没活够呢。再说,让你躺在医院,不让你回家,你也惜命。” 张兰兰笑着说:“对对,大家都惜命,都还有大好的年华要珍惜。看来不把你撂倒,你是悟不出这个道理的。”张兰兰从何兵的病床上下来,坐在护理床上,问何兵:“是睡觉,还是再唠十分钟的?” 何兵说:“再唠十分钟的,反正也不花钱。” 第二天早晨六点半,田琪跑进病房的时候,何兵已经梳理齐整、状态良好地坐在沙发上。田琪跑过来坐在何兵的身边,抱着何兵的胳膊,仰着焦急的小脸问何兵:“妈妈,你怎么了?” 何兵噘着嘴,故作委屈地说:“妈妈一直不好好吃饭,营养不良,医生不让妈妈回家,把妈妈留在医院补充营养。” 田琪问何兵:“妈妈,医生什么时候让你回家啊?” 何兵跟田琪诉苦:“妈妈得向医生保证,以后好好吃饭,医生才让妈妈回家。妈妈上午跟医生好好保证,最好让妈妈今天就回家。” 田琪劝何兵:“妈妈,你以后一定要听医生的话,好好吃饭。” 何兵笑着说:“从今天早晨开始,妈妈就好好吃饭。琪琪,你去洗洗手,给妈妈剥个鸡蛋。” 田琪高兴地说:“妈妈,你早晨也吃鸡蛋了。” 张兰兰对田琪说:“琪琪,跟张姨去洗手。” 田牧野把保温桶和碗筷摆放在茶几上,对何兵说:“我去把你的医保卡交上。” 张兰兰给何兵盛了一碗粥,笑着说:“一人还有一个大虾仁呢。” 田琪拿起一个煮鸡蛋,美滋滋地对何兵说:“妈妈,是我让爸爸往粥里放个大虾仁的。” 何兵微笑着跟田琪保证:“好,今天妈妈把大虾仁也吃了。” 田琪把剥干净的鸡蛋放在何兵的碗里,笑眯眯地告诉何兵:“妈妈,咱们家的冰柜里还有好多大虾呢,都是舅舅给我买的。以后咱俩一块吃,吃完了再让舅舅买。” 何兵微笑着答应:“行,以后咱俩一块吃。”然后叮嘱田琪:“琪琪,妈妈住院的事情,你不能跟舅舅说。你如果跟舅舅说了,姥爷姥姥肯定知道妈妈住院了,姥姥跟着着急,姥爷又得训妈妈不好好吃饭,惹得姥爷不高兴。”何兵吃了一口鸡蛋,接着说:“看看,妈妈已经改掉不好好吃饭的坏毛病啦。” 田琪说:“也不能跟姥爷姥姥说。” 何兵继续叮嘱田琪:“对,不能跟姥爷姥姥说,不能跟爷爷奶奶说,不能跟舅舅舅妈说,也不能跟骏威哥哥说。” 田琪小脸严肃,开始跟何兵讲条件:“只要你听医生的话,好好吃饭,我谁也不说。” 何兵伸出手,笑着对田琪说:“那就说定了。” 田琪伸手跟何兵击掌,笑着说:“耶!” 今天是程雯的火锅食材商店开业的日子,张兰兰赶过来助场。程雯的火锅食材商店定于九点二十八分正式开业,张兰兰让高达山十点钟来接她,她心里惦记着何兵的病情。 九点五十,高达山到了程雯的商店附近。 高达山把车停在路边,给张兰兰发短信:到了,在商店的斜对面。 高达山盯着商店门口,门口铺着红地毯,两侧各有几个花篮。还不错,有顾客出入。由于门市房的面积只有四十多平米,门脸的宽度自然有限,给牌匾设计增加了难度。牌匾设计成两行字,上边一行字是‘川香辣客’,四个字居中。下边是一行字是‘火锅烧烤麻辣烫食材商店’,从左至右占满牌匾。两行字的字号一样,字体却不一样,既突出了品牌又表达了内容。张兰兰的商店,牌匾设计趋于保守,虽然牌匾上的内容一样,但字的布局明显不同,表达的意思也有侧重。同样是分为两行字,上边是一行小字‘川香辣客’,只占了牌匾左上角的一部分,下边是一行大字‘火锅烧烤麻辣烫食材商店’,从左至右占满牌匾,由于牌匾的宽度将近十米,把商店经营的内容表达的十分清楚,弱化了品牌。 十点整,张兰兰准时从程雯的火锅食材商店出来。 张兰兰刚上车,就对高达山说:“昨天你们走后,我才想起来,程雯的商店今天开业。今天早晨,高霞刚好给我打电话,我让高霞上午来替我一会儿。” 高达山启动汽车,驶向滨河医院。高达山问张兰兰:“只有高霞一个人在医院吗?” “我走的时候,只有高霞在那。田牧野送琪琪上学,然后去单位开早会和请假,现在应该去医院了。” “何兵的情绪怎么样了?” “好多了,似乎也想开了。何兵昨天晚上,跟我说起了滨东欣城的门市房,她想把门市房转给我们。” 南湾小学和滨河医院同在滨河区,高达山开车用了十分钟,便到了滨河医院门口。张兰兰先行下车,去了住院部。高达山开始找停车位,医院门口的停车位没有空位置,高达山只能排队去地下车库停车。 高达山比张兰兰晚了半个小时来到住院部。高达山走出电梯,刚好看见田牧野跟着一个年纪较大的男医生,朝左边走过去,高达山紧走几步,看见田牧野跟着男医生进了主任办公室。 看来会诊结束了,已经有了诊断结果。 高达山转身向右边走,准备去何兵的病房,但是高达山随即停下了脚步,因为高达山看见,高霞送两个女医生走出何兵的病房,。 高霞停在病房门口,跟两个女医生打摆手:“赵医生,向老师,再见。” 两个女医生朝高达山走过来,高达山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向东进离高达山还有五米的时候,高达山便主动跟向东进打招呼:“向医生,你到这干啥来了?” 向东进向前走了几步,停在高达山对面,皱着眉头说:“我到这干啥来了,这里是医院,我是医院的医生。”向东进没有说后面的话,只是用眼神警告高达山,不要没话找话。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向医生,你急什么呀?我是问你,去那个病房干什么去了。” “会诊啊,你还有别的事吗?”向东进又露出了霸道的眼神,并且警告的眼神升级,别缠着自己。 高达山笑着说:“没事了。”向东进刚迈动脚步,高达山突然问:“向医生,你怎么不带口罩呢?”向东进下意识地把手伸进白大褂的兜里。高达山得意地走了,还不忘乐呵呵地说:“再见,向医生。” 第二百四十三章 抑郁症的征兆 看到高达山跟向东进打招呼,高霞站在病房门口没动地方,等到高达山走到跟前,问高达山:“二哥,你认识向老师啊?” “认识,向东进,我每次咳嗽,都是找她看病。”高达山又问高霞:“你叫她向老师,她教过你吗?” “哦,我回学校进修的时候,她给我们讲过课,那会儿她还在学校病毒所上班。”高霞补充说:“她可能比我还小。” 向东进闷闷不乐地向前走几步,赶上在前面等自己的赵迎春。 赵迎春笑眯眯地问向东进:“见到熟人了?” 向东进不耐烦地说:“我的一个患者。” 赵迎春跟向东进开玩笑:“我看他对你有意思啊。” 向东进讥讽高达山:“谁给他看病,他就对谁有意思。” 赵迎春继续跟向东进开玩笑:“哈哈哈,不但他对你有意思,你也看上他了。你看看你刚才的样子,平时的霸道劲儿一点都没有了,在人家面前,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哈哈哈,你遇到你的克星了。” 向东进皱着眉头,反驳赵迎春:“你说的是哪跟哪啊。我只知道这个患者得了什么病,连他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赵迎春又笑眯眯地劝说向东进:“反正你现在也是单身了,就多了解了解呗。一旦他也是单身呢,不也没错过嘛。” 向东进赌气地先走了:“懒得跟你说话。” 赵迎春追了上去:“哟,哟,还不好意思了。” 高达山进了病房,看到何兵精精神神地坐在床上打滴流,马上跟何兵开玩笑:“嘿,状态不错啊,看来是脑供血又足了。” 高霞问高达山:“二哥,你咋知道兵姐是脑供血不足啊?” 高达山笑了笑说:“我不知道,瞎猜的,还真是脑供血不足啊?” “这是主要原因。”高霞拿起自己的包,对何兵说:“兵姐,你只是脑供血不足,没什么大碍,吃点儿药,适当的运动,调养一阵子就好了,我先回去了。” 何兵劝高霞:“赶紧回去,你下午还得上班呢。” “我送你到电梯间。”张兰兰跟高霞一起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何兵跟高达山。高达山继续发挥特长,跟何兵调侃:“这家伙的,一个脑供血不足,还住了一次院,太奢侈了。也行,有了这次住院经历,再跟别人唠嗑的时候,又有了新的素材。” 何兵瞪了高达山一眼,抢白高达山:“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什么事都拿来说笑,什么人都去调侃。” 高达山得意地笑了,告诉何兵:“哎,我跟你说啊,就刚才,给你会诊的医生,有个叫向东进的,我每次犯咳嗽,都是找她看病。刚好在走廊里碰到她了,我跟她打招呼,她用霸道的眼神看着我,一副傲慢无礼的样子。我就说了一句话,”高达山想到向东进刚才的窘态,忍不住笑了“哈哈哈,她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啦,哈哈哈哈哈。” 何兵撇了一下嘴,讥讽高达山:“从你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偏见,绝对是偏见。”高达山跟何兵掰扯:“我跟你说,我就说了一句最普通的话,她就。”高达山看见田牧野和张兰兰前后脚回到了病房。 田牧野刚进病房,何兵就急切地问:“医生让我出院了吗?” 田牧野告诉何兵:“主任说,让你再在医院观察两天,后天让你出院。” 何兵一听就急了:“那怎么行呢?那样的话,我爸我妈肯定知道我住院了,他们又该着急上火了。”接着央求田牧野:“你再去跟医生说说,我白天在医院待着,晚上让我回家,行不行啊?” 田牧野跟何兵解释:“我刚才跟主任提了,让你晚上回家住。主任说不行,医院有规定,患者不能回家住。并且今天晚上和明天晚上,你都要打一瓶滴流。”田牧野跟何兵商量:“你看这样行不行,今天和明天,我去接琪琪放学。接到琪琪后,我把琪琪带到医院来,让琪琪在医院写作业。我们在医院一起吃晚饭,等你晚上打完滴流,我再带琪琪回家睡觉。琪琪这两天,就不去姥爷姥姥家啦。” 何兵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哎呀,也只能这样了。我现在没什么事,一个人在医院就行,琪琪是小孩子,不能总往医院跑。但是琪琪一整天见不到我,琪琪就该着急上火了,琪琪放学把琪琪带过来。”又对田牧野说:“明天早晨就别带琪琪来医院了,你也不用来送饭了,我在医院食堂买饭吃。” 张兰兰也对田牧野说:“明天白天你也不用过来了。何兵现在只是留在医院里观察,打打滴流,什么事也没有,我一个人陪她唠嗑就行了。” 何兵反过来劝说张兰兰:“兰兰,你一会儿就回家,这两天就不用过来了,我一个人在医院待着就行。你看,我现在好人一个,除了打几瓶滴流,就是吃饭、睡觉、看电视。” 张兰兰笑着说:“一共就两天,只剩明天一天了,我在这陪你。” 何兵还是劝张兰兰:“大宽和平平肯定想你啊。” “大宽和平平都懂事啦,知道我在医院陪你,过一两天就回家啦。这样,达山下午接大宽和平平放学,在医院门口等我一会儿。等牧野和琪琪到了医院,我下楼跟他们一起回家。我回家安顿一下,晚上八点半之前,我赶到医院,让牧野带琪琪回家睡觉。”张兰兰又跟何兵开玩笑:“再说,得病的是你,又不是我。” “我也没病,脑供血不足算什么病啊,好多人都脑供血不足。”何兵跟张兰兰争执完,突然想起了医生会诊时说的话,马上问田牧野:“哦,对了,医生说我迷糊的主要原因是脑供血不足,别的原因是什么呀?” 田牧野谨慎地告诉何兵:“有点儿精神方面的原因。” 何兵笑了:“呵呵呵,我是不是得了精神病了?” 田牧野说:“不是精神病,只是精神压力大。” 高达山笑着说:“能问出这个话来,应该没得精神病。” 何兵追问田牧野:“到底是什么原因啊?” 田牧野更加谨慎地告诉何兵:“医生说,有抑郁症的征兆。”田牧野马上又补充说:“医生说了,只是有征兆,不用吃药,靠自己调节。”其实医生对田牧野说的,最好的办法是吃药控制,加强自己调节,家属积极配合。患者患有精神隐疾,作为患者家属,是严格遵从医生的叮嘱,积极治疗,还是一味地对患者迁就,捂着盖着,是摆在每个患者家属面前的,一道很难给出完美答案的选择题。田牧野选择了后者,因为田牧野一直在迁就何兵,让他突然对何兵强硬起来,田牧野做不到。使用强硬一词确实有点生硬,就事论事的讲,让田牧野在何兵隐疾的治疗上不再迁就何兵,按着医生建议的科学方法治疗,他也做不到,他怕何兵接受不了,因为他自己在内心还没有真正接受何兵得了抑郁症。 本来有说有笑、坐着病床上打滴流的何兵,还是被自己有抑郁症的征兆击倒了。何兵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棚顶。 张兰兰走过来,坐在何兵的床边,问何兵:“怎么还躺下了?” “知道自己中了大奖,得先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高达山又跟何兵开起了玩笑,也不管何兵此时抑郁的心境。 气得何兵指着高达山说了一个字:“你!” “别你呀,我呀的啦,坐起来。”张兰兰把何兵拽起来,自己坐在何兵的身后,让何兵的后背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分散何兵的注意力:“有抑郁症的征兆能怎么着啊?你把你想好的事情跟大家说说,把那些烦人的破事全放下,甭说是有抑郁症的征兆,就是真有抑郁症,也自然而然地好啦。” 何兵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纳闷地问张兰兰:“说什么呀?” 张兰兰反问何兵:“说什么?说说你昨天晚上怎么跟我说的,你的应对策略。今天的诊断结果,比你昨天想象的结果要轻得多,你不会又改变应对策略了?” 何兵笑了笑说:“瞧你说的,把我当成小孩了,还变来变去的。我刚才脑子短路了,一下子什么事都想不起来了。”何兵转而对田牧野说:“我想把滨东欣城的门市房,转给兰兰。” 田牧野特别同意:“那个门市房就不是咱们的。首付是老高他们拿的,还贷款也是老高他们还了大部分,咱们只还了一小部分。把门市房转给张兰兰,咱们的经济压力就没有了,你的精神压力也没有了,能静下心来好好养养身体。” 高达山纠正田牧野的说法:“牧野,不是把门市房转给我们,是把门市房卖给我们,按市场价卖给我们。”高达山用玩味的眼神看着何兵,笑嘻嘻地说:“房本上写的是何兵的名字,想换成张兰兰的名字,那得何兵同意啊。” 何兵瞪了高达山一眼,还挥了一下手,大声跟高达山吵吵:“我同意,行了!” 张兰兰笑了:“呵呵呵。”跟何兵开玩笑:“还想打人呢,看你这样子,根本也不用住院啊。” 何兵被气笑了。 张兰兰接着说:“昨天晚上,我跟何兵商量过了,跟你俩说一下,我们给你们二十五万,剩下的事情都是我们的啦。” 何兵马上打断张兰兰:“昨天晚上,咱俩的意见就没统一。你们给我们二十万就行了,给你们添了多大的麻烦。”何兵看着高达山说:“你就给我转二十万,给我转二十五万,我跟你急眼啊。” 高达山笑着说:“行行行,听你的,就二十万。如果大家都没意见,我现在就给你转过去。”高达山乐呵呵地看着三个人,过了一会儿,没人吱声。“大家都没意见啊,我现在就转了。”高达山开始操作手机,给何兵转账,到了最后一步,高达山优雅地点了确认,美滋滋地说:“成了,现代科技,快捷便利。” 田牧野对高达山说:“等何兵出院,就去办过户手续。” “不着急。办理转按揭手续比较繁琐,我先把滨城花园的房子卖了,把门市房贷款都还上,再办过户手续,这样简单。”高达山又笑了笑说:“对了,把我们一楼房子的贷款也一起还上。”高达山转过头,美滋滋地看向何兵。在房地产行业劲爆的初期,高达山明显落伍了,何兵们都想法设法的多买房,能多买一套就多买一套,而高达山却反其道而行之,卖房还贷款。其实,高达山手里有现金,谢忠诚还了高达山四十万,还有二〇〇四年度友艾科技的分成,二〇〇四年是友艾科技的上市年,分成较往年多了一倍,他完全可以再按揭几套房子,但是他还固守着有钱就花没钱就不花的陈旧思路,让他错失了炒房赚大钱的良机。 何兵质问高达山:“你看着我干什么呀,肯定又憋着什么坏呢。” 高达山感叹:“还是轻松点好啊,把自己累得到医院躺着来,那滋味,想想脑袋就大。” 何兵拿起茶杯,愤愤地说:“我把你脑袋打一个大包得了。”手机传来一声提示音,何兵看了一眼短信,对田牧野说:“钱到账了,你下午把钱取出来,还我嫂子十万,还我爸五万,还你爸五万。” 田牧野劝何兵:“等你出院再还。今天还钱,他们问你去哪了,没法回答呀,弄不好,就都知道你住院了。” 何兵叹了一口气说:“哎,给这么多人添了麻烦。” 高达山又嬉笑着跟何兵说笑:“呀,突然间成了乖乖女了。” 何兵瞪大眼睛,训斥高达山:“就你话多!” 高达山得意地说:“终于成功地把你激怒了。” 何兵笑了:“呵呵呵,就你那点儿小把戏,我从小就知道。” 第二百四十四章 大馅饺子 田牧野劝说何兵:“你出院以后,把老高和白智宏他嫂子的活留下,其它的活,都推了。” “白智宏他嫂子准备办停业啦。白智宏他爸年纪大了,一个人照看不了门市。白智宏他嫂子办完停业,去建工家园那边帮白智宏看门市。” 田牧野高兴地说:“那就更好了。只给老高代账就行了,你正好需要时间好好休息一阵子。” 高达山再次跟何兵商量:“到我们公司做专职会计怎么样?” 没等何兵回绝高达山,张兰兰抢先对高达山说:“何兵不能到你们公司做专职会计,她有自己的打算。” 何兵有自己的打算,张兰兰还知道何兵的打算,看来是她们两个昨天晚上才商量出来的计划。高达山分析,何兵有两处门市房,今天程雯的火锅食材商店开业,莫非?高达山笑嘻嘻地问何兵:“你也想开商店当老板?” 何兵反问高达山:“那样的话,我还能给你代账吗?” 高达山点点头,承认自己猜错了:“对呀,说的也是啊。” 何兵自己叨咕:“我一直有个念想,想考高级会计师。现在闲下来了,可以静下心看看书,把高级会计师证考下来。” 田牧野听到何兵说要静下心看看书,准备考高级会计师,田牧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这样好啊,家里的气氛没有变化,自己写文件,田琪学习,何兵由每天做财务账改成复习功课,非常有利于何兵的恢复。田牧野坚定地支持何兵:“我完全支持你考高级会计师。” 高达山嬉笑着对何兵说:“嘿,家庭和睦呀。虽然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但是我也得送给你一个大礼呀。” 何兵笑眯眯问高达山:“老板,给我什么大礼呀?” “我跟简强,从一开始就把你当成股东,只有你自己认为,你是挂名的股东。” “我本来就是挂名的股东。” 高达山郑重宣布:“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挂名的股东,你不要那五万块钱,等于在公司入股了,你是公司的正式股东啦。” 何兵既是自嘲,也是敲打高达山:“我到今天才知道,我是公司的正式股东,得背负股东的责任,却得不到任何股东的利益。” 何兵的话,真真切切地刺激到了高达山。自从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成立以来,高达山和简强兢兢业业,身体力行,公司站稳了脚跟。高达山沉浸在付出和胜利的喜悦中,把股东的应得利益忘在了脑后。 高达山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歉疚地承认:“还真是,公司成立五年了,连一次分红都没有过。还真应了市面上流行的那句话,只要你当了老板,你即使成不了周扒皮,你也是守财奴。不行,这肯定不行,这不是我开公司的初衷,今年必须得分红。” 何兵又笑眯眯地问高达山:“老板,今年拿出多少钱分红呀?” 高达山咬咬牙说:“至少拿出五万,争取拿出十万来分红。” 张兰兰笑了:“呵呵呵,大喘气呀。”然后取笑高达山:“五年没有分红,终于咬咬牙想分红,只拿出五万块钱来分红。你们可是三个股东啊,平均到每个股东手里,还不到一万七千块钱,再除上五年,每年只有三千多块钱。人家程雯推销方便面,去年年底还拿了三万多块钱的奖金呢。” 何兵劝张兰兰:“兰兰,行了,我特别满足,拿出五万块钱分红,我还能分五千块钱呢。我上班十五年了,甭说分红啊,连奖金都没拿过。能分到五千块钱,我这个股东没白当啊。” 高达山要面子的脸,有点儿挂不住了。高达山笑嘻嘻地看着大家,又做了一个决定:“还有,三个股东必须涨工资。我这自己开公司,工资也不能比打工少得太多呀。” 何兵提醒高达山:“这话你说到点子上了。就凭你的能力和干了那么多的活,你要是打工的话,挣的钱不说是你现在收入的五倍,至少是你现在收入的三倍。” 高达山马上拍板:“首先给你涨工资。上次给你涨工资,是简强提出来的。这次我提出来,你代账的工资,是大修市最低工资凑整再加上你现在的工资,多少钱你自己算。” 何兵笑着说:“大修市最低工资,今年是九百多,凑整就是一千。加上我现在的工资六百,就是一千六。明年的最低工资,还有可能涨啊,我的工资也要跟着涨。你给代账会计开这么多工资,你真不是守财奴,是个好老板啊。” 张兰兰对何兵说:“你也别谦虚了,你对他们公司负的责任,哪是代账会计负的责任啊,那是专职会计负的责任。” 何兵跟张兰兰说笑:“是我们公司,我现在可是股东了。”何兵长出一口气说:“行啊,没想到只代一份账,还不是穷人。” 高达山郑重其事地邀请何兵:“你考下来高级会计师证,就到公司上班,挣高薪,必须是高管的工资。” 梁静乐呵呵地进了病房。当梁静看见高达山时,虽然脸上的笑容减去了大部分,但还是微笑着对高达山说:“高总也在啊,我只带了四个人的份。” 高达山笑着说:“正好,我回机电大市场吃红烧肉去。” 梁静微笑着把一个大号保温桶和一个中号保温桶放在茶几上,对坐在沙发上的高达山说:“高总慢走。”高达山眼睛盯着保温桶,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梁静依然微笑着催促高达山:“高总,你在这坐着不走,我们也不好意思开饭呀。” 高达山说了一声:“哦。”然后站起来走了。 梁静马上提醒高达山:“高总,你的包。” 高达山没吱声,去了洗手间。高达山把手洗干净,回来继续坐在沙发上,拽了两张纸,乐呵呵地擦手。 梁静看到高达山把大号保温桶的盖打开,直接用手拿了一个饺子放在嘴里,美滋滋地吃了起来。梁静皱着眉头,跟高达山理论:“你怎么那么赖皮呢?都说了没带你的份。” 高达山连头都没抬,又拿了一个饺子放进嘴里,嘟囔着说:“你如果不喜欢吃饺子,就到机电大市场吃红烧肉去。”高达山脸上露出极其享受的表情,砸着嘴说:“太好吃了,酸菜猪肉大馅饺子。” 梁静对大家说:“都洗洗手吃饺子。酸菜和猪肉,都是东锋的堂弟,过年前来看我婆婆的时候,从老家背来的。” 高达山眼睛盯着保温桶,嘴里叨咕:“一吃就知道,是自己淹的酸菜和自己家养的笨猪肉。”高达山拽了一张纸巾擦擦手,从张兰兰手里拿过一双方便筷子,又夹了一个饺子放在嘴里。 张兰兰劝高达山:“你慢点儿吃,给你带份了。” 高达山瞄了一眼梁静,嬉笑着对张兰兰说:“不给我带份,只有她自己挨饿。” 梁静不再搭理高达山,对何兵说:“何姐,你多吃几个。” 何兵看着两个保温桶装满饺子,问梁静:“这么多饺子,都是你婆婆一个人包的?” 梁静说:“是我婆婆一个人包的。昨天晚上回家,我婆婆听说你住院了,回到小房子就开始准备饺子馅,弄好了放在冰箱里才睡觉。今天上午,我婆婆边照看雷雷边包饺子。我刚才回家的时候,我婆婆已经煮好饺子,装在保温桶里了。” 手机响了,高达山边掏手机边说:“谁呀这是?吃饺子呢。”高达山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笑着脸接听电话:“谷经理,你好。好啊,你明天上午到大修,我中午前后都在公司,中午一起吃个饭。红烧肉和豆包,那是盒饭,上次你赶时间才吃的盒饭,这次吃点别的。好,明天中午见。”高达山又夹了一个饺子放在嘴里,边吃边说:“汪婶看到我大口吃她包的饺子,肯定特别高兴。” 梁静对高达山说:“给你个任务,一会儿给打扫干净了。” 高达山看着两个保温桶,自言自语:“我得悠着点儿吃了。” 何兵问高达山:“谷经理是不是那个广东人?” “是,就是他。” 田牧野问高达山:“那么远的地方,你们还有业务?” “我们是同行,他们在大修这边有点儿业务,交给我们来做。” “噢,你们是合作关系。” “是啊,随着业务范围扩大,合作是趋势。外地有业务,特别是业务量小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当地的公司合作,双方都能赚点小钱。” 田牧野感叹:“看来,小企业的事情和大企业的事情是一样多呀。” 高达山说:“事情是一样的多,但是小企业承受的压力比大企业承受的压力还是要小得多,小企业的营业额小,落实在每个业务上的营业额就更小了,犯一、两次错误还能挺过去,最坏的情况也就是剩下小老板一个人,再接着干呗。大企业就不一样了,犯一、两次错误就有可能伤筋动骨,想恢复元气得花上几年时间。” 田牧野来电话了,田牧野开始接电话:“是我。我知道了。再见。”田牧野放下电话,跟何兵商量:“后天上午九点开会,我不好请假,要不后天下午办理出院手续?” 张兰兰对田牧野说:“你忙你的。后天上午我过来,办完出院手续,我送何兵回家。” 梁静对田牧野说:“后天上午我也过来。” 高达山自言自语地叨咕:“看来是用不上我了。”又往嘴里送了一个饺子。 第二百四十五章 电梯维保一部 早晨八点,高达山和简强来到保东花园。 吕安修穿着干净有型的工装,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高总,简总,你们好。兄弟们都到齐了,等着两位老总训话呢。” 电梯维保一部的员工,全体穿着工装,整齐地站成前后两排。吕安修也回到队列,站在前排中间的位置。 简强走到队列前,对大家说:“大家都是同事,都是为了工作进行交流,没有什么话可训。” 吕安修马上大声说:“简总说得对,都是更好地为用户服务。” 简强对大家说:“今天是电梯维保一部开始运营的第一天,我认为无论是运营第一天,还是运营第十天,或者是运用了一年,只是时间上的数字而已,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我们内部怎么调整,我们的工作内容没有变,那就是做电梯维保;我们的工作目的没有变,那就是做好电梯维保,保证让用户一直满意。安全作业第一,服务质量第一,服务态度第一,我们已经讲了多年,我们还要继续讲下去。保证作业安全,保证维保质量,保证服务态度,才能保住我们的用户,才能保住我们的饭碗。踏踏实实地把活干好,这是我们生存的根本。” 吕安修马上表决心:“请两位老总放心,我和兄弟们一定坚守三个第一,保证作业安全、保证维保质量、保证服务态度,保住我们的用户,保住我们的饭碗。我如果不能胜任电梯维保一部代理经理,请两位老总把我这个代理经理拿下,让能胜任的兄弟接着干。” 高达山笑着问吕安修:“你对你的兄弟们挺有信心啊?” 吕安修挺着胸脯说:“兄弟们各个都是好样的。” 高达山对吕安修说:“你不但要对你的兄弟们有信心,对你自己更要有信心,这样,你才能带着你的兄弟们,一起把电梯维保做好。” 吕安修打了一个立正:“保证完成任务。” 高达山微笑着说:“散会。” 电梯维保一部的员工面面相觑,吕安修更是一脸茫然,只有简总讲了几句话,高总还没有开始训话,直接就出人意料地就宣布散会了,这可是高总宣布的,是真散会了。本以为至少半个小时的早会,两分钟就结束了,吕安修觉得这个早会不能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结束了,自己为这个早会足足准备了两个星期,两位老总讲完话,就该轮到自己讲话了,自己讲话的腹稿已经练习了多次,一个字都不会错的,得想办法让早会多开一会儿,哪怕多开五分钟也行啊。 吕安修试着问高达山:“高总,你不多讲两句?” 高达山反问吕安修:“今天上午,没有活吗?” 吕安修马上说:“有活。” 简强对大家说:“大家干活去。谁去港联东悦干活?我跟着一起过去。” “我们两个去。”一个员工指着身边的工友对简强说。 简强说:“好,走。吕经理留下。” 吕经理?难道是叫我吗?在场的人只有我一个人姓吕啊。吕安修心里一阵激动,这是第一次有人叫他吕经理,之前大家都叫他吕安修、小吕、小吕子、吕哥,或者干脆叫哎、你、过来。吕安修心里又是一阵窃喜,简总在大家面前叫自己吕经理,给足了自己面子,虽然自己现在只是电梯维保一部的代理经理,但是走着瞧,肯定把代理两个字拿掉。 大家都去干活去了,只剩下高达山和吕安修。吕安修保持立正的姿势站着,微笑着看着高达山。 “进屋。”高达山说完,先进了办公室。 吕安修跟着高达山进了办公室,指着唯一的椅子说:“高总,你坐。” 高达山坐在椅子上,晃了晃,老旧的椅子嘎嘎直响。吕安修殷勤地为高达山的保温杯加满开水,然后坐在高达山对面的长条板凳上。 这间办公室,是保东花园小区内的一间门市房。门市房的门朝北开,一年四季基本见不到阳光,是保东花园物业公司为电梯维保一部提供的,用作存放工具、配件和临时休息。由于高达山与何军的特殊关系,物业公司能为电梯维保一部提供这间门市房,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门市房的使用面积只有二十平米,里面有一张旧电脑桌和一把老旧的木椅子,还有两个老旧的长条板凳。一个角落里堆放着工具,另一个角落里堆放着配件。 高达山问吕安修:“你是从哪捡来的桌子椅子啊?” 吕安修笑着脸说:“这个电脑桌是跟别人要的,你坐的那把椅子和两个长条板凳都是物业公司留在这间办公室里的,我问过物业公司,物业公司说不要了,我们就用上了。” “你提个申请,买一套办公桌椅,买两个长条靠椅。”高达山没有给吕安修好脸,也没有正眼看吕安修,皱着眉头看散落在角落里的备件。 吕安修坏笑着说:“高总,我提过申请,想把这间房子重新装修一下,你看都没看,还把我训了一通。” 高达山板着脸说:“那是两回事。逐渐你就知道了,哪些钱该花,哪些钱不该花。” 吕安修嬉笑着说:“行,我马上提申请。” 高达山把脸拉了下来,指着堆放在两个角落里的工具和配件,严肃地问吕安修:“那是怎么回事?” 吕安修感到莫名其妙,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啦。吕安修小心地回答:“那是工具和配件啊。” 高达山问吕安修:“你去过公司的库房吗?” 吕安修开始谨慎了,公司的大库房和机电大市场门市房的小库房,都去过很多次啊,高总这么问我,肯定有后手啊。吕安修老老实实地回答:“去过。” 高达山提醒吕安修:“库房里的工具和配件,是怎么摆放的,你应该有印象?” 吕安修呼的一下站了起来,马山承认错误:“高总,我错了,我马上改正。大库房里,有拆除下来不用的货架,我拉过来重新组装,分分钟钟的事。” “你坐下。”高达山仍然沉着脸,吕安修坐下后,又问吕安修:“有专人兼管工具和配件吗?” 吕安修不好意思地笑了:“嘻嘻嘻,暂时由我管理。” 高达山说:“尽快安排专人兼管工具和配件,可以是一个人兼管,也可以是两个人分头兼管,但是你不能兼管,公司也会出相应的政策,跟你们对接。” 吕安修先露出笑脸,接着跟高达山嬉皮笑脸:“这事可真多呀。” 高达山没搭理吕安修,继续给吕安修施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需要你完成。” 吕安修又亢奋了:“高总,你说,我保证完成任务。” 高达山终于不再耷拉着脸,微笑着对吕安修说:“这个任务需要慢慢来。两年以后,电梯维保一部,要培养六个到七个高水平的电梯维保工程师,不但能熟练地对建工家园、保东花园、港联东悦的电梯进行维修和保养,还能带徒弟,最好能带团队。” 吕安修有点儿明白了,谨慎地问高达山:“高总,你想两年以后,从电梯维保一部挖人?”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还算你聪明。”又故意拉下脸,给吕安修下达任务:“不是挖人,是正常的人员调动。从电梯维保一部调走两个高水平的电梯维保工程师,去其它电梯维保项目部工作。电梯维保一部,要从内部挖潜培养电梯维保工程师,一年以后,把这两个高水平电梯维保工程师的空缺给我补上。吕经理,你听明白了吗?” 吕安修又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向高达山下保证:“高总,我听明白了。电梯维保一部,除了做好建工家园、保东花园、港联东悦的电梯维保工作,还要成为高水平电梯维保工程师的摇篮,为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做出贡献。” 在回公司的路上,高达山跟简强探讨:“咱俩刚开始开公司的时候,活比较少,所有活咱俩都是领头干,技术复杂的关键点更是亲力亲为,每个项目不是装在你脑子里,就是装在我脑子里,不会出任何纰漏。现在活多了,人员也多了,我们没有办法做到事无巨细,需要有人来替我们分担责任。像吕安修那样,讲究兄弟情义固然重要,但是也得建立在规则的基础上,做事有章可依,事后有章可查。” 简强说:“是啊,我们现有的规则,多数还是停留在口头上,应该进行细化,形成文字规则,还得有专人督促、检查、执行。” 高达山问简强:“现在公司内部,能找到这样的人吗?” 简强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说:“没有合适的人选。” 高达山说:“那就招聘一个人。” “好,马上安排招聘。”简强看了一眼手机短信,对高达山说:“刘姐发来短信,说谷经理已经到了。我现在给刘姐回短信,我们还有十分钟回到公司。” 第二百四十六章 求变 何兵早早地就上床歇着,等到田牧野也上床睡觉时,何兵还没有睡着,往田牧野身边靠了靠。田牧野帮何兵盖严被角,安抚何兵:“这几天在医院也没睡好,在家好好休息几天,过去的事别再去想了,想了也解决不了以后的问题,只能是在过去的那些没用的破事里挣扎着出不来,还不如睡个好觉做个好梦痛快。” 何兵侧过身,离田牧野更近一点,笑着说:“呵呵呵,说得还文绉绉的,像绕口令。”又问田牧野:“你还我爸钱的时候,我爸说什么了?” 田牧野说:“你爸问我,钱是从哪来的?” 何兵又问田牧野:“你怎么说的?” 田牧野说:“我说是我们这两年攒的,现在只攒了五万块钱,等以后攒够钱了再接着还。你妈担心你代太多的账,把身体累坏啦,我跟你妈说,我们现在经济压力小多了,你代的账也少了,只代两家账。” 何兵告诉田牧野:“我妈给我打电话了,说还要把五万元钱给我们。我说我们不要,我们现在的钱够花啦。” 田牧野的语气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是态度非常明确:“说实在的,你爸你妈比我们还不容易,我们不能再要你爸你妈的钱了。我们虽然没有存款,但是我们现在没有经济压力,每个月的工资除了花销,还能有点儿结余,等把借你爸你妈的钱都还上,我们就轻松了。” 何兵打着哈气说:“确实轻松不少啊。” 田牧野想跟何兵说说,上午开会的时候,见到汪东锋了。但是田牧野听到了何兵均匀的呼吸声,何兵已经睡着了。田牧野在猜测,何兵是因为身心疲惫睡着了?还是因为已经平静下来睡着了?如果这么快就已经平静下来,简直太好了。 但是田牧野的思绪却不平静,今天汪东锋的出现,田牧野得到了两个消息。赵国庆是大修市委常委、滨河区委书记。汪东锋是大修市发改委副主任,并且排名最靠后的一名副主任。按理讲,汪东锋距离赵国庆整整差了一级,这可是巨大的一级,即使汪东锋运气好的话,也得十年八年才能走到这一级,运气不好的话,退休前能弄个正职待遇,实际职务还是个副职。出乎多数人意料的是,赵国庆对汪东锋表现出足够的善意,不但亲自出面接待汪东锋,甚至像一个老哥哥一样跟汪东锋亲密地交谈。这让很多人对汪东锋刮目相看,其中也包括田牧野,大家都在官场混,自然想搞清楚其中的原由。现在是信息社会,谜底很快揭开,省里的领导准备把汪东锋调到省政府办公厅任处长,汪东锋晋升为副巡视员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汪东锋的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副厅级干部行列。赵国庆作为大修市委常委、省管正厅级干部,对一个小自己十几岁的准副厅级干部,表现出极大的热情便可以理解了。田牧野作为汪东锋的朋友,自然为汪东锋快速升迁感到高兴。但是,另一个消息让田牧野感到时间紧迫,在探听有关汪东锋去省政府办公厅任处长的消息同时,田牧野还探听到了一个可靠的消息,赵国庆年内会离开滨河区,去市政府担任副市长,是市委常委副市长。赵国庆是田牧野的老上级,在赵国庆离开滨河区之前,田牧野需要找到自己的位置。田牧野躺在床上思考着策略,方方面面的事情很多,有一点田牧野非常清楚,时间还非常紧迫,现在已经不是眯着的时候了,必须把自己的想法当面告诉老领导。现在要做的是,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面见老领导。 苏亚铁在东方大学自动化学院会议室,等着与自动化学院院长高奕见面。上海纳米商用智能设备股份有限公司运转一年多以来,国内自动化市场需求旺盛,随之而来的是自动化技术公司和自动化工程公司如雨后春笋般在各地涌现。究竟有多少同行,又有多少同行是自己的竞争对手,苏亚铁已经捋不清楚,竞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竞争态势瞬息万变。在北洋简臻仓储有限公司的智能仓储设备投标中,上海纳米商用智能设备股份有限公司完败,不但投标价格在六家参与投标的公司中最高,而且在技术上也让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和大修机研机器人技术有限公司的联合招标体击败,上海纳米商用智能设备股份有限最后只获得总分第五名的成绩,只能尴尬地向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表示祝贺。苏亚铁想要求变,补充自己的短板,最有效的途径,就是向北洋新逻自动化技术有限公司学习,与顶尖的科研机构合作,这是苏亚铁求见高奕的主要目的。 高奕走进会议室,微笑着对苏亚铁说:“你好,苏总。” 苏亚铁站起来,双手与高奕握手,客气地说:“高院长,您好。” 高奕微笑着说:“苏总,请坐。” 苏亚铁坐下后,看到高奕非常年轻,以他多年与用户打交道的经验,苏亚铁能看出高奕如此年轻便当了院长,一定是时间观念特别强的人,诸如恭维一类的话,高奕可能已经厌倦了,莫不如直入主题。苏亚铁微笑着说:“高院长,我们是企业,追求的是生存。我来找您,就是请求与您合作,您把您的技术转化成生产力,我们企业获得生存的空间。” 高奕微笑着说:“苏总很谦虚,我也很高兴地接受苏总的诚意。东方大学成立了自动化集团,我们自动化学院所有对外业务都是通过自动化集团来进行。苏总想与我们自动化学院合作,首先需要去找自动化集团,自动化集团会派出一个小组与贵公司对接,共同分析项目的可行性,比如技术领先型、市场前景、研发周期、资金投入等等。” 苏亚铁小心翼翼地询问高奕:“谢谢高院长,我尽快与自动化集团约时间。高院长,我去找自动化集团的时候,能不能直接提出来找您合作?” 高奕痛快地答应:“可以啊。当然,自动化集团的同事,也会分析你的项目,我是不是最合适的人选。”高奕微笑着说:“苏总,我重复一遍,你无论是什么项目,都是跟自动化集团合作,不是跟我合作,也不是跟其他某个人合作。有些项目,我还真不擅长。所以,你首先还得去找自动化集团,你如果需要自动化集团联系人的电话,我可以给你。” 苏亚铁表示感谢:“高院长,我需要,谢谢你。” 高奕在便签上写了联系人和电话,递给苏亚铁。 苏亚铁接过便签,询问高奕:“高院长,我可以对联系人说,是您介绍我过来的吗?” 高奕答应:“可以。” 苏亚铁微笑着说:“高院长,我的项目适合你。” 高奕也微笑着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们见面的次数就多了。” 苏亚铁站起来说:“高院长,谢谢你,不打扰你了。” 高奕也站起来说:“苏总,再见。” 谢忠诚和高达山在大修机研机器人技术有限公司开了一上午的研讨会,两个人回到机电大市场,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门口,停着一辆箱式货车,高达全和钱壮壮从货车上往公司门口卸货。 看到高达山和谢忠诚回来了,高达全问高达山:“二哥,你跟谢总吃饭了吗?” 高达山说:“吃过了。” “师傅,我们哥俩帮着你卸车,你只是把货从车厢里面搬到车厢门口,你还使劲地摔!你就是用脚踢过来,也比你使劲地摔强啊。”高达全对装卸工野蛮装卸十分不满。 装卸工笑了笑说:“兄弟,这就叫摔了?如果这就叫摔的话,我们装卸工就没法干活了。你可能真没见过,货场里是怎么装车卸车的。你抽空去货场看看,你就明白了,我这样卸货,是最文明的了。再说,我经常给你们送货,哪次把货摔坏了?” 高达全从车箱门口,搬下一件货,气愤地对装卸工说:“师傅,你看这件货,包装箱上摔了一个大口子。你每次卸货,总有几个包装箱摔成这样。” 装卸工也不动气,竟然笑了:“哈哈哈,兄弟,哪次也没有把里面的货摔坏。如果把货摔坏了,你早就找我了。没事,兄弟,你消消气,我走了啊。”装卸工从车厢里跳下来,关上车箱的门,笑着对高达全说:“谢谢兄弟啊。”装卸工坐进驾驶室,自己开着货车走了。原来,装卸工自己还是司机。 高达山和谢忠诚一直站在门市的外面,刚才的争议,看得清清楚楚。高达全还在生气,跟高达山抱怨:“就这个人,每次送货,我都告诉他,慢点儿搬,别使劲摔。他可好,每次都一样,肯定得把包装箱摔坏几个。”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不间断电源 高达山对高达全与货车司机争吵的全过程都看在眼里,对争吵的原因也一清二楚,那就是装卸工人野蛮装货卸货。这种野蛮装货卸货的情况,高达山遇到的不止一次两次,争吵几句是常有的事,争吵只能出出气,解决不了包装箱被摔坏的问题,也不能促使装卸工人装货卸货的时候变得谨慎起来,刚才那个货车司机到下一个卸货点还是会用惯有的卸货方法卸货,因为货车司机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把货卸完,挣到开车和卸货的两份打工钱才能勉强养家糊口。高达山没有回应高达全的抱怨,心里在想着另一件事。 “达全。”一个中年妇女笑眯眯地喊高达全。 货车刚开走,高达山就发现了这个中年妇女,有点儿面熟,是市场里面的商户。这个中年妇女应该来一会儿了,因为货车当着,大家都没有看到她。 高达全转过头,马上满脸笑容:“嫂子。” 中年妇女说:“我从你们门口路过,看到你在卸货,就在这站了一会儿,没什么事。” 高达山热情地说:“嫂子,你进屋坐一会儿,喝杯水。” 中年妇女说:“不用了,我回去了。对了,达全,你把你们最新的报价给我一份。” 高达山痛快地答应:“行,嫂子,我这就给你去拿。”高达全回到门市,出来时手里有两份报价单。高达全把两份报价单递给中年妇女,客气地说:“嫂子,这是两份最新的报价单。以后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就行,我给你送去。” 中年妇女微笑着说:“我刚好路过,顺便拿两份报价单,我回去了。” “再见,嫂子。”高达全还是满脸笑容,待中年妇女进了市场,才对高达山说:“二哥,这个人是市场里雷经理的媳妇,三天两头地就找我要报价单。” “噢,她是雷震的媳妇,我说怎么有点儿面熟呢。”高达山奇怪地问高达山:“她总找你要报价单干什么呀?” 高达全笑了笑说:“听市场里的人讲,雷经理公司的钱和家里的钱都是她把持着,给雷经理的零花钱很少,她怕雷经理在外面弄小钱花,总跟我要报价单,时时刻刻掌握进货的底价。” “哈哈哈,莫非她怀疑雷经理在咱们这吃自己的回扣?” “听市场里的人讲,雷经理在外面吃回扣,被她抓住过。” 高达山又笑了:“哈哈哈。”然后问谢忠诚:“谢总,你看看,我们机电大市场的这些小生意人,各有各的故事,是不是挺有意思?” 谢忠诚也笑了:“哈哈哈,还真是挺有意思的,自己吃自己的回扣,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谢忠诚又指着门口富来克森公司的货箱,问高达山:“高总,我已经碰到两次到货了,应该卖得很好?” 高达山的表情变得有点儿严肃了,思索了一会儿对谢忠诚说:“二〇〇三年是卖的最好的一年,去年有点儿下滑,今年还不如去年。” 谢忠诚感觉到奇怪,问高达山:“我听你说,富来克森公司在北洋建生产厂啦,销量应该增大才对呀,怎么还萎缩了呢?” 高达山跟谢忠诚解释:“富来克森公司在北洋的工厂投产以后,国内的销量确实增大了很多。富来克森公司中国分公司,实行了新的销售策略,招聘了大量的销售人员,每个省至少增加两名销售人员,分成两个销售小组,一个销售小组跑用户,一个销售小组跑我们这样的代理商。有一定需求量的用户,都直接从富来克森公司订货了。稍微有点儿规模的机电市场,包括郊区和县城的机电市场都发展了一个代理商。富来克森公司做了大量的直销,众多的代理商在分销市场里竞争,每一个代理商的销量都萎缩了。并且,代理商多了以后,也不容易管理了,有的代理商为了增加销量拿到返点,以低价甚至以进价往其它市场里销售,造成分销的利润越来越薄。我们也不想往其它市场里销售,首先是违规,也不挣钱,没什么意思。” 谢忠诚分析:“这么下去,销量还有可能下滑啊。” “对,可能性很大。下滑到一定程度,我们就放弃了,反正往市场里分销配件,也不是我们的主项。” 高达山的脑子里一直在琢磨着一个事情,富来克森的话题告一段落,马上然改变了话题,微笑着对谢忠诚说:“谢总,刚才在卸货的时候,我就在琢磨,如果把你的传送带,做成一个梯子搭到车上,装货卸货就方便多了。”高达山走到门市门口,用手比划着说:“一头搭在货车上,一头放在地上,把放在地上这头直接放到门市里面,还能把货直接卸到门市里。哈哈哈哈哈。” 李春梅刚放下高达山的电话,就有人敲办公室的门。李春梅朝着门口说:“请进。”随着办公室的门打开,映入眼帘的人是方艺。李春梅站起来,微笑着说:“方总,是你呀,快进来。” 方艺走进李春梅的办公室,坐在会议桌前。 李春梅给方艺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方艺的面前,然后坐在方艺的对面,微笑着对方艺说:“方总,请喝水。” 方艺喝了一小口水,对李春梅说:“我刚才给高达山打电话,高达山说,他和谢忠诚一会儿到你这来。我刚好在北院,在你这跟他们聊聊就行了。” “高总刚来过电话,他和谢总还有半个多小时到这。”李春梅问方艺:“方总,我们去会议室等他们?” 方艺说:“去会议室,周总也在北院,一会儿也上来。” 到了会议室,李春梅把投影仪连到笔记本电脑上,调试成演示模式,跟方艺商量:“方总,我最近在考察一种产品,搜集了一些资料。现在刚好有点儿时间,想跟你汇报一下。” “要不稍等一下,等周总上来,咱们一块聊聊。” “也行,等一会儿周总,一块聊聊。” 方艺看了一下时间,周远航快到了,也就三两分钟的事。方艺抓紧有限的时间,跟李春梅商量:“春梅,我觉得研究院院长,你接过去行了,我就别再兼任了。” 李春梅是研究院副院长,研究院院长一直由方艺兼任。这不是方艺第一次让李春梅接任研究院院长了,李春梅不能再直接推脱了。李春梅想了一会儿,跟方艺商讨:“方总,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再兼任到今年年底,再给我几个月的缓冲,我做些准备。” 方艺说:“那就说定了,今年年底你一定接过去。” 李春梅微笑着说:“方总信得过我,我一定把工作做好。” 周远航到了以后,留给李春梅讲解的时间已经不到半个小时。 李春梅即刻进行讲解:“我有一个大学同学,在一个大型集团的深圳研究院工作。这个研究院,目前在研究电动汽车。电动汽车的电池技术,以及给电池充电的充电技术,又是研究电动汽车的一个重要的技术环节。我们研究院,研发了大量的电源,但是一直没有研究过后备电源和移动电源,也没有研发过充电设备。” 李春梅打开电脑的ppt,看着投影幕说:“这是我搜集到的数据,随着越来越多的企业开始研究电动汽车,新型电池和新型充电技术将是新的技术热点。” 周远航说:“如果有条件的话,应该做一定的技术储备。” 方艺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就电池行业来说,离我们比较远,研究新型电池,对我们来讲,难度太大。新能源的研究与投入,都是长期的。我们得想一个办法,既能跟得住新技术的潮流,又能有持续研究下去的动力。” 李春梅微笑着说:“方总,周总,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是我没做过经营,我想提一个跟经营有关的建议,有些班门弄斧啦。” 周远航鼓励李春梅:“李院长,你说无妨。我们这是在讨论问题,对和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敢想。” 李春梅不再客套,抓紧时间讲解:“刚才方总说了,研究新型电池,对我们来讲,难度太大。我也不建议研究院,去研究新型电池。我想研究院可以去研究电池的应用,例如研究不间断电源。公司是做电源的,在通信电源市场占有一定的份额,如果我们去研究不间断电源,把不间断电源作为公司的一种电源产品,推向通信市场,应该有一定的销量。有了在市场上获得的回报,我们就有条件,持续地研究电池的应用。这样的话,研究院就可以追踪最前沿的电池技术和最先进的充电技术,等到机会出现时,我们可以及时把握住机会。”李春梅又微笑着问:“不知道我这种想法,是不是太幼稚了?” 周远航表扬李春梅:“一点都不幼稚,非常有操作性。”继续跟李春梅探讨:“李院长,我们展望一下远景,除了销售不间断电源以外,我们还能在市场上做些什么?” 李春梅微笑着说:“按着我的预想,市场成熟的时候,我们可以推出自己的电池产品和充电设备,给电动汽车生产厂家做配套,销售给电动汽车车主,或者为某个新兴的行业提供新型的电源技术。” 方艺的想法相对务实和保守:“一个行业的兴起,少则需要五年,多则需要十年,或者更长的时间。至于未来,我们能否为电动汽车提供电源配件,那是一个远景,暂且先放下。就不间断电源本身来说,市场上有许多成熟的产品,竞争的激烈程度,我们能想象到。我们确实有一定的通信用户基础,也可以选择通信用户进入这个市场,如果想在这个市场上有点作为,则必须心无旁骛。远航,你先把不间断电源项目立项,做充分的调研,然后上会讨论,我们是否适合研就生产不间断电源,是生产全系列的不间断电源,还是生产一个系列或者几个系列的不间断电源。” “好的,方总,我抓紧时间去办。”周远航再一次鼓励李春梅:“李院长,确实是个好点子。至于成不成,是市场说得算,我们先不去计较。再有好点子,及时地告诉我们,大家一起讨论,谁先迈出了一步,谁取胜的几率就更大一些。” 第二百四十八章 要抗揍 高达山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会议室的门就进来了,还嬉笑着说:“呀,都在呢。看来北院食堂的份饭,比南院食堂的份饭好吃啊。” 李春梅告诉高达山:“我已经给你和谢总安排了客饭。” 高达山和谢忠诚坐下后,会议马上开始。 方艺问谢忠诚:“谢总,你听说了吗,上海纳米公司与东方大学自动化集团签署了战略合作伙伴协议?” 谢忠诚说:“方总,我听说了,上海纳米公司委托东方大学自动化集团,研发智能仓储系统的外围设备。如果研发成功的话,上海纳米公司就有了纳米品牌的外围设备,加上莱德智能仓储系统的核心设备,上海纳米公司就算有了整套纳米品牌的智能仓储系统。另外,我还听说,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已经在研发模块化智能仓储系统。” 高达山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非常不屑地说:“都是利益驱动。”高达山还想接着说不足挂齿,但是他忍住了没说,现在是开会,得给方艺面子。 高达山脸上的表情,说话的语气,把他内心的想法,全部流露了出来。如果开会的人没有溜号,都能把此时的高达山看得真真切切。方艺在聚精会神的开会,当然知道高达山的几个意思。方艺不高兴地板起脸,质问高达山:“你觉得不重要?” 高达山说:“重要啊。但是这件事我们左右不了,我们只能丰满我们自己的身体,要抗揍。” 方艺继续板着脸质问高达山:“怎么个抗揍法呀?” 高达山嬉笑着说:“这不,谢总来找李院长求援来了。” 谢忠诚跟李春梅商量:“李院长,我从研究院借的两名软件工程师,其中沈怀博是单身,他喜欢北洋,想在北洋扎根。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把沈怀博调到北洋新逻公司去。” 李春梅微笑着问谢忠诚:“谢总,你说的扎根,是沈怀博在北洋有女朋友了?” 谢忠诚承认:“沈怀博是有女朋友了。” 高达山得意地炫耀:“是谢大嫂给他介绍的女朋友。谢大嫂还给我们公司的倪海涛介绍了女朋友,倪海涛也想在北洋扎根了。谢大嫂真是全才啊,还给我们公司揽了一个小区的电梯维保的活。” 谢忠诚的性格跟高达山有很大的不同,不爱张扬,也不喜欢炫耀,马上谦虚地往回收话:“那个活下半年才进场呢。” 高达山面部表情夸张,继续表演:“已经非常好了。我干了好几年,才签了第一个小区的电梯维保,还是我军哥建的小区。” 李春梅微笑着对谢忠诚说:“成人之美的事,我愿意做。” 谢忠诚真诚地感谢李春梅:“谢谢李院长。”谢忠诚转向方艺,跟方艺汇报:“方总,我们在机研机器人公司做了十几天试验,几个难点陆续都解决了。从实验结果上看,算是成功了。当然,我们还要继续做试验,把想到的问题都一一化解掉,为以后的现场调试做好准备,争取用最短的时间,在现场调试成功。” 方艺说:“那就好。你说你还有一个想法,说来听听。” 谢忠诚说:“方总,目前北洋新逻公司的成型产品,只有智能仓储设备,产品过于单一,市场需求有大年小年之分,公司的营收不稳定。我一直在想,再研发出一类产品来,公司有两条产品线,来应对市场的变化。”谢忠诚微笑着说:“就是高总说的,要抗揍。” 方艺笑了笑,问谢忠诚:“你想到做什么样的产品了吗?” 谢忠诚说:“我和高总在机电大市场看货车卸货,高总给我提了一个建议,我受到了启发,想到一个产品。我又跟高总探讨了几回,觉得这个产品有市场,也能做的出来,才给你打电话。想跟你讨论一下,研发生产这个产品的可行性。” 方艺高兴地说:“好啊,具体说说。” 谢忠诚说:“当时高总说,如果把我的传送带做成一个梯子,一头搭到货车上,一头放在地下,装货卸货就方便多了。确实是这样,如果有梯子型传送带,装货卸货的时候,就可以通过梯子型传送带装货卸货啦,不但装卸工人省劲了,还提高了装卸速度。我和高总经过探讨,画了几张草图,是一种梯子型传送带。”谢忠诚把草图分发给方艺、周远航、李春梅,高达山从自己包里,拿出来同样的草图。谢忠诚接着讲:“梯子型传送带,是一个独立使用的产品,可以平放,可以有角度立起来,还可以推着走。梯子型传送带,分成几个型号,跟大型货车、中型货车、小型货车配套。产品销售这一块呢,在类似于机电大市场这样的市场里找代理商,通过代理商在各地销售。” 周远航赞同:“实际上,我们公司就能用上。” 谢忠诚进一步解释:“像我们公司这种大型生产企业,生产量大,所有产品都有标准包装,大部分装卸工作可以通过天车、叉车来进行。我说的这个梯子型传送带,可以作为补充。在货场和物流中心,应用应该比较广泛,因为货场和物流中心散货居多,现在都靠人工装卸,梯子型传送带能帮上他们的大忙。” 周远航说:“可以呀,如果质量稳定、方便灵活的话,货场和物流中心确实能用得上,当然造价不能太高。” 谢忠诚说:“周总,我这几天也在考虑造价的问题。压低产品造价,存在一个极限。市场价格定多少钱,用户才能买呢?谁愿意出钱买梯子型传送带呢?我去找高总的时候,又特意到机电大市场的货场转悠了几次。机电大市场的货场,有大大小小十几家货站,我就琢磨,哪个货站能买梯子型传送带呢,大的货站或许能买,小的货站估计不愿意出这笔钱。即使大的货站能买,又能买几个型号呢?琢磨来琢磨去,我觉得货站只是使用梯子型传送带的用户,货站不是购买梯子型传送带的用户。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谁给货站提供梯子型传送带?自然是货场。如果货场出钱买梯子型传送带,为货站提供出租服务,是按使用时间计费,还是按装卸一车货计费,估计货站都能接受。这样的话,货场不但为货站提供了更便捷的服务,又没有增加货场的运营成本,货场应该不会拒绝。” 周远航笑着说:“按你的分析来看,这个梯子型传送带,从生产到使用者的链路已经打通了。” 整个讨论过程,一直是谢忠诚讲解,周远航评论。方艺和李春梅看着草图,认真地听。高达山面前虽然也放着草图,但是高达山并没有看草图,而是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 讨论基本结束了,方艺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既然是小产品,可以试着做出几个样品来,先在北洋找两家货场试用。在试用的过程中,把产品做成熟了,再多找几个城市的货场试用。”方艺看了一眼高达山说:“大修就可以放在机电大市场的货场试用,看看市场的反应情况,再决定是否投产。” 方艺的建议可以说是务实的,也是可行的,但是却招来了高达山的讥讽。高达山耷拉着眼皮,小声嘀咕:“总结性发言。”方艺看都没看高达山一眼,懒得跟他计较。 谢忠诚说:“我回到北洋,先做几个样品,看看市场的反馈情况。” 方艺的心情不错,即使高达山当着大家的面,在言语上对方艺不恭,也没有影响到方艺的好心情。方艺微笑着跟大家感慨:“今天挺好呀,谈的都是技术和产品,一点儿都不烦。”方艺还特意瞄了高达山一眼,算是对高达山刚才挑衅自己的回应。 周远航说:“自己研发产品,更有主动性。合作都是建立在利益共同体的前提下,有利益就合作,没有利益就是竞争对手。” 方艺笑了笑说:“确实跟周总说的一样啊,合作都是建立在利益共同体的前提下。西部电源科技开发总公司,是我们公司的股东,他们由于企业改制,引进了新的股东,成立了股份制公司。他们的企业性质变了,追求也跟着变了,想获取更大的效益,那就必须到市场上去博弈。我们两家公司,有些产品是重叠的,在市场上碰到的时候,谁也不会让着谁,是百分之百的竞争对手。这一点,周总和销售部的同事体会最深。” 高达山顺着方艺的话,提醒谢忠诚:“你现在跟机研机器人公司是合作伙伴,哪天不合作了,肯定是竞争对手。即使在合作期间,也可能是竞争对手。” 谢忠诚微笑着说:“所以啊,我得快点丰满公司的产品,要抗揍,竞争对手揍不倒我,我就赢了。” 有说笑的机会,高达山肯定得把握住:“说得对。不怕被揍得鼻青脸肿,只要站着就行。有时候不用我们自己还手,另一伙人就把揍我们的人给揍倒了。” 李春梅笑了:“呵呵呵,你俩说相声呢!” 第二百四十九章 位置 星期六晚饭后,田牧野一家三口来到赵国庆家作客。田牧野精心准备的礼品,只是两样时令水果。在大修市,赵国庆是举足轻重的官员,他的一举一动,他周围人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隐藏在各个角落里的眼睛注视着。与其躲躲闪闪,不如大大方方,田牧野拖家带口地走进赵国庆居住的小区,便有熟人跟田牧野打招呼,田牧野主动告诉熟人,自己去赵书记家拜访。其实,人们更关心的是田牧野去找赵国庆谈什么事,对不起,你也不能问,他也不能说,在灯下,你也不能议论,否则,你呈现给大家的可能是你真实的小丑面目。 栾咏华打开门后,何兵亲热地对栾咏华说:“大姐。”田琪站在何兵的身边,礼貌地对栾咏华行了一个点头礼说:“大姨好。” 栾咏华微笑着对田琪说:“琪琪好,漂亮的小姑娘又长高了。来,快点跟爸爸妈妈一起进屋。” 田牧野进屋后,才微笑着对栾咏华说:“大姐。” 栾咏华给田牧野准备拖鞋,笑脸对田牧野说:“小田,老赵在书房呢,你去书房,我们三个在客厅聊天,不愿意跟你们掺和。” 栾咏华把何兵和田琪引到客厅,微笑着对何兵和田琪说:“快坐下歇一会儿。”然后对田琪说:“琪琪,吃点儿水果。” 田琪刚坐下,又站起来说:“大姨,我去洗手。” 栾咏华朝田琪投去赞许的目光:“对,吃水果前要洗手。”又看着何兵说:“琪琪从小就讲卫生,大了又特别懂礼貌,你怎么这么会教育孩子呢。” “大姐过奖了,我哪会教育孩子啊,能让孩子吃饱穿暖,其他都是瞎管。”何兵又微笑着说:“大姐,我也去洗手,也吃点儿水果。” 在书房里,赵国庆问田牧野:“你跟汪东锋认识多久了?”因为前些天开会,赵国庆看到田牧野和汪东锋两个人打招呼很随意,觉得两个人的关系应该很近。 田牧野说:“认识十三年了。汪东锋大学毕业到大修工作的第一天,我俩就认识了,我去火车站接他,把他送到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报到。”田牧野认真解释他与汪东锋的相识时间。 赵国庆说了一声:“噢,认识这么久了。”赵国庆没再追问田牧野与汪东锋的关系。 赵国庆没有问田牧野与汪东锋的关系,并不代表赵国庆不想知道两人的关系。田牧野给赵国庆当过秘书,又在办公室工作多年,自然知道有些话需要领导问了才能说,有些话需要自己主动去说。就像刚才赵国庆问田牧野跟汪东锋认识多久了,把话题引导汪东锋身上,说明赵国庆想通过田牧野多了解一些汪东锋的信息,田牧野就可以选择性地向赵国庆汇报汪东锋的情况。如果赵国庆不主动提起汪东锋,田牧野很难把话题引导汪东锋身上。 田牧野尽量详细地向赵国庆解释自己与汪东锋的关系:“小何小时候,跟我岳父一家到修林县下乡,住在修林镇高村的一户高姓人家里。高姓人家里,有一个小弟弟,跟小何是玩伴。小弟弟长大后,考上了帝国大学,学的是电气工程专业,跟汪东锋是大学同班同学。这些年,我们几家一直有往来。” 赵国庆感叹:“这种纯粹的朋友关系,好啊。”赵国庆问田牧野:“汪东锋在原来的单位,当了几年的领导啊?” 田牧野说:“汪东锋到市发改委当副主任之前,在北方省工业安装公司,当了四年的党委书记。” 看到赵国庆若有所思的表情,田牧野选择等待,不再主动开口说话。静默维持了一会儿,赵国庆淡淡地说:“也是六年的处级干部了。”赵国庆和田牧野通过不同的渠道,得到汪东锋要去省政府办公厅工作的消息。 田琪拿了一块哈密瓜,递给栾咏华说:“大姨,吃哈密瓜。” 栾咏华笑眯眯地接过哈密瓜,表扬琪琪:“我说琪琪特别懂礼貌,真就是特别懂礼貌。懂礼貌的孩子,谁都喜欢。”栾咏华也拿起一块哈密瓜,递给田琪:“琪琪,你也吃哈密瓜。” 田琪接过哈密瓜,笑眯眯地说:“谢谢大姨。” 栾咏华又拿起一块哈密瓜,递给何兵:“小何,吃哈密瓜。” 何兵接过哈密瓜,微笑着说:“谢谢大姐。” 栾咏华吃着哈密瓜,微笑着问田琪:“琪琪,你的学习成绩,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呗?” 田琪坐直身体,回答栾咏华:“跟原来差不多,每次考试都在前五名。” 栾咏华摸着田琪的头,表扬田琪:“太好了。”又笑脸对何兵说:“有琪琪这么好的孩子,是你和小田的福气。”何兵刚想开口说话,栾咏华没给何兵谦虚的机会,抢在何兵前面说:“小何,我得表扬你。你看你们一家三口穿的衣服,先别说衣服的品质高低,每天穿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这得费你多少心思啊。还有,你和琪琪的头型,每天早晨梳理,起码得占用你半小时的时间,像你这个年龄的年轻人,多数人都想在床上多懒半个小时。” 栾咏华微笑着看着何兵,给了何兵说话的时机。何兵把刚才想表达谦虚的话题憋了回去,现在谦虚已经不再适宜,而是应该赞美栾咏华:“大姐,看你脸上的皮肤,细嫩光滑,既年轻又健康。”何兵微笑着说:“我跟我的闺蜜聊养生,总提起你。我说我有个大姐,真正做到了两个秘诀,一是做到了管住嘴、迈动腿,二是始终保有一个豁达的心态,我大姐现在身体特别健康,连普通的感冒都很少得。” 栾咏华笑了:“哈哈哈,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啊?跟你在一起聊天,我都感觉到我年轻啦,哈哈哈。” 田牧野在书房里跟赵国庆谨慎地聊天,聊了近二十分钟,田牧野主动聊到了此行的目的。田牧野征求赵国庆的意见:“书记,我下一步的工作该怎么做?” 赵国庆淡淡地说:“听组织安排。”田牧野是赵国庆的老部下了,田牧野刚参加工作就到了滨河区发改委,赵国庆是滨河区发改委主任。赵国庆任滨河区副区长后,把田牧野调到了滨河区政府办公室工作,任科员、副科长、科长。赵国庆任滨河区区长后,田牧野升任滨河区政府办公室副主任。赵国庆任滨河区区委书记后,田牧野继续在滨河区政府办公室任副主任,但两人的关系依然亲近。 田牧野试探着说:“书记,我回到区发改委当副主任也行。” 赵国庆仍是淡淡地说:“那样不太好。”赵国庆知道田牧野的想法,他肯定听到了一些传言,听说自己要到市里工作,他想在自己离开区里之前,找到他的位置。他今天来找自己,说明他心里还把自己当成他的靠山,这让赵国庆感到欣慰。 赵国庆略微沉思了一会儿说:“温保全还有三年才退休?” 田牧野说:“是,区发改委的温主任还有三年零三个月退休。” 赵国庆和颜悦色地安抚田牧野:“你容我想想办法。” 两个月后,汪东锋调到北方省省政府办公厅工作。 三个月后,田牧野调任滨河区中小企业局局长。 一年半后,滨河区发改委主任温保全,调到大修汽车开发区管委会任副主任,享受副区级待遇。田牧野接任滨河区发改委主任。 赵国庆依然是大修市市委常委、滨河区区委书记。 第二百五十章 白金富美 两年后。 陈静姝先请方艺、郑楠吃了晚饭,三个人又来到白金富美护卫舰美容美体健身俱乐部做美容。陈静姝提前两天预定了一个三人豪华美容套房。 陆广志约何军到健身房健身,已经升任大修港联房地产有限公司副总经理的李峰陪同。 高达山吃完晚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高平还像小时候一样,愿意跟高达山和张兰兰挤在一起。高宇宽找了一个宽敞的地方,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偶尔换一换频道。时间久了,大家已经达成了默契,晚饭后看一会儿电视,在播放天气预报之前,高宇宽有更换电视频道的权利,到了播放天气预报时,必须看天气预报。天气预报结束,张兰兰准时关闭电视,然后大家按部就班,各忙各的事情。 高宇宽又换一个频道。张兰兰站起来,走到高宇宽的旁边,坐在高宇宽的左边,后背对着高宇宽。张兰兰对高宇宽说:“大宽,给妈妈敲敲后背。”高宇宽坐直身体,开始给张兰兰敲后背。高宇宽双手握拳,靠在一起,从张兰兰的左肩开始,两手交替敲打,向右移动,敲打到张兰兰的右肩停下。高宇宽双手向下移动一个拳头的距离,继续从左向右敲打张兰兰的后背。按此方法,高宇宽一直敲打到张兰兰的腰部,把张兰兰的后背敲打一遍。高宇宽双手回到张兰兰的左肩,从头开始敲打张兰兰的后背。高宇宽又敲打了两遍张兰兰的后背,才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上。张兰兰也学着这高宇宽的样子靠在沙发上,疼爱地看着高宇宽,嘴里叨咕:“真舒服啊。”张兰兰情不自禁地把右手搭在高宇宽的左肩膀上。高宇宽把张兰兰的右手抬起来,放到自己的右肩膀上,顺势把头靠在张兰兰的右肩膀上。高平看到妈妈搂着哥哥,笑眯眯地从高达山身边挪到张兰兰身边,把头靠在张兰兰的左肩膀上。张兰兰用左手把高平搂在怀里。 张兰兰的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脸上的表情也是甜蜜蜜的,一双儿女已经是大孩子了,有时候还像小孩子一样跟自己腻歪。特别是平平,心理年龄就是一个小孩子,无时无刻不跟大宽争宠。 高平在张兰兰怀里,跟高宇宽挤眉弄眼。高宇宽把头扭开,不看高平的眼睛。高平小声笑着,头往前伸,去顶高宇宽的额头。 高宇宽不耐烦了,斥责高平:“平平,你回到爸那坐着去。” 高平美滋滋地说:“我不,我愿意靠在妈妈的怀里。” 高宇宽无奈地说:“你赖皮。” 高平反击高宇宽:“你不赖皮?你的个头比妈妈都高了,还让妈妈搂着你,妈妈的胳膊都累了。” 高宇宽又往下蹭一蹭身体,看到自己的肩膀比妈妈的肩膀低了,笑眯眯地问张兰兰:“妈,你现在是不是得劲了?” 张兰兰笑眯眯地说:“得劲了。” 高平取笑高宇宽:“哥哥,你说我是小孩,才把妈妈叫妈妈,把爸爸叫爸爸。你说你是大小伙子了,你把妈妈叫妈,你把爸爸叫爸。你现在还让妈妈搂着呢,嘻嘻嘻,你在妈妈怀里装小孩呢。” 高宇宽得意地说:“我刚才给妈敲后背了,是妈奖励我的。” 高平笑着反击高宇宽:“爸爸的后背也不舒服,你去给爸爸敲敲后背,爸爸也奖励你,你在爸爸面前也装一回小孩。” 高宇宽说:“不搭理你了。”然后离开了张兰兰的怀抱。 张兰兰坐起来,对高宇宽和高平说:“给你俩试试鞋。” 高宇宽问张兰兰:“妈,什么鞋啊?” “旅游鞋。”张兰兰拿来两双旅游鞋,放在高宇宽和高平的脚边。 高平看了一眼旅游鞋的品牌,兴奋地对张兰兰说:“妈妈,真给我和哥哥买名牌旅游鞋啦。” 高宇宽笑眯眯地问张兰兰:“妈,是你买的?”高宇宽看了一眼高达山,小声嘀咕:“肯定不是我爸买的。” 张兰兰说:“你俩试试。” 高宇宽穿上旅游鞋,开始系鞋带。高平穿上旅游鞋,没系鞋带就想站起来。高宇宽喊住高平:“得把鞋带系上,才能试出来合不合适。”高宇宽系上鞋带,站起来,在客厅里走了一圈,又坐回原来的地方,特别满意地对张兰兰说:“妈,特别合适。” 高平穿系上鞋带,先在客厅里走了一圈,又走到高达山身边,笑眯眯地问高达山:“爸爸,好看吗?” 高达山笑着说:“特别好看,又靓丽又合脚。” 高宇宽撇了一下嘴,又小声嘀咕:“这两个词放一起,就像吃汉堡喝豆腐脑一样。” 张兰兰好不容易才憋住笑,然后对高宇宽和高平说:“脱下来,明天上学穿新旅游鞋。这是三舅妈给你们买的。” 高宇宽看着脚上的鞋,疑惑地问张兰兰:“三舅妈给我们买的?妈,你是不是又给昊悦哥买衣服了?” 高平为难地说:“妈妈,别让三舅妈给我们买东西了。三舅妈没有钱,三舅妈可舍不得花钱了。” 张兰兰跟两个孩子解释:“你们就穿。见到三舅妈的时候,谢谢三舅妈。剩下的事情,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情。我们不会给你们三舅妈添麻烦的,你们也不用担心你们三舅妈。” 白金富美护卫舰美容美体健身俱乐部是一座船型建筑物,地下两层是停车场,地上六层楼对外营业,只对女性顾客开放。第一层是游泳池,第二层是健身中心,第三层、第四层、第五层是美容美体中心,第六层是自助餐厅和酒。 三人豪华美容套房,面积达到了有一百五十平米,分为工作区、休息区和服务区。工作区有三张豪华美容床,三名美容师微笑着站在床边等候。休息区是一间豪华休息间,有衣柜、床、沙发、洗澡间、卫生间,配备高级家庭影院。服务区有茶点间、化妆间、洗手间。专属服务员一直微笑着站在门口,能提前察觉客人的需求,及时为客人提供五星级服务。三人豪华美容套房每次最低消费一万一千九百八十元,拒绝小费,不限时间,但不能超过第二天早晨六点。 三个人贴着面膜在茶点间喝咖啡、吃西点。 陈静姝美滋滋地炫耀:“怎么样?还行?我买了三次的贵宾卡,还有两次,三个月消费完。以后嘛,哈哈哈,就不知道了。” 郑楠拍陈静姝的马屁:“静姝,可以啊,敢跟大班叫板。”陈静姝盯着方艺,得意地笑了。陈静姝的样子把郑楠逗笑了:“呵呵呵,大班,你快看啊,静姝贴着面膜,笑起来还有俩酒窝呢。” 方艺笑眯眯地看着陈静姝,忍不住伸手去摸陈静姝的酒窝。陈静姝躲开方艺的手,瞪着眼睛训斥方艺:“你把手放下。小时候,你们俩动不动就摸我的脸,我就贼烦。现在你们俩都四十来岁啦,还玩这种小孩的把戏。” 方艺笑眯眯地问陈静姝:“小静,你今年几岁了?” 三个女人一起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方艺用手轻轻拍着自己的胸部,喘匀了气,用挑衅的语气问陈静姝:“哎,花了你不少钱?” 陈静姝得意地告诉方艺:“三次的贵宾卡是次数最少的贵宾卡,两万九千八一张。不买贵宾卡也可以,每次最低消费一万一千九百八。” 方艺盯着陈静姝的眼睛,跟陈静姝斗气:“不买贵宾卡,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 陈静姝也不示弱,嘲讽方艺:“哟,到底是大修第一女富婆啊,优惠的几千块钱,根本没看在眼里。” 方艺和陈静姝又开始顶牛,郑楠又成了和事佬。郑楠郑重其事地告诉陈静姝:“静姝,我得纠正你一下啊,大班现在是北方省第一女富豪。听清楚了吗?是富豪,富豪,不是富婆,富婆现在已经配不上咱们大班了。刚才进门的时候,往咱们身上瞄的那几个女人,那才是富婆,你看到大班理她们了吗?根本就没看见她们。” 陈静姝笑眯眯地看着郑楠,得意地说:“楠姐,我也没看见她们,只有你看见她们了。” 郑楠又笑了:“呵呵呵,那是你第一次到这里来,眼里只能看到富丽堂皇,还看不到丑态百出。” “哈哈哈哈哈。”方艺大笑起来,然后跟郑楠说笑:“楠姐,你什么时候成哲学家了?” 陈静姝笑眯眯地问方艺:“大班,你是第几次来白金富美了?” 方艺摇头晃脑:“不告诉你。” 陈静姝说:“楠姐一看就来过,找套房时轻车熟路,根本不用服务生领着。”陈静姝又笑眯眯地讥讽方艺:“咱俩都在后面跟着,都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第一次,哈哈哈,看把你给装的。” 陈静姝又把方艺逗得大笑:“哈哈哈哈哈。静姝,是你自己承认的,你是刘姥姥,哈哈哈。” 郑楠也跟着取笑陈静姝:“静姝,大班的意思是说,不管你进了几次大观园,你都是刘姥姥,哈哈哈哈哈。” 陈静姝一点儿也没有被打击到,反而得意地说:“刘姥姥就刘姥姥,刘姥姥还能再进两次大观园呢。人要知足,知足者才能常乐。” 方艺用惊讶的眼神看向陈静姝,吹捧的语气里却包含着挖苦:“呀,静姝,你这两年修行的了得啊,能当师傅了。” 陈静姝美滋滋地说:“我这个人,现在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知道了变通。楠姐不是说你是富豪吗?行,我以后不叫你富婆了,叫你富豪。”陈静姝眼神中明显憋着坏,看着方艺说:“别管我叫你富豪,还是叫你大班,甚至哪天我连大班也不叫了,直接叫你小艺。”陈静姝坏笑着问方艺:“小艺,我现在叫你小艺,你还敢答应吗?” 方艺坐直身体,义正言辞:“你叫,我就答应。我有什么不敢答应的,我才多大呀,比你还小一岁呢。” “哈哈哈哈哈。”茶点间传出三个女人开心的笑声。 第二百五十一章 原始股解禁 何军、陆广志、李峰三人在跑步机上跑步,陆广志在中间,何军和李峰在两侧。陆广志已经五十多岁了,身体早已发福,虽然不是大腹便便,但也是满身挂着赘肉,头发也变得稀疏,特别是脑门上方已经跟脑门一样光亮了,连在一起成了铮亮的大脑门。何军跟陆广志刚好相反,虽然已经四十六岁,但是身材保持得狂野,腹部平坦,胸部肌肉有型,大腿肌肉有条,这是何军生活规律、标准饮食、长期锻炼的结果,与何军出生在军人家庭、自己又是军人出身有一定的关系。 陆广志一边在跑步机上慢跑,一边有点儿气喘地问何军:“何总,你有四、五年没碰地产项目了?” 何军笑了笑说:“是啊。最后一次拿地,是二〇〇〇年。二〇〇三年交房以后,就失业喽。” 陆广志也笑了笑,说起了恭维话:“何总真是幽默啊。你把热力公司做得风生水起,已经不愿意到地产行业蹚浑水喽。” 何军真真假假,跟陆广志诉苦:“陆总,哪是我不想接着搞地产呀?你最清楚,现在哪有我们这种小型房地产公司生存的空间啊?最小的地块,也是我们拿不起的,只能是另谋生路。”何军开起了自嘲的玩笑:“趁着我现在体格还可以,烧烧锅炉,挣口饭吃。” 陆广志转过头看着何军,何军在跑步机上脚步稳健,臂摆自如,呼吸均匀,汗珠从鬓角流到脸上,脸上的肌肤呼出热气,健康的脸庞还吸引了部分异性的目光。陆广志打趣何军:“何总,你这体格岂止是还可以呀,简直就是完胜。你可能自己没注意到,在你眼前走过的无论是中年妇女还是小丫头,都忍不住多瞧你几眼。虽然她们看你的眼神不一样,但是她们的眼神里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她们心里都想着各种美事,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何军也大声笑了起来,也打趣陆广志:“陆总,你这揣摩女人心里的能力,跟你在大修地产界的地位有一搏啊。” 陆广志开心地自嘲:“哈哈哈,我也只能说点荤嗑,娱乐一下自己啦。这才跑几步啊,就开始喘粗气了,腿也开始哆嗦了,女人的眼光都绕着我走,哈哈哈哈。” 何军向陆广志建议:“陆总,要不咱们歇会儿,喝喝茶?” 陆广志同意:“真得歇会儿了。”陆广志整个人已经湿透了,稀疏的头发结成了绺,露出了更为广阔的头皮,头皮上渗出的汗珠顺着一绺一绺的头发往下滴,滴在脸上,滴在肩上,再顺着赘肉往下流,最后滴在脚面上,滴在地下。陆广志大口呼出热气,坐在茶桌边擦汗,先擦了一把脸,接着轻柔慢擦头皮,然后用手分散开打绺的头发,头皮的光亮面积立马缩小了不少。 何军是站着擦汗的,擦完汗才在茶桌边坐下。李峰给何军和陆广志倒茶,然后站在旁边并没有坐下。 何军劝李峰:“李总,你也坐啊。” 李峰微笑着说:“何总,您还是叫我小李,这样我习惯。” 何军皱着眉头,跟李峰讲起了客套话:“那怎么能行呢?你现在是港联公司的副总经理,是大修地产界响当当的人物,必须把应有的架子端起来。” 李峰仍然微笑着说:“何总笑话我了。我只是在陆总身边,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情。” 何军笑了笑说:“哈哈哈。李总太谦虚了,以后大修的地产界,你们这个年龄段的人,才是中流砥柱。我和陆总,该享清闲了。”何军有意地试探陆广志,是不是想把权利交给李峰。 李峰不失时机地恭维陆广志:“大修房地产这片天,还需要何总和陆总共同来撑。我们这些年轻人,根本撑不起来,只能呐喊助威。” 陆广志微笑着对李峰说:“李峰,坐下,喝点茶。”李峰这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陆广志对何军说:“李峰为人谦虚诚实,做事认真周全,年纪也不小了。”陆广志看了李峰一眼。 李峰对何军说:“何总,我今年三十八岁了。” 何军笑着说:“正是黄金年龄段。” 陆广志接着说:“港联公司,迟早要交给年轻人。李峰如果跟我比,还是年轻人。其实,李峰已经不年轻了,就像何总你刚才说的,正是挑大梁的黄金年龄。”陆广志话锋一转:“如果现在就把港联公司交给李峰,李峰还真扛不起来。”陆广志笑着说:“怎么办?还需要何总帮忙啊。” 何军一直猜测,陆广志突然请自己来健身的原因。自己与陆广志是老熟人,在一起合作过两个项目,算得上是朋友。但是这几年,何军把精力完全放在热力公司上啦,跟地产界渐行渐远,跟陆广志已经四年没见面了。跟李峰也是偶尔见个面,见面的原因是李峰有一些小事请何军帮忙。何军笑着说:“陆总,我虽然是个烧锅炉的,但是陆总说话了,我必须尽力而为。” 陆广志并不急于说出这次见面的目的,而是冠冕堂皇地说:“何总,不用这么严肃。我们很长时间没见面了,今天就是健健身、聊聊天。今天让李峰也过来,因为李峰也是何总的小兄弟。我所说的请何总帮帮李峰,是让李峰跟何总这样的成功人士多接触,在为人处世方面,还需要何总多多指点指点李峰。” 何军也跟陆广志打起了柔道:“李峰他们这批人,既有学历又有能力,我跟他们在一起,顶多是相互学习,哈哈哈。” 李峰捕捉到了机会,向陆广志表明自己与何军的关系:“何总,谢谢您,这么多年帮了我很多的忙。”李峰告诉陆广志:“陆总,何总这些年一直在帮我。我家是农村的,我爸来大修后,一直在陆总的热力公司烧锅炉。我爸年纪大了,前几年退休了,我哥接了我爸的班,在陆总的热力公司当锅炉工。” 陆广志跟李峰一唱一和,在何军面前力捧李峰:“我特别喜欢李峰这点,务实。按李峰在港联公司的位置,给父亲和哥哥找点轻松的活干,没问题啊,但是李峰没那么做,让父亲和哥哥到你那当锅炉工。这叫有远见,技术工种,能干一辈子。李峰父亲在你那退休了,李峰哥哥也得在你那干到退休。” 何军客气地说:“锅炉工是热力公司的宝贵财富,我在这向李峰的父亲、李峰的哥哥表示谢谢。” 李峰刚想对何军说客气话,他的电话响了。李峰尊敬地说:“何总,陆总,你们聊,我先接个电话。”李峰拿着电话站起来,转过身看来电显示,脸色露出了担忧之色。 高达山每天看完天气预报,都要擦一遍客厅地板、餐厅地板和厨房地面。熟能生巧,高达山摸索出了一条最优的擦地板路径,由刚开始的二十多分钟下降到现在的十五分钟,便可以把客厅地板、餐厅地板和厨房地面擦得干干净净。 高达山一般都会到书房休息几分钟后,才开始做作业,当然还是跟高宇宽和高平一样的作业。张兰兰跟着高达山进了书房,两个人坐下,面对面的聊天。 高达山问张兰兰:“三嫂今天来了?” 张兰兰说:“来了,下午打出租车来的。买了挺多东西,有给你爸你妈的,有给我爸我妈的,给大宽和平平各买了一双鞋,还买了几样水果。给我爸我妈的东西放在门市了,星期天我回家时给我爸我妈带过去。” 高达山脸上露出了笑容,跟张兰兰感叹:“今天把钱都给他们了,我是一身轻松啊。” 张兰兰露出笑脸,还轻轻笑了几声:“呵呵呵。”接着告诉高达山:“大嫂、二嫂都给我打电话了,都说要用这笔钱买房子,还都让我陪着去看房子。我跟大嫂、二嫂说,那就一起去看房子呗。这个星期六,我陪大嫂、二嫂去看房子。” 高达山告诉张兰兰:“大哥、二哥也都给我打电话了。” 张兰兰笑眯眯地问高达山:“大哥、二哥都说什么了?” 高达山笑了笑说:“哈哈哈,都没提钱的事。大哥问问我工作上的事,二哥让我去他们家喝酒。” 张兰兰笑了:“呵呵呵,你肯定答应去二哥家喝酒了。” 高达山露出得意地笑脸:“干嘛不答应呀?你现在开车也熟练了,我就可以放心地喝酒啦。” 张兰兰问高达山:“把赵志军的钱也转过去了吗?” “给了,不能差赵志军一个人啊,把所有人的钱都给了,我才能轻松。”高达山的脸上也露出轻松的表情。 “人家赵志军说,先不着急卖,再留一段时间。你可好,非得一起给卖了。”张兰兰有质疑高达山武断的意思。 高达山跟张兰兰争辩:“赵志军如果觉得现在的股价行,可以今天再买回来呀。简强今天收到钱后,马上又把股票买回来了。” 张兰兰虽然不炒股票,但是对友艾科技今天的股价和昨天的股价很在意。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第一次股票认购,高达山有五十万的认购额度。高达山把所有的家底全部拿了出来,又跟张兰兰的父亲借了几万块钱,凑了三十万块钱,高达山自己认购了三十万股原始股。剩下二十万股原始股的认购额度,都是亲戚朋友帮忙认购的,高达山勉强完成了认购额度。张兰兰急切地问高达山:“简强买回来的时候,跟你昨天卖的时候比,是涨了还是跌了?” 高达山告诉张兰兰:“昨天的股价跟今天的股价都比较平稳,简强买回来的时候,比昨天我卖的时候低了六分钱。” 张兰兰放心了,友艾科技的股价,至少今天没涨,高达山昨天卖的股票,今天把钱给了大家,大家如果像简强那样,今天把股票再买回来,一分钱也没亏,至于明天友艾科技的股价是涨是跌,跟高达山就没有关系啦。张兰兰心里轻松了,开始跟高达山说笑:“呵呵呵,你今天一下子转出去七百多万,是不是感觉自己从富人一下子就变成穷人了?” 高达山为了完美配合张兰兰的说笑,眼神中满是懊恼,脸上的表情更是无奈,嘴里还可惜地唧几下,才开始语言上的表演:“可不是咋的,又甜又美的大姑娘,才在被窝里楼了一个晚上,就成了别人的媳妇啦。” 张兰兰拉下脸,身体向前探,揪住高达山的耳朵,斥责高达山:“就不能给你点儿好脸,给你点儿好脸,你就下道儿。” 高达山赶紧求饶:“行,行,你先放开,你先放开。我说点儿你愿意听的。”张兰兰放开高达山的耳朵,自己先笑了,又给了高达山一个媚眼。高达山笑嘻嘻地说:“我今天特别高兴,嘴里就没有把门的了。”高达山郑重其事地说:“十来年的心事终于了啦。当时为了完成股票认购额度,跟你爸借了几万块钱,后来还上啦。最担心的,就是让亲戚朋友帮忙认购的那二十万股原始股。” 张兰兰笑了:“呵呵呵,我帮你完成了一大半。我大嫂凑了五万,我二嫂凑了三万,我三嫂凑了三万,一共十一万。” 高达山接着张兰兰的话说:“还有九万,白胜利拿了三万,简强拿了两万,章卫拿了两万,李春梅拿了两万。身边能拿出点儿钱的人,全都拿钱了。” 张兰兰反驳高达山:“你这话说的不对,认购原始股的时候,你没有告诉赵志军,赵志军后来都挑你理了。等到赵志军买你那十万股的时候,都已经涨价了。” 高达山跟张兰兰理论:“赵志军买我那十万股的时候,赵志军虽然花了三十七万,但是风险小多了,基本上是谁买谁赚。我是没有办法,开公司缺钱,才卖的那十万股。” 张兰兰撇了一下嘴:“嘁,也是马后炮。”张兰兰又笑眯眯地劝高达山:“再有好事的时候,还得想着当初帮过咱们的人。” 高达山张嘴就说:“那是肯定的。”高达山想了一会儿,又开始往回收刚才说出的大话:“不过,让别人拿钱冒险的事情不能再干了。发行股票的企业挺多,最后能上市的企业就那么几家。现在的结果是,友艾科技发展得好,公司上市了,股票值钱了,我们才没有压力,皆大欢喜。如果友艾科技发展得不好,股票贬值了,或者变成废纸了,一分钱不值,我得把这个窟窿堵上啊。按着当时的情况,我得还上好几年才能还完。如果有人急着用钱,我又拿不出钱来,怎么办呀,说不定还要撕破脸皮。” 张兰兰又撇了一下嘴,数落高达山:“你咋总想不好的事呢!” 高达山嬉笑着说:“我这是提醒自己,不能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哈哈哈哈哈。” 张兰兰不以为然,刺激高达山:“你的心态已经不年轻了,三十七岁的心脏,四十七岁的心态。” 高达山暧昧的眼神盯着张兰兰看。张兰兰站起来,训斥高达山:“你看看你,是个什么样子啊?” 高达山狡黠地对着张兰兰的背影嘀咕:“我是三十七岁的心脏,二十七岁的身体!” 第二百五十二章 地产热点 李峰晋升大修港联房地产有限公司副总经理以后,分管行政和物业公司。电话是物业公司的经理庞信明打来的,庞信明现在打电来话,莫非是秀河美景的电梯又出问题了,那可是晚上七点刚刚修好的呀。李峰心里不安地按了接听键。 果不其然,李峰刚说完:“庞经理,是我,什么事?” 庞信明马上说:“李总,秀河美景的电梯又出故障了,故障的现象跟原来一样。我现在到秀河美景了,正在跟业主解释。业主已经不听解释了,有骂人的,还有喊着要退房的。厂家的工程师也在现场,修了三天都修不好,看来得找电梯厂家的领导交涉呀。” 李峰告诉庞信明:“我现在就让钟海林找电梯厂家的领导,你在那先安抚业主的情绪,我和陆总在一起办事,办完了事我就赶过去。” 庞信明说:“李总,你不用过来了。厂家的工程师现在也没有具体的解决办法,我们在这陪厂家的工程师维修,如果到夜间十二点还没有维修好,我们就先停下了。最好让电梯厂家的领导明天到现场来,商量出一个解决的办法,快点把问题地解决掉。” 李峰说:“好,我知道了。晚上给加班的同事买点夜宵。” 李峰打完电话回到茶桌边坐下,微笑着给何军和陆广志续茶。陆广志皱着眉头问李峰:“你刚才打电话,还是秀河美景电梯的事情?” 李峰说:“是,陆总。秀河美景的电梯又出故障了,故障现象跟原来一样。我让钟海林联系电梯厂家的领导,明天到现场解决问题。” 陆广志问李峰:“是哪个电梯厂家?” 李峰说:“久阅电梯。” 陆广志自言自语地说:“久阅电梯是我们长期的供应商,怎么会这样呢?”陆广志对李峰说:“这样,一会我们到秀河美景去一趟。” 李峰说:“好的,陆总。” 既然陆广志有急事需要处理,出于礼节,何军必须主动发声,便客气地提议:“陆总,你们还有事,要不今天咱们先到这,我改天请你和李总喝茶?” 陆广志笑着说:“何总,我不着急走。我只是去秀河美景露个面,我什么时间去都一样,就是给电梯厂家点压力,快点把电梯修好。咱们有几年没见面了,今天能把何总请出来,要好好聊聊啊。”陆广志说的是实话,这是他的工作作风,碰到重大的问题需要解决,他会到现场去一趟,有时候只在现场待几分钟,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便离开现场。这会让现场的工作人员,特别是供应商的代表感觉到巨大的压力,总会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但前提是,有重大的问题需要解决,陆广志才会到现场。而现在秀河美景的电梯故障,对大修港联房地产有限公司来说,已经构成了重大的问题。秀河美景在千户区,南河南岸,是一个大型高档居住小区,有三十栋高层住宅,三栋高层青年公寓。两天前,首先为青年公寓a座的业主办理了入住手续。当天上午,电梯就发生了故障。青年公寓a座有四部电梯,三部普通客梯和一部医用客梯,其中两部普通客梯出现了故障,物业人员只能把三部普通客梯都停用,只有一部医用客梯运行。三部普通客梯是同一个厂家,一部医用客梯是另外一个厂家。电梯厂家的工程师一直在现场维修,修好了三次,又三次出现了相同的故障,严重打乱了大修港联房地产有限公司制定的交房计划。昨天和今天,应该交付秀河美景青年公寓b座和c座,只能推迟交付。更重要的是,半个月后要交付三十栋高层住宅,而电梯厂家的工程师已经三天没有清除电梯故障,让大修港联房地产有限公司的领导层感觉到了压力。 何军虽然有四年时间没开发地产项目了,但他总归是地产界业内人士,知道秀河美景最近在交房,也知道久阅电梯是国内大型电梯企业,口碑一直很好。现在电梯有了故障,厂家的工程师维修不好,可能是厂家的工程师是个新人,何军想起了高达山。何军对陆广志说:“陆总,我兄弟是专门做电梯维保的,经验丰富,如果你需要,我给我兄弟打个电话,让他去现场看看?” 陆广志有点奇怪,李峰做过调查,何军有一个妹妹,只有兄妹两人。何军如此隆重地介绍这个兄弟,何军的这个兄弟又跟何军是什么关系呢?陆广志说:“何总,你这是雪中送炭,我当然欢迎啊。”陆广志又对李峰说:“李峰,你安排一下。” 李峰马上对何军说:“何总,让你兄弟给我打电话,或者直接给我们物业公司的经理打电话都可以。” 何军对李峰说:“李总,你把物业公司经理的电话给我,让我兄弟直接跟物业公司经理联系就行了。” 何军给高达山打电话的时候,李峰在快速地思考。李峰清楚何军说的兄弟是高达山,在简强跟高达山筹建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的时候,李峰搞清楚了何军、田牧野、何兵、高达山之间的关系。李峰觉得陆广志似乎也想知道何军的兄弟是谁,更为关键的是,一会儿跟何军提自己和田牧野认识的时候,何军肯定会想到自己是知道高达山的,那样就被动了,李峰得想个办法先做个铺垫。 何军打完电话,李峰对何军说:“何总,我爸不是住在建工家园吗,听说建工家园的电梯维保做得很好,是不是你兄弟他们在做建工家园的电梯维保啊?” 李峰的父亲确实住在建工家园,当初买房的时候,李峰特意找到何军,买了一套一楼的三室住宅,何军给了李峰最低价格。何军记得这件事,李峰的父亲住一楼,不乘坐电梯。何军明白了,李峰知道自己与高达山的关系,何军也猜到了李峰的想法,让陆广志知道自己与高达山的关系。 何军跟陆广志解释自己与高达山的关系:“对啊,是我兄弟在做建工家园的电梯维保。我小时候,随父母下放到农村,就住在我兄弟家,我兄弟家是一个一亩六分地的大院子,那几年我才没挨着饿。” 陆总感叹:“那是亲兄弟呀。吃饱与挨饿之间是天壤之别,吃饱与吃好之间只是用不用减肥的关系。” 何军笑着恭维陆广志:“陆总博才多学,总结的太好了。” 李峰觉得是时候了,微笑着对何军说:“何总,咱们真是有缘分啊,你妹妹何兵是我嫂子。” 李峰提到了何兵,何军基本上猜到了陆广志请自己来健身的真正目的,陆广志是冲着田牧野来的。知道了对方的底牌,何军继续保持高度的警觉性,更加从容地跟陆广志周旋。何军微笑着问李峰:“李总,怎么回事?” 李峰跟何军解释:“我跟田牧野田哥是北方大学的校友,我比田哥小一岁,但是我上学晚一年,比田哥小两届。我读研究生的时候,跟田哥就认识了,一晃十五年了。在建设红巾小区三期的时候,我就见过我嫂子,那时候还不知道我嫂子是何总的妹妹。前几年,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才知道田哥、我嫂子跟何总的关系。” 何军微笑着说:“确实,何兵是我妹妹,田牧野是我妹夫。” 李峰客套地感慨:“大修虽然是个大城市,但是每个人的生活圈子其实都不大,而有的事情往往让人感到惊奇,通过聊聊天、喝喝茶,大家就会发现有相同的熟人。” 陆广志微笑着接话:“就像大修的地产界,从业者可谓众多,但是落实在每个房地产公司上,每个项目的情况上,没有秘密,打两个电话,问两个朋友,想要知道的事情,便掌握得八九不离十。就像现在业内开始嚷嚷,两年以后,滨北地区,靠近汽车开发区一带,将是另一个房地产开发的热点。” 何军继续捧陆广志:“陆总有远见,未雨绸缪啊。” 陆广志敲打何军:“何总何尝不是啊。滨北地区,可是处女地,白纸一张,是热力公司的必争之地,谁早别人一脚迈进去,谁将占据绝对的主动。” 何军笑了:“哈哈哈,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大家都想第一个落地。谁能第一个把脚踩在地上,那可得有足够的分量。” 铺垫到现在,健身以外的商业目的已经很清晰了,就差摆在桌面上了,陆广志感觉到火候了,不用再等了,开始游说何军:“基本功一直都是最重要的砝码。但是一个人再有能力,一个公司再强大,也不可能独步于整个行业。对手若是一个公司,或许能轻松应对。对手若是两个公司、三个公司、甚至是四个公司的联合体时,一定不会轻松,败下阵来的可能性非常大。现在是合作的年代,说的俗一点,就是人们常说的利益共同体,大家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一起去努力,各自发挥各自的作用。” 商务应酬,有一点,非常好,那就是出奇的和谐。绝对给对方面子,不让对方感觉到一丁点儿的难堪。大家相互搭台,相互奉承,虚伪得没有底线。至于酒足饭饱之后,是一起合作,还是分道扬镳,甚至相互拆台,那就是另一番景象啦。 何军在陆广志面前示弱:“陆总,我能力有限,大事情办不了,小事情可以跑着办。还是那句话,陆总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尽力去办。” 陆广志爽朗地笑了:“哈哈哈,何总谦虚了。对于滨北地区的房地产开发,你我都有各自的优势。我们联合起来,我把精力放在市里,何总把精力放在区里,我们第三次的合作肯定非常愉快。” 陆广志彻底亮出了底牌,让何军搞定区里,就是拉田牧野为自己所用,跟何军猜测的一样。 何军又是跟陆广志打起了太极:“陆总看得起我,容我仔细想想。” 陆广志笑着说:“好,何总是爽快人,我等何总的好消息。我还要去一趟秀河美景,先走一步,咱们以后再约。” 何军站起来说:“谢谢陆总的招待,陆总慢走。” 何军对陆广志一直有戒备之心,树大招风,陆广志这颗大树过于招风,何军不想与陆广志走得太近。何军与陆广志比起来,在地产界还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陆广志找何军合作,无非是看到了田牧野在滨河区的人脉。在何军成立大修保佳房屋开发有限公司的时候,父亲何玉林就给何军立了规矩,大修保佳房屋开发有限公司不要牵扯到家里的任何人,这也是何兵宁可给小公司代账,也不去大修保佳房屋开发有限公司上班的原因之一。何军脸上现出一丝冷笑,拉我下水可以,因为我本身就在水中。拉我家人下水,绝对不行。那样的钱,我可以不赚,况且,我现在已经算是有钱人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那年蜀香 高达山做完作业,没像往常一样继续在书房看书,而是回了卧室。 张兰兰坐在床边戴着耳机听半导体,看到高达山回屋了,马上摘下耳机,对高达山说:“你过来了?我还想到书房找你去呢,让你帮我在网上查一个网站。” “我明天早晨需要早起,想今天晚上早点儿睡。”高达山解释完为什么提前回到卧室,又问张兰兰:“查什么网站啊?” 张兰兰从床上站起来,没有回答高达山的问题,而是先问高达山:“明天早晨早起,几点起来呀?” 高达山回答:“五点。” 张兰兰有点儿吃惊:“哎呀,那么早啊。”然后跟高达山商量:“也太早了,那你自己在外面吃早饭?” 高达山答应:“行,我在外面吃早饭。”又追问张兰兰:“你还没告诉我查什么网站呢?” “注册商标的网站,不着急,明天查也行。” “哦,我说早点儿睡,是比平时早睡一会儿,不是现在就睡,现在睡也睡不着,总得十点钟睡觉。走,我现在帮你查去。”高达山回到书房,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问跟在身后的张兰兰:“找注册商标的网站干什么呀?” 张兰兰坐在高达山旁边的椅子上,轻轻叹了一口气,又轻轻呼出一口气,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今天上午程雯来了。” “她来干什么来了?”程雯也开了一家火锅食材商店,跟张兰兰的火锅食材商店是紧密合作关系,并且用的是同一个名字,对外宣称是连锁店。程雯虽然不是隔三差五就到张兰兰商店来,但是一个月之内、最迟两个月之内也到张兰兰的商店来一次,张兰兰很少对高达山提及程雯来商店的事,高达山偶尔会问张兰兰有关程雯商店的经营情况,至于程雯什么时候来过张兰兰的商店,高达山从来不问。张兰兰今天却很反常,提到程雯的时候,明显很无奈也很郁闷,高达山才问了刚才的话。 张兰兰苦笑着说:“程雯说,咱们商店的商标,‘川香辣客’,被她的朋友给抢注了。” 高达山腾的一下站起来,满脸不高兴,瞪大眼睛问张兰兰:“程雯的朋友,程雯的什么朋友啊?” “程雯卖快速食品的时候,那个商贸公司的老板。” 高达山非常愤怒,说话的声音也变大了:“这个人想干什么呀?” 张兰兰朝高达山作了一个说话小点儿声的手势,回头看看,书房的门是否关着,刚才自己进书房时,已经把书房的门关上啦。张兰兰还是比较平静,告诉高达山:“程雯说,那个商贸公司的老板,想把我跟程雯的商店,改成连锁店,统一牌匾、统一进货、统一定价,然后再招加盟店。反正说了一大堆,我也懒得听,就记住这么多。” 高达山听明白了,感觉心里闷得慌,连着吹出几口气,气呼呼地重新坐下,没再吱声,在网上查找商标局的网站。高达山在商标局的网站上,查到了商标注册结果,喘着粗气说:“是被抢注了。” 张兰兰站起来,走到高达山身边,在电脑屏幕上,看到了‘川香辣客’已注册的信息。张兰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过了一小会儿,张兰兰蹙起眉头询问高达山:“这个商标就成那个人的了?是不是那个人让我用,我才能用?那个人不让我用,我还不能用了?” 高达山满脸歉意,主动承揽责任,安慰张兰兰:“是我疏忽了,让别人钻了空子。这个商标,在法律上已经是那个人的了。” 张兰兰经过大半天的自我调节,差不多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情,但当这件事被证实确凿,‘川香辣客’这个商标真的被别人抢走的时候,张兰兰还是忍不住指责程雯:“这件事肯定跟程雯有关系。说不定,程雯早就想干这件事,跟那个人合起伙来骗我。”张兰兰满脸不高兴,对程雯已然失去了信任 高达山诧异地问张兰兰:“你看出来了,他们俩合着伙骗你?” 张兰兰愤怒地说:“程雯劝我,那个人既然注册了商标,那我们就成立连锁店。那个人许诺,我这个商店是旗舰店,五年内不收我加盟费,还送我三个点的股份,我算小股东啦。这不明摆着吗,程雯给那个人当说客来了。” 高达山觉得张兰兰分析得有道理,程雯早就知道这件事,有可能从头到尾参与了这件事。高达山问张兰兰:“程雯也是股东?” 张兰兰愤愤地说:“懒得问她,她是不是股东跟我也没有关系,我才不想跟他们这样的人一起共事呢。” 张兰兰的坚决态度,说明张兰兰已经下定决心无奈地放弃‘川香辣客’这个商标了。高达山心里虽然还在愤愤不平,为了安抚张兰兰,脸上勉强挤出笑容:“既然已经把这个商标丢了,那咱们只能换一个名字啦。刚好,咱们商店的牌匾,当时设计的布局不合理,咱们重新换一个牌匾。” 张兰兰催促高达山:“你快点想,想好了赶紧注册。” 看到张兰兰的情绪有所好转,高达山为了调节气氛,跟张兰兰开起了玩笑:“为夫马上想,今天晚上必须想出来,必须在商标网站注册上,不给坏人留一丁点儿可乘之机。” 张兰兰苦笑了一下,又叹了一口气:“哎,这不是吃了法律意识薄弱的亏了嘛,吃一堑长一智。” 高达山表扬张兰兰:“行啊,这么快就不生气了,看来是跟为夫生活了十几年,得到了为夫的真传,也达到了海阔天空的高度。” 调侃式的表扬,也是表扬,比指责强,即使指责的是程雯,张兰兰也不会高兴,顶多是解恨、泄愤,而现在,张兰兰已经露出了笑脸:“我当时是挺生气,过一会儿就没那么生气了。程雯是抱着小孩来的,走的时候,我还给小孩二百块钱呢。” 高达山的脸上露出极其佩服的表情,朝张兰兰举起了大拇指,不惜赞美之词:“大度,你真是大度啊,比我大度。”高达山的赞美之词是顺话赶话,还是高达山的心里话,无从考证,也无需考证。通过这件事可以推断出,张兰兰确实是一个大度之人,能容人,能容人犯错误。张兰兰也确实比高达山大度,高达山喜欢调侃,被调侃的人并不反感高达山,说明高达山的调侃有高度,有高度的调侃需要有厚实的基本功,逻辑清晰的语言组织能力,宽阔的知识面,超强的记忆力,对,就是超强的记忆力和调侃勾搭在一起,暴露出高达山不会像张兰兰那么大度,过往的人和过往的事记得清清楚楚,调侃的时候需要在脑子里回放电影,正面的电影还好,负面的电影不会让人开心,高达山还真没达到天高云淡的高度,还需要继续修炼,有些人有些事要学会忘记。 张兰兰笑了笑说:“说实在的,那个商标,对我也没有什么大用。以后跟程雯呢,还得当姐妹处。但是,跟程雯也仅仅是当姐妹处,涉及到合作上的事情,利益上的事情,不能再跟程雯牵扯到一块了。” 高达山劝张兰兰:“不提他们啦,咱俩现在想想,给商店起个新名字。你也想想,咱俩一块想。” 夫妻两人,放下伤身的愤怒和无益的懊悔,开始商量讨论给商店起个新名字。 张兰兰跟高达山讨论:“我也一直在想,想到我们去四川,大宽说四川的火锅香,我就想叫‘蜀香’,又总感觉两个字太少。” 高达山同意:“两个字确实太少,叫起来顺口的两个字,估计都被别人注册了,还得起三个字或者四个字的名字,被别人注册的概率小一些。咱俩想出好的名字,再到网上查一查,被别人注册了没有。” 张兰兰说:“那就再加两个字。” 高达山微笑着建议:“你看叫‘大川蜀香’行不行?” 张兰兰叨咕:“大川蜀香。大川,蜀香。”然后问高达山:“你说的‘大川’是什么意思?” 高达山得意地解释:“大四川啊。四川美食,源远流长,名扬海内外,不用我们宣传,所有人都知道。” 张兰兰给了高达山一个笑脸,然后笑了:“呵呵呵。我一听‘大川’,没觉得跟四川有什么关系,联想到的都是大河、大山之类的。再说,‘川’和‘蜀’是一个意思,重复了,你再想个别的名字。” 高达山承认:“这个确实不好。”高达山又开始重新想,不但摇头晃脑,还自言自语地嘀咕:“如果叫‘大众蜀香’呢,不太行,味道有点儿偏软。”高达山突然笑了:“哈哈哈,有了。”高达山笑眯眯地对张兰兰说:“就叫‘大美蜀香’,你看怎么样?” 这回轮到张兰兰笑了,而且是大笑:“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张兰兰笑过之后,才笑眯眯地指着高达山说:“你这是起得什么破名字啊?‘大美’,别人还以为我叫‘大美’呢。”张兰兰又抿着嘴笑了。 高达山一愣,笑着说:“嘿,还真是这样,让为夫再仔细想想。” 张兰兰提醒高达山:“你把思路放宽一些,没有‘蜀香’两个字也可以。另外,别总想着把‘大’字用上,你就喜欢用‘大’字。”提起用‘大’字,张兰兰开始数落高达山:“人家汪东锋的儿子有小名,叫雷雷,你非得给雷雷起个外号,叫‘大力’。汪东锋和梁静虽然没有跟你掰扯,人家心里肯定不愿意,你自己还不觉景。” 高达山跟张兰兰掰扯:“那哪是外号啊,是另外一个小名。”高达山得意地跟张兰兰炫耀:“你都看见了,我每次见着大力的时候,我一叫‘大力’,大力都冲着我笑,跟我招手,叫我高叔儿,还带着儿话音呢。” 张兰兰跟高达山争论:“那是雷雷现在还小,不懂事,你叫他‘大力’,他还以为自己也叫‘大力’呢。等雷雷再长大点儿,懂事了,就知道了,‘大力’是你给他起的外号。到那时候,你这个‘高叔儿’就贬值喽。” 高达山非常有信心地说:“不能,‘大力’这个名字多大气啊。” 张兰兰还在劝说高达山:“不管有多大气,也是外号。雷雷小名叫雷雷,是因为雷雷出生的时候哭声大,梁静给雷雷起的小名叫雷雷,有纪念意义。雷雷的大名叫汪力励,是汪东锋起的,按着汪东锋家的族谱,雷雷这一代人的名字中间占‘力’字,汪力励,多么励志的名字啊。你看看你给雷雷起的外号,‘大力’,跟汪力励一比,马上就俗气了。” 高达山还是得意地跟张兰兰争辩:“俗气吗?我没觉得俗气呀。‘大力’,多棒啊,一听就是特别有力量,跟大力的那个壮实劲儿特别配套。”高达山还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攥紧右拳,在张兰兰眼前用力比划了两下。 张兰兰向后靠了靠,又坐直身体,无奈地说:“得了,跟你说半天算是白说了,还是想想咱们商店的名字。我跟你说,里面千万别带‘大’字。” 高达山笑眯眯地求张兰兰:“别光让我一个人想,你也想几个,说不定能给我点灵感呢。” 张兰兰笑了笑说:“我刚才还真想到一个,‘蜀香依旧’。” 高达山说:“有点儿耳熟啊,跟歌曲《涛声依旧》有点儿像。” 张兰兰笑了:“呵呵呵,还真是这样,我刚才在卧室听歌,有《涛声依旧》这首歌,就想到了‘蜀香依旧’,一直没对你说,也是觉得这个名字不太好,有点儿抄袭的感觉。” 高达山又开始自言自语地嘀咕:“‘蜀香依旧’,有怀恋往昔的意思,让我想想。”高达山想了一会儿,拍了一下大腿,兴奋地说:“有了,就叫‘那年蜀香’。”张兰兰还没有发表意见,高达山已经按奈不住自己的兴奋,开始给张兰兰宣讲:“我给你解释一下,你听听是不是这么回事。”高达山连说带比划:“那年,我们回高村大院子,大宽、平平、小雅三个小孩,合力摘了一个大南瓜。” 张兰兰微笑着点点头:“还真是有那么点儿意思。” 高达山接着连说带比划:“我再举个例子。那年,我们去四川旅游,我们全家人除了玩得特别高兴,吃得也特别开心,特别是大宽,每天都把大肚儿吃得圆圆的。” 张兰兰撇了一下嘴,反驳高达山:“那时三年前的事,大宽当时才九岁,是把小肚儿吃得圆圆的。你咋那么喜欢那个‘大’字呢?” 高达山依然兴奋不减,眼神热切地看着张兰兰:“你就说说,‘那年蜀香’怎么样,到底行不行?” 张兰兰琢磨一会儿,脸上露出了笑容,高兴地说:“你还甭说,挺好的,挺合适。咱们的商店,开业三年了,有一批老主顾,这些老主顾肯定喜欢。另外,喜欢吃火锅的人、喜欢吃烧烤的人、喜欢吃麻辣烫的人、喜欢吃四川风味食品的人,都能接受。就用‘那年蜀香’,感觉比‘川香辣客’还合适。”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张兰兰心里非常着急,马上催促高达山:“你赶紧上网查查,看看有没有人注册过,如果没有人注册过,我们马上注册。” 高达山在网上查了一遍,得意地说:“没注册过。咱们现在就注册,用你的名字注册。” 张兰兰走到高达山身边,手搭在高达山的肩膀上,看着电脑屏幕说:“行,赶紧注册。” 高达山一边操作电脑,一边对张兰兰说:“今天的事,给你提了个醒,及时注册商标是其一,以后连锁经营是个趋势。” “三嫂今天还跟我讨论了这个事,等到昊悦上大学以后,她也开一个我这样的商店,我俩连锁经营。” “两家店,规模还是小啊。” “咱们先把商标注册了再说,如果谁想用这个商标搞连锁经营,大家就谈呗,反正我是没有能力牵头搞连锁经营。以后若真是经营困难了,我也可以选择加盟一个连锁店,房子是咱们自己的,掏点加盟费就行了呗。” “哈哈哈,你倒是真挺乐观。” “干嘛把自己搞那么累呀!再说,牵头搞连锁经营,说不定更难,还不如现在自己干呢。” 高达山看着电脑屏幕说:“行了,申请成功了,等待批复。”高达山抬起头看着张兰兰,笑眯眯地说:“今天我又立功了啊。” “大功一件。记得做牌匾的时候,把‘四川风味食品’几个字加上,上次做牌匾的时候,就忘记加上了。” 高达山扭过头,眼神暧昧地看着张兰兰,又把手放在自己的肩上,轻轻抚摸搭在自己肩上的张兰兰的柔夷。张兰兰给了高达山一个笑脸,抿着嘴小声笑了几声,劝高达山:“你明天还早起呢。” 高达山臭美地说:“那对我来说,都不是个事。” 第二百五十四章 只研究两只股票 整套美容美体做下来需要三个小时,陈静姝、方艺、郑楠三个人是晚上七点半开始做的,做完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三个人来到休息区休息。休息区有一张双人大床,一张单人床,一组沙发,郑楠一个人在大床上躺着,方艺和陈静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们可以在这里休息到明天早晨六点,六点钟必须腾房,因为九点钟开始接待新的客人,留有三个小时打扫卫生和开窗放味的时间。豪华美容套房的开放时间为上午九点到第二天早晨六点,一天只接待一次客人。 方艺感觉有点儿累,便躺在沙发上,把陈静姝的大腿当成枕头,是一个高矮正好、软硬适中、有温度的高级枕头。 还不到一分钟,陈静姝朝大床上的郑楠喊:“楠姐,扔过来一个枕头。”陈静姝接过郑楠扔过来的枕头,抬起方艺的头,自己往旁边挪一挪,把枕头放在方艺的头下面。陈静姝揉着自己的大腿抱怨方艺:“你说你大班,看着脸挺瘦,脑袋咋这么沉呢。”方艺静静地躺着,没有搭话。陈静姝觉得奇怪,自己说方艺脸瘦,方艺竟然能忍着,不向自己发起反击。陈静姝低头看向方艺,再次故意挑衅:“说你脸瘦,你咋不吱声呢?” 方艺叨咕了一句:“不搭理你。” 陈静姝先是抿着嘴笑,继而笑出了声:“哈哈哈,还挺迷人。” 方艺质问陈静姝:“犯什么神经,笑什么呢?” 陈静姝笑着对郑楠说:“楠姐,你看大班站着的时候,显得挺单薄的。躺着的时候,胸脯一颤一颤的,哈哈哈,还挺有肉。”方艺翻了一下身,从仰躺着变成侧躺着。陈静姝继续拿方艺说笑:“楠姐,你看大班,还不好意思了,这屋里又没有男的。” 方艺赌气地回击陈静姝:“你是男的。” 陈静姝又笑了:“哈哈哈,我要是男的,今天可真是养眼了。” 方艺懒得继续跟陈静姝斗嘴,坐起来说:“有点儿累了,回家睡觉去。” 郑楠马上提醒陈静姝:“静姝,大班可要回家睡觉去了,你还审问不审问大班啊?” 陈静姝笑眯眯地说:“我刚才说过了,我现在知道变通了。我以后不再审问大班了,我还要不定期地向大班汇报,今天是我第一次向大班汇报。” 方艺撇了一下嘴,笑脸迎着陈静姝:“你向我汇报,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行,我今天在你面前,就装一把领导,说说,我洗耳恭听,但你可得快点啊。” 陈静姝指了指郑楠,又指了指方艺,连指责带抱怨:“你们说你们两个,一点儿也不善解人意,一点儿也不关心我,怎么回事呀?” 郑楠皱着眉头,责问陈静姝:“静姝,你这不单单是审问大班啊,怎么连我也一块审问了?” 方艺冷笑着说:“哼哼,我就知道,明天的太阳照常从东方升起。” 陈静姝先是嘻嘻嘻地笑了,然后满脸委屈:“一个晚上啦,你们两个也不问问我,我买贵宾卡的三万块钱是哪来的。” 郑楠笑着说:“有啥可问的呀?还能哪来的呀?你先垫付的呗,等着大班给你报销呢。” 方艺拉着长调说:“我把三万块钱现金,都给你准备好啦。” 陈静姝露出得意的笑脸,先是嘻嘻嘻地笑了:“嘻嘻嘻,知我者,闺蜜也。”陈静姝又神秘地说:“不知我者,亦闺蜜也。” 方艺点了一下陈静姝的腰,嬉笑着说:“跟我俩还藏着秘密。” 陈静姝得意地看了方艺一眼,又问郑楠:“楠姐,两年前我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郑楠微笑着说:“我不知道你问的是那一句话啊。” 陈静姝笑眯眯地说:“我提醒你一句,是两年多以前了,我在家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说的。” 郑楠嘀咕:“两年多以前,你在家给我打电话。”郑楠想了一会儿,脸上浮现出笑容:“我想起来了,有那么回事,唠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每次打电话,都是你主唠,我陪着你唠。那次打电话说了那么多话,哪句话是你想要的呢?要不,你再友情提示一下?” 陈静姝笑眯眯地看了方艺一眼,然后提示郑楠:“我当时跟你说,我一直盯着大班,大班去了五趟北洋。” 郑楠笑了:“哈哈哈,这回我想起来了。你想在友艾科技上挣钱,请大班到白金富美做美容。”郑楠笑着告诉方艺:“哈哈哈,静姝还想顺便笑话你,说你脸上没有肉,只有一层皮儿。” 方艺捏着自己的脸蛋,质问陈静姝:“这不是肉是什么呀?你的脸皮有这么厚啊?”方艺开始调侃陈静姝:“楠姐,静姝的脸皮儿如果有这么厚的话,那静姝的胖脸是不是像那个什么一样啊?呵呵呵。” 陈静姝没搭理方艺的挑衅,美滋滋地自我欣赏:“我的脸,是标准美少妇的脸。”一笑露出了两个漂亮的酒窝。 方艺笑眯眯地提醒陈静姝:“你比我还大一岁呢。我现在是少妇的尾巴,你已经被挤到中年妇女的那个堆里去啦。” 陈静姝笑眯眯地警告方艺:“再过一年,你将光荣地加入到我们这个阵营来啦。” “哈哈哈哈。”又是三个女人开心的笑声。 方艺催促陈静姝:“快点说,等了你一晚上了。” 陈静姝奇怪地问方艺:“难道你早就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方艺笑着说:“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只知道你有话说。” 陈静姝美滋滋地说:“行,听我娓娓道来。” 方艺皱着眉头央求陈静姝:“我的亲姐呀,你就捞干的说,我想快点回家睡觉去。” 陈静姝笑着脸答应:“也行,我就不添枝加叶了。”陈静姝喝了一口白开水,看着郑楠说:“楠姐,大班那段时间总去北洋,我就提前买入友艾科技的股票。等了两个多月,等来了友艾科技的公告,说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在北洋成立了全资子公司,北洋简臻仓储有限公司。还说,北洋简臻仓储有限公司在北洋的智能仓库项目已经开工建设。结果这个公告没起什么作用,股价根本没涨,我一生气把友艾科技的股票全卖了。” 郑楠笑着说:“呵呵呵,我说那段时间你怎么没动静了,原来气鼓鼓地自己生闷气呢。” 陈静姝接着说:“从那以后,我也不太相信这个消息那个消息的了。等我心静下来以后,”陈静姝露出了笑脸“我改变了策略。” 方艺笑眯眯地问陈静姝:“什么策略啊?看来挺成功啊。” 陈静姝美滋滋地说:“我呢,也不是职业股民,又没有多少钱。所以我决定,缩小研究范围,只研究两只股票,那就是我们银行的股票和你的友艾科技。” 郑楠微笑着问陈静姝:“看来结果不错呗?” 在郑楠的诱导下,陈静姝甚是得意,笑眯眯地告诉郑楠:“楠姐,你上次告诉我,炒股票赚的钱,一定要比把钱存到银行吃利息多才算成功,我做到了。” 郑楠提醒陈静姝:“那就ok了,还是不要频繁地买进卖出。” 陈静姝还算谦虚:“楠姐,我也听了你的话,不频繁地买卖股票了。但是跟你说的比,我还是属于炒股票。” 郑楠无奈地说:“不过也没办法,大环境就是炒股票的环境。” “楠姐,我专门研究这两只股票,对两只股票逐渐有点儿感觉了。友艾科技解禁前,我也想把友艾科技的股票全部出手,但是我总感觉友艾科技要出机会,我就一点一点地慢慢卖出。在友艾科技解禁前的前十天,行情出现了,买贵宾卡的钱就是友艾科技这次涨幅赚的。”陈静姝脸上又露出了得意之色。 郑楠首先赞赏陈静姝:“静姝,可以啊,解禁前的机会都让你给捉住了,玩得够高的。”然后询问陈静姝:“跟我说说,大班又有什么好消息了,还非得在解禁前的前几天才说出来?” 陈静姝简单地告诉郑楠:“大班不是在北洋成立了一家仓储公司吗?就是这家仓储公司出的消息。” 郑楠想知道具体消息,追问陈静姝:“出的什么消息啊?” 陈静姝笑眯眯地看着方艺:“先说一个不好的消息。”陈静姝又看着郑楠说:“刚开始的时候,北洋简臻仓储有限公司是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全资子公司。现在,北洋简臻仓储有限公司已经更名为北洋简臻仓储股份有限公司,不是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全资子公司了。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现在只占北洋简臻仓储股份有限公司的百分之二十二点五的股份,已经不是控股股东了,不过还是第一大股东。” 郑楠肯定地猜测:“既然股票涨了,应该还有更劲爆的消息。” 陈静姝详细告诉郑楠:“公告还说,北洋简臻仓储股份有限公司在北洋的智能仓库运行良好;广州和上海的智能仓库已经交付使用;北京和深圳的智能仓库正在建设中;香港、重庆、厦门、宁波、青岛、大连的智能仓库已经完成征地,年内都将开工建设;成都、南京、沈阳等十五个省会城市正在申请建设用地,年内基本能完成征地阶段;北洋简臻仓储股份有限公司寻求在海外上市。” 方艺跟陈静姝说笑:“你小时候背课文,就比我和楠姐厉害。现在你的这个优势,还有了用武之地啦。” 陈静姝装作满脸委屈,跟方艺抱屈:“这不都是因为你嘛,赔钱都愿意跟着你玩。” 方艺敲打陈静姝:“你可千万别赔钱,我受够了你的审判了。” 陈静姝得意地说:“你放心,我现在操作这两只股票游刃有余。现在手里没有友艾科技的股票了,全是我们银行的股票。” 郑楠也敲打陈静姝:“呀呀呀,刚才还谦虚着来呢,现在就吹上牛啦。等你哪天股票赔钱了,又该跟我们玩失踪了。” 陈静姝笑着回应:“那是必须的。”陈静姝站起来,对方艺和郑楠说:“回家。明天早晨五点半,还得起床给我姑娘做饭呢。” 郑楠奇怪地问陈静姝:“那么早就起床做饭啊?” 方艺告诉郑楠:“静姝每天早饭吃正餐,要做饭做菜,更得早起一会儿。我们家早饭吃得简单,牛奶、面包、煎鸡蛋,偶尔炒个蛋炒饭,能比静姝晚起床二十分钟。” 郑楠说:“那赶紧走,今天太晚了。” 方艺跟陈静姝商量:“静姝,下次再来的时候,咱们找个星期天,吃完中午饭过来,就不用赶时间了。” 陈静姝又跟方艺说笑:“我看咱们还是吃完早饭就来,否则到了下午四点,你又急着回家演师母去了。” “哈哈哈哈。”三个女人的笑声再一次响起。 第二百五十五章 更换电机 早晨五点半,高达山和简强都赶到了秀河美景青年公寓a座的门口。大修港联物业有限公司秀河美景项目部设备经理林文高,已经在此等候。 高达山主动与林文高握手,客气地说:“你好,林经理,我是大修智安公司的高达山,昨天晚上我们通过电话。” 林文高也很客气:“你好,高总,这么早就麻烦你过来了。”林文高对高达山很友好,因为昨天晚上物业公司经理庞信明跟高达山通电话时,他也在现场。林文高感觉到了庞信明对高达山的客气,高达山或许是一个有背景的人物,即使高达山昨晚跟他通电话时,提出早晨五点半赶到现场让他不爽,他也得认真接待。 高达山还是客气地说:“林经理客气了,我们是做服务的,想尽量早一点儿赶到现场,解决电梯故障问题。林经理昨天忙到半夜,今天又这么早赶过来,林经理的敬业精神让人佩服。”高达山指着简强介绍说:“这是我们公司的简总。” 林文高跟简强握手说:“简总,你好,我们去现场。” 简强说:“好的,林经理。” 三个人来到电梯间,林文高把电梯的故障情况和三天的维修过程详细讲了一遍。简强对林文高说:“林经理,现在把电梯打开,应该是好使的。” 林文高用怀疑的口气说:“能吗?那试试。”林文高虽然对简强的话深度怀疑,还是不情愿地打开电梯。 简强进入电梯,高达山和林文高并没有进入电梯,站在电梯间观察电梯的状态。林文高看到电梯的门正常关上,开始上行,一直到顶楼才停下,然后开始下行,到了一楼并未停下,到了负二层才停下。 林文高感觉简强不简单,应该是电梯维保行业的高手,或许他已经知道了电梯频繁出现故障的原因。林文高对高达山说:“哎,高总,还真好使了。”电梯回到一楼,简强从电梯里走出来。林文高微笑着问简强:“简总,这是怎么回事呀?” 简强说:“我怀疑电机的质量有问题。” 林文高告诉简强:“厂家的工程师已经更换过电机了。” 简强不为所动,提出来检测程序:“我们先检测一遍电梯,再确定一下,是电机的质量有问题,还是问题出在其它方面。” 林文高表示同意:“可以啊。” 高达山和简强开始对电梯做详细检测,二十分钟检测结束。简强告诉林文高:“林经理,确定是电机的质量有问题。” 林文高并不认同简强给出的结论,又强调一遍刚才说过的话:“我刚才说过了,厂家的工程师已经更换过电机了。” 简强十分肯定地说:“新更换的电机,质量也有问题。” 林文高感到无语,甚至觉得简强有点不可理喻,即听不明白话,又非常固执。林文高看向高达山,用询问的口气说:“高总,你看,下一步怎么做?” 高达山明白林文高的意思,那就是让自己想办法找个台阶下,友好闪人,林文高已经很给高达山面子了。高达山的贸然介入,林文高觉得不是时候,电梯刚刚投入使用,还在厂家的保修期内,厂家有责任把电梯修好。昨天来的工程师修不好,那就让厂家再派其他的工程师来修,肯定能修好,顶多再耽误个两三天的时间。昨天晚上,公司大老板和主管物业公司的老总都来现场了,厂家的区域经理已经承诺今天坐飞机过来,到现场解决问题。 昨天晚上,高达山跟简强在电话里讨论了秀河美景青年公寓a座电梯的故障现象,两人得出了一致的结论,问题出现在电梯的电机上。两人分析,厂家的工程师暂时找不到故障原因,是因为厂家的工程师对电梯的电机过于相信,或者这个工程师从参加工作起,还没有遇到过成批量电机有质量问题的现象。高达山昨天晚上制定了自己的应对策略,今天早晨五点半赶到现场是高达山计划的第一步。检测结果证明,电梯的电机有质量问题,并且是整个批次的电机有质量问题。 高达山必须赶在厂家的工程师到达之前,给电梯更换电机,把电梯修好,在大修港联物业有限公司面前证明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的价值,为明年签下秀河美景的电梯维保打下坚实的基础。 高达山微笑着对林文高说:“林经理,我可以非常肯定地说,电梯的电机有质量问题,并且整个批次的电机都有质量问题。也就是说,秀河美景所有的久阅电梯都存在隐患,都有可能用了有质量问题的电机。”高达山没容林文高说反驳的话,高达山接着说:“更换质量合格的电机,是解决电梯故障的唯一办法。我们可以先更换一部电梯的电机,试运行合格后,再更换另一部电梯的电机。” 整个秀河美景,所有的久阅电梯都存在隐患,高达山的话耸人听闻,林文高根本不相信,但又不敢不信。厂家的工程师,三天没有排除电梯故障,说明没有找到故障点。如果真是电机有质量问题,整个批次的电机都有质量问题,那就不是简单的电梯故障,而是质量事故。林文高相当为难,在同意高达山更换电机和不同意高达山更换电机之间徘徊。林文高跟高达山解释:“高总,如果我允许你们更换电机,等于我未经厂家同意,私自维修电梯,厂家可以不再为这部电梯进行保修。我这样做,严重违反了我们物业公司的规定。” 高达山向林文高承诺:“林经理,既然我们敢给这两部电梯更换电机,我们就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如果电梯厂家因为我们为电梯更换过电机,拒绝保修电梯,我们公司来承担这两部电梯的保修工作。” 林文高三十出头,他快速地分析利弊得失。如果真像高达山说的那样,更换了电机,电梯就正常了,自己在领导面前便有了积极的印象。如果更换了电机,电梯的故障没有消除,怎么办?林文高问高达山:“高总,你们几点能换上第一个电机?” 高达山说:“六点五十。” 林文高计算一下时间,久阅电梯的区域经理上午十一点才能赶到现场,久阅电梯的工程师昨天晚上在现场待到十二点,最快上午十点到现场。林文高说:“高总,那你们就快点换电机,第一部电梯运行两个小时没有问题,再换第二部电梯的电机。如果换上你们的电机还有问题,赶紧把你们换上的电机拆下来,把原来的电机再换回去,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高达山微笑着说:“我现在就安排。”高达山接连打了两个电话,然后微笑着对林文高说:“林经理,你放心,肯定不能让你为难。” 林文高微笑着说:“明白。” 一分钟后,吕安修西装革履地来到电梯间,满脸堆笑地跟高达山和简强点头:“高总,简总。” 简强问吕安修:“另外两个人呢?” 吕安修说:“都到了,在车里呢。” 简强给吕安修介绍林文高:“这是物业公司的林经理。” 吕安修马上跟林文高握手,微笑着点头:“林经理好,我是大修智安公司电梯维保一部的吕安修。” 林文高跟吕安修握手,客气地说:“你好。”林文高对吕安修的初步印象并不好,没穿工装反而是一身西装,板寸头型,满脸堆笑,点头哈腰的样子,能干活吗? 高达山接了一个电话,对吕安修说:“达全来了,在门口呢。” “好。”吕安修快步地去了外面。几分钟后,吕安修已经换上工装,跟高达全两人推着一个四轮手推车回来了,四轮手推车上有一个电机。另外两名电梯维保工程师也推着一个四轮手推车跟在后面,四轮手推车上有各种工具。 所有人坐电梯到了负二层,开始更换电梯的电机。高达山只是在旁边跟林文高聊天,没有动手干活。这不是高达山在林文高面前摆谱,而是确实用不上高达山,并且高达山维修电梯也没有其他几个人熟练。五个人一起干活,比高达山的计划,节省了五分钟的时间,六点四十五分,完成电机更换。 吕安修开始分配任务,对高达全和另外两名电梯维保工程师说:“咱们四人分成两组做电梯运行测试,我和达全哥一组,你们两个一组,一组在电梯里,一组在电梯外。电梯上下一个来回,我们调换一次,我跟达全哥先进电梯做运行测试。” 青年公寓虽然是精装房,由于刚刚交房几天,入住的业主也很少。八点之前,多数时间都是吕安修他们在电梯里做运行测试。过了八点,乘坐电梯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有些人还随身带着行李物品,电梯里时有拥挤。吕安修四人只能留一个人在电梯里,三个人都在电梯外。大家有了空闲时间,还轮流到外面吃了早餐。 快到了九点了,电梯在正常运行,原来运行不到一个小时就出现故障的现象被排除了,果真是电机质量有问题,林文高心里高兴,为自己的正确选择喝彩。如果自己不让简强更换电机,自己虽然没犯错误,但是给领导留下的印象,那就是对待工作中庸,甚至是懈怠。同一件事情,积极地选择和消极地等待,对人对己都会产生深远的影响。 林文高跟高达山商量:“高总,两个多小时了,没有出现故障现象,应该是没有问题了,他们不用跟着这部电梯上下啦。可以给另外一部电梯更换电机了?” 高达山微笑着说:“好。”然后对吕安修说:“你们不用跟着电梯上下啦,现在开始换第二个电梯的电机。”吕安修和高达全去外面的车上取来第二个电机,准备去负二层更换第二部电梯的电机。高达山微笑着对林文高说:“林经理,我还有点别的事情,这的事情由简总负责。” 林文高客气地说:“高总,你忙,剩下的事情我跟简总商量。” 高达山客气地说:“谢谢林经理。”微笑着跟林文高握手,又微笑着说:“林经理,再见。” 第二百五十六章 电机是假的 北方省省政府办公厅会议室,省政府办公厅副巡视员汪东锋,在主持g7012a项目推进小组联系人会议。g7012a项目是国家重点项目,准备落户北方省屏海市。北方省省政府为了推进g7012a项目的顺利进行,成立了g7012a项目推进小组,省政府主管工业的副省长丁劲松担任组长,屏海市副市长栾芳华、省工业厅副厅长张清勉、省环境厅副厅长樊鸣、省发改委副主任李元武、省政府办公厅副巡视员汪东锋担任副组长,相关部门还有若干小组成员。汪东锋还兼任g7012a项目推进小组综合办公室主任,负责资料整理、信息发布、会务协调等工作。 汪东锋说:“下星期一上午九点,召开g7012a项目推进小组第二次会议,集体讨论评估g7012a项目。参加会议的各个单位,要提前做好准备,在各个单位的专业领域,提出对g7012a项目的评估报告,分别在会上进行讲解,然后进行答辩,最后一起参加讨论。”汪东锋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把资料发给大家。”汪东锋接着说:“这份资料是g7012a项目推进小组综合办公室,搜集整理的参考资料。我们参考了国内国际类似项目的成功经验和失败教训,以一问一答的形式编成这本参考资料,希望能给大家提供帮助。每个单位发五本参考资料,电子版参考资料已经发到g7012a项目推进小组各单位联系人的邮箱里,可以自己打印。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还将继续搜寻整理相关资料,整理完成后,发到g7012a项目推进小组各单位联系人的邮箱里,大家收到邮件后,发一个收到回复。大家在参考资料里,如果发现有错误或者不准确的地方,请及时反馈给我们,便于我们快速地纠正。另外,希望大家有什么问题,及时提出来,我们共同商讨解决的办法。”汪东锋严肃地说:“大家回去,跟你们的领导一定讲清楚,这次会议非常重要,省委的领导和省政府的领导都要参加这次会议。散会。” 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秀河美景青年公寓a座第二个故障电梯的电机更换完成,试运行正常。简强让吕安修和高达全留下,另外两名电梯维保工程师回去。高达全在电梯内监测电梯运行,简强在电梯间打电话,吕安修和林文高去楼外面抽烟。 吕安修到车里拿了两包中华烟和打火机,给了林文高一包烟,又打开剩下的一包烟,拿出一根烟递给林文高,笑脸给林文高点上,然后也给自己点上烟,美美地抽了一口。 吕安修有意跟林文高拉近关系。看现在的局面,一年以后,秀河美景的电梯维保非大修智安公司莫属。秀河美景离保东花园不远,走新文桥过南河,再向西走一公里多就是秀河美景,到时候争取把秀河美景的电梯维保划入电梯维保一部的服务范围。 林文高比吕安修大两岁,对吕安修这个同龄人挺感兴趣。林文高发现,吕安修表面上看起来吊儿郎当、嬉皮笑脸,但干起活来却没得说,既能出力气又很有条理。林文高对吕安修感兴趣的另一个原因,是对这家神秘的公司感兴趣。最感兴趣的还是这家公司的老板高达山,到底什么背景,因为以后有可能会长期地跟这家公司打交道。 林文高指着吕安修的路虎车问:“这车挺新的,刚买的?” 吕安修说:“上个月刚买的。” 林文高试探吕安修:“你们公司的效益挺好啊,你能买得起这么好的车。” 吕安修告诉林文高:“我们公司的效益确实挺好,但是我花钱大手大脚,没攒下什么钱。这车是我上个月结婚,我爸给我买的。”吕安修举着手里的烟接着说:“这烟也是我结婚时买的,剩下了两条烟,我爸给我抽了。” 林文高打量着吕安修,有点儿不太相信,疑惑着问吕安修:“你是富二代啊?” 吕安修说:“算不上富二代,我爸也是打工的。” 林文高猜测着问吕安修:“你爸是企业的高管?” 吕安修说:“我爸是友艾科技的副总。” 林文高羡慕地说:“厉害呀,上市公司的老总。”林文高又纳闷地问吕安修:“你怎么干上电梯维保了呢?” 吕安修告诉林文高:“我刚参加工作的那两年,瞎混,混得啥也不是。我爸让我到高总的公司干活,公司挺对我脾气,我已经在公司干了六年了。” 林文高旁敲侧击地打听:“听高总说话,感觉高总是够档次的人。高总是不是也很厉害呀?” 吕安修牛哄哄地吹嘘:“高总,老厉害了,是好几个大公司的股东,在社会上,认识老多人了。” 林文高羡慕地说:“高总认识我们公司的大老板。” “林经理。”久阅电梯的工程师高凯,远远的就跟林文高打招呼。 林文高高兴地对高凯说:“高工,电梯修好了。” 高凯疑惑地问林文高:“修好了,谁修好的?” 林文高指了一下吕安修,告诉高凯:“他们修好的,是我们大老板找来的人。” 高凯谨慎地问吕安修:“请问,是什么问题呀?” 吕安修干了两年电梯维保一部经理,知道跟电梯厂家的人也得处好关系,公司有一部分活是电梯厂家给的。吕安修谦虚地说:“电梯的电机有问题,是我们简总搞定的,我只是负责更换电机。” 林文高对高凯说:“高工,我们进去看看。” 高凯跟着林文高往电梯间走,小声叨咕:“把电机换了,这是在保修期内,怎么跟公司说呢?” 林文高大度地说:“没事,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你们公司如果因为他们换了电机,不再保修这两部电梯,他们老总说了,他们公司负责保修这两部电梯。他们公司老总,跟我们公司大老板认识。” 高凯马上解释:“林经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个工程师,公司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保修不保修的事情根本不是我定的事。我只是在想,怎么跟公司说,电机出了什么问题。” 林文高轻松地告诉高凯:“这事容易。他们公司的简总在电梯间呢,简总知道你们的电机有什么问题,一会儿问问简总就行了。” 到了电梯间,高凯客气咨询简强:“简总,你好,我是久阅电梯的工程师小高。请问,我们的电机是什么问题?” 简强说:“你好,高工,我觉得这批电机都存在质量问题。” 高凯根本不相信简强轻易下的结论,与其说是跟简强解释,不如说是跟简强争论:“整个批次的电机都有质量问题,这怎么可能呢?这个电机厂家是我们久阅电梯的长期供应商,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问题。” 简强友好地提醒高凯:“这个问题需要你们仔细地查一查。” 林文高也提醒高凯:“高工,到了十一点,你们公司的领导和我们公司的领导可都来了。你趁领导来之前这段时间,得搞明白你们的电机到底是什么问题,整个秀河美景的电梯是不是都存在安全隐患。安全问题可是天大的事啊,你昨天晚上也看到了,我们大老板为这个事都到现场来了。” 高凯看了一眼正在运行的两部电梯,有些紧张了。高凯开始向简强请教:“简总,你看这批电机有什么质量问题?” 简强向高凯建议:“现在可以把电机打开检查一遍。” 打开电机检查,高凯有些迟疑。林文高催促高凯:“赶紧的,拆下来的电机在负二层呢。快点查出问题来,也好向领导汇报呀。”林文高按了电梯的下行键。 高凯和吕安修打开电机,简强认真查看,跟简强判断的一样,匝线的质量不合格。高凯也看出来了,脸色铁青,又查看一遍电机的标牌,走到远一点儿的地方打电话。高凯的电话是打给久阅电梯区域经理李言挣的,李言挣此时已经下飞机,正坐出租车赶往秀河美景。 李言挣接听电话:“小高,现在什么情况?” 高凯告诉李言挣:“李经理,问题找到了,是电机的问题。” 李言挣轻松地说:“好啊,赶紧更换电机。”高凯的下一句话,让李言挣刚刚放松的心情瞬间紧张起来。 高凯非常谨慎又焦急地告诉李言挣:“李经理,这批电机存在质量问题,有可能是假的。” 李言挣赶紧问高凯:“怎么回事?”高凯把电机的质量问题,简要地讲了一遍。李言挣头皮发麻,渗出一层汗,李言挣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时,手机的屏幕上全是汗珠。李言挣用袖口擦擦手机屏幕,马上拨了一个电话号码出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 演哈巴狗 十一点,李言挣赶到秀河美景青年公寓a座。大修港联房地产有限公司副总经理李峰、大修港联房地产有限公司商务部经理钟海林、大修港联物业有限公司经理庞信明、大修港联物业有限公司秀河美景项目部经理李大勇已经在秀河美景青年公寓a座的电梯间,听林文高汇报电梯恢复正常的过程。 李言挣满脸堆笑地掏出一包中华烟,脸上的汗珠滴在他的手上,李言挣边从烟盒里往出拿烟边尊敬地说:“各位领导好。” 钟海林对李言挣说:“李经理,这里不允许抽烟。我们现在召开现场会,为了不影响业主等候电梯,我们去门口开会。” 大家走出青年公寓a座门口,选了一块相对安静的地方开会。李言挣表情虔诚地说:“我是给各位领导赔罪来了。” 钟海林提醒李言挣:“李经理,先解决问题。” 李言挣满头大汗地解释:“我在从机场来这里的路上,一直与公司电话联系,公司经过紧急调查,发现这批电机有质量问题。这批有质量问题的电机,是我们的电机供应商新收购的一家电机厂生产的。这家电机供应商新收购的电机厂对电机质量把控不严,造成了现在这种严重后果。我们公司正在跟这家电机供应商进行严正交涉,保留起诉这家电机供应商的权利。” 李峰皱了一下眉头。钟海林再一次提醒李言挣:“李经理,我们正在讨论怎么解决秀河美景电梯的问题。” 李言挣接着解释:“我们公司正在强烈要求这家电机供应商,更换他们总厂生产的电机。” 庞信明问李言挣:“什么时间能更换完成?” 李言挣不太确定地回答:“我正在跟公司协调。” 庞信明声音略高地说:“李经理,你每争辩推诿一次,你们公司的服务分就会减掉一分。” 李言挣清楚,服务分至关重要。服务分低于达标线,将失去在大修港联房地产有限公司的投标资格两年,那等于罢免了他的职务,即使他自己不主动辞去北方区区域经理的职务,久越电梯也会免去他北方区区域经理的职务。 李言挣马上说:“我马上给公司打电话沟通。”几分钟后,李言挣汇报沟通结果:“各位领导,经过与公司的紧急协商,公司今天发出电机厂总厂生产的十五台电机,后天到货,我们连夜更换青年公寓a座、b座、c座的电机。剩下的电机,在十天内陆续到货,我们保证在十五天内把所有电机更换完毕,把所有电梯都调试到正常运行状态。并且,公司对秀河美景的电梯保修时间作出承诺,秀河美景最后一部电梯调试正常运行后,重新开始进入保修期,保修期限增加三个月,为十五个月。” 钟海林看了一眼李峰,李峰点点头。钟海林对李言挣说:“李经理,下午三点到我们公司,把附加协议签了。我善意地给你提个醒,久阅电梯是上市公司,如果久阅电梯公司因为电梯有质量问题被用户起诉,产生的后果,你一定知道。” 李言挣马上下保证:“钟经理,我知道后果非常严重。接下来的半个月,我一直在大修盯着,唯一的工作,就是协调公司发货和现场安装调试,保证在规定的时间内,让秀河美景的所有电梯都恢复正常运行。” 李峰看向站在远处汽车旁边的简强几个人。庞信明心领神会,对李言挣说:“李经理,能这么快找到电梯的故障原因,你得感谢那家电梯维保公司。” 李言挣汗涔涔地点头:“一定,一定。”汗珠摔在地上,没掀起任何波澜,过一会儿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渺小的连蝼蚁都不如。 李峰等人走后,李言挣和高凯朝简强几个人走过来。当李言挣满面笑容地把中华烟拿出来时,吕安修已经拿出两支烟,分别递给简强和李言挣,微笑着打着打火机给简强和李言挣点烟。吕安修又拿出三支烟,给高凯和高达全一人一支烟,另一支烟留给自己,三个人都打着打火机,相互谦让一下,然后自己给自己点烟。 李言挣客气地说:“简总,谢谢你们啊,帮我们解决了大问题。” 简强客气地说:“李经理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是为用户做服务的,用户需要我们解决问题的时候,我们必须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把问题解决掉。” 李言挣从包里拿出一沓钱,对简强说:“简总,这样,我先把两台电机的钱给你。其它的费用,容我再想别的办法。” 高达全把出库单递给简强,简强看了一眼出库单,对李言挣说:“李经理,这两台电机,我们是从电机经销公司现提的货,你跟电机经销公司直接结算就可以,这是电机经销公司的出库单。” 昨天晚上,高达山给电机经销公司的经理打了电话。早晨五点半,高达全便到了电机经销公司的仓库,等着高达山给他发短信。高达全接到高达山给他发的电机型号的短信后,提了两台同型号的电机赶到秀河美景,因为时间仓促,没有支付货款,打了一张欠条。 李言挣接过出库单看了一眼,歉意地对简强说:“简总,还得求你帮我个忙。” 简强客气地说:“李经理,你说。” 李言挣跟简强商量:“这两台电机,如果走我们公司采购流程的话,需要挺长时间。我想这么办,等我们公司的电机到货后,把这两台电机再换下来,你帮我把两台电机按二手电机处理了。” 简强爽快地答应:“李经理,没问题。你现在不用把电机的钱给我,等我把两台电机处理了,你把差价给我就行。”简强从李言挣手里拿回出库单。 李言挣微笑着说:“简总办事爽快,我也尽我最大的努力跟简总合作。简总派一个电梯维保小组,”李言挣看了一眼高凯“和高工一起更换电机。” 简强对吕安修说:“在一部抽调一个小组。” 吕安修立马答应:“没问题。” 李言挣接着说:“另外,把秀河美景青年公寓a座、b座、c座的电梯保修交给你们来做。保修期十五个月,再加上前面这半个多月,算十六个月。” 简强客气地说:“谢谢李经理。” 李言挣微笑着说:“我得谢谢你们。本来应该请你们吃饭,但是我得马上找地方住下,还有一大堆的事要处理。等咱们把秀河美景的电梯都搞定了,咱们在一起好好喝一顿。” 简强微笑着回应:“好,到时候我请你。” 简强在回公司的路上,有点感慨,堂堂上市公司的北方区区域经理,也有不得已的时候,跟自己一样,在用户面前扮演哈巴狗。 高达山上午在化工集团处理技术问题,中午应邀与师弟章卫和章卫的夫人刘欣一起吃午饭。章卫在化工职业技术学院附近找了一家干净体面的中型饭店,请高达山吃饭。章卫连续点了三个硬菜,高达山劝章卫:“够吃了,再点就得直接打包了。” 刘欣对章卫说:“点个青菜,再点一个汤。”刘欣又微笑着对高达山说:“高哥,又有一年没见到嫂子了,这个星期天下午,我和章卫去看嫂子。” 高达山劝刘欣:“你这是西南角,我那是东北角,太远了,开车需要一个小时,来回路上就得花两个小时。在电话里唠唠就行了,用不着特意跑一趟。” 刘欣笑了笑说:“电话里唠跟见面唠那能一样吗?我一年总得跟我嫂子见一次面。再说,现在有车了,比原来坐公交车去,还是快多了。” 高达山笑了笑说:“你俩不嫌路远,就去呗。” 刘欣微笑着问高达山:“大宽和平平还是那么有意思吗?” 高达山告诉刘欣:“没有原来好玩了。特别是大宽,现在不跟我一起闹了,像个小大人似的跟我说话,动不动还跟我理论。” 刘欣说:“现在的孩子接触面宽,对事物有自己独立看法的年龄比我们那时候早,孩子跟父母理论,是孩子跟父母交流的一种方式。父母如何通过这种交流方式帮助孩子成长,对我们这些当父母的来讲,还得不断地学习和摸索。” 高达山苦笑了一下,显得有些无奈:“我的强项是跟孩子们一起玩闹,跟孩子们一起学习也还行。就是跟孩子们耐心地交流,是我的弱项啊,我现在跟大宽交流越来越有压力,哈哈哈哈。” 章卫点完菜,也参与到聊天中来,问高达山:“高哥,你还带着大宽和平平玩无人机吗?” 高达山露出了笑脸,告诉章卫:“玩呀,每半个月,我都带着大宽和平平回高村玩一次无人机。现在,只有玩无人机的时候,我才能跟大宽打成一片,一起讨论玩无人机的技巧。” 章卫跟高达山商量:“高哥,你再回高村玩无人机的时候,我带着天泽也去看看。天泽如果对玩无人机感兴趣的话,我去你那买一个无人机,我跟天泽一起玩无人机,至少能玩成一片啊,哈哈哈。” 高达山的大方劲儿又来了:“我给你一个无人机就行了。” 刘欣马上表明态度:“高哥,你送给我们的东西太多了,不要再送给我们无人机了,我们肯定得自己花钱买无人机。”刘欣又微笑着跟高达山说笑:“你要是非得送给我们无人机,那等于你不想让你侄子玩无人机。” 高达山妥协了:“行行行,你们自己买。”高达山对章卫说:“等到你们学校放假的时候,可以在你们学校的操场上玩无人机。” 章卫皱着眉头,告诉高达山:“高哥,你没进过我们学校,我们学校的面积可小了,还没有刘欣她们中学大呢。我们学校的操场,比刘欣她们中学的操场小多了,根本没有标准的足球场那么大,开运动会跑四百米得跑一圈半。如果想在操场上玩无人机,也得去刘欣她们中学的操场上去玩。” 刘欣告诉高达山:“高哥,从我们这开车往南走十几分钟,有大片的空地,到那玩无人机比较方便。” 高达山对章卫说:“我这个星期六,就带大宽和平平回高村玩无人机。你可以带着天泽去看看,看看天泽对玩无人机感不感兴趣。” 章卫说:“太好了,我星期六带着天泽去看看。” 刘欣微笑着说:“我也跟着看看去。” 高达山跟刘欣商量:“如果你也去的话,我让你嫂子也一起去。你跟你嫂子在高村见面了,星期天你跟章卫就不用到我家去了。” 刘欣高兴地说:“行啊,我还能早一天见到我嫂子呢。” 章卫问高达山:“高哥,星期六咱们在哪集合?” 高达山想了想说:“这样,星期六上午十点,咱们在修林高速公路出口集合。” 章卫微笑着答应:“行啊,这样最节省时间。” 第二百五十八章 怡景华庭 吃完中午饭,高达山跟章卫夫妇道别后,开车来到南二环高架桥北侧的一个在建小区。这个小区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怡景华庭。高达山把车停在怡景华庭小区的南侧,在附近转悠。 南二环高架桥是大修市二环路的一部分。大修市二环路全程都是高架桥,高架桥上是城市快速路,高架桥下是准快速路。主城区的大部分都在二环路里面,河东区的全部、光明区的全部、新洼区的全部都在二环路以里,滨河区的大部和河西区的大部同样在二环路以里,千户区的一小部分和建设区的一小部分也在二环路以里。高达山家所在的滨东广场地区,虽然偏僻,但是也在二环路以里。 怡景华庭小区在河西区与建设区的交界处,属于建设区,过了怡景华庭小区北侧的马路,就属于河西区了。穿过怡景华庭小区北侧的马路,继续向北走三站地,便可到达机电大市场。 高达山是来看怡景华庭小区南侧的门市房的。 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目前在河西区一个单位招待所的后院,租了院内一栋小二楼的一楼,连当仓库带办公,费用非常低,特别划算。但是,那个单位准备跟地产商联合,把整个招待所拆除,新建一栋商住一体的高楼,限令所有租户两个月内搬走。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已经运转了七年,有了一定的资金积累,高达山和简强商量决定,不再继续租房,购买一处门市房作为公司的办公室兼仓库。两个月的时间太紧迫了,简强挤出时间马不停蹄地开始看房。 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选择购买哪里的门市房,有三个要素,首先是现房,其次是价格低,还有就是不能离机电大市场太远。 简强在大修市的各个角落都看过门市房,怡景华庭小区南侧的门市房,最符合大修智安电气公司购买门市房的条件。 怡景华庭小区占地面积很大,东西南北都临马路。聪明的地产商,给怡景华庭小区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留一个门外,沿小区四周建了一圈两层的门市房,门市房上面是高层住宅。 怡景华庭小区虽然还是在建小区,但是门市房已经可以入住,符合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的迫切需求。怡景华庭小区南侧的门市房是特价门市房,非常有竞争力的价格对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相当有诱惑力。另外,怡景华庭小区距离机电大市场也只有三站地,骑自行车十五分钟便可到达,开车就更快了。 怡景华庭小区南侧的门市房,正对着南二环高架桥。高架桥上的车流和高架桥下的车流,从凌晨到午夜一直川流不息,没有停歇的时候。高架桥下的公路非常宽,公路两侧各有五米宽的绿化带,绿化带外侧还有几排高大的树,这些高大的树把门市房和公路彻底分开。虽然门市房离公路比较近,现在还只是四月份,高达山站在门市房前,已经看不见公路上快速行驶的汽车,只能听见汽车刺破空气时发出的尖鸣声音。怡景华庭小区南侧的大门,是消防应急通道,平时不进出车辆,只开放人行通道。高达山在怡景华庭小区南侧,没有看到公交车站,人行道上的行人非常少,偶尔有骑自行车的人和骑电动自行车的人在高达山身边经过。 怡景华庭小区南侧的门市房在高架桥下面,商业价值非常有限,地产商在打特价销售南侧的门市房。南侧门市房上面的住宅,三层和四层的房子,房子南侧的窗户正对着高架桥,基于采光差、噪音大、灰尘多等诸多不利因素,也在打特价促销。 从怡景华庭小区向西走两站地,就有地铁站,是地铁六号线的南二环路站,怡景华庭小区算是准地铁住宅小区。地铁二号线的风水电维保和地铁六号线的风水电维保,都是由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提供服务。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购买了御景华庭南侧的门市房后,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的几名员工,陆续在怡景华庭小区购买了住宅,陈友德购买了怡景华庭小区南侧门市房上面的特价住宅。 简强也到了,把车停在高达山的身边,下车就对高达山说:“今天上午,售楼员又给我打了两次电话,说东边数第二个门市房已经卖出去了,让我快点儿来选房。你刚好在化工集团,回公司路过这,让你过来,也看一看这的门市房和周边的环境。” 高达山对简强说:“我早到了一会儿,在南面走了两个来回。南面这些门市房,门市效应确实不行,价格低是有道理的。但是对咱们来说,足够用了。”接着问简强:“还有哪些门市房可以选啊?” 简强对高达山说:“咱们到南门那去看看。” 两个人走到南门前,简强给高达山介绍门市房的情况:“南门在中间,南门东边和南门西边各有十二个门市房。东边把角的门市房和西边把角的门市房都不算小区南侧的门市房,分别算小区东侧的门市房和小区西侧的门市房。” 高达山说:“刚才我特意看了,东边把角门市房的门朝东开,西边把角门市房的门朝西开,地产商能卖上价格。” 简强指着东边说:“东边把角的门市房加上南侧最东边的门市房,是派出所。”指着西边说:“西边把角的门市房加上南侧最西边的门市房,是社区卫生中心。”指着南门说:“南门东边的两个门市房和南门西边的两个门市房也卖出去了。” 高达山说:“一共二十四个门市房,已经出去了七个门市房啦。” 简强微笑着告诉高达山:“西边数第二个门市房和西数第三个门市房也已经卖出去了,现在已经卖出去九个门市房了,还剩下十五个门市房可以选。” 高达山着急地说:“那得赶紧选了。”然后问简强:“剩下的这些门市房,价格都一样吗?” 简强告诉高达山:“价格都一样,只是面积大小不一样。” 高达山又问简强:“你说的一层二层各一百六十平米的门市房是哪一间啊?” 简强告诉高达山:“一层二层各一百六十平米的门市房比较多,剩下的门市房里,东边数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门市房都是一层二层各一百六十平米的门市房,西边数第四个、第五个门市房也是一层二层各一百六十平米的门市房。” 高达山说:“让售楼员过来把门打开,咱俩看一看。” 简强说:“行,我这就给售楼员打电话。”然后建议:“所有一层二层各一百六十平米的门市房,内部结构都一样,咱俩就看东边数第三个门市房。” 高达山同意:“可以。” 第二百五十九章 阻力 星期一上午九点,g7012a项目推进小组第二次会议准时召开。省委书记尚和光、省长周东达参加会议,副省长丁劲松亲自主持会议,汪东锋辅助丁劲松主持会议。 丁劲松微笑着说:“热烈欢迎尚书记和周省长参加g7012a项目推进小组第二次会议。”丁劲松带头起立鼓掌,周东达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丁劲松继续说:“各个单位阐述完g7012a项目的评估报告后,尚书记和周省长会跟大家一起参加讨论。”丁劲松笑了笑说:“就某一个技术类问题或者经济类的问题,大家可以跟尚书记或者周省长针锋相对地争论,当然是有理有据者胜出。” 由于省委书记和省长同时参加会议,与会者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尚和光任北方省省委书记刚三个月,之前是南方某发达省份的省长。很多人对省委书记尚和光还不是特别熟悉,包括汪东锋在内的部分参会人员,是第一次跟省委书记尚和光在一起开会。周东达任北方省省长已经一年多了,之前是南方某发达省份的常务副省长。大家对周东达的工作作风已经非常了解,较真,特别是对数字和概念较真,较真的资本是周东达的知识面非常得广,而且有的方面堪称达到了专家级的深度。周东达是个爱学习的人,如果有人想敷衍周东达,那是打错了算盘。 丁劲松宣布:“现在开始开会。” 汪东锋辅助丁劲松主持会议:“请屏海市第一个发言。” 代表屏海市发言的,是屏海市主管工业的副市长栾芳华。栾芳华微笑着看了一圈会场,开始发言:“我代表屏海市委市政府,向在座的各位领导保证,屏海市各个部门积极配合省政府和省直各委办厅局的工作,为g7012a项目落户屏海市做认真、细致、努力、积极、高效的准备工作。”栾芳华当过老师,应试解题是她的强项。栾芳华既不提数字,也不说概念,只是不停地表明对g7012a项目落户屏海市的决心。栾芳华面部表情丰富,口齿伶俐,抑扬顿挫,足足说了一刻钟。尚和光和周东达并没有认真听栾芳华发言,栾芳华华丽的决心从他们的左耳朵进入大脑,没有发现任何有营养的成分,又从右耳朵完整地出去了。尚和光和周东达都在翻看参考资料,本着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原则,参加一会儿的讨论。 丁劲松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一眼汪东锋。汪东锋疑惑地问栾芳华:“栾市长,你讲完了?” 栾芳华微笑着说:“讲完了。” 汪东锋又看了一眼丁劲松,丁劲松仍是询问的眼神,汪东锋继续问栾芳华:“栾市长,屏海市的评估报告呢?” 栾芳华仍是微笑着说:“屏海市委市政府,坚决同意g7012a项目落户屏海市,屏海市全体人民热烈欢迎g7012a项目落户屏海市。我们屏海市想到的所有问题,都在g7012a项目推进小组发给我们的参考资料里找到了答案,我们现在没有任何问题。” 汪东锋再次看向丁劲松。丁劲松说:“东锋,继续。” 汪东锋说:“下面请工业厅发言。” 但是接下来的发言,让尚和光和周东达更加失望了。 第二个发言的是工业厅副厅长张清勉,张清勉直接提出十个严肃的问题,完全质疑g7012a项目落户屏海市的合理性。 第三个发言的是环境厅副厅长樊鸣,樊鸣微笑着提出十个问题,有关环境的问题四个,有关发改的问题三个,有关工业的问题三个,其中与工业厅副厅长张清勉提出来的问题有两个问题重合。 工业厅副厅长张清勉的发言和环境厅副厅长樊鸣的发言,有全盘否定g7012a项目的嫌疑。 ‘啪’的一声响,尚和光忍无可忍地把参考资料摔在了桌子上。会场马上静了下来,有人稳住呼吸,害怕自己的呼吸声稍大便能引来异样的眼神。真是多虑了,因为大部分人的眼光,不但不敢停留在刚才有响声的位置,更不敢四处瞎看,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大腿。 周东达打破了寂静,询问丁劲松:“丁副省长,这本参考资料是哪个部门整理的?” 丁劲松回答周东达:“周省长,这本参考资料是g7012a项目推进小组综合办公室整理的。综合办公室由汪东锋同志负责。” 周东达看向汪东锋:“汪副巡视员。” 汪东锋站了起来:“周省长。” 周东达问汪东锋:“这本参考资料都发给各个单位了吗?” 汪东锋做详细解释:“周省长,这本参考资料分两版。第一版参考资料,上星期开g7012a项目推进小组联系人会议的时候,每个单位发了五本,电子版参考资料已经发到g7012a项目推进小组各单位联系人的邮箱里。”汪东锋拿起一本参考资料说:“您手里的参考资料是第二版,没有向各单位发放纸质参考资料,只向g7012a项目推进小组各单位联系人的邮箱里发了电子版参考资料。” 周东达问汪东锋:“第二版参考资料的电子版,是什么时候发到各单位联系人的邮箱里的?有回执吗?” 汪东锋回答周东达:“周省长,第二版参考资料的电子版是上星期四下午发到各单位联系人的邮箱里的,星期四下班之前收到了所有单位的回执。” 周东达对汪东锋说:“坐下。”然后问丁劲松:“丁副省长,你看过这本参考资料了吗?” 丁劲松说:“看过了。” 周东达对大家说:“这本参考资料是以一问一答的形式出现的。我们暂且不去探讨这本参考资料的权威性和准确性,这本参考资料包含的内容还是比较丰富的,包含了刚才工业厅和环境厅提出的所有问题。”周东达对丁劲松说:“丁副省长,我建议休会十分钟。” 丁劲松对周东达点点头,然后对大家说:“休息十分钟。” 周东达拉了一下尚和光的衣角,尚和光和周东达一起离开了会议室。尚和光和周东达没有去周东达的省长办公室,也没有坐电梯下楼,而是走楼梯下到一楼,来到了省政府的大院里。随行人员自动与两人保持足够的距离,避免听到不该听到的话。 尚和光做了一次深呼吸,无奈地对周东达说:“还是你有涵养啊,我差点骂人。” 周东达愤愤地说:“对于g7012a项目落户屏海市,现在还没有到讨论可行性的阶段,就有一部分人想把g7012a项目扼杀在摇篮中。工业厅和环境厅提出来的都是反对意见,很明显,他们否定g7012a项目落户屏海市,否定g7012a项目落户北方省的任何一个地方。” 尚和光感叹:“对他们来讲,不做事,才是最轻松啊。” 周东达提醒尚和光:“你来了,得狠狠敲一敲他们的脑袋,把懒政的想法全都给击碎。” 尚和光疑惑地问周东达:“栾芳华唱赞歌又是怎么回事?” 周东达说:“栾芳华之所以唱赞歌,是因为她想调到省里工作,现在正在联系单位。她丈夫原来在屏海市移动公司工作,今年年初已经调到北方省移动公司工作。” 尚和光问周东达:“她找到单位了吗?” 周东达告诉尚和光:“栾芳华在屏海市教育系统工作多年,她想去省教育系统工作。” 尚和光严肃地说:“她还身在其位,已经不谋其政了。” 周东达笑着说:“我想让汪东锋去屏海市接替栾芳华的工作,本来就挺有难度,你这一摔可好,汪东锋成了众矢之的,更难通过了。” 尚和光皱着眉头,质疑汪东锋:“那个汪东锋,刚才把自己的责任摘得干干净净的,能担得了大事吗?” 周东达说:“是啊,如果汪东锋把话说得含糊点,甚至把一半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那么大家就都有台阶下了。”,周东达说完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尚和光静静地想了一会儿,试探着问周东达:“你的意思是,如果汪东锋那么做,就不是汪东锋了?” 周东达跟尚和光诉苦:“老兄,能找到一个认真工作、还能完成工作的人,就是找到宝贝了。” 尚和光摇摇头,苦笑着说:“看来,我把你的计划打乱了。” 周东达笑着说:“本来阻力就非常大,也好,启动备用方案。” 尚和光说:“走,回去开会去,我俩可不能当逃兵啊。” 除了尚和光和周东达以及随行人员离开会场,其他人都没敢离开会场半步。丁劲松气得脸色铁青,开始大口地吸烟,吸了一支烟后,又喝了一杯茶水,平复一下愤恨的心情,尽量用舒缓的口气说:“看来大家是各有心思啊。是不是大家的问题,也都在参考资料里啊?没关系,不就是丢人嘛,大家一起丢人就不觉得丢人了,是不是啊?我今天在尚书记和周省长面前,已经丢尽了脸,我还得厚颜无耻地主持会议,你们还得如坐针毡地继续开会。” 丁劲松阴着脸问汪东锋:“东锋,下一个该谁发言?” 汪东锋说:“发改委。” 丁劲松指着李元武说:“如果你想唱赞歌,或者你提的问题也在参考资料里面,我给你个忠告,你可以说你肚子疼,现在必须得去医院,我也比准你请假。” 李元武狡猾地说:“丁省长,我肚子不疼。我上周五仔细看了参考资料,参考资料里有的答案知得商榷。” 丁劲松不满意地看了汪东锋一眼。汪东锋知趣地说:“只要对g7012a项目讨论有益,我们可以公开讨论这些问题。” 丁劲松苦口婆心地劝大家:“都多做点儿有用的事情。如果自己再抽自己的脸,那就是拿工作当儿戏,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啊。” 第二百六十章 两辆宝马 高达山开着一辆新款宝马5系轿车,在机电大市场的停车场里转圈。白胜利坐在副驾驶上,这辆新车是白胜利昨天刚刚买的。 高达山感叹:“宝马就是宝马啊,操控灵活,动力澎湃,靠背感十足,空调一给就有。用你的话说,老牛逼了。” 白胜利笑了:“哈哈哈,宝马车确实是牛逼车,但是开宝马的人不是牛逼人啊。我就是穷乐呵,卖了那三万股原始股票,我先把房贷一次性给还了,剩下的钱在手里痒痒,就去了宝马4s店。本想买辆3系的车,一看还够买这个车的,我直接就把这个车拿下了。现在手头又没钱了,下个月过日子的钱,还得靠下个月的工资。” 高达山把宝马车停在车位里,下车锁上车,把车钥匙递给白胜利,又围着宝马车转了两圈,砸两下嘴,还直点头,看着白胜利说:“车是牛逼车,人也是牛逼人啊。” 白胜利微笑着问高达山:“我算什么牛逼人啊?” “你确实挺潇洒,热爱生活,放飞自我,虽然我行我素,但是从来不妨碍别人。”高达山对白胜利不惜赞美之词。 白胜利笑了笑说:“哈哈哈,二哥,这可是你第一次给我这么高的评价啊。” 高达山又有些得意了:“我这不是又进步了嘛,不拿自己的逻辑去衡量别人啦,谁过得开心,谁就是牛逼人。你这小日子过得滋润,你不是牛逼人谁是牛逼人啊?” 一辆白色的宝马3系轿车,停在白胜利的灰色宝马5系轿车旁边。白胜利和高达山不约而同地盯着白色的宝马3系轿车看,车门打开时,何兵笑眯眯地从车上下来了。 白胜利微笑着问何兵:“何姐,是你呀,也是新买的车啊?” 何兵说:“啊,是,星期六上的牌照。” 高达山瞪大眼睛感叹:“行啊,买豪车了。” 何兵笑了笑说:“呵呵呵,这个车对我来讲确实是豪车,我根本买不起,是我哥给我买的。” 高达山又围着何兵的宝马3系轿车转了两圈,跟何兵开起了玩笑:“这开上了豪车,还特意穿了一身新衣服,连鞋也是新买的,一块上档次了。” “别在那一惊一乍的啦,我这身衣服都穿了两、三年了,你又不是没见到我穿过,这双鞋是春节打折的时候买的,只不过现在到了穿的季节,跟买这辆车没有关系。”何兵从手提袋拿出一份购房合同和三把钥匙,递给高达山说:“合同签完了,门市房的钥匙也给了,一共三把,简强直接去别的地方办事去了,你看看。” 高达山没有伸手去接,对何兵说:“我不看了,都放你那,我马上去兵营那边。” 白胜利对何兵说:“何姐,我走了。” 何兵答应一声:“哎,好的。”又把购房合同和三把钥放回手提袋里,对高达山说:“等你回来,我再给你。” 白胜利走远了。高达山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对何兵说:“合同我不用看了,你收起来就行。钥匙也不用给我,全都留在你手里,你有用。” 何兵盯着高达山的坏笑,猜不出高达山坏笑后面藏着什么坏,便冷着脸质问高达山:“我也不到那边去,留在我手里有什么用啊?” 高达山笑嘻嘻地甩出一句话:“装修的事归你管了。” 何兵蹙起眉头,跟高达山吵吵:“我最烦装修房子,一堆破事没完没了,我管不了,你让别人管。” 高达山微笑着劝说何兵:“咱们装修门市房,没有装修住宅那么麻烦。你找梁静的同学,让他们先设计,一楼是仓库,二楼是办公室。我们的要求就是简单实用,我们自己不买装修材料,全都包给他们,你当甩手掌柜的。” 何兵撇了一下嘴:“我是既甩不了手,又不是掌柜的。” 高达山嬉笑着告诉何兵:“我跟你说啊,你决定不了的事情,也别问我,我也决定不了,你问简强,让简强定。” 何兵抢白高达山:“你才是甩手掌柜的呢。” 怡景华庭的门市房买下来了,装修的事情也搞定了,高达山完成了一件大事,心情挺爽。高达山站在两辆宝马车前,仔细对比两辆车的颜色,对何兵说:“3系的宝马,还是白色的看着得劲。”高达山又问何兵:“是你自己选的颜色?” 何兵告诉高达山:“不是我选的,我哥把车选好了,才给我打电话,让我去签字。” 高达山逮着机会挤对何兵:“你是不是这一段时间,又到军哥面前耍小孩脾气了?” 何兵嘴角露出一丝冷容,不爱搭理高达山:“那是你的想象,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高达山继续挤对何兵:“就算你没到军哥面前耍小孩脾气,军哥主动给你换辆车,你心里也偷着乐呢。” 终于把何兵弄急眼了:“我说不用换车,开原来那辆车就行,我哥不让,非得把这辆车买下来。行了不,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高达山又跟何兵开起了玩笑:“军哥的眼光确实好,3系的宝马车不大不小,你开着正好,特别是给你选的白颜色车,最适合你开,你已经四十岁了,应该低调一点,不能再开你那辆红颜色的车了。” 何兵再一次抢白高达山:“今年是二〇〇七年,我还没到四十岁呢,你会算算术吗?懒得跟你掰扯。”又问高达山:“我哥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 高达山笑眯眯地看着何兵,故意挑衅何兵:“军哥给我打电话了,问你是不是公司的股东,你在军哥面前显摆你是公司的股东了?” 何兵反问高达山:“这有什么可显摆的呀?”然后跟高达山解释:“是我哥非得再给我十万块钱,我没要。我跟我哥说,我现在不缺钱用,我有工资,还是智安公司的股东,每年能分红。我哥不太相信,找你核实去了。” 何兵这两年一直在备考高级会计师的考试,刚刚考完最后一科考试,虽然考试成绩还未公布,但是何兵自己觉得有把握过关。 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成立七年了,在高达山和简强的带头苦干下,公司已经小有规模,业务量稳步上升,算是比较大的微型企业了,按着目前的发展速度,再过两年,能稳稳地进入小型企业的行列。这两年,高达山和简强除了一如既往地埋头苦干,还把一部分精力放在了公司的管理上,公司的财务管理确实到了需要一名专职会计的时候了,何兵自然是专职会计的最佳人选。 高达山一直在找机会劝说何兵到公司来上班,现在机会来了。高达山在说笑中劝说何兵:“军哥给我打电话,问你是不是智安公司的股东,一年能分多少红。军哥还嘱咐我,你缺钱的时候,先从我这拿,军哥过后再给我补上。你看你,办得什么事啊?军哥帮了我那么多忙,你都把我弄得不好意思了。” 何兵苦笑着问高达山:“跟我有什么关系呀?” 高达山也不跟何兵商量,直接拍板:“这样,从这个月开始,你就算正式来公司上班了,挣财务经理的工资,干财务经理的活。” 何兵笑眯眯地说:“你又想把我绑架在这啊?没门。”何兵转身朝公司的方向走了。 高达山对着何兵的背影吵吵:“你现在是公司的高管了,要负起高管的责任,以后要减少迟到早退。”高达山吵吵完,得意地笑了,朝着自己的长城吉普走去。 高达山非常敬佩何军。何军是一位非常称职的大哥,一直在保护着何兵,保护着何兵一家。田牧野现在的工作岗位比较重要,有人想找田牧野办违反规定的事,田牧野肯定不给办,这些人可能会拉拢腐蚀何兵,何兵如果收了别人的钱,就是给田牧野就出难题了。军哥这是防患于未然,才从经济上不遗余力地帮助何兵。 何军还特意叮嘱高达山,看住何兵,不能让何兵在钱上犯错误。 高达山坐在长城吉普车上,得意地笑了,放心军哥,何兵身后有你这个大老板哥哥,身边有我这个身价几个亿的弟弟,何兵一点儿犯错误的机会都没有。军哥,我跟你说啊,我身价多少,我自己也不清楚,何兵最清楚,几个亿也是何兵说的,嘿嘿嘿。 第二百六十一章 李明学想卖股份 上午十一点多,高达山来到了方艺的办公室。 方艺瞄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继续看文件。高达山径直走到方艺的办公桌前,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方艺对面的椅子上,而是站在椅子旁边,直接问方艺:“找我什么事啊,吃中午饭之前能说完不?” 方艺头也没抬,嘴里叨咕:“不一定能说完,说不完的话,吃完中午饭再接着说呗。” 高达山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认真地对方艺说:“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吃中午饭之前说不完,我先去吃中午饭,吃完中午饭再说事。免得又是烦心的事,影响到我的胃口。” 方艺抬起头,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是讥讽的笑容:“你什么时候开始对饭不亲了?” 方艺没有真正了解自己的意思,还讥讽自己,高达山觉得应该跟方艺详细解释自己今天刚刚萌生出来的新想法:“噢,我对饭还是一如既往地亲,吃什么饭都香。只是我今天有点感触,想对自己好一点。” 方艺不想跟高达山调侃,也没有时间听高达山的调侃。方艺收起笑容,命令高达山:“坐下,谈事。” 高达山急了,马上跟方艺解释:“白胜利喜欢车,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买了一辆宝马5系轿车,下个月的生活费还要靠下个月的工资,活得特别潇洒,给了我很大触动。我呢,你也知道,除了喜欢调侃,就是对饭亲,喜欢一天三顿饭吃得舒舒服服的。所以呢,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如果吃饭前有烦心的事需要处理,那就往后拖一拖,放在饭后处理。”高达山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笑眯眯地问方艺:“这次你听明白了吗?” 方艺缓缓地靠在办公椅的靠背上,脸上的表情是淡淡的,没有严肃的影子,也找不出一丝笑容,连说话的语气也是淡淡的:“今天的事,既不开心也不烦心。” 高达山像是听到了必须服从的命令,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了方艺对面的椅子上。高达山是个善于调整把控自己情绪的人,脸上很快露出了微笑,而且高达山脸上的微笑,很快又被高达山特有的笑容所取代。高达山显得很大度,还占据了主动:“开始,谈事。” 方艺看着高达山脸上的笑容,知道吃饭前高达山不会用心谈事的。方艺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接着讥讽高达山:“你去吃中午饭,等食堂一开门,你第一个冲进去。” 高达山站起来,满脸堆笑,向方艺表示敬意:“你怎么这么善解人意呢,如果你脸上挂着甜蜜的微笑,那就更好了。”高达山得意地去食堂吃饭了。 方艺来到食堂的时候,看见高达山正跟刘文祥在一起吃饭,两个人有说有笑。两个人面前多了两瓶冰红茶饮料、一盒旱黄瓜、一袋蒜蓉辣酱,是刘文祥特意到食堂外面的小卖部买的。 方艺吃饭的时候,看见高达又去填了一次饭,腹诽高达山,有黄瓜蘸酱,你就胃口大开啊? 方艺虽然去食堂比高达山晚,回到办公室却比高达山早,烧了一壶开水,沏了一壶茶。 高达山乐呵呵地回到方艺的办公室,坐在方艺对面的椅子上,把手里的半瓶冰红茶放在方艺的办公桌上,自己拿了一个纸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微笑着叨咕:“先喝热水,冰红茶留着在车上喝。”高达山小心地抿了一口热水,吩咐方艺:“吃得舒服,心情好,赶紧说事,把吃饭前浪费的那点儿时间给补回来。” 看到高达山饭后的状态不错,方艺微笑着说:“是关于北洋新逻公司的事。” 高达山疑惑地问方艺:“我上个星期刚从北洋回来啊,又出什么事了?” 方艺告诉高达山:“昨天下午,谢忠诚给我打电话,说李明学找他了,李明学想转让北洋新逻公司的股份。” 高达山突然间笑了:“哈哈哈,李明学这个人确实挺有意思,比我还不按套路出牌。”高达山收起笑容,询问方艺:“真是很奇怪啊,北洋新逻公司正是发展看好的时候,李明学这个时候转让北洋新逻公司的股份,他是怎么想的呢?” 方艺告诉高达山:“听谢忠诚说,李明学的两个孩子都在加拿大生活,李明学夫妇也准备去加拿大定居了。” 高达山轻松地说:“噢,原来是这样啊。李明学手里的股份是友艾科技转让给他的,他现在想转让股份,友艾科技收回来就得了。” 方艺对高达山不负责任的态度,明显不满意了。方艺蹙起眉头,声音略高地说:“如果是这么简单的事,给你打电话说一声就行了,何苦让你跑一趟呢。”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然后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微笑着地挑衅方艺:“那就把你复杂的想法说一说,我们正方反方辩论一下。” 高达山的话把方艺气笑了,方艺拉着长调说:“我们是在讨论李明学转让股份的事情,不是参加大专辩论会,没有正方反方。” 高达山开始跟方艺辩论:“我说友艾科技把李明学的股份收回来是有道理的,我给你分析分析。” 方艺微笑着说:“说说。” 高达山开始理论:“李明学想转让北洋新逻公司的股份,无外乎三种结果,友艾科技可以收回来,谢忠诚也可以购买,或者被第三方买走。”高达山又抿了一口热水接着理论:“当时友艾科技转让北洋新逻公司百分之七的股份给李明学,是不得已而为之,是利益上的取舍。作为交换,李明学把北洋智能仓库的项目全部卖给了友艾科技。现在李明学想转让北洋新逻公司的股份,友艾科技肯定不允许李明学的股份被第三方买走。友艾科技把李明学的股份收回来,谢忠诚也不会提出异议。” 方艺质疑高达山:“没有跟谢忠诚商量,就说谢忠诚不会提出异议,过于一厢情愿了。” 高达山继续跟方艺争辩:“即使是谢忠诚想买李明学的股份,谢忠诚也拿不出多少资金来。况且,还有郝文丽在那挡着,谢忠诚能买百分之一的股份,已经是高估了。所以,只能是友艾科技把李明学的股份收回来。” 方艺把高达山叫来,不是听高达山来分析形势的,高达山刚才的高谈阔论,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方艺也都了解。方艺有自己的思路,想跟高达山商量。方艺耐心地跟高达山商讨:“谢忠诚想不想购买李明学的股份,买多少股份,需要跟谢忠诚商量讨论,我们现在先不去猜测了。另外,我有一个想法,想跟你商量一下。” “你说。”高达山的语气和眼神,明显有挑战的成分,还是把自己摆在了大专辩论会的反方位置。 方艺忽略了高达山的挑战,用平缓的语气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高达山:“北洋新逻公司把李明学的股份买过来,当做激励股,用这部分股份来奖励和招聘人才。” 高达山今天真把方艺当成正方,把自己当成反方了,方艺说什么,高达山都第一时间反对:“这是一个美丽的想法,实现不了。” 方艺奇怪了,自己说什么,高达山都反对。高达山今天怎么了?难道是白胜利买了一辆宝马车,把高达山刺激到了,不能啊,首先高达山对车不是太感兴趣,其次高达山买一辆宝马车也没有问题。或者,是高达山犯神经了,要求每顿饭都吃得舒舒服服的,但是高达山今天中午吃得很爽啊,还加了一次饭。方艺找不到高达山跟自己唱反调的原因,但是方艺知道,今天的讨论不会有结果。 方艺放弃了今天的讨论,笑吟吟地关心高达山:“今天谁把你得罪了?” 高达山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用手指了一下方艺,开始指责方艺:“我没有顺着你的意思捧场,你就胡乱猜测,我今天是跟你斗嘴来了。我现在是跟你讨论问题,讨论李明学转让股份的问题。你容我把话说完,说完我就走。” 方艺无奈地笑了:“那你就接着说。”高达山接下来的一番分析,让方艺严肃认真起来。 高达山开始了长篇分析:“你之前跟谢忠诚和李明学提过,大家按持股比例拿出一部分股份,当做激励股,用这部分股份来奖励和招聘人才,可是李明学不同意,此事就不了了之。现在,李明学想转让股份,你想借着这个机会,继续推进这件事。我认为,你的思维跳跃了,还得回到按部就班上来。收购李明学的股份,需要的资金量,不是一个小数目,至少得过千万。北洋新逻公司如果拿出一千多万购买李明学的股份,北洋新逻公司就得负债,只能靠贷款维持生产。北洋新逻公司投入到研发产品上的资金,就会断断续续,也没有什么量。我上星期在北洋,跟谢忠诚讨论了北洋新逻公司研发产品的方向,我俩的意见达成了一致,谢忠诚正在写产品研发报告,过几天就会把产品研发报告交给你。北洋新逻公司想跻身智能仓储设备的主供应商阵营,需要有持续的资金投入,加快推进智能仓储设备的升级迭代。北洋新逻公司想研发其它新产品,同样需要有持续的资金投入。说句刺激你的话,如果北洋新逻公司不能持续地投入研发资金,北洋新逻公司有可能回到我们收购北洋新逻公司之前的那种状态,这是你不愿意看到的。”高达山站起来说:“我说完了,我走了。”高达山拿起桌上的半瓶冰红茶,朝方艺办公室的门口走去。 第二百六十二章 自动输送设备 方艺大声斥责高达山:“你站住,你回来,谁让你走的?” 高达山站住,转过身,走回来,重新坐在方艺对面的椅子上,装出一脸委屈状,无可奈何地看着方艺,也不吱声。 方艺面无表情,追问高达山:“就算你说的有道理,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高达山真是个演员啊,又得意地笑了:“无论是友艾科技自己收购李明学的股份,还是友艾科技和谢忠诚一起收购李明学的股份,都要跟李明学进行谈判,现在就应该做谈判前的准备工作。收购工作结束以后,你再找时间跟谢忠诚商量,按持股比例拿出一部分股份,当做激励股,用这部分股份来奖励和招聘人才。”高达山又摆了摆手说:“如果谢忠诚不同意拿出点儿股份做激励股,你的想法还是不成立。”高达山又高深莫测地进行了总结:“我觉得谢忠诚不会同意,谢忠诚就那么点儿股份,你让他拿出来多少?退一步讲,谢忠诚同意了,还有郝文丽呢,从她身上拔毛,想都甭想。” 方艺打断了高达山的话:“这个问题就不讨论了,我会安排人做谈判前的准备工作,尽快与李明学展开谈判。你私下跟谢忠诚聊一下,看看他是否有意购买李明学的股份,如果有意购买的话,他想买多少。”方艺没给高达山说话的机会,接着说:“下面谈第二个事。” 高达山马上瞪大眼睛,质问方艺:“你不是说就一个事吗,怎么又出来一个事呢?” 方艺微笑着说:“你刚才说过,你跟谢忠诚讨论了北洋新逻公司研发产品的方向,你俩的意见统一了。先给我透露一下,你俩讨论的结果。” 高达山提醒方艺:“你应该以谢忠诚的报告为准。” 方艺还是微笑着说:“那当然,权当我现在听听你个人的看法。” 高达山笑了笑说:“那我就说说我个人的看法。”端起纸杯,把纸杯里的半杯水喝了,嘀咕了一句:“水温正好,不凉不热。”又拿起热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开始绘声绘色地给方艺介绍研发产品的情况:“北洋新逻公司主要产品是智能仓储设备,辅助产品是装卸输送机。智能仓储设备,我就不多说了,我主要说说装卸输送机。谢忠诚几乎靠一己之力研发的两款装卸输送机,经过多次改进,基本成型了,已经得到了市场的认可。”高达山得意地跟方艺炫耀:“我在机电大市场的门市,卖了两台装卸输送机。连样机也没有,就靠产品说明书,我一通讲解,就有两个单位买了。第一台已经用上了。第二台,谢忠诚正在生产,厉害不?” 方艺笑了:“呵呵呵,你还真厉害。靠产品说明书把非标准化的产品卖出去,主要还是你对装卸输送机的研发投入了大量的精力,肯定讲解得特别清楚。” 高达山谦虚又不谦虚地说:“我对装卸输送机投入的精力跟谢忠诚相比,可以忽略不计。我对装卸输送机确实非常了解,应该讲解清楚才对。”高达山被自己前后矛盾的话逗笑了:“哈哈哈。”笑过之后,高达山接着说:“对装卸输送机越了解,就越觉得装卸输送机有市场,既可以单独销售,又可以配套智能仓储设备销售。只是现在的产品的种类太少,应用的场景有限,销售额才上不去。我跟谢忠诚讨论了两天,我俩一致认为,北洋新逻公司应该调整产品战略,形成两个产品系列,智能仓储设备系列和自动输送设备系列。” 方艺问高达山:“自动输送设备,名字挺大呀,应该包含不少产品?” 高达山继续介绍情况:“是,包含很多产品。应用面变宽了,除了给货车装货卸货用,还能用在仓库、粮库、高楼等不同场景。原来研发的都是小型自动输送设备,现在开始研发中型自动输送设备和大型自动输送设备。首先要做的工作是招聘研发人员,成立一个研发小组,接下来要做的工作是租赁一栋高举架的厂房。” 专门为自动输送设备成立一个研发小组,还要租赁一栋高举架的厂房,这是一笔大的投入啊,方艺问高达山:“北洋新逻公司现在的厂房,是使用面积不够,还是举架高度不够?” 高达山首先告诉方艺:“我们智安公司北洋分公司已经从北洋新逻公司搬出来了,在领先工业园里重新租了一个地方办公,跟北洋新逻公司原来租赁的那个生产车间的形状大小都差不多,也是租赁一栋工业厂房一楼的一半地方,没有离开领先工业园,是为了离北洋新逻公司近一点儿。”高达山又给方艺解释租赁高举架厂房的原因:“北洋新逻公司现在的厂房也有点紧张了,我们智安公司北洋分公司才从北洋新逻公司搬了出来。北洋新逻公司目前生产的两款自动输送设备属于小型设备,在现有的厂房里面生产没有问题,如果生产中型自动输送设备和大型自动输送设备,这个厂房的面积就不够用了,生产大型自动输送设备,这个厂房的举架高度不够用,需要更高举架的厂房,所以北洋新逻公司需要租赁一栋举架更高的大型厂房。” 方艺担忧地说:“北洋新逻公司的智能仓储设备还不是十分成熟。北洋新逻公司能中标北洋简臻仓储股份有限公司的智能仓储设备,有两个优势,一个是价格优势,一个是技术优势。北洋新逻公司的智能仓储设备是模块化的,在一个智能仓库里能够组合出多个智能仓库,供不同的用户使用。但是现在,北洋新逻公司的技术优势不已经存在了,包括欧洲莱德智能设备公司在内的多家公司推出了自己的模块化智能仓储设备。这些传统智能仓储设备厂商生产的智能仓储设备,从稳定性和整体性来讲,优于北洋新逻公司的智能仓储设备,北洋新逻公司的智能仓储设备仍然处在追赶的过程。北洋新逻公司想要继续中标北洋简臻仓储股份有限公司的智能仓储设备,现在只有价格优势,如果某个传统智能仓储设备厂商降低投标价格的话,北洋新逻公司面临的困难会变得非常大,可能会丢掉北洋简臻仓储股份有限公司的智能仓储设备订单。北洋新逻公司如果想让智能仓储设备系列和自动输送设备系列同时发展的话,需要制定一个详细务实的计划。” 高达山向方艺保证:“谢忠诚正在写的产品研发报告,会详细地说明这个问题。” 方艺对高达山说:“等到谢忠诚把报告送上来,我们再仔细研究讨论。现在北洋新逻公司最主要的事情,是招聘高水平研发工程师,像谢忠诚这个水平的研发人员,目前还只有谢忠诚一个人,重要的技术改进,没有人帮谢忠诚分担,这也是北洋新逻公司发展向好,发展速度有待提高的原因。” 高达山倒是比较乐观,轻松地说:“北洋新逻公司现在发展向好,同样是招聘人才,比前两年有了更大的吸引力。除了能给出有竞争力的薪水外,还能让人看到远景。在北洋新逻公司工作,能清晰地看到北洋新逻公司的产品线越来越丰富,产品在市场上的占有率逐年提高,北洋新逻公司有能力为优秀员工持续提供有发展空间的平台和有竞争力的薪资待遇。” 方艺跟高达山开玩笑:“北洋新逻公司招聘人才时,你应该去招聘现场解答问题,有渲染力啊。” 高达山又开始得意,自吹自擂地说道:“我也发现,我能干很多活,每个活都能让我一天吃上三顿饱饭。” 方艺没有顺着高达山的话聊下去,因为方艺知道,如果给高达山机会,高达山会把自己调侃的优势再一次发挥到淋漓尽致,方艺及时把话题拉回到工作上。方艺对高达山说:“谢忠诚说,上海纳米公司推向市场几种自动化装备,据说都是东方大学自动化集团的技术,不是他们自己研发的产品。” 高达山笑了笑说:“我了解过了,确实都是东方大学自动化集团的技术。一种方式,是上海纳米公司购买东方大学自动化集团的现成产品,也就是贴牌销售。另一种方式,是上海纳米公司委托东方大学自动化集团研发的产品,上海纳米公司进行组装,然后拿到市场上销售,上海纳米公司智能仓储设备的外围设备就是这么来的。” 方艺跟高达山商量:“谢忠诚也想跟东方大学自动化集团合作,你觉得有可行性吗?” 对此,高达山有自己的看法:“谢忠诚也跟我提过类似的问题,我觉得有可行性,我也跟谢忠诚建议过,一定要找到了合作的点。我不建议像上海纳米公司那样跟东方大学自动化集团合作,完全依赖东方大学自动化集团,自己连小的技术改进都做不了,只有去等东方大学自动化集团推出更新换代的产品。如果谢忠诚找到了合作的点,他可以去找我同学,我也可以陪着他一起去找我同学。”高达山笑眯眯告诉方艺:“对了,我同学高奕现在是东方大学的副校长了。” 方艺从高达山甚是得意的脸上,看得出来高达山心里真的非常高兴。看到高达山面前的半瓶冰红茶,方艺眼前又浮现出中午吃饭时的画面,高达山和刘文祥两人吃着黄瓜蘸酱,喜笑颜开,兄弟情义了然于色的场面。方艺有点儿嫉妒高达山有那么多好兄弟了,但是方艺说出的话,却是另外一层意思。方艺笑了笑说:“你同学当了副校长,就把你高兴成这样?” 高达山回答得干脆:“那当然了,高奕是我兄弟。”高达山举起右手,竖起大拇指,骄傲地说:“我兄弟是牛人,全国最年轻的大学副校长之一。”高达山的脸上又露出了特有的笑容,跟方艺炫耀:“友艾科技上市那天,我兄弟知道了我的身价已经上亿,也是高兴得不得了。我兄弟给我打电话,聊了一个小时。” 方艺挖苦高达山:“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价上亿呢?” 高达山完全不在意方艺的嘲讽,有自己的快乐方式:“我上午从机电大市场往这来的时候,我小时候的玩伴,跟我提我的身价,已经有几个亿了,我现在还没忘呢。” 方艺看着高达山不超过三百块钱的夹克衫,劝高达山:“你都这么有钱了,换辆好车开呗。” 高达山告诉方艺:“你也知道,我不在乎开什么车,合适就行,长城吉普适合我的工作。我刚才跟你说了,我喜欢一天三顿饭吃得舒舒服服的,吃饭前,别跟我说烦心的事,别搅乱我的胃口。” 高达山突然捂着嘴,不好意思地看着方艺,把头扭到一边。 方艺身体向后靠,皱着眉头,把手放在鼻子前。 高达山松开手,用嘴呼入一口气,再用鼻子呼出来。高达山歉意地说:“今天中午吃了蒜蓉辣酱,饭也吃多了,刚才差点儿打嗝。” 方艺继续挖苦高达山:“你的要求也太容易满足了?” 高达山今天第三次露出了自己特有的笑容,质问方艺:“容易满足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至少有三顿饭的功夫心情好,有几个人能做到啊?”高达山拽着自己的夹克衫,用挑衅地眼神看着方艺说:“比穿一件好衣服,难得太多了。” 方艺站起来收拾文件,头也没抬,告诉高达山:“我一点钟开会。” 第二百六十三章 汽车开发区 g7012a项目推进小组召开第二次会议后的半个月,g7012a项目推进小组召开第三次会议。屏海市副市长栾芳华、省工业厅副厅长张清勉、省环境厅副厅长樊鸣、省政府办公厅副巡视员汪东锋没有参加会议。四个人已经不是g7012a项目推进小组副组长和组员了,四个人的职位由四个人所在单位的其他副职领导取代。 屏海市副市长栾芳华、省工业厅副厅长张清勉、省环境厅副厅长樊鸣接受了诫勉谈话,省政府办公厅副巡视员汪东锋将调到屏海市任副市长的传闻也戛然而止。 一个月后,屏海市副市长栾芳华有了新的工作岗位,北方装备职业技术学院副院长,享受副厅级待遇。北方装备职业技术学院是由北方装备制造学校和北方机电工程学校合并而成,为副厅级单位。汪东锋的妹妹汪东秋是原北方装备制造学校的老师,高达山研究生时的同学黄曼华是原北方机电工程学校的老师,两人现在都是北方装备职业技术学院的老师。汪东秋为普通教师,黄曼华是机电工程系的副主任。 两个月后,大修市发改委主任唐来东退休,汪东锋回到大修市发改委担任主任。汪东锋虽然没有进入省管干部行列,但是汪东锋是大修市现职官员中,最年轻的部门一把手,还是在大修市的干部队伍中引起了较大反响。 汪东锋上任大修市发改委主任后的第一个调研单位,是大修汽车开发区。 大修汽车开发区虽然只是由滨河区代管的开发区,但却是大修市招商的热点开发区之一。大修汽车公司以及大修汽车公司与国际汽车厂商的合资企业是大修汽车开发区的两家骨干企业,贡献了大修汽车开发区的大部分产值。省市区三级领导,都在督促大修汽车开发区管委会,加大招商引资力度,引进一到两家国际知名汽车生产厂商和多家有实力的汽车配件生产厂商,形成在全国有影响力的汽车和汽车配件大型生产基地。 汪东锋的工作方式仍然带有施工企业的色彩,降低成本,效益最大化,两个人能干的活就不需要第三个人。汪东锋只带了工业处副处长马宏川、科员董骏和科员常阿美到大修汽车开发区调研。滨河区常务副区长韩雅丽、滨河区发改委主任田牧野及相关人员陪同。 大修汽车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刘建新接待了汪东锋一行人,在大修汽车开发区会议室举行了座谈会。 参加座谈会的人员虽然来自三个单位,但是滨河区和大修汽车开发区理论上算是一个单位。汪东锋坐在会议桌一侧的中间位置,马宏川和董骏、常阿美坐在汪东锋的两边。韩雅丽和刘建新坐在会议桌另一侧的中间,两边分别是滨河区和大修汽车开发区的工作人员,因为人多坐不下,有几个年轻人自己搬椅子坐在后排。 汪东锋朝几个年轻人招手:“这边有座位,坐到这边来。” 几个年轻人不约而同地搬起自己坐的椅子走到会议桌的两头,挤坐在一起,这次都是临会议桌而坐,没有了第二排。很明显,这几个年轻人都应该参加过你方人少、我方人多的会议,从他们快速响应汪东锋的提议、会议桌两头的人数几乎相等这两项便可说明这一点。 参加座谈会的人中,汪东锋级别最高,刘建新和郝文丽的级别比汪东锋低半级,交流主要在三个人之间进行。其他人主要是听,偶尔回答领导的问题。 刘建新年龄最大,还有五年就退休了。由于招商迟迟没有进展,刘建新压力山大,每当有省市领导到汽车开发区考察或者调研,他几乎都是被质问的对象,令他苦不堪言。这次汪东锋带队来考察,他想跟汪东锋诉诉苦,因为汪东锋只比他高半级,还比他小一轮多,最主要的是他听说汪东锋喜欢想办法解决问题,而不是拍拍屁股就走人。刘建新开始跟汪东锋诉苦:“汪主任,你来汽车开发区调研,就是帮助汽车开发区解决问题来了。现在,汽车开发区的招商引资面临着很多困难,其中有两个关键问题最棘手,一是土地供应问题,二是给企业的返利问题。这两个问题是投资商最关心的问题,哪个开发区能给投资商最大的实惠和便利,投资商就在哪个开发区投资,说别的都没有用。所以啊,说来说去又回到老话题上了,我们汽车开发区需要区里、市里给政策。” 汪东锋问刘建新:“刘主任,请你仔细说说,哪些政策其它开发区能给投资商提供,大修汽车开发区却提供不了?” 刘建新接着跟汪东锋诉苦:“汪主任,我先说土地供应问题。在南方的很多城市,下辖的很多村子都有工业园,村级工业园里都有不少大型企业入驻,有的村级工业园里还有世界五百强企业入驻。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那里的土地供应手续简单,还能为企业缓解资金压力。我说的手续简单,并不是违法,但是在我们这里,却又行不通,我们的政策不允许那样做。我们谈何优势?怎么去完成招商任务?我再说说给企业返利的问题,这个事情特别简单,就是一个数字嘛。投资商一听我们的数字,都摇头笑了,因为我们给企业的返利太低了。” 韩雅丽年龄比汪东锋大一轮,在市工业局当了五年副局长,调到滨河区任常务副区长已经两年了,主管大修汽车开发区。这是韩雅丽第一次跟汪东锋一起开会,传闻汪东锋工作认真并且胆大,特别能化解棘手的问题。如果汪东峰能解决大修汽车开发区招商引资的难题,韩雅丽的工作成绩将非常显眼,就有希望晋升滨河区区长。所以韩雅丽对汪东锋来大修汽车开发区调研,持积极配合的态度。 韩雅丽对汪东锋说:“汪主任,刘主任说的都是实情。两个事情都涉及到政策的红线,我们在基层工作,必须在政策允许的框架内办事。我们多次向上级反映,有些政策需要做适当地调整,上级确实支持了我们的工作,对有些政策做了适当调整,但是每次调整总比发达省份慢一拍两拍,始终在人家身后追赶,我们一直处于被动的局面。” 汪东锋知道刘建新和韩雅丽讲的是实情,大修汽车开发区的招商引资,跟南方同类型开发区竞争,一直处于被动的局面。汪东锋想搞清楚,南方土地供应手续简单,还能为投资商缓解资金压力,背后的细节是怎么操作的。 汪东锋对韩雅丽说:“韩区长,针对土地供应问题,我提个建议,滨河区和市发改委联合成立一个考察组,到南方考察土地供应情况。多去几个城市,一定要多到村里的工业园去考察,他们的土地供应为什么手续简单,还能为企业缓解资金压力,而且合理合法,我们为什么做不到。找出问题的焦点,写一个调研报告,呈报给相关的部门和领导,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韩雅丽其实到很多工业园调研过,了解南方一些省份的土地供应情况,不用再去调研就能写出调研报告,但那是一项非常棘手的工作,她不想做,如果汪东峰想做,那就让汪东峰去做好了,对她有益无害,所以她还是爽快地答应汪东锋:“汪主任,通过调研掌握第一手经验的建议非常好,我同意到南方发达省份调研。”韩雅丽对田牧野说:“田主任,滨河区由你带队。” 田牧野答应:“韩区长,我马上做准备。” 汪东锋对韩雅丽说:“市发改委由马宏川副处长带队。”又对马宏川说:“会后,你跟田主任沟通一下具体事情。” 马宏川答应:“好的,主任。” 汪东锋接着对刘建新说:“刘主任,你说的第二点,我们给企业返利的问题,我谈谈我的看法。” 刘建新客气地说:“汪主任,你请说。” 汪东锋说:“给企业返利,帮助企业健康发展,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是好事。每个开发区有每个开发区的实际情况,每个企业有每个企业的发展布局。邀请一个汽车生产厂商到我们汽车开发区来投资,这个汽车生产厂商有建设新生产基地的需求是前提。这个汽车生产厂商选择到我们大修汽车开发区投资建厂生产汽车,原因无非就是两个,第一个原因是大修汽车开发区符合这个汽车生产厂商的发展布局,第二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赚钱来了。”汪东锋笑着问刘建新:“这点刘主任同意?” 刘建新笑着说:“对,就是赚钱来了。” 汪东锋接着说:“如果企业在我们大修汽车开发区赚到钱了,企业就不会太在意我们给企业返利的或多或少,因为这一块的差额只占企业利润很小的一块。反过来,如果企业在我们大修汽车开发区没赚到钱,企业当然在乎返利的多少,如果企业经营不善,连纳税额都很小,那就谈不上返利了。那么问题来了,怎么让企业来我们大修汽车开发区投资就能赚到钱?大家都知道答案,一是企业本身是有竞争力的企业,二是我们大修汽车开发区为企业做好服务。我们要做好两方面的工作,一是甄别企业是不是有竞争力的企业,刘主任你们都很有经验。” 刘建新微笑着说:“汪主任过奖了。” 汪东锋继续说:“剩下的事情,就要看我们的服务了。企业有企业的生存之道,不属于我们服务的范畴。属于我们的工作,其实挺简单,我们跟企业打交道的时候,不给企业添麻烦,越简单越好。就像刘主任说的土地供应问题,南方的开发区两个月能办完手续,我们需要办一年,我们就给企业添麻烦了,企业自然对我们敬而远之,我们被我们同行的工作效率打败了。当然,给企业返利也是我们为企业服务的一项重要工作,我们大修汽车开发区应该多与市里有关部门协调,缩小与返利多的开发区的返利差距,争取把这个差距缩小到不足以让企业放弃在大修汽车开发区投资建厂。”汪东锋对刘建新说:“刘主任,除了土地供应问题和返利政策,还有哪些服务,企业对我们大修汽车开发区不满意,是政策原因,还是人为因素,你提出来,我们继续讨论。” 刘建新犹豫地说:“汪主任,还有一个更困难的问题。” 汪东锋鼓励刘建新:“刘主任,你大胆地说出来,我们是在探讨。我们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形成报告,交给上一级领导研究。你要是不说出来,连我都不知道,上一级领导可能也不知道。” 刘建新苦笑了一下,告诉汪东锋:“汪主任,那我就说说。上级给我们大修汽车开发区定的目标是,引进一到两家国际知名汽车生产厂商,我们跟几家国际知名汽车生产厂商接触过,都是仅仅谈过一次,便没有了下文。” 汪东锋问刘建新:“浅尝辄止,为什么呀?” 刘建新又跟汪东锋诉苦:“我们就是把大修汽车开发区的所有资源,都给一家国际知名汽车生产厂商,距离这家国际知名汽车生产厂商的要求还是相差甚远。” 汪东锋考虑了一会儿说:“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会场静了下来,大家各有心思。有人在想解决问题的办法,有人在想听听别人的想法,有人在想会议什么时间结束。田牧野终于等来主动说话的机会,他认为他的建议有建设性,或许能破解汽车开发区招商引资的困局,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不但对汽车开发区有利,而且对他个人也大有益处,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田牧野看着韩雅丽说:“韩区长,对于大修汽车开发区引进一到两家国际知名汽车生产厂商的话题,我想说一下我的看法。” 韩雅丽知道田牧野跟汪东锋的关系非同寻常,她一直在留意田牧野是否与汪东锋在进行互动。此时田牧野还能分清楚自己才是他的领导,韩雅丽对田牧野还算满意,大度地鼓励田牧野:“田主任,我们是在讨论,可以畅所欲言。” 田牧野谨慎地说:“韩区长、汪主任、刘主任,关于大修汽车开发区引进国际知名汽车生产厂商和引进国内一线汽车生产厂商的对比,我做了一次初步的推算。” 刘建新早就对大修汽车开发区引进一到两家国际知名汽车生产厂商感到无望,听到田牧野准备讨论引进国内一线汽车生产厂商,感觉吹来一股清风,吹走了老调,带来了新意。刘建新高兴地说:“好啊,田主任,快说说。” 田牧野看向韩雅丽,韩雅丽微笑着朝田牧野点点头。田牧野还是谨慎地叙述:“我是从两个方面做的推算,拉动投资总量和整体gdp。引进国际知名汽车生产厂商,拉动投资总量和整体gdp略高于引进国内一线汽车生产厂商。” 韩雅丽对田牧野的推算非常感兴趣,如果用田牧野的推算说服市里的领导,同意引进国内一线汽车生产厂商,那么工作成绩就在前方向她招手。韩雅丽打断了田牧野的叙述:“田主任,抓紧时间完善你的推算,形成一个报告,交到区里讨论,再上交市里讨论。” 汪东锋听明白了韩雅丽的意思,这个推算是田牧野提出来的,属于滨河区发改委,属于滨河区,韩雅丽不想让汪东锋参与进来。汪东锋自然不会跟滨河区抢功,从这一点上看,韩雅丽还是不了解汪东锋。汪东锋主动对韩雅丽说:“韩区长,这个推算很重要。我建议你牵头,滨河区相关部门一起协助田主任完成这个报告,做到有理有据有说服力,再交给市里的领导审阅。” 汪东锋不是拆田牧野的台来讨好韩雅丽,刚才韩雅丽说得很清楚,让田牧野抓紧时间完善推算,形成一个报告,先交到区里讨论,再上交市里讨论。这个报告,最终是以滨河区的名义上交到市里讨论,韩雅丽一定是这个报告的牵头人。这一点田牧野也非常清楚,汪东锋现在把话挑明,不但田牧野和韩雅丽都避免了尴尬,还缩短了把报告上交市里的时间。 韩雅丽微笑着回应汪东锋:“汪主任,你的建议非常好,我回去马上向区委赵书记汇报。” 汪东锋又向刘建新建议:“刘主任,你可以先去调研国内一线汽车生产厂商,搞清楚哪些国内一线汽车生产厂商有建设新生产基地的需求,他们需要我们大修汽车开发区做哪些工作,我们大修汽车开发区提前为下一步的工作做好准备。” 刘建新有些抵触,迟疑地说:“汪主任,现在就去调研国内一线汽车生产厂商,跟上级领导的指示不一样,这样做不好?我看还是等有了正式文件以后,再启动调研国内一线汽车生产厂商的工作。” 汪东锋笑了笑,接着劝说刘建新:“刘主任,国际知名汽车生产厂商现在不待见我们,我们也得活下去呀,滨河区在准备报告期间,以及市里在研究讨论滨河区的报告期间,不但与你去调研国内一线汽车生产厂商不矛盾,而且是相辅相成的工作。即使大修汽车开发区引进了一家国内一线汽车生产厂商,也不排除条件成熟的时候,继续引进国际知名汽车生产厂商,把大修汽车开发区的汽车生产基地继续做大。” 韩雅丽也微笑着劝说刘建新:“汪主任希望大修汽车开发区的汽车生产基地,做得越大越好。” 两位领导都发话了,没办法,即使是做无用功,也得做啊。刘建新只好同意:“我听两位领导的。” 汪东锋对刘建新说:“刘主任,我们继续讨论。” 第二百六十四章 调整产品 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现在有两处办公地点,机电大市场的门市房和怡景华庭小区的门市房。为了把两个办公地点区分开,公司内部把机电大市场的门市房简称为机电大市场,把怡景华庭小区的门市房简称为怡景。 高达山在机电大市场的仓库里给产品部开早会。产品部现在有五个人,张云磊、高达全、陈友海、钱壮壮和金运浩。张云磊是产品部经理,倪海涛调到北洋分公司后,产品部没再设副经理职位。 高达山开始讲话,跟社会上流行的会议一样,首先是肯定成绩,然后提出表扬和鼓励:“产品部成立四年了,干得不错,工作成绩达到了公司的预期。简总提出的技术服务型销售,在产品部得到了很好的验证。产品部每年都能向公司的技术服务部门移交技术服务用户,这是我们产品部摸索出来的一条挖掘技术服务用户的好办法,产品部在以后的工作中还要坚持和完善这个好办法。产品部的另一项重要工作是销售产品,这个工作在公司成立之初就开始了,对公司的发展起到了应有的作用,是公司整体业务的重要组成部分。今天开会,就是跟大家交流一下,产品调整以后的销售策略。” 高达山拿起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白开水,宣布产品调整:“富来克森的库存、彩豹的库存都消化得差不多了。从今天开始,富来克森的产品和彩豹的产品不做分销了,跟旗狼的产品一样,只做用户。也是从今天开始,产品部加入一个新产品,就是北洋新逻公司生产的小型自动输送设备。我们智安公司已经跟北洋新逻公司签了合作协议,我们现在是北洋新逻公司小型自动输送设备在大修市的代理商,同时也是北洋新逻公司小型自动输送设备在大修市的售后服务中心。为此,我们进了两台小型自动输送设备样机,已经到了一台样机,另一台样机下星期到货。大家对北洋新逻公司的小型自动输送设备已经不陌生了,我们已经卖了三台设备,大家不但见过实物,还到现场安装调试过。小型自动输送设备安装调试不复杂,使用嘛,非常简单。如果使用起来挺麻烦,那就不能叫自动输送设备了。”高达山跟大家一起哈哈哈地笑了。 高达山接着说:“产品调整以后的工作安排,由产品部内部开会决定。现在我跟大家一起讨论一下,如何去销售小型自动输送设备。” 富来克森产品的分销业务和彩豹产品的分销业务,原来都由高达全负责。高达全的大部分销售业绩都来自富来克森产品的分销业务和彩豹产品的分销业务,现在公司停止了这两个产品的分销业务,高达全受到的冲击最大。高达全在销售富来克森库存产品和彩豹库存产品的这一段时间里,一直在琢磨自己以后如何销售开关柜和小型自动输送设备。趁着今天产品部开会,高达全准备把自己想到的销售问题都提出来,从领导那里得到明确的答复。 高达全首先问高达山:“高总,我们销售小型自动输送设备,是做分销,还是做用户,或者做分销和做用户同时进行?” 高达山给了高达全明确答复:“做分销和做用户同时进行。” 高达全接着问高达山:“我们是大修市的代理商,是不是针对大修市的所有机电产品销售公司做分销?” 作为公司的经理,高达山和简强都不是销售产品的高手,包括产品部经理张云磊对销售产品也是在门市等顾客上门的水平。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作为北洋新逻公司小型自动输送设备在大修市的代理商,高达山和简强也在摸索怎么去销售小型自动输送设备。 高达山只能尽量跟高达全解释公司的销售策略:“理论上是针对大修市的所有机电产品销售公司做分销,实际上却行不通。我、简总、张经理我们三个人讨论过几次,如何销售小型自动输送设备。对于分销这块业务,是这么定的,除了机电大市场以外,在市内的每个机电市场里各设一个经销商,在每个郊县各设一个经销商。” 高达全追着问高达山:“就是说,无论是大型机电市场,还是小型机电市场,每个市场都设一个经销商?” 高达山答复:“暂时是这么定的。” 高达全问到了一个细节:“举个例子,我去一个机电市场发展经销商,如果碰到一家大公司,他们不想做咱们的经销商,他们想跟北洋新逻公司直接联系,我们怎么办?” 高达山答复高达全:“如果这家公司想做代理商,你把北洋新逻公司联系人的电话给他们就行,让他们直接沟通。如果他们不想做代理商,还只能从我们公司拿货。” 高达全诧异地问高达山:“我们不是大修市的唯一代理商?” 高达山对于做北洋新逻公司的代理商,本身就没有底气。之所以签约北洋新逻公司小型自动输送设备在大修的代理商,除了与北洋新逻公司有渊源外,真正想做的事情,其实是北洋新逻公司小型自动输送设备在大修的售后服务中心。 高达山还是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了产品部的员工:“实际上,我们大修智安公司是做技术服务的,我们的强项是承接北洋新逻公司小型自动输送设备的售后服务。在机电大市场做北洋新逻公司小型自动输送设备的代理商还可以,毕竟我们有门市嘛。但是让我们负责整个大修市的市场就有点勉为其难了,大修市这么大,应该有两到三家代理商。如果在大修市帮北洋新逻公司找到一到两家有销售实力的代理商,那是帮了谢总大忙了,也是帮了我们自己大忙了。我们是北洋新逻公司小型自动输送设备在大修的售后服务中心,但是现在大修只有三台小型自动输送设备,我们没有活干。需要尽快把小型自动输送设备卖起来,有一定存量后,我们才能通过售后服务挣到钱。” 金运浩问高达山:“高总,得卖出去多少台小型自动输送设备,我们才能有活干啊?” 高达山笑了笑说:“小型自动输送设备是个新产品,我也只能是猜一猜。大修市如果有三百台小型自动输送设备在使用状态,我们才能设一个专职服务工程师。” 金运浩惊讶地说:“呀,那可挺难啊。” 高达山微笑着承认:“确实挺难。”高达山既想要给产品部解压,又想要给产品部鼓劲,开始组织语言:“小型自动输送设备是新产品,确实能为用户解决实际问题,但是得到用户的认可,还需要一个过程。这个过程或长或短,我觉得至少得用一年的时间,市场才会成熟起来,大家需要有耐心。我个人对小型自动输送设备有信心,小型自动输送设备是用户真正需要的产品,我们在没有样机的情况下,靠说明书在门市里卖了三台小型自动输送设备就是很好的证明。小型自动输送设备的产品线会越来越丰富,大家都看过产品手册了,手册上目前有六个产品。我们订的两台样机,这两个产品已经非常成熟了。还有三个产品,也在多种场合经过多轮测试,北洋新逻公司已经开始量产,我们马上各订一台样机。还有一个产品,经过多次改进,在进行最后的测试,测试通过后,也准备量产。产品的种类多了,更能准确对接用户的不同需求,我们销售的目标会更有针对性。另外,对小型自动输送设备提供售后服务,有其特殊性,我、简总、张经理我们商量决定,把小型自动输送设备的售后服务中心设在产品部。”高达山微笑着问:“大家还有什么问题?” 张云磊接过话说:“高总,我提个建议。” 高达山说:“张经理,你说。” 张云磊说:“今天的会议先到这。接下来我们产品部开会,把大家的问题归纳一下,我能回答的问题我来回答,我回答不了的问题再找高总和简总商讨。” “也行,那你们开会。”高达山已经站了起来。 张云磊也跟着站来起来,对高达山说:“高总,我替达全再问一个问题。”张云磊看了一眼高达全对高达山说:“达全早晨来了就问我,他到其它机电市场推销小型自动输送设备的时候,能不能顺便推一推我们的开关柜?” 高达山说:“可以推呀。” 张云磊微笑着说:“高总,那我们开会。” 高达山说了一声:“好。”便走出了库房。 产品部继续开会。 金运浩问高达全:“达全哥,因为富来克森的产品和彩豹的产品都不做分销了,你准备去其它机电市场销售开关柜,把丢掉的销售额给补回来?” 高达全笑着说:“怎么着都是跑一趟,能多卖点儿货就多卖点儿货呗。” 张云磊提醒高达全:“不要把这个事想简单了。我们在机电大市场卖开关柜,都是高总打下的底子,市场里的商户多数都是冲着高总的技术实力找咱们买开关柜的。到了其它机电市场,别人不知道我们的技术优势,只能跟竞争对手拼价格,本来利润就不大,再降价的话,有可能兜不住费用。” 金运浩给高达全出主意:“达全哥,你首先宣传咱们公司的技术服务能力,再推销开关柜。” 高达全笑了笑说:“我去宣传咱们公司的技术服务能力?别人问我几个高深的技术问题,我还没有别人懂呢,我不成骗子了吗?再说,为了卖一台开关柜也不能让高总去跟他们解释呀。慢慢跟别人处,时间长了,大家都了解了,能做生意当然好,做不了生意当朋友处。” 张云磊微笑着说:“这个想法好。跟用户交朋友这一点上,我们都应该向达全学习啊。” 高达全谦虚地说:“我这是技术不行,拿笑脸补上。” 张云磊对大家说:“咱们继续讨论销售小型自动输送设备的事情。” 高达全提出一个问题:“张经理,如果有用户想把样机拿到现场做测试,我们怎么办?” 张云磊说:“这个事情我跟高总、简总讨论过,得看实际情况。大的原则是,不建议拿到用户那里测试。原因有两个,我们每个型号,只有一个样机,拿到用户那里测试期间,我们就没有样机了,影响其他用户来看样机。另外,来回运送样机,我们都得雇货车,就算用户离我们不太远的话,来回也得花两百元的运费,这可都算在个人的销售费用里啊。如果用户有购买意向,又强烈要求把样机拿到现场做测试,我们可以把样机拿到用户那里测试,一定提前跟用户约定好时间,我们把样机送到用户那里,当天就测试,当天就拉回来。” 高达全接着问张云磊:“张经理,假如说机电大市场的一个商户,想把咱们的样机拿到他的用户那里做测试,我们怎么办?” 张云磊笑了笑说:“这是最难办的。咱们在机电大市场干了这么多年,跟所有商户都熟头巴脑的,我们还真不好意思拒绝他们。他们把样机拿走了,说好当天就拉回来,可能十天半个月也拉不回来,会耽误很多事情。” 钱壮壮嘟囔:“那就不是拿去做测试了,拿我们的样机干上活了。” 张云磊说:“这个问题,高总和简强也很头疼。大家都想想办法,跟高总、简总讨论的时候,再仔细商讨,找到一个可行的办法。” 钱壮壮问张云磊:“张经理,我们维修小型自动输送设备,我们是去现场维修啊?还是用户送到我们门市来维修啊?” 张云磊说:“需要分析故障现象,如果能去现场修好,就不麻烦用户把设备送过来了。必须到我们这里来修,再让用户送过来。” 钱壮壮接着问张云磊:“张经理,北洋新逻公司还要生产中型自动输送设备和大型自动输送设备,以后在大修市内的这些设备也是我们来做售后服务吗?” 张云磊告诉钱壮壮:“我问过高总这个问题,高总说暂时是这么定的,小型自动输送设备,每个城市委托一个代理商成立售后服务中心,大修市就是由我们成立售后服务中心。对于中型自动输送设备和大型自动输送设备,省会城市的拥有量基本上是最多,如果省会城市的售后服务中心有能力维修中型自动输送设备和大型自动输送设备,就把全省的中型自动输送设备和大型自动输送设备都交给这个售后服务中心提供售后服务。如果省会城市的售后服务中心没有这个能力,由北洋新逻公司直接提供售后服务。” 钱壮壮说:“这还真有难度,靠我们产品部的几个人搞不定。” 张云磊又笑了笑说:“这个事情,往后拖一拖。因为北洋新逻公司还在研发中型自动输送设备和大型自动输送设备,等到产品投放市场的时候,公司再开会研究这个事情。我们现在的工作,是把小型自动输送设备卖起来,同时为以后的售后服务做准备。” 张云磊开始分配工作:“高达全负责去各个机电市场发展经销商,去目标用户那里发放产品手册,请用户到公司来看样品。金运浩在完成自己的工作情况下,协助高达全跑市场。陈师傅继续负责开关柜的装配工作。钱壮壮在完成自己的工作情况下,帮陈师傅干点儿活。”张云磊看着陈友海说:“达全准备去其它机电市场卖开关柜了,陈师傅越来越忙了。”张云磊接着分配工作:“钱壮壮先去北洋新逻公司参加小型自动输送设备的售后维修培训,我、达全、金运浩轮流参加下几期的培训。” 陈友海对张云磊说:“张经理,我也能跟你们一起维修小型自动输送设备。”开了一个多小时的会,这是陈友海唯一的一次发言。 第二百六十五章 热脸贴冷屁股 国内的事情都处理利索了,李明学夫妇已经定好了去加拿大的日期,赵志军来用差旅的间隙,到北洋跟李明学喝茶。 李明学对赵志军到来表示感谢:“谢谢兄弟,特意跑到北洋来看大哥。”然后给赵志军续茶。 赵志军微笑着说:“大哥,咱哥俩就不用说谢不谢的啦。你当年给我的不仅仅是生意,是给了我极大的信心,我都受用了十几年了。大哥要去加拿大了,我必须来北洋看看大哥,要不还是你兄弟吗?” 李明学开心地笑了:“哈哈哈。好啊,既然来了,就不说客套话了,咱们哥俩慢慢喝茶,好好唠唠嗑。” 赵志军喝了一口茶,微笑着摇摇头,极其崇拜地说:“大哥,我真佩服你把握机会的能力。你发现了智能仓库的商机,投了二百万把智能仓库的项目拿到手里,转手五百万把项目卖给了友艾科技。又用这五百万,从友艾科技手里买了北洋新逻公司百分之七的股份。现在反过来,又以一千二百万的价格把北洋新逻公司百分之七的股份卖给友艾科技。不到三年的时间,从二百万到一千二百万,赚了整整一千万,厉害呀,真是太厉害啦。” 李明学又爽朗地笑了:“哈哈哈。这只是小生意人的雕虫小技,在方总这样的大老板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赵志军微笑着追捧李明学:“那不一样,方总那是资本运作,大哥这次对机会的精准把握堪称教科书。” 李明学有些感慨:“是啊,智能仓库项目属于资本运作,需要不停地投资、融资、再投资、再融资。友艾科技,刚开始百分之百控股北洋简臻仓储股份有限公司,现在虽然还是第一大股东,也仅仅占百分之二十出头的股份了。现在的大股东里面,有香港的一家投资公司和国内的一家投资公司,而最后入股的跳频互联网集团,有后来居上之势,友艾科技可能会让出第一大股东的位置。”李明学喝了一口茶,微笑着自嘲:“现在看来,我当时退出智能仓库项目还是明智的,我这么大岁数,那么点儿资金,如果每天跟资本搅合在一起,得把我折磨成什么样啊?哈哈哈。” 赵志军听到李明学把北洋新逻公司的股份卖给了友艾科技的消息,一直十分不解。在与李明学的通话中,李明学未提及原由,赵志军也没有主动问询。现在两个人见面了,不妨问问明白:“大哥,有一点我不明白,北洋新逻公司的股份,你留在手里也可以啊,为什么非得卖了呢?” 李明学叹了一口气说:“哎,我也是实在没办法,跟方总和谢总的理念不一样,又是小股东,干脆退出来,在国外也图个静心。” 赵志军疑惑地问李明学:“你不是一直没有参与北洋新逻公司的管理吗?” 李明学跟赵志军抱怨:“我确实不参与北洋新逻公司的管理,但是我想让北洋新逻公司快一点儿上市。我建议北洋新逻公司发行股票,谢总说再等一等,原因是销售额还小,现在发行股票不合适。销售额小,就增大销售额嘛,我跟方总建议,把友艾科技的不间断电源业务拿到北洋新逻公司来做,方总不同意。” “友艾科技什么时候有不间断电源了?” “一年前推出来的,他们自己做直销,电子市场里见不到。友艾科技的不间断电源主要卖给通信机房和数据中心,去年只有一千多万的销售额,今年也就两三千万的销售额,以后的销售额会稳定在三千万到三千五百万。这点儿销售额,对友艾科技来说可有可无,拿到北洋新逻公司来,意义就大了,北洋新逻公司去年的销售额四千多万,如果加上不间断电源,差不多有八千万的销售额,再努力一年,把销售额做到上亿,发行股票是妥妥的事,可方总就是不同意啊。” 赵志军劝说李明学:“友艾科技是专门做电源的,不间断电源在友艾科技销售名正言顺。拿到北洋新逻公司来销售,跟自动化产品不贴边呀,方总不同意正常。” 李明学接着跟赵志军抱怨:“不间断电源拿不过来也就算了。我说把我的分销业务并到北洋新逻公司,结果谢总说太麻烦,他管理不了。”李明学苦笑着说:“我的热脸,贴在人家的冷屁股上喽。”李明学又无奈地说:“方总和谢总都不听我的建议,北洋新逻公司最近投了三个智能仓储设备的标,一个也没中标,其中有一个还是北洋简臻仓储股份有限公司发的标。方总和谢总到现在还是一点也不着急,我都替他俩着急,真是没办法啊。” 赵志军非常疑惑,询问李明学:“北洋简臻仓储股份有限公司发的标,北洋新逻公司怎么也没中标呢?” “很多智能仓储设备生产厂家,都推出了模块化智能仓储设备,北洋新逻公司仅有的一点技术优势也没有了。只要老牌的智能仓储设备供应商一降价,北洋新逻公司的价格优势也没有了,只能看着竞争对手把单子抢走,哎。”李明学叹了一口气,非常惋惜地说:“早听我的建议多好啊,发行股票,手里有了充足的资金,能自己研发的产品自己研发,不能自己研发的产品买别人的技术,赶紧占领市场,然后上市,不就成了大企业了嘛,自然就有竞争力了。” 赵志军在工业企业工作多年,自然不同意李明学经营企业的论断。一个企业的健康发展,需要把握住机会,需要系统化管理,需要夯实底蕴,切忌拔苗助长。李明学已经把北洋新逻公司的股份卖了,进入了退休状态,赵志军也没必要再跟李明学理论这些事情。赵志军没有延续李明学的话题,微笑着喝茶。 李明学主动告诉赵志军:“我先把公司的分销业务转给朋友做了,干脆把北洋新逻公司的股份也买了。现在好了,哈哈哈,我是轻轻松松地退休了。” “哈哈哈。大哥,你是轻松地退休了,但是你能清净得下来吗?” “还真清净不下来,这几天总琢磨着还得干点什么。”李明学认真地对赵志军说:“兄弟,你如果想自己干点儿事情,大哥给你拿钱,不算入股,也不要利息,你想用多长时间都可以。你挣到钱后,把本金还给大哥就行。” 赵志军客气地推脱:“谢谢大哥,我已经习惯打工了,也适合打工,我还是继续打工。” 李明学也没再坚持,笑了笑说:“也是啊,做适合自己做的事情是最稳妥的。我去年也征求过李东旭的意见,是否愿意接手公司的分销业务,李东旭说整个公司的分销业务,他管理不了,他只想要新桥五交化市场的那块业务。我就把新桥五交化市场的业务给了李东旭,又把北洋的一些中小用户转到新桥五交化市场,让李东旭独立出去自己做生意,李东旭现在是一个合格的小老板了。前几个月,我把公司的分销业务转给了我之前的两个合作伙伴。” 赵志军问李明学:“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分销业务也萎缩了?” 李明学点点头说:“萎缩了不少。富来克森公司的a类产品,销量大一点的型号,也在北洋的工厂生产了。进口产品的分销额,每年只剩两三千万。”李明学问赵志军:“净说我了,你怎么样啊?” “忙还是那么忙,但是不用飞来飞去的了,很多事情开视频会议就能解决。特别是国际业务,用户和代理商也相对稳定了,销售额占比也越来越大,现在占了总销售额的将近六成。我一年在国外待的时间反而少了,已经压缩到两个月了。” “前几年,你天天在飞机上,我都替你感觉累得慌。” “公司新来的年轻人,还是每天赶飞机呢,哈哈哈。” 李明学询问赵志军:“你们卖了那么多无人机,我在市面上怎么没有看到有卖你们啸风智控无人机的呢?” 赵志军较为详细地给李明学作了介绍:“啸风智控的无人机分七个系列。童风之啸系列是给小孩玩的,在儿童玩具商场能买到。青风之啸系列是给无人机爱好者玩的,在专卖店销售。这两个系列的无人机,在网上也有销售。剩下五个系列的无人机,应用在不同行业,不在市场上摆着卖。在市场上摆着卖的,都是小型无人机,以玩为主。对了,高达山的门市就摆着青风之啸的无人机。” 李明学非常诧异,问赵志军:“高达山的门市还摆着无人机卖,能卖出去吗?” “能卖出去一些,高达山本身玩无人机,他身边还有一些玩无人机的朋友。” “高达山是无人机的发烧友啊?” 赵志军笑了笑说:“百分之百的发烧友,他不但玩无人机,还买了两个机床放在农村的老房子里,自己加工配件,自己维修无人机。跟他一起玩无人机的那些朋友,谁找他帮忙加工配件他都给加工,谁找他维修无人机他都给修,现在是维修无人机的高手。” 李明学感慨:“高达山挺会玩啊,找到自己的乐点了。我现在除了打羽毛球没有别的娱乐,还得琢磨着玩点啥。” 赵志军提醒李明学:“大哥,你从来没玩过股票,千万别玩股票。” 李明学笑了笑说:“不能。我说的玩点啥是纯娱乐,不是为了赚钱,是花钱买娱乐,就像高达山玩无人机那样。” “大哥,你到加拿大以后,看看别人都玩什么,哪个项目适合你玩,跟大家一起玩,还能交到一些朋友。” “我的语言也不过关,没法跟别人交流,想跟别人一起玩,很难玩到一起啊。”李明学苦笑着摇摇头,又跟赵志军建议:“你下午跟我们几个球友打一场羽毛球,晚上喝点儿酒,然后去洗个澡。” 赵志军说:“下午打羽毛球行,就不跟你们一起吃饭了。打完羽毛球,我直接去北京,明天早晨到分公司开早会。” 第二百六十六章 心懒了 高达山把车停在纽凯酒店楼下,给赵志军打了电话。赵志军下楼,坐上了高达山的车,高达山开车送赵志军去大修国际机场。 赵志军上车就跟高达山掰扯:“我自己去机场就行,你还非得送我去机场,耽误你的时间。” 高达山轻松地说:“我上午刚好没什么事,送你去机场,再跟你好好聊聊天。” 赵志军笑了:“哈哈哈,跟我聊天,不对,你是还想再跟我理论理论。” 高达山微笑着说:“昨天晚上吃饭的人多,乱哄哄的,没跟你理论明白。现在清净,就咱俩人,咱俩再好好理论理论。” 赵志军吸了一口烟,又把烟吹到了车窗外,微笑着看向前方,回应高达山的挑衅:“那我就跟你好好理论理论。”首先问高达山:“昨天晚上吃饭,我来了一个用户,还带来他的一个朋友,你知道他那个朋友找我干什么吗?” 高达山猜测:“不知道啊,是不是想找东锋办事呀?” 赵志军马上否定:“不是,我从来没跟他们提过东锋是干什么的,他们只知道东锋是我的大学同学。”赵志军用手点着高达山:“连你是小生意人,还是你自己主动跟他们说的,哈哈哈哈。” 高达山也笑了:“哈哈哈哈。那些都是酒桌上应酬的话,我自己都忘了我说些什么了。” 赵志军郑重其事地告诉高达山:“我那个用户的朋友,是找我来谈合作的,他想在大修开啸风智控无人机的售后服务中心。” “你答应他了吗?”高达山表面上很轻松,内心却非常想知道结果,当然希望赵志军没有答应那个人。高达山也有点儿懊悔,昨天晚上净瞎白话了,竟然没有看出来,不应该出现在酒局上的人来参加酒局的真正意图,简单地理解为想通过赵志军找汪东锋办事。 赵志军说:“没答应。” 高达山放心了,嬉笑着问赵志军:“还给我留着呢?” 赵志军跟高达山解释:“不算给你留着。经营啸风智控无人机售后服务中心,我们公司有硬性规定,他的软件条件、硬条件都不够。虽然你的条件比较接近,但是你不感兴趣啊。我还得找一个符合条件的合作伙伴,来经营啸风智控无人机售后服务中心。” 就是否做啸风智控无人机售后服务中心,高达山和简强已经讨论过几次,得出的结论是前期投入挺大、靠挣小钱儿维持运营,即使盈利也是微利,付出和收益不成比例。现在生意难做,简强的意见趋向于做啸风智控无人机售后服务中心,而高达山下不了决心,还在纠结利益得失。高达山跟赵志军诉苦:“我卖你们公司的无人机,纯粹是方便我自己玩。我们公司只有我一个人卖无人机,其他人都不跟着掺和,他们也不懂无人机,怎么开无人机的售后服务中心啊?” 赵志军脸上挂着冷笑,严厉指责高达山:“问题恰恰出现在,只有你一个人懂的这句话上。” 高达山跟赵志军争辩:“确实只有我一个人懂啊。” 赵志军转过头,看着高达山的脸说:“你跟简强刚成立公司那会儿,多数工作只有你跟简强会做,你俩亲力亲为的同时,还带出来一大批会干活的人。现在怎么不行了呢?虽然只有你一个人懂,只要你肯手把手地教他们,很快就会有几个人懂。即使连你也不懂,你可以派人到厂家培训啊。” 高达山继续争辩:“我们公司确实是做服务的,但不是所有的服务都适合我们公司来做。” 赵志军没有给高达山留情面:“咱们抛开具体的项目,不提无人机售后服务中心,也不提电梯维保、风水电维保之类的,只说有这么一个项目。现在的情况是,只要是这个项目有难度,特别是这个项目的难度需要你亲自花精力去化解,你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放弃。”赵志军开始数落高达山:“你现在对自己太好了,昨天晚上在饭桌上,你就说了两遍,你喜欢一天三顿饭吃得舒舒服服的,如果有烦心的事需要处理,都放在饭后处理。这话听起来没错,人对自己好一点儿没毛病,你拼了十几年了,给自己松松绑,也无可厚非。但是你还在工作啊,只要还在工作,就要拿出工作的状态来,认认真真地把工作做好,领着兄弟们合理合法地赚钱。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分销,你说不做就不做了,你觉得费了挺大的劲,赚点儿小钱不值得。怎么就不值得了?即使营业额下滑了,一年还有二百多万营业额,赚的钱至少够一个员工的工资和你们公司租门市房的房租。”赵志军问高达山:“机电大市场给你们公司涨房租了?” 高达山说:“涨了,每年十二万,一个月刚好一万块钱。” 赵志军继续数落高达山:“你不做富来克森公司的代理了,但是你还得用富来克森公司的产品,你就得去别的代理商那里拿货,成本肯定增加了,直接影响到你开关柜的利润。行,公司有点儿规模了,这些你都不在意。那我问问你,你想过你的兄弟们吗?接下来的几个月、或者一年、甚至两年的时间,他们的奖金都会比原来拿得少。我现在把这么好的机会送到你眼前,你却怕累着你自己,不愿意干。我建议你去问问你的兄弟们,他们愿不愿意干,他们想不想赚钱。” 高达山嬉笑着说:“嘿,在你眼里,我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 赵志军赶紧反驳高达山:“不不不,这跟堕落挨不上边。”赵志军自己叨咕:“让我想想,找个恰当的词。”赵志军想了一会儿,对高达山说:“这么说,看看你能不能接受。你现在对待工作,心有点儿偷懒了。” 高达山琢磨了一会儿,晃着脑袋说:“你要这么说的话,还真有点儿贴边。有的时候,确实想干点儿简单的事。” 赵志军赢了这场理论大战,开心地笑了:“哈哈哈哈哈。”还不忘继续敲打高达山:“这就对了。以前你没有时间送我去机场,今天你开车送我去机场,比你原来去拜访用户、到工地干活容易多了。” 高达山笑嘻嘻地反击赵志军:“我靠,这么说这就过了啊。我送你去机场,竟然还是一宗罪!我们的同学感情,岂是你满脑子的铜臭能比的吗!哈哈哈哈哈。”脚向下一沉,汽车加速向机场奔去。 高达山、简强、何兵、刘军英在会议桌旁吃午饭。 高达山问刘军英:“刘姐,门口就剩一台样机了,那五台样机都借出去了?” 刘军英告诉高达山:“都借出去了。经销商借走了四台,市场里的雷经理借走了一台。” 高达山一边吃饭一边叨咕:“雷震的用户还挺广,什么设备都能卖出去啊。” 刘军英向高达山抱怨雷震:“让雷经理押张支票,雷经理特别不愿意。勉强押了一张支票,填的日期还是后天的。” 何兵抿着嘴笑了:“这是雷经理的一贯作风。”又对高达山说:“收押金的事,经销商和市场里的商户都不满意,每次收押金,都得三番五次地跟他们解释,跟求他们一样。” 高达山跟何兵和刘军英重申:“也就是这么一个阶段。小型自动输送设备是新产品,用户没见过这类产品,等多数用户都见过这类产品了,就不需要把样机拉到用户那里做测试了。押金还得收,不收押金的话,我们门前连一个样机都见不到了。” 大修智安公司做了一个规定,小型自动输送设备的经销商和机电大市场里的商户,跟大修智安公司借小型自动输送设备样机时,需要压一张支票。当天送还样机,大修智安公司退还支票。当天不送还样机,从第二天开始,按天收取租赁费用。大修智安公司的这个规定,引来了所有经销商和机电大市场部分商户的不满。 简强对高达山说:“所有经销商对借样机的政策都不满意,包括我们自己也不满意。经销商来借样机,不愿意押支票,更不愿意花租赁费。一个经销商把样机借走了,其他经销商想借样机的时候,借不到样机,跟我们抱怨。我们自己没有样机了,我们自己也抱怨。” 高达山嘀咕:“一个销售政策,有一半人反对,说明这个销售政策制定得不合理。所有人都反对这个销售政策,说明这个销售政策是错误的。” 简强分析样机之争的原因:“多数经销商只进一台样机,少数经销商进了两台样机,没有进两台以上样机的经销商,产品手册上有六个产品型号,而经销商只有一个或两个样机。如果用户想看的型号,经销商那里没有样机,经销商为了稳住用户,会对用户说,那个型号的样机拿到其他用户那里测试去了,拿回来以后给用户打电话,邀请用户过来看。如果用户说没有时间的话,经销商肯定承诺,样机拿回来以后,送到用户那里做测试。”简强看了一眼高达山,笑了笑说:“我们自己的样机被经销商借走了,用户在我们这看不到样机,我们也是这样对用户承诺的。” 高达山叨咕:“进一台样机就能成为经销商,经销商的准入门槛定的太低了。” 简强接着分析:“小型自动输送设备,确实是新产品。但是小型自动输送设备应用的技术,无论机械、电气、起重、液压、自动控制,都是成熟的技术,大多数用户看到样机以后,对这个设备也就理解了,用不着拉到用户那里去做测试。由于经销商没有样机,总得跟我们借样机,造成了经销商和我们都得把样机拉到用户那里去做测试,无形中增加了人力和财力。” 高达山放慢了吃饭的速度,慢慢咀嚼简强的分析。简强说的非常有道理,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呢?这并不是什么高深的道理,只要认真观察,就能得出同样的结论。自己为什么不去认真观察呢?难道跟赵志军说的一样,在对待工作上,自己的心懒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售后服务中心 高达山回头瞥了一眼展架上的无人机,继续吃饭。高达山想着心事,嘴里不知不觉地塞满了饭,自己叨咕:“赵志军说我比以前懒了。”没有人搭话。高达山把嘴里的饭咽下,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问何兵:“我比以前懒了吗?” 何兵笑了笑说:“有点儿。” 高达山装出满脸委屈的样子,接着问何兵:“我哪方面懒了?” 何兵停下吃饭,坐直身体,反问高达山:“已经有两三年没人给你送加油卡了?” 高达山嘬了一下嘴角,无奈地抱怨:“嘿,还真是,怎么全是见利忘义的人啊?” 何兵笑出了声:“呵呵呵,哪有义啊,全是利。你原来放下身价帮人家干活,人家送你加油卡,你现在不帮人家干活了,人家干嘛还送你加油卡啊?” “高总原来干的那些活,现在交给产品部干了。”简强替高达山解了围。 高达山继续吃饭,嘴里又塞满饭,自己叨咕:“啸风智控无人机售后服务中心,看来还得干啊。” 何兵劝高达山:“你跟简强再好好合计合计呗,主要得算算赚不赚钱。如果能赚钱,我建议你俩干,毕竟赵志军在厂家,至少中间不能轻易地不让你俩干了。你俩这些年不停地出去跑业务,好不容易签下一个小区的电梯维保,有的干一年就让别人抢走了,有的干两年也让别人抢走了,维护客户关系太难了。” 简强也劝高达山:“还是干,起步确实挺难,干起来就好了。” “有那么难吗?”何兵指着屋里说:“咱们有现成的地方和人啊。” 简强跟何兵解释:“何姐,啸风智控是上市公司,他们要求产品销售和售后服务中心必须分开。还要求售后服务中心的营业面积不得小于一百平米,维修工程师不得少于三人。另外,售后服务中心只负责童风之啸无人机和青风之啸无人机的售后服务,不负责其它系列无人机的售后服务。” 何兵惊讶地说:“呀,条件这么苛刻啊,还能赚到钱吗?” 简强告诉何兵:“我跟高总测算过,能赚到钱,但是赚得不多。还有,赚钱的方式跟我们原来做的服务不一样,是靠挣小钱累积来赚钱。包括你们财务也得跟着忙,发票金额都小,发票数量也多。” 何兵说:“那没事,都是正常的工作内容。” 简强一直建议做啸风智控无人机售后服务中心,只是高达山一直在犹豫。产品部归高达山管,销售小型自动输送设备碰到的诸多问题,高达山没有想出解决办法,而简强却看到了问题的根源。高达山开始承认,自己的心懒了,必须再动起来。高达山给自己鼓劲:“条件苛刻,都能解决。我算一个维修工程师,去啸风智控参加培训,拿到上岗证没问题。” 何兵对高达山说:“我是说要求一百平米以上的营业面积太苛刻了,还得重新租房子去。维修工程师,咱们公司有的是。” 简强提醒何兵:“何姐,公司是有不少维修工程师,但是得去啸风智控参加培训,拿到上岗证才能上岗。” 何兵轻松地说:“咱们公司至少有一半年轻人都喜欢无人机,只不过玩无人机是高消费,他们消费不起。” 刘军英接着何兵的话说:“可不是咋的,一个无人机几千块钱,摔碎了几千块钱就没了,还得再买。咱们公司的年轻人,看样子都想玩无人机,只是他们玩不起。” 高达山问刘军英:“刘姐,都有谁喜欢无人机啊?” 刘军英告诉高达山:“产品部的钱壮壮就喜欢无人机,赶上你不在,有客户来看无人机的时候,钱壮壮给客户讲得头头是道,还卖了一台无人机呢。” 何兵接着刘军英的话说:“张云磊和金运浩也能给客户讲明白。” “嘿,还有这么多人对无人机感兴趣,我竟然不知道。这么看来,选两个对无人机感兴趣的维修工程师根本不是个事,现在差的只是营业场地。”高达山问简强:“怡景那边有写字楼吗?” 简强想了想说:“怡景附近没有写字楼。如果把无人机售后服务中心放在怡景那边,只能在怡景那边租门市房。怡景那边还有一些门市房没租出去,有的门市房租出去了,租房的人只用一楼,二楼用不上,向外转租二楼,适合咱们用。一百一十多平米的二楼,年租金五万,自己负责水电,价格跟位置偏僻的写字楼差不多。” 高达山有些担心:“不是从房主手里直接租房,以后的变数更大。租房的人如果不干了,我们也得跟着搬家。售后服务中心尽可能不搬家,最好在写字楼里,比较稳定。” 简强告诉高达山:“离机电大市场两站地有一个写字楼,一百二十多平米的房间,每年租金八万五,算是这一带比较便宜的了,对咱们来说还是贵。机电大市场的写字楼就太贵了,一跨七十五平,年租金六万五,我们得租两跨,年租金十二万五。” 何兵皱着眉头说:“机电大市场的写字楼也太贵了,租两跨,年租金十二万五,比咱们租这个门市房还贵五千块钱呢。一年花十二万五租房子的话,还不如在怡景那边按揭个门市房还贷款呢。”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这个建议不错啊。” 何兵赶紧推脱:“我只是那么一说啊。” 简强告诉高达山:“怡景华庭南侧的门市房,还有七个门市房没有卖出去,其中包括咱们门市房西边的那个门市房也没有卖出去,那个门市房跟咱们门市房的结构和面积都一样,一层二层各一百六十平米,再往西有面积小一点的,面积最小的门市房,一层二层都是一百一十多平。” 高达山问简强:“价格涨了吗?” 简强说:“说是涨价了,但是前两天,售楼员见到我,还让我帮他联系客户呢,说优惠价格还是原来那个价。” 何兵诧异地看着简强和高达山讨论御景华庭南侧的门市房,提醒简强和高达山:“你们还真想买门市房啊?再买门市房,资金可就紧张了。” 简强对何兵说:“何姐,如果再买门市房的话,就贷款买。” 高达山微笑着说:“如果再买门市房,必须贷款买。上次买门市房的时候,就应该贷款买,想着安逸嘛,就全款买的。”高达山对简强说:“一会儿吃完饭,你打电话问问售楼员,贷款买门市房,最低首付是多少。我们定下来买门市房的话,就交最低首付,多贷点儿款,大家都有点儿压力。” 简强说:“我下午过去一趟。售楼员让我帮他联系客户,又要请我吃饭,又要送我礼物的。现在是我们自己买,请吃饭送礼物都免了,我们又是买第二套门市房,怎么也得再打个折呀。如果售楼员没有这个权力,我去找他们领导谈谈。” 何兵微笑着对简强说:“你去,有可能谈下点儿来,”何兵看了一眼高达山“他去,一分钱也谈不下来。” 高达山跟何兵开起了玩笑:“对了,砍价也是你的强项啊,你下午跟简强一起去呗。砍下来多少钱,你有百分之十的提成。” 何兵笑了笑说:“你说的提成是空中楼阁,我想都不敢想。我就不去了,我还没有简强有韧劲呢。” 刘军英跟高达山提建议:“高总,如果在怡景那边再买门市房的话,我跟何会计就搬到怡景那边去。机电大市场这边不做分销了,发票比原来少了不少。无人机售后服务中心放在怡景那边,怡景那边的发票应该比机电大市场这边多。”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刘姐,还没定下来买门市房呢,你已经惦记上搬家了。这样,等定下来在怡景那边买门市房,咱们再商量财务部在哪边办公的事。” 何兵也跟高达山建议:“如果在怡景那边买门市房,我跟刘姐搬到怡景那边去,你跟简强就搬到财务室办公。快到冬天了,你俩就别坐在门口了,看到你俩穿着羽绒服坐在门口,我都感觉冷。” 吃完中午饭,高达山和简强站在门市的外面商量事。 简强对高达山说:“我想了一个办法,首先建议经销商把样机备齐了,其次我们不再把样机借给经销商,反逼经销商把样机备齐。我们自己加大对小型自动输送设备的宣传力度,例如参加一些展会,到行业用户那里做讲座,到市场里发宣传单等。” 高达山担忧地说:“不再借给经销商样机,有可能造成经销商的洗牌。我们得预估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找到解决的办法。今天晚上,咱俩跟产品部一起开会讨论一下,如果有经销商退出的话,我们下一步怎么去销售小型自动输送设备。” 简强的信心非常坚定:“经销商想通过卖小型自动输送设备赚钱的话,就该卖点力气。销售小型自动输送设备有半年了,我们自己的销售量占了销售总量的七成,经销商只占了三成,这很不正常。晚上讨论的时候,听听产品部对经销商的看法。” 高达山说:“行啊,晚上开会,咱俩多听,少发言。对了,关于参加展会的事,谢总跟我说过,如果我们参加展会的话,他想跟我们一起参加展会,同时宣传小型、中型、大型自动输送设备。今天晚上开会,也跟产品部讨论一下,如何配合北洋新逻公司销售中型、大型自动输送设备。” 简强跟高达山商量:“市场里的那些商户,我们都了解,他们借样机的时候,咱们的人都得跟着去安装调试,测试完了就把样机拉回来了,不收押金也行。” 高达山笑了笑说:“也是啊,都认识七、八年了,他们也借不了几回,以后就不收押金了,但是要写借条。” 讨论完小型自动输送设备销售问题,简强和高达山又开始规划还未决定购买的门市房。 第二百六十八章 吕安修合适 简强对高达山说:“再买门市房的话,需要重新规划一下怡景那边的门市房怎么用,让两个门市房都起到门市的作用。二楼的地方大了,可以把一些小的配件放在二楼,至少把一楼的前半部分让出来,当门市用。” 高达山建议:“就买咱们门市房西边的那个门市房。两个门市房挨着,可以把二楼打通,都从一个门市房上二楼。” 简强同意高达山的建议:“这样就好办多了。东边门市房的楼梯就不走人了,把一楼前后隔开,前面是门市,后面是仓库,把一些小的配件放在楼梯上,仓库也够用了。” 高达山接着规划:“西边门市房的一楼做啸风智控无人机售后服务中心,东边门市房的一楼最好也做售后服务中心,方便管理。” 简强跟高达山商量:“还得选一个人当售后服务中心经理。” 高达山说:“我原来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张云磊比较合适,只是他走了,产品部这边没有合适的人选接替他。” 简强跟高达山建议:“上门维修的用户比较复杂,有单位用户,有个人用户,有计较维修费多少的,有计较维修时间长短的,还有带着无名火气来的。从接待用户的角度看,吕安修比较合适。”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还真是,跟不同用户沟通这块,吕安修比张云磊还合适,我怎么没想到让吕安修干呢?” 简强笑了笑说:“你对吕安修嬉皮笑脸、点头哈腰的那股劲不认可。但是给不同用户服务,特别是给个人用户服务,笑脸和亲和力更能跟用户拉近距离,至少不能跟用户吵吵起来。” 高达山同意:“行啊,让吕安修到售后服务中心当经理。至于维修工程师,最好找对无人机维修有兴趣的人来干。” “我私下找几个人聊聊,看看谁感兴趣。”简强问高达山:“先找一个人就行?加上你跟吕安修,已经三个人了。” 高达山同意:“先找一个人,业务忙起来的时候再加人。” 简强说:“那好了,我现在就去怡景那边,问问门市房的情况。” 简强去了停车场,高达山也回到办公室。 高达山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进入qq,开始跟赵志军聊天。 高达山:为了建你们的售后服务中心,又买了一个门市房。 赵志军:牛,在哪买的? 高达山:还是在怡景华庭,挨着原来那个门市房。 高达山:童风之啸无人机和青风之啸无人机的售后服务有点儿瘦啊,把其它系列的无人机售后服务也分给我点。 赵志军:我跟你说过了,其它系列的无人机售后服务,小问题现场维修,大问题返厂维修。你想干,只能干现场维修,挣不了几个钱。 高达山:我们就是挣小钱的,能养工程师就行。 赵志军:这么跟你说,你们公司能拿到其它系列无人机售后服务上岗证的人,只有你,还想干吗? 高达山:再见。 有好几个人的头像在动,高达山一一打开进行了回复。 门口有货车停下。高达山站起来走出门口,是高达全和钱壮壮把小型自动输送设备样机拉回来了。高达山搭把手和高达全、钱壮壮、货车司机一起把样机卸下车,摆放在门口。 高达山问钱壮壮:“雷经理呢?” 钱壮壮说:“高总,雷经理回公司了,让我把支票给他送回去。”钱壮壮到财务室拿到支票,又走出来,跟高达山打招呼:“高总,我去给雷经理送支票。” 高达山说:“好。”钱壮壮走远了,高达山问高达全:“用户感觉怎么样,能买吗?” 高达全说:“用户感觉还可以,至于能不能买,还得看上面领导的意思,告诉我们等信。雷经理好像也给上面领导打电话了。” 高达山说:“噢,那就等信。” 公司不做富来克森产品和彩豹产品的分销以后,高达全受到的冲击最大,销售业绩锐减。虽然增加了小型自动输送设备系列产品,又经过了半年的摸索销售,高达全的销售业绩还没有恢复到原来的一半。这半年,高达全的奖金收入,一直是产品部最少的。 高达山问高达全:“你的房子贷款还有多少钱啊?” 高达全说:“我中间多还了一次,现在还有将近五万块钱的样子。” 高达山说:“你把你还贷款的卡号给我,我给你转五万块钱,你一次性把贷款都还上。” 高达全跟高达山推脱:“二哥,不用你给我转钱,我手头有点儿钱,也能一次性把贷款还上。我跟小红商量过,剩下的贷款慢慢还,手头留点儿钱,以备着急用钱。” 高达山坚持给高达全转钱:“我先转给你,你们先把贷款还上。等你们手头充裕了,再把钱还给我就行了。” 高达全还是推脱:“二哥,我是真不能拿你的钱还贷款,如果我岳母知道了,我拿你的钱把房子贷款还了,又得在外人面前数落我好几年。” 高达山觉得纳闷,问高达全:“这跟你岳母没有关系呀?” “我来公司的头两年,我岳母总在外人面前数落我,说我啥也干不了,跟着他哥混饭吃呢。这几年终于不数落我了,我可不能招惹她,”高达全笑了:“哈哈哈,招惹到我岳母,后果很严重啊。” 高达山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怎么还穷追猛打呢。” 高达全说:“我岳母最大的靶子是我岳父,但是我岳父有一招,跑。这不,村里选村长,我岳父回家投票去了,回去半个月了也不回来。我岳母每天打两个电话催我岳父赶紧回来,估计我岳父还得过个三、五天才能回来。” “白哥。”高达全跟远处的白胜利打招呼。 白胜利走过来说:“又把样机拉走了?” 高达全说:“是,让经销商借走了。白哥,我进屋了。”高达全进屋了。 白胜利问高达山:“田晓莹给我打电话,问你的电话号码。我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她了,她给你打电话了吗?” 高达山说:“打了,还加了我的qq,让我帮她妹夫找工作。她把她妹夫的简历发给我了,我还没来得及看呢。她妹夫也跟我联系了,一会儿就过来。” 白胜利疑惑地说:“田晓莹跟我初中就是同学,她没有妹妹啊。” 高达山说:“哦,她跟我说了,是她小姑子的丈夫。” 白胜利笑了笑说:“她还真爱管闲事,她都离婚好几年了。” 高达山说:“她离婚了?我也不知道啊,这些年也没有联系。至少是五年前了,在同学的聚会上见过她一次。” 白胜利跟高达山解释:“她只是在高一的时候,跟咱俩在一个班待了半个学期,后来她去了文科班。” 高达山问白胜利:“她现在还在省教育学院吗?” 白胜利告诉高达山:“她不在省教育学院了,调到省教育厅去了,好像是在职业教育处。” 高达山说:“是吗?刚好问问她,哪个学校开设电梯维修专业。” 白胜利微笑着提醒高达山:“跟她接触,你可得谨慎点。前一段时间,大丁跟她传出了绯闻,大丁家里打得鸡飞狗跳,大丁死活不承认,才平息下去。” 高达山跟白胜利说笑:“田晓莹现在厉害了。我记得刚上高中那会儿,你就喜欢说‘牛逼’,无论在宿舍、在教室、在食堂,还是在操场,你想起来就说‘牛逼’。有女生在场的时候,你说‘牛逼’,女生们都害羞地把头低下,田晓莹双手还捂着脸。今非昔比呀,哈哈哈哈哈。” 白胜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那会儿不懂事,到处都说‘牛逼’。工作以后,我尽量板着自己,不在公共场合说‘牛逼’,有女人在场的时候也不说‘牛逼’。” 高达山继续跟白胜利说笑:“你都说了二十多年‘牛逼’了,接着说呗,也招不着谁惹不着谁的。再说了,现在谁还在乎你说不说‘牛逼’这俩字啊,在乎的是你这个人是不是‘牛逼’人,哈哈哈哈哈。” 第二百六十九章 解释文件 “请问,哪位是高经理?”一位中年男子走过来问白胜利。 白胜利指着高达山对中年男子说:“他是。”又对高达山说:“我走了。” 高达山对白胜利说:“好。”然后问中年男子:“您是?” 中年男子说:“我刚才打过电话,来看自动输送设备。” 高达山微笑着说:“噢,那是另外一位高经理,您稍等。”高达山回到办公室,走到仓库门口,对高达全说:“达全,有客户看自动输送设备,就在门口,之前跟你联系过。” 高达全站起来,边往外走边说:“这么快,已经到了。” 高达山回到办公桌前,用qq咨询田晓莹。 高达山:咨询个事情,那个学校开设了电梯维修专业。 田晓莹:大修大学职业技术学院开设了电梯安装与维修专业,明年有第一届毕业生。北方装备职业技术学院今年刚开始招生,三年以后有毕业生。 高达山:谢谢。 田晓莹:兰立志到了吗? 高达山:还没有。 高达山打开兰立志的简历文档,兰立志的年龄只有二十八岁,比高达山想象的要小一些。兰立志是大修市人,电力学院电力系本科毕业,毕业后的六年,一直在南方的一家能源开发公司工作,从事电池应用的设计。 刚才与田晓莹qq聊天,田晓莹跟高达山说了自己与兰立志的关系,兰立志的妻子是田晓莹前夫的堂妹,跟兰立志是中学同学。兰立志的妻子在南方的工作并不稳定,萌发了回大修的想法。今年夏天,兰立志的妻子参加了大修市公务员招录考试,考取了大修市河西区政府的公务员。兰立志也从南方辞职,回到大修市找工作。 高达山给李春梅打了电话,李春梅听了兰立志的情况,想跟兰立志见面谈一谈。高达山便给兰立志打电话,告诉兰立志不用到机电大市场来了,直接去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研究院,找李春梅院长。由于时间有点晚,高达山建议兰立志坐地铁到开发区医院,然后拼出租车去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简强回到公司以后,高达山、简强、何兵三人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把怡景办公室西侧的门市房买下来。 董骏像往常一样,下班后来到父母家吃晚饭,吃完晚饭,一家三口准备回自己的家。董骏的女儿菲菲还没有到上幼儿园的年龄,每天早晨送到爷爷奶奶家来,晚上再接回去。 赵红梅对董骏说:“你等一会儿再走,到书房来一下,我跟你说点儿事。”董骏跟着赵红梅去了书房,董骏的妻子刘云带着女儿菲菲在客厅里等董骏。 友艾科技的股票解禁后,赵红梅卖了一部分股票,新买了一套三百平米的大房子,家里请了保姆,过着舒适的生活。 董骏跟着赵红梅进了书房,赵红梅对董骏说:“把门关上。” 董骏把书房的关上,拉了一把椅子坐在赵红梅的对面,问赵红梅:“妈,什么事呀,这么神秘?” 赵红梅告诉董骏:“我今天给你小姨夫打电话了,你小姨夫也认为你现在的工作有危险,得马上从改革小组里退出来。” 董骏马上对赵红梅表达了不满:“妈,我已经跟你解释两遍了。我再跟你解释一遍,不存在什么改革小组,就是我们处里到南方做了一个调研,写了一份调研报告,交给委里的领导。委里的领导看过之后,让我们处里再写一个解释。” 赵红梅警告董骏:“就是这个解释,跟国家的政策打擦边球,到时候出问题了,首先遭殃的就是你们这些小兵。” 董骏跟赵红梅争辩:“什么遭殃不遭殃的,南方都在这么做,我们只是写一个解释,上面还有好几层领导呢,批不批都不知道,你跟着操这个心干什么呀。” 赵红梅严肃地说:“我们也别争辩了,两个办法,你选一下。第一个办法,我可以通过关系找到你们汪主任,给你调换一个处。第二个办法,你二舅找人,把你借调到市政府办公厅去,以后你能不能留在市政府办公厅,得看你自己的努力。” 董骏不情愿地说:“哪个我也不选,这有什么可折腾的。” 赵红梅没有跟董骏争辩,建议董骏:“我认为第二个办法好。借调到市政府办公厅,你在那好好干,如果留在市政府办公厅当然好。即使在市政府办公厅留不下,你也能认识很多人,你再回到发改委来,有一、两个有份量的人帮你打打招呼,你升职的机会比你现在待在发改委要大得多。” 董骏的长辈,大多数都在政府机关工作,就像母亲赵红梅刚才提到的小姨夫和二舅,都是小有权利的处长。董骏从小到大生活在从政的亲属圈子里,从政成了他选择工作的唯一选项,从政以后,尽快升职又成了他的新目标。至于母亲提到的危险,他并不认可,作为年轻人,改革要突破某些禁锢,他认为势在必行,他也想参与其中。但是母亲为他铺好的第二条路,让他看到了尽快任职似乎还有捷径可选,他选择了不再与母亲争辩。董骏不吱声,作为母亲,赵红梅便知道董骏默许了第二个办法,高兴地直接拍板:“那就这么办,一会儿我就给你二舅打电话。” 韩雅丽来到赵国庆的办公室,表情非常严肃地向对赵国庆汇报工作:“赵书记,田牧野报上来的文件我看了,如果这么解释的话,会出问题的。” 赵国庆问赵雅丽:“会出什么问题啊?” 韩雅丽严肃认真地说:“问题太大了,违背国家的政策。上边查下来的话,很多人会受到牵连。” 赵国庆微笑着问韩雅丽:“是不是包括我也会受到牵连?” 韩雅丽不太确定地说:“赵书记,你您很快要到市里工作了,这个事就别牵扯到您了。” 赵国庆严肃地说:“我到哪里工作,得听组织的安排。无论我在区里工作,还是到市里工作,这个事我都得参与,都得签字,都得承担责任和后果。”赵国庆缓和了口气,对韩雅丽说:“韩区长,你提出来的汽车开发区招商建议,市里省里都很支持。汽车开发区正在加速进行招商工作,这是特别显着的工作成绩。现在各项工作都在齐头并进,如果你对这件事过分纠结,那就是在浪费时间,拖了汽车开发区整个招商工作的后腿,你前期做的非常有意义的工作也白做了。” 韩雅丽跟赵国庆抱怨:“这个解释,市发改委自己写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我们区里配合呀?市里直接形成文件,我们区里按文件执行,事情就简单多了。” 赵国庆强调:“改革,不是哪一个部门的事情,更不是哪一个人的事情,是大家共同的事情。大家都参与改革,才会少走弯路,提高工作效率,找出一条正确的发展道路,这才是最重要的。” 韩雅丽仍然想说服赵国庆:“赵书记,您说的非常正确,跟您在一起工作的这几年,您的工作作风让我非常钦佩。您作为我尊重的领导,我得维护您的尊严,不想在这么关键的时间点给您找麻烦。” 赵国庆心里一动,但嘴上却是严肃地说:“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要以工作为重。” 韩雅丽抓住时机,跟赵国庆承诺:“赵书记,我知道了。我回去再认真研究一下这个解释,从文字上再仔细推敲一遍,力争做到全面、严密、易懂,可能需要几天时间,尽量不给赵书记添麻烦。” 赵国庆叮嘱韩雅丽:“希望不要拖太长时间,你对自己也得负责任。” 一个月后,赵国庆调任屏海市副市长、代理市长。汪东锋任大修市市委常委、滨河区区委书记。 韩雅丽到大修市政府开会。会议间隙,市政府办公厅工作人员董骏对韩雅丽说:“韩区长,领导在小会议室等您。” 韩雅丽来到小会议室,非常高兴,双手握住赵国庆的手说:“赵市长,是您啊,真是没想到啊。” 赵国庆对韩雅丽说:“韩区长,坐下。时间有限,长话短说。”韩雅丽坐下,看着赵国庆,猜测赵国庆约见自己的意图。赵国庆说:“我到省里开会,老领导特意嘱咐我,让我看看你。” 韩雅丽激动地说:“谢谢老领导和赵市长对我的关心。” 赵国庆严肃地质问韩雅丽:“这么着急见你,还是那件事,你为什么不把解释文件提交给区委?” 韩雅丽继续推诿:“事关重大,不能简单操作。” 赵国庆问韩雅丽:“樊鸣被双规的通报,你看了吗?” 韩雅丽说:“看了。” 赵国庆问韩雅丽:“知道樊鸣为什么被双规吗?” 韩雅丽愤愤地说:“樊鸣在千户区当区长的时候,干了多少违法乱纪的事啊,那会儿就应该处理他。” 赵国庆说:“确实,那会儿就应该处理他。但是樊鸣的关系硬,调到环境厅当副厅长。到了环境厅,还不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工作,仍然拉帮结派,高调张扬,不想着工作,只想着露脸。在这种把工作当成自己表演舞台的思路下,怎么才能露脸呢?只有说空话,唱反调啊。在省委书记、省长都参加的会议上,大放厥词,把自己的无知和无畏演绎得淋漓尽致,不查他才怪呢。一查他,他原来干的那些破事全给抖搂出来了。” 韩雅丽委屈地说:“赵市长,你不能把我跟樊鸣比呀。” 赵国庆非常严肃地说:“我只是提醒你,老领导和我都不希望你掉队。你不把解释文件提交给区委,区委就没办法了吗?汪书记可以越过你,直接让田牧野把解释文件报到区委。到了那会儿,你将非常被动。”韩雅丽低头不语。赵国庆接着提醒韩雅丽:“汪书记之所以一直跟你要解释文件,是顾及你在汽车开发区做了很多有意义的重要工作,不想就此断了你的前程。工业厅副厅长张清勉,刚到五十五岁就退居二线了。屏海市副市长栾芳华,去了一个副厅级的职业技术学院当副院长。为什么?即使他们原来的工作热情、工作成绩配得上他们的职位,是非常称职的干部,可是现在他们不用心工作了,对工作推诿、敷衍、得过且过,对不起,这个职位不适合他们了。” 韩雅丽叹了一口气,勉强答应:“赵市长,我明白了。” 赵国庆意味深长地劝说韩雅丽:“我们的解释文件,都是从南方学来的。南方那些省的镇委书记和镇长、县委书记和县长、市委书记和市长都清楚解释文件上的内容,他们都参与了政策的制定和执行,把南方的经济搞得欣欣向荣,你又担心些什么呢?” 韩雅丽终于明白了赵国庆跟自己谈话的目的,微笑着说:“我开完会马上回去,下午就把解释文件提交到区委。” 赵国庆笑着说:“这就对了,开会去。” 第二百七十章 婚变 二〇〇八年刚三月底,高达山和简强就来到了大修大学职业技术学院,想招聘几个电梯安装和维修专业的毕业生。可惜他们来得太晚了,所有电梯安装和维修专业的毕业生在一月份都签了就业合同。学生就业处的老师,善意地提醒高达山和简强,下一届校招工作在明年一月份进行。 高达山和简强两个人无可奈何地离开了学生就业处。 简强问高达山:“大修的学校,是不是只有大修大学职业技术学院有电梯安装和维修专业的毕业生啊?” 高达山说:“我在省教育厅的同学是这么说的。” 简强跟高达山商量:“要不再让你同学查一查,外地的哪些学校,今年有电梯安装和维修专业的毕业生,最好有北方省籍的毕业生。” “行,我现在就给我同学打电话。”高达山放下电话,告诉简强:“我同学正在开会,约好下午一点在她办公室见面。” 简强满脸苦笑,摇了摇头,担忧地说:“估计所有的电梯安装和维修专业的毕业生,都在一月份的校招中被抢光了。” 高达山也笑了笑说:“有可能啊,明年必须早下手。” 走出大修大学职业技术学院的校门,简强看了看时间,对高达山说:“中午跟我的大学同学吃顿饭。” 高达山问简强:“你说的是苗树?” 简强说:“是啊,我的大学同学,只有他一个人在大修大学工作。” 高达山提醒简强:“我们现在不在大修大学,是在大修大学职业技术学院。” 简强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怎么还糊涂了,这跟大修大学是两个地方啊。” 高达山跟简强商量:“现在去吃饭还有点儿早。这样行不行,咱俩到教育厅附近吃饭,一点钟去教育厅找我同学。” 简强说:“行啊,这样能保证时间。” 高达山和简强在教育厅附近吃了中午饭,时间还早,两人在车里聊秀河美景电梯维保的项目。 简强忧虑地对高达山说:“秀河美景电梯维保的项目有点儿邪性,我找了几次大修港联物业公司的经理庞信明和秀河美景项目部的经理李大勇,两个人的口径都一样,再等一等。问题是不能再等了,再过三个多月就进入维保期了。物业公司迟迟不跟我们签维保合同,我这心里有点儿发毛啊。” 高达山分析猜测:“是挺邪性的。去年我军哥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军哥正跟大修港联的陆老板在一起喝茶。按道理讲,我们帮秀河美景解决了电梯故障,他们应该把秀河美景的电梯维保给我们,却始终拖着不签合同,难道中间还有竞争对手?” 简强说:“不应该呀,如果真有竞争对手的话,我能感觉的到啊。或者是竞争对手特别硬,过来就想拿活,连李峰都扛不住,如果是那样的话,李峰直接告诉我就行了。我也问过李峰,李峰说,让我找大修港联物业公司的经理庞信明和秀河美景项目部的经理李大勇就行了。我分头找了他俩几次了,都说再等一等。问题出在哪呢?” 一年前,大修智安公司就介入了秀河美景小区的电梯维保。高达山和简强可谓用尽了心机,步步为营,一切都按着他们的精心设计在往前推进,本以为手拿把掐的电梯维保项目,现在却变得异常诡异,看不见任何竞争对手,却又签不下合同。 高达山跟简强一样,也理不出个子丑寅卯,想不出相应的对策,只能叮嘱简强:“现在只能盯紧点,别让别人把项目抢走了。” 简强说:“办完教育厅的事,我再到秀河美景去一趟。” 田晓莹见到高达山还有些拘谨,可能是她跟大毛的绯闻,让她在同学面前有了心里负担。但是田晓莹对高达山的帮忙请求,却十分热心,仅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就查到了几所有电梯安装和维修专业毕业生,并且从北方省招生的外地学校。田晓莹把学校名字和联系电话写在便签上,交给高达山,非常热心地说:“如果电话不准的话,你给我打电话,我再帮你查。” 高达山微笑着对田晓莹说:“没事,有学校名字就好办了。可以在网上查到学校的官网,官网上有学生就业处的电话,直接给学生就业处打电话就行了。” 田晓莹微笑着说:“你还真有办法。” 高达山告诉田晓莹:“我们这几年,都是这样跟学校联系。”然后客气地对田晓莹说:“那你忙,我们不打扰你了。” 简强也客气地说:“谢谢你!” 田晓莹微笑着客气:“不客气,我送你们下楼。” 出了教育厅,简强去了秀河美景,高达山去了友艾科技。 在友艾科技研究院院长办公室,高达山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周颖跟赵志军离婚了。 李春梅跟高达山叙述了她是如何得知周颖跟赵志军离婚的消息:“我这段时间跟周颖联系的比较多,有时候用qq,有时候打电话。昨天我有事找周颖,先用qq跟她联系,她没有回复。因为是个技术问题,我着急解决,我就给她打电话,她也没接电话。到了晚上,周颖用sn跟我联系,说她在美国。我问周颖什么时候回国,周颖说她调到她们公司美国研究院工作了,短时间内没有回国的计划。我问周颖谁帮她带女儿,周颖说她女儿跟她一起在美国。我感觉周颖一个人带着女儿去了美国很蹊跷,就追问周颖怎么回事,周颖才说她跟赵志军离婚了。” 高达山问李春梅:“他们什么时候离婚的?” 李春梅说:“周颖没说。周颖已经到美国研究院工作了,估计离婚有一段时间了。” 高达山问李春梅:“还是因为赵志军前些年的那些事?” 李春梅说:“周颖也没说。” 突如其来的坏消息,高达山难以接受。高达山心情惆怅地叨咕:“前些年特别担心出现这种状况。已经平静了快五年了,原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所有的事情都向好的方向发展,没想到突然又离婚了。” 李春梅叹口气说:“看来有了隔阂,就很难修复啊。” 高达山对赵志军、周颖的婚姻走到尽头感到心痛,感到惋惜,但是并没有跟李春梅继续聊这件事情。高达山一个人坐在会议桌前,双手捧着保温杯,过一会儿就喝一小口温水。高达山跟赵志军和周颖都有联系,跟赵志军联系的多一点,跟周颖联系的少一点。高达山经常在qq上跟赵志军聊几句,有时打打电话,一年或者两年还能见上一面。高达山偶尔在qq上跟周颖开开玩笑,周颖还是一如既往地把高达山怼回来。近几年,赵志军从来没跟高达山提起过他跟周颖的婚姻状况,高达山也从来没问过赵志军,他跟周颖过得如何。高达山呼出长长的一口闷气,这都是赵志军前些年种下的祸根,既然赵志军和周颖都不愿意跟同学提及他们的婚姻,现在两个人已经离婚了,以后也别再问了。 李春梅突然问高达山:“你今天干什么来了?” 高达山一愣,自己叨咕:“我今天干什么来了,我想想。”高达山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哦,你说你在西安有个同事,自己生产开关电源,让我过来看看,能不能给他做售后服务。” 李春梅苦笑着一下,又叹了一口气,才对高达山说:“对,是我让你过来的。哎呀,他俩的事把我脑子都给弄乱了。”李春梅指着门后堆放着的几个开关电源说:“我找了几个开关电源。我在研究所的同事,自己出来生产开关电源,跟这些开关电源类似,给一些设备做配套,在市场上也有卖的。你不是还有半个门市闲着吗?可以跟我同事联系一下,销售他的开关电源,连维修他的开关电源。” 高达山走到门口,拿起一个开关电源看了看,对李春梅说:“我们的门市房在二环桥下,特别僻静,人流量很小,卖不出去什么东西,只能开售后服务中心,等着用户送修上门。这种开关电源,机电大市场里的柜台上就有卖的,几十块钱到几百块钱不等。好像都是谁卖谁做维修,保质期内给换新的,过了保质期,用户想修,经营柜台的商家就出个维修价格,用户认可就修,用户不认可就直接买个新的。” 李春梅问高达山:“用户想修的话,谁来修啊?” 高达山说:“经营柜台的商家,有人会修就自己修。如果经营柜台的商家没人会修,就在机电大市场里找一个会修的人修一下,花点儿维修费就行了。” 李春梅笑了笑说:“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这个事情不适合在门市里做。” 高达山详细地给李春梅解释:“我们的门市房,门市效应很差,不能当做普通的门市房来用,门市房里不适合卖货,包括开关电源在内的所有商品都不适合在我们的门市房里卖,在门市房里开售后服务中心还可以。这个开关电源,适合在电子市场和机电市场里卖,像机电大市场里的柜台可以做这个事情,机电大市场里的档口和门市房都可以做这个事情。” 李春梅又笑了笑说:“我知道了,这事就放下。” 第二百七十一章 儿童电动汽车 “别放下啊,还得帮我继续找啊。”高达山夸张地瞪大眼睛,好似极力地请求李春梅帮忙,意思是李春梅如果不帮他找到产品做售后服务中心,那半个门市房还得继续空下去。大修智安公司买了第二个门市房后,把两个门市房的二楼打通,统一从西侧门市房的一楼上二楼,东侧门市房的一楼改成前后两部分,前半部分当门市用,称之为半个门市房,后半部分和上二楼的楼梯合在一起是仓库,两个门市房的二楼合在一起是办公室,财务部也搬到了怡景办公。啸风智控无人机售后服务中心放在西侧门市房的一楼,东边的半个门市房也想做售后服务中心,从供暖期开始前就开始找产品,可是整个供暖期都快过去了,还没有找到产品,高达山着急了,只要有人问起他,那半个门市房怎么用或者用上了没有,他都会向询问者解释一番那半个门市房的用途,以及请求询问者帮他找产品。 李春梅苦笑着说:“我就这么几个熟人,都问遍了,只找到这个开关电源,我觉得贴边,结果还不行,呵呵呵,再也找不到了。”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别有压力,你帮我留意一下就行。”拿出手机说:“例如,这个手机,量非常大,保修期内出问题了,都会拿到售后服务中心去维修。保修期外出问题了,也有一部分用户会拿到售后服务中心去维修。我们需要找到生产这种产品的厂家,来谈成立售后服务中心的事情。” 李春梅给高达山提建议:“你给生产这种产品的厂家直接打电话,行不行啊?” 高达山说:“是一个办法,但是成功的概率太低了,如同大海捞针。产品销售量大的厂家,已经在大修设立了售后服务中心。产品销售量小的厂家,还没有考虑在大修设立售后服务中心。打电话刚好碰到想在大修设立售后服务中心的厂家,双方又能擦除火花,跟买彩票中大奖一样。” 李春梅想了想说:“我种厂家,我真的一个都不认识。” “没关系,你只要记住我们有门市房,有维修工程师,能维修电气产品、电子产品、家电产品、通信产品就行了,剩下的事情就是碰运气了。”其实高达山很清楚,他和简强以及公司的几个部门经理都在努力寻找做售后服务中心的产品,到目前连坐下来谈一谈的机会都没找到,这是一项相当有难度的工作,高达山并不想给李春梅压力,刚才只是自顾自地先白话一通,直到最后才把想让李春梅帮什么说清楚,如果李春梅刚好碰到这样的机会,能想起高达山就行,就这么点事。高达山前面说的那些话,不是表演就是铺垫,这是高达山一贯的聊天风格。 李春梅轻松地笑了:“哈哈哈,我刚知道我该怎么帮你了,但愿我能给你提供一点有用的信息。” 高达山站起来说:“行,我也说清楚了,你也听明白了,我撤。”高达山还没有走出李春梅办公室,又想起一件事情来,转过身问李春梅:“去年我给你介绍了一个人,叫兰立志,还在你这干吗?” “在这啊,怎么了?” “有件事,我得给你说一下。” 李春梅看到高达山认真的表情,这件事又跟兰立志有关,神情也变得慎重,问高达山:“兰立志怎么了?” 高达山说:“是这样,我到现在也没有见过兰立志。我给你介绍兰立志的时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兰立志的工作简历,是我一个高中同学把兰立志的简历发给我的。我这个高中同学是女生,跟她前夫离婚四年了,兰立志的媳妇是我同学前夫的堂妹,我同学离婚以后跟兰立志两口子没有过任何联系。去年,兰立志两口子突然找到我同学,让我同学帮忙给兰立志找工作,还提醒我同学,说我同学跟他们说过,我同学有一个高中同学考上了帝国大学,学的是电气工程专业,现在在大修干的挺好,我同学就把我想起来了。我同学跟我在一个班待的时间比较短,她后来去了文科班,我们这几年也没有联系,她没有我的电话,还是找白胜利问的我的电话。” 李春梅微笑着问高达山:“白胜利跟她有联系?” 高达山替白胜利解释:“她跟白胜利初中就是同学。” 李春梅问高达山:“你说的是田晓莹?” 高达山楞了一下神,然后问李春梅:“是田晓莹,原来你认识田晓莹啊?” 李春梅说:“认识啊,我结婚的时候,田晓莹来了。” 高达山叨咕:“那天田晓莹也来了,我怎么没看到她呢?”高达山又笑了笑说:“噢,我那天是娘家客,只跟中学同学打了个招呼,还真没注意到田晓莹来没来。”又接着叨咕:“田晓莹应该来了,所有在大修工作的中学同学结婚,白胜利都参加了婚礼,你们结婚那天,在大修工作的中学同学差不多都来了。” 李春梅确定地说:“田晓莹来了,她还去给我公公婆婆敬酒,说我公公教过她。” 高达山说:“对,白胜利他爸教过她,那她就是来了,我没看见。今天我见到了田晓莹,田晓莹说起了兰立志求她找工作这件事,她觉得挺奇怪的,她不记得跟兰立志两口子说过我的事情。我刚才来你这的路上,我就在想这件事情,后来我想明白了。” 李春梅问高达山:“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高达山把自己对这件事的论断,一五一十地讲给李春梅听:“兰立志是电力学院电力系毕业的,方总也是电力学院电力系毕业的,两个人是校友。方总现在是电力学院毕业生里的名人,兰立志听说过方总,也知道友艾科技。兰立志回到大修,想进入友艾科技工作,便对友艾科技做了深入的了解,得到了我的一些信息,包括我是修林高中八八级的毕业生,高中跟田晓莹在同一年级,现在都在大修工作,田晓莹应该认识我。所以,兰立志找到了田晓莹,田晓莹找到了我,我找到了你,兰立志顺利地来到友艾科技研究院工作。” 李春梅思索了一阵子,然后笑了:“呵呵呵,兰立志思维缜密,你是福尔摩斯。” 高达山问李春梅:“兰立志在研究院干什么?” “电池应用研究组副组长。” “谁是组长?” “我兼任组长。” “走了。”高达山转身走了,刚出研究院的大楼,就把手机掏了出来,找到赵志军的手机号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拨出去,又把手机放回兜里。赵志军、周颖两个人为什么离婚了,高达山猜测还是赵志军前些年私生活混乱的原因,但是这个事已经过去快十年了,两个人还有了小孩,怎么又把这个事提起来了呢?高达山想找赵志军问个明白,理智又劝阻高达山别打这个电话。赵志军和周颖离婚有一段时间了,两个人都跟同学刻意回避这个事情,自己就别去揭别人的伤疤了,知道了他们离婚的原因又能怎么样? 走出友艾科技的厂门,高达山在马路边找了自己的汽车,把手机放在手机支架上,戴上蓝牙耳机,开车回机电大市场的办公室。在高速公路入口排队时,高达山看了一眼手机,qq图标在晃动,高达山点开qq,有几个人跟自己打招呼,其中有赵志军。 上了高速公路,高达山拨通了赵志军的手机。 刚接听电话,赵志军就问高达山:“我给你发的联系人和电话,你看见了吗?” 高达山说:“我在开车,看见你找我,不方便看内容,给你打电话问问是什么事情?” 赵志军说:“我跟金趣童年那边沟通过了,他们同意把儿童电动汽车售后服务中心跟啸风智控无人机售后服务中心放在一个门市里了。我给你发的联系人是金趣童年北方区销售经理,他这两天刚好在大修,你们直接跟他联系,办理接下来的事情。” 高达山高兴地说:“谢谢,谢谢,到大修来喝酒啊。” 赵志军笑了笑说:“你说啸风智控无人机售后服务中心亏损,我比你还着急啊。但愿加上金趣童年儿童电动汽车售后服务中心,你那个门市不再亏损了。”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两个售后服务中心加在一起,应该能兜住费用。这样啊,如果加上金趣童年儿童电动汽车售后服务中心,我那个门市还亏损,我也不找你了,我自己想办法解决。我请你来大修喝酒,可是真心的。” 赵志军敲打高达山:“我请你来深圳喝酒,你咋不来呢?你还是找东锋喝酒,我最近没安排去大修。” 高达山笑了笑说:“东锋太忙了,过春节的时候见过东锋一面,之后还没有见过面呢,连电话都没有打过,没事也不能打扰他啊。” 赵志军笑了:“哈哈哈。”接着敲打高达山:“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小人物,你没事就在qq里骚扰我,还只打一个问号,多一个字你都不打。行了,专心开车,我还有事,放了。” 结束与赵志军的通话,高达山郁闷的心情缓解了不少。赵志军跟平时一样,有说有笑,似乎没受到离婚的影响。只是周颖去了美国,不知道生活得怎么样,但愿周颖远离了伤心之地,时间能慢慢抚平伤痛,开始新的生活。 高达山下了高速公路,给吕安修打了电话,让吕安修到机电大市场来一趟。 第二百七十二章 取消经销商 高达山回到机电大市场,看到简强已经回来了。 简强苦笑着对高达山说:“我去找了秀河美景项目部的经理李大勇,李大勇还是那句话,让我再等一等,这可怎么办呢?” 高达山也没有任何招法,只能无奈地说:“那就再等一等。”接着告诉简强:“赵志军把金趣童年儿童电动汽车售后服务中心的事情,帮咱们搞定了,一会儿吕安修过来,咱们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另外,张云磊给我打电话了,他下班之前回来,咱们开个会,讨论一下小型自动输送设备经销商的问题。” “高总,简总。”吕安修满脸笑容站在经理办公室门口。 高达山对吕安修说:“在会议桌那,我和简总马上就过去。” 何兵和刘军英搬到了怡景那边的办公室办公,机电大市场这边的财务室空了出来。在何兵的建议下,把原来的财务室改成了经理办公室,高达山和简强搬到了原来的财务室办公。经理办公室是一个狭长的房间,办公桌椅的摆放跟原来一样,两张办公桌靠墙摆放,靠门口的办公桌是高达山的,靠里的办公桌是简强的。高达山原来的办公位给了高达全,简强原来的办公位给了张云磊。高达全和张云磊不在仓库里办公了,腾出来的地方,多备了几台小型自动输送设备的库存。 吕安修坐在会议桌边靠墙把边的位置等着高达山和简强,高达山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会议桌的一头,后背对着经理办公室的门口,简强坐在吕安修的对面,三个人坐成三角状。 高达山对吕安修说:“赵经理把金趣童年那边搞定了,金趣童年同意把儿童电动汽车售后服务中心,跟啸风智控无人机售后服务中心放在同一个门市里了。接下来的事情,你跟金趣童年北方区销售经理联系,尽快把手续走完。我发给你的联系人,就是金趣童年北方区销售经理,他这两天刚好在大修。” 吕安修马上拿起手机看,然后跟高达山商量:“高总,北方区销售经理姓李,我马上给李经理打电话,今天晚上请他吃饭。如果李经理晚上有安排的话,等李经理应酬完了,我请李经理去酒坐坐。” 高达山微笑着问吕安修:“这么着急啊?” 吕安修露出着急的眼神,语气也同意急切:“能不着急吗?每到月底,财务一算账,售后服务中心都是亏损。赶紧把金趣童年儿童电动汽车售后服务开展起来,争取先做到不亏损。” 高达山同意:“行,你先给李经理打电话。你打完电话,咱们再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吕安修拿起电话,又满脸笑容地提出请求:“两位老总,得有一位去作陪啊。” 高达山告诉吕安修:“我们下班以后跟产品部开会。” 吕安修轻松地说:“老总去晚点没事,露一面就行。” 简强告诉吕安修:“我去。” 吕安修给金趣童年的李经理打电话,依然是满脸笑容:“李经理,你好,我是啸风智控无人机大修售后服务中心的吕安修。你已经知道了,那就太好了。李经理,今天晚上我们在一起坐坐,我们简总也参加。李经理,没关系,你先去应酬,应酬结束,我们去酒坐坐。李经理,你太客气了,一点儿都不麻烦。我几点去饭店接你?好,李经理,那八点见。”吕安修放下电话,高兴地对简强说:“简总,成了。李经理晚上有应酬,八点钟结束,我八点钟去饭店接李经理,然后去酒坐坐。” 高达山对吕安修说:“接下来,请李经理到怡景那边查验营业地点,你来安排时间。” 吕安修信心满满地对高达山和简强说:“两位老总,剩下的事都交给我了,我明天就把李经理请到售后服务中心,让李经理来查验营业地点,我一会儿回去,把所有的资料准都备齐,明天交给李经理。争取一个星期之内,把合作协议签下来,然后派维修工程师去广东培训,半个月以后开张营业。”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我等着,看看半个月以后是什么情形。” 吕安修还是信心满满地说:“肯定没问题。赵经理都把事情搞定了,我只是跑个手续,只要腿勤嘴勤就行了。” 简强问吕安修:“你看过合作协议了吗?合作协议里有没有可以协商的条款?” 吕安修表情变得认真起来,甚至还有点抱怨:“我看了金趣童年的合作协议,跟啸风智控的合作协议差不多,全是霸王条款。唯一可以协商的条款,就是维修工程师的数量,视地区的实际情况来定。” 高达山对吕安修说:“好,这个事就交给你办。如果需要一个维修工程师,你去参加培训;如果需要两个维修工程师,你和小李去参加培训;如果需要三个维修工程师,我也去参加培训。” 简强补充说:“如果需要四个维修工程师,我也去参加培训。” 吕安修脸上又堆满了笑容,笑嘻嘻地说:“两位老总太体谅我的难处了,加了一个服务项目,如果也加一个维修工程师的话,那是背着抱着一边沉。”吕安修站起来说:“我现在就回去准备资料。”刚走了几步,又转过身对简强说:“简总,你就在机电大市场等我,我先开车来接你,然后一起去饭店接李经理。” 高达山叮嘱吕安修:“喝酒以后别开车啊。” “没问题,放心。”吕安修匆匆忙忙地回去了。 下班以后,高达山、简强、张云磊坐在会议桌边开会,讨论小型自动输送设备经销商的问题。 张云磊把三张表格分给高达山和简强一人一张,自己留一张,给高达山和简强介绍表格:“这张表格是我作的小型自动输送设备销售统计表,里面有六个经销商,市内有三个经销商,三个县各有一个经销商,还有两个是我们自己,一个是机电大市场,一个是五金工具市场我们搭边的门市,共计有八个单位。” 高达山看着销售统计表说:“销售量最大的,还是我们机电大市场,占了六成。其他的七个单位差不太多,没有一个超过一成的。” 张云磊跟高达山解释:“高总,是这样,机电大市场占的六成里,超过百分之九十的份额是我们自己销售的,不到百分之十的份额是机电大市场里的商户销售的。” 简强问张云磊:“我们在五金工具市场的门市搭边,有多长时间了?” 张云磊说:“到这个月底,刚好半年时间。”跟简强解释:“公司决定不再借给经销商样机以后,有几个经销商选择退出了,我们把经销商的样机进行了回购。刚好五金工具市场的经销商也退出了,我们在五金工具市场搭边租了一块地方,把多出来的样机摆放在那里。” 简强看着销售统计表说:“从销售额上来看,我们自己在五金工具市场销售,跟其他经销商没有什么区别。” 张云磊接着解释:“简总,高总,我需要详细解释一下。我们在五金工具市场做了半年销售,从销售额上来看,跟其他经销商半年的销售额相当。实际情况是,五金工具市场的销售额主要来自于春节以后,占了总销售额的一半以上。为什么会这样?在元旦之前,我和达全谁有时间谁去五金工具市场看一会儿,没人去的时候居多。我们在五金工具市场的门市搭边,是给他们租金的,我们卖不卖设备,跟他们没有利益关系。我们不在的时候,有用户来看设备,他们给用户一本产品手册和我们的名片,让用户给我们打电话,或者把用户的电话留下,让我们给用户打电话。这种销售形式,销售成功率非常低。过了元旦,我和达全商量,我俩轮流在五金工具市场看着,没有极特殊的情况,保证有我们的人在五金工具市场现场销售。效果显现出来了,五金工具市场三月份的销售额增速最快,还跟几个有意向的用户在谈,其中有一个用户需求中型自动输送设备。” 高达山听明白了张云磊这番话背后的意思,对经销商已经失去了信心,对发展经销商销售小型自动输送设备的方法进行了否定。针对经销商销售小型自动输送设备不力的情况,高达山去过两家经销商走访,一家市内的经销商,一家修林县的经销商。经销商的规模都不算小,经营的产品种类比较多,对销售小型自动输送设备投入的精力和资金都有限。在大修智安公司决定不再借给经销商样机以后,有的经销商退出了,没有退出的经销商也没有增加样机数量,还是只有两个样机。经销商不增加购买样机的原因是受制于营业面积,经销商的经营面积虽然不小,但是确实没有多余的地方摆放更多的小型自动输送设备样机,这也是经销商销售小型自动输送设备不力的重要原因。因为小型自动输送设备是新产品,大修智安公司跟经销商只签了一年经销协议,经销协议陆续都要到期了,最后签经销协议的经销商,六月中旬也到期了。接下来还跟经销商合作吗?大修智安公司自己去其他机电市场销售小型自动输送设备可行吗?高达山看着表格思考,机电大市场的销售额占总销量的六成,如果按近两个月的销售额来看,五金工具市场的销售额也能占到总销售额的一成,公司自己的两处销售网点占到总销售额的七成,六家经销商只占到总销售额的三成,经销商确实成了鸡肋。高达山没有急于表达意见,想听听张云磊的具体意见。 简强问张云磊:“以五金工具市场二月份和三月份的销售额推算,我们能兜住费用吗?” 张云磊回答:“我粗略地算过,兜住一年的房租和人员费用肯定没问题。至于管理费用和资金占用这一块,我也没有概念,不知道有多大,得让财务仔细算一下。” 高达山接过话说:“能兜住一年的房租和人员费用是前提,管理费用和资金占用这一块可以先不考虑。摆在眼前的问题是,经销商签的一年经销协议陆续都到期了,你们产品部接下来该怎么做?” 张云磊谨慎地说:“北洋新逻公司开代理商年会,我和达全一起去的。我俩跟全国各地的代理商都聊了聊,比较可行的经验是,郊县设经销商,市内自己做销售。” 高达山追问张云磊:“这个办法适用于大修吗?” 张云磊看了看高达山,又看了看简强,然后肯定地说:“这个办法适用于大修。”张云磊详细地解释:“对于小型自动输送设备经销商的问题,我们产品部开会讨论了几次,形成一个相对统一的意见。保留三个县的经销商,取消市内的经销商,在这个大框架上,大家的意见是一致的。在市内,如何布局销售网点上,大家的意见还不统一。”张云磊又微笑着说:“如果高总和简总同意取消市内的经销商,我把产品部布局销售网点的两种意见汇报一下,请高总和简总帮我们产品部拿拿主意。” 高达山跟简强相互看了一眼,高达山对张云磊:“是否取消市内的经销商,我跟简总还要认真地讨论一下。关于取消市内的经销商以后,如何在市内布局销售网点,产品部的两种意见,你现在可以跟我和简总讲一下。我跟简总也讨论一下,或许对作出是否取消市内经销商的决定有帮助。” “高总,简总,那我就汇报一下。”张云磊详细讲解了两种意见:“像机电大市场这种规模的机电市场,大修市有四个,是否在四个市场里都布销售网点,我们产品部的意见没有统一。第一种意见,在四个市场里都布销售网点。第二种意见,保留机电大市场和五金工具市场的销售网点,另外两个机电市场不再布销售网点,跳出机电市场这个领域,到其他市场里寻找机会。这次去北洋新逻公司开代理商年会,大家相互交流的时候,有的代理商说,他们在当地的施工机械市场布了销售网点,效果还不错。咱们大修,有一个建筑机械市场,销售工程机械、建筑机械、运输机械,北洋新逻公司生产的小型、中型、大型自动输送设备,也可以在建筑机械市场里销售。” 高达山和简强又相互看了一眼,高达山对张云磊说:“今天就到这。是否取消市内经销商的问题,我跟简总再认真考虑考虑,三天以后,咱们再开会碰一下这个问题。” 第二百七十三章 范家村 滨河区政府向大修市政府提交了大修汽车开发区招商建议书,建议书详细分析了全国较有规模的汽车开发区的现状和发展规划,大修汽车开发区在全国同类开发区中所处的综合地位和招商环境,大修汽车开发区在激烈的招商竞争中自身的的优势和痛点,建议大修汽车开发区招商工作分两步走,首先引进一家国内一线汽车生产厂商,同时引进四到五家为国内一线汽车生产厂商提供汽车配件的汽车配件生产厂商,在条件成熟的时候,继续引进国际知名汽车生产厂商以及为国际知名汽车生产厂商提供汽车配件的汽车配件生产厂商,并附有具体数字,如实施时间、拉动的投资、生产总值、需要的地皮等等。大修市政府派出考察团对大修汽车开发区进行了三次实地考察,考察团提交的考察报告,与滨河区政府提交的大修汽车开发区招商建议书基本吻合,建议大修市政府肯定和支持滨河区政府提交的大修汽车开发区招商建议书。大修市政府原则上同意大修汽车开发区先引进了一家国内一线汽车生产厂商,在条件成熟的时候,再引进国际知名汽车生产厂商,把大修汽车开发区的汽车生产基地持续做大做强。 有了切合实际的政策支持,大修汽车开发区的招商工作得以顺利进行。滨河区政府和大修市发改委共同提交的汽车建设用地的解释文件,却颇费了一番周折,最终在争议中获得了支持,为大修汽车开发区汽车建设用地提供了政策上的保障,大修汽车开发区的招商工作得以快速进行。 大修汽车开发区的用地范围,涉及到范家村的土地,汪东锋带领滨河区相关部门的干部和汽车开发区的领导,一起到范家村进行工作调研。范家村村长范红标,跟范家村村委会全体成员,站在范家村村口迎接汪东锋一行人。 汪东锋的车刚刚停稳,范红标马上走到汪东锋的车前,隔着车窗,大声地喊:“汪书记,你不用停车,直接把车开到村委会门口。” 汪东锋微笑着下车,与村长范红标和村委会其他成员一一握手。汪东锋对范红标说:“范村长,我们就在村口下车,我们走着进村,路上你先把情况给我们介绍一下,咱们再到村委会进行交流。” 汪东锋一行人下车后,滨河区副区长韩雅丽、汽车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刘建新站在汪东锋的左右,其他人员站在三个人的身后。范红标站在汪东锋的对面,村委会其他成员站在范红标的身后。 范红标满脸堆笑地说:“汪书记、韩区长、刘主任,我是范家村村长范红标。我代表范家村村委会,向各位领导作出保证,坚决拥护滨河区区委区政府的决定,无条件地配合滨河区各部门的工作,把这次征地的工作,顺利、圆满、快速地完成。” 汪东锋微笑着纠正范红标的用词:“范村长,是租地,不是征地。” 范红标马上改口:“汪书记说得对,是租地,不是征地,是我的口误。”范红标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开始念:“我代表范家村九百八十九人,感谢滨河区区委区政府对范家村的关心,为我们范家村三百六十户住户,每户提供一套经济适用房指标。” 滨河区房产局副局长满秀铎,质疑范红标所说的数字:“范村长,你说的村民总数跟我们核实的结果对上了,但是住户数不对,可多了不少啊。” 范红标举起左手,右手来数左手的手指头,想跟满秀铎现场争辩。 汪东锋微笑着制止了范红标:“范村长,关于住户数字的问题,一会儿我们到了村委会,再作详细的比对。我们现在往村里走。” 范红标马上变回笑脸:“听汪书记的,有账不怕算。汪书记,请;韩区长,请;刘主任,请;各位领导,请。” 从村口去村委会的路,路面上干干净净,刚刚清扫过,停在路两边的农用车也擦洗过。农用车里边,也就是农用车与院墙之间,都有杂物堆放,因为有农用车遮挡,倒也不显得过于杂乱。路上也见不到几个村民,偶有一个小孩儿跑过,后面跟着照看小孩儿的祖辈。路两边的人家,大门都关着,从院里传出的狗叫声,像接力一样,引导众人前往村委会的方向。在寂静的农村,粗重高亢的狗叫声异常震耳,能判断出是农村的大笨狗,嗅到了陌生人的气息,发出了强烈的警告。 范红标走在汪东锋的身边,指着路两边的院子说:“汪书记,您看,院子的门都关着,街上也见不到几个人。村里有一多半人都到城里打工去了,有一部分人在大修市内打工,还有一部分人去了南方打工。”范红标又满脸堆笑,对汪东锋说:“汪书记,明年就好了,汽车开发区的工业园建到家门口来了,大部分村民就不用再去外边打工了,可以在家门口做生意挣钱,可以在家门口上班挣钱。您刚才看到了,靠村口的那些人家,有的在盖门房,有的在平整院子,有的在装修房子,他们都在为明年做打算,已经想好做什么生意了,正在做开业前的准备工作,只等工业园一动工,他们就开始营业。” 汪东锋微笑着对范红标说:“无论是为工业园提供服务,还是到工业园里的企业工作,都是对工业园的大力支持。我代表滨河区区委区政府,对范家村的村民为汽车开发区工业园做出的贡献表示感谢。” 范红标露出灿烂的笑容:“这就是电视里说的双赢。”转而又表情严肃地向汪东锋保证:“汪书记,现在确实还有几个村民油盐不进,但是我们范家村,多数村民还是拥护政府的政策的,剩下少数的几个人,我再做做他们的工作,他们如果继续胡搅蛮缠,我就收拾他们。” 汪东锋劝说范红标:“还是要继续做工作,详细耐心地给他们讲解有关政策和以后的美好生活。” 范红标愤愤地说:“汪书记,您可能不知道啊,这些人平时,干一点儿活就吵吵着累,给他们多少钱都嫌少,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一直给他们笑脸,他们就会蹬鼻子上脸,还以为范家村他们说得算呢。” 汪东锋严肃批评范红标:“一定要注意工作方法,所有的工作都要在合理合法的框架内完成,切不可执法犯法。” 范红标马上又赔上笑脸:“汪书记,您放心,不会出任何问题的。我九零年开始当范家村的村长,已经十八年了,什么茬子我没见过?给他脸他还不要脸的时候,我嗷一嗓子,无论是姓范的还是不姓范的,都得给我老老实实的。” 村委会没有会议室,只有一大间办公室,两张相对的办公桌权当会议桌用。汪东锋与范红标相对而坐,滨河区副区长韩雅丽、汽车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刘建新,坐在两张办公桌把头的位置,村委会其他成员坐在范红标的身后。由于村委会提前准备了足够的椅子,所有参加座谈会的人员都有座位,一大间办公室里坐满了人。 韩雅丽微笑着作了开场白:“今天,汪书记带领滨河区区委区政府的工作人员和汽车开发区的部分同志,来到范家村做工作调研。调研的目的,就是详细了解村民的困难,认真倾听村民的要求,实打实地为村民解决实际问题。”韩雅丽微笑着对范红标说:“范村长,我们开始。” 范红标代表范家村村委会接连提出几个问题。 范红标对滨河区房产局副局长满秀铎说:“第一个问题,范家村到底有多少住户的问题。在我们范家村,如果一个院里有五间房,大儿子先结婚住两间房,二儿子结婚后跟老两口住对面屋,二儿子和老两口各住一间半,如果老两口、大儿子、二儿子分头起伙各吃各的,各过各的日子,我们就算三户。” 满秀铎站起来跟范红标解释:“范村长,怎么核算住户数,我们有市里的文件。”满秀铎拿出装订好的几张纸,递给范红标说:“这是我打印好的相关条款,文件里规定得很详细,我们按文件的规定执行。汪书记多次强调,符合政策的前提下,政策尽量向村民倾斜。” 范红标微笑着看着汪东峰说:“谢谢汪书记,谢谢各位领导,我仔细看看文件,重新算算住户数。”范红标接着提问题:“第二个问题,在农村,每家最少有两个小孩,多的还有三个小孩的,两室的房子不够住,最好都是三室的房子。” 满秀铎对范红标承诺:“我们把这个问题反映给设计院,在建筑面积等同的情况下,能设计成三室的房子都设计成三室的房子,满足广大村民的需求。” 范红标继续提问题:“第三个问题,即使住上了楼房,有的村民还是要去地里干活。干活就要有一些农具,这些农具不能往楼上扛啊,得放在楼下。如果在地面上建一排小仓房,每一户村民能分到一个小仓房,那就帮村民解决了一个实际困难。” 满秀铎耐心地跟范红标解释:“给每一户建一个小仓房,难度太大了。我还是把这个要求反映给设计院,让设计院想想办法,多设计出几个小仓房来。” 范红标脸上露出忧虑的表情,用警告的语气说:“第四个问题,我给各位领导提个醒。小区的物业费可不能贵啊,贵了肯定没人交物业费啊。” 汪东锋说:“谢谢范村长,这个醒提得好。虽然物业费是入住以后的事情,但是涉及到小区入住以后的服务质量,我们提前把这个问题考虑到了,会有效减少小区入住以后的争议。” 范红标还有问题:“第五个问题。” 第二百七十四章 地震了 二〇〇八年五月十二日下午两点半,吕安修站在售后服务中心门外抽烟,看见简强把车停在售后服务中心的对面,提前把烟盒拿了出来,简强刚下车,就大声告诉简强:“简总,刚才地震了。” 简强边往门口走边说:“是吗?我没感觉到啊。” 吕安修递给简强一支烟,打着打火机帮简强点上烟,又对简强说:“晃动的幅度特别小,我坐在椅子上稍微有点儿感觉,站着的人都没有感觉到,你开车更感觉不到了。” 简强问吕安修:“知道是哪地震了吗?” 吕安修说:“不知道,网上还没有报道。” “小伙子,你们这里给修遥控车吗?”一个笑脸大姨走过来,询问穿着工作服的吕安修。 吕安修对笑脸大姨说:“大姨,我们这里是金趣童年儿童电动汽车售后服务中心,只负责维修金趣童年品牌的儿童电动汽车。你的遥控车是什么牌子的?” 笑脸大姨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我带来了,你帮我看看。”然后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了吕安修。 吕安修接过塑料袋,拿出遥控器看了一眼,对笑脸大姨说:“大姨,你的遥控车不是金趣童年牌子的,我们这里不维修。”吕安修把遥控器放进塑料袋里,想把塑料袋还给笑脸大姨。 笑脸大姨没有去接塑料袋,脸上又增添了几分笑容,对吕安修说:“小伙子,我就在怡景华庭小区里住。我的小外孙淘气,把遥控车放在窗台上向地下冲,冲了几次,就把遥控车摔坏了。我出来溜达的时候,经常从你们门前经过,知道你们这里能修儿童电动汽车,就送这来了,麻烦你帮忙给看一看。” 吕安修从塑料袋里拿出遥控车,打开电源开关,遥控车没有反应,关了电源,把遥控车的电池卸下来重新装上,再次打开电源,遥控车还是没有反应,对简强说:“加不上电了。” 简强对吕安修说:“帮大姨打开看看。” 吕安修对笑脸大姨说:“大姨,我可以打开看一看,如果不用换件的话,我能帮你修好。如果需要换件,我没有这个遥控车的备件,我就修不了了。” 笑脸大姨说:“行,小伙子,你帮我看看。能修好最好,修不好的话,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修,只能不修了,再去买一辆遥控车。” 吕安修对笑脸大姨说:“大姨,我现在就进屋打开看看,您稍等一会儿,估计有个两、三分钟的就知道能不能修了。”吕安修转身先回了售后服务中心。 简强对笑脸大姨说:“大姨,进屋里等,屋里有椅子,坐一会儿。”简强和笑脸大姨一同进了售后服务中心。 金趣童年儿童电动汽车售后服务中心在西侧门市房的一楼,原来只是啸风智控无人机售后服务中心在西侧门市房的一楼,金趣童年儿童电动汽车售后服务中心是后加进来的。门市房的二楼是办公区,上楼的楼梯在一楼的东侧。在楼梯外侧有一组南北向的隔断,离门口三米的位置有一组东西向的隔断。两组隔断把一楼分成两个独立的区域,里面大片的区域是维修区,外面是前厅。进户门在东侧,几乎正对着上二楼的楼梯,进门往左转便是前厅,也是客户休息等待区。客户休息等待区靠墙摆放了两排矮靠背椅子,一排椅子在南侧窗户底下,一排座椅靠西侧墙摆放,椅子与椅子之间都有一个小茶几。 简强指着客户休息等待区,客气地对笑脸大姨说:“大姨,您坐那边稍等一会儿。”转身在饮水机上接了一杯热水,放在笑脸大姨左侧的小茶几上,微笑着对笑脸大姨说:“大姨,喝点儿水,一会儿就知道能不能修了,能修就直接帮你修好,不能修你自己再想别的办法。” 笑脸大姨说:“谢谢。”看着简强转身进了维修区。 维修工程师小李手里拿着遥控器,跟着一辆可以坐人的儿童电动汽车走出维修区,对一位男顾客说:“先生,你的儿童电动汽车。” 男顾客走过来,从小李手里接过遥控器说:“我试一试。” 小李微笑着说:“到外边试一试。” 笑脸大姨自言自语地嘀咕:“还有这么大的玩具车。”笑脸大姨站起来,和小李一样,跟在男顾客的身后,看着男顾客用遥控器控制儿童电动汽车驶出门市门口。笑脸大姨站在门市门口,饶有兴趣地看着儿童电动汽车前进、后退、左转、右转。当男顾客坐上儿童电动汽车,开着儿童电动汽车在门前的空地上转圈时,笑脸大姨问站在身边的维修工程师小李:“小伙子,这个玩具车可以坐几个人啊?” 小李微笑着告诉笑脸大姨:“最多可以坐两个人,坐两个小孩,或者坐一个小孩和一个大人。” 笑脸大姨问维修工程师小李:“这个玩具车有人开的时候,还能用遥控器吗?” 小李微笑着告诉笑脸大姨:“能用遥控器。小孩自己玩的时候,大人可以通过遥控器控制这个儿童电动汽车。” 笑脸大姨说:“哦,想得挺周到,这样就安全了。”然后问维修工程师小李:“这个玩具车多少钱啊?” 小李微笑着告诉笑脸大姨:“大姨,这个儿童电动汽车两千多块钱,也有便宜一点儿的,还有贵一点儿的。” 笑脸大姨问维修工程师小李:“你们这里也卖这种玩具车吗?” 小李微笑着跟笑脸大姨解释:“我们这里不卖儿童电动汽车,我们只负责维修儿童电动汽车。” 笑脸大姨问维修工程师小李:“都在哪里卖这种玩具车啊?” 小李微笑着告诉笑脸大姨:“卖这种儿童电动汽车的地方,最近的是河西商业大厦,如果去花园街那边,几个大商场里都有卖的。” 男顾客把儿童电动汽车停在门口,对维修工程师小李说:“挺好,算账。” 小李微笑着对男顾客:“先生,请跟我去二楼交款。” 男顾客跟着维修工程师小李上二楼缴款去了,笑脸大姨走到儿童电动汽车前,先在左面看看,又到右面看看。笑脸大姨机警地往门市里瞄了一眼,然后双手晃一晃儿童电动汽车,小声嘀咕:“还挺敦实。”笑脸大姨围着儿童电动汽车转圈,心里琢磨着,要不要给小外孙也卖一辆能坐两个人的大号玩具车。 吕安修和简强在门口找到了笑脸大姨。吕安修对笑脸大姨说:“大姨,修好了。” 笑脸大姨惊讶地说:“这么快就修好了!” 吕安修微笑着说:“还好,只把两个焊点摔开了,重新焊上就行了。”吕安修把遥控车放在地上,用遥控器控制遥控车在门前的空地上跑了一圈。 笑脸大姨高兴地说:“太好了。”问吕安修:“多少钱啊?” 吕安修微笑着说:“大姨,不要钱。”然后把遥控车和遥控器装进塑料袋里,递给笑脸大姨。 笑脸大姨接过塑料袋,从兜里拿出十块钱,递给吕安修说:“不收钱怎么行呢,怎么也得收十块钱啊。” 吕安修微笑着跟笑脸大姨解释:“大姨,我们这里是金趣童年儿童电动汽车售后服务中心,只负责维修金趣童年品牌的儿童电动汽车,不维修其他品牌的儿童电动汽车。你在怡景华庭小区里住,离我们这近,不想让你往远处跑,我就帮你修了。算我个人帮你点儿小忙,不收钱。” 笑脸大姨有点为难地说:“这怎么好意思呢?” 简强对笑脸大姨:“大姨,都是举手之劳的小事,就不收钱了。你回去告诉你小外孙,不能再让遥控车从高处往下跳了,非要让遥控车从高处往下跳的话,肯定还得把遥控车摔坏了。这次摔坏了能修好,下次再摔坏了可能就修不好了。” 笑脸大姨满脸笑容:“真是谢谢你们了。” 等笑脸大姨走远了,吕安修跟简强叨咕:“前几天有一个人来修无人机,我看了一下,能修好,至少能挣一百多块钱。但是这个无人机不是啸风智控的,也不敢接活呀。” 吕安修往前走了几步,离门口远一点,转过身,站在门市的对面,指着东边的门市跟简强商量:“简总,这个门市都闲了大半年了,找厂家成立售后服务中心的事,到现在也没有头绪。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先把这个门市用起来,在门上和窗户上贴几个大字,专业维修无人机,专业维修儿童电动汽车。如果是啸风智控的无人机和金趣童年的儿童电动汽车,就拿到售后服务中心维修;如果是其他牌子的无人机和其他牌子的儿童电动汽车,都拿到东边这个门市维修。像刚才大姨这种情况,就可以收维修费了。” 简强走到吕安修的身边,看着东边的门市,琢磨了一会儿,对吕安修说:“找个时间,高总咱们三个人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这个门市怎么用。东边的门市空的时间太长了,得想办法尽快把这个门市用起来。你刚才说的那个办法,也讨论一下,看看是不是可行,如果可行,马上就干,挣一点儿是一点儿,总比空着强啊。” 吕安修跟简强诉苦:“我每天在这边上班,出来进去的看着这个门市一直空着,老闹心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志愿者 东边门市房的一楼,一直在那空着,简强跟吕安修一样闹心,只不过简强不是天天到怡景这边来,即使来怡景这边,多数时候也是来去匆匆,东边门市房的一楼在那空着,不是始终印在脑子里,也有眼不见心不烦的意思。而吕安修则是天天看着东边门市房的一楼在那空着,他又是客户服务中心的经理,想把东边门市房的一楼利用起来的急迫情绪自然比简强更加急迫。高达山和简强动用了所有社会资源,跟生产厂家商谈成立售后服务中心的事情,一直也没有结果。吕安修的建议,就像脑筋急转弯一样给简强提了一个醒,服务提供者,在生产厂家和用户这两个点上,能打通一个点,服务提供者就能把两个点连起来,也就有了生存的空间。打通生产厂家这个点,可以成立售后服务中心,有现成的用户。打通用户这个点,可以成立产品维修中心,剩下的事情,是联系生产厂家购买配件,那就简单了。现在既然打通不了生产厂家这个点,那就把用户这个点打通,这件事想通了,一丝开心的笑容浮现在简强的脸上。但是吕安修提出来的,东边这个门市房也维修无人机和儿童电动汽车,简强心里还是有顾虑的。简强跟吕安修商讨:“东边这个门市房,也维修无人机和儿童电动汽车的话,是不是得跟啸风智控和金趣童年那边打声招呼啊?” 吕安修非常干脆地说:“跟他们没有关系,不用跟他们打招呼。咱们要是主动跟他们打招呼的话,他们说不定整出什么幺蛾子呢。假如东边这个门市房是别人的,别人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啸风智控和金趣童年都管不着,包括我们也管不着。” 简强还是有所顾虑地说:“这两个门市房确实都是咱们的,赵志军也知道这个情况。” 吕安修虽然认为简强的顾虑是多余的,还是给简强出主意规避风险:“赵总知道也没事,咱们重新注册一个经销部不就行了吗?”吕安修马上改口说:“哦,说错了,是重新注册一个维修服务部。” 简强微笑着对吕安修说:“看来,你早就想好了。”接着对吕安修说:“那这样,咱们一会儿上楼,问问何会计,用不用重新注册一个维修服务部。” 吕安修告诉简强:“何会计出去了。”吕安修心里没有刚才那么有底气了,有点拉松地说:“注册维修服务部的事简单,主要得看看,能不能把用户拉过来。” 简强对吕安修说:“这个事,咱们跟高总一块分析分析。” 小李来到门口,大声告诉简强和吕安修:“简总,吕哥,刚才是大地震,在四川那边,78级!” 简强和吕安修马上回到售后服务中心,来到吕安修的电脑前,看到一条简短的新闻,北京时间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4秒,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汶川县映秀镇发生78级地震。简强神情紧张地走出门市,来到他的汽车旁,开始打电话。 吕安修向门外看了几次,简强一直在打电话。吕安修突然想到简强的老家在青海省,具体在青海省哪里,吕安修并不清楚。吕安修至少知道这一点,青海省距离四川省比北方省距离四川省要近得多,简强是给他父母打电话,吕安修也开始担心简强父母的状况。 二十分钟后,简强回到门市。吕安修焦急地问简强:“简总,你老家那边怎么样啊?” “没什么大事,就是震感比较强烈。”简强忧虑地说:“我去过四川旅游,阿坝州那边都是山区。” 吕安修告诉简强:“我有一个车友群,群里一直在讨论四川地震的事,也有些人去过阿坝州,特别担心那边的状况。” 简强看了看时间说:“现在是三点半,下班之前就知道那边的具体状况了。” 吕安修看着电脑屏幕说:“群里有人说,在那边有亲戚,说状况特别惨烈。还有人说,想去那边当志愿者。” 简强感叹了一句:“真应该去那边当志愿者啊。” 吕安修激动地跟简强提议:“简总,要不咱俩去那边当志愿者?” 简强心里一惊,真的要去当志愿者吗?说一说和真正地去做有着巨大的距离。简强开始征求吕安修的意见:“我没问题,你媳妇怀着孕,你能走得开吗?” 吕安修兴奋地说:“走得开,让我媳妇回她妈家住几天。” 简强提醒吕安修:“去地震灾区当志愿者,除了有热情外,还得做好充分的心里准备。” 吕安修认真地说:“简总,我是认真的。我已经三十多岁了,知道自己去干什么,我能对自己的想法和行为负责任。” 简强瞬间下定决心,对吕安修:“这个事就定下来了。我回机电大市场那边,跟高总商量一下这几天工作的事。” 吕安修站起来说:“简总,咱俩开我的车去,我现在马上去4s店给车做个保养。” 二零零八年五月十三日凌晨一点,司机把汪东锋送到高速公路入口处。几十辆大型货车在高速公路入口外排成长长的一队,车上装载着各种大型施工机械,每辆货车上都贴有大字:救灾物资。 大修市赴四川救援队施工机械组组长廖云翔,马上跑过来向汪东锋汇报:“副指挥长,第一批陆运救援物资车队,现在行驶在山西省境内。第二批陆运救援物资车队,共计五十辆货车,现在已经集结了三十五辆,剩下的十五辆正在集结。” 汪东锋问廖云翔:“还有多长时间集结完成?” 廖云翔说:“预计还有两个小时集结完成。” 汪东锋立刻做出决定,吩咐廖云翔:“第二批陆运救援物资车队,分成两个组出发。这三十五辆货车立刻出发,算第一组,我随第一组一起走。你在这等剩下的十五辆货车,集结完成,马上出发,算第二组,你随第二组一起走。我们随时把保持联络,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争取在明天中午之前,所有车辆全部到达灾区。” 廖云翔答应:“是,副总指挥。”然后叮嘱汪东锋:“副总指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汪东锋说:“好,出发。”汪东锋登上了第一辆货车的驾驶室,三十五辆货车在满天星辰的注视下,向祖国的西南出发了。 二零零八年五月十三日早晨八点,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紧急召开临时董事会,董事长方艺主持会议。方艺说:“今天的会议只有一个议题,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拟决定向四川地震灾区捐款五百万人民币,向四川地震灾区捐赠一千万人民币的电气设备,现在开始举手表决。”方艺首先举手,方艺看了一圈说:“全票通过。”方艺对董事会秘书韩卫东说:“韩秘书,你马上跟抗震救灾指挥部联系,今天上午就把五百万人民币汇入抗震救灾指挥部指定账号。” 韩卫东说:“董事长,我马上去办。” 方艺对周远航说:“周总,你负责跟灾区相关部门沟通,灾区急需哪些电气设备,公司有成品马上发货,没有成品马上组织生产。公司的其他业务,都要给灾区急需的电气设备让路。” 周远航说:“董事长,我马上去安排。” 二零零八年五月十三日上午九点,吕安修的路虎吉普车后备箱装满了自发电手电,吕安修和简强两个人低调地出发了,到高速公路第一个服务区与其他志愿者集结,赶往四川地震灾区。 第二百七十六章 赚一千二 滨河区副区长韩雅丽和滨河区房产局副局长满秀铎,到滨河区委书记汪东锋的办公室汇报工作。 满秀铎说:“汪书记,设计院对汽车开发区经济适用房建设提出了一些建议,我归纳成三点,跟您汇报一下。” 汪东锋说:“满局长,请坐下说。” 满秀铎坐在韩雅丽旁边的椅子上,微笑着向汪东锋建议:“汪书记,为了讨论方便,我们暂且给汽车开发区经济适用房小区起一个名字,就叫汽车小区。” 汪东锋同意:“可以。” 满秀铎向汪东锋汇报:“第一点,汽车小区有经济适用房和商品房两类住宅,经济适用房设计为多层住宅,商品房设计为高层住宅。汽车小区两侧临街,分别是北侧和西侧,北侧临街的住宅和西侧临街的住宅建设高层商品房,商品房的一层二层是门市房。小区院里不临街的住宅建设多层住宅,都是经济适用房。” 满秀铎看到汪东锋在认真地听,没有插话的意思,接着向汪东锋汇报:“第二点,经济适用房里,两居室的房子有七十八平米和六十五平米两种户型,设计院说,在建筑面积等同的情况下,七十八平米的房子能设计成三室,六十五平米的房子设计不成三室。第三点,根据实际需求,选择一栋或者两栋经济适用房,一楼南侧建成车库,一楼北侧建成小仓房,小仓房是商品,不是经济适用房的附带品。”满秀铎对汪东锋说:“汪书记,我汇报完了。” 汪东锋对满秀铎说:“找时间再到范家村调研一次,范村长身上带有族长的色彩,他的看法难免武断,多听听村民的意见。跟村民讲清楚,小仓房是商品,需要单独购买,统计一下,有多少人有意向购买小仓房。另外,七十八平米的房子,是不是像范村长说的一样,所有人都希望有三个卧室?” 满秀铎答应:“我近期再去范家村调研一次。” 韩雅丽进行了补充说明:“汪书记,汽车小区的经济适用房,建设成多层住宅,还有一个好处,不用安装电梯,物业费的价格便可以定的低一点,避免像范村长说的,因为物业费高,有些人不交物业费。我还有个建议,考核房地产开发商的时候,适当考虑有物业公司的房地产开发商,因为这个房地产开发项目还能有点儿利润,物业管理可能是微利。不能让汽车小区成为弃管小区,真成了弃管小区的话,影响会很恶劣。” 汪东锋说:“是否有自己的物业公司,不作为房地产开发商参与投标的必要条件,在最终进入前三名的房地产公司中,可以适当考虑有物业公司的房地产公司,同时要求中标的房地产公司签署物业保障协议。” 韩雅丽答应:“汪书记,我去安排。” 大修智安公司在机电大市场的办公室,终究还是没有安装空调,高达山曾经决定安装空调了,由于门市房的举架太高,即使安装两台普通立式分体空调,在夏天最热的几天和冬天最冷的季节都起不到应有的作用,只有安装户式中央空调才能解决问题,可新问题又来了,安装户式中央空调需要吊棚,等于重新装修,预算大幅度提高,高达山放弃了安装空调的想法。虽然没有安装空调,但是高达山和简强却熬出了头,经理室是原来的财务室,在办公室的西北角,现在是盛夏,高达山坐在办公室里也没有感觉到特别热。往年坐在门口,前胸后背总是湿漉漉的,需要不停地喝水,不停地洗毛巾擦汗。冬天就更舒服了,比坐在门口暖和多了,羽绒马甲基本用不上了,高达全和张云磊从库房搬到了门口,去年冬天,两个人都在办公室准备了马甲。 到了下午五点半,简强终于回到办公室,先喝了半杯凉白开,才对高达山说:“哎,不好的消息,秀河美景的电梯维保项目,看来是没戏了,港联物业公司已经跟另外三家电梯维保公司接触了。” 高达山问简强:“李峰怎么说?” 简强说:“李峰说,按着规定,他跟陆总都不干涉物业公司的运营,电梯维保的项目由物业公司进行招标。但有些情况是例外,我们去年介入秀河美景的电梯抢修,就是通过陆总进来的,正常的话,我们直接签电梯维保合同就行了。前两天,李峰试探过陆总的口风,陆总没吱声,李峰搞不清楚是陆总没有听明白,还是陆总不同意。李峰猜测,如果是陆总不同意的话,可能是因为陆总和军哥的合作没有进展的原因。” 如果真是因为陆总和军哥的合作没有进展,陆总不把秀河美景的电梯维保项目给自己,这个事情就没有回旋余地了。军哥和陆总都是做大生意的,合作没有进展,肯定有着复杂的原因,秀河美景的电梯维保项目恰巧赶在这个时间点上,自己不能给军哥添麻烦。高达山心里这样想着,对简强说:“那就只能放弃了。” 简强还在做最后的努力:“李峰说,如果想继续争取的话,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李峰说,他找个时间,让我们去见陆总。” 高达山想了一会儿,跟简强商量:“你是李峰的同学,我是军哥的兄弟,咱俩去见陆总合适吗?特别是你去见陆总,对李峰有没有不好的影响?” 简强慎重地说:“我也想过,我是李峰的同学,李峰又主管物业公司,我为这个事去找陆总,担心给陆总留下李峰不作为的印象。” 高达山下定决心说:“你不能去见陆总,还是我去。我去见见陆总,也好搞明白,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 简强着急地说:“我晚上给李峰打电话,尽快见到陆总。再过几天,别的公司把秀河美景的电梯维保合同签走了,咱们再去见陆总也就没有意义了。” 早晨八点,高达山和简强来到大修港联房地产有限公司办公楼的楼下,等到八点半,高达山上楼去见大修港联房地产有限公司总经理陆广志。 陆广志正在宽大的办公室里,站在专用的写字台前写毛笔字。高达山走进陆广志的办公室,站在办公室中间自我介绍:“陆总,打扰您了,我是大修智安电气有限公司的高达山,是做电梯维保业务的。” 陆广志放下毛笔,看着高达山说:“我知道你,你是何军的兄弟。” 高达山微笑着说:“是,军哥帮了我很多忙。” 陆广志突然问高达山:“何军现在在做什么?” 嘿,还真是,军哥跟陆广志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两个人的合作应该遇到了极大的阻力,看来秀河美景的电梯维保项目真的没戏了,高达山紧绷着的神经反而轻松了许多。高达山告诉陆广志:“陆总,我军哥这几个月都在红巾小区做分户供暖改造。” 陆广志感叹:“动作可真够快的。” 高达山听不懂陆广志这句话的意思,还不能冷场,那就换个话题。高达山走到陆广志的写字台前,微笑着说:“陆总的书法功底,至少在十几年以上了。” 陆广志淡淡一笑,告诉高达山:“自从离开大学,就开始练习书法,已经十五年了。”然后问高达山:“你也练习书法?” 高达山微笑着回应:“我练习书法,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倒是经常去看书法展,也看了一些书。”高达山开始恭维陆广志:“陆总工作繁忙,每天还能抽出一定的时间练习书法,这种持之以恒的生活态度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高达山虽然说的是恭维的话,但却是大实话。每天坚持做同一件事情,抽出时间学习,提高知识水平,陆广志工作之余练习书法坚持了十五年,汪东锋早起跑步读英语坚持了二十年,除了兴趣和爱好,更多的还是自律和毅力。从陆广志写字台上完成纸张的数量,高达山能计算出,陆广志已经写了一个小时的毛笔字了。而从刚刚写完的毛笔字的质量上看,陆广志的心境还是复杂的,写了一个小时的毛笔字,仍然没有静下来。 高达山想知道的原因已经清楚了,有了结果,就没有必要再在陆广志的办公室耗下去了。高达山客气地对陆广志说:“陆总,过来看看您,给您带了两条烟,不成敬意。”高达山把两条烟放在写字台旁边的椅子上。 陆广志微笑着说:“客气了,我这有两瓶酒,你拿着。” 高达山回到车上,微笑着跟简强调侃:“毕竟是大老板啊,不占咱们小生意人的便宜,送出去两条烟,拿回来两瓶酒,两条烟一千四百块钱,两瓶酒两千六百块钱,这么一会儿,净赚了一千二。” 简强神情紧张地问高达山:“什么情况?” 高达山笑了笑说:“没戏了呗。” 简强叹了一口气,神情暗淡地说:“回去。”启动汽车,回机电大市场的办公室。对于丢掉秀河美景的电梯维保项目,简强没能像高达山一样坦然处之,还在耿耿于怀。秀河美景小区是有一百多部电梯的大型小区,在过去的一年里,简强和几个电梯维保工程师,对秀河美景小区三栋青年公寓的电梯保修任务,做了细致快捷的维修保养,得到了电梯厂家、物业工作人员、住户的高度认可。精心的规划,严肃认真的工作,优异的工作成绩,没能换来一纸合同,简强心情郁闷,只管开车,不跟高达山聊天。 走到一半的时候,简强的手机响了,是李峰打来的。简强减慢车速,戴上蓝牙耳机接听电话。 高达山似乎还没听到简强讲话,简强已经结束通话。 简强摘下蓝牙耳机,苦笑了一下,对高达山说:“李峰说,秀河美景的电梯维保项目已经签给别人了,物业公司认为我们活干得挺好,把东汇大厦的电梯维保给了我们。” 高达山叨咕:“东汇大厦在南湾,可有年头了,应该是港联公司早期的楼盘。” 简强跟高达山抱怨:“我知道东汇大厦,前面是一栋写字楼,后边有一栋公寓,总共有七部电梯。我一个熟人在东汇大厦做过两年电梯维保,特别瘦。” 高达山笑了笑说:“那也得干啊,不干的话,以后港联物业的电梯维保项目,我们就别想碰了。” 简强摇摇头,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秀河美景的电梯维保项目,我们从一开始就算计,又忙活了一年多,算计出这么一个结果来。” 高达山自我安慰:“行啊,还算过得去,没有彻底出局。”高达山看到简强也从失败中走了出来,跟简强建议:“这两瓶茅台酒还得用上啊,你请李峰喝顿酒,让白胜利作陪。” 简强笑笑了笑说:“老白只能陪着唠嗑,喝酒还得请苗树作陪。” “你在大修汽车公司不是还有一个女同学吗?” “在千户区劳动局还有一个女同学呢。” 高达山提醒简强:“现在请吃饭得提前联系,否则很难凑齐。” 简强说:“我回到公司就联系,这个星期五晚上请同学吃饭。” 第二百七十七章 六名同学 星期五晚上,简强在天天渔港大酒店宴请大学同学吃饭。天天渔港大酒店是大修市最火爆的酒店之一,不菲的消费价格让平常人望而却步,简强之前没有来过,是高达山建议简强提前预定的包房。高达山倒是在天天渔港大酒店吃过两次饭,一次是赵志军请大修的大学同学及家属吃饭,一次是高达山请赵志军及赵志军的属下吃饭,高达山戏称赵志军这个混蛋把消费给拉上去了,而自己在别人眼里又是一个不差钱的人,只能硬着头皮装大款。简强也跟高达山戏称,这次请大学同学吃饭也把消费拉上去了,不但自己有压力,其他大学同学也有压力,可能只有李峰感觉是稀松平常的事,不会给李峰留下什么特别印象。高达山笑称,你如果找一家平常的饭店请李峰吃饭,肯定会给李峰留下特别印象。哈哈哈哈哈,简强和高达山这两个小生意人自嘲地笑了。简强自带两瓶茅台酒,还提前买了两盒软包玉溪烟。 参加宴会的有简强、白胜利、李峰、苗树四位男同学,谭玉敏、万璟两位女同学。没用谦让,李峰很自然地坐在主宾位上,从手包里拿出一盒软中华烟,弹出四支烟,给简强、白胜利、苗树每人一支,高兴地说:“今天可真齐啊,在大修的六个同学都来了。”按着社会上的俗规,李峰坐在主宾位上一点毛病没有,李峰年龄最大,职位最高,挣钱最多,最主要的是,同学聚会,李峰买单的次数最多,几乎所有的大额消费都是李峰买的单,李峰是受尊敬之人。 白胜利点上烟,美美地吸了一口:“是啊,在大修的同学现在只有咱们六个,原来有八个同学,宋晓军移民去了加拿大,童丽娟搬到上海去了。”白胜利也是受尊敬之人,同学有大事小情,他都尽力帮忙,而自己的事情,能不麻烦同学就不麻烦同学。 万璟说:“至少有三年没聚这么齐了,我跟简强三年没见着了。” 谭玉敏说:“我跟简强见面的次数多,每年能见到两、三次。” 万璟问谭玉敏:“你们怎么总能见着呢?” 谭玉敏说:“简强在汽车公司有业务,他有时候去我办公室坐一会儿,赶上中午,我请简强去食堂吃个份饭,呵呵呵。” 苗树问谭玉敏:“你还在汽车研究所吗?” 谭玉敏说:“在,我毕业就去了汽车研究所,一直没换单位。”谭玉敏看了一圈说:“好像就我一直没换过单位。” 李峰笑着说:“还有我呢,我毕业就来了这家房地产公司,现在还在这家房地产公司打工呢。” 谭玉敏说:“你跟我不一样,你是房地产大老板。” 李峰反问谭玉敏:“谁是大老板啊?”李峰指着简强告诉谭玉敏:“大老板在那呢,我是打工的。” 万璟笑了笑说:“还真是的,咱们在大修的同学中,只有简强一个人自己当老板。” 简强谦虚地说:“我就是自己干活养活自己。” 万璟质疑简强的说法:“别谦虚了,你手底下有那么多员工,是大老板了,哪有大老板自己干活的呀?” 看来万璟还真不了解简强的工作状态,白胜利替简强打圆场:“简强是个天天在现场干活的老板。” 服务生把一个托盘放在餐桌上,托盘里有一瓶开瓶的茅台酒、一个白酒分酒器、六个小酒杯,微笑着对简强说:“先生,您的酒。” 简强对服务生说:“好,谢谢。” 白胜利对服务生说:“小兄弟,来一壶菊花茶。” “好的,先生,请稍等。”服务生微笑着然后离开了包房。 谭玉敏指着万璟,笑着问白胜利:“给我俩点的菊花茶呀?” 白胜利微笑着说:“是,我也沾点儿光。” 谭玉敏问白胜利:“你今天不喝可乐了?” “现在年纪大了,不喝可乐了,改喝茶水了。”白胜利回答完,还嘬了一下嘴,表现出岁月不饶人,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样子。 万璟绷着脸,对白胜利说:“这话我不爱听啊,我跟谭玉敏都没有感觉自己年纪大,才三十多岁。”万璟自己没有绷住,笑了:“呵呵呵,日子怎么过得这么快呢,都快四十了。” 李峰接着万璟的话,跟万璟和谭玉敏说笑:“在我们老家都说虚岁,我今年刚刚四十。按你们城里的算法,我刚刚三十九,你们还小着呢,刚刚三十出头,不知道你俩真实年龄的人,还以为你俩刚三十来岁呢。” 谭玉敏笑眯眯地问李峰:“李总,你如果不知道我俩真实年龄的话,你猜猜我俩有多大?” 李峰一本正经地说:“三十来岁呗,快三十了,还没到三十呢。” 苗树笑着对万璟和谭玉敏说:“喝点儿酒就更年轻了。”苗树站起来,把托盘转到自己面前,先分小酒杯,除了白胜利,其他五个人面前都分了一个小酒杯。苗树拿起茅台酒瓶,往分酒器里倒了多半下酒,然后端着分酒器大家倒酒。 轮到给谭玉敏倒酒的时候,谭玉敏用手遮住酒杯,对苗树说:“我今天不想喝酒。” 苗树问谭玉敏:“你能少喝点儿酒呀,今天这是怎么了?” 谭玉敏说:“我喝点儿酒就迷迷糊糊的。今天的路太远,我如果喝迷糊了,你们还得送我回家,我家可是在大北边呀。” 苗树轻松地说:“没事,就给你倒一杯,这是三钱的小酒杯,你慢慢喝,你如果感觉有点儿迷糊了,就不要再喝了,把剩下的酒给我,你多喝点儿茶水。如果回家的时候,你还感觉迷糊,让老白开车送你回去。” 谭玉敏放下遮挡酒杯的手,跟苗树商量:“就只倒这一杯酒啊。” 白胜利抽了一口烟,对大家说:“我今天没开车。” 万璟跟白胜利开玩笑:“老白,你平时一滴酒都喝不了,今天简强请客,带了两瓶茅台,你没开车来,难道是想喝点儿酒?” 白胜利虽然不能喝酒,却堂而皇之地跟万璟讨论喝酒经验:“听老人说,年轻时酒量大的人,年纪大了酒量就减少了,因为担酒的能力弱了;年轻时喝不了酒的人,年纪大了反而能喝点酒,因为对酒的敏感度弱了。”白胜利微笑着说:“我今年四十来岁了,已经能喝一滴两滴的酒了。” 万璟继续跟白胜利开玩笑:“以后谁要请老白吃饭,一定得喝茅台呀,否则老白就开宝马来示威了。” 谭玉敏惊讶地问白胜利:“老白,都开上宝马了?” 白胜利笑了笑,告诉谭玉敏:“我手里存不住钱,有点儿钱就想花了,手里刚好有买一辆车的钱,干脆买辆车。现在手里也没钱了,就啥也不想了。” 苗树拿起托盘里仅剩的一个小酒杯,放在白胜利面前,看着白胜利问:“给你倒多少啊?” 白胜利说:“一杯底。”苗树稍稍倾斜分酒器,往杯子里滴了几滴酒,刚好一杯底。白胜利微笑着说:“行了。” 李峰笑着劝白胜利:“老白,你可悠着点啊,你喝一点儿酒,全身通红的样子挺吓人的,我可胆小啊。” 白胜利跟大家解释:“我在家也尝试着喝点儿酒,这个杯子是三钱的,我最多的时候能喝半钱。” 李峰笑着说:“ok。简强请客,说两句呗。”老大毕竟是老大,什么时候开喝,只等老大一声令下。 简强笑着端起酒杯,对大家说:“喝酒来了,先喝一个再说。”简强跟李峰、苗树碰杯,三人都酒杯见底。 万璟笑了,看着白胜利说:“呵呵呵,老白,我一直盯着你来的,你只是闻闻,一滴酒也没喝呀。” 白胜利微笑着说:“碰了一下嘴唇,现在嘴唇上还有酒味呢。” 李峰开始拿白胜利说笑:“老白是追求生活品质的人,喝茅台、开宝马、非博士不娶。还有,老白的小姑娘,别看来得晚,美如其名,白美多,可好玩了,小嘴特别能说。” 白胜利站起来,拿着分酒器对李峰说:“我得给你倒杯酒了。” 几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还看着电视,当然只看央视奥运频道,北京奥运期间,央视奥运频道牢牢地吸住大众的眼球。 同学的聚会就是这样,几轮共饮过后,能喝酒的几个同学凑在一起,连喝酒带吵吵。不能喝酒的几个同学凑在一起,喝着茶水唠着嗑。 白胜利和万璟、谭玉敏属于喝着茶水唠着嗑那一伙的。谭玉敏坐在中间,两边是万璟和白胜利。男女比列一比二,唠嗑的内容偏重于中年女性的话题。 万璟问白胜利:“你的小姑娘几岁了?” 白胜利说:“四周岁多了。” 万璟笑着说:“正是好玩的时候。” 谭玉敏笑着对白胜利说:“我女儿十四岁了,比你女儿大了整整十岁。在我们班,我的小孩最大。” 万璟蹙起眉头对谭玉敏说:“你刚毕业两年就有小孩了,当时带着小孩住在母子间里,可真不容易。” 谭玉敏笑了笑说:“哈哈哈,现在想想,那会儿确实挺不容易的。但是那会儿并没有感觉有多难,住母子间的那些人,大家年纪都差不多,挣的工资也差不多,生活方式也差不多,大家在一起做饭,在一起说说笑笑,每天过得还挺乐呵,哈哈哈。”谭玉敏是乐天派的性格。 白胜利告诉谭玉敏:“简强也住过母子间。” 谭玉敏羡慕简强:“人家简强自己买商品房了,把母子间也买下来了,现在有两套房子。我们单位每次给我们调换房子,我们都得把原来的房子交上去。后来参加房改,才把现在住的房子买下来,到现在也只有这么一套房子。” 第二百七十八章 同学就是同学 万璟问白胜利:“老白,你有几套房子?” 白胜利告诉万璟:“我有两套房子。” “那套房子在哪买的?”万璟参加了白胜利的婚礼,知道白胜利在河西区阳光森林有一套房子。 “在红巾小区三期买的。”白胜利跟万璟解释买房的原因:“我媳妇怀孕的时候,我们在红巾小区三期租了一套房子住,红巾小区三期离我媳妇单位特别近。本来没想在红巾小区买房子,后来房主想卖房子,我们不想搬家,就把这套房子买下来了。” 谭玉敏问白胜利:“你们在红巾小区住了几年啊?” 白胜利说:“在红巾小区住了将近四年,去年我女儿该上幼儿园了,我们才搬回阳光森林来住。” 万璟笑着说:“你们还是有钱,买了房子又买宝马汽车。” “老白的媳妇是友艾科技研究院的院长。”谭玉敏神秘地举起三个手指头,对万璟说:“年薪得有这个数。” 万璟非常惊讶,叨咕了一句:“那么多啊!”然后用问询的眼神看向白胜利。 谭玉敏看着万璟小声地笑了:“呵呵呵,民营企业的工资都保密,不要难为老白了。”谭玉敏又为刚才的猜测提出了佐证:“我给你比较一下,我们研究所是大修汽车公司的二级单位,我们所长一年的收入在二十万左右。友艾科技是民营企业,也是上市公司,效益还好,友艾科技研究院院长肯定比我们研究所所长挣得多呀。” 万璟苦笑了一下,自嘲地抱怨:“咱们六个同学,喝酒的那三个,一个教授、一个房地产公司高管、一个老板,”万璟看着谭玉敏和白胜利“你是高级工程师,老白是机电大市场的部门经理,”万璟叹了一口气“只剩下我这个基层的小公务员,挣得最少了。” 谭玉敏笑了笑对万璟说:“你以为我和老白比你挣得多呀?我估计差不多,先不说每个月的工资是多少,就说全年的总收入,大钱小钱都算上,咱们三个的年收入都超不过十万块钱。只要不是单位的大领导,在单位是普通的工作人员,年收入肯定超不过十万块钱,在什么单位都一样。” 万璟的年收入只有六万多块钱,谭玉敏和白胜利的年收入都不到十万块钱,即使比自己高一些也高不了多少,还是在同一个收入阶层,万璟虽然还是羡慕喝酒的那三位同学,但心里也释然了,不再去谈论挣多少钱这个俗的不能再俗的话题。人的想法很复杂,有时候自己对自己的一些怪异想法都觉得不可思议。收入偏低的人,跟高收入的人相比较时,羡慕的成分更多一些,并没有多少纠结,如果身边的某个人,收入原本也是偏低的,突然有一天收入大幅度增加,把自己孤独地甩在了后面,自己的心境会很纠结,自己无力提高自己的收入时,甚至盼望着那个人的收入恢复到原来的水平,重新回到贫穷的舒适圈,跟自己为伍。 谭玉敏端起酒杯,稍微抿了一口,又把酒杯放下,高兴地延续着刚才的话题:“我虽然收入不高,但是我花销也小。我上班、生活都在汽车公司那边,那边比市内省钱,我每天走着上下班,不用买车,公交车都不用坐,上班下班都穿工装,连买衣服的钱也省了。哈哈哈哈,知足者常乐啊。” 李峰笑呵呵地问谭玉敏:“什么事啊,那么高兴?”李峰脸色潮红,坐在谭玉敏的正对面,简强挨着白胜利坐,苗树挨着万璟坐。 谭玉敏又笑了:“哈哈哈,穷人的乐呵事呗。”然后问李峰:“喝了多少酒了?” “第一瓶刚喝完,第二瓶刚打开,还没倒呢。”李峰眼睛发亮,指着谭玉敏的酒杯,问谭玉敏:“哎,你自己把一小杯酒已经喝完了?” 谭玉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酒杯,确实空了,又抿着嘴笑了:“呵呵呵,我什么时候喝的呢?” 苗树拿起分酒器,又想给谭玉敏倒酒,嘴里还讲着道理:“老白不是说了吗,年纪大了,能喝点儿酒了。” 谭玉敏笑眯眯地问苗树:“教授,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还比我年长一岁?” 苗树马上反应过来,不能说女人年龄大了,喝点儿酒竟然说了实话,犯了大忌,马上开始赔礼道歉:“不好意思,口误,口误。是茅台酒好,茅台酒真是好酒啊,你喝了一小杯,一点儿都没上头。”苗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说:“我自罚一杯。”接着一口干了,喝完酒,把酒杯倒过来,一滴也没剩。 万璟打趣苗树:“这么好的酒,就应该一滴也不剩。” 李峰为苗树解围:“苗树跟我是一年的,你们四个是同一年的。苗树是一月份的生日,卡在元旦后春节前,按着你们城里的说法跟你们是一年的,按着我们农村的说法跟我是一年的。我在咱们班年龄最大,比老白和简强大了一岁半,今年四十了。我这次说的是周岁,因为三月份,我已经过了三十九周岁的生日了,哈哈哈哈哈。” 万璟恭维李峰:“你是老大哥,特别有老大哥的样。刚开始工作那几年,来了同学都是老白招待,最近这几年,主要是你买单。” 李峰赶紧谦让:“不不不,我做得不好。”看着简强和白胜利说:“我得感谢简强和老白啊。简强把我大姐夫安排在他的公司干活,老白把我大姐安排在机电大市场的一个公司上班,帮我解决了大事啊。” 白胜利笑了笑说:“这算帮什么忙啊?大姐和大姐夫都肯干活,在哪都能找到活干。” 李峰摆摆手说:“这不一样啊,原来都是打零工,这干几天那干几天,没有稳定的工作,没有稳定的收入,现在工作稳定,按月发工资,还给交劳动保险。我大姐和我大姐夫都四十五了,再干十多年就干不动活了,如果没有劳动保险,等年纪大到干不动活那一天,就什么收入都没有了。”李峰寻求万璟的支持:“万璟,你是劳动局的,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万璟在劳动局工作,自然支持李峰的说法:“对啊,能交劳动保险一定交劳动保险,退休以后能领导退休工资,还能享受大修市的医疗保险。”万璟问李峰:“大姐和大姐夫交几年劳动保险了?” 李峰想了一会儿,还是迟疑着说:“我还真说不清楚。”然后问简强:“简强,大姐夫在你那干几年了?” 简强说:“干五年了,交了五年劳动保险。”简强又询问白胜利:“大姐到机电大市场上班,好像比大姐夫还早几个月?” 白胜利说:“早一年。” 万璟告诉李峰:“大姐干到五十五就能领退休工资了。” 李峰举起酒杯对简强说:“简强,咱俩碰一个。”又笑着对白胜利说:“你就算了,抽根烟。”把中华烟放到白胜利面前。 李峰喝完一杯酒,有些感慨:“我上大学的时候,不但是班里最大的,还是班里最穷的。我们家四个小孩,我大姐最大,我大哥排行第二,我排行第三,我妹妹最小。我大姐念完小学就回家干活了,我大哥初中没毕业也回家干活了,我们家只有我念了高中。我妹妹初中毕业的时候,我正在上大学,我妹妹没能念高中,直接上了卫校。我妹妹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尖子生,在卫校也是尖子生,卫校毕业后分在了我们县医院当护士,我妹夫是县医院的大夫,生活倒是挺好。” 苗树跟着感叹:“你妹妹上卫校可惜了,当时穷啊没办法,还好穷日子终于熬过去了,现在全家都挺好的就行啊。” 李峰接着感慨:“我爸我妈、我大姐一家、我大哥一家都来大修了,只有我妹妹一家在朵泉。如果让我妹妹一家也来大修,还找不到那么好的工作。总觉得亏欠我妹妹,我自己找了个心里平衡,把我原来住的那套房子给了我妹妹。” 白胜利劝说李峰:“你做得已经很好了,没有那么完美的事情。”白胜利拿出三根烟,给简强、李峰、苗树一人一根。 李峰点上烟,抽了一口,问简强:“我大姐夫准备买一套二手房,他说要在开发区医院那边买,说你们公司的挺多人都在那边买房?” 简强告诉李峰:“是啊,我们公司有不少同事都在开发区医院那边买的房。开发区医院那边的房子属于地铁沿线的房子,在地铁沿线的房子里面算是最便宜的。我们公司现在租的职工宿舍也在开发区医院那边,住那边的同事比较多。” 李峰又问简强:“我大姐夫跟我说,你把我大姐夫调到地铁二号线做风水电维保去了?” 简强说:“对。大姐和大姐夫以后住在开发区医院那边,大姐夫去地铁二号线做风水电维保,上班和下班的路上能节省不少时间。地铁二号线有个员工调到了产品部,我就把大姐夫调到了地铁二号线。” 李峰拿起分酒器给简强、苗树和自己倒酒,然后端起酒杯感慨:“啥也别说了,同学就是同学呀。” 第二百七十九章 有些事不能干 三两茅台酒下肚,李峰的话也多了起来,刚感慨了自己的兄弟姐妹,接着关心简强的生意。李峰放下酒杯,问简强:“刚才谭玉敏说,你们在大修汽车公司也有业务,是什么业务啊?” 简强告诉李峰:“生产厂的电气设备维保。本来有三个生产厂的电气设备维保,其中有一个生产发动机的合资厂停产了,现在就剩两个生产厂的电气设备维保了。” 李峰叨咕:“现在汽车需求量大呀,生产发动机的合资厂怎么还停产了呢?” 谭玉敏接过话说:“还是技术壁垒问题,合资厂生产的发动机是外资方前几代的发动机,发动机倒是很稳定,只是技术不领先,随着排放标准越来越严,这款发动机的市场空间越来越小。合资时间到期了,双方重新谈判,汽车公司要求生产外资方新型发动机,外资方坚持生产前几代的发动机,双方谈不拢就停产了。双方还在接着谈,估计都得妥协,毕竟只有开工生产,双方的利益才能得到保证。”谭玉敏又提醒简强:“简强,汽车开发区招商进来好几个大型车企,有生产整车的,有生产配件的,其中有个茶马客车,是全国最大的公交车生产厂家,也生产大客车,投资规模比合资厂还要大,已经开始建设厂房了。” 简强说:“我们也知道了,老高正协助友艾科技做前期工作,友艾科技参与投标电气设备。” “这是简强他们常用的办法,友艾科技把电气设备卖进去,他们给友艾科技做电气设备的保修。做电气设备保修期间,他们想办法跟用户搞好关系,争取做电气设备的维保服务。”白胜利把简强笼统的回答解释得一清二楚。 李峰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懊恼地对简强说:“秀河美景的电梯维保项目,你们也是用的这个办法,看起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到最后就是不行。我现在还感觉这个事情有蹊跷,怎么想都想不通。” 简强宽慰李峰:“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再找机会。” 李峰跟简强强调:“机会不好找啊。我们建设的楼盘,都是我们公司的物业公司提供物业服务,从来没有其它物业公司进驻过。物业公司一旦跟合作伙伴签了服务合同,包括电梯维保服务,只要合作伙伴完成了合同要求,就会一直合作下去,除非合作伙伴自己放弃了。包括其他公司建设的小区,物业服务由我们物业公司提供的也是一样,比如红巾小区三期,老白在那里有一套住房,红巾小区三期是保佳公司建设的,物业服务一直由我们物业公司提供,跟我们物业公司合作的电梯维保公司也一直没有换过。所以说呀,想中途介入某个楼盘的电梯维保,机会很小。还得从开始就介入,在新楼盘招标电梯维保服务时,首先争取入围,能参与投标才有机会。” 万璟接着李峰的话说:“李峰说得对,小区最怕换物业。我们小区就换过一次物业,那几天的卫生环境太差了,小区里还丢了好几辆自行车。” 白胜利微笑着说:“老高好不容易签了两个小区的电梯维保合同,都因为更换物业公司把项目丢了。” 李峰问简强:“你们公司的地铁风水电维保项目也是特别稳定。我记得从你们公司刚成立的时候,你们就干地铁的风水电维保?” 简强说:“我们公司刚成立的时候,中标了地铁二号线风水电维保,后来又中标了地铁六号线风水电维保。现在大修地铁总共有六条线路,有三家维保公司中标地铁的风水电维保项目,每家维保公司负责两条地铁线路的风水电维保。跟你说的一样,大家都没有出过差错,合作关系特别稳定。” 李峰说:“这样最好,双方把精力都放在服务上了,可以保证服务质量长期达标。”李峰伸手到白胜利面前拿烟盒,白胜利说:“盒里没有烟了。” 李峰站起来说:“我车里有,我下去取。” 坐在李峰正对面的谭玉敏,身体向前倾,笑眯眯地问李峰:“你开车了吗?”然后身体向后靠在椅子上,抿着嘴笑了。 李峰拍拍前额,重新坐下,跟谭玉敏说笑:“是我喝迷糊了,你一点儿也没喝迷糊呀。” 简强拿出一支玉溪烟,递给李峰说:“抽这个。” 李峰点上烟,抽了一口,苦笑着说:“我是读研究生的时候,学会抽烟的,那时候我家里那么穷,我竟然还学会了抽烟。” 白胜利笑了笑说:“我是上大学一年级的时候,知道自己喝不了酒,就开始学抽烟。” “我是上大学三年级的时候,学会抽烟的。”简强指着白胜利说:“是老白教会我抽烟的。” 苗树摇摇头说:“我大学毕业的时候还不会抽烟,是参加工作以后,不适应那种工作环境,心里特别烦闷,学会了抽烟喝酒,后来在单位干不下去了,又回到学校读研究生。”苗树看着李峰说:“我跟李峰不一样,李峰是推荐的研究生。” 李峰到现在还心有不甘:“因为是推荐的研究生,我才念了研究生。否则我肯定不能自己去考研究生,早出去挣钱去了。” 苗树笑了笑说:“我倒是参加了研究生考试,没考上。毕业以后去了机械进出口公司工作,当时算是效益好的单位。我在机械进出口公司干了三年,怎么都适应不了那种工作环境,才又回到学校读研究生。读研究生的时候我才想明白,自己适合在学校工作,不得已,我又读了博士,毕业后到了大修大学当老师。当上老师的时候,我已经三十多岁了,耽误了好几年的时间。” 万璟对苗树说:“现在好了,做你最喜欢做的工作。” 苗树微笑着告诉大家:“万璟已经在我们学校硕士毕业了,现在正在我们学校读博士。” 谭玉敏佩服万璟:“真的?你可真有毅力。” 万璟微笑着说:“单位的同事都在提高学历,我也是随大流。” 白胜利说:“我们单位就有那么一、两年,读研究生给报销学费,我懒,没去念。后来不给报销学费了,正好,不用念了。”白胜利又美美地抽了一口烟。 李峰抽了一口烟,看着手里的香烟说:“我想起读研究生那会儿,简强去学校看我,兜里揣两盒烟,我俩一人一盒烟,抽烟聊天,简强走的时候,两盒烟都是我的了。白胜利去学校看我,那就不一样了,每次都甩给我一条烟。”李峰指着白胜利质问:“老白,你干嘛非得甩给我一条烟啊?我每次喝点儿酒,都得把这件事想起来叨咕一遍,已经十几年了,你还得让我叨咕多少年啊?” 谭玉敏笑着说:“老白就是那种性格。” 李峰叹了一口气说:“哎,那会儿穷啊,什么搞研究啊、读博士啊通通不想,就想着赶紧毕业出去赚钱。陆总回学校招一个秘书,我听说了,主动找到陆总求职。一干就是十几年,钱是赚到了一些,也帮家里解决了一些困难,但是这个行业诱惑太大,一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全家都要跟着遭殃。” 万璟非常严肃地说:“有些事坚决不能干,后果非常严重。我们千户区原来的区长樊鸣,前几年调到省里去了,去年在省里出事了,把他在千户区干的违法乱纪的事都给调查出来了,千户区有十几个人被双规了。有的人被专案组叫去谈一次话,回来都哭了,原以为就一点儿小事,心存侥幸,抱着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想法,只要不掉到水里就没啥大事。现在被查出来了,虽然不至于丢了公职,但是前程肯定没有了。” 苗树充分发挥老师的说教天分,给大家宣讲了一堂宽心课:“咱们这几个同学,都不可能干违法乱纪的事。我给大家分析一下,大家看看我分析的对不对?我简简单单地教学,谭玉敏踏踏实实地搞研究,也见不到钱呀,我俩不可能。老白虽然是国企的部门经理,但他在招商部,根本没有机会。” 白胜利笑着说:“现在招商部改名了,叫客户服务部。不但把客户招商进来,还要一直给客户提供服务。” 苗树接着分析:“简强,虽然是老板,但是他干的是服务,给别人服务好了,别人给他钱,服务达不到标准,别人不给他钱,他得每天到现场干活,一门心思地想着,怎么把服务做好。李峰,咱们班最聪明的同学,也是最自律的同学,凭他的能力,合理合法地挣点儿钱不是难事,根本没有必要去做违法乱纪的危险事。”苗树笑着对万璟说:“哈哈哈,剩下的只有你了,看你刚才情真意切的样子,就知道你心里真是那么想的,实际上也是那么做的。” 第二百八十章 家国情怀 万璟笑了笑,有点自嘲地对苗树说:“教授,你对其他人的分析,我非常认可,对我的分析,你只说对了一半,我没有违法乱纪,因为我只是一个基层的小公务员,没有违法乱纪的能力,哈哈哈。”万璟拿起酒杯,对大家说:“我敬大家一杯,祝大家早晨高高兴兴上班,晚上安安稳稳睡觉。”万璟喝了一杯酒,看着白胜利说:“老白,你也把酒杯端起来闻一闻啊。” 白胜利笑着说:“哈哈哈,不好意思啊,我都习惯了,你们喝酒的时候没我啥事。”白胜利端起酒杯闻了又闻,脸上竟然露出陶醉的表情:“好香啊。” “哈哈哈哈。”大家一起笑了。 李峰放下酒杯,微笑着看向万璟和谭玉敏,卖了一个关子:“两位女士,我提个建议,请你俩先敬简强一杯酒,然后我再跟你俩通报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谭玉敏先是抿着嘴笑了,接着用质问的眼神盯着李峰:“你想着法地劝我俩喝酒,是不是?” 李峰笑呵呵拿起茶壶,给谭玉敏和万璟各倒了半杯茶,继续卖关子:“这样呗,你俩以茶代酒,咱们一起敬简强一杯酒,老白嘛,还是闻一闻就行。” 谭玉敏看着面前的半杯茶,知道在与李峰的斗嘴中已经处于下风,但是在酒桌上没有对错,特别是女生的嘴不能轻易饶人:“李总,真是有办法呀,不但吊我俩胃口,还笑话我俩小气。”谭玉敏笑眯眯地看向万璟:“我俩猜猜,简强又做了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了。”万璟回了谭玉敏一个会意的眼神,看着简强说:“上学那会儿。”谭玉敏看着简强接着万璟的话说:“简强少言寡语,凡事不爱出头。”万璟看着简强接着谭玉敏的话说:“简强竟然在校外找了一个女朋友。”谭玉敏看着简强接着万璟的话说:“简强的女朋友不但特别漂亮,还能歌善舞。” 被两双女同学的眼睛一眨不眨地近距离盯着,简强有种被火烤的感觉,灼热感从眼睛开始,很快遍布全身,没等对方拷问,便主动顺着两位女同学的话说:“当时没有觉得她漂亮,她是学幼师的,唱歌跳舞是必修课。” 万璟和谭玉敏一起拷问简强:“现在觉得她漂亮了?” 简强被拷问的不好意思起来,腼腆地笑了笑,说出了一句连他自己都不曾想到的话:“现在想起她年轻的模样,跟你俩一样,都是漂亮女孩。”这么让女人暖心的话,好像有高达山的影子,简强跟高达山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虽然没有学到高达山调侃的精髓,但是在与人的交流方面,达到了成熟销售经理的水准。 “啪啪啪啪。”白胜利、李峰、苗树鼓起了掌。 谭玉敏笑眯眯地对万璟说:“简强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看来咱俩得敬简强一杯酒啊。” 万璟举起酒杯,豪爽地说:“敬简强。” 谭玉敏、李峰、苗树举酒杯,白胜利举起茶杯,大家一起大声说:“敬简强。” 简强站起来,端着酒杯说:“这么正式,我都不好意思了。”然后跟五位同学碰杯,畅饮。 简强讲述去四川地震灾区做志愿者的经过:“我回到机电大市场,赶紧去市场里面买汽车导航仪。我们在机电大市场八年了,机电大市场里的商户基本上都认识,我在一个熟悉的档口买汽车导航仪,他们帮我把汽车导航仪升级到最新版本,我就在档口等着。我跟他们聊天的时候,看到这个档口也卖自发电手电,觉得地震灾区能用上,我让他们把档口里所有的自发电手电都送到我们公司去。我又到市场里其它卖自发电手电的档口,让他们把档口里所有的自发电手电也都送到我们公司去。”简强情绪有点儿激动,眼睛也有些湿润了,缓了一会儿接着说:“我回到公司,我真的被感动了。市场里的商户,知道我们要把这些自发电手电送到地震灾区去,都不要钱,我跟他们说,至少得收成本钱,最后他们拗不过我,收了成本钱,但是抹零凑整。”简强笑着说:“是抹大零头,比如成本价两千七百五,他们抹了七百五,只收两千块钱。我们这些小生意人靠挣小钱生活,平时锱铢必较,为几个小钱争得面红耳赤是常有的事,可是在大型灾害面前,都是出奇的大度,小生意人跟大家一样,也有家国情怀。第二天早晨出发之前,我们公司的员工纷纷出钱,购买自发电手电的钱和去四川来回的费用都够了。”简强看了一眼白胜利说:“老白也赶上了,也拿了两百块钱。” 白胜利笑着说:“我平时总去聊天、喝茶、抽烟,赶上了就拿两百块钱呗。” 李峰感叹:“老白也是有情怀的人啊。” 白胜利摆摆手说:“这算不上情怀。我也想过去灾区出点儿力,但是没去,没去的理由都苍白无力。” 谭玉敏非常同意白胜利说的话:“是啊,我心里也有过很多想法,到最后,只是单位组织捐款的时候,捐了一点儿钱。” 简强接着讲述:“一共筹集了三千多个自发电手电,我们想了一个办法,我们自己的车装了几箱自发电手电,又雇了一辆货车,装上所有的自发电手电跟我们一起走,送到高速公路的第一个服务区。志愿者都在第一个服务区集合,每辆车上装几箱自发电手电,然后就出发了。基本上是三辆车一组,第二天下午到了地震灾区。” 万璟问简强:“你们到地震灾区都干些什么活啊?” 简强说:“第一天,干些搬搬运运的活。第二天,福建的一个企业运去一批汽油发电机,我跟我的同事熟悉汽油发电机,我们开始教别人怎么使用汽油发电机。特别是在一刻也不能停电的地方,我们亲自盯着汽油发电机,让汽油发电机保证正常运转。在灾区待了五天,大部分时间是干这个工作。” 万璟问简强:“在现场的感觉更震撼?” 简强说:“在灾区的那几天,除了干活就是睡觉,回来以后倒是有些感慨。”白胜利递给简强一支烟,并给简强点上。简强吸了一口烟,接着说:“在那里,大家的想法非常简单,还高度的一致,就是听从指挥多干活。”简强蹙起了眉头,好像自己对自己说话一样:“人们在自然灾害面前,能做的事情还很有限,如果真有影视剧里那样的大能之人就好了,一挥手,一大堆砖头瓦砾都移走了。” 谭玉敏理解不了简强怎么会有这种不客观的想法,还是试着为简强辩解:“那种惨烈的场面,身临其境的触动和在新闻中看到,焦急的心情肯定不一样。现场的强烈刺痛感,是我们没有去过现场的人不能想象的。” 简强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任性的成分,也知道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破坏同学聚会的欢快气氛。简强笑了笑说:“这次去四川,也结交了不少朋友。福建那个生产发电机的企业,有一个销售经理,还到大修找我来了,他们在大修没有代理商,想让我做他们的代理商。” 苗树说:“好事啊,不但结交了朋友,还能一起做生意。” 简强微笑着说:“好事是好事,但是我们销售产品的能力,到现在还是比较弱,我跟老高做了测算,销售量达不到厂家的要求。我就把这个销售经理,引荐给了机电大市场里一家主营电机的公司,这家公司在大修的几个机电市场里都有大型档口,专门销售电机类产品,刚好没有发电机类产品。两家公司谈的比较顺利,签了代理协议,好像已经到货了。”简强对李峰说:“对了,就是大姐工作的那家公司。” 李峰笑了:“哈哈哈,那就对了,我们物业公司刚买了三台汽油发电机,就是从我大姐她们公司买的。” 苗树微笑着对李峰说:“你们公司买这三台汽油发电机,还间接帮了为地震灾区做过贡献的那家福建企业。” 李峰有点儿得意地炫耀:“我们公司为地震灾区捐款三百万人民币,我们公司的员工也捐了二十多万。” 万璟微笑着问李峰:“你也没少捐?” 李峰故作谦虚地说:“我只捐了两万块钱。” 苗树拿起分酒器又给每人倒了一杯酒,跟大家提议:“最后一杯酒怎么样?”苗树指着酒瓶说:“还剩半瓶酒。” 谭玉敏首先表示同意:“行,最后一杯酒。” 万璟笑眯眯地对白胜利说:“剩下的半瓶酒就给老白,老白能闻两年,哈哈哈。” 李峰站起来总结性发言:“那就最后一杯酒。下次同学聚会,我张罗,最好把家属和小孩都带来,干!” “干!”大家一起喊,包括白胜利,虽然喝的是菊花茶,但喊声一点也不比别人小。 第二百八十一章 奥运时间 星期六早晨,水立方。 方艺挎着志远的胳膊在前面、伍扬拉着百卉的手在中间、郑楠和陈静姝跟在后面,大家一起排队入场。 陈静姝跟郑楠小声嘀咕:“你看方艺那小个,比你儿子矮大半头。” 陈静姝说话的声音虽然小,还是被伍扬听见了。伍扬回过头跟陈静姝辩解:“陈姨,是我志远哥哥长得高,已经一米七六了。” 陈静姝拍了拍伍扬的肩膀,笑眯眯地说:“对,是你志远哥哥长得高。你也长得高,刚十二岁,就快赶上你妈妈高了。” 伍扬露出得意的笑脸:“我爸爸个高,一米八三。” 陈静姝仍是笑眯眯地说:“你也能长到一米八以上,跟你爸爸一样,是个大个子。”伍扬开心地笑了,拉着百卉的手,高兴地往前走。 星期五晚上,方艺带着儿子伍扬,陈静姝带着女儿百卉,四个人乘坐最晚的一趟航班飞到北京,跟提前到达北京的郑楠入住同一个酒店。郑楠特意去了一趟美国,把儿子志远接到北京看奥运会,约了方艺和陈静姝,星期六上午去水立方看游泳比赛。 陈静姝还是拿方艺跟郑楠说笑:“方艺参加了好几期企业家英语速成班,这回见到志远了,有了的美式英语老师,从昨天晚上见到志远开始,一直说着蹩脚的英语。” 郑楠向前看了一眼方艺,方艺和志远正在用英语小声交流。从二〇〇三年开始,方艺开始加强英语口语的练习,郑楠无疑成了方艺最佳的陪练,这让郑楠很头疼,方艺经常晚饭后给郑楠打电话,用普通话英语跟郑楠聊天,气得郑楠用普通话训斥方艺,你到我家小区门口的茶楼来,我订一个小的茶室等你,正合方艺之意。方艺英语口语的快速提高,是从成立北洋简臻仓储有限公司开始,投资方有讲英语的,方艺大胆地用蹩脚的英语跟对方交流。郑楠对陈静姝说:“方艺的英语进步还挺快,去美国参加一些商务活动已经可以了,想参加专业性比较强的会议,还得再练一练。” 陈静姝笑着说:“方艺行啊,钱没白花呀!”伍扬回头朝陈静姝做了一个鬼脸,陈静姝点了一下伍扬的脑门说:“臭小子,没少让你妈妈操心。” 伍扬调皮地看着陈静姝,笑嘻嘻地问:“陈姨,你说的是我妈妈打我屁股的事?” 陈静姝板着脸训斥伍扬:“你个臭小子,还觉得挺光荣。” 百卉对伍扬说:“我妈妈从来不打我屁股。” 伍扬转回头,表情认真地对百卉说:“你是女孩子,女孩子哪有挨打的,挨打的都是男孩子。” 百卉跟伍扬争辩:“男孩子也有不挨打的。” 伍扬理直气壮地说:“他们不是不打架嘛。”然后笑嘻嘻地对百卉说:“我们班最爱打架的就是我和刘嘉豪,每次我俩打完架,他回家也得挨收拾,我回家也得挨收拾,嘻嘻嘻。” 百卉仰着脸问伍扬:“壮壮哥哥,那你为什么总爱打架呀?” 伍扬笑着说:“我喜欢跟同学闹着玩,闹着闹着就闹急眼了,然后就打架了。”伍扬又得意地告诉百卉:“我上五年级以后,就不爱急眼了,也就不怎么不打架了。” 郑楠在后面说:“挺好啊,你妈妈也省心了,不用打你屁股了。” 伍扬回头朝郑楠笑了一下,诡秘地说:“郑姨,我妈妈是不打我屁股了,”伍扬做了一个拧屁股的动作“开始这样了。” 郑楠蹙着眉头,责问伍扬:“你又干什么坏事了?” 伍扬笑嘻嘻地说:“嘻嘻嘻,偷着玩游戏呗。”然后转回头,拉着百卉的手继续向前走。 郑楠在后边劝导伍扬:“壮壮,你爸爸妈妈非常开通,给你留玩游戏的时间。你自己要学会利用时间,除了学习和玩电子游戏外,还可以动手干活、参加体育锻炼、跟同学做各种游戏,像现在这样看体育比赛,也要去看文艺演出。” 伍扬回过头,脸上露出了可惜之色,无可奈何地说:“开学就上初中了,学校离我姥姥家远,我姥姥姥爷不能接我放学了,每天都是我爸爸接我放学,放学后就直接回家了。游戏机在我姥姥家呢,只有星期六去我姥姥家的时候,才能玩一个小时游戏。” 陈静姝微笑着点了一下伍扬的脑门,小声说:“臭小子,你妈妈也不用这样了。”陈静姝做了一个拧屁股的动作。 伍扬笑眯眯地小声说:“因为是我妈妈,”伍扬把屁股撅起来,又做了一个拧屁股的动作“我才这样让我妈妈拧,别人肯定不行。”伍扬又做了一个鬼脸,转回头,拉着百卉的手,蹦蹦跳跳地往前走,低头用脑门顶了一下方艺的肩膀。方艺把手伸到后面,左右摆了两下。 郑楠的包里传来一声收到短信的提示音。郑楠拿出手机,打开短信看了一遍,眉头立刻蹙了起来,短信是张庆利发来的。 张庆利:郑老板,我手里有一辆车,值五万块钱,你如果着急用钱,优先顶你的四万五。 郑楠阴着脸,给张庆利回了短息。 郑楠:张先生,我确实着急用钱,但是我对二手车的交易很陌生,麻烦你把车卖了,把钱给我。如果你手头特别紧张的话,你先还给我两万五,我把两万五的欠条快递给你,剩下的两万,我可以等一等,你手头宽裕了,记住先还给我。 郑楠发了短信,小声嘀咕:“什么人呢!” 陈静姝关心郑楠:“楠姐,怎么了?” 郑楠问陈静姝:“你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有个医院的采购员,有时候喊我去打牌,我不愿意跟他们打牌,直接给他转点儿钱?” 陈静姝说:“有这么回事。” 郑楠告诉陈静姝:“这个采购员特别狡猾,隐藏得特别深。他媳妇早就跟他离婚了,带着孩子出去过了。他从来就没有过房子,一直跟他父母住在一起,可以说要啥没啥。他在单位跟同事相处得特别好,因为他大方啊,抢着花钱,谁找他办事他都给办,医院的领导、财务人员、其他采购员都给他点儿面子。他利用这一点,帮医药代表办事,然后跟医药代表借钱。他也跟我借过两次钱,一次两万,一次两万五,也给我打了欠条。今年上半年,他们医院的一个副院长出事了,把他也牵扯出来了。” 陈静姝问郑楠:“你说的是第二医院?” 郑楠惊讶地说:“对呀,是第二医院,你怎么知道?” 陈静姝说:“新闻里都说了,第二医院的副院长,跟樊鸣的腐败案有牵连,樊鸣在千户区当过区长,牵扯出来一大批人。” 郑楠说:“这我倒是不清楚,我很少看电视。”郑楠接着解释:“这个采购员给第二医院的副院长行贿,连续三年,每年行贿一万块钱。副院长把他供出来了,医院就开始查他。结果,他除了行贿这三万块钱,什么也没查出来,他当了这么多年的采购员,从来没吃过回扣。他负责采购的物品,都是低值易耗的物品,医院的同事,跟他熟悉的医药代表,都找他为亲友疏通关系,往医院里卖东西。只要价格合理,他全答应,现在看来,他特别狡猾。因为行贿的事,医院把他开除了,他在外面借钱的事全抖落出来了。” 陈静姝问郑楠:“他在外面借了不少钱?” 郑楠说:“听别人说,有一百三十多万。” 陈静姝担心地问郑楠:“都挥霍光了?” 郑楠愤愤地说:“他出事的时候,只有一辆车,兜里连一分钱都没有。我当时在美国,不知道他出事了,回来后才听说,他冒充大款,吃喝嫖赌,还包养女人,一直靠借钱过日子。” 陈静姝问郑楠:“他的车也让别人拿走了?” 郑楠说:“他刚出事就有人知道了,跟他要钱,他没有,就把他那辆车扣下了。他欠那个人六万五,他那辆车值四万五,那个人也认了,可是他不干,非说那辆车值七万。当时找他要钱的人逐渐多了,还有人准备起诉他,那个人没办法,又给他五千块钱,才把车过户。” 陈静姝替郑楠忧虑:“他的车也让别人拿走了,他啥也没有了,起诉到法院,他还是还不上钱啊。” 郑楠叹了一口气说:“他们家是正经人家,他爸爸是老干部,他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一个哥哥当官,一个哥哥当老师,妹妹做生意,家里人凑钱帮他还债。” 陈静姝马上说:“你赶紧跟他要钱呀。” 郑楠说:“我知道他出事了,就跟他要钱。这不,他刚才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说把一辆价值五万块钱的二手车顶给我。” 陈静姝气愤地猜测:“肯定是他到二手车市场,找了一辆便宜的二手车,骗你说值五万块钱,想顶你的四万五,你还得给他五千块钱,他想的怎么那么美呢?” 郑楠苦笑着告诉陈静姝:“他现在就在二手车行打工呢。” 陈静姝给郑楠支招:“他不还钱,就到法院告他,让法院不停地找他还钱。” 郑楠告诉陈静姝:“我没直接给他打过电话,一直是律师给他打电话催他还钱,律师明确跟他讲了,给他十天时间还钱,否则就去法院起诉他。” 郑楠突然楞了一下神,她听到一个熟悉的笑声,是一个男人,然后她听到这个男人跟一个女人在说话,因为离得远,郑楠只能听出两个人说的不是普通话。但是郑楠能猜出来两个人讲的是上海话,因为那个男人,郑楠非常熟悉,是马赢。马赢虽然是香港身份,却说不好粤语,因为马赢从小在上海长大。 陈静姝关心地问郑楠:“楠姐,你怎么了?” 郑楠笑了一下说:“噢,没事,溜号了。” 郑楠跟陈静姝随着观众的队伍向前走。郑楠虽然早与马赢结束了情人关系,但是两个人还会偶尔在一起吃吃饭、喝喝咖啡,维持一个普通朋友关系。郑楠没有回头看,郑楠跟闺蜜、孩子们在一起,马赢跟情人在一起,这种场合还是不跟马赢打招呼为好。郑楠心里是想回头看的,她想看一眼跟马赢在一起的女人,是个什么样的女人。郑楠心里像长了草,虽然此时不适合回头看,郑楠却想着回头偷偷地看一眼,还不能让马赢发现,郑楠在寻找这样的机会。 马赢与龙佳音手拉着手,用上海话亲昵地交谈着,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郑楠回头瞄了他们一眼。 郑楠看见马赢跟一个年轻女孩在一起,有点儿不开心。郑楠腹诽马赢,你在上海还有这么大一个女儿,而你却只说过你在香港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你离婚后,儿子跟他妈妈在一起生活。郑楠向前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志远已经十五岁了,马赢的儿子比志远大四岁,今年十九岁,马赢的女儿看上去二十五岁左右,郑楠断定,马赢在上海还有过一次婚姻,生了一个女儿。过了一会儿,郑楠反而摇摇头笑了,马赢结过几次婚,跟自己有关系吗?郑楠开始看手机。 陈静姝问郑楠:“楠姐,你怎么又笑了?” 郑楠微笑着说:“那个采购员又来短信了。”郑楠把手机递到陈静姝的眼前,陈静姝边看短信边笑。 张庆利:郑老板,二手车不是马上能卖出去的。我先把二手车抵押给二手车行的一个老板,拿到两万五千块钱的现金,我一会儿去银行给你汇钱,你收到钱后,把借条寄到下面这个地址。 陈静姝笑着说:“差点让他给骗了。” 郑楠早就知道张庆利的骗术:“他是用车顶账尝到甜头了,能骗到一个人,他就能剩几万块钱。” 陈静姝劝郑楠:“等他把钱还完了,可别再跟他联系了。” 郑楠苦笑着说:“我现在就想把他从通讯录中删除,把他的电话号码列入黑名单。” 第二百八十二章 反省自己 张兰兰的火锅食材商店有一百多平米的营业面积,属于大型火锅食材商店。商店的门脸朝南,门脸有十米宽,算是大门脸,南侧有一个窗户和进户门,窗户靠东,进户门靠西,商店的北面还有两个窗户,南面和北面都透光,整个商店亮亮堂堂。上二楼的楼梯靠着西墙,由南向北拾阶而上,经过缓步台后改变方向,由西向东到达二楼。楼梯遮挡住一半北侧靠西的窗户,缓步台底下修了一个卫生间,卫生间里刚好可以开窗通风。门口距离上二楼的楼梯有五米多,是一个不小的门厅,因为营业面积足够大,西边靠墙没有摆放冰柜和货架,门厅这块区域显得干净敞亮。进门口右手是收银台,收银台南侧的墙上,挂满小包装的调料袋。收银台后身是南侧的窗户,窗户底下摆了两把椅子,椅子东边摆了一个高举架的冷藏柜。靠东墙摆了六个冰柜,东北角摆了五组货架。两组货架摆放火锅、烧烤、麻辣烫的调料和非冷藏冷冻食材,三组货架摆放四川风味食品。北侧窗户底下,紧挨着货架又摆了两个冰柜。一楼的中间形成一块面积挺大的空间,在中间的位置有一个柳条小茶桌,围着小茶桌摆了三把椅子。 白美多站在商店的门口往里看,当看到了坐在小茶桌旁边的张兰兰时,白美多笑着朝张兰兰跑过去,张兰兰弯下腰把白美多抱了起来:“美多,你可来了。” 白美多在张兰兰怀里撒娇:“二娘,我都想你了。” 张兰兰亲了一下白美多的脑门,笑着说:“二娘也想美多了。” 白美多朝坐在收银台前的高达山招手:“二伯好。” 高达山也朝白美多招手:“美多好,美多的小辫真好看。” 李春梅和白胜利前后走进了商店。李春梅径直朝张兰兰走去,坐在小茶桌旁边的椅子上。白胜利绕过收银台,坐在南侧窗户底下的椅子上。李春梅对高达山说:“天太热,把美多的头发扎起来,能凉快点儿。”李春梅对白美多说:“美多,别让二娘抱着了,下地自己玩,你是大孩子了,抱着可累人了。” 白美多从张兰兰的腿上滑下来,还是倚靠在张兰兰身上,问张兰兰:“二娘,大宽哥哥和平平姐姐怎么没来呀?” 张兰兰告诉白美多:“大宽哥哥和平平姐姐在家里学习呢,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你就能见到大宽哥哥和平平姐姐了。” 白美多笑了,对李春梅说:“妈妈,我一会儿就能见到大宽哥哥和平平姐姐了。”然后又问张兰兰:“二娘,雷雷怎么还没来呀?” 张兰兰告诉白美多:“快到了,再有十五分钟肯定到了。” 白美多笑眯眯地问张兰兰:“二娘,雷雷也吃汉堡包吗?” 张兰兰说:“雷雷也吃汉堡包,你跟雷雷中午都吃汉堡包。” 白美多仰着脸蛋,跟张兰兰撒娇:“二娘,我饿了。” 张兰兰微笑着说:“二娘这就去买汉堡包。”张兰兰站起来朝商店门口走去。 白美多朝张兰兰大声说:“二娘,给我爸爸买一大杯可乐。” 张兰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微笑着对白美多说:“还想吃什么,一块告诉二娘,二娘一块买回来。” 高达山笑眯眯地问白美多:“美多,为什么给你爸爸买一大杯可乐啊?” 白美多倚靠在李春梅的身上,告诉高达山:“二伯,我爸爸昨天晚上喝了两滴酒,少抽了两支烟。” 高达山摇摇头说:“昨天晚上是抽烟的场合啊,你爸爸不多抽两支烟,就已经很好了。” 白美多又美滋滋地告诉高达山:“我爸爸从早晨到现在只抽了两支烟。” 高达山笑着说:“这个理由充分,奖励你爸爸一瓶可乐。”高达山站起来走到冷藏柜前,打开柜门,拿出一瓶可乐和一瓶矿泉水,先把矿泉水送给李春梅,回到收银台前把可乐给了给白胜利,然后端起自己的大号运动水杯喝了几口凉白开,重新坐在收银台前。 白美多又笑眯眯地看向张兰兰。张兰兰走回来,俯下身,用手指轻轻点着白美多的脸蛋,微笑着说:“美多,还想吃什么,跟二娘说。” 白美多高兴地说:“两个大袋薯条。” 李春梅皱着眉头,问白美多:“你跟雷雷两个人吃一个小袋薯条就够了,干嘛买两个大袋薯条呀?” 白美多鼓着小嘴说:“剩下的给我爸爸吃。” 张兰兰笑着说:“行,买两个大袋薯条,你对你爸爸真是太好了。”张兰兰去了隔壁的隔壁的肯德基店。 高达山喊白美多:“美多,过来,坐到二伯身边来,让二伯看看你的小辫。”白美多美滋滋地走过来,倚靠在高达山的身上,仰着脸笑眯眯地看着高达山。 高达山指着白美多头顶上的两个小辫说:“这是两个小朝天辩。” 白美多笑嘻嘻地说:“对了。” 高达山指着白美多脑后的一个小辫说:“这是一个小吊辩。” 白美多笑嘻嘻地说:“对了。”然后问高达山:“二伯,你怎知道叫朝天辩和吊辩啊?我爸爸都不知道。” 高达山笑眯眯地看着白美多说:“你爸爸不知道就对了,二伯原来也不知道。你猜一猜,二伯什么时候知道的?” 白美多嘻嘻嘻地笑了:“嘻嘻嘻,猜不出来。” 高达山还是笑眯眯地看着白美多说:“二伯给你提个醒,你平平姐姐小时候也梳过小辫。” 白美多开心地笑了:“哈哈哈,二伯,我知道了。”白美多用手去摸自己的小辫“平平姐姐小时候也梳过朝天辫和吊辫,二伯是那会儿知道的。”白美多看向白胜利,笑嘻嘻地说:“嘻嘻嘻,我爸爸也是这么知道的。” 高达山盯着白美多的眼睛,笑眯眯地问白美多:“你为什么对你爸爸那么好呀?” 白美多晃着脑袋,美滋滋地告诉高达山:“我爸爸对我好。” 高达山又笑眯眯地问白美多:“跟二伯说说,你爸爸怎么对你好了。” 白美多鼓起小嘴,看了一眼李春梅,委屈地告诉高达山:“我妈妈训我,把我训哭了,我爸爸把我抱走了。” 高达山抬起头,看向白胜利的眼神有些凌厉,嘴里小声叨咕了一句:“净帮倒忙呢!” 白美多又看了一眼李春梅,向高达山告状:“我妈妈拿枕头打我爸爸后背来着。” 高达山低下头,微笑着问白美多:“你爸爸开始哄你,答应给你买好吃的,带着你去公园玩,是不是?” 白美多噘着小嘴说:“没有,我爸爸让我刷牙、洗脸、洗脚、睡觉。”白美多又高兴地问高达山:“二伯,你猜,我早晨在哪睡觉呢?”白美多还偷偷地看了李春梅一眼。 高达山微笑着说:“你跟你妈妈一起睡觉呗。” 白美多笑着说:“我睡醒的时候,正抱着我妈妈的胳膊呢。”白美多看了一眼白胜利说:“是我爸爸把我抱过来的。嘿嘿嘿嘿嘿,我那会儿睡着了,啥也不知道。” 高达山表情严肃地问白美多:“你犯了什么错误,妈妈训你了?” 白美多鼓着小嘴说:“老师讲课的时候,我说话了。” 高达山依然表情严肃,对白美多说:“老师讲课的时候,你说话了,你妈妈知道了,把你训哭了,你爸爸把你抱走了。从那以后,老师讲课的时候,你又说过话吗?”白美多鼓着小嘴不说话。高达山指着白胜利说:“你应该反省自己。”高达山又微笑着对白美多说:“到你妈妈那去,”指着白美多的小辫“你的小辫松了,需要重新梳一梳。” 白美多跑到李春梅身边,跟李春梅挤坐在一个椅子上,两只大眼睛紧盯着门口。李春梅把白美多系小辫的皮筋取下来,重新给白美多梳理小辫。 张兰兰手里提着一个肯德基的袋子回来了。白美多笑眯眯地站起来,看着张兰兰把肯德基的袋子放在小茶桌上,然后走到张兰兰的身边,倚靠在张兰兰的身上。 李春梅跟白美多商量:“美多,等雷雷来了一起吃,好不好?” 白美还算多痛快地答应:“好。”然后又跟李春梅讨价还价:“妈妈,让我先看看二娘买得东西行不行?” 李春梅笑了:“呵呵呵,看把你急的。” 张兰兰打开肯德基的袋子,笑眯眯地对白美多说:“看看。” 白美多看向肯德基的袋子里面,高兴地对李春梅说:“妈妈,二娘买了两个汉堡包、两杯饮料、两个大袋薯条。” 李春梅对白美多说:“到妈妈这来,等一会儿雷雷来了,你俩把手洗干净,一起上二楼吃汉堡包和薯条。” 白美多回到李春梅身边,仍然跟李春梅挤坐在一个椅子上,眼睛仍然盯着门口。不一会儿,白美多嗖的一下从椅子上下来,便往门口跑,兴奋地说:“雷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