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学徒》 第一章 我一生最痛恨的人 “……出去以后代我看一眼奥海,就算你奴隶生涯替我做的最后一件事。” 我站在黑焱城北极仲裁法委会的门前,雪一片一片的旋下,庭审已经结束了,结果就是领主大人他要为自己的一意孤行与刚愎腹黑付出去黑鲨领地的代价。 这是领主大人被发配黑鲨领地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次没叫我小畜生。声音还是如常阴沉。 虽然我对他的支配十分抗拒,但谁让我这些年都成长在他的阴影下呢,对他的条件一向逆来顺受,我就是彻头彻尾的小丑。 至于他看我的眼神已然没有以前的鄙夷跟厌烦,语气甚至用上了商量的意味。 这完全是失势的他沦为阶下囚的糟糕心情使他生不出对我愤怒的情绪。 奥海我也知道,住在黑焱城贫民区那片很偏的角域,像个隐者。那是一个很冷静的老男人。有一张胡子拉碴的饱经沧桑的脸,说不定霎时就会从背后掏出一只克孜火枪。 “哎,之前他问我有没有见过羽言是什么意思?”大小姐我好久没见了,最后一次见她应该是在她的婚礼上吧。她被迫嫁给齐伦也是我意想不到的。 难道领主大人是想到整个庄园只有大小姐跟我的关系还算好……看来这老东西还是总爱搞一些让人心神俱颤的花招。 抛开这些不提,我知道,至少在往后数的六个月里,我可以做正常人能做,想做的事情,我也知道像他这么能耐的人物就算羁押到黑鲨领地,也不过是去度假。 半月前,我还是领主大人手下一个低贱奴隶。过着非人生活。 打死也想不到,这么一天,我可以摆脱领主大人魔爪。 这个世界又上等人平民跟下等人组成。 拾荒者跟奴隶是低贱的。 领主奴隶园主手下豢养一群奴隶,他们的命运被他紧紧攥在手中。 今天是我最后出庭的日子。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当法官大人说到:被告人列慈对原告人其辩护人所陈列罪行供认不讳时,我觉得自己是在梦里。 也许是苍天故意可怜我这个充满悲剧的家伙。竟也莫名其妙的下起了白雪。 要知道在我们这个全是黑土覆盖的地界,千百年也不会下一次白雪。整个黑域常年也只有三个季节。 雪这种东西对于我来说是全然陌生的,就像那所谓的自由一样…… “哇!我自由了!” 跳出了仲裁院的巨大铁门,我也不避讳守卫们惊怒的目光,高声叫起来。一边的泪花肆溅,这绝不作伪,那种心情是有些崩溃在里面的。 天上的雪,真的好洁白啊!我火辣的胸膛都难得投进驱不散的清凉。 这是上天下凡的天使,环绕我四周的雪,飘飘扬扬的,难怪有城里的高楼诗人会为之沉迷。我也不禁闭上眼睛。 只感受到雪落在我手上清凉的味道。 在舌尖上甜丝丝的味道。 可惜我的脸还是那般麻木,完全体味不到雪的凉爽。全是因为那永远不能摘下象征耻辱的铁面具! 那是在我十一岁的时候,也就是刚被该死的家伙骗去到奴隶园的那一年。 我清楚记得领主大人的小儿子跟管家的愚蠢侄子比试抓蛇。那是一条绿油油身上有恶心黏液的古怪长蛇。 负责处理庄园草坪的阿楠说要把蛇牙里的毒取出来,那样可以麻痹后山上的兔子。 两个心地被污染的家伙乐此不疲的玩着抓蛇的游戏。 领主小儿子竟然还肆无忌惮的把那玩意紧攥在手中,天空中到处弥漫着他恶劣又刺耳的笑。 我那时被分配到捡草丛里的马屎。 两人低声嘀咕了一阵,我还不是很在意。那时只是想着,倘若两个家伙胆敢过来对我招惹,我绝对用铁锨头把他们的额头捣烂! 而就在下一刻,我察觉到后脊梁透心的凉意。 原来那可怕的花蛇被两个小鬼偷偷掖到我的后背上了! 我在地上没命打滚,我惊慌听到两个完全被毒素充斥的恶魔在草坪上不要命的放肆大笑。 忽的,我看到尖长的毒牙在我瞳间放大。 后来,我毁容了,确切的说是被毒液侵蚀到皮肉都烂掉,领主大人也说过我这样丑陋的家伙会吓到来庄园作客的朋友,所以就命令铸铁匠为我打造了一副半脸面具。 我恨透了他,那个把我从乞讨街骗到嘴上说着‘领我去个能吃饱喝足的好地方’的臭东西!当初要不是听信他的话,我才不可能被骗到这个恶魔之地。 但我跟他在奴隶园吃过一次还算饱腹的饭后,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家伙。 我也想不到终身奴隶会有走出铁门的机会。 还是要感谢新皇。感谢法官埃隆,他是好人。再见了奴隶园,再见了加农少爷,再见了大小姐,愿你幸福。再见了那些曾经欺负我的家伙。 唔,雪好绵好软。就像棉花一样。 仲裁委员会前一排清雪夫为过路的贵人太太扫清障碍,顺带着我倒也可以沾光。 脚下猛地一滑,我的身子踉跄跌在雪堆上。将清雪夫好不容易堆好的雪团子给压塌了。 “哎……您……” 那人孔武有力的胳膊将我瘦瘠的身子提了起来。就在我要好心感谢他的时候,就听到他怒气勃勃的叫声:“呸,原来是个死奴隶啊!就凭你也有能耐走这大道!滚一边去!” 粗鲁的大汉把唾沫喷在我的胸前,他看清我脸上的面具,这才意识到方才的避让动作有些奴性了些。 他翻皱起的皮鞋狠狠踹在我的小腹上,我软弱无力又贫瘠的身子就倒在冰凉的石棱道上。 泪不住淌出来。 虽然比起在奴隶园做的那些算不上什么。可我是清晰觉察到有人在欺辱啊,但自己又是那般没用。 也许我只适合做个奴隶。 不过,现在我做什么也来不及了。 因为在我瞳间不断放大的是自远驶来一架马车,快得跟练武场奔来的软毛箭矢一般。 我闭眼了,完全是情不自禁。都说人在死前往往会回忆自己的一生,过目自己一生的片段。 反观我的人生,就是耻辱的一生。 倘若再给我重活一次的机会,我还会那般无用吗? 没想到刚摆脱了‘奴隶’这个该死的身份,我就要上那些同伴们一直喊的‘天国’了。 我的命好贱,这就是我的人生啊! “小混蛋,没死就快爬起来,你狗眼瞎啊,没看到挡了大人物的道了!”还是那个五大三粗的清雪夫的嗓门。 马车走了吗? 又是狠狠的一脚踹在我的惨痛的右肺叶边。 不行的,我要报仇的!我没有死就是要找到当初把我骗到奴隶园中的那小子。 他的右眼有颗苍蝇屎一样的痣,现在跟我一样大,说话的声音就像宫中的侍从。 哎呦,又摔了,该死的,我怎么总是这么无用呢! 第二章 飞来的马车 我吓得赶忙从地上跳起。 “你,没事吧?” 那个声音平平的,就像黑焱城过境春风的男生的话语,虽然不是关怀的意思,但还是让我热泪盈眶。他细细端详着我,在他下方的马车夫踮起脚来对他说了句什么。 自打娘腹跳出来十四年了,我从来没听过有人对我说这么一句话。 领主大人在我昏死过去的时候,都是会在耳边咆哮先别死掉了赶紧爬起来挖个坑埋了。 “没……没事!我没事!” 我的脑袋晃起来像领主家震颤的皮鼓。 “下雪使你不开心吗?” “……没有。”那怎可能,这样的雪景数百年难见,我激动还来不及。我沮丧着脸……完全是因为…… 嗯?是他? 我抬眼瞧他,同时用瘦得跟木杈般的爪子抿泪。 就是这个人,在离开领主奴隶园时见到过一次。 他还是穿着那般让人艳羡的衣裳,可以把头发弄得那样整齐,整天带着透不完的笑。 我的偶像大抵就是他那样的,当然比起他来,我还是更崇敬李斌尚大人。 此时他站在马车上高高俯瞰着我。 就像太阳在临幸我一样。 他的瞳光与太阳一样充满了力量。 从上到下打量我的全部。 “你,过来。” 他微笑着。 马车上很奢华的车冕。真的,奢华到让眼睛瞎掉。 我发誓这是自己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大马车。 马夫从车上一跃而下,摆了个请的贵宾礼。他的身子弯到夸张的90°,摘下脑袋上的毡帽,露出光秃秃的头。 “快请吧。” 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直以为是适才摇脑袋把耳朵摇聋了。 他竟然让我坐上去哎,我发誓自己跟他只不过就是,说是一面之缘都有些不好意思,他怎么会对我这么一个贱微的家伙生出好感呢? 这使我更迷惑,比领主大人让我去探望海夫老头还迷惑。 直到那个握着扫帚的男人狠狠敲了我一下头,叫道:“大人物的话你也敢不听,找死呢!” 这样才使我听从,在奴隶园时,我对木棍表有深深恐惧。 车夫的鞭子抽在男人背上,“这位是南景少爷的朋友,滚!” 我尴尬而谨慎的拍打身上粘上的雪污,这件薄的跟纸一样的小褂还是我在上法场前跟领主小儿子苦苦乞求讨要来的。 当时他是说被贱货奴隶抓了一把的衣服该烧掉,我好心疼,就想偷偷占为己有。 而又不巧被林凯告了密,唉,这些悲惨事情搅得我浑身乏力。 最后还是他让我趴在地上学狗叫才不了了之。 一屋子的奴隶笑得前仰后合,最后还是在领工的愤声疾喝下不了了之,不过这些都是家常便饭。 在奴隶园的时候,都是瘦的皮包骨头的骡子。 有时躺在木车上的黑炭块,牛粪,麦草发会儿呆,偷个憩都是难得的幸福。 真的好难以想象,坐在这柔软榻上的感觉哇! “你的面具,”南景的眼光还是很让我受宠若惊的,要知道在奴隶园的时候,大家的目光都是凶巴巴,盛满生怒的颐指气使,而头一次会接到这样的目光,就像今天的太阳一样晃眼而让人蠢蠢欲动。“很有特点。” 我不是常听到别人的夸赏,而奴隶园的那帮人的称赞往往是讥讽意味的让人厌恶无比的。此时能听到一个相仿年龄的男孩子的这样中肯的声音我还是很开心的。 “恭喜你,可以享受自由了。” 我的脸一定红得跟列慈领主家阁楼锅炉下的火一样。 就这样,我揪着耳朵。说不出话来。 马车很高,这样的马在领主大人家也不常见到,偶有一次为马厩清扫,我还是窥到小少爷从马背上摔下的景象。 这个马车有三级阶梯。都是打铁匠用最细致的活镶嵌的,可以想到在这里有他们多少辛劳汗滴。 我难以想象,南景是出于什么心思要把我拉上车。仅仅是富有爱心的同情吗。可是这样的好运气真的让我有些失神了。 我这么一位出身低贱又走投无门的小子,现在就像无头的苍蝇。 我也有诉求,不过这个词,已经在‘我’——若行尸的奴隶身上消失太久了。 就像老家伙说的,奴隶最好想着死。否则生活时刻的生不如死。 “你头一次坐这样的车子?” “嗯嗯!是的!头一次呢!”我激动的回他。这岂能有假,还有后面的话,以前坐的都是拉着羊粪跟领主家的车。 我不敢看他的眼,只是盯着旁边的店铺跟城中的楼。此时呈现眼中的风景便是,划过长毛胡子在捧着大报津津有味。 扎牛辫的小女囡吃糖葫芦安步当车被我们的马车吓得拔腿跑掉。 他问道:“你是当地人?” “对,对的。” 我也不知自己这个回答清晰不,领主的奴隶园在黑焱城的北边,我打小也是活动在这周围。 “李安,先带我们在这城中转转吧。”他这样对他的车夫说道。 “是的,我亲爱的南景少爷。” 李安虽然也是服务于人,但我表示对他深深羡慕。具体的我也说不好。因为他的言行举止都让我感到有很舒服的意思。 我是孤儿,父母我不认识,我从前是乞丐。 “说下你在奴隶园的事。”他的身子仰在软和和的后车座上,而我整个人都拘谨着,生怕乱动弄脏了他的豪华马车。 这使我原本就揪着的心猛紧了一下。“……啊!” 我惊呼出声,不过马车的声音轧在湿漉漉漂白的行道上挺嘈乱的,也许只有北景听到。 我的心就像被针刺穿了一样,我是多么的自欺欺人才想到他不清楚我的奴隶身份。刚才说我享受自由的时候也猜到我的身份就是奴隶了的吧! 而他好心好意邀请我上他的豪贵马车也一定是以为自己邀上车的家伙只是个穷小子。 我偷偷的抿泪,也想让风把我不争气的泪水刮跑。 我是多么自负啊,他笑得那么开心。 我还是被他觑见掉泪的一幕。 我哽咽的哭诉在奴隶园受到的欺榨:在桑梓园摘果子的时候,被新来的奴隶推下果树摔断过一条胳膊,现在右胳膊都不敢做大动作。自然被那些家伙们嘲讽,这样可是少掉了施展麒麟臂的机会。 003奥海 我又讲奴隶主一共生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多少个的儿子。 某一次,一位不曾回归的儿子来家族认祖归宗。历来的规矩就是要踏着奴隶的脊梁走上领主的祭坛。 一位耿直的家伙跳出来说那人不是领主的儿子。盖因领主家放屁都是巨臭无比的,而那个男生放的屁声音很大,却是无味的。 他的笑让我很开心,突然觉得这样使他笑我也很知足。 “你穿的这么单薄,这些年一定很痛苦,真不知怎么熬下来的。”他笑得前仰后合,后来他这样说。 “那个曾经使你害怕的家伙现在怕是正在给各个姨太太写安慰信。”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领主大人就要去西部那荒蛮之地,在被拘押期间给家人写一些话也说得过去。 “我……” “我请求,你可以将我带到那个拐角吗?” 马车‘咻咻’奔走,我一指前方那个脏兮兮的拉满鸟屎的石墙,从那转过去,就是领主大人说的奥海大人的家。 “这有什么难的。” 他很大方,让我相信这个世界还是有好人。 这样的事情,也让我将领主的阴霾甩在脑后。 奥海家虽然不至于说破破烂烂,倒也很颓唐。如五六十岁全没有了朝气的糟老头,一堵墙上爬满野孩子的尿渍。 前院破罐里养的恹恹的水仙,角落的水池里还飘着干瘪的蚂蝗。 听园中的人完工后瞎侃,这位曾经可是领主的哥哥。 具体的我是不知道的,他们的谈天范围一向扯破天际,有时会说领主家三女儿的屁股瓣不匀称,还有领主喝醉酒其实是个很悲观的人,我也好侥幸,惭愧偷听到这点秘闻。 车夫李安驱使马车停下在荒寥的门户外,随后南景不管李安的担忧,也跟着我下了马车。 我是不想让他跟着进来的,这里还是很脏乱,他衣冠华贵,不会喜欢涉足这污贱之地。 这家里的正屋是没有门的,只是用一张泛黄的棉被挡在门框上。 老头是比领主要老的,看起来再不给他一口气就会一命归西。 他的眼真的就像我们在小沟掏粪时碰到的翻白肚皮的瞪眼蛙。 这时趁着屋内暗黢黢的光瞥我一眼,我给自己打气,使自己不害怕,再说,现在还有一位大方凛凛的‘帮手’。 “海老爷,我……我来看你了。”我说的话还是那么耿直,领主给我下命令让我看他,我就把原话告诉他。 站在那阴潮的地上,我觉得自己真的像个小丑。这时只希望南景不要轻看我。 不过我偷瞄南景,他此时只是略显好奇的四处打量着这破烂的房子。并不时点头。 里面的装潢也尽收我二人之眼。 奥海拿眼打量跟我进来的南景,不过让我新奇的是,他那眼睛却能否看清。 奥海大人的眼睛从小患有眼翳。瞅人时眼白就挤出来。 “来都不捎东西的吗?”他森寒的声音让我呼吸有些要停滞的感觉。 我懵了一下,这点还真的想不到,马上回忆起,领主大人去看望一些可以跟他称兄道弟的人物或去别人家做客都是让我们给他备齐好几马车的珍礼:那箱子里不是真丝绸缎,就是瓷瓶陶罐,有时还会把几个挤出来的奴隶送给人家。 放我这里,却是除了一件跪着讨来的小褂就再没其他了。 内裤在临走前还给了园中同伴。 这双露脚趾的皮鞋不出意外的话,我还打算穿到明年夏季。 我无力的回答道:“是领主大人派我来的。”随后才发觉又说错了话。 他邪邪的盯着我,焦黄的指头扣在傀木上:“你要将他置于死地啊。” 我的脸变到惨白,从要上庭的时候就不时听到有奴隶园的声音在说我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忘恩负义,是列慈家的罪人。“对不起……” “现在你可是硬气了,跪我做什么?”他的声有气无力的,让我多了一分硬朗。 是啊,能看着你们这些人苟延残喘,可是快活。 我现在才记起,我不再是奴隶了。现在领主大人都管不了我的。 自然也不需再跪何人。 请准许我这样说,也许有一天我会见到新皇,说不定那时我牛气的不跪,人家亲卫队还会以目无礼法的罪名把我逮到宗人狱去。 那可不是我想要的,听说那地方比奴隶园只坏不好,出来的都是神经病领域的精英。 就在我变成木头的时候,一道清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他有没有想过那些奴隶的死活,他是人不假,他就不是了吗?” “呶,那桌上的大包子,留给你的。” 我放眼望去,那边,打我一同行进的华贵哥已然将那瓦罐拾在了手间。 他的手真的细腻,可不是我这般奴隶可比拟的。 常听人说,贵族的人洗脚都是细牛奶,以前我是不信,现在就算那人说他们的尿比奶好喝我都不带摇头的。 “皇宫出制?” 那老头子猛地一激灵,原本就像是归西似的,接着眼瞪得大大的,现在我才发现原来他的眼可以瞪到这么大,比蛤蟆的眼还要圆还要直。 “敢问阁下?” 他现在才算是危坐,不过没有穿正襟,因为他自己也知道,接见我这样的小蜱虫就算只穿裤衩也说得过去。 我听俩人话,这才后知后觉有所反应,难怪以前奴隶园的人常说我反射弧太长。 奇怪啊,贵公子怎么晓得这小瓶子是打宫廷流出来的? 他摇了摇头,“不瞒老先生,只是家父在我很小时候就让鄙人读过几本上等瓷窑的札本,以前有幸见识过这种彩釉的瓶子也只有宫中享有。只是好奇,老先生的家中怎会有此等器物。” 老头子放下了身子,在藤椅子上给自己调了个舒切的姿势。不得不说,这些货们都会享受啊。 “呵呵,你怕是早就看出这乃是阉人盛尿的皿器。” 我嘴巴大开大阖,这老头子给我盛的什么啊,竟用侍从撒尿的瓶子! 他看出我的不满,青鸷脸上更无情,冷哼出声:“这调剂可是能把你脸上面罩揭下来,列慈这些年把你当畜生使唤,他心毒如蝎,我可还是有心有肺。” 这下轮到我纠结了,以前跪着趴着的事都做尽了。 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也见惯了屎尿。 那澄黄的小袋子里面还有沉甸甸的物什,一晃能听到清脆撞击声。 “这些碎钱也能供你找个地容身。以后好好发展,发达了别忘记给老头子我立块碑。” 004一只炸鸡 屋里的光线一暗一暗的,配合这屋子里面太难闻的气味。让我有些不太舒服。 此时看奥海老爷的样相,背着我们真就像死人一般。 奥海不说话了,他好像是睡了过去。 我给他空了他的狂龙茶杯里续了一盏茶后就紧跟南景的步伐,此时南景已在院里伸展懒腰,一脸滋润。 我跟着他踏出门,一手提着钱袋袋,一手攥着洗脸液。 心里像被贯穿了一样,每走一步的征程都是洗练一番的感受。 我自由了,我有钱了,我可以吃喝玩乐了,我可以该哭哭该笑笑,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行事! 我——星燃!自由了! 李安还没走,马车被南景一挥手后,让坐在车上的李安拉远了。 “走,我带你去我表妹家。” “这……还是不……” “走吧,听我的没错。” 这整条街都是用黑的炭青筑起的,这座城都是赤黑一片。 我不知道他表妹家距这里有多远,但想到接下来要步行,想必是不太远的。 但不能说我坐了一会儿马车就不知东南西北。 现在不过是有点饿,否则让我一口气走三天三夜都行,奴隶的韧劲在不知不觉中打磨,爆发的潜力是很可怕的。 他好像是看到我的眼神在炭烤的牌子上驻留,也走到我的跟前。“那我们进去。” 我还在愣神的,就被他拉了进去。 这上面的‘奴隶跟狗免进’的牌子虽然不见了,但这些自称‘人上人’的家伙可都一个个傲着呢。 一进门的酒花味道就让我肚子咕咕叫,某次我们几个偷偷把领主大人烂掉的啤酒拿来在窑洞里痛饮,回去的时候一个家伙止不住打嗝被领班发觉,而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起来,他接着就把我供出来,当皮鞭狠狠抽在我单薄身子上,我是发誓今后再喝一口瞎掉的啤酒我星燃就一头撞死在领主家的大槐树上。 “来,喝。” 我连摆手说不要。 酒保眼里笑眯眯的,也在贵公子眼前表现着:“喝吧,喝了这玩意儿你就长大了。” 我当然不会把自己的糗事说出来,但我可是发过毒誓的,这怎好违背。 可惜欲望就如肚里蛔虫,如琢如磨,完全不受控制。 酒香把我攻陷。 我灵神一开,旋即想到,这酒可没坏掉,所以我喝过也不算违约的。 想着,就是一口,凶巴巴的一口,就连旁边的小侍应生都看得为之瞠目。 “小兄弟,好酒量,再试试我们家最新制出的‘包包酒’吧。” 喝酒可是会醉的,这我知道,那次喝过之后,因为饿的连喘气都不匀和,所以完全体味不到什么叫做‘醉’,那种感觉,好奢侈的。 一次领主大人也是醉醺醺的,把小房的妩媚太太就地正法,那次我们原以为还会借领主大人酒劲大饱眼福。 最后还是那妩媚女人冷冷把我们斥走。 现在端在我面前的是一盘炸鸡,金灿灿的炸鸡。 香气让我差点就昏死过去。 这种可口珍馐我是做梦都不会想到有的。 要知道我的餐点比狗粮还要磕馋,一跟碎骨头上面的肉末都是分一天的就菜,米粒都可能发酵到做米酒了。 就这样,我们还是不知死活的被驱使着劳作。 我的舌头接触到皮囊的时候,泪腺轰然打开。 “嘿,吃鸡恸哭。”什么嘛,你们没有经历过我的惨事,当然我所领悟我遇到烤鸡的颤动。 有不明真相的人说着风凉话,但我只是把真实感受表达出来。 “好吃,太好吃了!” 鸡腿在我手中油腻腻的,我扛着一根鸡翅膀往我的虎口里海塞。 他站了起来,原来是透过窗子见到一个女孩子。 扎着可爱的小辫子,穿戴的跟朵花似的。 领主家的女儿们都是这样的一副打扮。 身上的紧身皮裤总是勾勒出她们干瘦的小身材,说是只有这样才能让学院里男生走不动道。 玉足上的皮鞋亮到可以借光看书。 “呀!你怎么在这儿?” 他让那个女人少大呼小叫,“怎么没跟我表妹在一块?” “她啊,跑到阅览馆去了,我觉得超级没劲,所以就出来踏雪喽。” 这个女孩子一定很任性,说话什么的也毫无顾忌,总是在最后的话里带上‘喽’‘哦’‘喔’这样的语气助词,让我这样自卑的小奴隶毫无免疫力。 “进来玩。” “他……” “我刚认识的一位朋友。” “朋友?” 看她的表情,一定是在以为像我这样又穷又逊的家伙怎配做他的朋友。 我还是往嘴里填了一口鸡肉。 原本我以为自己又要饿昏过去,现在能享用到这么美味的食物,还是超级开心的。 原谅我也用超级这样的词。 “他……那个面具。” 像她这样的贵小姐会对我身上的东西好奇这是不足为奇的。 她们的世界与我的世界还隔着一个创世者。 “很快就会摘掉了。” 他的话总是平静而缓和。说来我从来不知自己会是怎么个鬼样子。 这么看来,我很快也会有自己的面目了。 在扔到奴隶营的那天起,就会在他们的脸上锡上烙印,这烙印就是象征被征服的耻辱的面具。 只要这面具一天还在,那你奴隶的身份就一天没有泯灭。 又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很快我就发现自己吃的‘油水满腮’,以至于酒吧响起和舒的乐曲我都无暇欣赏。 嗯,看来我就是领主大人二儿子嘴中那种最没品味的人了。 南景端坐在桌前的样子让人沉迷。谦谦君子用来形容他最好不过。 这种伙食却更让我痴狂。 我在领主大人的家中的时候,时常看到他带着他的一家老小家眷,而置备的伙食足有一车厢。 那位芊芊素手端着高脚酒杯的比我大一两岁的女侍应生正朝我跟南景的桌前走来。 她的脸上多了点酡红。也不知是被这儿的氛围影响还是见到南景这样的贵公子而羞怯。 她的身上穿着条蓝燕尾服,头发打理的干练有条。 那修身合度的服饰将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美好完整的映衬出来。两条绷紧的细腿在空气中交迭。“少爷,吱吱敬你一杯。” 005墨子院 我的耳边响起软糯而俏皮的声音。 哦,看来他就是属于那种到哪都备受关注的家伙。 这真让我不无羡慕。 南景还是如之前那个姿势坐着。听着酒屋内让人精神放松的歌调。 他怕是没听到女孩叫他。我不好说话,只顾往嘴里填鸡皮。生怕下一刻就荡然无存。 “喂,人家要敬你喝酒。”南景的话在我耳畔响起。 旁边还有乜着眼的小哥撇嘴:“这小子可真能装哎。” “可不是嘛,还是人家老板有心计,也知道这戴面具的小子能跟那位打扮鲜丽的家伙同坐一桌绝非凡等。啧啧,怎么就没有小妞给本老爷献酒呢。”我好惊讶。 她——那个叫什么吱的女孩子竟是在对我说的啊! 我还以为……这会儿南景不无揶揄的推了我一把道:“想什么呢,还能不能喝了。”那女孩用水灵灵的眼珠盯着我,好像我说喝不下她就会泫然而泣似的。 其实,我还是更喜欢吃肉。鸡肉鸭肉的味道让我无法自拔。 “请问你要跟我喝酒吗?” 当她听到我同意的时候,脸上绽出的水仙花瓣让我欣喜盎然。 她是一饮而尽。这让我吓了一跳。 没想到这酒真的是辣到爆炸。我自己舔一口都呛得慌。领主家的菜园子辣椒也比不上这酒的。 南景塞给吱吱一张超大额的纸币。 说了句,‘你们聊。’便朝另一桌上的两个青年人走去。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女孩子趁机坐了下来。 往柜台那方位置偷觑了一眼,之后低声说:“谢谢你啊,否则老板就不会放过我了。你是好人。” 老板是看出南景的不凡身份。这才让下面人出来打点。结合边上人说的,我猜应该是这样的。吱吱又道,她对我的身份很好奇。她老板更是一眼看出我的非凡身份。 比起一同出入此处身着华贵衣衫面貌不凡的南景,他更相信我才是在表演深藏不露。我听完后好诧异,之后就想大笑。他们的老板一定是个故作聪明的大傻蛋。我更希望整个黑焱城里的人都像他那样。我不过是一个刚摆脱奴隶身,一穷二白惨不忍睹的小傻子而已嘛,那位幕后老板却以为穿成破衣烂衫遮上面罩是我的恶趣味。 南景回到了桌前,这样我才放下了心。虽然现在的我有领主大人赔偿的钱还有奥海让我安身的钱。我更怕吱吱向我索要饭钱。 “我们走吧。帐我刚刚付过了。” 他像是看出我想要说的什么来。吱吱面上一急,跑到我的前面。她有达到我的鼻尖,软和的身子在我胸前荡漾着,还有一股属于少女的芬芳的香气,绝不同于领主大人的老婆身上妖艳恶劣的刺鼻香水气味。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朝我明媚一笑,“我们老板说了,不用收你们的钱的。” 我看看南景,南景摆摆手。眉头颦着。“太麻烦,不用了。” 吱吱沮丧的样子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南景站在门口抻了个懒腰。慵懒说道:“我还会再来的。”酒足饭饱后我便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以往这个时候要被煤场挑煤球。 做个自由人可真好啊,能在合宜的时候配合自己心情找乐子,就像刚才与南景认识的那个女孩子,就会选择在马路边上四处走走。 南景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开口:“今天来对了地方,看到两个旧友。”我想起来,之前他上了楼,原来真是见了熟人。看来他说还会再来这家店也绝非泛泛之谈。 我下意识要记住这家店,心里也直以为下一次与他前来的人还会是我。 我虽然是很小就给人做苦工,当奴隶。 可让我自己都不解的却是,我真真切切的是一个识字的奴隶。那次就是将领主大人发怒扔在地上的废纸捡起来,原本我是打算让它做我的拭屎纸的。 之后我就阴差阳错的看起上面的字。 那上面拙劣的跟蚂蚁打架一般的文字很难想象出于素来衣冠楚楚,自诩谦谦君子的领主大人的小儿子之手。 他写了很长的文字给茜芝小姐用来告白。 我记得其中一句是这样写的‘您的星星守护了圣洁,而我折拜在月亮的裙下。’。 然后,就是一些很糟糕的事情,我再也不想提起。 所以这让奴隶场的大家们都很鄙视我。 认为我与他们是格格不入的,曾经一度让我也很忧伤。 为什么自己会认识那些该死的字! “表妹的学校净校了,我带你去她的学校看看。” “好。” “在想什么?” 南景也看出我有心事,但我却不清楚自己该怎么将他定位了。 “没……没什么。” 我自己的事情一向都是咽下在肚子里的,那些委屈,不忿,总之以往都是些让我烦厌,使我哀愁的事情,而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一个知心朋友。 也就是说,说的恐怖些,我从来没有跟一个人敞开心扉,谈自己的事情。 墨子学院。 是整个黑域最负盛名的学院。 我生活的黑域,因土地都是黑色泽而得名。 黑焱城也是黑域最繁华的城市,这个有着7300万人口的城市,每天会有成千上万的奴隶被贩卖到各个农场庄园。 这个有些7300万的超级城市,每天都会有23万人同时看到自牛婵山落下的太阳。 墨子院就在牛婵山上,每年墨子院会招收大陆各地一万名优秀学生进入。 能进入世界最有名望的学院,也是学生梦寐以求的事情。 他们有介绍信,良好家世背景的贵族子弟的乐园。 黑域外面还有中大陆,那是一片悬浮在半天空的泛大陆。 不过中大陆在什么地方我是说不清楚的,这个我想只有在地理学科的书上才会了解到。 因为关于整个黑域的人口跟面积我都是在领主大人小儿子扔飞机的纸上看到的。 某种意义上讲,我还是很勤奋的,也许有天我可以去上学,说不定比他们那些富家少爷学得还好。 “呶,那个就是墨子院喽。”南景站在延伸到海域的黑色肠道上,指着远处山间若现若隐的黑团道,末了他又说,“那个学院让我很向往,我想很快就可以成为里面的一名学员。” 006礼物 南景表妹的家在黑焱城最西的地方。顺着我们从酒馆出来的路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漆黑的路变成雪白的路。 请记住那是一幢水蓝色的靠着大河的别墅。 整个别墅很壮观,就像在水上建的一样。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踏足这样的地方。花园别墅前是三座高十几米的石狮喷泉。我仰头望去都怕狮子头掉下来把我的脑袋打个稀巴烂。而交叠的泉水并非凌空洒落,在上方天桥有拱门。 南景舅母家真是太大了。 我都生出这是一座精益求精的城市的错觉。 宽有冒15米的马路洁白如洗,两旁的行道树是我也说不上名字的高大乔木。 这会儿的阳光还不至于太刺眼睛,而站在树下我们渺小的身影以及那巨大天蓝的汉堡包一般的城堡形成鲜明对比。 “第一次来这儿的人都会被震撼到的,我舅母的家在黑焱城可是很有名的。” “蓝堡嘛。”天湛蓝如碧,而蓝色城堡如透明的果冻。 整个入眼的景致让我怦然心动。 原来除了吃饱喝足,还是有许多让人开心的事情。 蓝堡很大,却让我怀疑它只是一座空屋子。 华贵的大厅里七色明灯闪耀,我下意识就要躲掉。 南景笑道:“来。” 他领我去了盥洗间。 里面蒸腾的水液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木桶冒着缭绕若熏的热气,我探手摸了摸那水的温度。 略有灼人,不过刚好。 这样的环境让我彻底放松下来。 洗澡这样的事情我在很久就不再奢望。 夏季的时候也会跳到河里洗涤溅在身上的泥污。 房间里忽明忽暗。 “哇!好舒服的样子!” 我有些享受地躺在木桶里,甚至萌生一辈子不出来的念想。 不知过了多久,南景的声音透过房门——不应该这样说,我发现在我耳边的右侧有一个声音启化器。“ 我换上了他的衣服,身体无比舒切。 身上又轻了许多。 这衣服都透着清爽的香气。 而我蓬松的头发也让我感到有些快乐的因子在跃动。 他把我拉到镜子前,我的眼睛有些不敢睁开。 天呐!这里面的家伙真的是我嘛! 好难以相信啊! “好了,我领你去买几件衣服。” 李安放下手头活计,他其实正在享受阳光慵懒。将我们送出门去。 不过从来到末都没有看到他的表妹。 之前又听到他说表妹是到了城市里的图书馆,现在都没有出来,看来也是一个向上勤奋的女孩子呢。 南景的马车将我们带到离蓝堡最近的一家衣装店。 衣装店外挂着很有噱头的装扮,花花绿绿的衣服让人目不暇给。 橱窗里的人偶模型的衣服正是现在流行的最新款。 几个穿着统一服装的少男少女迈进了这家衣店。 南景对我说:“这家店果然出名,就连墨子院的学生都来这里买衣服。” 哦,这几个人就是墨子学院的学生吗? 他们的衣服都是一个式样的,这让我想起在奴隶园时大家穿的麻衣,他们的校服可是真的做工精致,又漂亮美观。 “老板,把最流行的款式拿出来给我们瞧瞧。” “我可是没有钱,捡几件丢下的衣服应该就能度日。” 南景相中的衣服让那几位墨子学院的学生也将目光凑过来。 老板一个劲叫着:“真的好不巧,货源断了,这可是最后一件。” 我对南景说:“要不就把这件让给他们吧,我穿不起这么贵的衣服的。” “不行,既然你喜欢为什么不要,再说,这也是我们先看中的,我们又不是没钱。难道就因为他们是墨子学院的学生我们就要忍让吗?” “星燃,记住,做什么事情都要有自信,底气要足。” 南景的这一番使我无从反驳,他说的我有些面色羞愧。看来我真是做奴隶将身上的最后一丝活力劲都磨没了,倘若我再软弱下去,怕是南景再好的脾气也会对我生出意见了。 “这位伙……兄弟,也知道墨子院?”蓝头发的少年眼里笑吟吟的,他长得跟南景一般高,是那几个一同来的学生里头最俊的,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因为跟来的一位女孩子也是离他最近。 南景生出一副生人勿进的样态来,脸上没有多少阳光的劲儿,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南景这番表情。 之前的他就像一只暖太阳,没想到不开心的时候也很可怕啊。 此时我也很想站出来对那个嬉皮笑脸的家伙大声叫,你这个无聊的家伙不要烦人。但一想到自己的种种以及人家的地位身份,我就泄气了,跟在他身边就如同一只瘪了气的皮球一样。 “算了,阿宁,我们去那一家好了。”一个矮一点棕头发平鼻子的少年拍他肩膀说道。 赶来的老板面有忧色,也是怕这几个人腰间的钱跑到对头手里。 急急忙慌的说着:“你们再看看嘛,这件水蓝色的裙装多适合这位青春靓丽的小姑娘啊!” 他介绍的那件衣裳让我都感到有些喜爱不舍,虽然我不是女孩子,也没有收藏女裙装的癖好,但想象着一位妙龄可人少女穿上这样一件光彩熠熠的裙子,指定要迷死不少人。 那个被唤作阿宁的男生脸上有些不耐,看来也是对同伴的话生出赞同。 我看出他对南景就是贼心不死,这时还不忘道:“你这个男孩子呦,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嘛,真小气。” 老板也只有一个劲叹气,看来是在埋怨那件衣裳怎么就只剩这一件。 “哇……”惊呼声发自那个墨子学院的女生,南景的目光也留恋在那件裙装上迟迟不退。 “这件……是影同学最常穿的那一款?” 这时南景的声音掷地有声响起:“老板,这件多少钱,我要了。” 阿宁急得狂抓他那蓝蓝的头发,对南景大喊大叫:“啊!要命啊!你这个人,怎么什么都抢!” 老板的表情不知是要哭还是笑。 一旁的女服务生道:“原来是五千塔克,现在只要四千二百……”老板不轻不重的瞪了她一眼,让她的话噎了回去。 南景熟视无睹,直接道:“就算五千好了,那这件呢?” “这件只要七百三十塔克,算您七百好了。” 跟着的那女孩子脸上的沮丧再也甩不掉。 她是相中了那件裙装的,没想到被南景抢了先,而自己这伙人什么都没捞到。 “你不是墨子学院的学生,能告诉我你是哪个学院的吗?” 南景拉我出门的时候远远抛给那几个人一句话。“我很快就会成为墨子院的一员的。” “这两件都送你。” 旋即,南景就把两件衣服一股脑塞到我的胸前。 我转过弯来才急道:“为什么啊,我不穿裙子的。” 南景真的是搞错了啊,我这一生都没穿过裙子,也不会穿裙子的。 他花那么多钱为我买这么贵重的东西,可我真的不想收。 “这是你送给表妹的见面礼。” 007南景的表妹 我的脸生起通红一片的霞。 原来南景是打了这样的主意。 是我太笨了,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初次见面,都是要送一些东西聊表心意的。 我这么穷,见人家什么东西都拿不出来,当然不是个事。 南景想的这么周到,处处为我着想。我感动到无以复加。 “南景,谢谢。” 大概四点钟的时候,南景的朋友也就是那个之前我在酒吧的女孩子回来了。其实我也不清楚她与南景是什么关系。 在吃晚饭的时候还很大方的与南景坐在一起,而她也是很随意的把足上那有些碍脚的皮鞋很踢得好远。 南景看来还有些拘谨,不知道是因为我在的缘故还是其他因素。 在趁那女生坐起翻看手中书页的时候,他选择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而与我坐到了一块。 随后还淡淡的道:“你可是一点都不把这里当别人的家啊。” 女生很帅气的撇撇眉头,而后瞅瞅我,再看一眼站在那里高深莫测的南景。 她的长长指甲也指着那一页书,口气颇为不好的道:“喜新厌旧的家伙从来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少爷,小姐,快点享用。” 李安恭敬的对我们说。 而后的一刻让我很是心中暖意洋洋。 那个女孩子捡起手中的勺子舀了满满的一勺黑鱼籽到我的碗中。 “尝一下这个,曾经我最喜爱的食物。” 现在留下我郑重的答谢声:“谢谢!” “你们慢慢享用,我吃饱了。呵呵。” 哇。她真的是…… 我跟南景对视一笑。 “她就是这个样子的,你别以为她吃得少,其实她是把我们做其他工作的时间拿来犒劳她的胃罢了。” 我吃得正酣,背后有李安靠近我的声音,他的缓缓而低沉的声音在我耳朵孔子里响起。 “少爷,采小姐叫我唤你过去。” 李安把我领到楼上一厚重房门下,随后就是他俯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对我点了点头,便离去了。 “进来啊。” 我听到里面女孩子的声音,脚也是不由自主的动了。 随后闯进门去才轰然发觉在脑海中充斥的那是一种芳香少女的气息。 “你叫星燃?” “啊,对的。”她的腿在床沿上一荡一荡的。我咽了口唾沫答道。 “来,陪我玩棋吧。” 那是有着五角形状的棋盘,每个角下都有各自颜色的圆珠。 女孩子总是有着古灵精怪的主意,我还是放下我的乱糟糟的念想,其实跳棋也很好学。 我不至于笨到在第一回合被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后,在第二次的迎战中还是那么愚笨。 她歪着藏有小心思的头,静悄悄的看我,我也执拗于下一步的棋子该落在何处。 我的眼睛的余光谨小慎微小心翼翼的瞄她的眼睛。 她每一步好像都在胸中,落下后就挑衅的看着我。 “啾啾啾,好盹。” 我们很快睡在南景表妹的软床上,请相信我善良的话语,我也不知道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的,迷迷糊糊的入了梦,以至于在梦中的高调的征讨奴隶主无良的话语都喊得我血脉偾张。 更甚至于翌日再清醒过来的时候,我会犯下那样的错误。 我想她醒的应该比我早。 清晨正是最贪睡的时刻,我发誓从来没有睡在这么柔软舒适的卧榻上度过那么完美一秒。 这样的环境让我感到放松,安全。 散发着馨香的睡枕让我打不起一丝杂念,仿佛其上有无限魔力,而等我一沾染,便深入不可拔。 “这个东西可是会让我的面具脱落的,你不要乱动。” 她在朝阳掠进的清晨披散着乌黑杳然的乱发,提溜着我的小瓶瓶,很是好奇的道:“哦,这倒是神奇的很。让我帮你脱下这面具,你说好吧?” 我有些拘谨的盯着她,想不到她又在酝酿什么古灵精怪的鬼主意。 眼下我还能说什么呢,唯有遵从她的命令。我看唯她马首是瞻才好。 她也是小心翼翼的将那不知内涵的液体倒在自己纤细而白皙用纯奶牛下过的奶泡过的的手尖上。 而后就摆着手让我拉近与她的距离。 我的眼睛里透出一丝不乏扼制的惶恐。 看她就像一只虎视眈眈的熊兽。 “来嘛,你磨磨蹭蹭的跟个娘们似的。” 我的头发被她一把薅过,身子就不可阻止的往她的身上撞去。 阿采扶正我的脸庞,“坐直了,我可没力气扶着你!” 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嘎吱就响了。 而她更是冷不丁吓了一大跳。 脸上当即变色,而在看清那闯进屋来的不速之客后,又施展了她那好神奇的变脸大法。 下一刻我更是心痛的体验到哀莫心死的感觉。 盖因她手上的药液也在方才的刹那被她从手间惊落。 纷纷扬扬的液体洒在她的腿上。 瞬时就因为高热量将她纤薄的柔裤灼了好几个窟窿。 “你回来了啊。” 我现在的心情才是彻底冷下来。 看到进来的女孩子的时候,更是担忧我之前的作为。这直让我的心坠入谷底。 而之前对于南景所施舍我的一切美好幻想都如泡沫幻影一般烟消云散。 她冷冷的眼瞳盯着我让我的心肺胸都有一种凉到脊骨的感觉。 我更不明白阿采为何惶恐万分的推开我,在临走时还惊恐的大叫:“色狼!昨晚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联想到此时阿采那被药液灼烧的花白大腿,我真是搞不懂阿采为何会突然跳出叫我,但现在我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 竟然不知好歹的睡到了人家的床上。 屋外还有阿采呜呜不停的哭声。 而屋内这个女孩子更是用冷到零下的眼睛盯着我:“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我床上?” “我……”我鼓鼓囊囊的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很想把是南景朋友的事实说出来,可一到这个时候,我自己就不知道怎么的,嘴里就是吞吞吐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是南景表哥的朋友,可为什么跟阿采睡在一张床上?” 听到这话我很吃惊的看了那伫立在房门口的女生,我吃惊的不是别的,而是从她嘴里说出的我是南景的朋友,而后再仔细一想,像蓝堡这样戒备森严的地方,别的什么人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面,而我能跑进这里,她猜到是南景的朋友,这当然说得过去啊。 这时我又有些鄙视自己的智商了。什么时候我能跟眼前这个女生一样冷静聪明啊。 哎,对了,我昨晚又是为什么睡到这张软和的床上的呢? 都是玩游戏到太晚。 到最后的几局,我甚至有些忘乎所以。而最后的倦意排山倒海终于将我击倒。 “表妹,吃点东西去啊。” 南景跃过站前门前的表妹,眼光放在我身上,“这个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星燃。” “你要让他来做我的男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