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王爷娇悍妻》 楔子 凌厉的掌风飞来,一个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贱人,别妄想嫁给她,你永远都高攀不起!如今的他已经即将登基为帝,哪里是你这个家中无权无势普通女子所能匹配的!” 她漠然看着眼前的女子,虽然那女子生的很是好看,绝不比自己逊色太多,可是她知道,他的眼里只有自己。她的脸庞红肿了些许,却依旧带着笑容。 “夫妻对拜……礼成!” 她与从未见过面的男子成了婚,他却不知道。 当再一次看到他时,她早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虽然,孩子并不在身边。 “泠吟,跟我走!我会封你为后,我会给你天下!”身为帝王的他,不惜一切地再次找到了她。 她笑了,如今,她只想隐居山林,不与俗世纷争。 他无奈,“可记得我们三人间的约定?莫要忘记,这天下的命脉,也捏在了你的手里……” 她看着自己的画像,那是他的哥哥留在自己这儿的。而自己原来的那一幅,留在了夫家,留给了孩子。 皇后也知道了她还活着,她的命,是皇后眼中的刺。 “泠吟……活下去!” “琛!不要闭上眼睛,你不能死!”另一个他,是他的哥哥,在自己的怀里,他为了救自己的命,却如此轻易得永远闭上了眼睛。 一声仰天长啸,帝王将自己的皇后推下了悬崖…… 她看到了那一幕,心痛不已。转身离去,她将自己关在了高山上的宫殿之中。 “莲,若有来生……且再看是否有缘……” 梦中的冲击,让尚且幼年的宋千禾无所适从。她因为一场高烧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五百年前的她竟然穿越到了眼前极其现代发达的社会,一时间,还是孩子的她无法适应这一切,却又面临着上小学的年纪,父母以为孩子一时糊涂了脑袋不过是病后的症状,都没有多疑心。好在,小学的老师很是耐心,手把手地教着宋千禾各种最简单基础的常识。 不知不觉,宋千禾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她一直随着这里的时间成长着,一晃眼就已经到了二十岁。 在这里的父母与五百年以前的父母并不一样,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是完全不同的人,唯独千禾自己与这里的诸小蔓长相一模一样,声音也一模一样。 她用诸小蔓的名字活了足足十三年有余,几乎都已经忘了六岁以前究竟是在个什么地方生活。这一天,是她的生日宴。她正精心准备着自己的妆容,在自己的帆布包里还扔进去了不少日常用具。她的包总是很沉,每次妈妈一拿起她的包就一脸苦闷,不知道这里头都塞了些什么。而她总是笑着说,自己的包永远都是个百宝箱。 背上了自己的包,戴上了自己非常中意的小礼帽,踩上高跟鞋,匆匆离去赶赴办生日宴的ktv准备与朋友们好好疯玩一场。 灯红酒绿之中,诸小蔓已经是喝的酩酊大醉,第一次喝了那么多酒,让她突然觉得一阵剧烈的头疼,恶心的感觉袭来,赶紧跌跌冲冲地跑到洗手间吐了一盆子。 接着,人觉得顿时软瘫了下来,她逐渐地失去了知觉,倒在了地上。朋友见状很是担心,就把她带到车里打算运回家让她好好休息。 她躺在车后座,抱着自己的包睡得很死。只是,这天夜里突降大雨,高速路上视线不佳,迎面而来了一辆开着远光灯的货车驶来——小客车避闪不及,司机猛打方向盘——猛地装上了高架护栏,车子半个都冲了出去,险些就要掉下高架桥! 黑夜,风雨交加,突发事故救援都难以及时赶到。而这时候的诸小蔓已经是被撞击得头破血流,依旧毫无意识……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一阵恍惚,眼前的景象让自己很是吃惊。她猛地意识到,自己的过去似乎与这十三四年中生活的地方完全无关——每每上到历史课,看到电视里的古装剧,她都有一种亲切感。 - “那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回来了。” 她怀里的两个孩子,正认真地听着母亲讲故事。 “禀宫主,皇后亲自来访!” 话语被打断,看着来禀报的女子,她问道:“她不是应该挂帅出征了?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皇后带着皇上的口谕,前来邀请宫主与前帝出山相助抵抗北方敌国侵犯!” 她站起身,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先去问过前帝!他若同意,我便同去。” “娘,故事才刚开始说呢!”男孩儿歪着头,噘着小嘴巴,生怕母亲马上就离开。 “这就继续!”才说完,一旁的女孩儿也开口了,“娘,你是什么时候遇见爹爹的呀?还有,为什么爹爹会被人叫做前帝?” “是啊,恒儿也想知道!还有,爹娘是什么时候认识柯师父的?” 她轻轻掩口而笑:“要说你们爹娘的故事,可是得说上好多天了!你们俩,可别太着急了,听娘慢慢儿说!” 序、另一个灵魂在时 她并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是哪里。她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叫诸小蔓。来此之前,自己应该是躺在病床上,父母在身边照料着。 当她感觉到了身体逐渐复苏之时,却茫然于眼前的景象——这里到处都是自己没见过的景色,和不认识的人。 她很害怕,害怕与这个世界有任何瓜葛,生怕一旦与这里产生了什么交集,则永远都回不去了…… 一晃,过去了十年。这十年之中,她不曾开口说一句话,也对任何事情都不做出任何反应。 幼时,在自己真正的父母引导下,多少学过些的东西,到了这里似乎没什么用处。她虽然对这个世界有好奇心,但却也胆怯着融入。 默默地,只是看着,如同一个旁观者一般。她被人称作为痴傻哑女,而这个身体的亲人们,看起来却也并不会太亏待于她。 她住的地方叫做千荷苑,身边有个一直照顾着她的丫头。 她的“父亲”隔三差五会来看看自己,但却也总是满脸愁容,说不出多少有用的话来。 这个身体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从所有人的口中,她得知,本来哥哥姐姐对这个妹妹都很是疼爱,但自从她变作了如此状况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砰……”碎裂声。这声音从千荷苑里传了出来。一旁的丫头低着头,不敢言语。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那个所谓的姐姐。 “你倒好……如今变作这样了,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反正爹爹和大哥也会向着你,不是吗?”那姐姐,带着哭腔说着。 “凭什么,凭什么同样是一个爹妈生养的,你都变成如此地步了,我却变成了替宋家铺路的棋子!爹就是这么偏心,还对着外人说你如何的不堪,生怕旁人来打你的主意!那我呢?我就不是他的女儿了?为什么就要我去嫁给那个克妻克子的将军!” 又是一阵碎裂声,桌上的茶具应声而碎。 诸小蔓抬起头,看到了那个“姐姐”手上似乎有了划伤。但是,她不能做任何举动。如果此刻,她为眼前的人做了什么,不就是产生了交集?不可,不可…… “你就是块木头,都永远是爹和大哥的心头肉啊……呵呵,真好,真是让姐姐我好生羡慕啊!” “啪”的一声——那带着血的手掌挥到了妹妹的脸上。被打的诸小蔓愣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打了她的女子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宋府大门,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哟,如今这世道,还有本王没见过的貌美女子出现在街头?真是好运气啊!”茶楼雅座上,那自称为王的男人摇着扇子,看着下面那失魂落魄的女子。 “去把她带来!”“是!” 很快,她被带到了他的面前。 “姑娘,为何事而烦恼呀?虽说你是带着这一脸的愁容,但却也掩盖不了姑娘天生丽质啊!别如此愁眉苦脸的了,放宽心!”说着,他用扇子点起了女子的下颚,“遇到什么伤心事了,与本王说说?” 一听那男子的自称,那宋家的小姐便跪倒在地。她如实道出了父亲无奈于朝廷局势,而被迫让她嫁给一个口碑极差的三品武将,苦于无力扭转局面而烦恼着。 “不过是件小事罢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宋千贞。”“好,宋小姐,明日本王会送上喜帖与彩礼到你宋府上提亲,若小姐不嫌弃,可愿意嫁入我慕亲王府?” 宋千贞抬起头,满眼的不信,却又忍不住流露出了些许喜悦——她看得很清楚,眼前这个王爷,比那三品武将的相貌俊上了太多,气度亦也不凡。若是能够嫁入王府,即便是个侧妃,也必然能够帮助父亲在朝廷中站住脚跟。她并不知道,这个慕亲王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似乎就只有这个男人了。 翌日,就如同那慕亲王所述的,一切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进行着。 此后这二人时不时也会相约见面,宋千贞渐渐地真喜欢上了那个王爷。她认为,此生已经寻到了依靠。 某天,她正打算出门应约,却听见了父亲与哥哥的谈话。 “让千贞去了王府,以后千禾的事情也就不用多担心了!即便她这辈子都不嫁人,爹,我也会好好照顾好她的!” “你有什么本事照顾好你妹妹?”“皇上给了我要职,相信过不了多少时日,我必定能够拥有足以保护宋府的力量!” 父亲沉默片刻后,说道:“咳,也罢。若是千禾的身子能治好,那就再好不过了。毕竟,千贞去那慕亲王府,最多混个侧妃。能被宠多久,都是个问题呢!那个慕亲王的王府里头,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啊……” “爹,难道这样也让千贞嫁去?她能过得好吗?”“过不好也得过!更何况,你也看见了,她不是不愿意嫁给将军吗?那就让她去王府当人家的妾!”说着,父亲似乎很是生气,敲了敲桌子。 “我还是希望,千禾能够找个好人家啊……如此一来,爹心里的石头就能落地了!” 听完了这些话,宋千贞调转了脚步。 那痴哑的女子正独自走在池边——那池塘中的片片枯叶,看得让她觉着自己也如同眼前物种一般,毫无生气。 宋千贞走到她身后,一直都没有做声。看着自己曾经最疼爱的妹妹,似乎早已经忘记了与自己之间的所有情谊。她并不想看到那明明有灵魂,却总是无视了自己的妹妹,她根本不想承认这是自己的妹妹。 而今,她更是明白了,原来自己在家人的眼中,不过是个弃之如履的角色。 她心中一紧,闷疼的感觉传遍了半个身子。一咬牙,一伸手——“噗通”一声,一个人影倒入了池塘之中,涟漪四起…… “小姐,小姐,千禾小姐你在哪儿呀!”丫头到处跑着,只是当她看见了池塘上的水纹,以及掉落在一旁的一只鞋,才惊慌大喊:“不好啦!千禾小姐掉入池塘了!快来人啊!救命啊!” 大哥疾速赶来,一个纵身而跃跳入水中,救起了早已不省人事的妹妹。 浑身湿漉漉的,就这么被抱上了岸。而在她身上,还多了个奇怪的包裹。 “究竟是怎么了?难道千禾是在自寻短见吗?”父亲赶来了,满是痛心的样子。 一连数日,宋千禾都没有醒来的痕迹。眼看着宋千贞的婚礼即将开办,这宋府中却没有丝毫喜庆的气氛。 宋千贞忍着心中的不满。她知道,只要自己离开了宋府,就不用再去想这些烦心事了。 她走到了妹妹的屋子里,看着那不省人事的宋千禾,苦笑不已。 “你依旧还活着……难道,你这个妹妹,便是我的诅咒吗?上辈子,我是不是造了什么孽,欠了你?为什么?为什么……” 两行清泪,宋千贞并不知道,自己的恨,并非源自于妹妹,而是自己。 本以为,宋千禾再也不会醒来了,毕竟宫中御医都亲临来诊,下了如此的判断。 可是…… 第一章 时间为何物 醒了的她试着坐起身,却又觉得浑身酸痛,头上一阵肿胀感袭来——突然,她发现床边的桌子上竟然放着自己的包! 她赶紧坐起身,想去拿自己的包,却发现自己穿着的衣服,竟然是白色的长袍和宽腿裤。桌子上有面铜镜,她赶紧跑上前去想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模样——还好,自己还是自己,样貌没有变化,只是装束改变了而已。 她打开包后,看了看里面的东西,都没有损坏,才松了口气。自己的记忆还停留在生日宴上,根本就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她环顾四周,总是觉得这个房间很熟悉,却又很陌生。 “小姐醒了?”丫头刚推开门,见她站在一旁很是清醒的样子,显得很高兴。“小姐,若是饿了就点头,悦儿就去给你拿些吃的!” 悦儿——她记得,小的时候,身边是有个差不多大的姑娘叫悦儿,经常陪着自己玩儿,还会照顾自己的起居。她只是顺着点点头,显得很镇定。当悦儿出门后,才回过神来。 莫非自己已经回到了六岁之前的家中? 六岁之前,自己的名字应该是……她再次仔细打量着自己住着的这间屋子,看见了眼前的一把芭蕉琴。她走到琴边,翻开琴身——背后确实刻着琴名与自己的名字——琴名曰“泠吟”,己名曰“宋千禾”。 就在看到自己真正的名字的那一刻起,童年时片段的记忆涌现。 她明白,自己真的回到了真正出生时的家,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宋千禾的身体。 门外传来阵阵闲聊的声音。 “千禾小姐醒了?” “可不是,真不懂她整天搞什么鬼,十年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不提,还总是冷冰冰的像个木头似的,怎么突然又发了神经质跳到池塘里去了呢!还好没被淹死,否则我们还不都被老爷给……” 原来自己到五百年以后的那些日子里,这里的自己竟然变得哑巴甚至痴呆了?十年……自己应该是在那里生活了十三年多了,怎么是十年呢?难道这两边的时间都不一样? 一连串的疑问冒了出来,但是宋千禾知道,没人能替自己回答。 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帆布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好,帆布包是防水的,上面还带着些许泥土腥气,里面的东西都没有受损。 她找了个空柜子,把包放好后,又找了个铜锁把柜子锁好了,装作一切如常般地等着悦儿送吃的来。 悦儿踏进门来,说道:“大夫说小姐身上还有些寒气未曾被驱散,所以就煮了些姜水姜丝配着粥了,小姐若是不喜欢也得忍着吃了,对身体好哦!” 千禾微笑着点头,走上前去,握住悦儿的手。悦儿觉得有些震惊,平日里宋千禾对自己虽然很客气,都不太愿意麻烦自己去做些什么,但是如此亲昵的做法与笑容是十年里都未曾看见过的。 悦儿回想起了童年时候与宋千禾一起玩耍的日子,忽的就泪流满面了起来。 “小姐!”她轻轻抱住千禾,哭诉了起来,“小姐为什么突然就去投池呢,真的快把悦儿吓死了!我知道你不能开口说话,但是小姐有学写字啊,你可以把心里的委屈都告诉悦儿!” 千禾拍拍悦儿的背,给她擦了泪水。 看着千禾温柔的眼神与笑容,悦儿依旧是喜极而泣。只是,想到了这些年宋千禾在宋府的遭遇,悦儿就不禁感到心痛。 她边看着千禾吃饭,边叨叨了起来。 “想来,小姐是宋府的三小姐,如今还待字闺中,因为不能开口说话,连上门来提亲的人家都没有过……悦儿真是觉得不值,小姐天资聪慧,相貌也绝不差,他们都见也没见过就把小姐形容成丑八怪,悦儿真觉得气不过!”听了悦儿的话,宋千禾心中苦笑。想来她倒宁可不要有人来提亲,在那里生活了十多年了价值观早就被扭成另外一个局面了,如果不给自己自由恋爱的权利,恐怕自己会真疯了! “二小姐倒是马上就要出嫁了,嫁的还是慕亲王,只可惜不是正室,咳……不过,这样多少也对老爷在朝中的也有些帮助!想来,二小姐其实不论美貌才华都不如三小姐你,都可以嫁到王府了——真是的,那群庸医,竟然治不好小姐的嗓子,恨死他们了!” 千禾知道悦儿替自己打抱不平,也为难了她照顾了十年这个不开口说话的主子。与故人重逢的感觉让千禾觉得很是舒畅,她笑着点了下悦儿的鼻子摇摇头。 “小姐,你就是太心善了,什么事情都不在意!哎!别告诉你以后想去尼姑庵啊!”悦儿一直嬉笑着与千禾说着周遭的事情,让千禾也了解了不少自己现在的局面。 等悦儿离开后,她躺回到床上,松了口气。 自己刚刚在大学里读了没多久,专业倒是学得还不错——因为自己的嗓子好,从中学开始就一直是合唱团的主唱,而后又考进了艺术院校,如今是歌舞兼修不说,还要自己做编导,别人都说大学里很轻松,特别是学艺术的。可是她却没想到,学个音乐舞台剧竟然那么辛苦。 因为童年的记忆,她一直都很喜欢传统乐器。陆陆续续地把古琴古筝二胡琵琶,甚至是短笛竹萧都学了一通。但为了低调行事不惹麻烦上身,她倒是从来不去显摆自己的这些技能,因为学校里会折腾事情的姑娘实在太多,而她可不是这种会来事的性格。偶尔学校里要排新戏,自己找不到合适的配乐,她就会自己谱曲自己吹奏录音,效果总也是出奇的好。 本来打算,过了二十岁生日,就与学校导师一起合力创作一出大戏,却不曾想到,自己的这个梦想竟然就这样戛然而止了。 门被“吱嘎”推开,“千禾……你醒了!”那低沉苍然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她回过身,看着眼前已经两鬓斑白的男人——不知怎么得,眼泪不自觉地留了下来。 千禾迅速爬起床,抱住了他——这是自己的父亲,真正的父亲! 只是,现在的自己不可以开口说话,否则实在太奇怪了。她很想好好叫几声爹,但现在只能默默流泪,紧紧抱着自己的父亲。 她不是不想开口,也不是装作不开口,而是嗓子真的发不出声音! 独自在房里的时候,千禾想自言自语来着,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像是漏了风似的,出来的声音很是奇怪。这么奇怪的声音,果然还是不要讲话的好! 可是,自己明明有一副好嗓子,怎么会变成这样的状况? “千禾啊,你有什么想不开的竟然要轻生,你都写下来告诉爹啊!爹知道,十年前的那场高烧把你的嗓子也搞坏了,但是我闺女一点都不笨,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告诉爹!” 千禾笑着摇头,继续抱住父亲撒娇。 宋呈渊自然是喜欢女儿这样,只是苦于自己无法分担女儿的痛苦而心焦。 因为担心把女儿累着,他也不敢呆在这里太久,就吩咐下人照顾好千禾让她好好休息。 再次独自一人在房里,千禾自然是按捺不住想要发出声音的心情。 庆幸自己学过特殊的发声技巧,知道怎么按摩声带。从这一刻开始,她不断地做着轻声练习,试图开嗓。 悦儿倒是很懂她的需求,每天都会给她泡上胖大海,这也确实有助于恢复是嗓子。 三天后,悦儿发现小姐的房间里总是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而自己进去之后,声音又停止了。她不觉得那种颤抖着低沉的声音是从小姐嘴里发出来的,因为没有任何语调,觉得就是个“阿”的音。小姐没事怎么会在房间里独自乱喊呢?肯定是幻听了…… 凌晨,所有人还在熟睡中。千禾悄悄地溜到花园里——早上开嗓子是最有利于练声的,她也不敢放开嗓子,只敢轻轻地练习发声音调。 连续四五日后,明显的嗓子清楚了不少。这天,她依旧躲在花园的假山石之间,试着唱些练习曲让自己恢复下音律感。 果然,自己原本的身体声音与诸小蔓也是一模一样的。练习曲没有歌词,只是嗯嗯啊啊的调调,千禾试着用不同的唱法练习,一会儿美声式,一会儿民歌式。可她不知道,今天恰好府里有举办家宴,慕亲王会亲自前来参加宴席,所以不少下人早早就起床开始准备了。 有人听见了花园里传来了奇怪的音调,吓得以为清早闹鬼。 千禾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生怕被人发现,只能继续躲在假山里等人散去。 等家丁们都散开了继续忙活去,千禾才小心翼翼地爬出来。 只是,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因为一路低头小跑,千禾竟然不小心撞到了人。 “哎哟……谁啊,这么莽撞!”这是个男人的声音,千禾抬起头,见眼前人自己这些日子从没见过,但是穿着一身藏青色锦缎,里面还藏着龙形暗花。千禾不知道这个人是个什么来历,心想或许是府里的客人,她只是不住地点头示意抱歉,而后又匆匆抛开。 她没有注意到,当她抬起头看着对方时,这个男人却被千禾的模样给惊着了。 他猛地回头,看着千禾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感到些许熟悉——莫非自己曾经遇见过?但是,自己是第一次来到宋府,怎么会认识宋府里的人。 - 看着眼前已然是皇后的好友,宋千禾正感叹着,原来自己还会在这个世界遇到在那个世界的同乡。 “如今,你这玄空宫主的名声可已经是名扬四海了。”卓樱打开了一张地图,对面前这三男一女言道,“若是你们这平定了北七盟国的夫妻二人,以及柯大侠能够出手相助——想来此役有双帝双后,和当今武林中最具威名的侠客在,光是军中气势都能够提升不少了!” 宋千禾慢悠悠地端起了手边的茶盏,轻抿一口茶,回道:“看来,让次能你这位巾帼英雄都觉得吃力的仗,还真难打的样子呢!” 一旁,另一个男人一甩衣摆,坐在千禾身旁。“既然,皇上都开口求咱们了,这回就暂且破例!毕竟,国家事大呀……”他把手搭在了千禾的手背。千禾淡然一笑:“也是。他也帮了我们不少,更何况还能如此照顾卓樱。同时作为他辛苦治理国家,还帮咱们填平了龙脉的谢礼……我便破了这回的例!” 她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另一个男人,“柯大侠,你意下如何?” “既然你这个本决心再也过问俗世的玄空宫主都松口了,在下又岂有逃避之理?” “苍生之事,自非俗事了!” 离开了玄空宫,宋千禾将自己的一双儿女留在了原处。四人随着来迎接的队伍,再一次来到了京城。 看着那依旧繁华的景象,千禾不由得开始怀念起了自己的千荷苑。 再次落脚踏入了宋府,看着自己其实只住了并不长久的千荷苑,心里却是有着太多说不清的情绪冒了出来。 他,看着她的身影,走了上去,搂着她的腰,在耳畔轻声道:“还记得第一次相见吗?你可是把我撞得够狠哎!” 千禾回过头来一笑,“一晃眼,孩子都那么大了……时间,是在过得太快了!” 第二章 无奈开口一 那一刻的宋府,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根本没有察觉到身后已有人站了多时。 “宇亲王,怎么站在这儿啊,快去屋里坐呗!” “哟,原来是慕亲王,没想到你也这么早就到了,老弟我还以为自己得等上许久呢!” 那被千禾撞到的人,是慕亲王的弟弟,宇亲王相允宇。当今皇上是先帝的三皇子,而慕亲王相允慕是五皇子,宇亲王是六皇子。 在朝的一众亲王之中,与皇帝交好的兄弟也就这二人。 宋呈渊在朝中官居二品,在普通人看来已经是地位甚高,但是在朝野内还是势单力薄。朝中丞相自有一派,另一派则更亲近于皇室,如此形成了两股势力。宋呈渊自知若是依靠丞相一派势必会被皇室看做眼中钉,自己年岁已高,折腾不起,膝下只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若是能嫁得好,儿子的前途或许也会有着落。只是,他一直都奇怪,本来聪明好学很是上进的儿子,在十年前三女儿宋千禾病重之后竟然也一蹶不振,完全换了个人的模样。 如今,他也只好寄托希望于二女儿了。千禾不能说话已经十年,宫里都派了不少御医为其诊治都毫无用处,宋呈渊不明白,自己是不是造了什么孽才让一双儿女如此。好在,二女儿宋千贞倒是出落成了个亭亭玉立的美人,如今被慕亲王相中,虽然成不了正室,但至少宋家也有了个不错的靠山。 宋呈渊先请了两位亲王到自己的书房相谈。慕亲王已经是对宋府的地形驾轻就熟,而宇亲王还是头一遭来到此地。他四处打量着宋呈渊的书房,觉得这倒真是个清雅的地方,书房中毫无一件俗物,都是墨宝与书籍。 只是,在墙角上的一幅画,让他很是震惊。 “宋大人……这幅画,你怎么会有?” 宋呈渊跑上前一看,“咳,这幅画是我祖上留下来的,应该算是我的曾祖父的母亲了!” “这……这怎么可能?”宇亲王很是不解。 “六弟,怎么了?这幅画有什么问题?”慕亲王问道。 “我在皇上的书房里见过,一模一样!哦,落款处的印章位置稍有不同,其他的真是一样!五哥,皇上也曾说过,这画是祖上留下来的,难道还是两份?” “那你可知道,这画中人与我们相氏有何关联?” 宇亲王摇头,“三哥没有说,他只是对画中美人赞不绝口,说若是此生能够遇见如此佳人也算是了却一件心愿了!”忽然,宇亲王的眼前闪过了一个影子——就是刚才那个撞了自己的女子,不就是像极了这画上的人吗? “宋大人!你们府上,有位女子与这画中人极其相似,那究竟是谁?” 宋呈渊一时脑中空白,他从来都没有把谁与画上的人联系到一起过。见宋呈渊一脸茫然,宇亲王急了,“刚才在花园边,我就遇上了这女子。但说来也奇怪,她不小心撞着我了,却不开口说一句话,只是不停地低头,然后就一溜烟地跑了!” “不开口说话?”宋呈渊揪起了眉头叹道,“哎呦……”他不敢说出那是自己的三女儿,因为就是他故意让人散播谣言说自己的三女儿自小痴呆哑语且相貌丑陋的。如此说法,也是为了保护女儿,不受到外部侵扰。毕竟,如果让朝中其他官员知道千禾的样貌比她姐姐还好,为了巴结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打着歪主意来提亲,那时候不就毁了女儿的幸福吗?千禾从小就老实巴交的,当父亲的就怕女儿万一嫁了不好的人家会受欺负。 “怎么,想起来了?”“没……没有,肯定是王爷看错了,宋府上应该没有这号人啊!”宋呈渊赔着笑脸,宇亲王也就不再开口多提。 到了早餐的时间,全家人集聚一堂,宇亲王扫视了众人后,对宋呈渊问道:“听说你应该有三个孩子,大儿子宋千云现在不在京城内我是知道的,二小姐宋千贞已经在这儿了,这三小姐又人在何处呢?既然是家宴,家里人就不能少了!否则,也是对我们二王不敬啊!” 见宇亲王虽然是笑着说话但神情严肃,宋呈渊知道自己是没有理由可搪塞的了。 “小女身体不适……这……” “一起用个早食也不算什么!用完了餐食再回去就是了!” “好,好……管家,去叫三小姐过来一起用餐!” 见父亲与宇亲王如此言语着,宋千贞有些不悦,“宇亲王,我三妹自小身子就弱,不能说话还有些许痴呆,就怕她上不了台面,惹得大家没了胃口……” “不碍事,何必要与病人计较?多照顾才是应该的,怎么说——你们也是一家人,不是吗?”宇亲王依旧笑着,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缝儿,但是语态却带着些许犀利。 慕亲王打起了圆场,“是啊,千贞就不用担心了!”他轻轻拍了拍身边这个即将是自己的女人,温柔地在她耳畔说道:“难道你还怕一个痴呆的妹妹抢了你的风头吗?”宋千贞娇媚一笑,轻推了慕亲王一把。 “小姐……千禾小姐,老爷叫你一块儿去用早食!”管家急忙冲到千禾的房门口喊着。悦儿跑出来回道说:“小姐刚刚梳洗好,不是才说了不用参加今天的家宴吗,为什么突然又要去了?”悦儿很不开心,觉得管家是不是故意刁难来着。 管家一脸苦恼,“是王爷们亲自点名说要三小姐也一起用餐!” “王爷?”悦儿一听,“好,我明白了,宋管家先回去禀报一声,我会带着小姐马上就来,让大家不用等了!” 再次进入房门,悦儿把门一关,突然露出了一丝狡诈的笑容,千禾看着她有些不明白。谁知悦儿竟然说了句:“嘿嘿,小姐,为你正名的时候到了!” 接着,摆出了一堆化妆的用品——千禾看着眼前用青花瓷装着的胭脂,还有带着桂花香气的鹅蛋粉,细腻光滑地这么被涂在了脸上,肤色顿时就显得清亮了起来。 只是,底妆是好,眼妆不行。 毕竟是在艺术学院里被熏陶许久了,化妆这种小事情自然难不倒千禾。她取出了自己的帆布包,拿出了自己日常用的睫毛膏和眼线笔,三下五除二,一个清雅的日常裸妆就这样诞生了。 悦儿有些惊讶,不知道那个奇怪的包里竟然还有这种好用的东西。 但是,毕竟一家人还等着她们出现,二人好好整理了衣衫后,赶紧向前厅赶去。 一听宋千禾到了前厅,宇亲王与慕亲王同时回头一看——这哪里是传闻中的丑痴女,根本就是个清丽脱俗的仙女! 看见妹妹今日竟然用如此面貌出现,宋千贞突然觉得心里一紧,但是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悦儿代替她对众人打了招呼,千禾只是作揖行礼,然后就入了座位。她没有坐在父亲或姐姐的身边,而是坐在了末位。 两位亲王都故作不在意,但却都又偷偷打量起了眼前这宋家三小姐——而后,二人面面相觑,心想果然这三小姐与画中女子实在相似。 第二章 无奈开口二 一个念头突然从慕亲王的脑袋里萌生了出来——因为刚才自己亲耳听见弟弟说,皇上很想见一见这画中的女子,如今就在眼前,岂不是可以让自己好好邀功一番?只可惜,此女不能开口,甚至可能真有痴呆。 但是看她的举动,却与正常人并无二般。 宋千贞看着一旁慕亲王的神态,偷偷在桌子底下掐了他一把。慕亲王无奈,只能小声耳语道:“放心,我可不会对个哑巴有兴趣……我是在考虑,如何用好你妹妹,替我们两家铺路呢!” 一听此言,宋千贞略显惊讶,但见慕亲王笑得如此自信,也就不再多问,只是点头。 早餐很顺利地结束了,千禾打算早些回房休息,就先起身离开。一行人也都站起身来打算四散开各归各位,宋千贞瞥了一眼宋千禾,用手死死掐了一把她的小臂内侧——一阵剧烈的疼痛感袭来,可宋千禾依旧不吱声,只是用满脸不知何所谓的样子看了看姐姐。宋千贞白了她一眼后也走开了。 千禾不想多计较什么,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但是还未走到廊桥边,一阵狂风袭来,吹得千禾很是难受只能回过身去背着风,等大风过去了再走。 就是这一转身,一抬眼,却看见身边一个家丁竟然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把刀子! 千禾心头一紧,看着那家丁猛地就冲向了自己的身后! “小心有刀!” 一阵高喊,宇亲王顿时警觉,见那家丁竟然冲了过来,拉着自己身前的宋呈渊甩后了一步——宋呈渊毕竟是个没有武功的人,但就在这一刹那,他的身子虽然被宇亲王抛开,却也稳稳地贴到了一旁的墙上没有摔倒。 那宇亲王相允宇一个箭步就锁住了那意图行刺的家丁手上的动作,可那家丁倒也不是个普通之人,竟然使得了轻功,一跃而起想要躲过相允宇的抓捕。可是,就在他侧了身子蹿到了另一边后,那相允宇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移动到了他身后!顷刻间,人就被撂倒在地。 可是,好景不长,在众人面前竟然闪出了数个黑影! 相允宇快速扫视了周围,数清了一共有四个刺客在,嘴角泛出一丝狡黠。 佩剑顺势而出鞘,径直刺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刺客。 “来人!抓刺客!”相允慕在一旁高喊,引来了诸多侍卫。 宋千禾惊诧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她捂着嘴,感到了无比惊慌——这可是真的兵戎相接,不是演戏啊! 被相允宇疾速刺破了身体的刺客血淋淋地倒了地,千禾一个踉跄退后了几步。谁知,身后竟然有人将她向前推了一把! 本就惊慌失措之余,竟然被人一推,千禾不由自主地身子向前倾倒——眼前恰好有一个刺客发现了宋千禾的接近,一个回身,死死掐住了千禾的脖子! “放下手里的剑,否则就杀了这个女人!”那刺客喝道。 本以为用她来威胁那周遭一群赶来的侍卫与眼前的相允宇必然是有些用处的,谁知,那刺客忽然就觉得眼前一黑——顺势跌倒在地,不省人事了。千禾傻愣地站在那儿捂着自己的脖子咳嗽着,悦儿赶紧冲了过去扶住了她。“小姐……小姐你没事!” 千禾摇摇头,看着这个突然就倒地的刺客,心里觉得十分诧异。当她抬头看见了相允宇的神色时,却发现此人竟然十分镇定。 这时候,剩下的两个刺客,都正在与赶来的侍卫们拼杀着。宋府中的一干人都被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宋千禾在人群最末端,她时不时地回过头去张望情形,虽然害怕,但却又感到无比好奇。 “王爷小心!”一个侍卫替相允宇挡住了袭来的长刀,相允宇迅速移动了位置,反手对着敌人的下颚就是一下猛击,而后再是后颈一劈,那刺客被这猛烈的掌力击中倒地之时,地面上都能传来微微的震动感。待所有刺客都被制服之后,宋呈渊冲了出来,他依旧有些惊魂未定,“天呐,王爷,王爷可没事儿!” 相允宇依旧镇定自若,他的视线锁住了宋千禾的身影——她不是哑巴吗? 不少人都发现了,最初提醒了众人的那个声音,是从宋千禾的口中发出的! “小姐!小姐你可有受伤?”悦儿紧张到不行,眼眶都变得红红的。“嗯……我没事……” 千禾摸着自己的脖子,看着旁人的惊讶之态,想来其实自己早就能说话了,只是现在这个时机也实在太怪异……想到刚才的险情,如果自己不开口,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五花大绑带走了那行些行凶的刺客后,宋呈渊本想即刻审问,却被相允宇亲自拦住。“不过是几个小毛贼,人都抓住了,不急马上审问。你家三小姐——可才是大事呢!” 一圈人围了上去,把千禾再次拉进了厅内,“这可是喜从天降啊!老天开眼,十年了,小姐终于能开口说话了!”管家和悦儿一样,竟然也喜极而泣了。 宋呈渊走上前,拉着女儿的手,上下打量了起来,“闺女,再试试,出个声儿,说什么都成!” 这情景,不管是谁都会被吓到,哪怕是宋千禾。她平息着自己紧张的心情,深吸一口气,看着宋呈渊说道:“爹……” “哎!闺女啊!你终于能叫一声爹啦!”宋呈渊老泪纵横,“真是老天开眼啊,没想到今天竟然能让千禾再次开口了!” 看着这一家人的神情,宇亲王不再怀疑什么。因为宋千禾一脸疲惫,让他觉得或许这女子真是哑巴了许久了,不由得心生怜悯了起来。想到刚才的那一幕,他心里却又有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异样感。他细细打量着这女子的样貌神情,总觉得似曾相识——却与那画卷带来的熟悉感并不相同。 见宇亲王叹气,慕亲王走上前问道:“怎么了,唉声叹气的?六弟如此硬汉,今也会为这家长里短而感叹?”他的语气很是戏谑,听的宇亲王不禁一阵苦笑。毕竟自己也是个活人,又怎会无情?只是帝王家中,难有真情。若是自己无法控制情感,势必会给自己制造不少软肋。只是,光他刚才的那一溜动作,就已经让相允慕很是吃惊了。 他深知自己的这个弟弟是个人物,只是未曾料到,他的身手似乎又长进不少! “托王爷的福啊,小女定是担心贵客受伤,情急之下才喊出了声儿来!”宋呈渊回过头去对宇亲王说道。 “是啊,三小姐乃是本王的救命恩人啊!”宇亲王竟然笑着抱拳以示谢意,这让众人都是一惊。宇亲王从来都是孤高冷傲,朝堂上也就会给皇帝与丞相些许面子,道谢致歉之类的事情,极少有见他会做。“这些刺客明摆着就是冲着本王而来,好在宋府中诸位没有受伤,否则本王也是会心有不安的。”说着话的同时,相允宇一直都紧紧盯着宋千禾。千禾自然是感觉到了这种视线,她并没感觉到对方有敌意,自己也习惯了被人注目,所以并不觉得怎样。 看着眼前这些事情,慕亲王心中又生一念——若是这宋家的三小姐嫁给了宇亲王,再让皇上看见,会是个什么样的情景呢? 想到这里,他露出了邪魅的笑容,只是看见的人,也只有宋千贞一个。 第三章 无双调一 宋千贞心里的疑惑自然是难以压抑的。她本想将宋千禾推入那刺客纷战的漩涡,谁知这女子不知怎么的就被人救了! 气愤之余,她亲自来到了宋千禾所住的千荷苑中。 只听屋子里,她正与丫头嬉戏着,完全不像是过去的那般模样。心中好奇,却又不悦,她一把推开了房门,喝道:“宋千禾!” “呃……姐?”千禾站起身来,“姐,你怎么来了,这大半夜的……” “你也知道这是大半夜啊!你们俩闹的声音那么响,千荷苑外头都能听见了!”被宋千贞这么一说,千禾瘪了瘪嘴。 宋千贞走到妹妹跟前,转悠了一圈:“我的好妹妹,才开嗓子,就已经能大声嚷嚷了呀!这恢复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姐姐有所不知……其实……”千禾陪着笑脸,“其实我前些日子就可以出点儿声音了,就是还沙哑着,所以不敢说话。这几天好许多了,但也想继续静嗓,可是谁知道今天突然……我不是担心嘛……”一脸委屈的样子表露着,宋千贞看在眼里更是气不过。她并没有仔细打量过自己的妹妹,此刻却是不由得感到了心中一阵酸涩。 “你……今天有化妆?”千贞紧盯着妹妹的脸看着。“是……是悦儿硬要小姐化妆的!”悦儿在一旁说着,声音抖抖索索。她知道这个当姐姐的,平日里都是如何凶下人,又是如何看不起这个妹妹的。 宋千贞没有理会,“姑娘人长大了,心也细了,知道要漂亮了——也知道要男人了?”这最后一句话,千禾差点儿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因为这样的语态,似乎只有那种狐媚女子才会有,怎么自己的姐姐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见千禾吃惊的样子,宋千贞还以为是自己猜对了妹妹的心思。 “别打什么歪主意,否则……”宋千贞转身,走到了门口,“哼,就你这痴傻的丫头,也别痴心妄想去嫁个好人家了,乖乖儿在家里呆着!”说完,夺门而出。 悦儿对着宋千贞离去的方向吐了吐舌头。而此时,千禾却没有多想些什么。 门外,一个暗影潜伏着。他听见了先才的对话,微微蹙眉,而后一个纵身,离开了宋府高墙之中。 “王爷……已经查明了刺客的来历。”“知道了。今天人救得很及时,做得好。先退下!” 那俊秀的脸庞映着月光,其中也是带着些许神伤。苦笑之余,却又回想起今天见到的宋千禾,心中不免惊叹。“三哥啊三哥,你这又是何必呢?” 慕亲王府的婚宴如期而至。他们自然不会把宋千禾一个人晾在家里,慕亲王亲自找了擅长女妆的老妈子前去给宋千禾梳头打扮,让宋千禾觉得今天似乎是想让自己当伴娘似的。 不过想到自己还没参加过老传统的婚宴,宋千禾还是很高兴的,更何况还是自己的亲姐姐结婚,自己当然是要去的。 “悦儿,别给我准备那么多发饰,一支发钗足够了!”现在的宋千禾,嗓子已经恢复得很好了。一旁的老妈子说道:“宋小姐,真的就一支发钗够了?”“是啊,劳烦就不用给我弄得太浓重了,我不喜欢呢!”“好,听你的!”老妈子态度很好,顺着千禾的性子,依旧给她打扮的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之态。 “嗯……漂亮,而且也不用担心抢了新娘子的风头!”老妈子笑呵呵,很是满意。“三小姐真是俊俏,将来也一定能许个好人家!” 宋千禾脸微微一红,“急什么,我还小呢!” “不小,小姐今年也十七了,是时候谈婚论嫁了!”悦儿在一旁说着。 果然,在这里自己才十七岁。不过也好,返老还童了三年也是不错的。慕亲王先前还再三叮嘱,要千禾准备个惊喜,当做是送给姐姐的礼物,越是惊艳全场就越好。 为此,千禾特意准备了古筝,练了首曲子,还准备好了用于“演出”的服饰。 为了讨个吉利又不抢了姐姐的风头,她选了粉红色的纱来做了头纱和披肩,而自己身上则是一身浅蓝色,两个颜色合在一起很是柔和可爱。她让家丁抱着筝,悦儿则拿着一会儿到慕亲王府中要用的衣物,上了自己坐的轿子。 一路上热闹的景象是宋千禾许久未见的了,更何况这里还是古朴的风情呢。自己曾经也去影视基地之类的地方旅游过,偶尔还会帮忙客串些广告演出,却倒是没有身在此处的感觉。她本以为,自己到了古代皇城遗址,或许会回到小时候记忆里的那个地方,可是每次都是很太平地回到了家里。 这回竟然莫名其妙地回来了,也是不由得担心那边的父母会不会担心。只是,眼前自己的亲爹和亲姐在,高兴的心情盖过了一切。 宋千禾并不知道,慕亲王让她准备惊喜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而这时候的宋千禾还在哼哼着自己准备好的歌曲,临时创作肯定是不行的,她打算还是借用一下现成的了。好在,身边这个帮忙抱着筝的小伙计还会吹箫,帮着自己伴奏效果还很不错。为了练习高音和海豚音,这几天千禾还是挺辛苦的,只是她的音色实在是听得悦儿惊讶不已,真是怀疑自家小姐是不是仙女下凡。 悦儿还正脑补着过会儿众人听见了小姐的声音会被震惊到个什么程度呢——她巴不得千禾抢了千贞的风头,这样才能报了她心里的恨。这十年来,宋府中不少人都经常欺负宋千禾,这让悦儿很是恼怒,苦于自己只是个丫头不能多说什么,如今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就是让小姐要过得比谁都风光。 到了慕亲王府后,新人依照惯例拜了天地,众人都入了席位后,突然发现脚边冒出了阵阵白色的烟雾,白色的雾气沉在脚底完全不漂浮起来,整个厅堂就像是一片仙境一般。 第三章 无双调二 一阵轻盈的女声传来,飘扬清幽,箫声随即而伴,门帘被拉开——穿着水蓝色长裙,带着粉色面纱的千禾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只是她的脸被遮住,很少有人看出来这究竟是谁。 间奏时的海豚音起,空灵的声线已经让众人沉迷其中。宋千禾的声音细腻却不失圆润,唱着这首歌的时候,她还不忘在歌词和音调上做些小改动,这样可以更适合自己的声线以发挥出最好的状态,也便于让在座的听客们理解。 在众人面前诠释着歌声与意境的她很是专心,并不知道自己面前的一众人正以怎样的心情期待着解开那面纱,看看那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 “越过红尘之惆怅,问迹天涯之流浪,刺踏遍野青山下,与君相伴花云翔……” “此曲只因天上有啊……这种曲调虽然我们从未曾听过,但也确实是能令人心旷神怡。这词中透着一股子江湖浪迹之态,但却也更显得男女之情能够经得起考验,不错,确实不错!”慕亲王亲自夸赞着,这更是让一旁的宾客们附和了起来。 正边欣赏着曲子边喝着酒的宇亲王也是紧盯着眼前着女子,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依旧是觉得眼前这女子自己应该认识,却又不知究竟是谁。 慕亲王亲自引着宋千禾走到中间,千禾对众人蹲身行礼后,才摘下了面纱。 “千禾今日特为姐姐和姐夫准备了这份礼物,不知都可喜欢?” 见宋千禾竟然能够唱出如此惊为天人的歌声,宋千贞有些茫然,她只好顺着自己的夫君一直赞许着,而后才被送入了洞房。 “没想到,宋府的三小姐竟然是如此佳人,这一身打扮就仿佛是天仙下凡,声音更是空灵有度——宋大人,好福气啊!”丞相也来参加了这次的婚宴,他对宋呈渊道,“不知三小姐可有许了人家?如果还没有,我这个当丞相的是否也能帮忙做个媒呀?” 听了这话,不管是慕亲王还是宋呈渊都急了,慕亲王亲自上前说道,“丞相好兴致,不过这婚姻大事还得挑个好时候细细地聊嘛,不急不急!千禾还小,而且竟也有着如此才情,必须得许个好人家才行,最好呀,不能比她姐姐差了!”说罢,慕亲王放声大笑了起来。 宋千禾有些害羞,虽然自己登台演出也有不少次数了,但是这毕竟不是真演出,看着的人或多或少都与父亲是认识的,自己却又和他们不熟悉,将来或许又会很熟悉……发现自己的脑袋里一片混乱了,宋千禾有些不知所措。 见她一个人站在人堆中间错愕尴尬的神态,宇亲王带着些许醉意,上前一把就抓住了宋千禾拉到自己一旁坐了下来。 见到宇亲王如此举动,旁人都不敢多言了,倘若真是宇亲王相中了宋千禾,那还真是没人敢插手了。 慕亲王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完全任由自己的弟弟与宋千禾怎样交流,他也不去打扰,只是按照习俗与宾客们闲聊喝酒。 “既然不擅长和这么多人打交道,怎么还出来抛头露脸呢?你嗓子不是才好?”宇亲王没好气地说着。宋千禾被他这么一说,觉得心里委屈,撅起了嘴嘟囔了起来,“我不过是想给姐姐个惊喜嘛……谁知道会这样……” 见她扭捏着不快,宇亲王不禁笑了起来,但他刻意藏起了笑容,看着身边这小妮子羞涩的样子。忽然,眼前那画像的模样再次呈现——当他第一眼看见那副画像在皇上手中展开时,也是被震慑了心魄。虽然说,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一幅画上的女子如此好奇。 而今,一个相似的人坐在身旁,心里却有些异样萌动。他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心情,见宋千禾笨手笨脚的,自己亲自伺候起了这小妮子,一会儿夹菜一会儿倒酒的,宋千禾倒也不客气,真就欣然接受了。 敢在自己面前如此随意的女子他还是头一次遇见,觉得很是新奇有趣,倒也乐在其中。谁知,他帮着千禾久了,千禾竟然还会回礼,亲手给他剥起了虾壳。 见她十指芊芊如玉葱,倒很是灵活,也难怪琴也弹得不错,不会儿一大盆虾肉就被剥完了,千禾擦干净了手,似是解释着什么一般:“通常吃虾我都嫌一个个剥麻烦,所以都是一口气全剥完了的,你不介意?” 宇亲王伸出了筷子一口气就夹了三只虾放在碟子里,回道说:“挺好,省事!” “嗯,就是为了省事儿嘛!”千禾也是一脸笑呵呵地回着。 “对了,上次那个刺客不是被你带走了吗?那是怎么回事呀?” “小丫头别管那么多。” “这么可怕的事情我能不担心吗……” “哦?你很担心我吗?”看着相允宇露出一脸戏谑笑意,千禾一鼓腮,一扭头,故作不搭理。 一旁看着这一切的丞相对慕亲王悄声问道:“慕亲王是想撮合这一对?”丞相斜着眼歪着头等着慕亲王的回答,只听他也轻声回道说:“相允宇是个什么人?眼睛长到头顶上的人啊!让他入得了眼的女人自是稀有,好不容易让我发现一个,当然得帮他个忙咯!” 见慕亲王相允慕笑得很是怪异,丞相心里有着一丝不快,不知道眼前这家伙又打什么鬼主意了。但是这宇亲王的婚事也是当今皇上心头上的一件大事,倘若能够办成,或许还会得到不少赏赐。丞相认为,这相允慕可能是想讨好皇帝。 殊不知,相允慕真正的目的却是截然相反的。 “哎,酒喝多了就热了,我出去吹吹风……”相允宇站起身来打算离开,谁知宋千禾也站了起来,“你干嘛?”“出去透气啊!”“干嘛跟着我!”“谁跟着你了,我走我自己的!”说罢,千禾先行一步跑在了前面。 生怕这个丫头再乱走路,相允宇还是绕在了她跟前,谁知这个丫头不领情,偏偏就要跑得比自己快上一步才行。相允宇苦笑不已,心想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女子。 就在这时候,宋千禾竟然还回过身来,对自己做了个鬼脸!这下可是把相允宇一惊!哪里有大户人家的女子这般不懂礼数! 可是,就在那个鬼脸之后,确实如天使般甜蜜的笑容——若一回眸,伊人倾心——相允宇的脚步有些迟钝了。 他回了回神,见那宋千禾距离自己挺远了,才稍稍运了些功力,轻轻踏上了风,转瞬又到了宋千禾的跟前。 见这个王爷如此轻易地又来到了自己面前,千禾一噘嘴,拼命小跑了起来! 第四章 救人还债一 相允宇无奈苦笑,想这女人怎么那么好胜,边摇着头边笑叹着跟在宋千禾的身后。 宋千禾走了片刻见相允宇不再追上来后,似乎是无视了他的存在,一路上蹦蹦跳跳地走着到处观望,毕竟是第一次来慕亲王府,虽然以后也会有机会来看看自己的姐姐,但第一次的新鲜感还是难以磨灭的。 “喂,别往那儿走,那里是其他妾室的居所,不是你合适去的地方。”相允宇喊道。宋千禾赶紧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去跑了回来,突然又老老实实地跟在了相允宇的身后。 “怎么,不乱跑了?”“毕竟今天是姐姐大喜的日子,我可不想闯祸……”“嗯,算你识相——奖励你下,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一听说要带自己去个好地方,宋千禾突然两眼放光,又蹦蹦跳跳地跑了起来。 “哇……好多星星啊!都多少年没看过了,太漂亮啦!”宋千禾用双手卷起了圈来做着模仿望远镜的样子,像是一下子就回到了小时候的感觉。 “你倒是一点儿都不怕高啊!”此刻,他们俩正站在屋顶上,相允宇像提溜了个小猫似的把她一起带上了屋顶看星星。 “这点高有什么可怕的!”想到自己站在摩天大楼上面看地上的人都小得像蚂蚁,就觉得这点高度根本不算什么,还不如坐缆车吓人呢。在现代化的城市里,灯光总是太充足,夜晚的天空都是泛红的,很难看得到大片星空,本来宋千禾是打算作为诸小蔓,等自己大学毕业了就去一次海外毕业旅行,必须要选一个晚上能看得到星空的地方才好。 如今,还没到那个时候,自己的小心愿竟然就如愿以偿了。见宋千禾看个星星都能高兴成这个样子,相允宇倒没有开损,反而是被她感染了一般,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两人在屋顶上坐了许久后,宋千禾突然回过头去看着他,“宇亲王,话说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以后别叫我宇亲王,要么叫王爷,要么……就叫我允宇!”他一把搂住了宋千禾的纤腰,纵身一跃,补充说道:“不过叫名字是只能私下无人时,否则旁人可会觉得你太无礼哟!” 说完,笑着先行离去。 宋千禾远远地跟在他身后,有些不明所以。不过称呼什么的,确实是少一个字好一个字,也就没有多想。 回到了宾客之间,宋千禾黏上了自己的父亲,宋呈渊倒是乐呵着,“溜去哪儿玩儿啦,这么久都不见影子!”回头一看,那宇亲王已经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再回头看着自己的女儿,“跟爹说说,宇亲王带你去哪儿啦?” 宋千禾指了指天空,“喏,看星星去啦!” “看星星?”宋呈渊一头雾水,“果然,还真是个孩子!” 宋呈渊边与女儿闲聊,边与其他大臣们碰杯,心里头却是琢磨着另外一件事。 他一直观察着慕亲王的举动,而看见了宇亲王对千禾的态度后,似乎也是觉得慕亲王有意在撮合女儿女与这另一位亲王。倘若两位亲王都成了自己的女婿,那自己在朝中自然是更能挺得起腰杆说得上话了。 一旁的丞相倒是不以为然,他完全不把眼前这几个毛头小子放在眼里,即便是加上当今皇帝,三个人的年纪加起来还差了丞相一岁。 所以,无论宋呈渊将来是否会升迁,是否会成为皇族助力,丞相也都无所谓。因为他很明白,自己手里究竟有些什么棋子。 一晃就是一个月过去了。宋千禾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十几年里巩固下来的调皮性子一口气全部爆发了出来。 悦儿可是足足十年没见过宋千禾这样,每天都像打了鸡血似的,没事这里搞搞怪那里胡扯一通的,虽然宋府依旧秩序井然,但是也都是看到三小姐颇感头疼。要知道,做诸小蔓的时候,她可是恶搞达人加吐槽达人,胡闹什么的最开心了。 这一天,她有突发奇想,搞来了两套男装,硬是让悦儿陪着自己穿着男装上街玩儿去。 “小姐……这成何体统啊!”悦儿很是无奈,但是迫于千禾的威逼利诱,只好老老实实地顺从了。 “哟,好个俊俏的小伙子!”千禾压低了嗓子,还真像是男子的声音,她拖着悦儿的下巴说道,“可惜本公子不好男色,否则肯定收了你!” “小姐!”悦儿羞笑起来,“你说什么呢!” “不许叫小姐,要叫少爷!” “是……少爷!”悦儿无奈到极致了。 两人绕开了家丁,偷偷地从后门溜了出去,到了大街上,宋千禾就觉得自己像是脱离了牢笼一般高兴。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太招摇了,否则肯定会被谁发现。 毕竟女子长得标志,扮上了男相会更俊俏,她们俩一走上热闹的地方,就有不少姑娘抛来了媚眼,有的甚至还抛出了丝绢。 宋千禾强忍笑意故作冷酷,还是不时戳戳悦儿让她不要笑出声来。二人毕竟是男子打扮,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去看首饰或水粉,不过千禾倒也是没太大的兴趣,毕竟街头售卖的货色完全比不上府里的东西好,她完全看不上眼。毕竟是博物馆也看过无数,欧洲出口订单的首饰也经手过不少——过去败家买一堆首饰的情景历历在目,那里的父母还特别宠爱自己,所以还时不时真想剁手,想到了这里还是不要乱花冤枉钱了。 只是,就这简单的一次露面,却引起了危险人物的注意。 在宋千禾不远处的一间茶铺门边,坐着个其貌不扬的道士。他冷眼看着走过自己眼前的宋千禾,双目逐渐疵裂般的瞪大了眼睛。他运动着拇指一番掐算,微微扬眉,嘴角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这五百年间轮回过的魂魄竟然会出现于此?呵,天助我也!看来要练成那神丹,素材齐全了!” 他只是站起身,才跨出了两步路,身影就如同烟云一般消散而去。一旁,竟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与他的消失…… 第四章 救人还债二 人群中不断地发出吵嚷的声音,宋千禾觉得好奇,都没仔细看眼前的建筑物到底是什么,就直愣愣地冲了过去,推开了看热闹的人后,她看见一个瘦弱的小姑娘被推到在地,不断地抽泣着。 “这算什么事,你们干嘛欺负个小姑娘?”宋千禾上前护住了那倒地的女孩儿。 “嘿,臭小子,这儿管你什么破事儿啊!滚一边儿去!” 听都对方这种语气,宋千禾的刺头儿性子开始逐步暴露。“要滚也该是你滚,这儿可是京城,还有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哪儿不合王法了?这丫头是卖到我们楼里来的,还不肯守规矩不听话,教训她几下算个啥?她还想逃!”说着,那彪悍男子竟然还想继续打那倒地的姑娘,被宋千禾猛力一推,“哟,没想到你一个文弱书生还挺有力气啊,是不是皮痒也想挨揍啊!” 见对方露出凶态,悦儿很担心小姐会受伤,赶紧上前去拽住她想把她带走,谁知宋千禾脾气太倔,竟然还想与对方干架。 这可急坏了悦儿,毕竟宋千禾身体柔弱,这才好了没多久,万一偷溜出来玩儿还受了伤回去可不得了。 就在那彪悍男子险些就打算出手打宋千禾时,他的手却不听使唤了。 他一回头,瞪着凶狠的眸子想看看是谁抓住了自己的手,谁知看到了对方的脸后竟然突然吓得脸色惨白。 “王……王爷……” “嗯,这丫头多少钱买的?” “十两……” 眼前的人竟然是相允宇,这是让宋千禾万万没想到的。相允宇一脸戏谑地笑着,上下打量了宋千禾一番,“这位公子若是个姑娘就好了,说不定还能成这万春楼的招牌呢!” 一听这么个名字,宋千禾一抬头看,匾额上确实写着万年春楼,再一看周遭站着的女子各个都穿得低俗得很,也都笑得跟个狐媚子似的,突然不禁从心底打了个寒战。 “这位公子,要不你就出十两银子,把这丫头买回去呗,这样她也就不用遭这个罪了。”相允宇走到宋千禾跟前,轻声继续说道,“不过啊,你若是只给了钱就让她离开,她还会再被卖到这儿来,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地方,你说怎么办?” 宋千禾一咬牙,冷笑了一声,“十两银子在这儿,小丫头,跟我回府,家里正好缺个打杂的,去干活!” 说着,扔出去十两银子后,就让悦儿扶起那小姑娘打算带回宋府。 “这……王爷,我不好交代啊!”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相允宇冷眼回道,“我准的事,还有什么不好交代?” “是……小的知道了……” 见宋千禾竟然已经跑得老远,相允宇迈开步子,很轻松地就跑到了她们身后。 “都不谢我吗?” 一听这个声音在背后冒出来,宋千禾无奈,回头去赔笑脸,“多谢王爷出手相救!” “这么勉强?”说话的时候,相允宇竟然还是一脸坏笑,“要不,宋公子也随我去万春楼玩儿一圈再回去?”“你!”宋千禾一咬嘴唇,“算了,不跟你计较。”一白眼,打算继续走回家的路。谁知却被相允宇一把抓住,只听他说道:“借你家公子一用,稍后会送回府去,你们俩先回去!” 一眨眼功夫,自己竟然就已经离开了刚才的地方数百米远了。直到跑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巷子才停了下来,宋千禾还是头一遭感受到轻功是个什么滋味,想来自行车也省了倒也不错。 只是,这还没被缓过神来呢,自己就被丢压在墙角,那相允宇的脸就这么贴了上来。这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清了对方的相貌,一双如鹰般犀利的眸子眼线狭长纤睫灵动炯然有神,皮肤光洁地跟个女子似的,鼻梁高挺脸颊修长,他身上有着股特殊的气味很是好闻,但即便如此也是完全没有娘炮气质,按照诸小蔓的审美标准来说这属于正常标准帅哥,如果身上能有六块腹肌那就可以称作是猛男了。 宋千禾脸涨得通红,慌忙叫喊了起来:“你……你你干嘛……” “干嘛?刚才你只付了十两银子,但是按照万春楼的规矩,买进的人再卖出去得付十倍的价格才行,也就是一百两。你还欠了九十两,身上可有带着呀?” 宋千禾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讹自己,但是迫于也没有其他理由可找,只好摇摇头。 “那就是了,现在你不光欠了我的人情,还欠了我的钱,你说该怎么还呢?” “我……回去后拿了钱还你咯!” “都说了,不光是欠钱,还欠了情——如果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刚才你已经被打断骨头啦!” “哦……”相允宇没想到,这小妮子竟然还会露出这么老实的表情,突然就没了想调戏她的心思。谁知道就在这一刻的松懈,宋千禾竟然像只老鼠似的从自己的腋下钻了出去。 “想逃?没门儿!” 宋千禾知道这王爷是想耍无赖呢,自己如果不找机会开溜肯定没好事。但是她忘了,刚才自己是怎么被带到这个地方的,按照她的龟速又怎么可能逃得出相允宇的掌心——才跑出去步路,就被相允宇一把逮住。 宋千禾一惊,差点没摔倒,还好被相允宇抓住,一个仰身竟然就躺进了对方怀里。 察觉到异样的感觉后,宋千禾不光是脸红了,都已经红到耳根子。她虽是没有扮上妆容,还是穿的一身男装,但依旧掩盖不了其独特的气韵。 相允宇看着怀里的宋千禾,硬是不放手——他正欣赏着眼前这朵鲜花的绯红,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而后却又冷不防地凑近了宋千禾的脸庞。 “喂!你……”话还没说出口,双唇就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宋千禾只感到胸口一阵鹿撞,相允宇柔软温热的双唇就这么紧紧贴着自己的嘴唇,对方的鼻息也能感受清晰。她猛地一把推开了相允宇,撒腿就逃。而这回,相允宇没有去追赶,只是呆在原地笑得直颤悠。 片刻后,他站起身,却冷下了脸上的神色。 第五章 突然求婚一 一处巨大的洞穴之中,那道人口中念着奇怪的咒语,脸上的模样竟然幻化做了其他,露出真颜,竟然是鹤发童颜的模样。他用那低沉且带着些许嘶哑的嗓音对身边的小道吩咐着:“准备了几个孩子?” “回师父的话,六男六女,都是未满月的婴孩儿!” “好!下锅!” “是!” 这令人惊悚不已的场景,或也只有这群早已经习惯了如此行为的妖道们才会无动无衷。 此刻那道人脸上的笑容,似是期待着眼前成果一般,满怀期许。 “师父,客人求见!” 道人微微一侧头,“不用引他进来。”说罢,亲自走出了洞府。 眼前的客人,是个相貌极其俊朗的青年。道人引着自己的客人坐在石桌旁,“莫急,莫急。时机确实将至,待有缘之时,自会让你遇见有缘之人!而你想要的一切,也自然就可以得到了!” 那俊秀的青年摇开铁扇,一捋长鬓,用那脆洪之声言道:“半仙,多少年了,你依旧是这句话!你让我到底还要等多久才好?” 那道人闭眼微笑:“此事关系到这天下大局,待那顽石开窍,帝王之心动摇,公子的运气便到了!” “我要那天下何用?我只要那丹药!”“对,这便是与丹药紧密相关之事。公子,就等着贫道的好消息!待公子遇见了那有缘之人,贫道会即刻出现,为公子指路的!” 青年站起身,收起了扇子插在腰间。他那凤眸微凝,脸上没有丝毫笑意。但即便是如此冷峻之态,也竟然能让身边的几个小道忍不住多看他几眼——即便是男子,都难以轻易从他的脸上移开视线。 目送走了客人后,那道人仰天而叹——“总算是在这百年间,能够达成心愿了!” 而回到家后的宋千禾,一直都是惊魂未定的样子,一股脑儿地就钻进了被窝捂住了脑袋。她担心被悦儿看见自己发烫的脸,肯定样子很奇怪。 “小姐……那小姑娘已经给她梳洗过了……你打算怎么安排呢?”悦儿站在一旁小心地问着。“让她先歇着,我等会儿去看她……”说话时,她依旧捂着被子。 悦儿无奈,只好先离开。 等屋子里没别人了,她才掀开了被窝。 “呼……好你个宇亲王,真是仗势欺人!讨厌死了……啊……我的初吻就这样没了么……太可恶了……”突然,她有想到了些什么似的,“嘿嘿,我欠你九十两,你还欠我一千两呢!”她摸了摸自己的双唇,“本小姐的吻难道那么便宜吗?一千两都算是打了对折的呢!” 可是,回想刚才的那一幕,就觉得自己胸口一阵闷闷的,宋千禾狂摇起了头,试图让自己忘记这一切。 喝了几口茶镇定了一下后,重新换回了日常的衣服,见那小丫头确实打理干净了。 “嗯,不错,这才像样嘛!”宋千禾很高兴,“从今天开始,你就叫信儿,信誉的信!你先跟着悦儿姐姐学些简单的活儿干,等你熟悉了这里以后呢再看给你什么任务最合适,好不好?” “多谢小姐!小姐的救命之恩信儿此生无以为报,任凭小姐发落!” “哎呦,那么严肃干嘛,轻松点,我可不喜欢和人打交道这么累!快起来!”说着,亲手扶起了信儿,“嗯,将来呀,你长大了肯定是个特别漂亮的好姑娘!还好把你从虎口救出来了,否则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安顿好了信儿后,宋千禾突然想到了一件刚才无暇考虑的事情——宇亲王为什么会从青楼里出来呢?而且竟然和那里的打手还是认识的…… 想来男人估计都一个德行,宋千禾突然有些担心,这个臭男人会不会刚刚亲过别的女人又来强吻自己,想着都恶心,赶紧抹了抹嘴。 谁知这个时候,那宇亲王竟然登门造访了。 “王爷,老爷这会儿不在府里。”宋管家上前迎接着。 “不碍事,我是来找三小姐的。管家麻烦带个路!”“不麻烦……”宋管家心里打鼓,想王爷怎么会这么主动来府里找三小姐,还真是稀奇事儿了。 刚被带到千禾所住的千荷苑,相允宇就示意管家不用跟着了,自己独自一人在里面转悠了起来。 悦儿正带着信儿在厨房交代一些简单的事物,千荷苑里除了几个打杂的丫头,就也只留有宋千禾一人。她正坐在院子里发呆——看着手上的手机发呆。 “怎么充电呢……自己造一个小型发电机?还得搞定电压啊好麻烦……物理老师快快显灵!” 正悄然站在宋千禾身后的相允宇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一把就抢过了手机仔细看着,“这什么东西啊!” “啊!怎么是你!东西还给我!”宋千禾一见眼前这个人,不知怎么地就觉得有一肚子怨气,完全不顾及礼数什么的东西了。 “你就是这么和王爷说话的?”相允宇一抬眉,故作冷淡地说着。 “切……你不是说私底下不用叫王爷嘛?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难道还要反悔么?” “你这丫头……哎!”允宇坐下身来,把手机递还给千禾后,依旧是那一脸坏笑,“看一块怪砖头出神,还真是个痴呆的丫头啊!” 千禾心里嘀咕道:你才痴呆,你全家都痴呆! “看你在大街上如此随意,完全不像个姑娘家的样子!是不是你爹平日里太宠你,把你彻底给宠坏了?” “不像才好……”千禾撑着脑袋继续摆弄着手里的手机,虽然包里还有个充电宝,电量十足,但是不到万不得已自己是绝对不敢用的了,她打算搞定发电机再开机! “确实啊,若是普通女子被男人轻薄了,不是要闹自杀就是闹提亲——你倒好,见了我还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啊!” “喂,你不提还好,一提我就来气!”千禾倒还是头一次真露出生气的表情,允宇本就想和她开个玩笑,没想到女子终究是女子还是生气了。 第五章 突然求婚二 “现在不是我欠你了,是你欠我!本小姐初吻值一千两黄金,减去你要的九十两白银,你自己算还欠我多少!”千禾两脚往桌子上一搁,一副江湖老大的做派。 听了千禾的话,又看她的表情与举动,相允宇再也忍不住,竟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呢你!”他低下头看千禾气的满脸通红,还是忍不住,继续捧腹大笑。 “算了,爱笑就笑,笑到你岔气最好!” 这句话落下,允宇更是笑到不行,这一刻还真怕自己会不会笑到岔气。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小妮子能让自己如此心情愉悦。 距离上一次大笑,估计也有八年有余了——那是先皇还在世的时候,太子也还在世,全家人可以其乐融融地在宫中肆意欢笑,毫无忌惮。转眼间的几年,物是人非。 慢慢地,相允宇的笑声消失了,转而却是冷若凝霜的表情。宋千禾有些不适应了。虽然她最初见到这宇亲王的时候,他都是这么冷冰冰硬邦邦的模样,但也毕竟见过了姐姐婚宴后他的表现,还有今天发生的一切…… 她跑到相允宇跟前,“喂……傻了?笑傻了?”话音落下也不见他有反应,就用手在他眼前晃悠了起来。 谁知,竟然被相允宇一把抓住,一个纵身,竟然又把自己架到了他身上。 “你怎么又这样!放我下去!” 看着宋千禾的模样,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 本面无表情的他,忽然又笑了起来,着实让千禾吓了一跳。想这个人怎么如此喜怒无常,真是琢磨不透。 “千禾……”他突然开口,态度很是柔和,“就当是我负责咯,你就嫁给我当王妃,这样你爹也可以少一件心事了。” “哈?”千禾彻底被他说愣了,“你……这也太草率了!” 见千禾没有挣扎也没有大闹,只是说自己草率,允宇觉得她答应的可能性应该很大。 于是,他并没有再次做出轻薄的举动,只是老老实实地把千禾放了回去。 “不草率,说正经的——难道你还想嫁到宫里去吗?” 千禾拼命摇头,“我才不要呢!一堆女人在的地方准没什么好事!”想到学校宿舍里那些纠纷就头疼的千禾巴不得自己是呆在男人堆里做个女汉子。 “王府也可能是女人成堆啊,你就不怕了?”允宇撇嘴一笑,谁知千禾竟然回道说:“哦,如果你府里已经有一堆女人了,那我肯定是不会去的!我宁可找个普通人家嫁了也不要活的那么累!”但千禾知道,其实眼前的这个王爷迄今为止都还没有成家,也难怪他会在青楼出现了。 确实,一堆女人在的地方真的很累,这一点相允宇有着切身体会。他迄今都未娶妻纳妾,也是因为看怕了后宫中的那些斗争。因为还是孩子的他也曾数次遭遇险情,更是看着母亲三番五次地被人陷害。他本对女子已经没了多少兴趣和耐心,所以也对娶妻生子的事情毫不上心。 不少王公大臣都挤破了头想要把家里的闺女嫁去宇亲王府,可偏偏他一个都不肯要。现在的皇帝也是他们口中的三哥——原来的三皇子相允祯,对自己的六弟一直都很是照顾。所以也就经常顺着允宇的性子由着他一直拖延到现在。虽然皇帝也试图与自己的弟弟谈心让他早成家事开枝散叶,允宇却也总是找了各种奇怪的理由搪塞。 直到那一天,在御书房中看到了那幅画像——相允宇觉得,自己似乎会与这幅画有些奇妙的缘分,但那也不过是一念之想,很快就被自己忘却了。 虽说第一眼看见宋千禾时,自己就有了那种熟悉的感觉,直到再次看到画像才记起了当初的那丝感受。但更多的是因为眼前这个过去被称作是又傻又哑的丫头确实让自己觉得有些与众不同。 他看着她不顾危险地救下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再回想起此前——那一曲无双歌调,一次十年首声,无一不让自己的心震撼不已。 唯唯诺诺,唯命是从的女子自己见多了。投怀送抱,殷勤不断的女子也见得太多了。这宋千禾没有如此,娇羞之余却也张弛有度,竟然还敢对自己不卑不亢。相允宇并不是个喜欢强权的人,只是看多了那些畏惧强权又欺负弱小的人,才觉得用权势压制的必要性。而在宋千禾面前,自己可以收起这幅让自己都讨厌的嘴脸了。这就是他感到最轻松的地方。 但是,他想要这个女子,还有个更重要的目的——他很想知道,自己在皇帝的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如果皇帝看见了画中女子在自己身边,会怎么想?是盛怒,还是隐怒,还是完全不屑一顾为自己祝福? 他很在乎自己的三哥,他曾是自己关系最好的兄弟。但是,如今的三哥是皇帝,皇帝的心,绝对是和皇子不同的。 这些年,他逐渐看不清三哥的模样了,眼睛里只看见了皇帝的样子。 那一日在宋府发生的一切,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若不是宋千禾出声,自己即便不死,也总会受伤。而那家丁的刀子上,是抹了剧毒的。 见他发呆,宋千禾再摇了摇手——猛地又缩了回去,生怕自己又被他抓住手臂调戏一番。 “想什么心事呢,那么出神……”她小声嘟囔着,但也不想打扰对方的思绪,只是不断地琢磨着刚才说到的话。 这个宇亲王跟自己见面不过三回,怎么就敢开口提婚事?不过想来也是,电视剧里总是演,自己这个时代的人要么就是一见钟情私定终身,要么就是没见面就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想来如果自己能够先审核一下将来的结婚对象倒也是不错的。只是,自己很想谈一次光明正大的恋爱,磨合好了以后再结婚。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会愿意先谈后婚吗? 想到这里,千禾看着允宇,谁知,允宇竟然回过神来,继续先前的坏笑,“看着我做什么,就这么想嫁给我吗?” 第六章 被偷窥的调情 千禾一挥手,“去!谁想嫁了!我还没在家待够呢!” “你都在家待了十七年了还不够?”“不够,对我来说,是七年不到!” 听了千禾的话,允宇有些摸不着头脑,想这丫头确实是时常有些疯癫话,难不成真的脑袋有问题? 看他一脸嫌弃的模样,宋千禾就猜到他大概在想些什么。 “我这个傻丫头要成了王妃,你就不怕被人笑话吗?”千禾故意这样说着,笑得还很灿烂。允宇瞪了她一眼,伸手去捏住她的脸,“不怕,只要你是真傻,我就一点儿都不担心了,就怕你是装傻!” “哎呀,放手!”好不容易挣脱了,千禾揉揉脸,“都被你拉出褶子了!”见千禾这幅委屈又无奈的模样,允宇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许笑!老欺负我……太讨厌了……” 本来是抱怨的话,在相允宇的耳朵里听来反倒是甜蜜的情话了。 宋呈渊已经回来多时了,他一直都看着两人,听着他们的对话。 “你要是答应了,即刻就来提亲!” “别!急什么!”千禾伸出手制止,“我可不喜欢猴急的事情,特别是这种婚姻大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都不知道呢,干嘛要急着提亲啊!” “我是什么样人很重要吗?” “重要啊!要是我们本来就是水火不容的脾气那即便是八字相相合也不能在一块儿的行不行,否则还不是要天天吵架吵不停啊,我可不喜欢这样!” “说的也是……”千禾没想到,自己这种想法竟然会被对方认可。只听那允宇继续说道,“如果咱们脾气不怎么相投,那你就做妾!” “喂!你别这么蛮横不讲理行不行!我才不做妾呢!你找别人妾去!”说着,千禾又撅起了嘴,允宇顺手拿起一旁的茶壶想要往她嘴上挂。 又是一阵嬉笑怒骂后,千禾说道:“反正我之前说过了,你府里要是有别的妻妾我是肯定不会去的!以后要是有了,我即便在那儿也会走!” “这是什么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懂不懂?” “我又不是水,泼出去了照样能收回来!” “你个小丫头片子,哎……不跟你说了!” “哼,说不过我就想溜啊!” “我会说不过你?” “是啊,你无非就是想着以后继续左搂右抱呗?我知道这儿的女人也都不忌讳,不过是背后互相妒忌罢了。但是我就是不喜欢惺惺作态,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除非……” “除非什么?”允宇凑近了她问道。 千禾让了让身子,回道说:“除非——除非我死了,否则就是不让步!所以你也得想清楚了,做不到只有一妻的话可千万别来惹我,我可不是吃素的!” “哟,吃荤的,吃人吗?”允宇想伸手去捏她的鼻子,谁知她竟然像只小狗似的装作要咬他的手指。“吃!”说完,千禾做了个诡笑的脸。 谁知,允宇再次出其不意,迅速伸出双手捧住了她的脸。“你干嘛,放开,我脖子都不能动了!” “不放!”允宇似是仔细观察着她的五官,心想确实是太像了,但这也是一脉相承的长相,雷同也是正常的。“按规矩,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不嫁也得嫁,由不得你提要求!” “我嫁不嫁和规矩无关!反正要我嫁人必须要遵守这两条!成婚前要互相了解都点头,然后我的丈夫绝对不可以娶其她女人!不过要是养男宠就算了,反正没女人那么麻烦!” 被捧着脸说出了这番话后,允宇再次被逗笑了:“男宠?你哪儿听来的呀!你这丫头!”他松了手,刮了下千禾的鼻子,“怎么尽想些奇怪的事情!” 千禾摸摸自己的鼻子,“你都这把岁数了还不成家,难不成是不喜女色么?然后找我这个傻丫头充数对不对?” 允宇环手抱臂,“是啊,这都被你看穿了?” 千禾一歪嘴,“还说我呢,你也差不多!没一点儿正经的!” 二人一直都在嬉笑调侃着对方,宋呈渊拦住了悦儿,不让其他下人靠近,只是让他们二人单独畅谈。 悦儿心里高兴坏了。心想二小姐是嫁去慕亲王府不过是个妾室,而千禾若是嫁去宇亲王府,这宇亲王竟然还能让她做王妃,岂不是比千贞更高一头? 看着悦儿的神色,信儿也很是聪明,看明白了眼前的端倪。她知道,这两个人是她一辈子的主子,因为就是他们俩救了自己。如果自己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即便是死也情愿。 “好啦,不闹了!说正经的!”千禾按下允宇不安分的手,“说,答不答应我的要求?” “如果皇上答应,就没问题!” 听到这句回答,千禾一时哑口无言了。她觉得,如果允宇娶了自己开了先例,难保以后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皇帝肯定会有借口说允宇既然愿意娶妻了为何不纳妾!这可把自己难倒了! 看着千禾一脸茫然地呆滞了,允宇心里乐开了花。 他反过手来,一把环抱住了千禾,用那大手掌压着千禾的脑袋,凑到她耳旁说道:“我都嫌一堆女人麻烦了,干嘛还娶一堆回来自找麻烦?” 那湿热的气息吹在耳旁,羞得千禾又觉得满脸灼热,扭动着身子想要脱身,反倒被越抱越紧了。悦儿捂住信儿的眼睛,“少儿不宜啊……” 感觉到了千禾发烫的脸颊,再加上她不断扭捏着身子蹭着自己的身体,允宇胸口一阵躁动,顺势就又吻了上去——从脸颊到脖颈,一股淡雅的体香袭来惹得允宇浑身燥热从而抱得更紧了,而千禾从没有过这种感受,她紧张的要命觉得快要窒息了,觉得浑身都在颤抖却又都快软瘫了,气息也急促了起来。 突然,允宇感觉到不远处似乎有人在的动静,赶紧遏制住自己的冲动,松开了手。 “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有空闲了再带你出去玩!” 说罢,就转身离开了。 千禾长叹一口气,觉得是脱离了魔爪一样。 “吓死我了……这死色鬼,看我不想办法好好整治你!” 还自言自语着,悦儿突然从身后冒出来,“小姐!” “哎呦,吓死我了,能不能不要这么突然啊!” 见悦儿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你……难道……”“小姐,我刚带信儿在府里转了一圈才回来,你一个人在这儿发呆发了那么久啊!”悦儿故意装作不知道,千禾倒也信了她。 宋呈渊特意嘱咐,不要让三小姐和宇亲王的关系让太多人知道。虽然在千贞的婚宴上已经有不少人觉得宇亲王对千禾有意思,但也毕竟是简单招呼,并没有其他含义。 而今,宋呈渊明白,自己的三女儿是嫁定了这宇亲王了,无论他愿意不愿意,也无论千禾愿意不愿意。 宇亲王比千禾大了八岁,按理说早应该是妻妾成群儿女满堂,但是依旧孑然一身。自己也四处打听了原因,却没人知道真实的理由。 而今,看到了他竟然这么中意千禾,想来或许这宇亲王是个性情中人,所以未遇到真正合心意的女子就不愿意娶! 而且,看他在朝廷中的所作所为,也是让人觉得他就像这千荷苑中的荷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他不喜欢结交任何势力,却反而使得各种势力都想要他的力量。 宇亲王相允宇,究竟是个什么人呢? 宋呈渊觉得,一切都应该让女儿清清楚楚地知道才更好,如此她才会明白,自己选择的究竟是一条什么样的路。 可是,他又害怕女儿知道的太多了,真的会放弃眼前这段姻缘,做父亲的,也确实是纠结不已。 第七章 宇亲王其人一 相允宇回到了自己的王府,管家正在门口等候着迎接。 “温荣,在等我回来吗?”相允宇看见管家如此难得地竟然亲自在门口等着,觉得很是诧异,平时王府里虽然没有什么琐事需要他去打理,但自己手上也是有不少文书整理需要温荣帮忙。 “王爷,皇上捎了口信来,让王爷今天务必进宫一次。” “有说什么事吗?” “没有……”温荣摇头。 “好,我先去换身衣服。” 脱开了上衣,露出了一身结实的肌肉,相允宇并不像他脸上看上去那么文弱。他身上有着三道长长的伤痕,两道在胸前,一道在背后——这都是在后宫中被人暗算所伤的。 而在初次遇见宋千禾的那一日,毋庸置疑的,那刺客就是冲着他去的。想到那时的事,相允宇便觉得庆幸竟然能够让那小妮子开口,而更让他冷静的则是此事的另一重性质——如今的他,自然不会把那种水平的刺客放在眼里——他身边的暗卫都根本无需现身。只是此刻,他还没有调查出派出了那刺客的人会是谁。 他很清楚,如今想要自己性命的人,依旧有不少。即便,他尽可能低调,也无济于事。 先帝在世时的相允宇确实是个文文弱弱的孩子。他总是在父母的庇护下,什么都不用担忧,可以安心地读书,也可以随自己的性子去练习骑射。比起习武,他倒是更喜欢文绉绉的活法。 但也就是在先帝辞世前一年,皇宫里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 太子突然被人毒害而亡。 这本来很是和谐太平的后宫竟然也变得让人不寒而栗。他清晰地记得,母亲当时看着太子惨死的模样后,吓得花容失色,紧紧抱着自己,生怕自己也受到什么伤害。 他第一次感受到母亲如此恐惧,他看向自己的父亲——那个掌握着天下的男人,竟然在此刻也显得如此无力。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原来身为帝王家的人也是如此普通。依靠谁,其实都是靠不住的。 只是,不光如此,他还需要变得更强大,这样才能够保护自己的父母。 所有的后妃们都竭尽全力地保护着自己的孩子,有的甚至怀疑身边所有的人,如同失心疯一般地去伤害其他后妃与皇子公主们。 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他总是沉默着。 沉默不代表毫无动作。 他很清楚自己的母亲正用什么样的方式来保护自己——她竟然每天亲自为自己试吃食物——原本不明白母亲为何以身犯险,而后才明白了母亲的苦心。后宫,果然不是普通女人能活的地方,自己的母亲是有胆识的人,也是有智慧的人。只是,如此风险,他实在不愿意看着母亲一人去承担。 自那时起,他就已经开始学会了如何收买身边的人,培养身边的人。 如今的宇亲王府中,潜藏着一批绝顶高手。他们有的是武功伸手不凡,有的则是智谋勇气极佳。这一群,都是甘愿为相允宇牺牲一切的人。 “主子,李老来的信!”一个黑影停留在他的身旁,相允宇接过信后,黑影即刻消失。 读完了手里的信后,他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无奈的笑容,口中喃喃,“竟然是见血封喉的奇毒……还真难为你们能找得着。”他仰天长叹,苦笑一番,“为了要我的命,还真是让你们劳心劳神了呀!呵呵……” 江湖中不少人物,都与他交好——而今,却也不仅仅是交好那般浅薄。但是朝廷之中并没多少人知晓。 不过,对他的了解最多的,自然是他的三哥——现在的皇帝。 身为帝王,眼线自然不会比一个亲王少。之所以能够为王,也自是因为有着不同于其他皇子的智慧与权谋。 没人知道当年的太子究竟是被谁毒害,先帝病逝后也并没有找到任何新的立储圣旨留下。于是,按照辈分而论,大多数人推举了三皇子上位。而当时的允慕与允宇也都站在了三皇子一边。除了尚且年幼的八皇子与九皇子无权参与政事之外,中间还夹了个四皇子本打算自成一派也去争夺帝位,却因势单力薄而被压制。登基了的新帝没有为难他们,只是将他们流放到边关驻守,依旧给予亲王礼遇。 如此看来,当今皇帝也是个宅心仁厚的人物。只是,真相究竟如何,还没有人知道。 自小就跟着三哥学习各种事宜的允宇本就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哥哥。允祯也明白,自己的这个弟弟没什么雄心大志,也没什么狠毒野心。只是,在允宇的母亲随着她的丈夫一起离去后,允宇似乎变了不少。 因为相允宇觉得,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突然都不见了。 生老病死,谁都逃不掉,这是不可逆的一切,自己只能无力地旁观着这一切的发生。 再次与自己的三哥并肩而坐,二人依旧亲密的样子也是让宫中其他人看得很是感慨。难得帝王之家也能有如此融洽的兄弟之情,这似乎是连传说中都不曾有过的。 可是,传说毕竟是传说,眼前再如何美好,也敌不过现实。相允宇心里自知,相允祯如今是如何看待自己的。毕竟,这朝中势力看起来与自己无关,而他却是能够令整个国家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角色。或许,相允祯早就觉得,不除掉自己,他就无法安稳地做自己的皇帝了! 想到这里,相允宇心中嗤笑,他从未有过做皇帝的想法,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倘若相允祯真的把自己视作威胁,恐怕自己这一生,还就真的没有能够完全依赖的亲人了。 依赖?这件事,他似乎并没有多想过。但是,人总有脆弱之时。出神到此,相允宇不得不遏制住自己的思绪乱飞。 “允宇啊,最近过得如何?” “皇上为何突然问这个?难道找我来就是问我过得如何?” “你呀,关心你还不好吗!”二人很随意地笑谈着。 棋盘之间,黑白错落着,允祯落下黑子,没有抬头,只是很随意地问着:“听说你最近与宋呈渊家的女儿走得很近啊!是不是朕的两个弟弟,打算把人家家里的女儿都包了呢?” 第七章 宇亲王其人二 “咳,不愧是皇上啊,消息还是那么快!”允宇笑着摇头无奈,“不过人家姑娘还没同意呢!” “哦?”允祯抬着手,没有落子,他惊讶地看着允宇,上下一打量:“我六弟如此风流倜傥的好男儿,竟然还有女子会不同意?你也真是有趣,怎么一挑就挑中个如此心思奇特的女子呢!” “哈哈……皇兄说的是啊!还真是奇特!你可知她都跟我怎么说吗?”说着就把千禾提出的两个要求告诉了皇帝。 “哎,这姑娘,这可不好!难得你都想娶亲了,怎么能只娶一个呢?这一个女人再多又能生多少孩子……” “可是,我倒确实也不想再娶……”白子落于星位,允宇叹道,“回想起当年的情形,我依旧心有余悸。我真不想自家后院也是一堆会来事的女人。那宋千禾很好,就不是那类人。傻归傻——但却比聪明人更聪明。”说着,嘴角露出一丝不为人所察觉的笑意。 “既然你都如此中意了,有机会就带来给我看看!”此话一落,相允宇手中的动作一停,而后又继续落子,“等她过门了不就能看见了?现在就看多没意思啊……万一她又给我出什么花招就是不肯嫁,岂不是白搭!”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你竟然会为个女子如此让步,让朕更是好奇了!” 允宇笑而不答,一盘棋结束后,二人打了个平手,接着就去了御花园散步。 “话说,皇兄你倒是应该多纳些后妃才是,如此皇家开枝散叶才能够顺利嘛!如今宫中只有两位公主与一位皇子,可是不够的哟!”允宇笑道。 “后妃自是要纳,但是朕的想法也与你类似——不敢什么女人都往宫里带啊,那实在是渗人!而且,我也有另外的打算。以后的皇储人选,不光可以在朕的儿子中选择,也可以在所有亲王的儿子中做选择!” 被皇帝如此一说,允宇觉得很纳闷,“这恐怕不好,皇兄不怕惹得天下大乱?” “朕这么做,反而不怕乱了!因为——朕给他们机会了不是?”说着,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 允宇仔细思索,想来也确实如此。“不愧是三哥啊!” 一句话,虽然简简单单,很是亲昵,但却包含了许多意义。 听起来,相允祯的话,似乎是无所畏惧。而他真实的行为呢?想到了在宋府的经历,相允宇不禁半虚双眸,微微一嗤鼻。只是,这细微的动作,并未被旁人察觉得到。 “话说,朕那未来的弟妹究竟是个什么样儿的姑娘啊,六弟,你可得好好跟朕说说!” 终于说到正题了——相允宇一直都等着他提出这个问题。毕竟,当终有一日,相允祯看见了宋千禾时,会是怎样的心情,怎样的表情,是自己最为期待的。 自己难道是想借此事去气这至高无上的帝王吗?相允宇心中自嘲,不过是女子,难道真还能掀起什么惊涛骇浪来吗…… “什么样儿……我就说个容易些的!但或许,也不容易……”突然,允宇露出一脸奸笑,看得允祯很纳闷儿,“你打算怎么形容?” “她啊,你见过!但是,而后我在你这儿和你一起见过。最近啊我竟然真见着了!只是你晚了一步,没真见着!” 听允宇这么一说,皇帝是彻底愣了,“朕见过?”他苦笑道,“朕见过的女子寥寥无几,不是他国公主就是哪里的夫人,这没成家的还真没见过几个!” “是啊,要是被你见着,肯定就成了这宫里的后妃了呗!” “你小子是不是防着朕呢?所以才不想让朕提前见到!” “嗯,知我者莫过于三哥啊!” 相允祯开怀大笑,“你呀你,难得你愿意娶亲,朕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舍得要你看上的姑娘呀?不过,也就你会与朕这样交谈,朕高兴!身边至少还有你这么个兄弟肯陪着朕说说大白话,真是朕前世修来的福气啊!” 二人以茶代酒,碰了下杯,一饮而尽。 “我是个不怕死的,所以才敢说大白话不是?” “朕不觉得——你并非是因为生死,而是因为不喜欢藏着掖着!” “三哥啊,你再说,我都觉得在你面前自己就是个透明的人啦!” 宫中二人聊得正起劲,另一边,慕亲王府中,刚过门的宋千贞可一点儿都不太平。 “宝贝儿啊,你放心!这王府之中我眼里只有你一个,你又何必与那些黄脸婆子们一般见识呢?”慕亲王正哄着自己的新欢,可想这里的女人们已经闹过一阵子了。 “我就是气不过嘛!她们凭什么要在背后嚼舌根子骂我呢,我又没害过她们。更何况,王爷愿意去哪儿休息就去哪儿,哪里是我能左右的,王爷你说对不对?”宋千贞撅着嘴对相允慕撒起了娇。“对,千贞说的都对,是她们不好!本王就罚那些欺负你的人都禁足了如何?” “好,听王爷的!”说着,就一口亲上了相允慕的脸颊。“王爷可知道,最近宇亲王的状况呀?” 相允慕自然知道这女人心里的算盘,“他还是一如既往,怎么了?是不是想问你妹妹的事?”“是啊,我那妹妹一会儿正常一会儿疯癫的,虽然我也希望她嫁个好人家——但是我也怕她会惹事啊!”但是,相允慕知道,这女人的心眼小的很,根本就是怕自家的妹妹将来成了宇亲王府的王妃,地位会比自己高出一截来,自己的面子会过不去罢了。 相允慕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那相允宇也是个怪人,他们俩在一块儿才是绝配呢!”听了相允慕的口气,宋千贞似是领悟到了其中的道道,“王爷,你莫非……是故意要把他们凑到一起的?” “嗯,聪明!”说着,点了下千贞的鼻子,凑近了她的耳畔说着,“你也不用担心她将来或会成个王妃……因为呀,”说着,就把手伸进了宋千贞的衣服里面,听着宋千贞喘息轻吟的声音,很是享受,“我慕亲王府的王妃,或许也是会换人的!” 在宋千贞耳里听来,自己肯定能成慕亲王府的王妃。但相允慕的真意,却是在说“谁都可能被替换”。 第八章 肚皮舞pk “云淡风也清,花非花舞花满天,色不迷人人自迷……” 千禾哼唱着天下大乱,听得悦儿在一旁一愣一愣的。“这都什么词啊……好奇怪的歌……小姐怎么自从能开口了,就尽唱这些奇怪的东西?” “当然怪啦,告诉你,这首歌的名字就叫——天下大乱!哈哈哈!”千禾笑得很放肆,整个千荷苑几乎都能听得见了。 “天呐,小姐,你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悦儿似乎有些嫌弃了。 “看来你还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啊……”那说话的声音觉得很是熟悉,悦儿还想回头去看是谁来了,可千禾竟然一溜烟地逃进了自己的屋子里关上了房门。 “啊!参见王爷!”看见竟然是宇亲王来临,悦儿赶紧行礼。“小姐,出来!” “不!” 悦儿无奈,对着允宇苦笑。他挥挥手,示意其他人都退下。 “怎么,不欢迎我来吗?” “你没事老跑我这儿来干什么?我可还待字闺中呢,你一个大男人来老串门儿可不好啊!” “你什么时候开始考究这些了?对了,刚才我还听你唱那个什么天下大乱呢,你不是喜欢乱吗?那就彻底别理会那些无聊的规矩,胡乱到底不是挺好?” 谁知,被允宇这么一顿说,千禾竟然开了条门缝儿:“太阳从北边出来了吗?” “说什么呢!”允宇一推门,千禾往旁边一闪,“走,跟我出去!” “到哪儿去啊?” “去了就知道了!” 就这样,千禾毫无反抗力地被相允宇拽了出去,一路上没有任何人救她——倒都是笑脸看着自己被活生生地拽出去。只听她远去的声音喊着:“要是我被这家伙卖了记得帮我去告御状啊!” 辗转覆辙,千禾坐在相允宇的马背上,因为马跑的速度太快,她不敢看眼前,又生怕掉下马,只能死死地抱住相允宇的腰。 马终于停下了脚步,相允宇回过头说道:“喂,你这一路上把我抱得气儿都透不过来了,至于吗?这大街上的人可都看见咱俩多亲密了,羞不羞啊!” 宋千禾赶紧抬头,四扫周围,即刻松手,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是哪儿?” “王府!” 说着,就跳下马,把千禾抱下马背,“带你在我府上转悠一圈可好?” 说实话,千禾还是对宇亲王府很有兴趣的,但是还是故作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只是,一进大门,她就开始露出了真面目,一路上到处仔细观察着,生怕错过了些什么。让她意外的是,这府中真的是少见女眷,哪怕是下人也多是男人。 她有些担心,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有点基?转而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起了相允宇来。 “干嘛这么看我?” “呃……”千禾收回眼神,“没什么……” 无奈,允宇不知道这丫头脑子里又在盘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去花园坐坐,让你尝尝皇上刚赏来的点心!” 听到有点心,宋千禾的星星眼又亮了。 让千禾玩玩没想到的是,御赐的点心竟然做得就像和果子一样精致可爱,她看得爱不释手,都舍不得下口了。 “你若是喜欢,以后我这儿有了就给你送去,如何?” 虽然听到这句话心里很高兴,但是千禾还是故作客气,“这也太不好意思了!毕竟是赐给王府……” “我又不贪嘴,更何况你也看到了,这王府上下没几个女眷,自然也没什么人喜欢甜食了。给你养肉用,挺好!” “讨厌!”伸手就想去打允宇,谁知还是被一把抓住,“竟然敢在王府打王爷,你该当何罪啊!” “又拿王爷帽子当挡箭牌!” 被千禾这么一说,允宇反倒是觉得自己确实小气了。不过看她无奈又无语的样子又很是有趣,于是还是耐着性子开玩笑,“是啊,我就拿王爷帽子挡了,你有什么可挡的吗?” 千禾一撇嘴不说话,谁知允宇竟然进一步说着,“问我要个王妃的帽子,倒是可以名正言顺地打我了!” “你……”千禾顿时又羞得脖子都通红了,允宇见状更是高兴。 “你是不是不想些招来欺负我就不爽啊!”千禾觉得自己实在太委屈了,迄今为止还没遇到过这种男人,直白虽然好,但也不至于这样啊!说白了,还是千禾的经验太单薄,不知道该怎么反击。允宇自是明白,千禾还单纯得很,所以才无法招架自己这些简单的戏弄。 要是遇到那宋千贞,或许就是彻底反着来了——稍有羞耻心的男人或许都不敢与她正面过招,也就相允慕那样极其好女色的男人会欣然接受,在他眼里,越骚的女人就越对自己的胃口。当然,骚货就是块抹布,用完了就得扔了换新的。慕亲王府里的妾室加起来足足得有五十余个,比皇宫后妃的数量都多出了三倍。 “好,不欺负你了。吃完了点心,带你去城西。”千禾咽下了嘴里的糕,喝了口茶水,问道:“城西?去城西做什么?” “今天会有天竺国的艺人在城西办个舞宴,天竺的舞蹈很是奇特,所以带你去开开眼界。”想来自己毕竟也是这类专业的,印度舞什么的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啦,不过也真的很想看看现在的天竺女人们会跳成什么样子。千禾高兴得很,急急忙忙就打理干净了之后,就坐上了王府的轿子往城西移动。 入夜后,城西的舞台周围果然是灯火通明,这里更像是在办一场大型的祭祀活动,周遭的摊贩也都扯着嗓子叫卖着,大家都知道今天这里会非常热闹。 千禾很是兴奋,她突然发现,自己果然更喜欢这个时代——这里留着最淳朴的民风,最纯正的传统,她可以看到千百年来历史所积淀的精华在每一处细节绽放,而不像未来的那个时代,到处都是水泥森林,人也少了更多良知,更是没有好好守护这份叫做文化的瑰宝。 这个季节,又恰好是樱花盛开的时候。城西的大片樱花树正随着夜里的风轻轻飘扬着,挂在头顶上的小灯笼一排排地随风摇晃着,却也是完全不影响地面上的人头攒动。 相允宇一直都在观察着宋千禾的神情变化。这一刻,他看见了她不仅是在欣赏身边的一切,似是更多地流露出了些许伤感之情。她并没有像自己预料的那样很疯狂地在这个地方玩耍起来,而是如同在欣赏瑰宝一般,不忍去破坏了眼前任何一个景象,即便自己不融入其中,旁观也好。这是允宇所无法理解的,他不明白,眼前这女子在过去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才会使得她如此与众不同。 千禾并不是不想疯玩,而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 她很喜欢这样的气氛,但是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却更是能够感受得到时光的美好。 她脸上的笑容很是温和,似是包容了一切,仿佛经历了千年的洗礼一般——允宇眼前一阵迷离,他竟然觉得自己真的看到了那画上的女子从过去来到了现在——她就像是不属于这个时空一般,但却又真实地在自己的身边,触手可及。 其实对于千禾而言,这一切是她曾经失去过的,如今再次得到了,如获至宝。 天竺舞娘们此刻已经陆续地来到了戏台两侧。为了方便她们的舞蹈,戏台特意被扩建了,这群穿着相比起东南此地的女子而言,确实是暴露了太多。 不少男人凑在台前想看得仔细些,多少都会被身边的女人骂上几句或揪住耳朵。 而允宇看着那些异域女子许久,千禾竟然一点儿都没有醋意。 “喂,这些女人穿的那么少,几乎都给人看光了,怎么都不觉得羞呢?” “这有什么可羞的,人家在大街上都这么穿的!” “说得你好像去过天竺似的……” 千禾白了他一眼,回道说:“我去过的地方可多了去了,自然不是你能懂的!且就说这天竺的舞蹈,我也会跳,而且也是穿一样的衣服,我还教过学生呢!” 相允宇听着她说得如此信誓旦旦很是诧异,“你?” “怎么,不信啊?那麻烦王爷也给我搞一套她们的衣服来,我跟她们一起跳!pk下谁跳得更好啊!” “pk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比试的意思,跟比武切磋差不多咯!” “好,本王这就去替你准备!” 让相允宇没想到的是,宋千禾不光真的穿上了那套衣服,还化着与那些天竺女人类似的妆容,蒙住了半张脸,竟然还站在她们中间跳了起来! “这中间的领舞是不是更像我们这儿的人啊!”“是啊,这姑娘看着像是本地人!” “本地人都能跳的这么好,还站中间?”“天呐,不可思议!”“这舞也实在有趣,怎么都在抖肚子?但是抖得还真是漂亮哈哈哈!” 台下一群男人看得眼睛都直了,相允宇突然感到了有些不悦。倒不是宋千禾跳的不好,而是因为她跳的太好了,引得所有的男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她。相允宇突然觉得,这就像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私物被人偷窥了一般不快。 一场舞跳完,宋千禾已经是一身香汗淋漓。当她正打算下台去找相允宇再玩一次口舌之争时,还没来得及脚落地,竟然就被一阵横风扫过——相允宇眼睁睁地看着千禾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了! “怎么回事?千禾,千禾你在哪里?”“王爷,”一个夜行衣装扮的人迅速移动到了相允宇的身边,“宋姑娘被人掳走了,我们的人已经追上!” “此人竟然有如此速度,竟然能快过我的眼睛……”相允宇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是什么方向,我随后就跟去!” “是,王爷请随我来!” 第九章 天竺王子 “真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够遇到跳肚皮舞跳的比我们天竺舞娘更好的女子!”那人把千禾放下后,笑了起来。 “你是谁,干嘛要把我带走啊!”千禾很是恼怒也很害怕,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历有什么目的。 “姑娘不要怕,我叫辛格,也是来自天竺。我只是很想请教你,是在哪里学的天竺舞蹈?是否有意来天竺舞娘团呢?这个舞娘团可是天竺皇室专门聘请的全国最好的舞娘们所汇聚的地方,或许是天意,我竟然遇到了你!” “难道你是舞娘团的负责人?”千禾觉得很怪异,“要招聘人也不带这样拐带的!” “不,我不是舞娘团的人,我是天竺国的王子!” 一听此言,千禾突然蹙眉,“少骗人了……” “我可没有骗你,明天我就会进皇宫面见相皇帝陛下,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跟我一起入宫参观——舞娘团也是应邀去给皇帝陛下献舞的!” “不用你带去,自有人会带我去!”千禾一撅嘴,一脸不屑。 那辛格刚想开口,不远处就听见有人高声喊道:“千禾,说得好!明天我就带你入宫玩儿去!” “你可总算来了!这个人说自己是天竺王子,你快来验验正身看看是不是骗人的!” 相允宇站在了二人面前,“哦?既然是王子,那自然有信物!在下是宇亲王,不知可否让王子殿下出示你的通关文牒呢?如果没有的话……恐怕我就要依法治你的罪了。” 辛格无奈笑道,“原来这位姑娘是王爷的人,失敬,失敬!请看!”说着,就递上了自己的文牒。相允宇一歪嘴,“嗯,确实是王子。” 千禾赶紧跑到相允宇背后,似是生怕自己再被这个黑黢黢的人带走。相允宇见她这幅模样,倒是很乐意她再被拐走一次了,至少她现在知道躲在自己身后是安全的。 “天色已晚,我先送你回去!不过……还得把你这身衣服换了,否则你爹肯定会怪我照顾不周了!”说罢,竟然就把那辛格王子晾在一旁了。 辛格呆滞地看着离去的二人,心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身旁的侍卫走上前:“王子,请到驿馆歇息,王爷已经为您安排妥当了。” 这才明白,原来这个宇亲王做事是这么个风格,辛格倒不怎么讨厌他了。 回到宋府后,相允宇没有多说话,把千禾送到门口就离开了。 他倒不是不想与千禾多说几句,而是心里搁着刚才那个天竺王子的事。 这次邀请他们来,毕竟是有要事商量,只是没想到第一次遇见他竟然是宋千禾也在场的时候,也着实让相允宇感到难以预料。 驿馆中,辛格也还没有休息,他似乎有预感,刚才见到的那个王爷会再来找自己,而且事情不止一件。 庭院中,花瓣飘扬,落在了辛格的酒杯中。看着这夜色迷人,又想到了先前遇到的那个神秘女子,辛格心情极佳,不由得笑出了声儿来。 “王子如此好兴致,竟然独自一人都能笑得如此欢快!”背后声音传来,辛格并没有回头,“我正在等王爷前来商谈要事,想到了传闻中的宇亲王竟然与真实状况完全不同,才觉得颇有意思啊!” “哦?本王的传闻,说些什么?”相允宇饶有兴致地坐在辛格面前。 辛格依旧把玩着茶杯,“外界传闻,宇亲王从不近女色,久不娶亲,多半……是有断袖之癖……” 听了这话,相允宇不禁嘴角抽搐了起来,当他怒气未达时,辛格赶紧补充道,“但今日见你如此袒护那女子,想必也定然是个正常男人了。果然这道听途说之言,是绝对不可信的啊!” 宇亲王叹了口气,无奈又严肃地对辛格说道:“不知王子先才为何要把人带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可是有何居心啊?” “王爷误会了,我不过是想找个安静些的地方问问那位姑娘在哪里学的舞蹈罢了!谁知竟然有了这样的误会,还请王爷赎罪啊!”辛格的态度很是恭敬,相允宇便不再多追究了。 “辛格王子,天竺国王可安好?” “托王爷与皇上的福,一切都好。” “此次到我朝来可是有要事?” “实不相瞒,确实有要事相商。” 翌日,辛格带着自己的团队来到了皇宫,一套形式化的流程完毕后,相允祯带着辛格在花园中走动着。这时,相允慕与相允宇也一同到来。 “宇亲王,又见面了!”辛格一见相允宇就笑得很灿烂。 “六弟已经于王子打过交道了?”相允祯兴致很高,也觉得好奇,“是什么时候的事呀?” “皇上,不过是昨夜去观摩天竺舞蹈,偶遇了王子,稍作了些闲谈。” “原来如此,这也算是有缘了!” 四人就坐后,就开始随意唠家常,完全没有两国外交的样子,更像是老朋友相聚。 只是,说着说着,辛格就冒出了些许调皮的心思。他突然瞥了一眼允宇,对皇帝说道:“话说,昨天在遇到宇亲王之前,我本正在和一女子闲谈,她是这里人却能将天竺舞蹈跳的比我们的舞娘更好,着实令我惊讶!只是我还没问出那姑娘是在哪里学的舞,人就被王爷给带走了……真是可惜啊!” 相允宇狠狠瞪了一眼辛格,想这人为何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还没跟他算账今天竟然还敢在这种场合提起。 “哦?竟然有如此女子在我朝,还未曾被人发觉?”皇帝饶有兴致继续问着。“可不!而且还与王爷很是熟悉的样子,王爷离开时还说要送那位姑娘回家。”辛格如实说着,“只是我听闻宇亲王应该尚未娶亲,那辛格斗胆请求皇上,可否能为辛格赐婚?我实在是很中意那女子,若是能够联姻那对两国而言也必能成一段佳话啊!” 相允宇彻底怒了,他没想到这个辛格竟然如此不知好歹,他紧攥着拳头,就差没直接打上去了。这时,慕亲王开口救火了:“哎,王子来晚了一步!” “此话怎讲?” “宇亲王早已经与宋家千金订了亲,这事虽然还未曾宣扬,但我慕亲王府的人都全知道了,可想自然是实事了!不过是还没操办婚事而已。宇亲王与宋小姐两情相悦,乃是天作之合,倘若王子早出现两个月,或许还有些希望……而且……”相允慕看了看稍稍消了气的允宇,再看向辛格,“这宋小姐可不是个简单姑娘,可不是谁去提亲她都会愿意的,哪怕是她父亲也都说了不算哟!” 说白了,相允慕也就是胡扯一通,但是在相允宇听来,他说的是大实话——宋千禾确实就是这么个女人,奇怪到让自己觉得不可思议。 “是啊,五哥说的是实事……我本以为她也不过与其他女子相同,结果发现,根本不是如此。辛格王子——你若真有意挑战,本王倒也不介意了!只是……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别一不小心就被那小妮子耍得团团转了才好!” 辛格未曾想到,本如此紧张宋千禾的宇亲王竟然会突然改口,还这样形容那女子。 皇帝在一旁听得大笑起来:“你们俩呀,是不是真见识到什么稀奇事儿了,这么说人家一姑娘,太不给人面子了!” 谁知,相允宇长叹一口气,“别说,五哥的话真没错……昨天本是带她去城西溜达,谁知道她一出门就对着家里喊,如果我把她卖了就得帮她来告御状!” 听着的三人都是猛地一惊,相允慕口里的茶水差点呛着嗓子,他定了定神,“她真这么说?” 此刻,相允祯已经笑得捂着肚子了,“这宋家三小姐,实在太有趣!难怪六弟你会如此钟情于她,朕算是明白些了!” “你们是不知道她啊,一大早在家唱些什么词!”相允宇是彻底打开了话匣子,把宋千禾的趣事一一道出,听得另外三人都是大为震惊。 “这天朝竟有如此奇特的女子,也难怪会我天竺舞蹈,或许她会的许多东西,王爷也未曾都知道把!”辛格感叹着。 “可不,还真是可以好好挖掘不少时日的样子啊!”说完一通后,相允宇都觉得自己说累了。 相允祯是许久没有这样畅快大笑过了,“六弟啊,你可有福了!将来这宋小姐真成了弟妹,那我可就也得沾沾你的光,好好听她逗乐子了!” “哎,三哥,她不闯祸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看着相允宇满脸爱恨交织,辛格知道,自己是没法插队了。不过他最终的目的,还是想卖个人情给相允宇,这时候,他的机会来了。 “皇上,不如这样,趁我辛格还在天朝京城的时候,赶紧让宇亲王把婚事办了,我也好讨杯喜酒吃啊!”谁都没想到,辛格转弯的速度惊人这么快,马上就帮着相允宇说话了。 “好啊,事不宜迟,马上就去选个吉日,朕这就下旨!” 皇帝玩儿嗨的后果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马上下个旨,但是毕竟是圣旨,下旨的人还动了些脑筋,防止这个奇怪的丫头会再出怪招闹腾地宇亲王不得安宁。 第十章 奇特的赐婚旨 千禾忍不住狂打了几个喷嚏,嘟囔了起来:“谁啊在背后说我坏话呢,肯定是那个相允宇……” “小姐都直呼王爷名讳了……”悦儿在一旁自言自语了起来。“小姐,”她走到千禾身旁问道,“昨天都和王爷去哪儿玩儿了呀?” “还说呢,我差点被人掳走了!” “什么?”“嘘!小点声儿,别让爹听见了!” 悦儿拍了拍胸口,“到底怎么回事啊?” 听完千禾的叙述,悦儿倒是觉得这不是件坏事,“小姐,你说,王爷是不是吃醋了?” 经悦儿这么一提醒,千禾倒是有些反应过来了,“对哦,真的像是吃醋了!” 接着就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嘿嘿,不过要得到本小姐认可,还没那么容易!” 谁知,才没隔多久,竟然来了宣旨太监。 “宋大人,快让小姐出来领旨!”一听竟然点名是让女儿来领旨,心里已经猜到了大概。 还是第一次经历接圣旨的过程,千禾竟然心里还有些小兴奋。 当她低着头听着太监念出旨意时,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因为这圣旨的内容竟然完全顺了自己的心意! “……择日成婚,且宇亲王府自宋千禾嫁入后不再允许迎娶其他女眷,除宋千禾被休或亡故之外!钦此!” 听完了所有的话,宋千禾愣了——彻底愣了!她没想到的是,为什么皇帝竟然会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写到了圣旨里,而且这些话自己只是之前故意刁难相允宇才说的,但是也确实是真实想法。 “宋小姐,接旨!” “是,宋千禾谢恩!” 站起身拿着圣旨,宋千禾的表情很是怪异。只是,听完了圣旨内容的人,心里的已经有了谱。 “宋小姐,皇上对你也是真的照顾有加呀,这普天之下可从未有哪个女子能拥有如此待遇,你可得好好珍惜皇上的心意,将来好生伺候好王爷,为王府多添子嗣啊!” “谢公公提点,千禾谨记于心。” 送走了宣旨公公,千禾彻底软瘫在了椅子上。 “天呐,太快了!这家伙怎么能这样啊!” “还能怎样?”宋呈渊用手指弹了下女儿的脑门儿,“皇上都由着你胡闹了,你还想怎样?要不是王爷去说得详细,下的赐婚旨意可就不是这些内容了!” “也是哦……算他有良心……” “哎,你这丫头,太野了!这样的脾气秉性如何当得了王妃啊,不行……在大婚之前,得好好给你做做规矩!” “什么?爹,饶了我!我最怕这些了!” “不行,必须学!”宋呈渊说得斩钉截铁,宋千禾知道自己是逃不了这一难了。 想到那些可怕的规矩,宋千禾咽了口唾沫,觉得自己的末日就快到了。 “明明说好的得要先谈后婚,这家伙竟然去要圣旨了……急什么急嘛!” 还在房里骂着宇亲王的千禾根本没注意到,此刻站在自己背后的人是谁,她还以为是悦儿来送吃的了。 “悦儿,东西放着就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 “这都需要一个人静静?” 猛地回头,看着相允宇一脸高兴的样子,自己就气不打一处来。 突然,她调转思路,换了个心态,打算好好跟这个王爷玩儿一玩儿。 “哟,这不是王爷嘛,怎么有兴致上本姑娘这儿来了呀?今天是要看舞还是听曲儿呀?” 她这一副狐媚作态的样子,突然就让相允宇想到了万春楼里的那些可怕的女人。 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你……你这又是唱的哪出戏啊?” “王爷,我可没唱戏,我就是这个样子啊,你不知道呀?”说不知道的时候,还特意拉长了音,“以后呀,我就一直是这样了,王爷要是不喜欢,大可以休了我啊!”说话的时候,还笑得特别灿烂。 受不了她故意做出的那副样子,允宇一甩袖子,就坐到院子里喝茶去了。 “还真生气了?”千禾捂着嘴,偷偷地躲在门边看相允宇的举动。见他只是闷头喝茶,又瞥了一眼悦儿,谁知悦儿竟然蹙眉摇头,示意他好像真是生气了。 悦儿慢慢走到房门口,轻声说道,“小姐,别闹了,王爷待你那么好,可别让人家灰心了!” “丫头,我还没过门呢你就胳膊肘往外拐!”说着,点了下悦儿的额头。 这时候,信儿端着点心来了。 见到了宇亲王,就跪下磕头。“多谢王爷先前出手相救,信儿才能留在小姐身边!” 一看竟然是当日的那个小丫头,相允宇暂时收起了故意做戏给旁人看的脸,温和而道:“快起来,让本王看看,在这儿过的可好?” “嗯!小姐待信儿可好了!不光不让信儿干粗重的活儿,还亲自教信儿写字呢!”听着信儿奶奶的女童声,说话嗲嗲的,特别可爱,千禾竟然突然想自己好想有这样一个女儿可以当洋娃娃玩儿啊!不过,眼前就有一个,倒也不用自己生养了。 只听信儿继续说着:“王爷,信儿明白,小姐其实可喜欢王爷了!” 千禾攥紧了手绢在心里狂呼——信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出卖我,刚才还说我好的不是嘛! 悦儿看着小姐纠结的表情,捂着嘴生怕自己笑出声。 “可是,王爷你不知道,小姐为人和善,不喜欢太多琐碎规矩也只是为了和大家更亲近些。但如果要嫁入王府就不能像在家里这么随意了,可能是害怕自己早早入王府会做得不够好,才总是推脱!老爷正在安排宫里的姑姑来帮忙给小姐教规矩呢!”信儿露出了一副委屈的表情,“皇上给的日子真是仓促呀,信儿觉得,王爷也得体谅下小姐,毕竟小姐的身子才好没多久不是吗?” 没想到,这小丫头的脑筋动的是快,自己都没想到的理由竟然让她先说了!不过千禾很高兴,因为这样的话倒也不适合自己亲口说,让她去说效果会更好。 信儿偷偷瞟了一眼房门口,见千禾高兴地对自己翘起了拇指。 “信儿,你说的也是……这日子确实是仓促了。但本王倒也是希望早些把此事解决的好,免得日子久了会生变故……”这时候,相允宇的表情有些沉闷,似乎拖久了真会有什么麻烦似的。 千禾自然是不敢问原因的了,生怕这个男人又要接机来讽刺自己。信儿倒是无所谓,睁着天真的大眼睛,“王爷可是担心小姐日子久了又不肯嫁了?这个肯定是不会的!” 信儿摇着手很认真地说着。 “这倒不是,与你家小姐无关。”听他这么一说,三个女人倒真都有些纳闷了。 这时候,千禾终于出来了,她搭着信儿的肩膀,二人相视一笑,在相允宇眼里这主仆二人倒更像是姐妹了,完全没有生分的感觉。 “既然和我没关系……那和谁有关系呢?”千禾倒是直截了当地问了,想来反正不是自己的问题那就肯定是会有别的阻碍了。 “这呀,你就别多管了。从现在起,好好学规矩!” “喂,怎么我一出来你态度就变了,对信儿倒是客气得很,对我就那么严!” “那自然,信儿还小,更何况现在信儿是在做丫鬟,又不是你——当王妃可没那么容易,可不如家里头享福,你可得好好收心了啊!”相允宇像是在教训自家孩子一样说着。 千禾手撑着脑袋,长叹一口气,“哎,真被你卖了……” “其实,这道圣旨并不是我请的,是那个辛格!” 一听到这句话,千禾猛地站起来,“他?为什么?” 允宇也站起身,双手环住千禾的腰,“他说,要在走之前就喝到咱俩的喜酒,否则他就要请皇上赐婚让你嫁去天竺!” 千禾张着嘴,欲言又止,接着又闭着眼睛紧皱眉头,好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似的。 “什么表情啊,你怎么那么多奇怪的神态,哪儿学来的?” “这叫有感而发……哎,”她伸出双手同时拍了拍允宇的肩膀,然后伸出一只手指竖指着天空,“家规我来订!” 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压到一旁后,允宇笑道:“王妃自然有权利订家规。”“可别想得那么容易了!”千禾翘起一边眉毛,笑容让允宇立刻感到了她深深的恶意…… “你就笑,到了明天宫里的姑姑一来,你可就笑不出了!”说完,相允宇就转身离去了。 “切,怕你啊!” 第十一章 十八个蹄髈 “啊!” “啊……啊!啊啊啊!” 从千荷苑里不断地传出惨叫声。 这里不光是宋千禾一个人在学规矩,就连悦儿和信儿两个陪嫁丫头也正在一块儿学着。 “身子板儿直是直了,但是这路走得太……哎,宋小姐,脚不能抬的那么高,得压着步子!” 听着姑姑的指导,千禾试着压步子走,“不对!这是戏班子跑圆场,不是王妃走路!别搞混了!” 千禾心里苦笑,过去自己压步子走只有在跑圆场的时候,这会儿肯定也是这个样子了啊! “手,摆动的幅度再小一些!哎……对,就这样!这回做的还不错!” 听见终于有表扬声了,千禾心里松了口气。 “小姐也真是辛苦,比我们俩辛苦多了!”信儿在一旁看着,她和悦儿正在练习怎么端滚烫的茶杯。 “话说,为什么我们要练这些啊?”悦儿有些不解。 谁知,回答她的不是姑姑们,而是千禾本人。 “以后遇上宫里的人,比如皇上和娘娘们,咱们若是要献茶就得受得了这烫——否则啊,就得吃苦头咯!” “没想到,宋小姐倒是懂得这些的。”姑姑听了她的话倒是很开心,觉得还真是孺子可教。 谁知千禾其实是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了,只是知道现在已经是逃不掉了,才逼着自己接受这些遭罪的事情。不过,她才不会这么简单就善罢甘休,让她吃这些苦头的相允宇和辛格,早就被她在心里骂了无数次了。 “哼……好你个辛格,你不是要喝酒?我就灌死你!”千禾小声嘀咕着。 好在,自己在学这套规矩的时候,这些姑姑们没有太为难自己,也倒是都很有耐心。庆幸自己有舞蹈底子,动动腿脚什么的还是很方便的。 “呼……真是累坏了……”一旁的悦儿也是受不了这种高压式训练,软趴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千禾咕嘟咕嘟地喝着水,突然脑子里又冒出来一个想法。 “去帮我请辛格王子来千荷苑一趟,说我要亲自感谢,然后——准备好十坛黄酒给我搬来!” “小姐,你这是想做什么?” 千禾白眼一笑,“好好谢谢大媒人呗!” 辛格听到通报,想来以为千禾真的是去感谢自己促成了他们俩的婚事,兴高采烈地去宋府做客。一个时辰之后,相允宇恰好要找辛格商谈要事,才知道他竟然被带去了宋府,心里大呼不妙。 当他赶到千荷苑的时候,发现辛格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而千禾并不在那里——她正在和姑姑们学规矩呢。 “辛格,辛格王子,快醒醒!来人啊!”几个下人赶紧跑了过来,“快去准备些醒酒汤!” 宋呈渊恰好赶回来,知道了此事后,也是无奈女儿的胡闹,赶紧给辛格安排了厢房让他休息。 另一边,边学规矩的千禾正在准备下一步棋。 “我要你们准备好的东西,都在厨房了?” “小姐放心,都安排妥当了!” “嗯,好,下去!” 休息时间过了,练习继续。她还很开心地学着姑姑们教的各种规矩,还时不时地问东问西。姑姑们倒也不排斥,觉得这宋家小姐很好学,也挺聪明,对人也客气,倒还挺喜欢她。 “姑姑,吃水果!” “哎,小姐客气了!” “这是应该的,姑姑们来教我们,也是花了精气神的呢,这都说了大半天了,自然得歇歇啊!” 千禾嘴甜得很,一直在逗几个姑姑开心。悦儿和信儿在一旁看着,心想小姐肯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千禾也乐在其中,想到自己读书的时候经常看的那些古装戏,学规矩的主角总是被那些姑姑嬷嬷们欺负,自己才不想那样呢!死倔往往是没好处的,适当的软功还是需要的! 算好时间差不多, 她就准备去找辛格。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爹爹和未来的夫君已经站在了辛格身旁。 她平复好了紧张的心情,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厢房。 “辛格王子终于醒了!” 听见千禾的声音,宋呈渊有些生气,“千禾,你怎么能把王子灌醉成这样!” “爹,你这可冤枉我了!”千禾一脸委屈,“辛格王子真没喝几口酒,而且我是问了他能不能喝酒,他说可以我才去拿来的!而且他才喝了三个小坛子,才这么点儿!”说着,还用手比划了起来。 相允宇看看辛格,谁知辛格真的点头认可。 “那怎么会醉成这样?”宋呈渊也觉得奇怪,照理说普通的酒喝的不多肯定不会这般上头。当然,辛格也说不出为什么,因为他是第一次喝黄酒! 本来,他尝了这种酒,觉得香甜可口,一点儿都不冲,就咕嘟咕嘟地喝的非常快。看到他这个喝法,千禾就知道自己的计谋得逞了。当然,这不过是第一步。 “我还有份儿大礼要送给辛格呢!可是看他这个样子……”千禾依旧是一脸委屈和可惜的样子。 “我没事,已经好多了!宋小姐的一番好意,我怎么能拒绝呢!”辛格依旧绅士的很,千禾倒不买账,毕竟就是他嘴贱才让皇帝早早下了旨意,让自己根本没有喘息的余地。 她看了看眼前另外两人,说实话,宋呈渊并不了解现在的女儿,反倒是相允宇有些不安。 “你打算给辛格什么礼物呀?”他走到千禾跟前,低着头看着比自己矮了一头的狡猾丫头。千禾很认真地说,“按照习俗,应该给辛格的礼物啊!难道你不知道吗?” “按照习俗?”相允宇左思右想没明白会是什么东西。 千禾不等他们反映,就拍了拍手。 不多会儿,房间里的桌子上就摆满了大盘子。 “这……蹄髈?”宋呈渊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蹄髈,“难道……” “是啊,怎么说辛格也算是促成我和王爷成婚的人,应该算是媒人!所以十八个蹄髈就得趁新鲜——赶快吃了才好呢!” 说完这句话时,千禾的心里彻底乐开了花,她非常想看看辛格现在的表情。 辛格看着眼前的蹄髈,咽了口唾沫,十分无奈。 “可是,宋小姐,我信奉真主,是不可以吃猪肉的!” 突然,千禾才反应过来,辛格应该是吃清真的,自己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 “哦?你们的信仰,还要求不吃猪肉?”宋呈渊倒是第一次听说。 千禾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哎,那就算了……毕竟是你们的规矩绝对不能破坏的,那这些蹄髈我还是另外处理!” “话说,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蹄髈?” “哦,送给媒人十八个蹄髈吃,也是讨吉利嘛!” “那我不要,岂不是不吉利了?” “算了算了,我怎么好为难你呢!” 相允宇倒是没想到,千禾好不容易想出来的歪主意,竟然会因为一个信仰而放弃。 “辛格,我是知道你们穆斯林的规矩的,这种事情我肯定不会再跟你开玩笑的了!”本来还真想让辛格当场就开始吞蹄髈的了,现在想来还是不要让他破戒了! “那干脆这样,我把这些礼物带走,分给其他可以吃的人,你觉得如何?” “可以啊!” 千禾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送走了辛格,相允宇站在千禾身旁,觉得自己突然有些看不懂这个女子了。虽然自己猜到了她想让辛格难堪,但却又没想到她竟然会为对方的信仰而这么轻易就让步了。想来,她还是个有分寸的女子,并不会真的没心没肺地闹腾。 他心情好得很,站在人群后面偷偷捏了一把千禾的腰。 “哎呦!你干嘛!”千禾压着嗓子抱怨道。 “我先去和辛格商量些事……晚上来找你!” “晚上?喂……喂!”话还没说完,相允宇又快步离开了。“这家伙,太自说自话了!” 第十二章 结缘另一人 入夜不久,千禾已经吃了晚餐,正打算练练琴,却感到了身后一阵风飘过。她回过头,见是相允宇。 “说好了,晚上来找你!” “干嘛这时候来找我,大晚上的又想带我出去吗?” “猜对了!” 说着,一把抱起了千禾,对一旁的悦儿说道,“溜一圈就回来,别告诉你家老爷!”悦儿点头一笑,目送着相允宇越过围墙像个人贩子似的把宋千禾带走了。 “咦?小姐人呢?”信儿刚过来,见悦儿满脸堆笑,就猜出了几分。“难道,又被王爷‘掳走’了?” 悦儿依旧笑着点头,信儿也捂着嘴笑了起来。 被这个男人公主抱着,飞檐走壁在京城核心之处,夜色中不光有着繁星点点,还有一弯下玄月挂在眼前。 千禾觉得,这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样,甚至觉得,永远不要醒来才好。 不知怎么的,今天的心里总是有种异样的感觉,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事情一般。似乎这件事爆发了之后,就会有更多的事情出现…… 她试图忘记这种感觉,才能好好享受眼前。自己的顾虑太多,总不是什么好事。 “到了!”说罢,纵身一跃,落在了陆地上。相允宇放下了千禾,只见她如同上次在城西一般地眼神再次出现——她总是像看着一份回忆一般地看着这个世界。 “想什么呢?”说着,轻轻搂住了她,“为什么每次夜里上街,你就露出一脸惆怅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千禾没有挣脱他的拥抱,而是静静地站着,依旧这么看着街上的景象。 允宇没有把她拉到人群中去,而是静静地陪着她,等到她想挪动步子为止。 “呵……”长呼出一口气,千禾觉得自己总算回过了神来。她回过头,用从来都不曾有见的一种清亮的眼神看着相允宇,没有戏谑,没有作态,简单得如一池清水,着实让他一惊。只听她用那清脆的声音说道,“走,你不是偷偷带我出来散心的吗?” 她像个从未来过凡间的精灵一般——如同那次在慕亲王府时,轻盈地穿梭在人群中。她拉着他的手,到处观摩着,嬉笑着,沉醉于其中…… 他就像是在看着另一个人的世界一般,也是在欣赏着。突然,他又觉得,虽然自己的手上能够感受到她的温度——但是,她却又似是咫尺天涯一般。 如同过去宋千禾所言,其实他们都并不了解对方。 如果不是担忧她会被别人抢走,相允宇也想答应了她的要求,先互相好好了解再谈论婚事。 不过,她永远都会是他的,他确信。 忽的,这份确信,却又不那么确定。 就在这一刻,那双牵着的手,被人群挤散了。 这一瞬,相允宇的惊恐达到了巅峰——他脑海里闪现出了父母的样子,闪现出了他们离去时的样子——他害怕,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再一次失去,倘若再次失去,自己会变成怎样? “千禾……千禾!”他嘶声喊着,毫无方寸…… 他本以为,自己对宋千禾,不过是一时的兴趣,却在此刻才发现,原来她的消失竟然能让自己心慌到如此地步。 难道,自己真的是爱上了这女子吗? 相允宇心乱如麻,他慌乱地游走在人群中,却发现这茫然一片,根本无从下手。身边的侍卫都未曾跟随,本只是想带着宋千禾出来散个心,便当作是让这小妮子好好享受婚前的自由一般。殊不知,他的这个想法,与此刻的心慌,无一不是在证明着他的真心。 爱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受?为什么自己会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可是,宋千禾给他的感觉,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感受。 本以为,她不过是与画中女子相似,自己有了强烈的好奇心。 本以为,她是三哥,是皇帝也垂涎的女子,若是自己能够得到她,就如同再一次赢过了自己的三哥一般。 本以为,自己也与其他人一般,享受着能力带给自己的威慑力,而非权利那种表象之物,而对旁人的心意也不过是交涉的手段罢了。 本以为,不过是一次试探,不过是打破了自己过去从未考虑过的娶亲一事罢了。 本以为,自己早就没有那颗能够去爱旁人的心了…… 他被淹没在了人海之中,星空下,红色的灯笼恍惚飘荡在风中,惹得眼前一阵红晕模糊了视线,竟然连旁人的脸,都无法看清。 另一边,找不到相允宇的千禾也有些害怕。她迄今为止还没有独自一人在街上走过,不是有悦儿陪着,也至少有辛格这个可以证明身份的人在一旁。 人群熙攘,她只能听到叫卖声,听不见相允宇的声音。他们不知不觉的就朝着相反的方向寻去,距离越来越远…… 她身上什么财物都没有带,也只有一件单薄的衣服,夜风瑟瑟,好在有人墙阻隔才没有被吹冻着。可是,这样不是个办法。她想找个能安心的地方落脚,却又完全没有方向,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是哪里。 正在迷茫之时,有人发现了这茫然的女子。“小姐可是在寻人?”身后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千禾顺势回头,眼前人让她瞬间感觉到了相允宇的影子——但是却不是他。 看见了女子的脸庞,这人浑身一震——太像了!他的脑海里只有这三个字在回荡。 她的双眼似是喊着些许泪,或许是害怕,或许是紧张,看得自己心里一阵酸涩。 “是啊……我与朋友走散了……”说完,千禾才开始担心,别遇到什么坏人了。 那人依旧用柔和地眼神与语态说道:“这条路的尽头就是官府的地方,那里有守夜的人,小姐若是需要帮助,在下可以带你过去。” 千禾仔细打量着眼前人,一身贵气的装扮丝毫不逊色于自己见过的那两个王爷,腰间还佩戴者一块羊脂白玉——她自然知道这玉的价值,想来眼前人应该会是与相允宇认识的。 她点点头,示意让对方走在自己前面。那男子也很是谦逊,伸出自己的扇子,说道:“这里人多,容易走散呢……”千禾很不好意思,低着头不敢多盯着对方的脸看,伸手抓住了扇子的另一头。 一路上,千禾都在打量这个人的背影——确实,他真的跟相允宇很相似,但是气场完全不一样。而且,这人谦逊有礼,绝对不像相允宇那样霸道蛮狠,不是把人拽着走,就是趁机揩油。 她不自觉地回过头去,看着那片灯火阑珊,人头攒动,生怕找不到自己的相允宇会慌乱,担心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 “前面就是了!”那人说道。他回过头来看着千禾,“我去替你打个招呼,你把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告诉我,他们有办法把人引来这里接你。” 突然要让自己说出“相允宇”这三个字,宋千禾觉得很是唐突。她咬了咬嘴唇,想了许久,还是说了出来——“宇亲王,相允宇……” 扇子微微一颤,但千禾并没有感觉到异样。那人依旧微笑着,“好,先让官兵击鼓。” 那人对守夜的官员轻声说了几句话后,就有人急忙赶了出去,似是寻找相允宇前来,同时,鼓声响起,传出四方。 这里很是安静,没有了大街上热闹的人群,只有偶尔几个过路人。 “夜里凉,”那人竟然取下了自己的斗篷披在了千禾身上,“我还有事,先行告辞!”千禾蹲身作揖,“多谢公子相助。” “不谢,好好照顾自己。”他依旧微笑着说话,声音柔得像是春天的暖风,而后就转身离去。 那人的身影渐渐远去,千禾不想进屋,就站在门口等着,希望相允宇一来就能看见自己。 凉风袭来,一个寒颤,千禾不禁裹紧了斗篷。 “千禾……千禾!你在这里!”相允宇一看见千禾站在府衙门口,就赶紧冲了过去,紧紧抱住她。 “都是我不好,竟然松了手!”“没事,我不是好好地在这儿吗?”千禾笑着回道,她不想让眼前的人过度担忧。可是,相允宇还是难以平复自己的紧张的情绪。 千禾像是哄孩子似的轻抚他的后背,“都说了我没事,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这儿离我家有多远啊?我都不知道!” 相允宇问官府借了马匹,带着千禾回到了宋府门口。 “喂,我可不能从大门进去的!”千禾回过头看着自己身后的相允宇,“别忘了是你把我偷偷拐带出来的!” “好,我再把你拐回去!”见她一路上都很是平静,相允宇才安心了下来。 拐角处,一个身影一直在那里守候着。他在这里也没有等多久,他只想确认一件事情。见眼前二人翻墙而入,接着,相允宇独自再次出现,骑着马离去后,他才离开。 回到房里,千禾正打算更衣。才想到了身上还有那个陌生人给的斗篷。 “绣工这么好……还是上等的丝线,这得多大的代价啊……”千禾嘟囔着,小心翼翼地收好了斗篷,心想先前忘了问那人的名字,若是能够再遇到,肯定得把斗篷还回去。 次日,宫里的姑姑如期而至,继续为她们三个教着规矩。 休息的时候,悦儿打算给千禾的房间做些简单的整理,便看见了斗篷。 她拿着斗篷走出来,问正在和姑姑们一起喝茶的千禾,“小姐,这是哪儿来的呀?悦儿从没见过呢!这斗篷真好看!” “呀,宋小姐,这斗篷怎么会在你这儿?”认识这斗篷的秦姑姑似是很吃惊。 千禾不以为然,“哦,是昨天……呃,有个朋友落在我这儿了,我还想找个机会还回去呢!姑姑认识这斗篷的主人吗?可能代劳帮我送去?” 秦姑姑满脸紧张地看了看宋千禾,点点头,“可以……老身必定替小姐送到!” 千禾觉得很奇怪,搞不懂为什么看到个斗篷秦姑姑都会紧张得不得了。 回到宫中,秦姑姑按照千禾的要求将东西送到了它的主人手中。 看着眼前的斗篷,那人微微一笑:“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老身不知这斗篷怎么会在宋小姐那儿的……她说,是个朋友落在她那儿的,正打算找机会送回来。” “是啊,她没说错。劳烦秦姑姑了,你先下去歇息!” “是!老身告退。” 站在窗前,看着庭院中的景色,再一回头,看着那墙上的画卷,他自言自语了起来——“没想到,天意竟然会如此弄人啊……” 第十三章 皇家宴席 由于政务忙碌,相允宇已经有五六天没有来看过宋千禾了。 趴在自己的荷花池边的石桌上,千禾懒懒散散地拔着自己分叉的发梢。 “小姐……怎么了?没精打采的……”悦儿有些看不过去了。 “小姐是不是想王爷了?”信儿突然在一旁插嘴。 千禾歪过头去继续枕着自己的手臂,伸出另一只手刮了下信儿的小鼻子,“小丫头,你和悦儿学得还真好,都是这么快就帮着他了对不对?” “哪儿有!我们都是帮着小姐的!”信儿对千禾撒起娇来,“不是看到小姐精神不好吗?要不要我和悦儿姐姐一起去找王爷来?” “不了,他不来多半是有要事要忙,别去打扰了!我去练琴……” 说着,就爬起身来往房里走。 这时候,管家跑了过来。 “三小姐,三小姐!宫里头传话来了!”千禾止住了脚步,回过头去问道,“什么话?” “今天晚上,办小公主诞辰的宴席,皇上说务必让小姐陪着宇亲王出席!” 千禾觉得有些奇怪,“我都还没嫁过去呢,为什么就要我陪他出席?” “这还用说吗?”悦儿凑了上来,“皇上都下旨了,这婚宴办没办就根本不重要了!反正你就是铁板儿钉钉的宇亲王王妃呗!” “羞不羞!”说着又打算伸手去刮悦儿的鼻子,倒是被她躲开了。 “王爷待会儿会来接小姐一同入宫,小姐还是赶紧去梳妆打扮!”管家说完就离开忙活去了。 三个女孩儿嬉笑着,不一会儿功夫,宋千禾的新造型就诞生了。 “小姐……你这身儿也太……”悦儿有些看不明白,千禾穿着一身嫩黄色的衣裙,还非常飘逸,头上扎着同样颜色的绸带,她竟然还准备了一对儿白色羽毛似的耳环。 “怎么,是不是不像天朝人?” “对,就是这个感觉!” “嗯……我还是挺喜欢这样打扮的,只是会不会太显眼了?或者还是低调些的好……” “低调很容易啊!”信儿跑过来了,“小姐,只要把头饰和耳饰换了,给你梳一个没有发髻的发型就好啦!” 千禾点头,“好啊!试试!” 捣鼓一阵子后,终于完工了。 “再一次清丽脱俗哟!”她转着身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如果换一身白,我觉得自己就变成小龙女了!” “小龙女是谁?”悦儿问道。 千禾神秘一笑,“不食人间烟火的武林高手!” “小姐还武林高手?” “去去去,不许笑!” 丫头们拥着千禾走出了千荷苑,才来到正厅,就碰到了前来迎接的相允宇。 多日没有看见宋千禾,相允宇本就对之前一次的见面心存愧疚,如今看见眼前的千禾竟然又这么特别——眼前一亮不说,他更觉得她不像是这人间的女子了。 想到这里,他那害怕离别的心思又涌现了出来。 “还是常规些的打扮比较好,这么一来,你可又得受万众瞩目了!”相允宇并没有笑,千禾以为他或许是不喜欢自己这样打扮。 见她撅起了嘴似是不高兴了,相允宇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太生硬了。转而赶快赔笑脸,“我怕我那皇兄会撤回圣旨,或者直接把赐婚改做给他自己!” 听了这句话,千禾才总算露出些笑容,“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这样咯!”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说着,就牵着千禾的手,将她送上了马车。 二人再次面对面坐在马车里。虽然只是隔了没几日,却如同几年未曾相见一般,相允宇竟然有些羞涩,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反而是千禾更随意了些,看着外面的街景的同时,还不时地评论着见闻。 一直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听着她说话的允宇,忽然换了位置,坐在了她身旁。 千禾回过头去,看着移坐到自己身旁的允宇一时没反应过来,又被他搂在了怀里。“你怎么老这样……”毕竟还是隔了些日子,确实是生疏了,千禾觉得很不习惯让他碰自己一般。 可是,她这么一抱怨,允宇反倒抱得更紧了。 他紧贴着千禾的额头,贪婪地闻着她头发上的香味,依旧什么话都没有说。 千禾似是感觉到了他异样的心情,小声说着,“你是不是还在为上次的事情感到愧疚?其实真的不用……” 还没说完,他就伸出自己的手掌,紧紧握住千禾的双手,“我是害怕……” 胸口猛地一颤——千禾被他的话惊了心。 害怕,这个词,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竟然会从这宇亲王的嘴里被说出来。 她似乎感觉到了一种心痛,从未有过的痛。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做反应。 一直这么沉默着,两人相拥而坐,谁都没有做声,一直到入了宫门。 在离开马车前的一刻,千禾主动地握住了相允宇的手,如同那一夜的眼神一般,简单的毫无多余想法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当他引着她走在这偌大的宫殿中时,她看着他的背影,却是感到了无限的孤独——虽然,他们被众人簇拥着。 不知不觉地,他们十指相扣地向前走着。一路上,许多受邀请的王公大臣们都看到了这一幕。赐婚圣旨一事其实也早就传开了,只是今天,他们亲眼看见了这一对即将成婚的男女——在这个时代,少有的能够被称作是恋人的一对男女,在这个应该毫无情感的地方出现了。 入席之后,千禾悄悄地观察着周遭的一切。在相允宇的左侧上位处,是慕亲王相允慕和他的王妃坐在一起,她的姐姐宋千贞是没有资格出席这次宴席的。而她,是坐在了王妃的位置上。 “在看什么呢?”允宇轻声问道。 “在看你旁边啊!” 听了千禾的话,允宇不由自主地向身边看去,见自己的哥哥依旧如同往常一般地殷勤照顾着自己的王妃,如同从未娶过妾室一般恩爱如初。 “哦……他们啊……”允宇淡淡一笑,“见多了就不奇怪了。” 千禾并没有马上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是埋在心里细细琢磨着。毕竟这宫廷中的事情,相允宇是比自己明白太多了,自己可以向他请教的事情也太多了。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辛格也来参加了此次生日宴。 “你们俩呀,还没成亲就黏得这么亲近,真是感情好!”辛格直言不讳地说笑着。千禾脸一红,白了他一眼。其实她到现在也还没完全原谅辛格的唐突。 辛格也不傻,在那次醉酒和蹄髈轰炸后也明白了千禾的心思。 “宋小姐,就饶了我的过错!如今木已成舟,更何况你们俩也是真情实意,早些成婚也是不错嘛!” “你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啦!”千禾似是开玩笑的语气和辛格说着。 辛格做出了朝拜式的动作,“我错了!” 千禾掩口而笑,“好,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儿上,饶了你这回!” 三人聊得很是投缘,一旁的相允慕倒是有些看不明白了,他并不知道这三人之间究竟有着些怎样的故事。 “等我回去准备一份大礼,再送来即赔罪又道贺,如何?我想准备一份有我们天竺特色的礼物,在这里找不到的!”辛格正在考虑,送什么礼物比较好。 谁知,宋千禾狮子大开口,“好啊,那就给释迦摩尼佛的舍利!” 这话音一落,在她身旁的一众人都沉默了。 “千禾……这……我得去请示我父王才行了!”辛格被千禾的提议惊了一身冷汗。 千禾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话实在太有魄力了,想来自己第一个想到的印度瑰宝就是这个了。虽然自己不是佛教徒,但是也是很喜欢过去参观过的几个供奉舍利的塔寺。特别是在法门寺地宫出土的保存舍利的八重宝函,更是看得千禾喜欢得不得了。 事后众人入席,等着皇帝与公主出现前,允宇忍不住问千禾怎么会想到舍利子的事。 “法门寺里供奉的被八重宝函保护着的舍利嘛……我有看过啊!真的是震撼人心!我虽然不信佛,但是看到舍利都觉得佛祖真是要好好尊敬了!” 相允宇哭笑不得,“你呀……法门寺里哪里有那东西!” “真的有!在地宫里!”千禾一脸认真又紧张地回答着,允宇看出来,她说的不是谎言。 突然,她回想起来了自己当时看到过的一些文案,“哦,对了……那里已经封存了许多年了,算来到现在也是五百多年了!你们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辛格就坐在不远处,他听着千禾的话语,听得清清楚楚,不禁心中大为疑惑,这女子怎么会知道数百年之前的塔寺中供奉过些什么,甚至还知道在什么地方,还说自己见过! 允宇想说些什么,却还没来得及开口,皇帝出现了。 众人起身行礼,皇帝很是高兴,示意众人就坐。 千禾这几日的规矩没有白学,跟着相允宇应酬着,很是得心应手。 只是在这喜乐融融的广场上,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也正在进行着。 宋千禾还沉浸在初次参与皇家宴席的兴奋之中,可是,当她看清了走近了的皇帝时,突然觉得这个人好生面熟。 当对方走到了自己面前,与相允宇打起了招呼时,她确定——那天夜里帮着自己到官府的人,就是他——当今皇帝,相允祯。 她按下自己心中的不平静,依旧保持着平稳的笑容,回应着一切。 一时间,相允祯以为,她没有认出自己来。 再次坐下身,千禾突然觉得,自己似是被什么掏空了。 呆坐了许久,允宇发现她不对劲,就轻轻摇了摇她的手臂,“怎么了?不舒服吗?” 千禾深呼吸后,摇摇头,“可能是有些犯困,过会儿就好了!” 允宇伸出手臂,搂住她的纤腰,让她挨着自己的身子。 这一切,都被相允祯尽收眼底。 突然,宴席中有几个人摔倒在地——有的则是坐着就摔下了椅子倒在地上,手里的杯子也都掉落了。清醒着的人都被吓着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渐渐地,广场上几十人都陆续倒下了。 千禾突然清醒了,她看了看允宇,也很清醒,再看看手上的酒杯,她一蹙眉,“难道是这些东西被下药了?” 相允宇在一瞬间,也感觉到了头昏脑涨,他拿起了筷子,竟然就猛地戳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允宇!你……”千禾被吓了一跳,赶紧拿出自己的手绢要为他包扎。她知道,他想保持清醒。 接着,相允宇站起身,四处扫视寻找佩戴武器的侍卫,可是却见不到一个。他心中大喊不妙,只见这时候,相允祯已经摇摇晃晃,就快要倒下了。 就在他想冲上前去护住兄长时,眼前一黑,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千禾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被吓傻了。看着允宇倒在自己面前,她瞬间没了方向。再看向皇帝,也已经倒在了地上。她环顾四周,发现除了自己以外,只有七八个人还清醒着。 她想了想,即刻躺下,也装作昏厥。 接着,就听见耳旁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大,都倒下了!” 一个人站起身,慢慢走出自己的席位。 千禾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故意不让任何人看见。她正在观察那个人的脚步,和出来的方向,心里已经知道了那人究竟是谁…… ipaoshuba.com 第十四章 刀光剑影 那人走到皇帝身旁,冷笑了起来,“相允祯,没想到你会有今天!”说着,就欲拿起身边人的刀往皇帝身上砍去。 如同出自于本能一般,宋千禾抽出自己的发簪,猛地飞了出去——那刀被打偏,没有刺中相允祯的要害,只是划伤了他些许。 那人回过头,看着竟然还清醒着的宋千禾:“你……怎么会?” 突然,宋千禾觉得后颈一阵剧烈的敲击袭来,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这个女人怎么办?” 那人看了看宋千禾,再看了看皇帝。 “都带走!” “是!” 当得到了消息的侍卫赶来,弄醒了广场上的一众人后,大家发现,整个会场上就唯独少了皇帝与宋千禾。 清醒了的相允宇,猛地发现千禾不在身边,他发狂似的到处奔跑着,试图找到她的踪迹,可是却一无所获。 “皇上呢?皇上怎么不见了!”宫里的管事太监急了,“皇上被人掳走了?” 相允宇一脸愁容,呼哧喘着大气,“王爷,”太监看见他到处寻找着,“皇上肯定是被人带走了!”“不光是皇上,”相允宇看着那太监,“还有宋千禾……她也被带走了……” 在地上,有人找到了千禾的发簪。相允宇把发簪捏在手里,看见了发簪上有些缺损的痕迹。在发簪掉落的不远处,还有一滩少量的血迹。相允宇不知道那滩血迹是谁的——因为当时的状况而言,那是相允祯所站立的位置,而千禾是在距离他十步远的地方。 宫里的人都还毫无头绪,一辆在皇宫外不远处奔跑着的马车上,相允祯逐渐苏醒了过来。 他发现自己被人点了穴,四肢也是被捆绑住了。但是,一抬眼,竟然看见了一个女人。 他认出了这身衣服——眼前人正是宋千禾。 她还没有醒来,相允祯不知道,她是被人打晕的,而不是被药物迷倒的。 到了京城外的小镇,他们俩被扔在一座破庙里。 “走,找些吃的去!” 几个蒙面人走了出去,只留下了两个人看管他们。 在被搬动下马车后,宋千禾逐渐恢复了意识。当她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堆干草上。 毫无疑问的,她也被困住了手脚,好在嘴没被堵上,透气还很顺畅。她静心听着身边的声音,感觉到似乎有不止两个人的鼻息存在。 突然回忆起了自己失去意识之前“那个人”正打算用刀刺死皇帝相允祯,千禾一惊,心想不知皇帝现在究竟是死是活。只是自己被捆绑着,难不成是要被他们绑去远处再杀了灭口? 心里越来越乱,于是终于不再装晕了,拼命地试着翻身。 “你醒了?” 一个声音贴着背后冒了出来,千禾试着回头——她看见了金黄色的衣角,“皇上?” “是朕。” “谢天谢地……” “呵,为何这样想?” “还以为刚才你已经被人杀了……” 听了千禾的嘀咕,他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确实是有伤。 “那为什么我还活着,又为什么他们只绑了我们俩?” “这……我哪儿知道……”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千禾倒是心里有些底的。只是,她觉得周围肯定有贼人存在,如果自己明言,或许她和皇帝都会加速临死的时间。 果然,其中一个贼人开口了。 “准王妃!刚才你都看见什么了?为什么不告诉他呢?”那人蒙着面,似乎是笑着在说话的声音。 千禾一白眼,“还能看见什么……迷迷糊糊的就看见有人拿刀要捅皇上,就扔了个发簪出去——我记得应该是丢中了,然后就不知道了……你们,哪个打的我下手那么重!太过分了……”听她的口气,似乎觉得眼前的人对自己毫无威胁,她也毫不畏惧似的。那两个贼人自是乐呵,以为这丫头真的如传闻中那样傻乎乎的。但其实,千禾实在太明白了,如果自己现在露出了恐惧的神情,只会让对方更想施虐。 相允祯在一旁听着,并仔细分析着千禾的话。此刻,他都没有怀疑千禾所述的一切。 “你只看见有人要杀皇帝,可看清是谁了?”那贼人继续问着。 “我哪儿看得清啊,天那么黑,要不是皇上穿得一身金灿灿,我都搞不清人在哪儿呢,哪里还能看清人脸啊……”听上去像是抱怨,但却是十足的演戏! 对方似乎对千禾放了点心,对自己的同伴点了点头。 “你们……”相允祯开口了,“绑了朕又不杀朕,还绑了宋小姐,又是何居心呢?” “居心?这还不容易……”另一个贼人刚想说,就被另一个人制止了。 相允祯没有丝毫表情,他很镇定,也无任何畏惧之意。千禾看着他淡定自若的神情,觉得很是奇怪,心想难道他真就这么不怕死吗?自己可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当时的那股杀气…… 只是,在她观察着相允祯的时候,相允祯突然一个闪烁的眼神让她有些恍惚——他在看什么? 就在下一刻,相允祯突然转过头来对自己使了个眼色,然后故作高声假惺惺地说了句,“哎,朕困了,爱杀爱剐随你们!”接着,就倒下装作睡觉。 千禾愣了一下,也转个身倒下去故作睡态。 见两个人竟然那么老实,那两个贼人倒也是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他们等着其他同伴回来接应,好继续运着这两个人质上路。 此时的千禾心里狂打鼓,不知道皇帝到底想暗示自己些什么,难道就是装睡足够了?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外面树影婆娑,夜风瑟瑟,一片荒凉的感觉,千禾根本感觉不到四周还可有其他人存在。而她偷偷看了一眼相允祯,他竟然闭着眼睛,真的像是睡着了一样!千禾无奈轻叹一口气,心想难不成自己就成了皇帝的陪葬品了?虽说自己还挺感激他之前的出手相救,但是如今自己可是根本没能耐救他了——刚才不过是运气好,没让人家把他杀了,而现在自己也被捆绑住了,自然是也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而就在千禾近乎于放弃的一瞬,从屋外飞进来了几十支弓箭! 这真是差点儿把她吓尿了! 当她稍稍冷静下来的时候才发现,箭全都是射在了自己上方,躺着的自己和皇帝毫发无损! 再看那两个负责看管的贼人,都站起了身来试着用手里的武器阻挡来袭的暗箭。 “别乱动!”相允祯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千禾提醒着。千禾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点点头,身子一动都不敢动。 “抓住他们!”门外一声令下,几个侍卫模样的人冲了进来,开始与那两个贼人厮杀。毕竟对方只有两人,侍卫则来了数十人。他们急忙赶到躺在地上的两人身边为他们松绑并将他们带了出去。而才踏出门槛,先前离开的几个贼人竟然也回来了。 他们也参与到了拼杀之中,试图夺回这两个人质。但是,来的侍卫数量竟然越来越多,贼人招架不住,死伤过半后,最终逃走了两个。 “追!”喝令声再次响起,几个侍卫轻松跃上了高墙,追着贼人离去。 千禾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已经都是自己人了,才微微松了口气。 “属下救驾来迟,请皇上赎罪!” “免礼,千云你来的正是时候,一点不晚!”相允宇笑着说道。一听到“千云”这两个字,宋千禾的脑海中如同火山爆发似的涌出了许多记忆。她缓缓望去,见来者抬起了头,站起了身——“大哥……” 千禾的声音很小,近乎于自言自语,但是眼前的宋千禾依旧听得清晰。 他一个跨步冲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千禾——“太好了,你没事!” 此时此刻,千禾很清晰地感觉到了,宋千云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她伸出了双臂,也紧紧地抱住了他,“大哥,真的是你!”说着,她抬起头,想仔细看看大哥的脸——他不是过去记忆中那个娃娃脸的大男孩儿了,而是个英俊的青年了! 宋千云含着泪,蹙眉却微笑,“没想到,你能开口说话的事情是真的!十年了……你终于能再叫我一声大哥了……” 千禾心里一紧,热泪根本控制不住地就滚落了下来,“是真的,都是真的!”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说,只是把自己的头埋在了哥哥的胸膛里,久久都不愿意撒手。 “宫里状况如何?”相允祯在一旁问道。侍卫回道说:“一切如宋大人所料,众人安好。” “嗯,很好。” 宋千云松开了手,回过头去,对相允祯说道:“皇上,可要……”不等宋千云说完,相允祯就伸手制止道,“不急。宋千禾,朕得问你一句,你得如实回答。”见皇帝突然如此正经地问自己,千禾有些小紧张。 “你刚才真的没看清那打算杀朕的人是谁?” 千禾环顾四周,似乎有些担心。“但说无妨!”相允祯很相信这些来救驾的人。 宋千禾一撅嘴,说道:“当然看清了,看得太清楚了……但是皇上,千禾觉得现在真不合适说出那是谁——因为,他肯定只是个执行者,不是真正的得益者。” 话音一落,听着的相允祯与宋千云都被一惊,特别是宋千云,在他眼里自己的妹妹十年之中如同失魂落魄一般,怎会有如此想法与判断? 只听千禾继续说道,“如果我说了,那也不过是我的一面之词,对方完全可以否认,甚至嫁祸到我身上来——他们可以说,是我爹派人来掳走我们的,否则为什么偏偏是我在这儿而不是别人?另者,打草惊蛇,失了背后的那条大鱼,才是浪费了大哥的一片苦心了!” “千禾……此事,你究竟看透了几分?”宋千云虽然很惊讶,但是却也很兴奋,他迫切地想知道妹妹的心里到底想到了多少东西。 第十五章 大哥 “刚才那位侍卫大哥不是说,‘一切如宋大人所料,众人安好’吗?”千禾笑得精灵古怪,“那就是说,现在宫里的人都安全,除了我和皇上以外谁都没失踪也没有死——那么在场的每个人看起来都没有嫌疑。”她边说边踱步来回走着,并观察着眼前自己刚刚躺着的那一堆干草。 “他们把人绑了,也不杀,反倒是运出来——即便是带远了再杀,那杀也才是最终目的,早晚都一样,还不如早点动手更好!可是他们偏偏不杀……”千禾一个转身,竖着手指似是在指指点点,“所以我觉得,他们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要杀我们——而我看到的要杀皇上的情景,不过是一个错位。” “错位?”相允祯很好奇。 “嗯,因为我在的角度不对,所以看到的东西也不对!我以为那人是想杀皇上,但其实他不过是想刺皇上一刀,让皇上受伤——我现在看到皇上身上衣服破损的地方了,才有概念当时他到底要刺哪里。这样的做法更像是……泄私愤……”千禾咬了下手指,点了点头,确认自己的判断应该没错。 “因为那时候,他说了一句‘相允祯,没想到你会有今天’,这不是明显的个人情绪吗?”千禾很认真地看着相允祯。听完了她的叙述,相允祯笑出了声儿,“看来,这宋家还真是人才辈出啊!想不到只是这么些线索,你都能考虑到如此细致!” 千禾吐了吐舌头,“人经历危险会急速分泌肾上腺素嘛……” “什么素?你说的这个是什么词儿啊……”宋千云觉得诧异了,自己的妹妹怎么突然变得尽说些让自己摸不着头脑的话。 “哎呀……就是……就是说人受刺激了也会变聪明的嘛!其他的就别琢磨了,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大家肯定都急死了!”宋千禾知道自己又嘴快了,赶紧拽着自己的哥哥就往路上跑。 众人再次回到了宫中,已经焚心若火的相允宇一听皇上被找到了,就赶紧往宫门口冲去——他想早一刻看到千禾,才能早一刻安心。 一路上的狂奔,他冲撞到了许多宫人,跌跌撞撞,近乎于狂乱,这一切,都被路过的人看在眼里。 相允宇这个名字,在过去从来都是冷静的代表。而今,一个宋千禾,却颠覆了一切。 “大哥,还好你回来了,你可不知道啊……我已经被赶鸭子上架,过不了多少日子就得被嫁出去啦!”“哦?怎么回事,这么快就嫁人了?”“还不是那个辛格王子……”千禾嘴鼓着气,满脸不高兴。 相允祯心情极好,“你呀,辛格是想帮你们俩,你倒好,不光不谢人家,还把人灌醉?我可听说了,你还想让他吃十八个蹄髈!不过好在良心发现,没强迫着让人家破戒对不对?” “啊……皇上你怎么全知道了……肯定是允宇那个大嘴巴……” “哎,你怎么可以这样直呼王爷名讳呢!” “他自己让我这么叫的嘛……” 相允宇站在高墙上。他听得很清楚,也看得很清楚。这一刻,他心安了,终于笑了,数年来终于再一次在眼中有了泪…… “皇上,你的伤……”他纵身跃下,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突然看见了相允祯身上的血渍,回想起之前地上的那滩血,他终于放心那不是千禾的。 “不碍事!”相允祯摇摇手,“只是擦伤,多亏了你的准王妃啊,否则朕恐怕此刻已经是重伤不治了!” 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千禾冲上前去抓住了允宇的手,“还好,伤的不深……” “怎么了,六弟也受伤了?”相允祯走上前去一看,果然是有伤痕。 千禾回头去说道,“他本想趁着药劲没完全上头时让自己清醒,刚想冲出去救皇上,竟然还是被药倒了……” “臣弟无力救驾,心有惭愧……”“说什么呢,这件事情你没有任何责任!快让御医看看伤势可要紧,别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 相允祯像是对自家孩子似的严肃又认真地说着自己的弟弟,千禾看在眼里,突然觉得一阵暖意涌上心来。 “还说我呢,皇上的伤可不比我轻,赶快回寝宫休息!”说着,允宇转过头去吩咐,“快去宣御医!” 待兄弟二人被诊治完了后,宋氏兄妹打算回府休息。谁知,皇帝开口了,“不,你们俩今天还不能回去——或者说,是这几天还不能回去。否则……”他站起身来,对宋千云说道,“你妹妹可能还会有杀身之祸!” 宋千云一惊,转念一想,确实如此,点点头,“是啊,千禾,你这几日就暂且不要回去了,宫中守卫毕竟要比府中森严许多。” 一旁的相允宇有些不明白眼前的状况了,宋千禾见他着急的样子,赶忙堵住他的话,“别急,一会儿慢慢跟你解释!” 相允宇只好收回自己到嘴边的话。这时候,看着眼前这一切的相允祯再次笑叹,“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平日里心高气傲的六弟是彻底被这丫头降住了!” 说着,边笑边摇着手指指着千禾。 只是此刻,谁都没注意到宋千云的神情。 给兄妹二人安排了住处后,千禾拽着自己的哥哥不肯放手,“时候还早嘛,大哥就陪我会儿!” “咳,好,大哥也想你了,要是你今天睡不着,哥就陪你一夜!” 千禾很高兴哥哥能留在身边,一是真的太想念,二是一个人过夜实在害怕。 “跟我说说,怎么和宇亲王好上的?”宋千云首先好奇的自然是这件事。 千禾倒是毫不避讳地把一切都说了出来,不管能说的还是不能说的。 听着妹妹的叙述,宋千云不断地分析着,观察着——这确实是自己的妹妹,过去她也确实是这么个性子。但是,她和之前十年的差距实在太大,自己一时间无法适应倒是事实。只是,看在妹妹如此精神,心里的不安也就消散了。 在千禾六岁之前,都是他陪在这个妹妹身边,陪着她嬉戏玩耍,教她读书念字。当那一年千禾重病变成个木讷的人后,自己的心情也是一落千丈,总觉得找不到活着的生机了一般。他在乎这个妹妹超乎一切,他不明白上天为何要把千禾变成那个样子。如果千禾一辈子都那么痴呆傻哑,他暗自决心,自己也必然会照顾她一生一世。 只是,自那时起,他也变得沉默寡言了。最焦心的,自然是做父亲的宋呈渊。 虽然此刻的千禾已经正常如初,但另一个不安却随之而来。 千禾说着说着,眼皮就垂了下来,渐渐地入睡了。 靠在哥哥的身边,她很是安心。 她的手紧紧扣着哥哥的手掌,一刻都未曾放开过,宋千云明白,回了神的妹妹真的就是自己的那个最爱的妹妹。她之所以会这样黏着自己,自然也是因为兄妹间毫无间隙的信任。 这是十年之中都未曾有过的相依相偎,宋千云很享受此时的相伴。他真的就这样陪着安睡的妹妹一夜,自己都没有躺下过一刻,灯烛一直燃烧到了天明。 “宋大人……皇上请您过去一趟……”宫里的太监前来通报了。 千禾眼睛微微颤动,似是醒了,“哥……” “醒了?” “嗯……你,怎么没睡吗?” “没事,皇上找我过去呢,你继续休息!” “哦……” 见千禾继续迷迷糊糊地睡去了,才安心关上门,随着太监一路快步走,来到了御书房。 “宋千云叩见皇上。” “免礼,你们都退下。”支走了旁人,相允宇正色道,“让你查的事情,可还顺利?” “一切顺利,所以昨夜才能够及时赶到救驾。正如皇上担忧的……” “哎,朕本已宽宏大量,厚待他们,甚至都不去追究他们的罪责——没想到如今,竟然变本加厉,还用卑劣的手段对宫中人下药!实在是令朕太失望了!”说着,敲了下桌子。 “皇上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你带回来的证据朕都看了,加上昨夜之事……足矣!”他站起身,走到宋千云面前,“这些年让你蛰伏在外,也是委屈你了!此事完了之后,朕会告知天下你的一切功劳,并为你加官进爵。” “谢皇上厚爱,宋千云只一心为皇上办事,并无其他所求……”说完这句话,其实,宋千云还是有些许心虚。在看见如今的宋千禾之前,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他却有了新的心愿。因为,他的心活过来了——活着的心,势必会有愿望。 “这可不行。你有功是实事,而且,是你救了朕——一次又一次!千云啊,别跟朕客气,如今,你的两个妹妹都是朕的弟妹,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按你的才干,封你个二品头衔也不为过啊!” 宋千禾笑了,“我爹也才二品,我怎能这么早就与他平起平坐呢!” “这还不容易,先升你爹,再升你就是了!” “皇上,还是一步一步来,臣想循序渐进,若是加官太早,也怕落人口实啊!” “哎,好,依你的也行。总之啊,你的功劳,朕都刻在心里!”说着,相允祯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坐,另外一件事,朕也想与你好好聊聊,不过是家务事!” “家务事?”坐定后,宋千云很是好奇,不知道皇帝想与自己说什么家务事。 “你也知道了你三妹的婚事了!” 听到这里,宋千云一瞬露出的神态被相允祯尽收眼底。 “千云,说心里话,你怎么想?” “皇上……昨夜,千禾已经把一切都详细告诉我了……”宋千云微笑了,虽然颇感无奈,“看得出来,千禾是真心喜欢宇亲王。所以,还是顺了她的意!” “千云啊,朕说了,要听你的心里话。”相允祯探着身子,用狩猎者般的眼神盯着宋千云。宋千云自知早被皇帝看透了,无奈苦笑:“我是有不想妹妹太早嫁人的私心,但若真的有一心一意对她好的人,自然也不会阻挡了。皇上不是下了一道特别的圣旨吗?想必,宇亲王定然不会亏待了千禾!” 相允祯摇头,“既然你这么说,朕也就不再多言了!” 第十六章 请缨讨伐 另一边,宋千禾终于睡醒了。只是这一刻睁眼看见的不是自己的大哥宋千云,而是自己的未婚夫相允宇。 “太阳都晒屁股了,才醒啊!” 一听这口气,千禾就无奈了,“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说着,相允宇就掀开了被子的一角,竟然自己也钻进了被窝。 “你……”还没来得及反应,相允宇就已经抱住了自己,“喂,这里可不是你的王府啊!” “我知道啊,不过这里也不是你的千荷苑嘛!” “放手,出去!” “为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 “没事,我们都快是夫妻了!” “快是也还不是!” “都一样!” 千禾想挣脱他的手却完全拗不过。 “别乱动哦!”相允宇凑在她耳边说着,“再动我可不敢保证会做些什么……” “你想干嘛?”千禾知道他肯定又在打什么歪主意了,“你敢乱来我就叫啦!” “好啊,叫!”说着,相允宇一把将千禾翻过身来,自己则压在她身上。 “你……松开!” “松开可以,叫声好听的!” “什么好听的啊……”千禾一撅嘴,故意歪着头不看他。 殊不知,她这样举动反而会刺激得相允宇心中躁动,她歪着头,雪白的脖颈暴露在外,衣襟微微敞开着,阵阵体香就飘在相允宇面前。 他自是不会忍着,顺势就吻上了她的雪颈,虽然控制着她的双手的一只手掌是用了些许力气,但另一只手却是温和地动作着,如同他的双唇开始游到在了宋千禾的前胸间。 “你……不要……”千禾被他这样的举动惊着了,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刚刚才睡醒的自己多少还带着些倦意,很容易就被这身体上传来的感觉所麻痹。 他的手第一次触摸到了她身体上那温润光滑的皮肤,一时间竟然忍不住地加快了抚摸的速度,千禾却是紧张得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紧闭着眼睛娇息不断。 相允宇的双眼已是一片迷离,他不由自主地吻上了千禾的双唇,掰开她的嘴,温热柔软地侵入了她的口中,贪婪地吮吸着她的温度。 千禾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吻着——要知道,这个男人并不是个陌生人,而是自己的恋人,即将成婚的丈夫。所以,她没有反抗,一反常态地竟然接受了这一切。 渐渐地,相允宇抓着她的手松开了。 情迷意乱,当相允宇已经无法自控,开始试图解开千禾的衣物时,门外却传来了声音。 “王爷,宋小姐,皇上召二位过去有要事相商,宋小姐赶快更衣起身!” 被这突如其来的召唤打断了思绪的相允宇猛地清醒了。他赶紧起身,还伴着迷乱的气息,看着映雪阳红的宋千禾,似是带着歉意,“我……不该这么性急……” 千禾虽然羞涩不已,但还是不想与他多做争执了,抓着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身体,“皇上召呢,我要更衣了,你快出去!” 相允宇老老实实地出了门。 回想起刚才的一切,千禾捧着自己的脸,一时间大脑空白。接着,赶紧拍了拍脸庞,试图让自己清醒。 依旧沉浸在迷离之中的相允宇站在门口,不一会儿,千禾推门出来了。她只是看了一眼允宇,什么也没说,就跟着公公去见皇帝。 相允宇跟在她身后,心里打鼓,不知道刚才自己的举动会不会让千禾讨厌自己。 一进门看见皇上正背对着自己似乎在看墙上挂着的什么东西。千禾很好奇,但这个举动确是引得一旁的相允宇颇为紧张。 他从看见了那画轴的绑线就知道,三哥看的是那副画像——与宋千禾一模一样的那幅美女图! “来得正好,”相允祯回过头来,笑看着眼前二人,“朕要送一份礼物给你们!” 说完就让开了身子。千禾抬眼一看,被眼前这幅画给惊着了——这画的难道是自己? 见宋千禾一脸茫然的样子,相允宇不解地问道:“在你爹书房里,也有一副一模一样的画,你没见过吗?” 听他这么一说,千禾与皇帝都有些诧异了,只听千禾说道:“什么?我爹那儿也有?我还真没见过!这些画是什么时候画的?我没给人画过呀!” 相允祯笑了,“这画的不是你,这是一幅古画!” “是啊,你爹也说,他手上的那幅画是你家的祖辈所留下的画像呢!” 这么一解释,千禾算是明白了。“哦……只是这画中人与我长相相似,但毕竟是祖辈的画像,所以相像也是正常的!可是,这既然是古画,那你们应该……很早就都见过了?” 千禾小心翼翼地问着,一个念头从自己的脑海里蹦了出来——这兄弟两个明显都很熟悉这幅画,那么在他们眼里的自己,究竟是画中人呢,还是宋千禾呢? 她转而看向了相允宇,只见他正用如一汪泉水般柔和的神态看着自己,似乎猜透了自己的疑惑。他轻轻握住千禾的手,十指相扣,以此来表达自己的答案。 这个举动,相允祯自然也看得清清楚楚。 “这幅画原来画的是宋家先人?真是巧啊,朕也就是打算把这幅画赠与你们,将来就挂在王府!”相允祯依旧是一脸高兴的模样,丝毫没有其他情绪表露。 “谢皇上赐画!”相允宇低头抱拳。他觉得皇帝的意思就是在告诉自己,绝对不会来出手抢走宋千禾的意思——画既然转了人手,人自然也属于那拥有画的人。 至今他还清晰地记得,相允祯曾说过的,此生想见一面这画中女子——如今,这画中女子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他自然应该满足了! 他必须得满足,毕竟,这天下都是他的! 宋千禾也随着相允宇一同作揖谢礼。而后闲聊几句,皇帝则与相允宇讨论起了正事来,而且也不让宋千禾回避。 “六弟……关于昨夜发生的事情,朕已经有了眉目——也有了证据。” “哦?究竟是何人所为?” “千禾——你可否先告诉朕,你昨天看见的那个人,是谁?”说着,看着千禾。她自然不再隐瞒,毕竟皇帝自己都说已经有证据了。 “是御史大人。”千禾说的斩钉截铁很是自信。 相允宇吸了口气,又无奈而叹。 “六弟啊,你自然也明白,御史背后会是什么是人了……”相允祯紧蹙眉头,显得有些悲愤。相允宇也连连摇头,“没想到,他还是不肯放弃……”说着的语气像是惋惜,但实则拳头早已攥得紧紧的,指甲都深陷入了肉里。对于相允宇来说,这个人已经得罪了他不止一次,踩了他的红线不止一次。但是,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真相,因为真相实在太过于令人痛心。 隐瞒,是他对敌人的仁慈。 宋千禾听得是云里雾里,不知道他们说的主谋到底是谁。 “皇上,他们可有集合军力?” “有。” “既然如此……”相允宇抬起头,很是镇定地说出了一句让千禾更是无法理解的话语,“相允宇请命,亲自带人前去南王府拿人!只是,倘若四哥铁了心要反——我必不会手软。” 皇帝自然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个最亲密的弟弟在表达的意思是什么。只是,他并不认为,相允宇指的手软,就是自己的四哥倘若真决心要反自己眼前的这个皇帝,那就必然会亲自手刃。 在相允祯眼里,相允宇是个极其重视亲情的人,他可能会无情斩杀其他反贼,但必定不会轻易抹了亲兄弟的脖子。 宋千禾看着他们两人的神情,自知他们在讨论的事情必然是见血的。她稍稍攥紧了自己的袖子,但想到昨天的险情,倒也并不觉得他们如此办事有何欠妥。只是,相允宇主动请缨,此去是福是祸,尚还未知。 就在相允宇动身启程之时,御史也被捕押入了天牢中。宋千禾回到了自己的千荷苑,虽然只有在宫里住了短短三日而归,却有着一种久违了的感受。 “小姐!小姐终于回来了……小姐没事!”悦儿和信儿迎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候着。看着她俩的神色,千禾知道,这次在宫中遇袭之事一定是让这两个丫头担心得不得了。 “放心,我好着呢!”千禾满脸堆笑,“我给你们俩带了宫里御厨做的糕点哦!来好好犒劳你们帮我打理好了千荷苑,来吃!” 见小姐不光很精神,还带了好东西回来,两个小丫头自然是高兴得不行。 只是,闲聊之余,千禾还是会偶尔发个呆。 因为她总是忍不住心中忐忑,总觉得此次相允宇前去南王府或会遇到麻烦。 宋千云来探望她了,见到大哥,她依旧是飞扑上去。 “哥!” “千禾,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似的没分寸呀!”宋千云有些不适应妹妹太过于热情的招呼方式,毕竟宋千贞见到自己的时候也不过是作揖罢了。 “这和人大不大有什么关系嘛!我想你了嘛哥!”千禾甩着千云的手开始撅着嘴撒娇了起来。 “好好好,随你!” 第十七章 阳光与阴影 丫头们很自觉地退下了,留下了兄妹俩继续叙旧聊天。 “哥,话说那个四王爷,真的就是那天绑了皇上和我的幕后真凶?”千禾故意压着嗓子问着。 宋千云抿了口茶,点点头。 只见千禾又撅起了嘴,似是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担心你家王爷的安危吗?” “去,什么我家的王爷……哥你故意的!”千禾勾起半边嘴角笑着回道,“难不成你还盼着我早早嫁出去吗?” “皇上都下了旨的事情,还需要质疑吗?都请你去宫里喝公主的生辰酒宴了,明摆着你的地位已经是确定好的了。是不是办了婚事,根本就不重要了!” 听宋千云这个说法,宋千禾觉得自己就像是已经开了结婚证,办不办婚礼酒水其实完全不重要一样。 “裸婚也不错,何必要铺张浪费还办个婚礼呢……反正这里也不是穿婚纱的,盖个红布头在头上什么也看不见不说,还得坐半天轿子,磕半天头……我才不要呢!”千云嘟囔着自言自语。 “胡说什么呢,大姑娘出嫁哪里能不办婚宴的!这件事啊,等王爷回来后就马上办了,日子定了吗?” “皇上圣旨只说了择吉日成婚,没说是哪天……” “那等王爷回来,也就是带着功劳而归,顺便办了婚事,喜上加喜,不错啊!”宋千云的语气有点奇怪,千禾感觉到了大哥似乎对相允宇是不是有什么看法。 宋千禾故意跑到宋千云身后,替他捏起了肩膀,“大哥……”听着千禾娇气地呼喊着,宋千云感到一阵酥麻,带着颇为无奈的笑意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事求我啊?” 千禾环抱住哥哥的脖子,“你跟我说说,相允宇到底是个什么人呀?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别人不知道的?” “你都知道些什么呢?” “我……也就是爹告诉我的,说了些关于他过去在宫里的事,然后就是很少结交朝中势力,再者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死活都不肯娶妻现在却突然开窍了……” 宋千云一声叹息,沉默不语。 “怎么了哥,怎么不说话?”千禾蹲下身看着哥哥的表情,试图读出些什么来。 宋千云带着些许苦涩的笑意,轻轻摸了摸妹妹的发鬓,“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你安心等他回来!” 说罢,就打算起身离开。 但是千禾死死地拽住了他的袖子,宋千云回头,看宋千云正用一脸愁容看着自己,“哥……你不告诉我,才是不让我心安啊……” 宋千云突然发现,千禾的眼神中带着许多认真——她是正经地在问自己,她似乎也有些许对于相允宇的猜测。只是宋千云不知道此刻妹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重新坐下身来,郑重其事地对宋千禾说道:“如果你真想知道他真实的状况,那就势必会影响你们的关系……即便如此,你也要知道吗?或许,这些事情会让你想退婚……” “退婚?有那么严重?”宋千禾不解,“哥,你但说无妨。倘若因为他的过去就会让我无法坚持,那也就说明,我们根本不合适啊!” 此刻,宋千云在心里打鼓,如果自己说出了口,父亲会不会责备自己,妹妹会不会因为不愿意与相允宇成婚而被皇帝责罚。 他欲言又止,但千禾却用极其渴望的眼神盯着自己,等着他的回答。 无奈,他只得讲当年自己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宋千禾。 就在新帝登基的第二年初,相允祯的根基尚未稳固,作为四皇子心腹的一位将军试图起兵造反,协助其夺走帝位,并威胁到了当时一众与相允祯交好的皇子与大臣们。 京城中不断有大臣被谋害不说,相允祯本人在宫中也过得不太平。皇后才怀了子嗣,却被人下药,一尸两命不说,还找人借机在京中散播谣言,称天意不许相允祯做皇帝,才赐死了他的妻儿。 查清了缘由后的相允祯恼怒不已,而后那位造反将军聚集了一群打算趁势起义的同僚,在京城周围蠢蠢欲动。相允祯想到,自己毕竟是皇帝,不可轻易妄为,否则只会落人口实,而兵权一半都在那将军手中,此事实在棘手。 这时的相允宇站了出来,主动要求相助。 他问相允祯要了另一半兵权,并召集了自己在江湖中的一众好友。他们在叛军欲攻打京城之前,就捣毁了敌军的粮仓,并生擒了几个带头的将领。 相允宇亲自带人前去将军府第,扣押了全族人。 就当众人认为,擒贼已擒王,将军全族都已经被捕,而其本人也已经投降之时,意料之外的事情却发生了。 作为当朝皇帝的重臣,拥戴他的臣子,相允宇宣称,处理此事必须依法执行。 于是,不等相允祯下旨,将军府全族被拉到了菜市口全部斩首示众。 得知了此事的相允祯并没有指责相允宇——他很明白,自己的六弟做了最正确的选择。可是,他在此之前并不认为,相允宇是个会对他人痛下杀手的人。因为他对别人再冷淡,也总是不会去轻易伤害别人。 相允宇还做了一件事——他派人用快马,将那将军的头颅送到了南王府。 南亲王大怒,却又怒不敢言。 兵权被尽数收回,所有觊觎皇位的人都老实太平了下来。 他们谁都没想到,相允宇竟然用兵如神,且如此杀伐果断。 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亲眼看着他监斩——当那些人被砍下了头颅的时候,相允宇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依旧是那一脸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毫无怜悯,也无愤慨。 此后,他并没有停手。 一众与那将军交好,并参与过谋反之人,都被他悉数查获。这些人,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大牢或扎刀口。 有他相允宇存在,就有相允祯的太平,所有人都这么说着。而他们兄弟二人也并不排斥这种说法。老五相允慕虽然也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但从不做什么动作,他只是一味的玩儿着自己的喜好,做着简单的事物,不浪费朝廷俸禄也不多花一分多余的力气,庸庸碌碌。 相允祯自从见识到了相允宇那次平反的动作后,也不由得对弟弟产生了些许看法。 恐惧?怀疑?不安?苦恼?钦佩?哪个词都不足以形容他复杂的心情。 但是有一点,他很明白——在自己的王朝尚未稳固之时,相允宇的存在是绝对不可少的。 所有人都认为,相允宇是个冷酷无情的人物,而相允祯是个仁慈憨厚的皇帝。 可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相允宇会如此绝决。 这其中的理由,只有相允宇自己才知道。 在告诉着宋千禾当年平定叛乱一事时,在赶往南王府的相允宇也正回忆着过往的一切。 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当年太子之死真相的人,他的心腹早为他查明了一切。 可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恨的种子。虽然这种恨并不怎么深刻,但是,这也是破坏了他本来平和美好生活的原因。 相允宇无法容忍任何人去伤害他最珍视的人——他的父皇,他的母妃,他的爱人,他的兄弟。 如今,南亲王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不止一次。 宋千禾与相允祯一起被绑走的事情就在不久之前发生了,这是他无法平息的愤怒源泉。 三日后,他到了南王府。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挥手——所有的人将南王府包围的水泄不通,不仅如此,还有南亲王所有的资产所在,也在顷刻间被相允宇的人控制住。 “六弟,你这是做什么!”相允汾站在了他面前。 他之所以被称作南亲王,并不是取了名字中的一字,而是指他被贬去的方位。 在这个南方边城中,他虽然依旧是王爷的身份,但却早失去了作为亲王的尊贵。 可是,野心博大的相允汾怎么会善罢甘休? 当年他的母亲处心积虑的想为他铺路,为此才冒着巨大的风险毒死了太子。本想一并铲除三皇子相允祯,却总是甩不开当时那个敏感异常的相允宇——这兄弟俩总是在一起出现,一起消失。 相允宇后悔,当初没有像黏着三哥一样一直黏着太子,如果他们三兄弟一直都同进退,或许太子也就不会惨遭毒手。 太子之死,是他心里的一大恨。他恨自己最尊敬的兄长被人谋害,他恨自己的母亲被陷入了无限恐惧之中,他恨父亲因此一病不起最终早逝。 此刻,在他的眼里,没有丝毫作为人类的感情。 这一刻的神情,只有当年在斩首台下的人才看见过——宋千云就是目睹者之一。 手起刀落,光影只于弹指间——相允汾的头就这么顺势掉落在地。 南王府的一众家仆都被吓得四散开来,接而陆续被官兵们拘捕。 所有人都在担忧,南王府会不会像当年的将军府一样被相允宇血洗清场。 如同修罗一般的相允宇,确实没有停止杀戮的意思。 他之所以这么做,不光是因为恨——他知道,他必须把光辉的一面留给自己的三哥,他宁可独自一人承担这被唾弃的阴暗。 南亲王的头颅被连夜带到了京城,悬空示众。 京城中人都回忆起了当年的那一切,心有余悸。 相允宇回到朝中,只一句话,没想到,却就此流传于世。 “仁只为民,威胁朝政既是威胁国民,便是不仁于国且不仁于民。肃清逆贼,举国可安!” 第十八章 夜探千荷苑 而这一次平反,其实足足打了两月有余。 相允汾确实是准备了十万人的军队打算再次夺权,相允宇得到了相允祯提供的一系列线索与证据早早地就找到了驻军的位置,当相允汾被自己斩杀后,他的军队竟然还依旧躁动起来。 “王爷,你先撤,这里有我们顶着!” “不用担心,一会儿援军就会赶到,再支撑一会儿就行!” 正在战场上厮杀着的相允宇给自己的江湖朋友们发去了求助信号——他们之所以愿意帮助相允宇,并不是因为他的权势,也不是因为他的人缘。而是因为,这相允汾确实做过不少伤害江湖中人的事情。这相允汾为了得到武功秘籍与奇门异术,总是会抓走许多无辜之人,而凡是被他盯上的人,也都近乎遭受了他赐予的灾祸。 此人恶名在外,早已经惹得江湖中人恨得咬牙切齿。而今,总是会相助于江湖好友的相允宇正与那相允汾的势力抗衡,他们自然是会出手相助。 只是,此次相允汾确实是下了血本,竟然能够聚集如此庞大的军力,而相允宇没有料到事情会爆发到如此地步,只得等朝廷与民间两方援军同时赶来再作反击。 知道相允宇其人,相允汾身边的死士们也早有准备。他们知道相允汾的儿子还活着,于是依旧不罢休,偷袭了相允宇一众人,试图救出南王之子。 两方援军确实及时赶到了,但是相允宇原本所带的军队已经受到了重创,他自己也受了伤。 在南王府往西五十里处,两方交战如同两国交战一般,两股势力相持不下。这场战事足足打了两个月后的一天,相允宇正打算赶去后方视察情况。 不曾想到,路上遇到伏击,他避闪不及,竟然被暗箭击落下马,摔下了悬崖…… 而在朝廷才派出援军,也就是相允宇离京十日之后,相允祯请宋千禾入宫赏月。此时,她根本不知道在南方正即将爆发战事,而相允宇便是这战事敌人中最大的目标——所有人都瞒着她,包括宋呈渊与宋千云。 “千禾,可有准备些什么特别的礼物送给公主啊!”相允祯心情极佳,他看见宋千禾今天竟然一身异域装扮,就觉得她肯定有什么想法。 “这不,趁辛格王子还在,他之前总是说要我再跳一次舞给大家看看,趁今天赏月就来表演一段咯!” “哦?宋小姐还真想着我,辛格不知该如何谢你了啊!”辛格倒是真的惊讶她竟然会真的再跳一次天竺舞蹈。 “我这回不止会跳,还会唱!”千禾此言一出,即便是辛格都惊了,“什么?唱?用我们的语言吗?” 千禾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否则怎么有那种感觉呢!别忘了,我可是借了你的乐师帮忙排练了好久的,只是跳跳舞多没意思啊!” 相允祯已经期待地拍起手来,“好,好!朕就等着你的歌舞了!” 这时候,千禾庆幸自己过去的老爸喜欢看印度电影,还总是放那几个老片子里面的插曲。她这次特意排练了个欢快的曲子,也是她自己很喜欢的一首歌。 “先禀告皇上,我跳的这支曲子名字叫做——《啼笑皆非》!” “怎么是这么个名字呢?” “哎呀,皇上,你一听就知道,这是首多么欢乐的歌了!” 相允祯搞不明白了,这歌的名字如此令人哭笑不得,怎么还会欢乐呢?他看了看辛格,辛格一摊手,“我也没听过……” 当歌声响起,千禾奇怪的表情与舞蹈惹得全场人都沸腾了。 而歌词的意思只有辛格与他的同伴们才听明白了。 辛格在一旁给相允祯做着翻译:“这是场什么样的晚会啊?我为何引人注目?多呆一刻我也无法忍受。像这样针扎的疼痛,是否就是甜蜜的爱情。他是如何悄悄走入我的心田?真叫我哭笑不得。哦,救救我。我怎会落到这般田地,落到这般田地?真叫我哭笑不得。哦,救救我……” 听着歌的时候,一旁的那些天竺舞娘竟然都跟着一起舞动了起来,她们并没有参与千禾的排练,也是第一次听见她唱这首歌,但是似乎姑娘们都有着一种共鸣似的。她们都很喜欢这首歌,连连夸赞。 看着千禾极富表现力的动作与表情,辛格也看得出神了,不断地感叹着:“天呐,天呐!这歌舞竟然还能够用这种形式表达,真是令我开了眼界了!下回一定让我们的舞娘团也排演一出这样的歌舞,实在太有意思了!” 一旁听不明白的人,只是听着旋律的欢快,看着千禾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表情,觉得很是乐呵有趣,都看得不禁笑了起来。 公主也很高兴,她自然不懂千禾在干什么,就是觉得心情愉快,还跟着一起拍手,扭动了起来。 最后,所有兴奋着的姑娘们竟然都聚到了她身边,跟着她一起扭动了起来。 她手上与身上的闪片与银铃发出阵阵清脆的声音,随着舞动的节奏飘荡着。 猛地一瞬,相允祯似是被时空吸附入了一个未知的空间——他看着眼前的一切缓慢地进行,没有任何声音,眼前的宋千禾变成了百年前的另一个人——但依旧是这样的相貌,依旧是这样的声音…… 他试着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回过神后,众人已经乐成了一片,打成了一片。皇宫里从没有这么热闹欢快过,后宫中的嫔妃与皇子公主都很喜欢宋千禾的演出,争相要跟着一起学。 千禾离去,打算找个屋子替换了衣服。宫女引着她走着夜路,阵阵凉风袭来,千禾身上穿着天竺服饰,自然是被冻得瑟瑟发抖。再者刚才是又唱又跳,身上早是汗流浃背。 第二天的夜里,千禾觉得浑身乏力,正坐在屋子门前喝茶发呆,却突然觉得身后一阵微风降下。 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相允宇来了! 她兴奋地回过头,却看到了另一张脸。 “皇上?”她大惊失色,赶紧站起来打算行礼。 只是,相允祯制止了她的动作,“哎,不用!朕是偷溜出来的,现在不是皇帝,礼节就免了!” 他按着千禾的双肩让她重新坐下,关切地问着:“昨天又唱又跳的,累着了?看你愣在这儿半天,想什么心事呢?” “嗯……什么都没想,脑子空空的……”千禾摇摇脑袋,觉得有些眩晕。她看了看茶杯,觉得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见她的表情没了昨日的灵动,倒是多了几分呆滞,相允祯开起了玩笑,“朕偷闲出来走走,无意中到了宋府旁,就溜进来看看。没想到,宋家三小姐经常痴呆一事还是真的——不过好像只在自己家里才会这样,是不是?” 千禾不好意思地笑了,“皇上怎么这样取笑我呀……”她刚想起身给皇上倒茶,却不知怎么的,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竟然差点摔倒在地! 相允祯急忙上前扶住,却发现自己手臂上支撑着的这个身躯竟然滚烫! 这才发现,宋千禾的脸红得不自然,而她刚才的呆滞迷离之态是病态。 他急忙把宋千禾抱进了屋子里,只听她口中喃喃地说着,“好冷……” 替她裹了被子,却依旧喊着冷。 相允祯想不出其他办法,亲自坐在床边,紧紧抱着千禾让她感受自己的体温。 “小姐……小姐进屋睡了吗?” 悦儿进来了,见一个从没见过的人在千禾身旁,大惊失色:“呀,你是谁啊!快放开我家小姐!” “悦儿……不得无礼……”千禾虽然闭着眼睛,紧锁眉头,显得很难受,但却还是挤出了一句话。 “皇上,不用管我,有悦儿照顾就是了……你快回宫!” “皇上……皇上?”悦儿彻底被自家小姐的话惊呆了,她急忙跪下磕头,“悦儿不知是皇上驾到皇上赎罪啊!” “不知者无罪……你叫悦儿,快去找御医来!她烧得很重,得马上用药才行!” “是,我这就去!”悦儿急忙冲了出去,并喊着信儿去屋子里帮忙照顾着。 千禾微微睁开眼睛,“皇上,还是快回去,你是偷溜出来的话,被人发现了不好……” “等御医下了诊断,朕就离开。你不用再说话了,好生休息!”相允祯的语气很是坚定。 只是此时,千禾就是想说话也没力气了。 听说是皇上下的旨宣御医前来,宋府上下都觉得奇怪。悦儿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小姐说那是皇上啊,皇上现在就在小姐身边儿呢!老爷也去看看!” 宋呈渊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急忙冲去了千荷苑。 眼前的一切确实如同悦儿所述——皇帝真在这儿。 这一刻,宋呈渊感到了空前的压力。不是皇帝在自己府中的压力,而是皇帝正搂着宋千禾的压力! 若不是此刻相允宇正远在南方,这兄弟二人岂不是要反目? 宋呈渊懵了许久,才踏进门槛。 “臣……” “爱卿不用拘礼了,朕只是偶尔路过来此看看。本想就昨日之事来谢谢令千金,却不曾想到她竟然突然倒下了……”相允祯很是紧张,他紧紧握着千禾的手,就像是当年守在自己的皇后身边一旁的神情表露无遗。 宋呈渊看得真真儿的,只是,自己无能为力。他觉得自己的魂儿都快被掏空了,宋府将来会有怎样的变故,自己已经无法预料了。 自从女儿开了口,一切就都变了。 “皇上龙体要紧,还是……” “宋爱卿朕没事,等御医来了,朕自会回去。” 宋呈渊不敢再开口多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在一旁看着。 而相允祯几乎是无视了这个做父亲的存在,他不住地摸着千禾的额头与脸颊,不断地为她擦汗,甚至亲自喂她喝水。 听见了宋千云的声音,宋呈渊赶紧出去拦住了儿子。 “爹,千禾怎样了?” “你跟我来……” 宋千云很奇怪父亲的举动,接着,宋呈渊把他拉到一旁用极其恐惧的神色对儿子说道:“皇上也喜欢千禾,你知不知道?” 第十九章 杳无音信心悬空 宋千云大惊,“这……怎么可能?” “皇上搂着千禾给她擦汗喂水,一刻都不肯离开……你说,一个男人为何会这样对待一个女子?原因不仅此一个吗!”宋呈渊摊了摊手,猛叹一口气,“自从这丫头开口之后,就没安生过。本来她要嫁王爷,嫁的还是相允宇——这倒也就罢了,至少相允宇是一心一意待她好。可是,这相允宇和皇上是什么交情?他俩要是都喜欢一个女人,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宋呈渊猛敲着自己的手掌,咬牙切齿地说着,“要不是皇上下了旨,恐怕这件事情就真的没完了!老天保佑,如果相允宇安全回来,这件事情还有的解决——如果他此次有什么意外,我们宋家恐怕也没得安宁了!” 宋千云试图冷静地考虑眼前的状况。御医已经赶到了,父子俩站在门口,等候着听御医的诊断。 “风邪入体,湿气太重,臣会先替小姐扎针,稳住她的脉相为她缓解不适。一会儿就开了药方去抓药,给她吃些东西再喂药……” 待针后见效,药石成汁,喂千禾喝下之后,相允祯才安心地离去。 宋千云没有想休息的意思,他叫住了悦儿,盘问起了这些日子千禾的一切状况。 “小姐自从开口之前,其实就已经与过去不同了!”悦儿仔细地回忆着。“她还总是说,自己其实十年都不曾在这里,魂魄去了别处,现在又回来了……” 听着悦儿的叙述,宋千云感到了妹妹身上有的诸多疑问。只是,他依旧确信,这确实是自己的妹妹宋千云。 因为在此之前,那个哑巴了的宋千云根本不与任何家人亲近,就像个陌生人。而今,她如同小时候一般地,对人热情,喜欢热闹,怪点子很多很调皮,但又多愁善感。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帝夜会准王妃的事被穿的沸沸扬扬,而尚在病中的宋千禾则完全不知道外界的状况——无论是关于她自己的传闻,还是关于相允宇的情况。 宫里再次来了人,他是相允祯的心腹太监,也是整个皇宫里掌事的人。 “黎公公,怎么亲自造访啦?”宋呈渊笑脸相迎,心里却是如同万锤锥心。 “老奴前来是与宋大人闲聊来着,宋大人可欢迎呀?” 一听黎公公的来意竟然不是皇上的意思,宋呈渊紧绷的情绪总算少有舒缓。 引着黎公公到了自己的书房,只见他一甩衣摆,随意而坐,开口即问,“昨儿个的事,宋大人可是觉得心里堵得慌呀?” 宋呈渊关上了门,露出了真实的心情,“可不是嘛!黎公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宋某到现在可都还没搞明白呢!” 黎公公苦笑着叹了口气,“宋大人可是真有所不知啊,令千金之所以会得到皇上与王爷的关注,其实是有原因的!你是不知道啊,皇上盼着能见着宋小姐,可是盼了十年啦!” “十年?怎么可能……十年前,小女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小女娃,有什么可盼的!”宋呈渊摆摆手完全不信。 就在此刻,黎公公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奇的实物一般,惊呼了起来。 “哦哟!怎么……怎么可能!你这儿怎么也有呢?” “公公,怎么了?” “这画儿,不是和皇上手里的那一幅一模一样吗?”黎公公赶忙站起身跑到挂着画像的角落里,“真是一模一样啊……宋大人,就是这幅画儿,它才是一切的诱因啊!” 突然,宋呈渊回想起了相允宇初次到宋府那日的情形。 “是啊……宇亲王确实提起过,他在皇上那儿见过一模一样的画儿,还问……”他抬起头,那惊恐的神色让黎公公也很难直视。 “宋大人,这事儿啊,得从十年前皇上才得到这幅画时说起。那时候的皇上啊还是三皇子,这画儿啊是在先帝的一堆画轴里找着的。当时,先帝也不知此画由来,见皇上喜欢,就送给了他……”黎公公回忆着当年的一点一滴,“自那时起,皇上就像是对这幅画着了魔似的,隔三差五就得打开看看,老奴也觉着奇怪,难不成皇上是喜欢这画中女子?” 黎公公转过身来看着宋呈渊,他正认真地听着。 “老奴有心,也找人试着找这画上的女子可真有其人。可是,查来查去,根本没有相似之人,而此画中的女子,老奴也只知道,名字叫做泠吟!” 宋呈渊倒吸一口冷气。 泠吟,是宋千禾初次学琴时为自己的琴起的名字。当时,还是个小丫头的宋千禾只是说,觉得琴声如同泉水之音,所以才起了这么个名字。 却不曾想到,或许,这就是前世所留下的记忆。 她对这个名字,有着非同一般的执念。 “黎公公,这幅画是我祖辈流传而下,是家中长辈的画像啊……”宋呈渊没有说出关于这个名字的一切,“小女长得像画里的人物,也就不算是奇怪的事情了!” “哦,原来如此……那这么说,一切就都能理顺溜了!” 宋呈渊踱步到黎公公身旁,“皇上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给王爷赐婚的?” “可不是?但是,王爷有给皇上暗示,只是皇上自己没明白……只是,宋大人有一时不知,那就是皇上与小姐初次见面之时的状况!” 说着,黎公公就把当日相允宇如何弄丢了宋千禾,又被相允祯带到了官府的事情说了出来。他是负责皇帝安危的人,自然知道一切,暗中保护皇帝的侍卫都会一五一十地将状况告诉他。 宋呈渊眉头紧蹙,微微摇头,“孽缘,孽缘啊!或许这一切都是天意?”他歪着头看着黎公公,黎公公舒眉而叹,“可能,真是天意!要知道,现在宇亲王正处于险境——他若能够相安无事,回来尽快娶了小姐,那一切就还能太平……倘若,王爷久久未能归来,此事就悬了!” 宋呈渊已经急出了一身冷汗。黎公公安慰道,“不过,宋大人有一事大可放心!皇上的性子,老奴最明白了。他可是亲自拟了旨,为了防止小姐与王爷闹翻,才写了那么多奇怪的规矩。自然,皇上也知道,宋小姐必然是不喜欢入宫去与一群女人共侍一夫的。所以啊,除非是王爷不在,小姐点头,否则他们俩,绝对不会在一块儿的!”黎公公微笑着拍了拍宋呈渊的肩膀。宋呈渊似乎也接受了这个说辞,点点头,“希望如此啊!皇上从来都是宽厚待人,想必也是不会为难小女的。在我这个当爹的看来,我这小女儿对宇亲王确实是有情义,想要他们分开恐怕不那么容易。” “只是,皇上也不是块儿木头,”黎公公突然又转调了,“皇上若真有心,一抽空就来找千禾小姐陪她解闷儿,难保小姐不会动心啊!”他凑近了宋呈渊,“宋大人,可是得想个什么法子,别让他们俩见着,这件事就能压下去了……” 宋呈渊连连点头,“公公说的极是!”突然,他灵光一闪,“还有一件事,或许是公公能办的!”宋呈渊对黎公公耳语道,“皇后之位可是空了多年,公公可是需要引导一下皇上早日决定此事?” 黎公公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心想,这宋呈渊果然也是心思机敏,倘若皇上真心里有宋千禾还放不下,那就必定不愿意急着册立新后。 “时候不早了,老奴就先行回宫了!宋小姐若是有所好转,记得告诉老奴一声儿!” 送走了黎公公,宋呈渊心想还好自己平日里打点周详,与这个皇宫里的二把手关系还算不错。至少如今在这个危险的关口还有这么个人物能帮自己一把真是谢天谢地了。 千荷苑里,两个丫头每天都陪着宋千禾伺候里外。见她逐渐好转,却是满脸愁容,不见了先稀奇古怪的做派,安静的不得了。 宋千云前来探望时,她倒是能够展露笑颜。 “哥……”她的声音依旧有些虚弱。“这几日可有他的消息?”见妹妹一脸的关切,宋千云试图让自己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轻描淡写地回答,“放心,都很顺利,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千禾自然是很相信自己的哥哥,点头接受了他的说法。 只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多日。当千禾逐渐恢复了体力,竟然开始摆弄起了各种零碎的工具。 “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自制发电机的啦!” “发电机是个什么东西?” “别急,等我实验成功了,就可以给你们看到好东西啦!”说话时,千禾眉飞色舞,似乎很期待自己完工的那一天。 只要认真做一件事情,时间就会过得飞快。 一眨眼功夫,一个月过去了。 “终于完成了!好棒啊!”千禾用脏兮兮的手抹了抹汗,用欣喜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长得不太好看的发电机,终于松了口气。 “手机,封印开启!” 打开手机后过了几分钟,上面的信号标志有些让千禾看不懂了。 “这……怎么回事?”想来这里绝对不会有任何信号发射塔,怎么会有网络信号?“网络是有……可是时间……”她惊了,手机上的时间真的是历史性的时间!难道这里还能够自动定位自动计时吗? 她怀着试一试的心情,打开了地图定位。 “不至于……不会!不可能!”她惊讶地大呼起来。 悦儿和信儿跑了过来,“小姐,小姐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千禾一脸失魂落魄地看着手上的手机,嘴巴张的老大的。 “小姐……小姐?” 悦儿的呼唤让她回过神来,“呃……我没事,没事啊!你们忙去!”支开了两个丫头,她继续琢磨了起来。 “难道,这里是平行时空?在一个地方,却不是一个空间?这里的地方……确实是现在这个时候的京城,一点没错!宋府现在的位置……在未来是个商务大楼啊!这不是我隔壁床那位的爸爸上班的地方?” 她自言自语起来,“要是我身上有好多个定位器该多好啊,就可以在那个死鬼身上扔一个了,随便他跑到哪里都能找得到!”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了起来,自己已经没有相允宇的消息近一月了。她翻弄着手上的手机,唉声叹气着。 “悦儿姐姐,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小姐呀?”信儿开口了。悦儿也是觉得心痛无比,“小姐若是知道王爷正在苦战,我怕她会忧思过度啊……” 谁都没料到,这时候,相允祯竟然再次亲临了。 第二十章 情信 这一次,相允祯是正大光明地从正面进了宋府。名义上他是来看看宋呈渊父子俩,探讨是否要为宋千云加官进爵。而三人谈完了所谓的正事后,还是往千荷苑的方向走去。 千禾正用脏兮兮带着油的手托着下巴发呆出神,弄得真个脸都成了花猫。 悦儿听闻了皇上再次来到,赶紧冲回去通知千禾。 “小姐,小姐!皇上又来了,你赶快去梳洗一下,这么脏兮兮的怎么见人呀!” 可是,千禾依旧对身旁的一切都不闻不问,悦儿无奈,只能拽着她进房间去梳洗。 待梳洗完毕,还没来得及出去,就听见手机响了起来。 “这是什么乐器,声音竟然如此奇特?” 千禾猛地清醒了,这不是自己的短信铃音吗?但是刚才说话的是谁,这个声音好熟悉,但又不是爹和哥哥……才回想刚才悦儿拼命叫着说皇上来了。 “糟了!” 她赶紧冲了出去,见手机和发电机还没人去触碰,赶紧跑过去抱了起来,“我先收拾下哈!”她满脸尴尬地笑着,给悦儿和信儿使了个眼色,两个迟钝的丫头才把东西都搬进屋子里去。 “千禾,你这是在做什么呢?”宋呈渊看丫头毛手毛脚的不知道又在搞什么怪了,千禾赔着小脸,“也没做什么……闲来无事随便摆弄的嘛!” “是不是又在准备什么新鲜事儿了?”相允祯见她状态不错,倒是很高兴。一旁,宋呈渊与黎公公互相使了个眼色,宋千云也看在眼里。 “没有,没有!不过是一堆破铜烂铁!对了,皇上今天怎么会来这里?可是来与爹爹商量事情吗?”千禾想转移话题,却忘记了自己面对的相允祯今天是以皇帝的身份来的,而自己早就把礼数什么的全部忘记,一心只想着赶紧遮掩发电机和手机的事了。 倘若被家里人发现自己又在搞这些奇怪的东西难,保不会一通审问! 相允祯倒也毫不客气,“朕来看看你的身体好些没,现在既然已无大碍,那我也就好向宇亲王交代了。否则他一回来看见你病怏怏的,岂不是要怪罪朕那天赏月邀你去跳舞?” 听到皇上亲自提起了宇亲王,所有人都为之不解。 只是,千禾并没有意识到皇帝对自己的心意,倒是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刚才的话语上,“皇上,宇亲王已经去南王府一月有余了,为何到现在还回不来呢?” 相允祯不想隐瞒,直截了当地把一切都告诉了她,“允宇在那里遇到了些麻烦。朕已经派了援军前去协助他镇压叛军。” “叛军?”千禾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闹到这种地步……”她一咬下唇,“这不就是去打仗了吗……” “是啊,就是打仗。”相允祯应和着。“不过,宇亲王骁勇善战是举国皆知的,你大可不必担心!” 千禾无奈地笑笑,毕竟是战争,不担心怎么可能。毕竟相允宇也是血肉之躯,能活着回来就是万幸了,甚至都不指望他不受一点伤。 而后的一个月中,在众人的百般阻挠下,相允祯感到了些许压力,不再敢去探望宋千禾。毕竟,他也怕因为自己的举动而让千禾的名誉受到损害。 久而久之,黎公公便有了借口,向众人说着皇上是因为宇亲王身在外为朝廷浴血奋战,若是不照顾好他的准王妃,皇上势必会觉得对不起兄弟。 流言被平息,宋府上下多少都能松口气了。 只是此刻,宋千禾依旧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在此之前的两个月之中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 某天夜里,窗户突然被打开了。她被声音惊醒,爬起身来想关窗。 却发现,窗台上放着一封信。 她点上灯,拆开了信,读了起来。 “宋千禾亲启……”才看了寥寥几行字,她的泪水就不住地流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她试图捂住自己的口鼻,强忍着不哭出声儿来,怕惊扰了旁人。 这一夜,她没有睡着。 一早,悦儿来到她房里,发现她红肿着眼睛,再一次如同十年中那痴呆的模样出现。悦儿被吓着了,“小姐……你这是又怎么了?” 千禾闭着眼睛,微叹后,平和地回道:“没事。替我更衣。” 清晨,她的脑海中,依旧反复着那信里的字句。 吾身在外,心系千荷。刀剑无眼,风沙难息。此处不平,京中难安。久不可归,望卿莫忧。 战事虽困,吾亦无惧。唯念卿音,为吾思心。只盼顷刻,鹧鸪之伴。勿言此信,只诉唯一。 她知道,他过的并不好。写信的时候,或许还是带着伤,在信纸的一角处,稍有泛红。她明白,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偷偷让人送信给自己。只是,偏偏就是这一封信,让她的不安上升到了顶峰。 她想即刻奔赴到他所在的战场,可是,根本不可能。 许久未曾响起的琴音再次从千荷苑中传出,一首长相思已经寄托了一切思绪。 她不曾想到的另一个人,今天也来到了宋府。他是来道别的。 辛格很是担心宋千禾的状况,一是听说了她先前赏月之后病倒,二是也知道了相允宇正处于危难之时。 他站在远处,听着那并没有配上唱词的曲调,心中亦是早有所感触。他自是明白眼前这女子的心思,可自己或也帮不上什么忙。 自从之前见过一次辛格王子,悦儿就一直觉得奇怪,她从来没想过原来天竺人的长相竟然如此有趣。 “辛格王子,来找千禾小姐的吗?” “是啊,我后日就启程回国了,今天特此来告别的。” 听了竟然是来告别的,悦儿明白了重要性,赶紧去通报。 见了辛格前来,千禾一改常态竟然想要行礼。自然是被辛格拦下,“这可不像你啊!”辛格苦笑着,“没想到,你对宇亲王的思念竟然如此深切。我今天也算是来对了!” “为什么这么说?”千禾不明白辛格在想些什么。 辛格此次来到这里的目的,其实是向相允祯与相允宇求助,让他们出手扶持自己在天竺顺利登上帝王之位的。而与这两兄弟打过交道后,辛格对相允宇其实还是颇为欣赏。知道此次天朝也有不安定的状况,辛格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他很能体会皇族之间的争斗是个什么状况,于是暗中派人一直监视着相允宇的状况。 天竺的高手实力绝不亚于天朝,他们的行动是连宇亲王府中秘藏的侍卫都未曾发现的。 而今,他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要告诉千禾,相允宇现在真实的状况——如果千禾需要,辛格打算再尽些力,为她达成心愿。毕竟,他们俩的赐婚旨意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下发的。 “今天一早,我的白隼就给我送来了南边的音讯。现在宇亲王的真实状况,只有我一人知晓。”辛格的表情很是严肃,“我思前想后,还是打算告诉你。因为,他此去确实难保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千禾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儿。 辛格闭着眼睛,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后才再次睁眼,带着些许哀伤,看得千禾心里如同蚂蚁在啃食般的难受。 “他昨天被人暗箭射伤,跌落了悬崖……” 千禾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遮掩不住她惊恐的眼神。 “但是,你别担心!”辛格赶紧补充说道,“我的人及时找到了他,并且把他安置到了安全的地方……可是,他现在已经不方便带兵打仗了……”辛格低下头,“他因为头上的伤势,或许一时间……双眼会看不见东西。” 听到这里,千禾觉得自己的时间瞬间凝固了。 再一次,泪水滑落脸庞。 辛格看着她这样,很是心疼,但是,他不会去拭去她的眼泪,因为这件事是不属于他去做的。 “他的伤……还能好吗?” “我的人打算等他意识清醒了再征求他的意见,如果他想回来医治也没关系。只怕,他此刻不能回来。” “为什么?” 辛格站起身,抬头望天,“我也是皇室中人,自然明白这其中险恶。他此次去平反,虽然已经得到了多方援助,但是在朝中,他的势力单薄,仅凭皇上的支持根本是不够的。要知道,想致他于死地的人,可是不少的!” 辛格再回过头去看着千禾,非常正经地说道:“他受了重伤行动不便的事情若是让朝廷的人知道,或许还会有人派杀手前去刺杀。但若是他‘失踪’,就另当别论了!为了他的安全考虑,现在他必须‘失踪’!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千禾仔细思量后,也站起身来点头,“辛格,多亏了有你在,你真的是个福星!” 辛格听到千禾的夸赞,心里很高兴,终于露出了笑脸,“所以,你就别再哭泣了!为了宇亲王平安回来的那一刻,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千禾抿嘴笑了,颔首而谢。 第二十一章 追情而去 临走时,辛格说道,“千禾,不介意我叫你的名字!” “当然不介意!”“明天若是有了新的消息,我还会来告诉你。所以,不要太焦虑——另外,也不要走得离皇帝太近!” 千禾一惊,“为什么?对了,我也没和皇上走得很近啊!”见千禾一脸茫然,辛格似乎猜到了她或被旁人瞒了许久。于是,他就把自己的所闻一一告诉了千禾。 宋千禾有些茫然,她不明白,自己不过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子,为何会得到这两个人同时垂青。 “我的人打听到说,似乎有一幅画一直在皇帝那里,那画里的人与你几乎一模一样……” 听到这句,千禾点头,“是啊,这幅画已经送给宇亲王了!而且,我爹也有一幅。” 辛格叹了口气,“这究竟预示着什么呢?恐怕只有上苍才明白。千禾,你要千万小心驾驭自己的心,切不可轻易动摇!” 辛格的这句话,让千禾感到了非常大的压力。她从来都没想到过从辛格这样的人嘴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想来,他也是出身自帝王家,拥有过人的智慧也是被逼着练出来的。 待辛格离去后,宋呈渊回来了。他一脸愁容的样子,像是知道了宇亲王失踪的消息。 辛格次日再次登门造访,他总是挑宋府家那对父子不在的时候来探望宋千禾。千禾正等着他的音讯,赶紧迎他进门。 从辛格的脸上,千禾读不出任何信息。她心中忐忑,不知道辛格会带给自己怎样的消息。 “他醒了。” 听到这句,千禾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可是辛格却没有。 “他的想法与我一致,暂时隐瞒消息,安心养伤。朝廷已经派了其他人去平定叛乱,只是……他的眼睛暂时看不见了,又只身一人在外。哎……我的日程已经决定了,明天就要离开。如果这时候我的人随我一起离开,恐怕他没法照顾好自己!” 千禾明白辛格的担忧,她抬起头问道:“辛格,跟我一起去一次宇亲王府!” 辛格不知道千禾在想些什么。 来到王府门前,“温荣呢?他在不在?” 听说是宋千禾亲自来找自己,温荣急忙跑了出来。 “宋小姐!今天突然造访所为何事啊?” 千禾一脸神秘地轻声对温荣说道:“辛格王子带了准信给我,我要与你商议要事,是关于王爷的安危!” 温荣一听此言,再看辛格点头示意,就带着二人进了王府。 来到了相允宇的书房里,千禾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平日里办公的地方。 “宋小姐,究竟是什么情况?”温荣很是焦心,相允宇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人,他的生死对于温荣来说也是自己的生死。 辛格先行开口,告诉了温荣一切。 “千禾告诉我说,温管家可信,一定能够帮助我们安排好事后的一切,所以我也就不再隐瞒了。”辛格说得非常认真。 温荣连连点头感谢,“多亏了有王子相助啊!温荣感激不尽,请受我一拜!”说着,温荣就跪地磕头。 “温管家,快起来!” “温管家,先别急着谢了,我们还是赶紧想想法子如何安顿好王爷才是!”千禾扶起了温荣,“不知道王府里可有人手能够去帮忙呢?” “有,有的!因为没有王爷的准信儿我们才不敢轻举妄动,既然有王子引路,那就再好不过了!” 而后,温荣就叫来了几个亲信,与辛格一起商讨好了做法后,准备即刻启程前去相允宇的所在之地。 只是这时候,千禾嚷嚷了起来,“我也要去!” 温荣赶忙摇头,“不可不可!小姐千金之躯,可不能去那种危险的地方!你若是出了什么状况,王爷肯定得那我们是问啊!” “温管家,我没事的!就让我一起去!如果我能在一旁照顾着,王爷一定能恢复得更快!” 千禾像是祈求一般地说着,旁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们也明白,自家主子好不容易找到个心仪的姑娘,还没成婚就遇到了如此大的阻隔,若是能让他们俩早早相见,或也是好的。 实在拗不过千禾,温荣只得答应。辛格也倒帮着千禾说话了,“不如这样,我身边还有些人可以支配,也陪着你们一起去。如果一切安全,我再让他们撤回便是了!” 回到了宋府,千禾正打算打包自己的行礼赶紧再回到王府去跟随一众人启程。 悦儿和信儿看不懂了,“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嘘!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我就不要你们俩了!”见千禾一脸神秘兮兮,信儿仔细一看,“呀,小姐这是要出远门?这事如果我们瞒着,老爷还不气疯了?” 千禾蹲下身,双手搭着信儿的肩膀,“信儿,我去找王爷,我知道他现在的下落。但是现在他的状况不能让朝廷里任何人知道,否则他就会有杀身之祸!所以,即便是爹也不可以知道,明白吗?你们就对我爹说……我是去辛格王子介绍的一家舞馆帮个忙教几天学生,很快就回家了!” 说完,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 她把自己的帆布包装得满满的,还嘟囔着,“还好有这个包在,东西能放不少还安全!” 悦儿和信儿有些慌乱,不知道这件事情自己怎么做才好了。 “千禾,准备好了吗?”辛格在外面等着。 悦儿跑出门,对辛格问道:“王子,你也支持小姐这么做吗?”悦儿看得出来,辛格对自家小姐还是很好的,绝对不会至她与险地! 辛格的笑容很是温柔,“悦儿,放心!一切都会安排好的,我绝对不会让你家小姐受到任何危险。”悦儿依旧不安,但是现在,也只能点头默许了。 不等宋氏父子归来,千禾就已经随王府一行影子武士们上路了。她毕竟不会轻功,但还好学过骑马,于是就乔装打扮穿了一身男装后,几个护卫守着她向南部飞奔而去。 宋千云本就是皇帝的密探,他手上有的消息自然也是不少的。此刻,他身边的人来报说,见到宋千禾竟然出了京城。这个消息让他大为震惊,急忙去找到宋呈渊通报情况。 “什么?这丫头,胆子太大了!她出去做什么呀,哎!”宋呈渊狠狠地扔掉了手里的笔。宋千云也奇怪,“难道,他知道宇亲王遇险的事情,想亲自去寻人?” “不,这怎么可能?朝廷的人都找不到宇亲王呢,她能找到个什么东西?” “但是,探子说她身边有人跟着随行,而且千禾还是一身男装打扮!”宋千云如实而告。 宋呈渊来回走着亦步亦趋很是慌乱的样子。 “跟着,必须紧紧跟着!一有消息马上来报!”最后,他只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既然是皇帝的眼线,他得到的消息皇帝自然不会不知道。 得知了宋千禾竟然亲自出城去寻人,相允祯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他独自一人站在窗边,遥望着远方,轻声感叹,“朕,真的是晚了一步吗……” 策马扬鞭风沙滚,千禾从没想到过自己竟然也能够有着如此干净利落的动作,骑在马上飞奔驰骋。此刻,她只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早一些看见相允宇。无论他现在变成什么模样,宋千禾知道,自己都一定能够接受得了。只为他在战火纷飞之地也要不惜一切为自己送来那一封信,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做出最满意的回馈。 随行人中,有一位是个郎中。温荣特意找到了这个人让他随着宋千禾一同前去,以便查看相允宇的身体状况。这时候的宋千禾还并不知道,这个名叫顾之津的郎中到底有几分本领。 路上,他对千禾也是照顾有加,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是相允宇钟爱之人。他也看得出来,宋千禾对待此事十分上心,这二人必定是有着真情实感。 关于她和皇帝的传闻,顾之津也听说了。只是此刻他更加确信,宋千禾与宇亲王之间的情感绝对不是旁人能够轻易插足的。 而作为宋千禾本人来说,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男人如此关切。 她在之前的两个月中,一直不断地问自己,到底喜欢相允宇什么。 而想了许久,她都找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这仿佛就像是一股魔咒一般地,让他们二人互相吸引着彼此,就像磁铁的两极,一旦相遇就无法分离。 殊不知,这种吸引却是必然。 就在宋千禾离开后的第三日,相允慕偶然路过一间字画铺,看见了眼熟的东西。 他走了进去,仔细地查阅着眼前的画轴,脸上露出了一股奇怪的笑意。 老板见状,就上前盘问道:“这位贵客,可是中意这幅美人图啊?” “老板,你可知道这画的来历?”相允慕故作无知,想套这老板的话。 老板笑得极其自信,“当然,此画的主人留有的子嗣,前不久来我这儿卖这幅画,还告诉了我一个关于这幅画的故事!” “哦?什么故事?如果这故事好,此画我就出高价买下!”听了相允慕的话,老板自是高兴得不行。 “话说两百年前,这距离京城百里的一个镇子上中有户人家的闺女,才貌双全一笑倾城,惹得无数男子竞相上门造访提亲。只是那名叫泠吟的女子从来都是闭户不出,不见任何人……”老板如同叙述着一件亲身经历的事情一般说起了这画的故事。 第二十二章 两百年三幅画 已经距离南王府百里地了,千禾一行人暂时落脚休息。她反复地回忆着过去大哥曾告诉过自己的,关于相允宇的那一切——他的阴暗一面。当时,宋千云担心妹妹会因为知道了这个男人残酷的一面而胆怯,谁知,千禾非但不排斥,反而支持相允宇的做法。 因为,从小就被历史政治课和古典小说洗了脑袋的宋千禾很清楚,许多事情,如果不够狠心,那就代表着混乱与破灭。她似乎能够理解相允宇这样做法的心情,但是,也很痛心。因为她明白,要让自己暂时丢弃良心有多累,当自己恢复到理智时又会多苦。 此刻,她只想早一些奔到相允宇的身边,为他分担心里的苦。 相允慕带着画轴回到了王府中。宋千贞迎上前来,“哟,王爷今天怎么这么好兴致,上街买画去了?” 相允慕微微一撇嘴角而笑,“你打开看看!” 宋千贞也好奇这画的是什么,一打开后,颇感惊讶,“这……不是和我爹书房里的那幅一样吗?” “不仅如此!”相允慕搂着宋千贞的腰,贴在她脸庞说道,“皇上手里也有一幅,但是前不久送给宇亲王作为他的成婚贺礼之一了!”接着,就说出了他们三人各自看到这幅画的经过。 “那就是说,这一共有三幅画存在咯?”宋千贞问着。 相允慕抱着她坐下身,“是啊,一共有三幅,而皇上和我六弟都还不知道,这画中可是藏有玄机的!”宋千贞更是好奇了,“是什么玄机?” “你且听我告诉你这其中的故事!” 当年的泠吟虽说是足不出户,但也不过是绕过旁人的耳目,偷偷溜出门去玩耍。 有一日,她带着丫鬟在山巅放风筝,却不曾想到,大风将风筝刮到了树上。两个弱女子自然是取不下来的了。 正当她们打算放弃的时候,一个白影闪现,跳上了树后取下了风筝,又如同一阵风一般来到了泠吟身旁。 “再往前走些路,那里更空旷些。”说着,将风筝递给了泠吟。 眼前这男子,眉骨微耸,双目清秀,声音带着些磁性,动作间透着一股子贵族般的气质。泠吟自是见过不少男子,当然她都是乔装打扮或掩面上街时才会观察,或者时不时地偷偷从阁楼缝隙看那些上门提亲的人。 眼前如此气韵不凡的男子,自己还是头一回看见。 “莲弟,你在这里,找得我好苦!”一个声音从身后出现了,泠吟回头一看,再来者与自己身边这白衣男子很是相似,这二人像是对兄弟。 “大哥,这场比试,可是我赢了!”那被称作莲弟的白衣男子走上前去与自己的大哥招呼着。 “你小子功夫见长啊,才没几个月不见就能快到如此地步!” “是大哥近日疏于练习了!话说,这树顶上的鸟蛋,我还是放回去,免得伤着鸟儿的心啊!” 泠吟听着他俩的对话很是好奇,觉得这两个人在打赌似的。 “可有扰了小姐?我们兄弟二人难得相聚,出来散个心。不想我弟弟打扰到了小姐!” “不,他倒是帮了忙,替我取下了树上的风筝呢。” 做大哥的苦笑,“哎,他还真是喜欢爬树!” 闲聊之余,三人觉得很是投缘。于是,就相约每个月初十若无要事,就去茶楼一聚。 第二次见面,他们兄弟二人才知道,原来自己遇到的那个放风筝的女子就是传闻中的泠吟。 这一天,泠吟也是一身男装打扮,模样也是风流倜傥,迷倒了不少路过的女子,而她自己也是乐在其中。 “相莲,我可是再三说过了,爹这回的决定事关重大,你不参与可是不行的!” “哎,大哥,我说了这些麻烦的事情我不想搀和,你们就别强求了行不行!” “相琛,相莲,我来了!”泠吟如约而至,见兄弟二人脸色不太好看,问道,“可是有什么要事在商议?若是不方便,我先回避!” “不用,没什么大事,坐!”相琛挥挥手招呼着泠吟坐下。 三人依旧谈笑风生,却不知此时的相家正在预谋着翻天大的事情。 一年后,相家的势力已经变得极其庞大了。而总是无心于大业的相莲只喜欢与泠吟一起吟诗作对谈笑风生。 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泠吟的家门口又是一堆一堆的求婚者,相莲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为此,也是下定了决心要与父亲挑明了自己与泠吟的关系。 只是,相家人有意扶持相莲作为家业将来真正的继承者——相家已经打算发动叛乱,颠覆旧朝取而代之。而今如果相家的儿子要联姻,势必要找有足够势力可以利用的家族互相扶持才是最合适的。 所以,家里自然是反对的。 相琛也有过与相莲同样的想法,在他心里也是一直爱慕着泠吟。只是,他从来都很被动,也一心正帮着父亲谋划着家族的未来。没想到,比他先开口的竟然是他的莲弟。 不过,家里人反对,也是让相琛舒了口气。他不想为一个女子与弟弟反目,却也不想放弃自己心里的那个挚爱。可惜,泠吟只有一人。 战事一触即发,相家人的夺权之战很是顺利。 就在兄弟二人正要协同全家入住皇宫之前,三人再次相见。 他们互相各自取了画纸,画了两幅画。 一幅画是画的泠吟,一幅画是画的自己。 画自己的那张画纸与所用的笔墨皆是特殊,纸张轻薄透亮,而画笔落下后干透,上面的画便没了踪影。 三幅画合在一起映照于阳光下,是兄弟二人琴瑟和鸣,中间的女子翩翩起舞。 他们讲三幅影子画藏在了画了泠吟的画轴之中,三人各执一幅。 “日后,无论发生何事何故,这画就代表着我们之间的情谊永不溃散。”相琛如此说道。泠吟笑着,“不光如此,见到此画,也代表着你们兄弟二人的手足之情永不溃散。” 相琛与相莲互相对视一笑。他们自然知道对方的心思,只是都不言说罢了。 无奈于大局,他们谁都没有娶到泠吟。 相莲登上了帝位,如同相家人的预期一样,他才是真正的帝王之才。相琛辅佐弟弟稳固江山之后,离开了京城,四海为家浪迹江湖。 听完了故事的宋千贞似乎很是感动。而相允慕的心里却早已生了一计,他在宋千贞耳畔说道,“找个机会,我会把这幅画轴送给皇上,并且告诉他这个故事。但是,我要你告诉你妹妹另外一个故事!”宋千贞很是诧异,哪里还有另外一个故事。 只听那相允慕慢慢道来。 “想必这幅画就是那相琛的后裔卖去了书画铺子,可能是迫于生计!我倒是很想找到这个人。你呀,以后就跟你妹妹说,这三幅画之前的故事却是是如此,但是之后的结尾并不是如此。” 相允慕站起身,心里很是高兴,高兴到热血沸腾。 “你告诉她,因为泠吟,这兄弟二人反目成仇,相琛又不满弟弟登上皇位,于是就带了泠吟私奔。相莲既然是皇帝了,自然不会放弃自己曾经最爱的女人,于是就四处追捕他们二人。直到兄弟二人再次相遇,相莲杀了自己的兄弟,而泠吟却随相琛殉情自尽……”他回过身来,对宋千贞说道,“这是三幅画在一起就是一个诅咒,只要他们三人的魂魄再次相遇,同样的事情就会再次上演——兄弟反目,爱人殉情,三人谁都不会有好结果。所以……”他走到宋千贞面前,托起她的下巴,“其中一人必须放弃,离开另外两个人,这样大家才都有救!” 宋千贞心里一颤,她没想到相允慕此人竟然有如此心机。但是,她很喜欢相允慕的这个故事,反过来迎上了他的身子,手慢慢游走在相允慕的胸前,“这才是动听的故事,多么感人至深啊!我肯定会一字不漏地转告我那好妹妹的!” 相允慕自言自语,“是啊,不光要告诉她,如果有机会,也要让相允宇知道才好!” 宋千贞不知为何,就是喜欢相允慕的这种隐藏在深处的野心。她故意露出香肩,蹭着相允慕问道,“王爷,为什么这么希望宇亲王与皇上反目呢?” 相允慕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把宋千贞的衣物一并除去后把她扔在桌子上,“只有相允宇不在,相允祯的天下才会溃散成沙。”他开始急速地抽动起了自己的身子,听着宋千贞娇喘不停,“而天下自然不能轻易动乱,这时候也自然是需要有另外一个人去支撑,不是吗?千贞,你可真是我的贵人,有你在,我必能成大事!” 暧昧之声传出门外,宋千贞几乎昏厥,桌子吱吱呀呀地响着。所有人都以为相允慕不过是个庸才,毫无能耐的空头王爷一个,整日成迷女色必然难成大事。却不知道,此人为了自己的野心精心筹备了十余年都未曾有人知晓。 此刻的相允宇正昏睡着。他并不知道,宋千禾已经陪在自己身边整整一夜了。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想把自己的心情与思念一并传到他的脑海中。 清晨,顾之津前来给相允宇把脉。“很好,平稳许多了!”他写下了药方,让人去抓药,而后对宋千禾说道,“宋小姐也要注意修养啊,这一路上奔波也是很辛苦的。若是熬坏了身子,岂不是让王爷更担忧!” “有顾大夫在,我自然不担心了。放心,我有好好休息。”千禾依旧是寸步不离,亲自喂药,替他擦身更替衣物。 见相允宇干裂的嘴唇,千禾早已经不顾自己本胆怯羞涩的性子,含着药汁,对着唇一口一口地喂他服下药。在千禾精心的照料与顾之津精湛的医术之下,又过了三日,相允宇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此刻,他眼前已经不是一片漆黑了,但是,还是非常模糊。 他感觉到了病中听见的阵阵呼唤,也感受到了身上温暖的体温,还有那熟悉的气味。本来,他以为这不过是自己的思绪所产生的幻象,当这次再次清醒他才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 千禾正趴在一旁睡着。他伸出手来,虽然看得有些模糊,但他能确定,这是宋千禾本人。他轻轻抚摸着千禾的发丝,心中怜惜之情难以平复。 他没想到,这纤弱女子,竟然会亲自来到这危险的地方来照顾自己。 他坐起身来,看正睡得很沉的千禾这样很容易被冻着。于是,试着把她搬到自己的床边,给她盖上被子,相拥而眠。 第二十三章 相忘于江湖 感觉到了完全不同的温度,面前还有些鼻息,千禾微微有些醒了。她睁开眼睛,看见相允宇正看着自己,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他的脸庞,“允宇,你醒了,你能看见了?” 看着她一脸担忧的神情,相允宇很是揪心,“能看见了,稍稍有些模糊,过不了几日应该就能痊愈了。” 时隔多日后再次拥抱着,他们没有太多的言语,只是紧紧地抱着对方,感受彼此的心跳。 当年的相莲与泠吟,确实是真正的恋人。相琛知道他们之间的情感,不是自己能够轻易撼动的,所以宁可做一个守护者。即便是在知道相莲永远都不可能迎娶泠吟,他也没有夺走泠吟。他明白,这两人之间的共鸣,是来自灵魂深处,并非旁人三言两语可以说清。 虽然,泠吟嫁做他人妇,但兄弟二人倒也没有太过难过。因为至少,他们二人没有做出难以面对兄弟的事来。泠吟的丈夫对她也很好,他们二人也是很安心把泠吟托付给对方。或许说,得不到的,便永远是最好的。即便是对于泠吟而言,她也很明白。她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嫁入后宫,即便再爱着对方,自己也不会妥协。泠吟的孤傲,只有这兄弟二人明白。 而泠吟的执念,依旧留存至今。如今的宋千禾作为泠吟的后裔,再次转世到了这三人可相会的时代。 相氏的江山早已稳固,即便是有权利之争也不过是内斗罢了。无论如何,相允祯看似也确实继承了祖辈的治国之力,如今的天朝依旧是歌舞升平,这其实也是依赖了相允宇数次为其铺路。只是,越是看起来太平的天下,不懂江山之人更是想夺得。 如同当年的相莲一样,相允宇并无心于天下。但是,他的才谋也绝不亚于自己的三哥。若是说这兄弟二人有着什么区别,那就是相允宇其实更像一个帝王——他拥有着一颗能够平衡情感的心。而相允祯毕竟太过于敦厚且私心颇重,许多事情他做不了决断,这时候就需要相允宇的相助。 而相琛的魂魄便转世成了如今的帝王——当年的兄弟位置颠倒了一回,却也颠不出轮回之中注定的缘分。 为何要将这十年之中的泠吟之魂丢去五百年以后?只有上天才知道为什么做出了这么个安排。此刻的宋千禾,依偎在相允宇的怀里。仿佛历经百年洗礼之后,二人终于能够安然以伴。他们享受着这片刻的平静,心中但愿时间就此停止。 相允宇恢复了大半,千禾挽着他走在山巅。微风徐徐,六月的暖意袭面而来,很是温和。他们不知道,此刻站着的位置,便是当年泠吟与相莲首次相遇之地。 他们相伴而坐,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真想就此抛开尘世,仗剑天涯,相忘于江湖……”宋千禾口中喃喃地说着。 相允宇搂着她的肩膀,微笑着言道,“是啊,我也真想放下一切的包袱,带着你四海为家。” 辛格的人已经随着他回去了天竺,宇亲王府的侍从们依旧在暗中守护者他们的主人。 顾之津采集了些许自己想要的草药,路过二人身后。他望着这对男女,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慨。或许正如此刻二人心中所想,旁人看来,他们也确实更适合抛开京城中的种种争斗与恩怨,携手而去双宿双飞才是更好的。 只是,一入红尘,且能轻易脱身。更何况,相允宇身在帝王家,又是相允祯的最大助力。失去了他就等于是失去了右手——相允祯自然不会让他离开。 眼线们早就跟着宋千禾发现了相允宇的所在。当确定相允宇安好后,相允祯下发了密旨,命二人尽快回京。 而他的密旨也很是奇特,命他们回京的目的一是为了要给相允宇立以战功犒赏,二者是要帮助二人早日完婚。 相允祯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己心里有宋千禾的位置,却又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成全她与弟弟成婚。 他并不知道,这是相琛的夙愿。 一路上,他们慢悠悠地走着,不想那么快就回到京城那个不见硝烟的战场。 因为有宋千禾在身边,相允宇恢复得确实很好。 距离京城还有三分之一的路程时,他们路过了一个先前不曾驻足的小镇。宋千禾对这里并没有什么印象,而对于相允宇来说,这里却是个重要的地方。 他们在这里足足停留了数日才离开,因为相允宇要好好感谢自己的一群江湖朋友。 “哟,这不是顾神医吗?怎么会在这儿出现了?听说你去了京城!” 路上,顾之津遇到了认识自己的人。 “是啊,去了回京城,又出去接王爷了。这不,陪着宇亲王正赶回去呢!” 只是简单的两句对话,小镇上的人就很快传开了宇亲王安好的消息。 一众人涌到了隐花山庄探访,那里是宇亲王一行人下榻之处。 这里的主人是相允宇的挚友之一,现今江湖之中兵器谱排名在第五位的莫隐薰。她年近三十,比相允宇大了几岁,但依旧是少女模样一般,宋千禾倒是第一次遇到江湖中的奇女子,对莫隐薰很是好奇。 莫隐薰就像个大姐姐一样带着千禾到处观赏着,解说着。 她很早就听说了宇亲王终于遇到了心爱的女人,如今能够一睹芳容倒也是解了心里的疑惑。她与宋千禾相处了两日后,也算是明白了为何相允宇会如此钟情于她。 “宋小姐的才情,确实比起寻常女子太不一般。而且,她为人心胸宽广,待人谦逊有礼却又不失热情。最重要的,是她那股子特别的性子,真是少见!”莫隐薰正与顾之津聊着,“我算是见识到王爷怎么被人教训的模样了,也只有她有那个口才能说得王爷一愣一愣的!” 说罢,掩口而笑。 一旁的宋千禾根本就不消停,早就忘了相允宇是大伤初愈,缠着他教自己功夫。 “我有会跳舞嘛,学这些应该很快就能上手的!” “想得美,你都什么岁数了!” “十七岁很老了吗?” “是啊,对于学功夫来说,很老了!四岁就得开始练童子功否则再学也无用!” “我才不信呢,不就是你没本事教么!我找莫姐姐帮忙去!” 说着,就蹦蹦跳跳地跑去找莫隐薰。“喂,你别老是找人家麻烦啊!”无奈,千禾早就把他的话抛之脑后了,空留下相允宇独自一人无奈摇头而笑。 “你想学功夫?”莫隐薰听着觉得很有意思,“那你可有喜欢的武器或招式,或者平日里比较擅长的动作呢?” 千禾左思右想,想到了当日替皇帝挡掉了那一刀伤的事,“哦!有!我可以掷飞镖!” “这倒是不错,暗镖体积较小,女子用也很是容易,也不需要多少深厚的功底就可以练了。”莫隐薰点点头,“我这里是有位暗器高手,恰好在我山庄中做客,我带你去见见,让她教你几招?” 听了莫隐薰的话,千禾高兴地快飞起来了。 那么多日子过去了,相允宇确实许久没看见过千禾笑得那么高兴了。之前自己还拖着伤重的身子时,她每天都是小心翼翼地陪伴在自己身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惊了自己。 他不曾想到,平日里大大咧咧放荡不羁的小丫头,竟然也会有那么细腻的一面。 而今,她心里的担子卸下了,也就开始继续放肆了。 “你也姓莫?” “是啊,我是庄主的堂妹。” “难怪……” 千禾与莫娆一见如故,两个年龄相仿的姑娘很快就玩儿到一起去了。莫隐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见相允宇也正和顾之津谈着话。 相允宇见莫隐薰独自回来,就问道:“还真让她去学了?” “可不,她与莫娆是一拍即合。这两个丫头的心性差不多,让她们互相做伴儿这几日啊,咱们也可以消停不少了!”说着,三人都笑了起来。 “话说,宇亲王啊,”莫隐薰坐下身来,略带正经地问道,“你还真把自己哥哥的脑袋砍了?我本一直都觉得,你可不会对家里人下手呀!” 相允宇摇头哀叹,“隐薰你是不知道啊,我这四哥做尽了丧尽天良的事情,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触及了我的底线——等到今天才杀他,已经是我的仁慈了!”说着,他紧攥着的拳头敲在了椅子扶手上。 “他做了什么,如此得罪了你?”莫隐薰不解。 相允宇站起身来,“我迄今为止,还未曾告诉过任何人,他做的一切……” 厅堂之中,三人正聊着那南王的罪责,花园里,两个丫头玩儿得是不亦乐乎。 “没想到,你还真挺有天赋的,才耍这么一会儿就已经上手了!”莫娆赞许着,“多练几年啊,你也不会比行走江湖的人差了多少!只可惜你不会轻功,否则就真的可以跟我一样了!” 千禾一撇嘴,“哎,是啊!我倒是很想学来着,但是相允宇那家伙就是不肯教我,我又找不到别人帮忙……” “哈哈,你俩还没成亲呢,你就已经直呼王爷的名字了?”莫娆露出一副戏谑的神情,“还真是感情好得很啊,没想到王爷独身那么多年,竟然能遇到如此良伴,倒也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虽然是说者无心,但却是一语中的。 宋千禾叹了口气,“好事多磨!要不是那个南王造反,可能我俩早就拜堂了!这不,皇上就下了旨让我们赶紧回去把事情办了……不过啊,也难得能出来好好走走,我还不想那么早回去呢!” 莫娆递给她几支镖,笑道:“反正你们俩是板上钉钉儿注定会在一块儿了,所以才安心得很对不对?不过,你就不怕以后有人跟你抢王爷争宠吗?” “不怕啊,皇上有圣旨,娶了我他就不能娶别人咯!”说着,千禾眯着眼,扔出了一枚铜镖。 莫娆有些好奇,“还有这种圣旨?” 宋千禾饶有兴致地把当初自己提要求直到辛格故意让皇帝下旨的事情,听得莫娆都觉得有趣。“你这个想法实在太好了!要我说,所有的女人就都该向你学习!” 两个姑娘没想到连这种事情竟然也会产生共鸣。 “莫娆小姐,一会儿带着宋小姐来正厅用餐,别玩儿太久了!”一旁山庄里管事的人喊道。 第二十四章 你侬我侬 “你俩既然这么投缘,干脆啊,莫娆你也去京城!”莫隐薰说道,“到京城去开开眼界,多结交些朋友,说不定也能遇到这命里注定的人呢?” 莫娆倒是很喜欢这个提议,“好啊!对了千禾,介不介意我和你同住啊?”只见千禾一挤眼,“没问题!啊……不过,我要是去了王府……”她看了看相允宇,谁知,相允宇竟然点头说道,“王府和宋府你应该能随便住!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她的师父了!想必宋大人也肯定不会亏待你!” 宋千禾点头,“是啊,我也觉得我爹肯定也会喜欢莫娆的!”两个丫头笑得很欢,在场的人看着都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难得在这个时代,除了自己家里的两个丫头以外,千禾又交了个好朋友。 “这么算来,能算关系不错的朋友除了辛格以外好像我是找不出别人了……哎,我也真是人脉稀薄啊!不行,这次回去,我得四处多走动走动才行!”千禾在一旁嘀嘀咕咕着。 相允宇轻轻揪住她的脸颊,“你有我一王府的人作伴,还不够吗?” “这是两码事好不好!”她拽开相允宇的手,“不管我是一个人还是嫁了人,都得有自己的圈子,否则你忙你的去了,我自顾自呆在家里多没意思啊!” “嗯,好,一切随你!”相允宇自是会顺着她,接着依旧把她抱在怀里,亲上了她的脸颊,“王妃喜欢横着走都没关系,本王什么都依你!” 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千禾才回想起来,这个男人可不是个安分的家伙。 “真不信你没别的女人,调戏起我来总是经验十足啊!”千禾又羞又恼。 相允宇笑叹回道,“哎呀,这可冤死我了!我也不明白怎么一碰见你这些技巧就都涌出来了?结果还得被人怀疑,哎……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咯!” 千禾转过身去,一脸鄙视地看着他,“老实交代,不许隐藏任何历史问题!你要是不好好说,我就自己去查!”相允宇无奈,“我能有什么问题呀?你要是实在不信,我就去交代温荣,让他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如何?” “这可是你说的啊!要是被我发现你们主仆俩有什么敢瞒着我的,哼,我可不会善罢甘休!” “你放一万个心!你不光可以问温荣,还可以问莫庄主啊,她对我的事情也颇为了解。” “哦?这也行啊!你自己说的,别后悔哦!”千禾似乎很满意相允宇这般坦白。 毕竟白天莫娆一直都在教千禾如何使暗镖,她觉得很是困乏了。倒是恢复了的相允宇精神极佳,他可不想错过这回不在京城的机会。 等众人纷纷入眠,千禾也迷迷糊糊地爬上了自己的床,裹上了被子,却发现自己还没彻底睡着,背后就多了动静。 她一回头,眯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人影,“谁啊!” “你说我是谁啊?”借着月光,总算是看清了是相允宇的侧脸。“都这么晚了还来干什么啊……”她可是实在困得不行了,歪过头去背对着相允宇不想搭理。 可是,抱着目的前来的相允宇当然不会放过她咯。 他依旧是老样子,躺在了千禾身旁。他没有去掀开千禾的被子,而是搁着被子搂着她。千禾虽然闭着眼睛,但是也很清楚旁边人的举动。她心里正打鼓呢,不知道这家伙大半夜过来想干嘛。 才没多会儿,相允宇就凑到了她的脖子边,鼻息惹得她痒痒的。她无奈只好转了个身,谁知正好对着了相允宇的正脸。他正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千禾觉得奇怪,心想他这样躺在边上真睡着了岂不是得着凉了? 毕竟是姑娘家,总是会心软。她主动掀开了被子把允宇裹上,就趁着这个时候,他没有睁眼,而是顺势搂着了千禾的下腰,千禾心里还嘀咕呢,怎么睡个觉还手脚那么不老实。 本想就此安心睡了,毕竟之前那许多天相允宇都很老实,没有故意揩油的举动。 就在千禾对他的戒备彻底放下的这个档口,相允宇就像是玩儿率兵打仗的游戏与敌将周旋一般,猜透了千禾可能会做出的举动。 所以说,恋爱中的女人都是智商为零,男人却恰恰相反。相允宇自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此刻,他该做什么,已经决定了。 如果不早早地把宋千禾彻底据为己有,他自然不会安心。 千禾都差不多睡着了,呼吸已经变得很沉稳了。相允宇并不着急,而是继续睡着。直到这一觉睡醒后,离天亮还有两柱香的功夫。 两个人几乎差不多时候微微苏醒,千禾翻了个身,还想继续睡来着。偏偏就是这个时候,相允宇的手开始动作了。他在千禾身上轻轻抚摸着,从腹部到腿部,千禾还迷糊着,完全没有反抗的意识。 正平躺着的千禾过了许久才感觉到,脖颈处有些凉凉的,一会儿又温温的,再一会儿又好痒,还没睁开眼睛,身体上被一双手抚摸着的感觉袭来。“嗯……”她哼哼了一声,根本就没能醒的过来。相允宇毕竟经验不足,轻吻着她的肌肤时,拉开衣物的速度也很慢,这反而让千禾更感觉不到什么了。直到她身上只剩下了一件肚兜的时候,才稍稍清醒了些。 “允宇,你……”她刚想说什么,嘴却被堵上了。 仅剩的肚兜被扯了下来,随着相允宇越来越激烈的触碰,千禾的身体紧紧贴着允宇的身体,也觉得浑身发热了起来,她喘息着,却根本毫无反抗意识,任凭他摆弄。 “千禾……”只听耳边轻声细语地喊着自己的名字,千禾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正被打开。 “唔……不要……”千禾突然觉得紧张了起来,想推开允宇却是触摸到了他结实的胸膛。外面微弱的光线以及照了进来,她依稀能够看见他胸膛上的疤痕。 “啊……”不经意间,千禾下身的疼痛感袭来,虽然只是稍许不适,但她还是捂着嘴闭着眼睛,不知该怎么才好。 耳边是相允宇粗狂的气息,她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接受他的一切。 二人交织缠绵着,如同连着骨骼也合二为一了一般…… 窗外鸟声叽喳,千禾再次苏醒了。她被紧紧搂在了他炙热的胸膛中,自己可以很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特殊的体味。闻着这股气味,千禾突然觉得好安心。即便是此刻天崩地裂,自己或也无所畏惧了。 相允宇轻抚着她的背脊,吻着她的额头,细语耳畔,“今天就启程回京城了,一会儿梳洗好记得叫莫娆一起走!” “嗯。”她轻声回应,微微点头。 路上,两个女子坐在马车里,相允宇一直都骑着马走在马车窗边,让千禾时刻都能够看得见自己。虽然,两个姑娘在马车里有说有笑的,但休息的片刻,千禾也总是忍不住偷偷地透过帘幔的缝隙看着相允宇的身影。 莫娆凑了上去,小声说道:“腻不腻啊……” 千禾回过神来,察觉到了莫娆的意思,羞得脸红红的,“去,你也这么坏!”莫娆总是时不时地要跟千禾开个玩笑,路上是一点儿也不寂寞了。 当天夜里,他们就抵达了京城。送千禾与莫娆到了宋府后,相允宇交代了莫娆的来历,宋呈渊也是殷勤款待。见一切太平,相允宇才安心地离去。 回到了王府,王府上下的人都是激动不已。温荣知道,此次相允宇的经历实在太凶险,要不是宋千禾执意冒险前去相伴,恐怕相允宇真的不会恢复这么快就平安归来了。 只是,独自一人坐在屋子里,相允宇满脑子里都是千禾双颊绯红的羞涩脸庞与她纯洁无暇的胴体温度。 躺在自己久违了的闺房中,千禾翻转覆辙,怎么也难以入睡。 清晨那一刻的烙印还留在身体上,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变成了女人连心情也会变化。想到那一切,又是满脸滚烫。 得知这二人平安归来,相允祯也松了口气。 黎公公看得出来,皇上的心情很不错。只是,他并不明白,既然皇上不愿意急着册立新皇后,又为何愿意再次下旨催促这二人成婚呢? 第二天,相允宇带着宋千禾再次入宫。 相允祯见到相允宇平安归来,突然觉得感慨万千,竟然激动地流泪了起来。 “皇上……”相允宇颇感意外。只听相允祯说着:“还好,还好你平安回来了!”话音未落完,相允祯就走上前去与兄弟相拥。 千禾看在眼里,觉得很喜欢这样的情景。心想,如果这两兄弟一辈子都能这样,这天下也必定能够长此以往地太平下去。因为,这预示着两个人的心胸。只要没有嫌隙,也就必然没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可以难倒他们。 那画作刚成之时的泠吟,便是许下了心愿,望这兄弟二人永远和睦。她自是明白这两人的心意,宁可牺牲了自己一生的幸福,也期许着相琛与相莲永生永世都是最好的兄弟。 如今,眼前的二人依旧,之时宋千禾还并不知道,自己就是泠吟,泠吟就是自己…… 得知了相允宇和宋千禾回来,相允慕知道,自己的计划可以正式开幕了。 宋千贞借口回家探亲要看看妹妹,回到了宋府,打算多住几日再回王府。 而相允慕,则带着那偶尔得到的卷轴,来到了相允祯的身边。 (哎呀,有好几位读者亲们好坏啊~每天来看就是不给花花什么滴小气啦!多少给个收藏呗?╭(╯3╰)╮) 第二十五章 心咒 相允祯见相允慕独自来到宫中觉得很是稀奇,他从来都是没有要事绝不会自己跑来这里。 “五弟,今天特意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相商?” “不算什么要事,只是给皇上送件东西来!” 听了相允慕的话,相允祯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了。他这个五弟可是很少会与人分享些什么的,如今怎么还会想起送自己东西? 相允慕二话不说,直接摊开了画轴。 “这可不是从宋府和宇亲王府那里拿来的,而是我偶尔出门在街上撞见的!” 相允祯很是吃惊,不仅是因为画作,更是因为相允慕的话。 “三哥,这画可是有来历的,我是好好打听了一番才知道了其中的故事啊!”相允慕故意抛出悬念,挑引相允祯的好奇心。 毕竟是自己最痴迷的一幅画,相允祯自然想要一探其中的玄机了。 相允慕一开口,就是一句让相允祯惊至呆愕的话语。 “三哥,这画中女子叫做泠吟,不知你可知道?” “知道,但也只知道她叫做泠吟,是宋府的祖辈中人。” “那三哥可知道,那宋千禾的七玄琴名也是泠吟?” 在宫中的错愕,却是影响不了宫外宋府中的乐观派。 宋千贞拉着妹妹,正偷偷地告诉她关于那三幅古画的故事——当然,重点是后半段相允慕特意为他们准备的故事。 听完了故事的宋千禾却一点儿也不觉得难过,反而很高兴。 “天呐,没想到这三幅画还有这种故事在,实在太有趣了!若是放到五百年后的拍卖会上,估计能卖出天价!” 宋千贞哪里听得明白什么拍卖会了,她就是不明白这个傻丫头是不是真的傻到极致了,自己的话都那么明白了,怎么还高兴得起来。 巧在,相允宇因为伤病初愈,被皇帝要求近日不需要参与任何政事命其在王府中好生休养并筹备大婚。他实在是闲来无事,就跑去了千荷苑找宋千禾闲聊。 只是,他一直都站在千禾的房门口,听着姐妹俩的谈话。 “千禾,我的傻妹妹,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啊!”宋千贞急了,“倘若这故事所说的都是事实,你想啊,你嫁给了宇亲王,或许就会引来灾祸不是吗?” “怎么可能嘛姐,”千禾依旧笑着,“你说的相莲就是太祖皇帝!话说,我怎么知道,现在的相允宇究竟是相琛还是相莲呢?我只知道,他是相允宇,只是相允宇,不是其他人。至于我是谁……”千禾伸手为姐姐添上茶水,“我也不在乎。我只知道,过好了此生,无愧于心,就足够了。” 听着千禾的话的相允宇,心中一阵酸涩,却又甜蜜。他没有进去,而是转身离开了。 太祖皇帝与他的同胞兄弟,竟然曾经与那画中的泠吟有着这样一段往事,这也是令相允宇惊讶不已。但就如同千禾所说的,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自己身上的这个魂魄是相莲还是相琛? “皇上……”相允慕将自己准备的故事稍稍改动了下,“三哥,你可在听?”他试探性地问着有些发愣的相允祯。 相允祯回过神来,“听见了。允慕啊,此事你暂时不要与任何人提及!” “哦,我是不会说的了。只是……宋千贞今天也回去探亲了,她也知道此事……” 相允慕不再多言,他知道自己这句话足以暗示一切了。 待相允慕离开后,相允祯不断地琢磨着他所述的故事中的一切。 “相莲,相琛——竟然是太祖皇帝……而这画,就应该是相琛的子嗣所拥有的!”他轻抚着泠吟画像,摸到了纸张似乎真有夹层,“而今,他们即将成婚,而相琛所有的画却到了我这里……难道,我便是那相琛?” 相允祯一抬头,深吸一口气,“相琛与泠吟既然能够私奔,那应该才是一对真恋人!” 相允慕只把自己编造的故事说了一半,另一半关于相莲追捕二人并杀了兄长的桥段只让宋千贞告诉宋千禾,自己则闭口不谈。 听完了真假故事完全拼凑在一起的版本,相允宇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思绪不断。 “我会是谁?是太祖皇帝转世,转而会杀了相琛的转世吗?或者,我便是相琛,却要与皇帝相争?难道,我与千禾,真的不能走到一起吗?” 想起了先前突如其来的变故,自己不得不去南王府镇压,且险些丧命的境地,相允宇不由得真的相信了,或许这次的姻缘是会带来灾祸。毕竟,宋千禾多少也经受了些险情——她与相允祯差点就死在了那次公主诞辰宴上。 相允宇捧着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已经混乱到了极致。 本来,已经择了吉日,五天后就举行大婚。而今,自己却踌躇不前。 送走了宋千贞,千禾完全对那个故事的悲剧结局不上心。 她非常确信,此生绝对不会发生这种可怕的事情。因为,皇帝和宇亲王关系依旧和睦,还亲自下旨催促二人成婚,哪里还会有为情而斗的局面! 只是,实在忍不住心中焦虑的相允宇,还是在入夜后再次来到了千荷苑。 “千禾……”他的声音,似乎有些虚弱。 千禾起身开门,“怎么了,是不是又有什么不适了?外面凉,快进来坐!” 待相允宇坐定,千禾泡了安神的茶水,而后坐在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 “王爷,这第一条家规,我今天可就得订下了,你必须得遵守哦!”千禾不打算直接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而是抛出了另外一个话题。 “哦?第一条家规,是什么?”见相允宇笑着问自己,千禾稍稍有些安心了。 “这第一条,就是无论有什么心事,有什么困惑,都必须告诉我——而我也是一样的,绝对不隐瞒任何事情。我们必须做到绝对信任!”千禾很认真地说着,“别小看了这条,很难做的!我就有好多事情想告诉你,只是就怕你会不信,觉得我在胡说八道……” 千禾此刻,是想着如何告诉相允宇自己在过去十年的经历。 而相允宇的心里,却是宋千贞的那个关于三幅画的故事。 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微微叹息,“千禾,我是真的有心事难解,才来找你!” 他伸出手臂,环着千禾的肩膀,“如果,我们在一起,会有阻碍,你会坚持到底吗?” 千禾扑闪着眼睛,很自信地笑回:“肯定,一定,必须的!”说着,也双手伸去环住了相允宇的脖子,“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一定不会放弃。但是前提,就是必须互相信任哦!打破了这条规则,我再坚持,也是没用的了……”千禾用非常无奈的表情回应着。 相允宇似乎是松了口气,“我也一定做到!”他轻轻绕着千禾的腰间,“其实,白天你姐姐宋千贞的话,我都听到了……” 千禾有些惊讶,转而也想明白了。“你怎么不进来一起聊呢?” 相允宇摇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回去想了好久,却不得果。所以,想来问问你。” “想问我,是怎么看待这三幅画的故事?” 相允宇点头默认。 千禾靠在他的肩头,玩弄起了自己的头发,“我觉得,你就像是太祖皇帝转世——而泠吟本来就与太祖皇帝才是一对儿,可惜碍于大局才没有成亲。姐姐说的,相琛会带泠吟私奔,我是一点儿都不信!” “不信?”相允宇有些吃惊,他并没有把宋千贞所说的故事当做是故事,而是当成了实事,从来都没有做过怀疑。却没想到,千禾竟然会怀疑其真实性。恐怕,这是连相允慕都没有料到的事情。 “我就是觉得,这个故事的前后逻辑有问题!”千禾很仔细地分析着,“相莲之所以早早就和家里挑明自己和泠吟的关系,那就说明他很自信对泠吟的感情,也知道如果提亲泠吟肯定会答应!可是,相琛没有这么做。明显的,他从来都没有好好和泠吟在一起过。” 千禾抬起头,看着相允宇继续说道,“三个人,一起画画,关系好才可能不是吗?若是泠吟私奔,那为何画会留在宋府?难道她是生了孩子之后再私奔?哪个男人心胸那么宽广,带着个生了孩子的女人去私奔?” 被她这么一说,相允宇觉得确实颇有道理,连连点头赞同。 “不仅如此啊,这三幅画,姐姐说,里面藏着的画是三人琴瑟和鸣的景象,可想而知,他们之间不光是男女之情,也有朋友之义!”千禾双手拍了拍允宇的双肩,依旧是笑着说话,“所以说,如果我是泠吟,我就会希望他们兄弟二人一直都关系好,而且绝对不会为了自己反目!毕竟,手足之情,是没法用其他情感替代的!”说话时,千禾很认真,“允宇,你不用想得太多,既然皇上如今都催着我们成婚,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变故了。只要我们安分过日子,就不会有谁会阻碍到我们,就怕……” “就怕什么?” 千禾收起了笑容,正经地对相允宇说道:“就怕,信任不再,那么一切的坚持与付出就会全部付之东流了!” 说到这里,相允宇才明白,宋千禾要求的第一条家规,究竟有多重要——在她眼里,信任,就是一切。 可是,即便他们二人能够坚定不移地坚持自己的感情,相允慕的计划也依旧是周全的。 因为此刻,相允祯已经动摇了。 他彻夜看着眼前的画作,并取出了刀,割开了画边,拿出了里面的夹层。 一张清透的纸张被取出,上面什么东西也看不见。 他很自然地把纸张放在了灯烛上加热——渐渐地,一个飘逸的人影浮现——上面的相琛在一旁抚琴,明显的,画作中间位置是留给另外两个人的。 看着这个被撇在一旁的人物,相允祯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自己。 “泠吟……千禾——或许,朕可以带走你,如同当年一般……而今,朕才是皇帝,没有人能够阻止……” 这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相允祯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心思早已偏离的往常。 距离宇亲王府大婚,还有四天。 第二十六章 分裂的萌芽 回到京城已经有一月有余,千禾正在准备着结婚用的各种事物,宋府上下也都是忙里忙外张灯结彩。 宫里的秦姑姑再次来访,见千禾如今的行事举动落落大方,已经很有王妃的气势了,心里很是高兴。 “秦姑姑!你特地来看我的吗?”千禾很喜欢秦姑姑,热情地招呼了起来。 “宋姑娘,老身今天来是特意来问你一件事情的!”秦姑姑笑的很神秘。 千禾察觉到了秦姑姑是带着事情来的,“哦?问什么事情,能让姑姑那么高兴!” “你看得出来老身很高兴?”秦姑姑掩口笑着,“老身是想问问你,皇上有意让老身跟着小姐,在王府里帮忙照顾起居。皇上生怕悦儿和信儿年纪小,许多事情经验不够,才特意让老身来问问小姐的意思,可需要老身帮忙呀?” 千禾看了看悦儿和信儿,见她们俩倒也挺喜欢秦姑姑,于是就连连赞成,“好啊,秦姑姑在,许多事情我们就能省心了!” 说着,秦姑姑就开始手把手地教起了几个姑娘要注意的事情。 休息的时候,她特意支开了两个丫头,把宋千禾拉到房里,像是要说什么秘密一般。 “姑姑,什么事情还要支开她们俩呀?”千禾还没有心理准备,不知道秦姑姑想说些什么。 秦姑姑笑着上下打量了千禾一番,“哎呀,才这些日子,老身都觉得宋小姐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变了个人?”千禾小声嘀咕着,不明白姑姑到底在想什么。突然,她想到了一件确实让她变了的事情,脸上一红,一抿嘴。这些小动作,可都是被秦姑姑尽收眼底了。 可是,秦姑姑不动声色,依旧继续说着自己打算说的话。 “马上就得大婚了,许多事情姑娘家是必须要学的。老身这回来的头等大事,就是要教姑娘这房中之事……”秦姑姑说话的时候可没有半点遮掩,千禾一听,脸更红了。“这……也得学啊……”她不好意思地尴尬笑起来。 “那是自然!夫妻俩若在房中事上不满,这日子也难过得安稳呢!而且,这姑娘家头一回洞房,多少都会紧张害怕,有老身教小姐些技巧,小姐也就能够稍许顺手些了!”秦姑姑很自然地说着。 千禾拽着自己的头发在手里转圈圈,“其实……姑姑,你待我这么好,有什么事情,我也不太好瞒着你,是!”千禾想,果然很多事情,还是得向这位老前辈坦白才好,这样秦姑姑才可以正确地指导自己该怎么去做。 “哦?有什么事情呀还得瞒着?”秦姑姑拉起千禾的手,“小姐不用担心,从现在起,老身就是你的贴身老妈子,什么私隐的事情有疑惑都能问老身。老身在宫里伺候各位娘娘与公主多了,各种事情都是有经验的!” 千禾安了下心,试图平静地说出真相。 “其实,姑姑……我这个月的月事,没来……”秦姑姑手一紧,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性,但是没有急着开口,等千禾把话说完。“就一个月前,王爷他……”千禾的耳朵都通红了,“他……已经……” “好啦,我懂了!”秦姑姑知道千禾害臊,说不出口。她笑得很温和,“要不要现在就请御医来给你把个脉?” “不!姑姑,不急不急……”千禾赶忙阻止,“这婚还没结呢,让人知道了多不好啊!” 秦姑姑点头,“也是……不过,你今天告诉我,是正确的选择!老身会替你安排好一切的,放心!” “谢谢姑姑,有劳姑姑了!”千禾恢复了刚才正常的状态。 “不过啊,这若是真有了身子,小姐可得注意不少事情了!老身去准备个清单,这些日子开始直到生产,哦不,直到孩子断奶,都得忌口!” 听到了“忌口”这个词,千禾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会?要忌口多少东西?” “还真不少!不过你放心,王府的厨子可不比宫里的差,一定也能伺候得你天天饱口福!”秦姑姑很是高兴,连连轻拍着千禾的手背。 出门前,秦姑姑回过头来还特意不忘问千禾一句,“要不要我去嘱咐悦儿和信儿,让她们也好注意些照顾你?” 想来,姑姑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用多隐瞒这两个最亲近的丫头了,就点了点头。 两个丫头知道了真相自然是兴奋地跳起来了。但是她们也知道不能让外人知晓此事,都捂着嘴忍住笑声。 “姑姑,还好有你在,小姐才能安心说出来呢!”悦儿说道。 秦姑姑点头,“所以呀,你们俩也得多注意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来问我,千万别怕,知道吗?” “放心姑姑,小姐都那么信任姑姑了,我们肯定什么事情都与姑姑商量!”信儿也在一旁应和着。 但是,偏偏就在所有人都不在宋千禾身边时,宫里来了人,很快就把宋千禾接走了。 宋府上下知道此事的人都不多,偶尔有个老家奴看见了悦儿才提起此事,悦儿觉得奇怪就去问秦姑姑。 秦姑姑毕竟是宫里的老人了,一听此事,就觉得不对劲。昨天皇上吩咐自己来宋府帮忙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说是就安心等着大婚那天吃喜酒了。 怎知,今天就突然召一个即将成婚的姑娘独自入宫?秦姑姑马上就命人去打听,宇亲王可有被同邀请入宫,而突然带宋千禾入宫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结果,答案是,相允宇还在王府里,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而也没有任何人知道皇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秦姑姑急忙赶到了宇亲王府。 她在之前的几个月里,一直都有好好观察这对新人,她是打心底喜欢宋千禾,也希望他们能成为一对令世人羡慕的神仙眷侣。毕竟,在皇家能诞生这么一段感情,也实属不易了。更何况,宋千禾还亲自以身犯险去探望相允宇,这更是令不少人为之感动。 一见到相允宇,秦姑姑的脸色就很不好看。她轻声说道,“王爷,咱们里屋说话!” 见姑姑紧张的神情,相允宇觉得事态不对,赶紧引着姑姑进书房里详谈。 “王爷,宋小姐被突然叫去宫里头了,没人知道是什么由头。老身听说王爷在府里根本没有同去,所以想来问问,王爷可有什么眉目?” 秦姑姑很是焦心,只是这焦心的理由她自己也不太明白。 猛地,相允宇想到了昨天提到的那三幅画的故事,心想难不成相允慕已经告诉了皇帝? 他试着按下自己的情绪,带着些许颤抖的声音对秦姑姑说道:“姑姑,可否随我一起入宫一次?” 说话时,他没有看着任何人,而是紧紧盯着书房里那还没有被挂出来的泠吟图。 “好,老身随王爷一起去!”秦姑姑似是看出了些什么,“只是王爷,路上请王爷务必如实相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老身或多或少还能帮得上些忙!” 相允宇盯着秦姑姑看了许久,秦姑姑的眼睛没有任何动摇——他看得到,姑姑的焦虑与自己所差无几。 “姑姑,你觉得千禾怎样?” “很好,能娶到宋小姐,是王爷的福气!所以,万不能出什么变故呀!” 秦姑姑的眼神很是认真执着。 相允宇点头,“好,我们边走边谈!” 而此刻,宋千禾已经被人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了相允祯的身旁。 “皇上,人已经带到。” “下去,守在门外,不得让任何人打扰!” “是!” 宋千禾独自站在一个从来都没见过的殿堂里,她四处张望着,似乎这个殿堂里面还有其他的房间。相允祯拉开门帘,从里屋走了出来。 “千禾,进来,给你看件东西!”说话时,相允祯的神情一如常态。 千禾没有多想,颔首而行,跟着相允祯身后走到了里面。 这个地方四处都堆满了书籍与珍宝,有桌椅但也有卧榻,看起来像是平日里相允祯独自休息的地方。 门外,黎公公正找皇上有事,却被拦住了。 “哟,什么样儿的大事,把我都拦在外头?”黎公公不解,皇上可是从来都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连他都会被阻挡。 “黎公公,恕难从命。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也不得通报。” “那除了皇上以外,里头还有谁?” “请公公恕在下不能奉告。” 侍卫的表情很僵硬,像是一具会自动应答的雕塑。黎公公无奈地叹气,心里打着鼓,不知道皇上到底在里头干什么。 过不了多久,相允宇和秦姑姑来了。他们看见了黎公公,就赶忙上去打招呼。 “千禾,你看!”相允祯打开了那第三幅古画。上面依旧是泠吟的样子。 千禾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说话。相允祯回过头来,看着非常镇定的宋千禾,“你已经知道有这第三幅画的存在了!” 宋千禾只是点头,没有任何表情。 相允祯看着她,胸中激起了一层层酸楚之感。 他慢慢踱步,走到宋千禾跟前,而她只是看着那幅画,没有看自己。 “皇上今天突然召我前来,究竟所为何事?”千禾确实不解,不明白相允祯在想些什么。毕竟,该交代的事情他都早交代清楚了,没必要把自己一个人带到宫里来! 谁知,相允祯竟然伸出手去,一把抱住了宋千禾,这可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皇上……这是做什么!”她想挣脱,却根本无力。接着,自己的双唇就被相允祯狠狠地咬住了…… 第二十七章 难逃玷污 一阵阵布匹被撕裂的声音,夹杂着宋千禾的呼救声回荡在这里,而门外,却是什么都听不见。 “皇上,不要,放开我!” 相允祯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意,左手紧紧地抓住了千禾的双手,让她无法动弹。他肆意侵蚀着她的躯体,右手不断地揉捏着她身上敏感的位置。 千禾不自觉地留下了一行泪,她不明白,皇帝为何会突然兽性大发。 却不曾想,下身又是一阵撕裂的疼痛,比之前疼了许多,千禾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却没有动容得了相允祯的动作。 他只是不住地轻声呼喊着两个名字,交织混杂着——“千禾……泠吟……” 被阻挡在外的三人,都很是焦心。黎公公已经知道,在房里的是宋千禾,这则更是让他恐慌不已。他实在不想让相允宇过早知道了自己那哥哥的心思,可如今自己也是隐瞒不的了。于是,黎公公就把皇帝之前关于对泠吟此人的执念一并告诉了相允宇。只是,不光是相允宇,秦姑姑在一旁听得都觉得心惊肉跳了。 “糟了糟了!万一皇上改了想法,这……”秦姑姑不敢往下想。 相允宇已经沉不住气了,试图与门口的侍卫直接对抗。 可是,他一个人,自然是抵抗不了的。若不是他是个王爷,这几个侍卫早就把他当场刺死了。 不住的喘息声,弥漫着汗水的空气,千禾已经失去了意识。相允祯躺在她身旁,紧紧搂着她,口里喃喃自语,“朕如果早一步见到你该多好,这一切就不该是这样……” 片刻后,千禾总算是苏醒了过来。伴着身上的疼痛感,她的恐惧再次蔓延——她发现自己正赤着身子被相允祯抱着。她用足了力气一把推开了相允祯,躲在了卧榻的另一角。 看着宋千禾梨花带雨的神情,相允祯很是不解。 “为什么,你眼里永远就只有他吗?” 此刻的宋千禾,心情早已经乱作一团,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言语了。 过了一会儿,相允祯才回过神来,发现宋千禾的衣服早已经被自己撕得破烂不堪,根本不能再用。 他只是对着墙敲了两声,不多会儿,就有人进来了。她们把宋千禾的身子裹上,把她带去了别处清洗更衣。而这一切进行的时候,宋千禾似乎是回到了十年痴哑时候的样子。 她真的被吓着了,吓得快魂飞魄散了。 很快的,相允祯的内书房被收拾妥当,而门外被阻挡着的人依旧没能进得去。 真的没有任何人对他通报过一声。 而相允宇已经近乎崩溃,他此刻只想知道宋千禾的状况如何。 “皇上……已经给小姐都更替好了。”宫里的贴身侍女回着话。 他只是摆摆手,人就下去了。 他走到呆若木鸡的宋千禾身边,蹲下身,觉得很是不解。 “千禾,你怎么了?” 已经想了许久的宋千禾,只是缓缓地转过了眼珠子,斜视着相允祯,什么话都没有说。 相允祯看出来了,这个眼神,叫做恨。 他的心如同被刀子割了般,“你就这么讨厌朕吗?” 他轻声问着。 而宋千禾收回了眼神,不再看他,也不流泪了。 “你若是愿意,朕即刻就能撤回赐婚的旨意换做其他……” 听到这句话,千禾冷笑了一声。 相允祯眉头一紧,他明白,自己真的是着了心魔。 只是,错已铸成,难以回头。 他依稀还记得,床榻上留着血迹。他认为,宋千禾应该在来前还是处子之身。 可是,那只是因为她的第一次,相允宇害怕伤着千禾,没有敢太过用力,才让她的身体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害罢了。 “皇上……”终于有人来报了,“嗯,我这就来。”相允祯离开了宋千禾身边后,侍卫才老实说出了门外的状况。 他明白,这一切没什么可多隐瞒的。 只是,他也明白,此刻与相允宇的关系,似乎是没有逆转的余地了。 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其实,他早就有了打算。 当相允宇送来了老四相允汾的人头时,他就已经觉得,这个六弟是绝对不能再留下去了。否则,哪一天他胸中的野心萌发,自己则绝对无法保住现在的位置。 “让人先送她回宋府,人离开后再放他们进来。” “是!” 趁这空隙的时间,他正琢磨着,如何应对相允宇的质问,如何应对接下来可能会爆发的一切矛盾。他并不害怕面对这些事情,甚至还觉得兴奋了起来。 “总有一天,独我一人,也能执掌天下!” 他没有说“朕”,而是“我”。此刻,他只是想成为一个,在旁人眼中看来,无需依赖别人的力量就可以成就一番大业的人。 已经被送回了千荷苑的宋千禾,呆滞地坐在自己的床边。悦儿和信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见小姐如此奇怪的状况,心里都大呼不妙。 “小姐……小姐,还好吗?”悦儿轻轻推着千禾,可她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呆坐着。 “小姐,去宫里可有有见到王爷呀?”信儿很自然地问起来。 听到了“王爷”这个词,千禾不禁浑身抖动了一下。 忽的,眼泪像是失控一般流了下来。她没有任何抽泣声,只是不住地流着泪,看得两个丫头根本不知道怎么才好。 她的脑袋里空空的,什么声音似乎都被隔绝了。她把自己封闭在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里,一片荒芜,毫无生机。 总算开了门,黎公公带着头先冲了进去想一探究竟,谁知相允祯竟然淡定自若地坐在桌前查阅着奏折批文。 “皇上……”“有什么事吗?”“呃……”黎公公一时语塞。却不曾想,跟在身后的相允宇直截了当地问道:“皇上,千禾呢?你不是把她带到宫里来了?” 黎公公和秦姑姑听得很清楚,相允宇称呼皇帝为“你”了。 相允祯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回了句,“她已经回去了。” 话音才落,相允宇就转身离开。秦姑姑也担心宋千禾的状况,也一同跟了出去。 相允祯看了一眼秦姑姑离去的身影,然后,依旧低头看着手上的文案。 秦姑姑是侍奉了三代人的老姑姑了。相允祯和相允宇都曾受到过她的照顾,而当年的皇后与太子,以及相允祯与相允宇的母亲也与秦姑姑关系十分密切。要不是有这位姑姑在,恐怕这两个皇子也会遭受到更多的生命威胁。所以,兄弟俩一直把秦姑姑当做是家人看待。 此次指派了秦姑姑前去随嫁,是在相允慕拿着画去之前的事情。相允祯本想,这是相允宇,是宋千禾的事情,身边自然要有个可靠的人跟着照顾才好。 可是,计划永远不如变化来得快。 但是,看到秦姑姑一声不吭地离开了,相允祯本来坚定的心有些动摇了。 他突然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还错得很离谱?可是,他却没有丝毫后悔,后悔关于先才对宋千禾所做的一切。他希望等到宋千禾来告诉自己,不愿意再嫁入王府。 赶到了千荷苑的相允宇,想要去看看千禾,谁知却被两个丫头拦住了。 “小姐说了,王爷若是来,就先……不让进来……姑姑可以,小姐没说不行……”悦儿无奈地转达了千禾的意思。 秦姑姑看了眼相允宇,见相允宇点头,就进了千禾的闺房。 两个丫头在门外告诉了相允宇,刚才宋千禾的状况究竟如何。 屋子里头,宋千禾却是依旧呆滞着。 秦姑姑坐到她身旁,轻抚着她的后背,想让她安心。 “小姐,告诉老身,这是怎么了?”秦姑姑很不想问,但又不得不问。 千禾抬眼,看着秦姑姑,轻声问道:“姑姑……你与皇上与王爷,可熟悉?” “那是自然,他们俩是我一手带大的!”“姑姑,那他们都有什么分别呢?” “小姐为何突然问这些?”“姑姑回答我……”“好……” 秦姑姑把自己的感受简而概括告诉给了千禾听。听着听着,千禾的泪水却又止不住地流淌了下来。秦姑姑为她擦着泪,边安慰着,“究竟怎么了,你倒是说呀!憋在心里可是会憋出病来的!可别忘了,你是有身子的人,伤心也可是会伤了胎儿的!” “姑姑!”千禾哗地一声哭开了,门外三人听得清清楚楚。 秦姑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惊了一跳,而后又赶紧安慰着,“哭哭,有什么委屈,哭完了就得好好说出来,否则姑姑怎么帮你呢?” 只是,这些事情,如何说得出口…… 站在门外的相允宇无时不刻地都在焦心着。 过了整整一个时辰后,秦姑姑才开了门。 她的面色土灰,极其难看。惊恐的神色中还闪着些许哀怨。 她看了看相允宇,说道,“王爷,请随老身来一旁说几句……” 听着秦姑姑的声音,似乎很是疲惫了。 “王爷可知,其实宋小姐已经有孕了?”相允宇一愣,摇头,“王爷,一个月的身孕,应该是你的!”相允宇很认真地点头。“那就好。只要孩子是王爷的,什么事都不重要了!” 他实在不明白,秦姑姑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些。听到了千禾有孕自然是高兴的事情,可是秦姑姑的脸色依旧难看。 “王爷,老身可就实话实说了。皇上刚才做了对小姐不该做的事情——若是王爷要弃了小姐,她或许就会没了活下去的念头!她怕你知道了就不要她了,才不敢说出口啊!” 相允宇顿时明白了秦姑姑的意思,他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表,各种不同的情绪喷涌而出,整个人都僵持在了那儿。“姑姑,替我转达给千禾,就说——昨日之语,决不食言。” 说罢,转身疾步离去。秦姑姑看着相允宇远去的背影,明白这将是一场风暴的起始…… 第二十八章 影帝王爷终诞生 第二天,睡眼惺忪,千禾的眼眶边依旧带着泪痕。只是,手上温暖的感觉袭来,她看清了正靠在身旁的人,是相允宇。 心中一阵苦涩涌了上来,她抽回了手,转过身去,不敢看他。 相允宇醒了,他抬起头,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千禾,心情雷同。 他从椅子上挪坐到了床边,还是伸手去抓住了千禾的手,搂着她不肯松开。 千禾想挣脱,他却在耳旁轻声言语道:“别怕,有我在,不许哭!”说着,抱着她的手更是收紧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好好安排大婚,该干嘛干嘛——记住,如果你妥协了,就是认输了!” 千禾被他的话一惊,她不明白,为什么从相允宇的嘴里,会冒出“认输”这个词。不过想来也确实,如果自己妥协了眼前的状况,就是对命运低头,就是认输……或许,畅想过的一切美好就都会变为泡影。她肯定不想变成这样。 千禾试着坐起身——身体上还带着微微酸痛感,她抬头看着相允宇红肿的眼睛,却又觉得很是心疼,伸出柔软的手掌,轻轻抚摸他的侧脸。 相允宇很喜欢她这样做,抓着她的小手,依旧温和地说着,“只是,以后我们的生活,恐怕不会那么太平了——千禾,如果将来王府的生活变得水深火热,时刻都会有性命之忧,你可会害怕?” 千禾很用力地摇头。相允宇笑了,笑的很悲伤,但却也坚定了他的信念。 他俯下身来,用微弱的声音在千禾耳畔说道:“我要夺了皇位。” 宋千禾的眼睛顺势瞪大了。她没想到,原来经过此劫,相允宇的内心竟然产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她自然明白,身边这个男人对权利几乎没有什么欲求,所以父亲才总是会感叹他不结交任何势力,只一心辅佐皇帝。 而今,时过境迁,他最爱的女人竟然被自己最忠心辅佐的皇帝伤害了——这是莫大的耻辱。可是,他决定了,此生绝不松开宋千禾的手。所以,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这一条路。 夺位。 相允慕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自己的筹谋之路上添堵的,便是他自己。 对付他的三哥很容易,对付他的六弟可不简单。 宋千禾清晰地看见了,相允宇的眼神如同对猎物无比饥渴的狼,如同正搜寻着目标的鹰。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昨天告别了秦姑姑之后,相允宇去第一个找到的人就是宋千云。 得知了宋千禾当日的遭遇,宋千云的状况几乎与相允宇刚刚得知消息时的状态一样,近乎于崩溃。只是,相允宇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 宋千云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敦厚的皇帝竟然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但是,妹妹已经有了相允宇的孩子,这是事实。 宋千云不是傻子,他自然明白,这件事情的对错究竟如何评判。 “王爷,此事先瞒着我爹。如果这件事情从宫里头传开了,就由我去说服我爹。其他的事情,你放心,我自有安排。” 宋千云这一夜都没有合眼。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原本不太喜欢的相允宇,反而是那个好好保护着妹妹的男人。而那个表面上看起来温和无害的皇帝,才是丧心病狂。 他不由得自嘲,感叹苍天弄人。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地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这天的早朝,黎公公很奇怪,相允宇依旧如常的状态。他根本没有对皇帝翻脸,也没有任何负面情绪。 但是,也就是从这天开始,他私下联络起了平日里还比较认可的几个大臣。 大臣们以为,或许是王爷正快要新婚了,所以才来与自己打个招呼,请了他们去王府做客。而相允宇也是找了这么个借口。 莫娆这些日子一直都住在宋府。她毕竟是江湖中人,比普通人敏感了许多。她察觉到了千禾的异样,并一直偷偷听着千禾身边人的言语,才没多会儿就已经知道了情况。 她也被这件事情彻底惊吓着了。 于是,她策马来到了王府,想看看相允宇究竟会做些什么动作。 知道了莫娆的来由,相允宇毫不隐瞒。 “莫娆,替我送封信给隐薰!”他递给莫娆书信后说道,“你们有你们的传信方式,比我这儿的信报快许多,不是吗?” 莫娆拿着信,问道:“这里面写的什么?” 相允宇露出了莫娆意料之外的笑容,他笑得很神秘,很邪恶,又很霸道,“我要她一个月后在隐花山庄安排一场江湖豪杰会,至于目的嘛,信里写的很明白了。”说完,就转身去招呼那些来客的大臣们。 莫娆知道,此信非同小可。相允宇亲自召唤的豪杰会,恐怕是会在整个武林中引起轩然大波的,没有特殊情况,他才不会动用这种权利。 信很快就寄送到了莫隐薰的手里。看着相允宇的来信,莫隐薰的手颤抖着,止不住地颤抖着。 她万万没想到,那个相允宇,那个宋千禾,竟然会在京城中遭受如此之事的打击。 顾之津还没有离开。他发现了莫隐薰的状况不对,而当得知了一切后,他就打算即刻启程连夜赶赴京城。 一到京城,他没有先去王府,而是去了宋府。 “我找莫娆小姐,我与宋三小姐也是相识!”做了大概的自我介绍后,家丁引着他来到了千荷苑。 宋千禾看起来一如既往地正在和莫娆闲聊,但是总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气短。 顾之津没有打招呼,一到场就对宋千禾说道:“宋小姐,手伸出来,给你把脉!” 千禾还没反应过来,反倒是莫娆一把抓着她的手,顾之津仔仔细细地把了她两手的脉,而后微微点头。 “小姐,我给你开些安神的药物,这几日得好好服用!听话,绝对要用药,知道吗?”而后转过身对莫娆说,“没事就给小姐逗逗乐,可不能让她有任何负面的情绪产生,否则可是会对身体有极大危险的!” 莫娆明白顾之津的意思,千禾听着,也明白。 而后,顾之津开了方子,交代了秦姑姑一些关于日常护理的要点后,才离开宋府赶往宇亲王府。 一见是顾之津一大早就赶来,相允宇还有些惊讶。 “信已经送到了?真是快啊!”他还笑的很灿烂。 顾之津把他拉到一旁,“王爷,宋小姐的身体状况我已经清楚了,给她开了安神安胎的药物,也交代了身边的姑姑怎么照料。只是,此次事关重大,有些事情,我还得与你好好商议下!” “好啊,你来了就好。只是我这会儿手上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不急,我一夜都没合眼,光顾着赶路了。给我个屋子让我歇会儿!” “哈哈,行,温荣啊,帮我照顾下顾大夫!” 顾之津躺在床上,反复地回忆着刚才相允宇的表情。他太不正常了! 往日的相允宇在面对江湖中人时,喜怒哀乐都放在脸上,谁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而面对朝廷中人,就一直都是冷脸相待一副高傲态势。顾之津先才听了一会儿他与几个大臣们的对话,突然觉得他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圆滑到了极致! 再回忆起信中言语,顾之津不住地摇头。 江湖豪杰会一个月后将在隐花山庄开办的事情迅速被传开了。没人知道,相允宇召见众人开办豪杰会到底所为何事。 历届豪杰会,都是由江湖中的重要人物号召筹备,每次号召令一出,也必定是有谁预备大动作。两百余年前的相家,身边有着一股巨大的势力助其上位,也便是这豪杰会的力量了。 只是,在相莲离世后,再也没有哪个帝王能够让豪杰会中人心悦臣服。 所以,武林江湖与朝廷成了两个毫不相干的势力,各自为政。 就在八年前,先帝辞世之后,为了帮助自己的三哥上位,相允宇进入了这个自己原本完全不熟悉的领域,从而也为江湖中人打开了一扇不曾开启的大门。 如今的相允宇,已经是一呼百应的人物了。只是,他过去完全不喜欢被众人簇拥的感觉,总是喜欢与几个知己好友独来独往。若不是因为触及了他的底线,顾之津明白,他是绝对不会去做这种自己过去从来都不喜欢做的事情。 就像是手刃了自己的四哥一般——相允宇心里的痛与苦,旁人又如何能够理解…… 而今,他最信任最亲密的哥哥,再一次背叛了他。 顾之津倘若知道,这相允宇身上的魂魄便是相莲的转世,或许他也不会太过于惊讶这一切的发生了——毕竟,相莲是曾经唯一一个能够号令天下归一的相氏帝王。 然而,相允祯的眼线,也就是以宋千云为首的一群线报,如今都成了相允宇的人。 他根本不知道,相允宇已经在自己毫无察觉到情况下,开始了惊天密谋。 得到了确切消息的相允慕,正与宋千贞庆贺着。他们认为,这件事情一旦被传开了,无论是相允宇还是宋千禾必然都没脸做人了,离开京城是必然。 殊不知,他们二人非但不会离开,还会铲除一切异己,开始为夺权大计铺路。 关于相允宇的曾经,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顾之津闭着眼睛,往事历历在目…… 第二十九章 一舞倾城全无羞 经过了三个日夜的思索之后,宋千禾给自己下定了一个决心。她让悦儿亲自送了口信去宇亲王府,说成婚当日入洞房之前,她会像当日在宋千贞的婚宴上一样,给来宾们一个惊喜。而这个惊喜的目的就是传达给相允祯一个信息—— “宋千禾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自己是天下无双的,即便如此他相允祯永远也得不到!” 悦儿一字一句地完整重复着宋千禾的话。 相允宇听了这番话,又看到悦儿说话时的神态,倒是真心笑出了声儿来。 “还有,千荷苑里的睡莲开花了,小姐带着我们特意亲自取了睡莲上的露水,说给王爷泡茶喝!小姐可喜欢睡莲的香气了,说王爷肯定喜欢!” “辛苦你了,悦儿!告诉你家小姐,若还需要本王帮什么忙,直接在院子里喊一声就行,都听得见!”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悦儿掩口笑答:“好,悦儿也会一字不漏原话转达!” 相允宇万万没想到,宋千禾竟然会有如此心气。 或许,就是那句“不认输”的话语,才激发了宋千禾的斗志!他自然明白,如果宋千禾真的这么做了,相允祯必然会被急气攻心。 “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相允宇的心情极好,在庭院里放声大笑了起来。不明所以的温荣差点以为王爷是不是疯了,听了相允宇的解释后才感叹,“将来有这么个王妃在身边,王爷何愁大事不成啊!” 被温荣这句话点醒了,相允宇突然悟到了些什么似的。 他坐直了身子,仔细思量着自己今生迄今为止所经历过的一切——仿佛这一切都是必然一般指引着自己——他意识到了,这就是宿命,谁也逃不了的宿命。 顾之津走出来,看着眼前正在独自思量着的相允宇,感慨一笑。 当年的相允宇,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如同今日的宋千禾一般。他已经看透了宫中权利之争,但却又逃不了这其中的纠葛。于是,他就决心用自己的方式去削平这些无聊的争斗。 他当年辗转于各地之间,遍访名仕,也是靠着一股子真诚与炽热的激情,遇到了不少投缘的江湖朋友。这其中还有教了他一身好功夫的师父,也是莫隐薰的师父,至今依旧高举兵器谱榜首的李漱峰。如今的李漱峰已经八十多岁了,很少出来走动。但是,他哪怕就是坐在那儿瞌睡,相允宇也还是动不了他分毫。 学够了功夫,也学足了谋略,相允宇游走在江湖与朝廷之间,替相允祯四处牵线召集着属于他们的势力群体。 相允宇在朝廷里的性子和在江湖中是完全不同的。在朝廷,他是个不喜斗争,冷连旁观的人。而在江湖中,他却是个谈笑风生放荡不羁的性子——两处截然不同。 所以,他的江湖朋友远比在朝廷中多得多。 得知了他即将成家,不少好友也是好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二十余年不动心的相允宇如此中意。 在隐花山庄中,已经来了不少相允宇的好友,他们从莫隐薰处多多少少得知了些关于宋千禾的故事。只是,莫隐薰隐瞒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因为这个原因一旦被说出口,恐怕皇宫会瞬间沦陷!毕竟,相允祯不知道,自己得罪了的弟弟,究竟能有多么强大的号召力。 而这些日子的相允宇,开始拿出了一副江湖中的做派对待朝中官员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许多朝中官员有些适应不了,但是他们倒也很喜欢这样的相允宇,觉得他比过去好亲近多了。 他们都认为,或许是因为这个王爷终于情窦初开了,才会变得懂了人情世故了。 确实,让他开窍的是宋千禾。但是,让他如此行动的,却是相允祯。 宋呈渊觉得很不可思议,就是这短短的三四日里,相允宇竟然逐渐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难个原本让自己觉得,像是刻意远离尘嚣的相允宇不见了,眼前此人像是个真正的官场中人。而且,相允宇游走在诸多官员中的方式,竟然连他这个官场老手都自叹不如。 这天,还有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正在发生。宋千云被召进宫去了。 他并不知道皇帝这个时候叫自己进宫究竟所为何事,只是,他也不得不安耐住自己的心情——自己那无比愤怒的心情,去正常面对一切。 相允祯见到宋千云,就与他商议升官的事情。宋千云在心里嘀咕着,难道这个皇帝还想在这个时候拉拢自己吗?还是想借自己的口去说服妹妹改嫁?想到这里,他竟不由地笑了出来。 “怎么,千云,终于愿意接受朕给的官职了?”相允祯还以为宋千云的笑是高兴皇帝的赏赐呢,殊不知此刻的宋千云莫说是什么天大的赏赐了,就算是神仙下凡他也不可能高兴得起来了。“臣谢皇上厚爱!”他真的没拒绝,因为他很想看看,这个皇帝下一步还会使出什么招数来笼络自己。 他对宋千禾的事情只字不提,他也是。 “对了,千云啊,你妹妹……近日可好?” 听相允祯终于忍不住问了,宋千云嘴角微微一歪,又马上收回了表情,平静地回道:“妹妹心情很好,还在家里说准备明日大婚要给诸位宾客一个惊喜。” 听到此言,相允祯百思不得其解。他觉得,此刻的宋千禾,应该是刻意回避一切与婚事有关的事情,或者是要求退婚才对。她怎么可能还心情很好? “哦?她想准备什么惊喜呀?”相允祯故作镇定,笑问宋千云。 宋千云抬头,也笑得很自然,“妹妹说,当日也务必请皇上到场欣赏她准备的惊喜,只是这惊喜到底是什么,我这个做哥哥也不知道!” 一切都是那么地自然,相允祯看不出丝毫破绽。 这一日,他茫然了,彻底茫然了。他不明白这个女人葫芦里到底装了什么奇珍异宝,为什么总是能让旁人如此出乎意料?当天,她明明是那么地失魂落魄,明明用带着怨恨的眼神看着自己,为什么转眼就可以笑对婚事,还请自己去…… 他不敢想,他必须养足了精神,去应对明天可能发生的一切变故。 到现在,他依旧畅想着,宋千禾会在明天入洞房之前悔婚。 这一天,相允宇一反常态,没有去找宋千禾。此刻的二人,似乎隔空都有了默契,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也能猜到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 而就在自己送去了睡莲露后,悦儿除了带回来口信,也带回了另一件东西。 宋千禾打开悦儿带回来的这个香囊——里面放着一缕头发,上面捆着红色的丝带。她取出了这一缕发丝,看着悦儿。悦儿道来:“王爷亲手用刀割下了这一缕头发绑着,让我交给小姐说,见发如见人,见发如见首——王爷的性命从现在起,也一并捏在小姐手里了。” 千禾一蹙眉,不明白他为何要说这么严肃的话来。 悦儿也是不解,摇摇头。千禾支开了旁人,独自看着香囊发呆。 夜里入梦,她似乎看见了曾经,百余年前的曾经——相莲与泠吟站在山巅相遇的那一刻,仿佛这二人都不属于凡间一般,那情形,空灵,悠扬…… 相允宇已经下定了决心。他的一切举动,温荣都看在眼里。他知道,其实先帝生前最喜欢的,除了太子就是六皇子。但是,相允宇总是刻意回避着这些与权力有关的事情。 先帝并不愚蠢,他早就暗中部署好了一切,为的就是护着自己最在意的孩子不受毒邪之人侵害。太子一死,先帝就开始了部署。他没有留下传位给六子的诏书,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强迫相允宇做他不想做的事情,只会让他心生怨恨。 在清晨,相允宇即将迎娶宋千禾的这一天,温荣非常郑重地站在他面前,他的手上正举着金灿灿的卷轴。 “相允宇,接先帝遗诏!” 相允宇被温荣的这句话惊着了,但是,他没有多思考什么,而是马上跪地接旨。 听完了父亲的遗言,相允宇心中感慨万千,并忍不住留下了一行热泪。 “儿臣——谢恩!”他感到心中的一股热流爆发,站起身来,看着父亲留下的字迹,又抬头看着温荣。 温荣同样带着泪,说道:“先帝知道王爷不喜权力之争,但是他太明白王爷的才干了!所以,特意留了这道旨意,以备不时之需!王爷,先帝本就想让你继承皇位啊!为此,在太子离去后的余生之时,先帝一直在做着准备……” 温荣走上前一步,贴的相允宇更近了,“真正的兵符,在我这儿!” 确实,相允祯也知道,自己曾经借给相允宇去镇压叛军的那个兵符并不是真的。他也不知道真正的兵符在哪里,但是,谁都心照不宣。 此刻,听到了温荣的这句话,相允宇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这几天,突如其来的事情实在太多。但又好像是这一切都早已被安排好了一样。 就如同先帝已经预料到,或许哪一天,相允宇就会起兵夺位。在他真正成了一个男人,知道如何去寻找到自己想要保护的一切事,先帝知道,相允宇这个儿子,必定会想到权利的必要性。夺权之人,并不都是愚蠢的人。只要,其人确实是为帝之才即可。 “一拜天地!” 他们如同所有人预期一般地,顺利进行着婚宴。 “夫妻对拜!” 二人才拜完了对方,突然一阵白烟四散,遮住众人的视线。许多人都有些惊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不曾想见到,耳旁却传来了一阵琴音。 烟雾散去,相允宇正站在一旁,笑看着一切。今日在场的宾客之中,不光有王公大臣,还有不少相允宇在江湖中的好友,就连他的师父李漱峰也来了。 不懂武功的大臣们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武林中人耳明目聪,自是察觉到了这不过是宋千禾玩儿的小把戏。 “夕阳余晖照耀天际微亮,流动的泪光记录着过往。啊……江湖啊,天地中问剑逍遥。啊……红尘啊,问爱月光下。听人海苍茫,恩怨情长,梦回神话。千年轮回响,到你身旁,菩提花开放……” 几个声线柔和的女子竟然能配合着宋千禾的歌声唱起了和声,这是许多人从未听见过的声音。鼓声阵阵,随着节奏,宋千禾一袭红装水袖翩翩起舞——她并没有跳单纯的舞蹈,而是手持一柄长剑,跳起了剑舞。 看着她的舞姿,听着她的歌声,李漱峰极其少见地笑出了声儿来,并拍这手,连连称好。 这舞剑的姿势是莫娆帮她一起设计的,她融合了民族舞与剑术的招式,配合着这首“天地问剑”的曲子,飘逸杨飒地挥舞着手里的利剑。 最后一声鼓点落下,她的剑直指相允祯——而后,笑着收回了剑锋,对众人作揖行礼。 所有人都沉迷在了她的歌声与舞姿之中,叹此女惊为天人。唯独相允祯一人,恍惚不已。 第三十章 豪杰令 当相允宇忙着应酬的时候,相允慕协同了自己的王妃与宋千贞也在场,相允慕看着相允祯把秦姑姑独自叫到了一旁。 “她……这些日子,都没有什么变化吗?” 秦姑姑当然知道皇帝指的是谁,问的是什么事情。 “回皇上的话,宇亲王妃一切都安好着呢!”秦姑姑故意强调了宋千禾王妃的头衔,“王爷身边有神医,特意还给王妃开了安神安胎的良方,所以王妃今日才会有这么好兴致为大家敬献歌舞呢!”说话的时候,秦姑姑是笑着说的。 听了秦姑姑的话,相允祯有些不明所以:“什么?安神……安胎?” “是啊,皇上不知道吗?王妃其实已经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了!”秦姑姑依旧笑得很灿烂,觉得这真是件天大的喜事。“不过,王妃怕羞,不许老身随便说出去,不过今天都拜了堂成了亲,说说也就无妨了。更何况,王爷也知道王妃有孕的事情,这才请了大夫早早地安排好了呢!” 相允祯的双手颤抖了起来。他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那极其难看的脸色却被相允慕尽收眼底。秦姑姑偷偷瞥了一眼皇帝,她自然很清楚此人的秉性,只是这次的事情,实在太让她失望了。她就是要故意让相允祯知道一切,让他对宋千禾彻底死了心才好。 “既然无恙,那朕就不多过问了。劳烦秦姑姑好生照料着!”说罢,一甩衣袖,扬长而归。 相允慕不明白,照理说此刻得意的应该是相允祯,失落的应该是相允宇。可是,为什么这一切全都颠倒了? 他管不了太多,径直走向秦姑姑,想问个究竟。谁知,秦姑姑只是对他笑着行了个礼,“王爷,老身去照顾王妃,您先应酬着!”就往洞房跑去了。见秦姑姑根本没兴趣搭理自己,相允慕也是自讨没趣了,也不管自己的王妃和宋千贞,一个人喝起了闷酒。 慕亲王妃并不是个普通的女人,这一点相允慕也很明白。宋千贞的智慧差了她实在太多,此刻,王妃依旧是王妃的风范,帮着丈夫挡着各路来客。宋千贞完全看不懂气氛,还想拉着相允慕一起喝酒,谁知却被他推到了一旁。 慕亲王妃自然知道身边发生着的一切。她不断地摆弄着手上的佛珠串,心中不断诵念佛经。 相允慕是谁?她比谁都明白。只是,她也习惯了旁观,对相允慕的一切作为毫不干涉,但是却知晓一切。 今天在这宇亲王府中发生的一切,她虽然只是一观,却也竟然猜出了大半原因。于是,早早儿地,就拽着相允慕要求早些回府休息了。路上,相允慕说着醉话抱怨眼前的状况不对,宋千贞当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本以为身旁的王妃对此事一无所知,谁知,她却是瞥了一眼相允慕后,对宋千贞说道:“让王爷最近行事小心着点儿——宇亲王可不是好惹的主儿。”言罢,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去了。 宋千贞一时反应不过来愣了半天。反倒是半带清醒半迷糊的相允慕听见了这句话,也听懂了这句话。 洞房里,只剩下了已经掀开了红盖头的宋千禾,与站在她面前的相允宇。 相允宇坐下身,握着宋千禾的双手,“从现在起,你就是真正的宇亲王妃了。香囊可有好好保管?这个香囊就是我给你的令牌,无论你要我做什么,只要有它在,就是我不情愿,你可也以强制执行——这个待遇如何?” 宋千禾一抿嘴,笑道,“算你有心!” “好了,早些休息,你今天也定是累了。”说着,相允宇便打算如常般歇息。谁知,宋千禾却紧紧攥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是还有什么事情要说。 “怎么了?” 看着她带着些许哀怨的眼神,相允宇不敢去想她之前经历过的一切。只听千禾轻声说道:“我问过顾大夫,他说我现在可以行房,你不必在意我的身子——允宇,只有你的一切,才可以抹去我不想记得的一切……” 相允宇看着她稍许微红的双眼,心中一阵闷痛感,他紧紧抱住了千禾,“可是……我害怕……” 又是“害怕”——千禾是第二次听见了,他对自己说出这个词来。 哪怕是与他相识多年的李漱峰,或者是莫隐薰都不曾听见过他说这个词。 千禾捧着他的脸,露出了让人安心的笑容,“放心,还是像之前一样,你那么小心,又怎么会伤着我呢?”说着,主动帮相允宇脱起了衣物来。 “从今日起,我便是你的妻子,你的王妃——这一切都是我该做的,你无需顾虑。”她的动作一点都不含糊,却又像是依旧在跳舞一般,手势极其优美。 看着她依旧红妆的脸庞,相允宇心中激荡不已。 直到她脱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了还带着些许淤痕的肌肤,相允宇感到鼻子上一阵酸涩。 “千禾……”他把她轻轻放倒在床上,轻抚着她的肌肤,“我明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从现在起,你自始至终都是我的妻子,无论我是什么名位,无论你是什么名位,唯独此情,永生不变……” 灯烛早早地就熄灭了。 黑暗中,他们只感受得到对方的温度,对方的气息和气味。千禾渐渐地舒展开了自己的身子,不再有任何紧张,她顺着丈夫的动作而动作着,两人就像是随风摇摆的芦苇,一切都是那么地自然又默契。四肢交缠,红唇印双,相允宇不断地在千禾的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吻痕,听着她娇息阵阵,却也是感觉享受不已。渐渐地,他加快了身体的速度,随着一阵意识的空白,两人同时到达了顶峰…… 这是千禾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她这时候才明白秦姑姑的意思,原来夫妻间的关系,这真的很重要。 相允宇不敢再做些什么,他只是不断地轻抚着千禾,想让她尽早安心睡去。千禾被他抱在怀里,觉得仿佛又回到了一个多月前的那天,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与安详。 但是,也就是从这一刻的平静之后,他们二人会携手今生,翻天覆地…… 一个月后的江湖豪杰大会如期而至。 李漱峰亲自坐镇,他已经非常清楚地明白了自己的关门弟子此次召集众武林豪杰的目的究竟为何。 “李老依旧是老当益壮嘛!”见者都如此招呼着。李漱峰狡黠一笑,声脆洪亮,“哈哈,那是自然的!我那爱徒终于成了家,如今脑袋还开了窍,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能病怏怏的呢?” “只是不知,宇亲王这次竟然亲自出动了豪杰令,究竟所为何事呢?” 一旁不少人都在讨论着此次集会的真正目的。 而此次相允宇的出现,竟然还是带着先帝遗诏,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这份遗诏中留给相允宇的东西,在温荣颂读的时候就已经让他震撼不已了。他没想到,自己的父皇竟然能够把自己所有儿子所犯下过的罪行一一调查得清清楚楚,这其中还有许多是相允宇都不曾调查出来的真相。比如,当年太子之死,不仅与四皇子有关。又比如,当年有的后妃是如何在孕中病夭,又是谁做的。 先帝知道,相允宇最恨这些事情,连看都不想看一眼这种龌龊的过去。 可是,人非圣贤,哪怕是圣贤也躲不了这尘世的污染。 他只是在临终前默默地准备好了一切证据,并且留下了真正的兵符,还有自己的旨意。 当相允宇亲眼看到了那些证据,见到了先帝特意嘱咐好的那些随时都可以供自己调遣的人,他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独自一人关在房里默默流泪了许久。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是在逃避,自己的过去不过是太天真的产物。而自己的父母把自己保护得太好了,让他足以有能力逃避掉这一切本不能逃避也不该逃避的困境。 先帝当然知道,人这一辈子,不可能永远都在逃。总有一天,他是要面对的。 “依先帝旨意,当今皇帝已经犯了谋逆之罪……虽然此诏书并不是在先帝驾崩时宣读,但是有备注,在当前的皇帝有做出令民众与朝臣不满的举动之事,可以追究其罪责,并勒令退位。” 相允宇紧蹙眉头,拿着遗诏说着。他看着这上面的字,明显的,除了自己,这个唯一一个没做过谋逆之事的人以外,其他每个人都有罪行。而不管是谁登上了帝位,自己都有说辞能够将他们推翻。 “小姐……你就别去了!王爷在忙呢!”悦儿扶着千禾,不许她乱走动。 “哎呀,我没事儿!你们就让我去,我呆在这里实在是闷死了!”千禾撅着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脸架在桌子上,完全没了精神。 “可是顾大夫说了,你现在怀着孩子三个月是最重要的时间,一定要小心的嘛!”悦儿搬出了大夫的话来,想让千禾无从还口。“更何况,王爷已经格外破例,让小姐跟着来隐花山庄了。要知道,秦姑姑可是临出门的时候都不愿意放你走呢!”悦儿也实在无奈的不行了。 “哎,好好,我老实呆着总行了!”千禾跑去床边一躺,四脚朝天地发呆。 在山庄正厅里,一众人正讨论着眼下的话题。 “据我所知,前年水灾的赈灾银两,朝廷下发的数额与实际用的也是完全不同的。肯定是有不少官员中饱私囊!可是,朝廷却根本不去追查此事,事后灾情平稳了,也不减低税赋,闹得人心惶惶啊!” “可不是,不光如此!那当朝丞相更是堂而皇之地招摇过市,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少钱似的。想想一个丞相,能有多少俸禄,还能富过一个江南富商?” “说到丞相,我也是不得不说几句……” 相允宇不过是想让这里的人先说说,如今的朝廷对这天下而言究竟算什么,又做了什么,可受人拥戴。谁知,一大波人都开始数落了起来。 他本以为,这天下,应该还是挺太平的。今天一听这江湖中人的诸多抱怨,也算是开了眼界,发现自己之前也确实是太不上心了。 自嘲苦笑之余,他感叹着自己的狗屎运,似乎好得有些出乎意料。本以为,自己的三哥或许是个无懈可击的皇帝——哪儿知道,原来他漏洞百出,随便找个由头,就可以轻易颠覆了他的一切权势。但是,朝廷并不是单一股势力组成的。相允宇知道,要瓦解相允祯的势力,就必须先摆平了一旁其他的拦路虎才行。 用丞相开刀,再好不过了。 “难怪王爷不惜出动了豪杰令,召集了我们一众人,原来是心系天下,想要好好整治这江山啊!”有人突然这样说了起来。 李漱峰开口了,“可不是嘛,所以我说,我这个徒弟终于开窍了!这世上最合适当皇帝的,本来就是他!” “师父!”相允宇用埋怨的口吻小声喊着,“提这个做什么?” “干嘛不能提?我还就提了呢!我就觉得你比相允祯那个小子合适多了!” 第三十一章 莲再之称 “哎……我可没说过我想……” 不等相允宇的话说完,一旁一堆人嚷嚷起来了。 “是啊,李老说得对!” “不错,确实是宇亲王更合适当皇帝不是吗?” “想想之前现在这个皇帝是如何巩固的地位啊!” “就是,叛乱都是宇亲王亲自去镇压的!” “这回那么险,宇亲王都能把南王的势力摆平,真不容易啊!” 见这场面,是一发不可收拾了。相允宇依旧苦笑。 李漱峰小声嘀咕,“喂,宇儿,你是众望所归啊!别再推辞了,这件事情,迟早要办的。你老爹给你留的这道遗诏,我一听就明白了——他就是想让你当皇帝,怕你不肯对不对?” 相允宇长叹一口气,“师父……这都被你看穿了……” 李漱峰坏笑着对着徒弟甩甩手指,“你呀你,就别再逃啦!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你和你家王妃的事情,薰儿都告诉我了。这件事情,师父我挺你到底!”说着,老爷子拳头就敲了敲桌子示意自己的决心。 趁悦儿不注意,千禾偷偷地溜出了房门。她已经对隐花山庄很熟悉了,这里的地形都牢牢地刻在了脑子里,她一路慢慢悠悠很笃定地向正厅走着,老远就听见里面有不少嚷嚷声。 “千禾?” 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冒了出来。千禾一惊,觉得不可能,可回头一看,却又果然。 “大哥?” 她吃惊发愣的表情很是有趣,宋千云看得不禁笑出了声儿。“你……这是什么神态呀!” 千禾满嘴鼓气,“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看着你呗!”说着,搂着妹妹的肩膀,“想去正厅?” “嗯!”千禾笑着点头。 “行,带你去见识下,几十年来终于又开办了的江湖豪杰会!” “啊?江湖豪杰会?这是个什么会啊?”千禾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会。 宋千云神秘一笑,“想知道?” 在去往正厅的路上,宋千云用简短又精炼的话语概括了豪杰会是个什么来历,有什么样的意义。千禾听得很认真,她一路上都被哥哥搀扶着,走到了正厅口,他们并没有进去,只是听着里面的谈话。 “宇儿,为师要提醒你一句,小心提防着你三哥。”李漱峰正色道,“你的风头盖过他是迟早的事情,他小子,绝对不会太晚下手。” 相允宇点头,“明白,我会小心。” 千禾微微攥紧了胸口的衣襟。她知道这些话里蕴藏着的意思,不光是有这话语的本意,也包含了关于自己所遭受的一切。 在他们大婚之后,流言不起才奇怪了。王妃与皇帝的绯闻满天飞,这可是天大的糗事。 本来王府中人还想瞒着宋千禾,可是她毕竟也是看过不少八卦新闻的新时代女青年,对这种事情的发展,早就已经预料到七八分了。 只是,她心疼自己的父亲和哥哥,生怕因为此事而给他们造成困扰。特别是宋呈渊,毕竟年岁也大了,身子骨也不是特别好,她就担心爹爹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落下心病。 好在有宋千云早早地做了准备,并且约了时间与相允宇仔细详谈了一番。 谈话当日,宋呈渊也没想到,相允宇竟然也对自己挑明了一切打算。他打心底佩服这个女婿,也担忧他们夫妻俩的未来。 “王爷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也一定会支持王爷到底!” “别!二位,你们可得继续做好皇上的忠臣!”相允宇说话时笑的很奸猾。看着他的表情,宋氏父子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也笑着点点头。 朝堂上,这翁婿俩还故意做出政见不合的样子,让相允祯认为,其实宋呈渊或许更想让女儿嫁进后宫,或许是这个王爷待自己的女儿并不怎么好。 周遭的大臣们可看不懂了,宋呈渊一向重视清誉,如今竟然不管女儿已经嫁人又与皇帝有不明不白的关系,无视了一切流言,偏偏就与自己的女婿对着干,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宋千云则依旧是相允祯的心腹密探,一心做出一副为他打听尽天下一切信息的样子。 按照相允宇的指示,宋千云还故意在相允祯面前说着自己的妹妹似乎与王爷的关系并不怎么好。这个消息,不光迷惑了相允祯,也迷惑了暗中打探的相允慕。 他们这两兄弟都认为,或许宋千禾已经让自己的六弟着了道,过不了多久,他肯定就会与宋千禾闹翻,也会与相允祯闹翻。 而今,他们借口去郊外散心,并派遣了影子武士扮作他们夫妻二人的模样在外周游,他们自己则偷偷从小路走到了隐花山庄。 江湖中人都有一个暗号,是称呼宇亲王的暗号——莲再。 顾名思义,这是众人对相莲的寄思,也是对相允宇的期许。没人知道,这是歪打正着的事情,相允宇就是相莲的转世。 他们每每在外提及莲再,就是在讨论着这位宇亲王的事情。 而这曾经由相氏尚未称帝之前就已经开始存在的豪杰会,是众武林豪杰聚集一堂为国效力义举会。虽然,偶尔也会借这个豪杰会再排兵器谱。但是重点依旧是召集之人的目的——由相莲的父亲起始,持续了二百余年的豪杰会,几乎都是由相氏的人发起。 而自先帝起,豪杰会却没有被再次召集开办。并不是先帝没有人旺,一是豪杰会在此之前数次举办都不过是走个过场,少有真豪杰愿意参与;二是那些年四海升平,并无战事,先帝顾念苍生,不愿无端端召开豪杰会,想让所有人都好好休养生息。由此,先帝在位期间,江湖与朝政逐渐互不往来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只是,先帝辞世,天下不安。豪杰令落在了相允宇的手里,他却没有立刻动用。 他亲自闯荡江湖一年有余,摸清了一切底细之后,才亮出了自己的身份与豪杰令。 豪杰令再次出现,在江湖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当大家发现,这个拿着豪杰令的少年竟然是自己认识的,而且还是先帝后裔,不免佩服起他的胆识与胸襟,都自愿再次聚集。这也预示着豪杰令的重启,可是,相允宇出示豪杰令并没有召集所有人展开会议,而是让自己的师父帮忙以他的名义召集四方,相助稳固江山,防止内战四起。虽然不是正式豪杰令,但是众人也明白,这次出手的必要性。 自此之后,“莲再”这个称呼就诞生了。他们不由得想到了当年相氏刚刚登基的皇帝相莲,也是用同样的方式让江湖中人了解他的心思。江湖人,本就不畏强权,而是在乎信义。相莲,相允宇,便是以信义取得了众人归心。 知道了豪杰会的来历,千禾望着相允宇那沉静的神情,露出了一丝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笑容。 她就是觉得,有他在,很安心。 她知道,这场豪杰会自己肯定是插不上什么嘴,更何况这种大事自己也不是很懂。于是,老老实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里。看见是宋千云亲自送宋千禾回来了悦儿才松了口气,“小姐,你是不是偷偷溜出去了,吓死悦儿了!” 兄妹俩闲聊了两句后,宋千云离开依旧去了正厅。而宋千禾则取出了自己的帆布包来,继续摆弄着自己的半成品发电机。 “奇怪了,之前能充电的呀,怎么又不行了?果然还是改改动力的好……” 悦儿是完全不明白小姐在玩儿什么花样,只好按照她的要求帮她找各种各样奇怪的工具来。 在隐花山庄中,自然是有动手的高人存在。听见了自己特别熟悉的叮叮当当的声响,则被吸引了过来——他是这山庄里管事的大管家,叫方源。 方源奇怪这王妃怎么能自己制作如此精密复杂的机关,在门口看的好奇。悦儿回来后见到了方源,也觉得奇怪,“咦?方管家,有什么事情吗?” “哦,没有……我是听见声响就过来看看。王妃,可有需要帮忙的吗?我虽然不知道王妃在做什么,但是动手做些机关,方源还是很拿手的。” 千禾一听,突然来劲了。“真的?太好了!我正好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想找人请教呢!”千禾庆幸自己知道怎么制作简单的手摇发电机,可是苦于发电机的构架,自己实在是手笨,做不出可以随时带着使用的模样,而且手上也缺少许多工具。 好不容易通过王府的人脉找到了比较稀有的材料,比如吸附力较强的磁铁,这就是个难办的东西;带着螺纹的大钉子也是特意亲自画了图纸让人打造的,要用的线就不提了,还有一堆各式各样的钢板。如今,材料算是准备齐全了,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千禾把自己的图纸交给方源看,并且解说了这东西的用途,方源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王妃说的电……可是那天上会落下的雷电一般?” “对!就是那个东西!但是,我这里做的这个电可小多了,电不死人的!”千禾笑得很欢快。 “天呐,王妃竟然会制作这样的东西,我方源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来,我来帮忙!”说着,方源就撩起了袖管开始操作了起来。 好在,千禾的手机和充电宝有足够的电,她也竟然偶尔在有些地方能够收的到信号那就是最奇特的事情了!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网络流量能够用多久,但是查一个发电机的制作方法还是很快的。她用最快的方式记下了需要的材料和制作过程。只是,这里缺的东西太多,她得考虑用什么东西替换,光这个过程就耗费了许多时间。 只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有了方源这个贵人帮忙,发电机竟然很快就制作完成了! “多亏了王妃的材料准备得妥当啊,我不过是做个拼装罢了!” 千禾兴奋到不行,她赶紧拿出了手里的工具,测试下是不是真的有电——很快的,一闪而过的亮光出现,千禾连连拍手,“太好了!真的可以!” 而后,小心翼翼地把线头上特意制作好的夹子夹在充电器的金属端口上,试着摇动起来。果然,她的充电宝上的显示灯开始亮了,示意充电正在进行中! “老天开眼啦!我终于有电可以用了!不怕开机了!” 相允宇和宋千云刚好回来,听见她的呼喊声,都觉得很奇怪,面面相觑。一进门就看见方源满手油污,也高兴得很,千禾手里则有两个发光的东西,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千禾看见两人前来,露出了狡诈的笑容,“嘿嘿,我的秘密武器就要出动了!以后这天底下就没有我搞不定的事情啦!” 顾之津正好打算前来看看千禾的身体状况,听见她说的这句话,笑声先传进门,“哦?难道这秘密武器还能帮我得到古籍药方不成?” 见顾之津前来,千禾老实地放下夸张的动作,笑容变成了不要意思。“是啊,有的真的可以找到!不过我不太懂医,是不是真的能用,还得顾大夫你亲自鉴定了!” 听了千禾的话,众人都觉得很是诧异。相允宇问道:“你没开玩笑?不会是傻病又犯了!” “你才傻呢!不信你随便提个问题,除了预测未来,我马上就可以给你找出最准确的答案!” 第三十二章 阴谋阳谋 “好啊,”相允宇倒是乐在其中了,“那就告诉我,这天上的太阳,距离这里有多远啊?” 一听这个问题,千禾笑得可自信了。“告诉你!太阳距离地球有两亿九千九百十九万五千七百四十里!” 听千禾报出这么长一串数字,除了相允宇以外的其他人还在算着这距离到底有多远,可相允宇才不会去算呢:“你怎么就知道有这么远呢?” 千禾笑得依旧神秘,“想知道?听我慢慢跟你上课!我知道的东西可多呢!”相允宇突然回想到了,她曾提过的法门寺八重宝函。 “对了,你曾经提过的舍利子……”一听相允宇说起此事,千禾就开始翻动手机,“别急啊,给你们看照片!” 说着,就找出了八重宝函的资料照片。 眼前的小砖头上面竟然有精美的图案,还就像是在眼前的实物一般,这可是惊了一群人了! “千禾……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宋千云纳闷儿了。 千禾一撅嘴收起了手机,“要解释,很困难的啦!不过,你们知道也没关系,可必须替我保密啊!否则,我泄露天机太多,上面的神仙可是要罚我的!” 千禾说话的时候很正经,除了相允宇之外,所有人都相信她的话了——难怪她总是会做些奇怪的事情,还会跳天竺舞蹈会唱天竺歌曲,甚至悦儿还会听见她哼哼各种不同的语言唱歌。 “天呐,妹妹,你说你十年中不在这里……难道是上天去了?”宋千云的话让千禾彻底笑失声了,“哥……你太有意思了!”千禾笑得捂着肚子。 “哎呦,小心着点儿,你这还怀着身子呢!”顾之津紧张得很。 相允宇一把拎起千禾就把她放到床上去,“太平点儿!”说着,点了下千禾的额头。 “你都折腾了很久了,还是休息会儿。我们还有事要聊,等空了再慢慢听你解释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睡!” 说完,就把所有人都赶出了千禾的房间,只留下悦儿在一旁照顾着。 “说到底,最知冷知热的还是王爷!”悦儿替千禾盖上被子,笑着说道。 千禾当然明白,自己的丈夫对自己的好,可是连家里的爹和哥都及不上的。 “所以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嘛!王爷对我好,就说明是我嫁对了!” 悦儿离开后,她赶紧查了下自己的流量剩余,却发现根本查不着。想来,或许是时间错乱的问题,在这里收的到的信号频率会不会和原来的地方不一样呢?再查自己已经用掉的记录,倒是不多。反正只要是实时动态的自己都无法使用,别提是打电话和聊天了,先前也只不过是收到了一条广告短信让她觉得郁闷到不行。想来这里的时间毕竟是与那里错开的,看不到最新的信息也是正常的了,一切的信息都停留在了自己来的那一天。 千禾懒得多想关了手机,安心睡去。却不知在京城皇宫中,相允祯又酝酿起了新的计划。引着他再生一计去拆散宇亲王夫妇的,自然还是相允慕。 他当然是看不惯那夫妻二人出双入对的了,又听说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怎么样,于是就给相允祯提议,借机打了宋千禾的孩子。如此一来,她没有了孩子,相允宇势必会对她更冷淡,相允祯也就有机可趁了。 而相允祯自然也不会只准备这一计。从邻国进献来的东瀛美女,相允祯便打算借机塞去给相允宇,看看他在不能与妻子行房之时,可会乱了方寸。倘若他做了对不起宋千禾的事情,那势必会让他们二人的关系再添裂痕。而若是他再娶其他女人,就必须先休了宋千禾才行。 两计合谋,相允祯便开始着手准备了起来。 黎公公毕竟是相允祯的贴身侍从,没什么事情能逃得过他的耳目。知道了相允祯竟然在做这样的计划,他不由得焦心至极。 这天,宇亲王府里头的两位主人都还没有归来,黎公公路过王府门口,踌躇了片刻,还是没有进去。当他欲转身离去,秦姑姑恰好出来了。 看见了黎公公的身影,秦姑姑自然会叫住他。 “哟,黎公公,怎么在这儿呀?” 听见了身后熟悉的声音,黎公公回过头去,“秦姑姑,许久不见了!”黎公公的笑脸很尴尬,秦姑姑自然是看得懂的。 “公公别急着走,进来坐会儿!”秦姑姑觉得,他有心事。 黎公公思量片刻后,还是跟着秦姑姑进了王府的大门。 秦姑姑亲自为他沏了茶,也不主动问些什么。他心里自是难受,憋得慌。看他一脸憋屈的样子,秦姑姑也只是无奈地笑笑。 “你……就不问我些什么?” “你若想说,我又何必要问呢?” 二人是几十年老友了,自然是对对方的脾气性子熟悉的很。黎公公长叹一口气,摇头哀声而道:“秦姑姑啊,老奴实在是不明白,如今的皇上怎么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呢!” 听了黎公公如此抱怨,秦姑姑也是有共鸣的。他们二人长吁短叹,许久才绕上正题来。 “姑姑啊,我黎某人自问此生除了为皇上挡麻烦,才会做些损阴德的事儿来。可如今,我是真不想干了!”黎公公拍着自己的腿,满脸愁容,“皇上的心性儿变了,真的是变了!如果说他没变,那就可能——是真面目露出来了!” 他脸上闪着恐惧的神色。秦姑姑也点着头,颇感赞同,“自打上回皇上把王妃单独接到宫里去的那时起,老身就觉着不对劲了……”她那带着布满了细丝的双眼半垂,如同黎公公的语气一般哀怨,“先帝的意思,我们也是再明白不过的了。虽然没有留下传位的诏书,但是这贤帝应该是个怎样的人物,咱们可心里都明白的不是?”秦姑姑摊着手说道。 黎公公闭着眼睛,点点头。 沉默许久,他只留下一句话,“秦姑姑,好生照顾着王妃,特别是要小心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要保住孩子的安全!”说完,就借口离开了。 秦姑姑自知,他说的已经够多了,把不该说的也说出口了。 细思而来,此言极恐。秦姑姑即刻就与温荣商量,传信给身正在外的宇亲王夫妇二人。 次日就接到了姑姑的加急信,相允宇苦笑摇头,并递给顾之津看。“神医啊,看来你得常驻我王府咯!”说话时,相允宇竟然还心情很好。 一旁的宋千禾可是彻底没好气了。“呵,”她冷笑一声,“这孩子可是我的大福星,我可不能让他有事!谁敢动我的宝贝儿,看我怎么折磨到他生不如死!”说话时,那股恶狠狠的样子可是让眼前二人头一次看见。 “哦?你要怎么折磨呀?”相允宇故意笑问。千禾一挑眉,“早说过了,我可不是吃素的!老虎不发威,真当我hello kitty啊!”想来自己在另一个天朝练就的一身本领,很是自信。 “呵什么?”“哎呀,听不懂就算了,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嘛!” “你呀,不是总说自己十年内并不在此处吗?到底是在哪儿呀?” “哟,大忙人,你终于有空问我这个问题啦!”千禾嬉笑着,“我也在琢磨怎么说才是最真实最合理的呢,说白了,我也有些糊涂那里到底算是什么地方……因为,即可以说我是去了五百年后,也可以说,我是去了和这里完全无关的另一个地方……” 千禾的话实在是逻辑混乱,顾之津也连连摇头,“这怎么可能呢!” “我也觉得不可能啊!”千禾瞪大了眼睛很认真地说着,“可是,就偏偏这么发生了!我六岁那年不是高烧了吗?”这时候,宋千云也进来了,“是啊,你还记得!”“大哥!”看见宋千云来了,千禾露出了大大的笑脸。 “可不是嘛,你知道吗哥,我一睁眼,就发现在一个很陌生的地方了!”千禾说话的时候又收起了笑容,“当时我还嘀咕呢,这是什么地方呀?然后出来两个说是我父母的人,接着又带我去医院——哦,就是医馆差不多啦,带我去检查身体。觉得我没事了,就让我去上学,才发现那里的一切我根本都是一无所知!” 千禾用尽可能简单的话语回忆着之前的经历,“等我再醒过来,就回到千荷苑了,就看见悦儿了。这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我回来了!” 听完了千禾长长的故事,三人都不禁觉得难以理解却又难以质疑。因为千禾说的话,听起来是不可思议,但却是也有其合理的地方。 “那就是说,你也只记得当年家里人是什么模样咯?”宋千云问道。千禾点点头,“是啊,所以我刚看到你的时候,就是觉得很眼熟,但是皇……一听到名字,就知道一定是你了!” 相允宇察觉到了千禾的语塞,但只是微微一笑。 “你手上那些奇怪的东西呢?”“是通信工具!”“通信?”“是啊,不过这里没法用。因为得有眼睛看不见的信号,就类似于声音,只有耳朵能听见。信号可麻烦了我做不来的啊,能完成那个发电机就是万幸了!然后不光得有信号,还得有跟我一样的机器才可以互相通信的!不过哦,我知道最简单的电话怎么做!等回了王府啊,可以试试看,这样在不同的房间里,不用人跑来跑去,就可以说话了!” “哦?这么方便?”相允宇听着她这些稀奇的说辞,倒也是很感兴趣,非常想试一试。 相允祯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他安排了自己放在宇亲王府的眼线,预备好了打胎用的药物,准备等相允宇和宋千禾二人回来后,混在宋千禾的安胎药里。同时,那东瀛来的女人也已经被带到了他身边。相允慕并不知道,皇帝还打算做后续准备。 “皇帝陛下……”那女子确实生的很是水灵,身材极好,声线柔美。相允祯看了她一眼,也是觉得颇为满意。“松本唯,你既然到了这里,朕也自会为你安排好你的去处。所以你大可放心!”他并没有明说,自己想怎么用这个女人。 只是,听了相允祯这句话,松本唯却觉得很委屈。因为派遣自己来的国王是希望自己能够留在皇宫里服侍这个皇帝,从而获得对本国有用的信息。而皇帝的口气听起来,是要把自己安插在别人身边。这一点,是让松本万万没想到的。 她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自己的国家也不过是这个皇帝的附属国罢了,她只好认命。 这天,相允宇正在准备回程,等着宋千禾整理好行礼后,把她扶上了马车。“路上颠簸,悦儿可要小心着点照顾啊!”“王爷放心,悦儿会很小心的!” 千禾探出头,“你还是自己骑马?”“是啊,车小不过,我就不挤了。在车外,我也好与顾大夫多聊几句。你大哥特意与我们错开时间,晚几天回去。倘若你爹来王府看你,就且先与他打个招呼!” 一路上,风平浪静。直到与扮作他们夫妻俩的替身们会和后,才改走了官道。 密探报去宫中,称他们夫妻二人已经归来京城,相允祯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觉得自己的计划可以继续进行了。松本一直都在候场,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皇帝派去哪里,她一心只想着能够为国效力,为家族效力。 相允祯准备好了一瓶特殊的酒水,打算在适当的时候就让松本送去宇亲王府。 但谁都无法料到,这个女人出现在了宇亲王府会怎改变现今的局面。 第三十三章 做戏要做全 “啊……”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宇亲王妃的屋子里传了出来。 悦儿和信儿都是一脸惊恐地进进出出,相允宇却只是进屋子里没多久后就出来了,脸上也带着许多不满与忧愁。 顾之津和秦姑姑一直都在宋千禾身边。此时,他们仨在做什么,房门外的人是根本不知道。 悦儿一到屋门口送东西,就被秦姑姑拦住,根本不让她看到里面的情形。 信儿则在房屋外暗自抽泣着,王府上下的人马上就开始猜测这王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信报很快就被传到了宫里。 相允祯笑着仰天长叹,“好,太好了……”他此刻的心情极好,并摆弄着手里的酒壶。 “明天,就送那松本唯去王府,并给她一道旨,说朕犒劳宇亲王先前治理京城乱民有功,特此赏美酒一壶,黄金千两!” 殊不知,千禾正在和顾之津闲聊,两个人磕了一地的瓜子壳。秦姑姑苦笑,“话说,王妃啊,你这是唱的哪出戏啊!” 千禾故意眨了单眼,一挑眉毛,压着嗓子说,“皇上不是希望我掉了胎吗?要骗过敌人就要先骗过自己呗!所以说,外面那些不会演戏的人,不能那么快就让他们知道真相!” 千禾自然不知道,其实自己的丈夫演技已经高超到了连她自己都无法识破了。 顾之津笑得肩膀都颤抖了,“你呀,太会玩儿了!”“难得听到顾神医夸我啊!”千禾看了看桌旁的一碗药,“不过也真亏了你那神鼻子,真能闻得出来这药有问题!” 秦姑姑叹气,“是啊,这要喝下去了,外头这一切也就成真了!” “也好在有姑姑早日报信啊!”“这得谢谢黎公公!”“黎公公?”千禾有些惊讶,“黎公公这么帮忙啊……” “可不!”秦姑姑坐在千禾身旁,“黎公公和你爹关系一直不错,这回的事情啊,他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才故意漏了口风给我!” 千禾一撅嘴,点点头,“有空我真得好好谢谢黎公公!” 秦姑姑依旧没有舒展眉头,千禾看着都觉得揪心,“姑姑,还在担心什么呢?” 她握住千禾的手,“这一计之后就怕再有一计。这会儿得快去告诉王爷,让他小心提防着!这几日啊,王妃你就得装病了!” 千禾用很大幅度地点头,“放心!演戏我还是很在行的!不过就是苦了那两个丫头,还被蒙在鼓里呢!”“没办法,她们俩资质太浅,知道了实情恐怕很容易露馅儿呢!”顾之津在一旁道,“只要王爷心里有底,一切就都不重要。反正,没人明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也就等于没有这回事儿!” 千禾打了个响指,“对!” 顾之津先行出门,也做出了一副很不开心精疲力尽的样子。看见相允宇,就把他拉进了书房里嘀咕了一阵子,然后才离开了。 还在房里没出来的相允宇,此时是觉得哭笑不得。没想到这才回来,又被自己的王妃耍了一通。不过,也好在她反应及时,这出戏倒做的是不错,竟然连自己也被骗了。 想着想着,竟然不由自主地取出了手上那副泠吟图。 “天把你赐给我,就为了是推动我的命运!” 整整两天,宋千禾都一直在房里没有出门。虽然她真的被憋得受不了了,但好在有发电机的存在,她可以尽兴地玩儿手机游戏打发时间。 偶尔玩儿累了,才装着精神不佳的样子,让悦儿和信儿进门伺候。秦姑姑看着她能时刻变脸的样子,倒也是佩服不已。 “姑姑,你说,他下一步会使什么招呢?”千禾躺在床上,琢磨着相允祯到底还会干什么。 秦姑姑摇头,“难说啊……若是我,就会好好利用现状王爷与王妃关系不佳的机会,让你们两人更不合!” “让我们不合……那也只有一个方法了!”千禾坐起身来,对姑姑笑着说道,“美人计啊!” “若是真这样……”秦姑姑皱眉,“王爷该怎么应对呢?” 千禾一撅嘴,想了半天,“这真的只能看他自己了,我可帮不上忙……” “王妃信王爷?”“那是,家规的第一条,就是必须绝对信任!” 听了千禾的话,秦姑姑笑的很泰然。 果不其然的,第二天,松本唯带着圣旨来了。 一听说皇帝竟然派了个东瀛美女来送赏赐,千禾房里的一众人就都明白了其来意。 相允宇瞒着所有人,约了相允慕前来自己府中做客。此时,相允慕正在去宇亲王府的路上。 而松本唯已经到了。接了圣旨后的相允宇,把松本唯带到了偏厅。 “皇上赏赐的酒在此,按照皇上的意思,请王爷先尝尝此酒如何。如果觉得酒好,皇上说让我回去复命,以后再给王爷多送些来。” 说话时,松本一直都低着头。相允宇看着已经倒好了的酒,对松本说道:“可以,不过先请小姐喝一杯,我再喝一杯。本王所有入口的东西,都是需要有人试过才会用的,这个皇上也是知道的。” 松本并没有得到过不许碰此酒的命令,于是也就应了相允宇的要求,先喝了一杯。谁知,她喝完以后,相允宇就说,“对了,我府上还有客人要来。麻烦小姐先在此等候片刻,我随后就回来!”说罢,他即刻转身离去。 松本唯自然不知道他到底在琢磨什么。只是,温荣一直都在门口监视着松本唯的状态。 不多会儿,他就跑去了相允宇的书房,汇报情况。 同时,家丁又来报说,相允慕到了。 相允宇的嘴角勾起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温荣,引慕亲王去那女子隔壁的房间,然后继续看着。”“是!” 温荣果然带着相允慕到了松本隔壁的屋子里,并离开了。坐在房里的相允慕觉得很是奇怪,可还不等自己分析为什么一来这宇亲王府就被晾在一边时,却听见了隔壁房里传来了阵阵奇怪的声响。 他很是好奇,就走出了房门,想去隔壁看看究竟。 谁知,他一推门,却见一美人脱去了大半的衣服,不断地吟呻着,似是很难受的样子。他本就是个浪荡公子,看见这样的情景自然是忍不住心里的。他装作好意跑上前去,问那女子究竟怎样了。却不曾想到,这女人竟然比宋千贞还主动,一把就抱住了自己热吻了起来。 他根本察觉不到,房门已经被关上了,而空气里弥漫着那御赐之酒的气味,引得相允慕根本没了理智。 温荣在门口听着动静,点点头,微微一笑,便离开了。 他直接去了宋千禾的在处。相允宇正在那里候着,“温荣,怎样了?” 温荣将事情叙述后,宋千禾听着都觉得诧异。“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完全不知道,相允宇竟然安排了这么一出乌龙。 相允宇自得其乐,刮了下宋千禾的鼻子,“嘿嘿,我那三哥想给我灌下药酒,好逼我就范要了那东瀛女子。他们怎知今天我请来了我那最好女色的五哥——你想,他们俩撞上会是什么样的状况?” 宋千禾有些不明所以,仔细理顺了这一切后才恍然大悟。“天呐,”她小声叹道,“没想到你这么阴险哦!”“有吗?我可是比我三哥正大光明得多了!” “也是……”千禾无奈,“不过,让那姑娘去慕亲王府也实在太可怜了!” “可怜?不会,你姐姐可也在那里呀!”“那不一样!姐姐娘家在这里,可她应该是被送来给皇帝的!如果她完不成任务,恐怕在东瀛的家人都会受牵连的!” 相允宇有些不解,“你怎么那么替外人着想呀?她可是差点就让我破了戒了,你难道都不去讨厌一下吗?”“她就是被人利用的道具!”千禾根本笑不出来,“被带到这里来,自然是身不由己的了。哎……” 相允宇心想,毕竟宋千禾是女人家,不可能像自己这般能硬下心肠。过后,他回到了书房,让温荣一同带相允慕前去。 已经替松本解了药性的相允慕整理好了衣衫,根本不知道自己被相允宇摆了一道。他还乐呵着又好奇怎么今天能在这相允宇的府上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想来相允宇也不会轻易要来历不明的女人才是。或许这是哪个大臣想拉拢他送的礼?相允慕是这么想的。 不过,皇帝早下了圣旨,不许相允宇娶其他女人,所以即便是自己玩儿过了这么个礼物,自己的六弟也肯定不会计较。 见到了相允慕,他虽然整理好了衣衫,但头发还有些许凌乱。相允宇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呀,今天外头是不是风太大了,五哥的头发都被吹乱成这样了!”说着,还伸手去帮忙整理。 相允慕怪不好意思地,不知道怎么对自己六弟开口。 “呃……六弟今天请我来,所为何事啊?”相允慕故作正经地问着。“没什么,这不才回来,想许久未见到五哥了,就想请你来一起喝个酒吃顿饭,好好聊一聊近况罢了!毕竟我们是兄弟,不和你熟络我找谁熟络去啊!” 听上去非常正常的理由,相允慕也找不出什么问题来。他心里还想着刚才那个让自己心魂荡漾的美女,却不知怎么向自己的弟弟开口要了这个女人。 “话说……刚才,我遇到一个没见过的女人……” “哎呀!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相允宇一拍桌子,“糟了糟了,我得过去下,否则那松本姑娘回宫复命还不得告我个接待不周啊!” “什么?回宫复命?”“可不!三哥来赐酒赐金,让她送来了东西。只是听到大夫说千禾状况不太好,我就先去看了一眼。谁知,而后光想着来见五哥,把她给忘了!” 回想起刚才闻到的浓重的酒气,相允慕心里大呼不妙。 他一把拉住了正打算出去的相允宇,满头冷汗,“六弟,我跟你说了实话!” “啊?五哥!这可怎么是好!”相允宇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万一三哥怪罪……这……哎,我们俩可都得担罪过啊!” “可不是……我怎么知道那女人突然会这样……而且,还是她主动扑过来的啊!” 相允宇来回踱步着,忽的抬头,“要不这样,五哥你先回去。我好好安顿了这女人,再问问她自己的意思!如果她愿意嫁去你王府,这件事情倒也就解决了!” “好,就依你的!哎呀,给你添麻烦了!”“不会不会,这种突发的事情,谁都难以预料啊!不能怪五哥!”“那我先回去了,六弟就不用送了!”相允慕拔腿就逃,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要赶快离开这个不祥的地方。 第三十四章 多学外语有好处 相允宇回到了宋千禾房里,模仿着相允慕的神态,逗得千禾笑得捧着肚子。 “哎,你小心着点儿!”“不怕,没事!笑嘛!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也高兴!哈哈哈……”千禾完全忍不住笑意,眼泪都笑出来了。 等千禾安静下来了,突然想到了,“喂,那这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安置呢?” “就如我刚才所说的,问问她是不是愿意嫁去慕亲王府呗!” 谁知,千禾竟然来了句让相允宇意料不到的话:“等她情绪稳定了,让我来问!” “你?为什么?”“嘿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允许你偷听!” 温荣带着相允宇去看了看那松本唯的状况。她才睡醒,似乎也意识到了白天发生的事情。 “真是对不起啊,松本小姐……没想到我那五哥……哎……” 听了相允宇的话,松本明白了那个男人也是个皇族人。只是,她默不作声,还是有些不知所措。“女人的名节可是要紧的啊,如果小姐不嫌弃,可以向皇上明说,嫁去慕亲王府如何?” 松本唯抬头,看了看相允宇,这个男人似乎是很认真地在为自己的将来考虑。 想来,自己到了这个国家,并没有受到过谁的照顾,根本就是被人不屑一顾的。反而是这个差点儿被自己送来的酒害了的男人,倒是对自己很关心。 松本长叹一口气,用那还带着些许东瀛口音的话语回道:“谢谢王爷的关系,松本感激不尽!只是这件事情,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是啊……这种事情……要不这样!”相允宇略带微笑着问道,“让我的王妃与你聊聊。女人家的心事女人最明白。或许她还能给你出出主意呢?她可是很了解你们东瀛的!” “哦?”松本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个王妃怎么会了解东瀛小国呢? 却不曾想到,见到了宋千禾的第一眼开始,宋千禾就用自己国家的语言来称呼自己的名字,并还和自己打招呼,嘘寒问暖。 听到了乡音的松本唯,竟然忍不住流起了热泪。千禾知道,这女人的心已经被自己打开了。 在门外听得一头雾水的相允宇根本不知道宋千禾嘴里叽叽咕咕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也更是佩服这个女人竟然会那么多语言。 “王妃大人,怎么会懂我们东瀛的语言呢?”松本唯擦干了泪水问道。千禾当然不能说自己在宿舍里会经常看看大河剧以及各种动画片! “呃……”突然想到,门外还有一群不懂东瀛语的人在听着,于是赶忙改口,“松本小姐既然到了这里,就还是用汉语说话!这样也方便你锻炼口语呢!”宋千禾很是殷勤,“其实,今天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哎,慕亲王肯定也是无心的!你千万别恨他啊!” 松本点头,“我知道,这件事情,其实我们都是受害者!” 宋千禾好奇她这种说辞,“此话怎讲?”“我明白的,皇上给我的酒,是要给王爷喝的。王爷说让我先试喝,谁知道……”说着,又哭丧了起来。“哎呦,别哭了!”千禾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 松本清了清嗓子,继续说着:“我来这里,本来就是带着家族使命来侍奉皇帝的。可是,皇帝从来都没有留我的意思!我没想到,竟然还让我……王妃,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我并不想嫁入王府,因为嫁入王府之后我就真的会被家族遗弃了!” 千禾握着她的手,“我帮你想办法!”她很正经地说着。“既然,你不想去慕亲王府,这件事情就替你瞒着!”听到千禾的话,不管是松本唯还是相允宇都是一愣。 “那该怎么做呢?”松本唯问道。千禾想了下,“这样,你先暂时留在这里!至少,我也可以和你聊聊家乡话,也可以告诉你许多这里的事情。如果你依旧想入宫……”千禾翻了个白眼,心里狂鄙视那个可恶的皇帝,“我替你准备好一切!” “可是,我已经……”“嘘!”千禾故作神秘,“我会让慕亲王闭嘴,让宇亲王闭嘴,让所有人都当今天的事情没发生过!你呢,先回宫复命,就说是王爷留你在府里暂住些日子。理由就说他要了解东瀛的民俗风情!” “啊?这样行得通吗?”“行得通!在这些日子里,你要按照我的要求学一些东西。对了,那个御赐的酒还在吗?留着!” 听到千禾提到了酒,又提到了学什么东西,相允宇突然明白了宋千禾心里的计划。 “这丫头……”他忍住笑意,心里很是高兴。温荣在一旁看着,也笑着点头,心想王爷是终于遇到了一个最合适他的王妃了。 安慰好了松本唯让温荣把她送回了自己的房间后,千禾勾了勾手指,在暗处一直听着的相允宇很自觉地进来了。 “王爷,你的任务来咯!”“哦?什么任务,王妃请吩咐!”“嗯……去一次慕亲王府,让他闭嘴咯!”夫妻二人笑得欢乐,却不知在慕亲王府中的相允慕已经心焦如焚。 宋千贞自然不知道这天发生了什么,还想去撒个娇,却被躲开了。 “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听相允慕这么说,自己只好识趣地离开了。不多久,就有人来报,说明日宇亲王会造访。 听到了这个消息,相允慕觉得或许自己的六弟会想办法救救自己!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那个东瀛美女的存在其实应该是相允祯给相允宇下的套,而自己竟然误打误撞钻了进去。如果让相允祯知道真相,自己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总算熬到了第二天,相允慕在自己的书房里来回踱步焦急地等候着相允宇的到来。 一听到相允宇来到的消息,他可不敢怠慢,急忙赶出去迎接。 “六弟,此事究竟如何解决才好?”“放心,交给我家千禾!哈哈!”见相允宇笑得轻松,相允慕可是好奇了,“哦?王妃打算如何安排?” 相允宇对相允慕一阵耳语,相允慕则大呼妙哉。“如此一来,可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 在他们兄弟二人庆幸能够扔掉这个烫手山芋之余,松本唯本人却是多了些许旁人还不曾知晓的心思。当然,这个女人对于相允宇来说也将会是个极其重要的转机。 第二天,松本唯就按照千禾给她准备好的说辞,回到了宫中复命。 相允祯听闻说,相允宇竟然要留下这女人,自然是高兴得不行。而当他问及了是否有与松本交欢时,松本却摇头。“王爷说,皇上赐的酒必然是好的。只是这几日他身体抱恙,大夫说不能饮酒,所以就好好地将酒保存了起来。王爷想听我说说东瀛的事情,所以才打算留下我在王府中暂住几日,还望皇上允准。” 虽然预期的效果没有达到,但起码能够留这个女人住在宇亲王府那就是很不错的结果了。他当然是满口答应,而且也没有询问松本可有其他见闻。 再次回到王府,松本唯的心情是截然不同了。千禾特地命人好好照顾着这位贵客,松本觉得像是回到了家里,甚至这里的人比起家人来对自己更好。 “小唯啊,话说你们东瀛近期可还会派人来外交?”千禾一边摆弄着手里的道具一边问着。“这个……好像会有。”“确定有?”“确定。”“那就好!”千禾笑得很灿烂,“趁这个机会啊,我要让你好好表现!不光可以为你的国家添荣,还能让皇帝对你上心!” 松本很好奇,“王妃想让我怎么做呢?”“别急着问这个,我得先试试你的底子!” 所有人都不知道千禾在做什么打算,她用琴标音,做着示范,让松本学着自己的音调唱出声来。“嗯,这样我就知道,你的音域有多高多宽,才能选择合适你的曲子。” “王妃竟然如此精通音律啊,我真是没想到……” 千禾俏皮一笑,“惊喜还在后头呢!等我筛选好了合适的曲子,会唱给你听听。你觉得喜欢,就定下,然后呀,你就得跟着我好好排演了!” 松本很高兴地点点头。 “哦,对了,我还得去找莫娆帮个忙!这几天她老呆在我的千荷苑里,不知道忙些什么!”千禾嘟囔着,“信儿,帮我跑一次!”“是的王妃!”信儿蹦蹦跳跳地就出门去找莫娆了。 而此刻正在千荷苑里的不止有莫娆,还有宋千云。 兴冲冲跑到了千荷苑的信儿,突然发现了眼前的情形有些出乎意料,便躲在一旁仔细地观察了起来。 她亲眼看见,宋千云正手把手地教着莫娆用剑!信儿捂着嘴,差点儿没笑出声儿来! 心想,这下大少爷或许也能早些成家了,老爷也可以安心了! 直到二人一段剑舞完毕,松开了手,信儿才装作刚刚赶到的样子。 “莫娆小姐,王妃请你去一次王府,说是有事情要请小姐帮忙呢!” 听到此言,莫娆觉得很是意外。最近她怀着身孕,自己也不便教她些什么,突然找自己帮忙又会有什么事情呢? 宋千云在一旁笑道,“她呀,或许又在做什么惊天大计了!你就去帮她一把,顺便回来告诉我,她都在做些什么!” 莫娆也笑起来点头回道,“是啊,我也这么想。那我就先去了!” 路上,信儿故意试探起了莫娆的口风来。 “莫娆小姐,话说,你觉得大少爷的剑法好不好呀?信儿不太懂这些,就总听王妃提起过说,大少爷可厉害了。” “嗯……是挺厉害的,不过他的剑法没有我莫姐姐厉害!但是,他是单剑,我姐姐是双剑,倒也是有不同的了……”莫娆回答的很认真,信儿觉得口风可探。“那么,大少爷这个人怎么样呢?我也没怎么接触过呢!” “嗯……他嘛,还不错。做事很有耐心,待人客气谦逊,脾气也很好……”说话时,莫娆的表情,信儿看得清清楚楚。 到了王府,等千禾与莫娆聊完了正事,信儿就赶紧跑了过去。“王妃,天大的消息!”信儿满脸兴奋,看得千禾也觉得好奇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啊!”“莫娆小姐和大少爷……”信儿两只手指互相对了下,笑出来的样子马上就让千禾理解了。“哇!这可太好了!” 听见千禾惊喜的呼声,相允宇快步走了过去。“我这才回来,似乎就能听到什么好消息了?” 千禾站起身,拽着相允宇的双臂,“信儿亲眼看见的,我大哥和莫娆……嘿嘿!”他看了眼信儿,信儿用特别真切的眼神点点头。 “这还真是见大事!咱们也得好好帮个忙才行!”相允宇也很希望能够撮合这一对了。 “话说,我刚遇见莫娆了,你找她有什么事吗?”“是啊,我想让她帮忙问问江湖朋友,可能找到一些奇特的女子用的香料。”“要这个做什么?”“还用问么?和那御赐美酒一起用呗!” 相允宇轻轻一点千禾的鼻尖,“你呀,之前还说我阴险。你的伎俩可不比我少!” 千禾一撅嘴,“这叫一报还一报!不对,应该是滴水之仇涌泉相报!” “没想到你这么记仇,还好我没得罪你……”“现在知道还为时不晚啊!” 第三十五章 东瀛女之心 “话说,松本来这里有多久了?”这天,千禾依旧和松本在一块儿。 “有半个月了……”松本算着时间。半个月也已经挺久了,可是自己还是没有做到家族所下达的任务。 千禾坐到她身边,歪着头小心翼翼地问着:“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想进宫吗?虽然我知道,你来这里如果能入后宫,那对国家来说是最有利的……但是,这样做,不也等于是毁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吗?你就没有自己喜欢的人吗?”千禾是真心实意地想知道答案。 松本笑了,“如果我有喜欢的人,或许也就不会愿意来了!哎……”她在王府的这几天,过的很开心,看见千禾就像是看到了自家姐妹一样。她笑着对千禾说着:“我也明白,嫁进皇帝的后宫,多半都是孤独余生。但是,如果能像烟花一般瞬间绽放,为国家效一份微薄之力,我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千禾叹了口气,“哎……连女子都要赋予如此的思想,洗脑真可怕!”千禾丢了个小石子儿到池塘里。 松本无奈地笑着:“我也明白,能够追逐自己的爱是件很幸福的事情。我这些日子看着你和王爷,就能感觉得到你们之间的爱,真的和一般人不一样!”突然,千禾意识到了,松本毕竟是皇帝派来的人。她露出了些许尴尬的笑容:“尤伊,”这是唯字在东瀛的念法,“你可不可以千万不要告诉皇上,我和王爷的关系如何?能不能……就说不知道?” 松本疑惑了,“为什么?皇帝看上去,很关心王爷,对他很好啊!” 千禾拼命摇头:“你既然是带着国家的任务来的,那你应该多少知道些皇室里的故事!”松本点点头。“那就好说了,我问你,如果他们俩关系是面和心不合,作为皇帝会怎么做?” 听了千禾的话,松本有些不明白了:“我明明听说,王爷和皇上的关系极好,这两兄弟是相氏兄弟里关系最好的呀!他们为什么要不合呢?” 说到这里,千禾垂下了眼帘,露出了哀伤的神情。“松本,我问你,如果这两个兄弟反目,你会帮谁?是把你丢来王府的皇帝,还是帮你照顾好一切的王爷?” 被千禾这么一问,松本愣了一下。但是,她很快就有了答案。她抓起了千禾的手,很正经地回答:“王妃,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和王爷!我觉得,我们就像是好朋友一样。你们对我真的太好了,我家人都没有这样对我好过!”她笑得很认真,“对我来说,你们就像是我的恩人,是我希望的曙光!” 松本的回答,让千禾心里很是愧疚。虽然,造成她现在这个局面的始作俑者是皇帝,间接推搡者是相允宇和相允慕,但是松本的存在是绝对不可以与自己成对立面的,她不能告诉松本真相。“你知道吗,我在与王爷成婚之前……”千禾的脸色像是视死如归一般,这是松本从未见到过的。 “怎么了?王妃,你不舒服吗?”松本关切地问着。千禾也握着她的手,“就是那个把你扔到这里来的皇帝,他想让我入后宫,在我大婚之前,竟然让人把我带进宫去……”说到这里,千禾说不下去了。她的双眼流露出的伤感之情,松本突然感觉得到,自己也有着同样的情绪。她忽然一把抱住了千禾,“王妃,不要说了,我懂的!” 她的呼吸很急促,似是回忆起了自己那日被酒药倒后的情形。“我明白了,我什么都明白了!”松本竟然有些含泪,“王妃,你放心,我永远都是你的好朋友,永远都是王爷的伙伴!” 她用很坚定的眼神看着千禾,点了点头。千禾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辛苦你了……只是,即便如此,你还打算入宫吗?” “我入宫,现在可以更多一个理由了。”她的眼神突然变了,“让我成为你在宫中的力量!” 松本唯的话,让千禾大吃一惊。她可从来没想过,要利用这个女子来帮助相允宇。 千禾有些难以反映,只听松本主动说着:“王爷是什么样的人,这几天我也有观察。他真的是个很厉害的人物,我觉得,我应该可以帮助到你们。而帮助你们——也等于是帮助我的国家,不是吗?”松本已经想的很长远了。而千禾万万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纤弱邻国女子,竟然有如此强的洞察力。 “你……难道……”千禾觉得难以置信。松本用手指搭住千禾的双唇:“王妃,放心,我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知晓的。我既然说了,我会帮助你们,就会用我的方式来帮助你们!请相信我!”千禾点点头,“只是,我要与王爷商量下才行。若是他不想让你犯险,我也绝对是不会同意的,你可明白?” 松本笑得很自然,“我明白,我需要取得你们的信任。我会用行动证明的!” 她取出了自己家族的家徽,“在天朝,虽然只有极少数的东瀛人存在,但是这其中一大半都是我们家族的人。他们在东瀛也是拥有强大的军力的,而且还控制着整个东瀛的经济。如果我能够帮助到你们,那么两国经济互通来往,与互相抵抗外敌侵袭之事,就都可以安排妥当了不是吗?要知道,现在你们的皇帝,是根本对我们东瀛不屑一顾的!我即便是入了后宫,也未必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最多就是能拉住皇帝不去攻打东瀛!” 松本的话很实际。 千禾拿着松本给自己的家徽信物交给了相允宇,告诉了他一切。相允宇很快就查清了一切,松本说的,确实是事实。 “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状况……”相允宇有些觉得不可思议,“千禾啊,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能力,总是能让这些邻国的人围着你转呢?” 千禾翻眼一笑,“所以你得好好讨好我才对啊,别忘了,辛格那里我也是说得上话的哟!” “是!辛格还是我们的大恩人呢!”相允宇搂着千禾,轻轻摸了摸她微微隆起的腹部,“等我们的孩子出世,我也一定要给他送去一份纪念礼,感谢他促成了我们俩才行啊!” 千禾点点头,“如今,我得好好考虑详细,怎么让松本唯顺利入后宫才行。” “这件事啊,你得请教秦姑姑和黎公公才对!”相允宇一语惊醒梦中人,千禾猛地一拍他的后背,“行啊!”相允宇被她这一拍可是真吓了一跳,“你这手劲,哪里像个有身子的女人啊!”“嘿嘿,多亏了之前莫娆有好好教我嘛!对了,提到莫娆,有空我想让她带松本上街玩玩儿!”“好啊,那就去和她商量一下!” 口信很快就送到了宋府,莫娆知道了这件事后也是满口答应,准备第二天就去王府接松本。 让这两个女子没想到的是,相允宇竟然亲自陪着上街! “别惊讶,是王妃勒令我必须随行,做你们俩的护卫!”相允宇挑起一边眉,无奈地笑答。 莫娆和松本都捂着嘴笑了起来,莫娆才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王妃的话可是比圣旨还有用呢,王爷确实得好好听,否则呀——回家得吃家法呢!” 相允宇笑着白了莫娆一眼,“快走!” 看着莫娆和松本两个女子在街上嬉戏着,突然才意识到,自己陪千禾上街的次数都不多。唯一一次在白天,都还是在万春楼跟前救了信儿,自己故意强吻了她的那回。 想到此处,相允宇竟然不由自主地傻笑了起来。 可是,毕竟是两个标志姑娘一起上街,回头率是不用说的了。千禾就是考虑到,莫娆即便伸手再好,遇到蛮横的流氓恐怕也很难保护松本的安全了,于是才特意要正好得空的相允宇一同随行她才能安心。 “刚才王爷在想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莫娆退后了几步问道,“别以为我没看见啊,你可赖不掉!” 相允宇转眼一想,“好啊,告诉你!我第一次白天在街上遇到我那个王妃的时候啊,还是在那万春楼的门口!”“啊?你……你也太不检点了!”“你胡想什么呢,我是去那里打听些事情,恰好遇到她想救信儿!” “信儿?”松本也和信儿很熟悉了,“她是从……那里被救出来的?” “可不是?当时要不是本王在场,她可能都被万春楼的人给打了!” “哟,英雄救美吗?”“没救成……反倒让她怨了。”“怎么可能!”莫娆和相允宇一搭一唱地说着。 “王妃那么漂亮的女子,万春楼怎么还会去打她?”松本觉得,那里应该是抢人才对! 相允宇摇摇头,“她那天是一身男装上的街!” 两个女子点点头表示原来如此。“不过呀,离开万春楼之后,我就把她带到一边儿去要债了!” “哈?”莫娆一惊,“你……你就这么……这么对待千禾,她还不跟你闹翻啊!” “是啊,想闹来着,她还想逃呢!所以……我就把她再抓回来,狠狠地亲了一口,然后她就羞得逃回家啦!”莫娆长大了嘴巴,“王爷,你太坏了!”松本在一旁笑得直颤颤,“王爷就是用这个方式追的王妃吗?” 相允宇还高兴地点头赞成,“是啊,这招真有用!接着我就上她家去,跟她说干脆嫁给我得了!可谁想到,她竟然开口跟我提条件了,这不许再娶别的女人就是那时候提出来的!” “哦,这个我知道,千禾跟我说过!原来之前还有这样的故事……太有意思了!”莫娆笑得可开心了,她今天才知道原来这个王爷还有这样的魄力。作为姑娘的心态,莫娆一个念头忽闪而过,她特别希望宋千云哪天也会对自己也这样。 看着莫娆神情,相允宇自然算是过来人了,很快就明白了她心里的那些小九九。松本听得很尽兴,这毕竟是自己在这里最熟悉的两个人曾经身上发生过的故事,她觉得自己对这对夫妻的了解更进了一步。而作为松本而言,她若不是看见了这对夫妻如此恩爱,或许真的会很愿意接受了相允祯的安排——嫁给相允宇。因为这些日子里,她看见了这个男人的担当,也看见了他对妻子的关照有多么细致入微。在她萌动的心里,也时刻希望自己也能够得到这样的关爱,哪怕一刻也好。 她从一出生开始,就被作为一个工具培养了起来。在松本唯的身上,还有许多秘密,是相允宇和宋千禾完全不知道的。 她自幼就被灌输,不可以有任何真情实感,但是必须要会演绎情感。可是,她毕竟也是个人,也会渴望有人去爱护。而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给她真正的关爱的人,竟然会是宋千禾。 千禾这些天,就像是对自己的亲姐妹一样照顾着松本。而千禾偶尔会与自己说说东瀛的语言,也是让松本更是倍感亲切,最不可思议的是,千禾还会制作东瀛特有的食物给自己,松本早就已经感动到不行。 她知道,自己对宋千禾的感恩之心已经破了戒律。可是,这也是不由自主的事情。 就在松本与莫娆跑的距离相允宇有些远的时候,就如宋千禾所预料的麻烦事上身了。 “哟,小美人儿,陪爷玩儿玩儿呗!”“是啊,两个美人在这儿,咱们可以好好乐一乐啦!” 听见如此轻薄的语言,莫娆打心里恶心。她才不会轻易让人碰了自己,更何况今天带松本出门还是千禾特意嘱咐的,自然不会让身边的松本出半点差错。 莫娆很快地取出了随身的匕首,“别惹我们,否则姑奶奶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哎呦……我好怕哦!”一个流氓学着女腔说着,“美人儿啊,动粗可就不好了啊!”另一个流氓的身手极快,竟然一把就夺了莫娆的匕首。 “你……”莫娆刚想夺回匕首,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那人力气太大,莫娆根本动惮不得。而松本也被另外一个人抓住了双手,惊呼了起来。 这时候,一个黑影从眼前闪过——莫娆和松本的手被松开了,而那几个流氓都顺势飞了出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多了个红色的掌印。 第三十六章 道具的自我牺牲 “一时口快逞够了!”相允宇站在两个女子的面前,用他过去招牌式的冷脸面对着眼前被自己踢倒在地的几个猥琐男人,“本以为京城最近挺太平了,没想到本王还真不能有片刻松懈啊!” 听见眼前这个男人竟然自称本王,这几个流氓有些慌了。 “你……你究竟是谁?”有个不知好歹的人竟然还开口问了。相允宇冷笑一声,又一脚飞踹,把那人甩到了半空中后,徒手接住了他的衣襟:“相允宇。” 听见了他自报家门,还躺在地上的几个流氓已经吓得屁滚尿流,赶紧连滚带爬地逃走了。相允宇一松手,那人也灰溜溜地赶紧逃开。他们心里都在嘀咕,还好这个王爷没对自己下杀手! 或许是这几个流氓往日里横行惯了,路边不少人都拍手叫好了起来。 “哎呀,太解气了!”“是啊,没想到今天他们惹着王爷了,活该!” 听着路人的话,相允宇看了看莫娆和松本,见她们两人没事,就走上前去:“时候不早了,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见二人点头同意,相允宇便寸步不离地陪在她们身旁回到了王府。 “哎,还好我的王妃有先见之明啊!莫娆,你一个人回去我也得担心了,我派人护送!” “好,难得王爷有心,莫娆当然接受咯!”于是,护卫帮莫娆捧着她今天逛街的收货,跟在她身后向宋府走去。 回到了自己的房里的松本,回忆着今天发生过的一切。她突然发现,自己一想到相允宇,就会心跳不止。 “不可以……”她试图让自己静下心来。松本突然觉得,如果自己对相允宇动了情,那就是背叛了宋千禾,背叛了自己的好姐妹。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嫁入皇宫。如果,真的是为了相允宇而要付出些什么,那么,帮助他夺得江山,或许就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 她总是觉得,自己只是个家族培养的道具,没有资格获得一个普通女人的幸福。而今,上天已经赐给了她活下去的理由,这一点,已经足够了。 而后,每每看见相允宇那俊秀的脸庞,松本就会刻意回避自己的目光,生怕自己有什么不合适的神情流露,让千禾看着不高兴。 距离东瀛使节再次到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时候,千禾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而宫中的相允祯也已经知道,宋千禾的孩子并没有丢,母子依旧平安。而顾之津已经很清楚地把出了胎儿的性别,相允宇知道的那天,高兴地合不拢嘴。 松本苦练着千禾为她精心安排的舞蹈。她知道,千禾这些日子都没有松懈过精神,一直都在为自己的事情操心。而她也明白,作为一个经过了特殊训练的女子,她会读心。她早就看出来,宋千禾的心思有多么地简单纯洁。她生怕自己会破坏了千禾的一片苦心,非常尽心地做着自己能够做到的一切。 作为过来人的秦姑姑,一直都在千禾身旁观察着这个外来的女子。本来,秦姑姑真的担心这个女人是被皇帝派来蛊惑相允宇的。而日子久了,秦姑姑发现,她根本都不去接近相允宇,才稍稍安心了下来。 相允宇也并不傻,在一开始他与秦姑姑有着同样的怀疑。他们都觉得,千禾太心软,或许是引狼入室。但是,他们不知道,其实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 可也就是因为千禾的坦然与诚心,彻底撼动了松本唯的决心。她彻底倒戈了。 松本唯确实有被相允祯嘱咐过,在王府期间好好观察他们夫妻俩的举动。若是她愿意,就试着去接近相允宇,能让相允宇娶了自己最好。相允祯还说了,自己最重视这个弟弟,希望把她赐给这个弟弟做侧室也是他对弟弟的心意。但是,相允祯没有告诉自己,他亲自下过旨意,说了除非是休了宋千禾,或者宋千禾亡故,相允宇才可以娶别人。 宋千禾怎么能因为自己而遭受这样的事情?松本唯的良心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她的任务,是为国家制造机会,要么与天朝巩固合作关系,要么就彻底瓦解这个国度。而今,她选择的是两个事情一起做——先瓦解相允祯,让相允宇登上皇位,再巩固了两国关系即可。 相允祯根本没有给过自己丝毫的机会,这一点,松本唯有恨。她恨这个目中无人的男人竟然如此高傲地看不起自己的国家,看不起自己。而相允宇夫妇,却恰恰相反。哪怕是这个相允宇,都真的会和宋千禾坐在一起,听自己说东瀛的种种情况,听得非常认真,还总是赞许东瀛这里好,那里好,甚至还主动提出了互通经济与文化来往的想法…… 她练完了舞后,觉得有些累了。路过了千禾的屋子,远远看去,里面的两个人影依偎在一起。 “我会成为你们的守护者——改变两个国家的历史……”她在心里默念着。 完全不知道松本唯会做出怎样计划的夫妻二人,还在屋子里讨论着将来给儿子起什么名字。 “急什么嘛,等孩子出生了,看好了五行,要补缺的!” “哟,你连这个都懂啊!不是说你过去十年不在这里吗?五百年以后的人也懂这些?” “多数人不懂,我是那个少数,可不可以?”千禾抬起头,看着从背后抱着自己的相允宇,伸手想去捏他的鼻子。 “不要用这么迟钝的动作袭击我,太看不起我了!”“哈哈,不管,手老实点儿,让我袭击!”“啊……”相允宇像个大孩子似的任由千禾玩弄,在门外候着的些许家丁丫头听着他们俩逗趣的谈话,都会时不时地笑出声来。 听着这一切的松本,也笑了。 千禾为她准备了两首歌,让她自己选——一首《花宴》,唱的是东瀛的花季美景;一首《赞歌》,唱的是为整个天下所畅想的未来。 而松本选择的,是后者。这也代表了她的决心,她的心意。 如果在家乡,她肯定会献唱那首《花宴》!因为那温柔的曲调,优美的歌词,都是自己极为喜欢的。但是,在这地大物博的天朝,要凸显气势,却只能选择那首《赞歌》。 她从没试过那么高的音域,但是千禾却在短短的半个月时间里,帮她历练出了一副好嗓子,这是松本万万没料到的。 距离东瀛使者前来还有十天,千禾特意请了相允宇一同来观赏她准备多时的成果。 “尤伊,别紧张,你这些天练得真的好,我都已经及不上你了!”千禾给她打着气。 王府特意聘请的舞娘团为松本做着伴舞,而千禾特意让她蒙上了面纱。 而初次听见了这首曲子的高昂与清亮,相允宇也是为之一惊。“你怎么不自己唱一次?这首歌真的不错!可惜,是东瀛人的歌……” “但是,这首歌的原唱可是咱们天朝的人,所以才会有那么高的音域——松本是真的有天赋,一般人可是根本学不会这个调子的!”千禾认真地观赏着松本的首秀。 这是第一次松本在有观众的情况下,与舞娘团一起合作的演绎。 “这些举着牌子走过的女子是……”“这叫人工自动字幕翻译!”千禾知道,其他人听不懂这个词唱什么,肯定是不懂里面的意境了,于是就让几个舞娘边带着舞蹈的动作边按照松本唱到的词走去翻译牌子。 “你还真是想的周到啊!”“那当然,我办事,你放心!” 十天时间是一眨眼就过去了的。为了这一天,千禾可算是绞尽脑汁。就光是准备那莫娆与相允宇合力好不容易找到的特殊香料就费了一番周折,而后每天都让松本蒸浴,还向顾之津讨教研制出了内服的方子,让这些日子里的松本浑身散发着诱人的异香。 “是个正常男人多半都会中招!”宋千禾自信满满地说着。相允宇搂着她的肩膀,“就不怕你相公我先中招吗?”千禾转过身,正对着相允宇,“你都那么多年不近女色了,肯定耐力比普通男人厉害多了不是吗?所以我放心得很!”说着,重重地拍打在相允宇的肩膀上。 相允宇脸上的表情哭笑不得,但是心里却甜得很。他很明白,只要千禾还在执着着自己会不会去喜欢上别的女人,就是她心里一直有自己,绝对不会被旁人夺了去。 接着,就是黎公公帮忙了。“哟,这酒……”黎公公指着酒瓶子,千禾轻轻拉着黎公公的手臂,“黎公公,这件事情可就都拜托你啦!事关重大,我们也是为了皇上好!” 黎公公狡黠一笑,“行了,丫头!你那点儿心思,老奴当然明白——放一万个心!” 说罢,就带着酒离开了。 千禾双手一拍,一打响指,“搞定!” 在一旁看见了整个过程的相允宇,觉得很是奇怪,“我虽然知道黎公公挺向着你,但也没法理解,他竟然敢拿你给的酒去……你到底做了什么?” 千禾手搁着相允宇的肩膀,露出了猥琐的笑容,看得相允宇心里发毛。只听她回道说:“我说,等咱的孩子出世,就叫他干爹!毕竟黎公公也救过这孩子一命,也是应该的嘛!” “喂……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和我商量!”“这有什么嘛,多个便宜爹,还是生不了孩子的爹,你同情一下嘛!”“好好,都依你,反正你是孩子他亲娘!” “咳咳……”莫娆在一旁看见了两人打情骂俏,只能用这种方式提醒他们注意形象。 让千禾意外的是,宋千云竟然陪着莫娆一起来了王府。 “我们知道你是肯定不会入宫的,所以松本需要什么帮助,我们都会在一旁出手,你就可以放心了!”莫娆如此说道。宋千云点头,“是啊,我出入宫门也很方便,没人会怀疑。” 宋千禾对二人作了个大揖:“多谢二位侠士仗义相助啊!” 她夸张的举动,又惹得旁人一阵笑声传出四周。 这天晚上的夜宴,连相允祯也不会料到,即将会跌入宋千禾与松本唯二人精心布置的温柔乡中。松本只唯独一次,单独找了相允宇谈话。而她的肺腑之言,也是让相允宇为之动容,更为之震惊。因为,松本把自己的秘密都告诉了相允宇,而相允宇知道,松本将来或许会做的事情很危险,这也是宋千禾绝对不允许她去做的。松本自然也明白,所以才不让宋千禾知道。 坐在席位上的相允宇很是期待今天的成功。毕竟,松本唯一旦顺利被相允祯宠幸,自己后续需要做的许多事情都简单多了。 他需要绊倒的第一个人,就是相允祯身边的皇贵妃——丞相的女儿。只要有新人吹了枕边风,再制造些小麻烦,一切都可以顺利进行。 在暗处候场的松本唯远远地眺望着来宾席位。她找到了相允宇的身影。她知道,此生或无缘与他相伴,但至少,可以让他圆梦。 她让自己把相允祯看做是相允宇,这样才能够最真实地演绎出自己需要的情感。 一曲惊天,一舞侵心,一味袭人,一女倾情。 黎公公给相允祯的酒并不是原来的版本,而是经过顾之津改良的版本。 这酒只会对身上带着异香的松本唯产生效果——闻到了气味的相允祯,脑子里瞬间就都是松本唯的影子,根本想不到其他。 这天夜里的相允祯许近乎疯狂。即便是第二天醒来,他的理智中竟然也烙下了松本唯的身影。 第三十七章 反美人计 相允祯搂着怀里依旧散发着异香的松本唯,轻声言道:“我怎么就没发现,你竟是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呢……差点就错过了……”听到这句话,松本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 连续一个月,相允祯都只宠幸松本唯一人,这可让之前能够呼风唤雨的皇贵妃很不高兴了。 当她正找来了自己那当丞相的爹在后宫密谋些什么的时候,黎公公带着松本也就是现在的唯妃所托的口信去了宇亲王府。 千禾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还有一个多月就即将临盆,王府上下都正忙碌地准备着即将诞生的小世子所需要的一切。 “哟,这小床做得真不错!”千禾看着给孩子准备的卧床,感叹着,“是谁做的呀?” “这可是方源特意做了送给孩子的!”相允宇拍了拍木床的架子,“他说,这也算是谢谢你告诉他怎么做了那个发电机,还让整个山庄不用夜里烧油灯省了不少香油钱——你给他出了什么主意呀,怎么不给咱们王府好好改造一下呢?” 千禾捂着嘴笑得胳膊直颤悠,“王府平日里都来些什么人呀!王公贵胄!若是让他们瞧见了,我可就得得罪神仙了!” “又来了,什么神仙啊……”“不跟你开玩笑,在现在这个时代是不可以有电灯的!早了几百年可是违规的呀!我不过是觉得,因为山庄周围都是森林,晚上风又经常很大,用火照明太不安全了才给他们想的这么一出啊!” 看宋千禾满脸认真又委屈地说着,相允宇也不好意思再和她计较什么。“那你之前说的那个可以各个房间互相说话的东西呢?” “不急,不急!等孩子出世了之后呀我就可以好好琢磨了,现在肚子这么大,我动起来都不方便呢!”“也是,这些日子你就太平些,别再想些奇怪的东西啦!”相允宇捧着她的小脸儿捏了捏,“唔……讨厌,放手,人家都看着呢!”听见千禾小声嘀咕,一旁的丫头家丁都很知趣地回过头去装作没看见。 “咳咳……”黎公公在一旁用咳嗽声引起着大家的注意。 看见是宫里来的黎公公,而且公公的神态很不错,千禾知道,松本那里一切顺利。 “只是,老奴刚刚遇到了丞相,见他是去了皇贵妃那儿……要知道,那位皇贵妃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王妃可得替唯妃好好筹谋才是啊!” “多谢黎公公提醒。但是我觉得,丞相毕竟是丞相,应该不屑教自己的女儿用些什么卑劣的手段去博得皇上的欢心!一不小心只会让自己万劫不复的事情,想必他们应该不会做的。”千禾坐在石凳上托着腮思量着,“只怕自己爹爹不肯帮忙,她自己就会开始出主意了……嗯,要不,公公帮贵妃一把?”千禾亮眸一转,黎公公自然明白千禾的意思,狡黠一笑眨巴了两下眼睛,“说的也是,那么,老奴就先告退啦!” 这来来回回,黎公公的心情都是极佳。秦姑姑见了他,也是笑着打了个招呼,没多说什么。她看在眼里,知道对方也确确实实成了“自己人”了。 半月有余,相允祯再次来到了他的唯妃所在之处。先前松本唯总是会和皇帝说,这阵子也得多去去别的妃子那儿才好,相允祯倒觉得稀奇,其他女人巴不得自己这辈子都留在她们身边,反倒是这个女人还帮其他女人着想。不过,他倒是挺喜欢唯妃这样的作态。 “唯妃,朕来看你来了!”一见到唯妃,就拉起了她的手,轻轻地拍着,“这些日子不见,可有想念朕呀?” 松本满脸羞涩,“妾身想念皇上是必然的事情,皇上是明知故问呢!” “哈哈……既然如此,朕这几日也还是住在你这儿!”“偶尔来来就好,皇上可是要雨露均沾才好呢!”“你就不怕,其他妃子把朕留住了,再也不来你这儿了?” 松本唯靠了上去,撒起娇来,“皇上……妾身不是担心姐姐们会不高兴嘛……”她撅着嘴,小声委屈地说着。这声音听得相允祯是浑身酥麻,“嗯,朕明白,你是为了朕着想,也怕其他人吃你的醋来刁难你是不是?放心!朕不会让她们胡闹的!” 忽的,相允祯闻到了一股特殊的气味——这也是香气,但是并不是松本唯身上的气味。 他发现,松本唯的手上有一串儿从没见过的红色手串。“唯妃,这是哪儿来的呀?”说着,就握着松本的手腕,举到了自己的鼻子旁闻了闻。这不闻还好,一闻确实忽然大惊失色。 “这……这东西是哪儿来的!” 松本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这是……余妃娘娘前些日子送来,说是我入宫来没得空来看看,就带了这个来作为见面礼的!皇上,这手串儿有什么问题吗?我倒是很喜欢呢!” 相允祯拼命摇头,“你呀你呀,快把它拿下来!这是带着麝香的珠子,用久了这辈子可就都怀不上身孕啦!” 说着,倒也不等松本自己取下来,自己就把那珠子扯了下来。 “黎砷,去把余妃叫来!”“是……”黎公公顺势就退了出去。 余妃跪倒在地,惊慌不已:“皇上,皇上这东西有问题,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只是想送个礼物给唯妃而已,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啊!” “哼!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佞妇,你的妒人之心朕已经清楚了,来人,押去宗人府!”相允祯似是盛怒了。 “皇上,臣妾冤枉啊!这手串是皇贵妃给臣妾的呀!皇上……” 远去了的声音不断地嚷着,渐渐地就再也听不见了。 松本满脸不解与惊恐,相允祯把她搂在怀里,轻拍后背,“以后凡是要让你用着的东西,朕都派人给你好好验验,确定无碍了才可以用,知道了吗?”松本微微点头。 “冤枉!我冤枉啊!我真的不知道那手串上有麝香啊!” “那你说说,皇贵妃为何要给你手串,让你去送给唯妃呢?她要送不能自己去吗?你要送,不会自己选礼吗!”宗人府中惊堂木响,惊得余妃浑身颤抖。 “是贵妃给了我两件东西……”她满脸泪痕抽泣不已,“她先是问我可有去探望过唯妃,我说还没去,她就给了我两件东西,说一件是送给我的,另一件就让我作为礼物去送给唯妃,让我们后宫中人和睦相处!贵妃和我身边的宫人们可都是听见了了的!” 相允祯在另外一间屋子,有人不断地为他传话转达审问的过程。 “去把皇贵妃叫来一起受审,朕倒也是想听听她的说辞。”“是!”黎公公再次离去。 皇贵妃来了,自然是有一旁赐座的。她用绢帕遮挡着自己的鼻子,满脸不悦。 “余妃,你嘴巴放干净点儿,本宫给你两件礼物之中,可都没有什么麝香珠子,可是你自己换了盒子里的东西呀?” “我没有!”余妃拼命地摇头。她突然想到,在皇贵妃送来东西的时候,两个盒子都不曾被打开。她只是指着其中一个盒子说,把这个盒子送给唯妃,自己不过是照做而已。 余妃老实本分的性子作为现在的后宫之主的皇贵妃当然再清楚不过了。但是,她就是不喜欢这种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女人——因为她永远都搞不懂,眼前这种蠢笨的女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又凭什么皇帝还挺喜欢! 身边的丫头给自己出了主意,如此借刀杀人的方法,她倒是很喜欢。如今,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那唯妃身上所戴的手串是出自自己的手,余妃也完全无力证明自己的清白。她很明白,不过是让唯妃无法生育,又不是要害死她的性命,这个余妃想必也不会有太大的灾祸。 而让她看不顺眼的人,稍稍给些教训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其实这点,宫里头的老人都很明白。余妃才入宫一年多,许多事情根本就不懂,而且思维木讷。这回无辜被牵连,黎公公倒也觉得于心不忍。 可是,为了帮到他想帮的人,让余妃吃点儿苦头也是在所难免的了。他对宗人府里行刑的人打了招呼,让他们都轻点儿对余妃下手。 可是,余妃还是逃不了杖责。才没几下,那娇嫩的肌肤就已经是皮开肉绽了。她很快就昏厥了过去,被人抬下去医治了。 相允祯闭着眼睛,磨着手里自己的珠串儿。突然,他睁开眼睛,微微蹙眉,对黎公公说了句。 “贵妃那儿,帮我多看着些。”“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一丝不为旁人察觉的微笑,浮现在黎公公脸上一瞬。 松本一点都不傻,她知道这回是那个贵妃让余妃背了黑锅。只是苦于自己没有什么能力去帮助受冤屈的余妃,便带着家族特制的治伤药物去了余妃那里。 “让我见见她,我知道,这件事情,她肯定不是主谋!”她小声对余妃的贴身婢女说道。婢女看她眼里红红的,很真心,手上还拿着药瓶,就放了她进去。 看见余妃浑身血肉模糊,松本的泪水就这么滑落了下来。 “天呐……天呐,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她捂着嘴,似乎是被眼前的状况吓着了。当然,这不过是她的生存技巧之一——只有这样,才能让余妃相信自己。 一旁的人都看到很清楚。松本交代了旁人如何使用这个药,并认真地说着:“我练舞时也偶尔会摔伤,擦破了的地方只要涂一下,血马上就能止住,好得很快!这个药的秘方是我的家族独有的,即便是宫里的御医也未必能调配得出!你们若是不信,我可以口服给你们看!” 这时候,余妃轻轻回过头,她已经醒了。 “不了……唯妃娘娘……”她用那细若游丝的声音说着,“这事我不怨你,谢谢你的药,我会用的!” 松本听见了她的话,也就安心地点点头,依旧带着些许泪痕离开了。 这一切,也被相允祯看在眼里。 等松本回到了住处,相允祯已经等在了那里。“去看过余妃了?”松本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来,坐到朕身边来!” 松本很听话地过去了。 “你呀,真是心善呐……”相允祯轻轻吻着她的额头,“可是这后宫,绝不是心善就能存活的。你得好好学会保护自己,朕毕竟也得忙碌朝前之事,未必能有闲暇一直陪着你,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松本颔首,“妾身明白……只是,妾身实在是看不得那种情形……余妃实在太可怜了。她又没有要害我性命,为何要……”说着,泪水又流了出来,可是她赶紧擦干净,像是装作强忍住不哭的样子。相允祯自是被她这样的神情举动给绕了心中波澜,双唇即刻压了上去。 “别伤心了,朕会派御医好好替她医治调养。此事,朕会彻查的——可是若不让余妃受些苦,那始作俑者又怎会露出马脚呢?”听着相允祯嘴里小声嘀咕,松本没有任何表情。 离去时,她只对黎公公微微点头。黎公公会意,也就随着相允祯一起离开了。 “看唯妃的样子,似乎不容易马上就安定了心神啊……”黎公公似是很担忧。相允祯听着,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法子。第二天,松本唯就托人带话给相允祯,说想让宋千禾来宫里坐坐陪自己聊聊。听到了宋千禾的名字,相允祯的那股潜藏着的爱意再次爆发了出来。只是,她会愿意再来宫中吗? 第三十八章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黎公公又去宇亲王府传话了。这回传的是唯妃正大光明的旨意,但是却也得和王妃好好商量才行。 “哦?那就是说,我如果去宫里,就是帮着安抚唯妃……对不对?” “没错!” 千禾挺着肚子,来回踱步。“秦姑姑!”她突然回头叫道。 “哎,王妃找老身来何事?”“姑姑,陪我入宫一次!我去看看唯妃娘娘。另外……”她勾起一边嘴角一笑,“或许,我要多住几日!” 见她笑得如此有深意,相允宇不明白了:“你就快要到临盆的日子了,安分点不行吗!如果现在这个时候说去不了,唯妃应该也不会为难你!” “小唯才不会为难我呢!她是在帮我。”千禾很正经地回答着。 “什么,帮你?”相允宇很疑惑她这个说法,“此话怎讲?” 千禾坐在相允宇的身边,握着他温暖的大手,“我曾经告诉过她一些事情,她知道我很不喜欢皇宫……”听着第一句,相允宇的心里就是猛的一抽。 “但是,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我越是躲着,就越是对自己不利!”她很坚定地看着眼前所有人,“我要打破流言最好的办法,就是深入虎穴。而且,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不过了——我要在宫里临盆!”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所有人都惊了! “什么?在宫里临盆?”悦儿一听可急坏了,“王府上下可都是做好了准备的,突然要改去宫里临盆……我们怎么照顾王妃呀?” “傻丫头,宫里的人可比王府多多了!而且,生孩子这么兴师动众的事情,我宁可去累死宫里的人,也不想累死王府的人啊!”千禾满脸坏笑,“更何况,宫里一堆御医在,那么多妃子,时不时地就得为生孩子做准备,什么东西都不缺——我担心什么呀!而且,只要有秦姑姑在,就是天塌下来,我也不担心!” 说着,就看着秦姑姑笑的很乐呵。秦姑姑颔首一抿嘴,“王妃还真是太抬举老身了!” 相允宇点头,“不是抬举,是实事!有秦姑姑在一旁啊,本王也放心!” 听到相允宇都这样说了,大家也就明白,此事就这么定了。 于是乎,准备了些日常必备品后,秦姑姑就扶着千禾坐上了去宫里的马车。 车上,千禾似乎有些出神。秦姑姑握着她的小手,“王妃,想什么心事呢?” 千禾露出淡淡的微笑,“姑姑,这女人一旦要做母亲,或许真的会变得很不一样!”她回过头来看着秦姑姑,“我觉得,只要孩子好好地在这儿,我真的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了。” 秦姑姑当然明白,宋千禾的胆色已经很令自己吃惊了。照理说,她的经历应该已经让她对皇宫产生了无限恐惧才是。可如今,她却能够抛弃阴影,甚至还敢把自己的孩子也生在那里——秦姑姑自然明白,她下了多大的决心。 “姑姑,”千禾用非常柔和的声音说着,“我就觉得,你就像是我的姥姥,有你在一旁,我就可以无所顾虑……”说话时,她眼里竟然含着泪,“我娘很早就去世了,虽然……过往的十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是,我真的很希望身边能有个像娘亲或像姥姥的人陪着——如果说我要感激皇上什么,那最大的感激,就是他把你带到我身边……” 秦姑姑那里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猛地鼻子一酸,也热泪盈眶了起来:“王妃,你折煞老身了!” “私底下,就不要叫我王妃了,就叫我千禾,好不好?”千禾很明白,这些日子秦姑姑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她知道这个姑姑真的是上天派给自己的守护者。 秦姑姑笑了,微微点头。 她们互相擦干了泪,带着笑容进入了皇宫的大门。 见到了千禾,松本高兴地跳了起来。“王妃!”“臣妾参见唯妃娘娘……”“哎,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能跪我呢!快起来!”“你是娘娘了,进了宫行礼是应该的!” 把大着肚子的千禾扶起来后,松本满脸欢喜,“有王妃在,我就像是看到了娘家人!” 二人一同坐在闺房中说着悄悄话,经常会冒出许多旁人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但看二人神色愉悦,像是女人家闲聊着的话题,也就没人多问什么。 “尤伊,我特意让王爷去你的族人那里,买来了木鱼花和昆布熬煮了高汤——哈哈,今天带来了我特制的关东煮,你闻闻,可香了!” 松本闻到了气味,惊喜不已,“天呐,你连这也会做?”“我以前有学过些嘛……” 在王府里准备这些东西的时候,相允宇也是好奇不已。 “我以前读书的时候,生活费什么的可都是自己打工赚的!去料理店学徒什么的,虽然也挺辛苦,但是我也很喜欢。没想到这手艺,到这里竟然也能用得上!” 喝了口满满都是家乡味道的高汤,松本唯激动地眼眶通红。 “哟,这是什么香味啊!”门外的声音传来。宋千禾身子微微一颤,她听出来了,这是相允祯的声音。 她马上就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知道,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毕竟在大婚那天,自己都能够顺利应对了,更何况如今马上就是要当娘的人了,一定可以应付好眼前的一切。 顺着香味进了两个女人所在的屋子,相允祯看见了如今怀着九个多月身孕的宋千禾。她看上去气色极佳,皮肤光泽白皙,除了鼓鼓的肚子之外,其他部位的身材依旧完美,甚至比过去更好了。 看见相允祯,宋千禾很大方地站起身来打算行礼。 “哎,王妃不用行礼了!有着身子不方便呢!快坐!”相允祯赶忙制止。 宋千禾也完全不客气,“谢皇上。”说完就坐回了原位。 “这是什么香气啊,朕可是被这气味引过来的呀!” “回皇上,这是王妃带给妾身的家乡食物。”“哦?宇亲王妃还会做东瀛食物?” 千禾微微一笑,“臣妾可不会做,是臣妾让王爷帮忙,四处寻得东瀛在天朝的商人,才让王府的厨子学会了这些。想来,唯妃在天朝并无亲属,若能尝到家乡原味,必然能够安定心神呢!”说着,还掏出了一个香囊,“我特意让大夫配的草药,放在枕边可以助你安睡。我这些日子也有在用呢,效果很好!” 松本唯接过香囊,闻了闻后,“虽然有股淡淡的药香,但是却一点都不讨人厌呢!”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去问相允祯,“皇上,这些可都还要人给验过?” 相允祯一愣,赶忙摇头,“不用了,王妃带来的东西,你放心用就是了!” 宋千禾并没有把这句话当成什么给面子的说辞,反问了起来,“唯妃如今要用的东西都需要验了才可以吗?是不是……” “王妃恐怕还不知道!”松本唯故意做出了一副委屈又害怕的样子,简单地概述了之前发生的一切。千禾捂着嘴,也配合着演了起来,二人一唱一和很是逼真——毕竟,这两个都是演戏专业户。 告别舞台至少有一年的千禾突然发现,自己是在过戏瘾,心里一阵欢喜。 “哎……唯妃娘娘,你这么一说,我可真是担心的不行了!姑姑,”她回过头去,“我可不可以在这里多住几日,陪陪唯妃娘娘呢!我们俩是一见如故,像亲姐妹一样。我实在见不得她如此不安呢!” 说着,又看了看相允祯。 这个眼神可是让相允祯大为惊叹——宋千禾如同一只受了伤的小动物一样,放出了楚楚可怜的光芒,自己怎么会忍心拒绝呢?或者是,他巴不得宋千禾能在宫里多住几日,借着来看唯妃的由头,自己也能多看到她几眼。 见皇帝都点头了,秦姑姑自然是满口应和着。 而后,秦姑姑在门外头,与黎公公又一搭一唱地演了起来。他们俩都拉长了调子,提高了嗓门互相对话着。 “黎公公,我家王妃说了,要在宫里多住几日陪陪唯妃娘娘!皇上也准了,只是老身担心,王妃快要临盆了,这万一……” “哟,姑姑,能有什么万一呀!王妃的身子那么好,在宫里就算是要临盆也不用担心嘛!宫里头人手足够,还有那么多御医在,有什么可多虑呢!” “公公说的是啊,只是这些事情,王府里倒是早做好了准备……” “不碍事,老奴这就帮王妃娘娘去做安排!若是像王妃那么好的身子骨,在宫里头临盆都能出什么状况,那这宫里头的人还怎么混呀!” “说的也是!那这件事情,就劳烦公公您操心了!” “不劳烦!这是老奴该做的!” 二人唱完了戏,后宫里也自然传开了此事。 夜里,相允祯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发呆。他在算着日子——如今这时候宋千禾要临盆,确实不可能是自己的孩子。 他用手撑着自己的额头,百思不得其解。相允宇确确实实是不近女色之人,这点自己也一直很奇怪,不明白其中的缘由,问相允宇他也不肯回答,总是用些不怎么靠谱的原因搪塞着。 而今,他竟然会在大婚之前就与宋千禾行了房,是自己万万没有料到的事情。 只是,木已成舟,宋千禾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宇亲王妃,也即将要诞下世子,倘若要让她离开相允宇,要么就是相允宇休了她,要么就是相允宇亡故。 只是,他还不能让相允宇死——老四的势力刚刚铲除,老八和老九也长大了,完全不安分。若不是有老六压着,恐怕他们也会学老四的样子与自己对抗。 本来还想趁早铲除了相允宇的相允祯不安了起来。宋千云确实打听到了老八和老九的一些动态,证据也很清晰。 他并不知道,老八和老九不安分的证据,其实不过是捕风捉影,让相允宇稍稍做了些润色后才放到了相允祯的桌子上。为的,不过是让相允祯现在不敢对自己轻举妄动罢了。 翌日,松本搀扶着千禾在御花园里散步着。一心妒忌着皇帝心里有宋千禾的皇贵妃自然不会错过这个与情敌正面过招的机会——哪怕宋千禾是个正经王妃,她也一样容忍不了自己的男人心里有别的女人。因为皇帝久久不肯立后,她也得知了黎公公早就在暗示皇帝早日立后,可是皇帝却依旧不肯确立皇后人选。这不禁让后宫中人猜疑了他与宋千禾的关系。 皇帝痴迷画中美人的事情被挖了出来,皇贵妃得知后更是气到不行。 她气势汹汹地带着一群妃子赶到了御花园里,想好好一睹宇亲王妃那倾世的风采。 黎公公的亲信早早就察觉到了这群女人的动态,赶紧报告给了宋千禾与松本唯听。两个女人相对一笑,接着千禾眼珠子一转,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宝宝,配合妈妈一起演个戏!” 第三十九章 千禾临盆 一群宫里的妃子们气势汹汹地跟随着皇贵妃来到了宋千禾面前。 见到了皇贵妃,千禾并没有多打量,而是微笑着顺势作揖行礼。“臣妾见过贵妃娘娘!”二女齐声说着。 听着这两个女人娇柔的声音,皇贵妃心里的醋意就不打一处来。 眼前这两个,一个是现在皇帝最宠爱的女人,另一个是皇上心里怎么也拔不掉的女人。 皇贵妃当然懂得,这世上的男人喜欢的女人是什么——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 而宋千禾就是到了嘴边的鸭子又飞了,所以才更是会让相允祯发了狂似的爱她。 皇贵妃背着一只紧攥着绢帕的手,满脸大方地笑道:“原来这就是宇亲王妃呢,本宫还是头一次这么近得能看看你!真是水灵,即便是大着肚子都藏不住这美人胚子呢!” 她围着宋千禾与松本唯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难怪久不近女色的宇亲王都会对王妃如此痴迷啊,还好宇亲王下手够快,否则……恐怕王妃也要成了本宫的妹妹了呀!” 皇贵妃那对毒眸子一白,看了看其他妃子。她们也学着皇贵妃,做出了一副高人一头的态势。 千禾打心里觉得好笑,顺势回道:“臣妾没这个福分,此时只求与王爷携手余生,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好一个愿得一人心,”皇贵妃停住了脚步,“王妃恐怕是不光得了王爷一人心——真不知道这世间还有多少男子希望娶到王妃这样才情兼备的女子呢!对了,在此之前,那个天竺王子也曾向皇上开口要过你!”她满脸笑嘻嘻的,千禾觉得她肯定是想要对着一群人造谣自己和辛格有什么了! “哦,皇贵妃娘娘说的是我和王爷的大媒人呀!多亏了辛格王子,否则我恐怕还真难嫁去王府呢!王爷说了,等孩子出生,一定要备一份礼送去天竺,感谢辛格王子呢!毕竟这孩子呀……也是因为辛格王子帮助我去见到了危难之中的王爷才会有的呢!”千禾说的一套一套的,那皇贵妃根本没办法把自己想说的词接下去。 她一抿嘴,翻了个白眼,依旧高傲地笑着:“原来还有故事呀……但是,王爷他,真的能生育吗?他不是一直都不近女色,为何就偏偏对王妃如此上心?王妃可有什么诀窍,教教我们呗?” 听这女人竟然转过来把话这样说,千禾倒还有些佩服她的智商还不算太差了。 “我可不会什么诀窍,而王爷呀……”千禾露出一副羞涩至极的样子,“他可厉害了……”她小声地说着,像是这种闺房之事生怕被别人听见一样。 “还好我现在有身孕,大夫说了不能行房……否则,我还不天天被他折磨得不能安睡啊……”千禾满脸通红地说着,看的一旁的妃子们是羡慕嫉妒恨啊! 要知道,她们这群女人,即便是自己想要,皇帝也未必会去搭理她们。而今,皇帝又总是喜欢跑去松本唯那里——他也是被松本在闺房之中的技巧彻底折服,完全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觉得自己根本离不开这个女人了。而这点是多亏了松本唯在家族中时的学习以及秦姑姑在她入宫之前的精心。当然千禾也有帮忙,她牺牲了不少自己的手机流量下载了些爱情动作片当做教育题材让松本唯好好看看,也好在那里头的话语反正她都听得懂…… 而千禾的实事,却是她根本就不许相允宇在孕期碰自己。她知道这样其实对孩子很不好,所以只好让相允宇勉为其难忍一忍,或者偶尔自己帮点小忙…… 想起了晚上那些事情,千禾也确实是觉得羞涩到不行。 皇贵妃完全察觉不出千禾的话哪里有破绽,只好就此作罢,换了别的话题。 “看王妃这肚子,是快要生养了!”“还没呢,至少再过个月!我是想让孩子在肚子里多待些时日才好,毕竟有老话说,儿子晚生的才是好!” “已经知道是个儿子了?”皇贵妃故作惊讶。千禾笑得很自然,“是啊,每天胎动都不下十回,调皮的不行。”说话间,她的笑容变得很是幸福。 后宫中的皇贵妃虽然只有一个,但是她并没有孩子。而这个皇贵妃,其实最想要的就是个儿子——因为,儿子可以帮助她座上皇后的位置,甚至将来可以成为太子,成为未来的皇帝。 如此一来,丞相的势力就会更加庞大——但也正因如此,才会威胁到相允祯。 他才不会蠢到培养自己敌对势力的人做自己的继承者。 “啊,又动了……”千禾似乎略带些不适地笑着,“呀……在伸懒腰!”一个小小的手掌似乎搁着妈妈的肚子在伸展着,看到这种不可思议的情景,那皇贵妃倒也是很专心。 “真的在动……”她试图伸手去摸摸千禾的肚子,千禾完全不阻拦。 就在这一切的硝烟平息,因为一个孩子而变成了一片祥和之时,一旁的小太监突然小声惊呼了一下:“哎呦!” “啊!”千禾顺势往身后倒去——她背后有松本唯,当然不担心自己真的会摔倒——而皇后的手还恰好在自己的肚子上! 这一切,被前来的相允祯尽收眼底。“不好!你们快去看看!”黎公公赶紧使唤着身边的人去照看宋千禾的状况。 松本唯用她近乎于完美的假动作,让千禾垫着自己一起摔倒在地。 她用满脸痛苦的表情呼叫着,“王妃,王妃你没事!” 相允祯冲了过去,急忙探问道:“怎样?可有什么不适?” 千禾真是出了一身冷汗,她头上的汗水顺着发丝蔓延,试图让自己镇定。“没事……我没事……” 看着眼前这一切的发生,皇贵妃可是彻底慌了——她不知道下一刻眼前这个女人是不是会说,是自己推了她呢!如果她这样说了,自己该怎么办,皇帝恰好就在一旁;如果她不说,她又凭什么不说是自己推的呢?刚在自己都如此锋芒相对了,这个女人肯定会对付自己! 她的脸色惨白,已经不知所措。一旁其他妃子也都看在眼里,不敢多说一句话,甚至都不敢吭声,生怕惊着宋千禾。 一群人急忙把千禾送回了卧房。皇贵妃焦心不已,也赶紧跟了过去。谁知,相允祯竟然摆着一张臭脸看了眼自己,又转过头去看宋千禾了。皇贵妃心里大喊不妙,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脱困。 她知道,此刻自己什么话都不可以说,说了就等于是不打自招。她必须要做出问心无愧的样子! 可是,让她没料到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皇上,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是我不小心滑了一跤……”她用虚弱的喘息声说着,相允祯不敢去握她的手,毕竟身旁有太多人看着。 好在有松本在身旁,她紧紧拉着千禾的手安抚着她,秦姑姑也在一旁照看着。 “真的是这样吗?”相允祯似乎有些生气。 千禾勉强露出笑容,“真的是我不小心,皇上可别误会了旁人。不过,还好有唯妃娘娘在,对了,娘娘刚才也摔着了,可有受伤啊!” “我没事,我一点儿都没受伤!倒是你,真的让我好担心了!”松本毕竟对生孩子的事情没经验,就怕千禾真的有什么事情。 “不小心滑了一跤……”相允祯嘴里重复了一次这句话,似乎是不信。宋千禾无奈,“皇上,真是如此。刚才臣妾正与贵妃娘娘聊天呢,贵妃喜欢孩子,正看着孩子在伸懒腰呢。谁知道我没站稳,就这么倒下了——皇上千万不要怪罪贵妃娘娘,她可是真的一点儿力气都没用过!”在一旁听着千禾如此认真为自己开脱,皇贵妃松了口气,但是心里的疑问也冒了出来。 千禾清楚地看到了这贵妃看着孩子的眼神——她知道,这个女人本心一点都不坏。无奈生在如此的环境中,或许也会逼着人做些不得已的事情。 她的假摔,确实是有必要的。至少这样,这位贵妃也肯定不敢动自己分毫了。如今,自己还卖了人情给她——欠情可是难还的。 “好,朕自然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以后出门走路,得多加小心,那些会打滑的石子路就千万别去走了!” “是,谢谢皇上关心!” 可是,说完这句后,千禾眉头一蹙,真的感觉到身体正在紧缩。她紧紧扣住了秦姑姑的手,“姑姑……姑姑……我……”见千禾的神态完全不对了,姑姑仔细一看。 “呀,王妃见红了!” 这可吓到了所有人。 黎公公已经提前派了人去王府接相允宇入宫。温荣传话后,相允宇也颇为担忧。“王妃可是有事?难道马上要生了?” “这个不清楚,来报的人只是说赶紧让王爷入宫,倒也没说有什么急事,更没提起王妃。” 相允宇心里有些不安,还是赶紧起身驾马前去。 “啊……”千禾感觉到了从未经历过的疼痛感,“小子性子那么急干什么,这都还没满月呢,难道我要早产了吗?”“哎呀,王妃别说话,省着点儿力气!一会儿可是要用大力的!”秦姑姑无奈这时候千禾都有心情吐槽自己的孩子。 门外的相允祯与松本唯也急出了一身汗。特别是松本唯,她可没想到这一招竟然引得千禾真的要生了!皇贵妃虽然刚才得到了千禾的亲口开脱,但是也难保皇帝不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她也是祈祷着孩子能够平安出生,这样自己才能太平。 片刻后,相允宇赶到了。他看见门口一群人都满脸焦急地候着,心想肯定是千禾要生了。 他想冲进去看看宋千禾的情况,却被人拦住了:“王爷,污秽之地不可入内啊,更何况王爷进去了只会添乱!交给秦姑姑照看!”黎公公在一旁劝着。听到了秦姑姑在,相允宇多少还安心了些。 而两兄弟再次因为千禾而相见,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六弟,朕真是照顾不周啊,让弟妹受惊早产了……”相允祯竟然提前开口说了这么句话,这也让相允宇觉得很是诧异。 “什么,受惊?怎么回事?”不等旁人多言语,松本唯赶紧按照千禾的意思表述了一次刚才的经过。相允宇点头,“那也难怪了,”他回过头去,看着满脸愁容的皇贵妃,作揖说道:“贵妃切莫多担忧了!” 她只好顺着点头,“本宫去佛堂,为王妃祈福!若是有了消息,记得赶快来告诉本宫!”她指示着身边的人后,就赶忙离去,真的去了佛堂。 见她如此诚心,两个男人也就不多去计较什么了。 松本唯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种种,心里也是产生了一些奇怪的感觉。她看见了自己爱慕着的男人,但是却竟然也为宋千禾与她的孩子担忧着。她觉得,其实她的爱还很浅薄,否则又怎么会容忍得了这样的事情呢。她看着眼前这对正在冷战的兄弟,为了同一个女人而焦心着,却是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感油然而生。 “生了,生了!”半个时辰后,啼哭声响彻天际。秦姑姑抱着孩子,千禾因为疼痛暂时失去了意识,正平稳地睡着。 相允宇急忙冲了进去,看见孩子正闭着眼睛,刚刚还在啼哭,这一会儿就安静了。那娇小稚嫩的躯体在姑姑的怀里轻轻运动着手脚,很健康的样子。 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孩子出世,相允宇觉得自己的世界突然被照亮了一般,竟然红了眼眶。 相允祯在一旁看着,他看得很清楚,这个孩子虽然才出世,相貌都与相允宇相似得不行。 第四十章 母亲的心愿 “贵妃娘娘!生了!母子平安!”听见下人来报,皇贵妃浑身软瘫了下来。“老天保佑,真的没事……没事就好……” 一众人打理干净了屋子,相允宇坐在千禾身旁,握着她的手。 见她的睫毛微微动了动,就知道,她快要醒来了。 只是,在她醒来前的一刻,她那轻微却清晰的梦语却是惊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相莲……”她握着相允宇的手,微微睁开了眼睛,“你真的在这儿……”话音落下,她竟然留下了一行泪。 相允祯震惊了。他太清楚,这个相莲是谁,意味着什么。 相允宇愕然了,他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千禾确实是看着自己在说这样的话。他轻轻拭去她的泪水,“千禾,千禾……是我,我是允宇……” 千禾似乎愣了许久,又闭上了眼睛。 秦姑姑和黎公公都已经是一身冷汗了。在这个皇宫里,谁不知道相莲是谁? 王妃生产后呼唤的第一个名字,竟然是太祖皇帝,这可是极其爆炸式的新闻。 片刻后,她再次睁开眼睛。“允宇……”这回,名字叫对了。“孩子,孩子怎样了?” “放心,孩子很好!”见千禾终于清醒了意识,相允宇总算是安心了些。她试图坐起身,相允宇则把自己当做靠垫,让她枕在自己身上。秦姑姑把孩子抱了过去,只听千禾说道:“允宇,孩子的名字……就叫世恒!” 听见千禾的话,相允宇微微点头,“很好啊,我也喜欢这个名字。相世恒,很不错!” “皇上……”黎公公小声在一旁叫着。相允祯看了看眼前的这对夫妻,也确实是不想再看下去了,于是就随着黎公公离开了。 “千禾,你知不知道,刚才你都说了什么?”相允宇觉得很诧异,不明白她为何要拉着自己叫相莲的名字。“啊?我说过什么了?”千禾似乎不记得了。 “你喊了一声,相莲……”相允宇用极其轻微的声音重复了那个名字。 忽的,他感到千禾的手一紧。“我在梦里,看见世恒慢慢长大了,牵着我的手往前奔……接着,拉着我的人就变成了相莲——可是我看不清他的样子……” 千禾皱着眉头回忆着,“他好像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清,就只是感觉到手里的温度,好像我睁开过眼睛——”她抬头看着相允宇,“我看见的好像是你,可不知怎么得,就觉得你是……” 突然,她意识到了些什么,赶紧止住了自己的话。 相允宇马上明白了她为何突然语塞,他环顾四周,见只有秦姑姑一人了,也松了口气。 秦姑姑也是紧蹙眉头,她明白这些对话的意义是什么。 好在,刚才相允祯离开的时候,自己也顺势清走了其他人。 相允宇抱着她,轻轻安抚着她,“只是个梦,别想太多了。这几天我陪着你,等你可以走动了,再回王府便是。” 由于黎公公处理得妥当,关于王妃口中喊出了“相莲”二字的事情很快就被压了下来。相允祯依旧忍不住打开了那副泠吟图,细细翻看着。 他看得出来,这张图的画法,细节处却是略微有些与之前的不同。但是乍一看,确实还是画的一模一样。那泠吟端坐于莲花池旁,用淡雅的微笑看着眼前人,相允祯能够从画里感觉到,作画者倾注的满满爱意。只是,他还没见过宋府中的那幅画——那副难道是泠吟亲手所画? 本来还有一群想看皇贵妃热闹的妃子们,知道了宋千禾不光没有赖在她身上还母子平安,也都觉得无趣了。 而作为贵妃本人,倒还在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她就是觉得无法理解这件事情的发展态势,那宋千禾明明就是故意摔倒要嫁祸给自己,为什么反过来替自己说话?难道她还想巴结自己不成?相允宇和丞相本来就势不两立,她绝对不信这个女人真的会帮自己。 她怀着一颗充满了疑问的心,再次来到了宋千禾身旁。 见她已经清醒,状态还很不错,贵妃心里倒是安了不少。 “王妃身子可觉得还好?本宫让宫里人准备了些补品,这几日在宫里好生休养,本宫会亲自挑选奶妈在一旁帮着。”皇贵妃显得很殷勤。“妹妹今天不小心滑到了,我也是有错,不该拉着你说话这么久,你肯定是站累了!” 谁知,千禾依旧是笑着回答:“或许,不过既然孩子没事,我也没事,这件事情也算是圆满了。还要多谢贵妃娘娘如此照顾呢!刚才我看见娘娘,看孩子时的样子我就明白了,娘娘是真的喜欢孩子。”千禾的话句句诚心,那软糯的语气只是因为刚刚生产后的气虚,但是贵妃竟然感觉到了眼前这个刚刚做母亲的女人,她的母性竟然延伸到了自己身上。 一阵羞愧之感涌上心头。但是,她依旧镇定着神情。 她在与此同时,看着眼前的这对夫妻,十指相扣,紧紧依偎——她可是从没见过宇亲王竟然还会有如此温柔的神色。而这种神态,是自己在自己的丈夫脸上都从未见过的。她突然特别羡慕宋千禾,可以独占了这个男人的心。 她真的笑了,笑得很舒心。相允宇也看见了,但是无动于衷。他很明白,千禾终究是个女子,如今做了母亲,更是会对任何人都心慈。可毕竟大势于眼前,自己必须要有决心做好每一次的判断。适当的时候,也得瞒着千禾做些她肯定不会答应的事情。 而今,相允宇,宋千禾与松本唯三人,如今是互相都瞒着对方一些事。相允宇隐瞒了松本唯的真正身份,宋千禾隐瞒了相允宇故意安排了局引得相允慕与松本唯交欢,而松本唯瞒着宋千禾自己对相允宇的爱慕之情。 好在,瞒着对方,多数都是在为对方着想。松本唯亲眼看见了新生儿,心里激动不已。 她的曾经,无数次经历过死亡的洗礼,却还不曾感受过生命的诞生。不断回忆着孩子出现的那一刻,她满心都觉得这个世界太不可思议。 得知宋千禾醒了,她也是急忙赶了过去,想看看状况,并再看一眼孩子。 她与皇贵妃相遇在来去的路上,互相招呼后就向着各自不同的方向走去了。松本并不知道,就在自己离开后,皇贵妃的心腹就告诉了她关于宋千禾半梦半醒间叫了相允宇为“相莲”之事。得知此事的皇贵妃突然觉得眼前一阵眩晕——下人赶紧扶住了她。 “相莲……可是太祖皇帝的名讳。她为什么……”满满的疑惑再次涌了上来。 相允祯自然不会对此事置若罔闻。他想单独找相允宇谈谈,因为倘若相允宇真是相莲,那无论是爱人还是江山,或许自己都得拱手相让。 只是,相允祯必然是不会让步的。哪怕是他现在并没有得到的宋千禾——泠吟,是他灵魂深处的渴求。 但这夫妻二人,一直都在一起,相允宇整日整夜寸步不离的陪伴让相允祯很不好意思把他叫开。他明白初为人父的感受,他再怎么狠心,也不想在此刻破坏了那种家庭的氛围。 他就这么,一直在门口站着。 “哟,皇上,怎么不进去呢?”秦姑姑正忙着照料,回过头来看见相允祯竟然站在门口驻足不前。听见了秦姑姑的声音,相允宇主动走了出来,“皇上,可有什么事吗?” “朕……来看看你们。”他没敢直接言说什么。 进了屋子,千禾正抱着孩子,很仔细地看着孩子的脸蛋。她那温暖的笑容,看的相允祯的心都快融化了。此刻,他多希望她怀里抱着的孩子是自己的。 坐下身,千禾倒也不拘束,她如今的神态与过去那个调皮的丫头有太大的区别。相允祯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姑姑收拾好一切后,关上了门,让他们三人在屋里聊,自己则站在门口守着。 “皇上,政务繁忙之时还要来这儿看看,世恒肯定是受宠若惊了,你看他手舞足蹈的。本来说,这一天里头还在多数都是吃了睡,睡了吃的。却不曾想到,偏偏现在精神这么好!” 千禾看着怀里的孩子,爱护到不行。相允祯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相允宇——他们俩的神情竟然一模一样。 突然,他觉得自己已经被眼前二人彻底地隔离了,被狠狠甩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三哥,”相允宇也开口了,“正好,千禾她有话要对你说,我先抱着孩子去睡,你们慢慢聊!”相允祯被这番话惊着了,他完全不明白,相允宇竟然会独自带着孩子离开,让自己陪着宋千禾。 “皇上可知道,我为何要给孩子起世恒这个名字?”千禾的笑容依旧。相允祯摇头。 “我只希望,孩子能够平安长大,不求大富大贵,只求福泽绵长。恒定之幸足以,多了一分也不需要。我亦是如此,”她看着相允祯,“我之所以会选择允宇,并不仅仅是因为情感。” 相允祯有些害怕听下去。但是他不能逃避。 “帝王之家虽好,但也不过是不懂的人才这么觉得。允宇总是说,自己不喜欢宫中的争斗,实在令人太心累,太心寒。我何尝不是如此?我们只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即便是放弃一切荣华富贵也毫无畏惧。可是,为什么我们还在京城呢?” 相允祯默然。他确实不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会是什么。 “如同世恒这个名字——我们希望自己的国度,也可以世代恒定地平安下去。不要有战祸,不要有混乱,和乐安康,才是本。允宇留在京城,为的是天下,为的是太平。而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求。这就是他为什么总是义无反顾地为朝廷做事,却不结交自己的势力原因所在。因为所谓的权利对他来说,不过是昙花一现,浮生若梦。我亦是如此,”千禾再一次这样说着,“我们对身外之物都别无所求,如今既然能够相知相伴,又有了孩子,早已经很满足了。所以,皇上——” 她紧紧盯着相允祯的双眼,没有丝毫畏惧,“我与允宇说过了,得我者,失天下。若要我一直在他身边,就得给我安稳的生活。我不喜欢宫廷里的勾心斗角,也不希望自己的爱人每天都被繁重琐事压的喘不过气来。我要的,只是普通百姓,最简单的生活。” 得我者,失天下——这六个字一出口,相允祯的身体僵硬了。 “有了孩子,我便更想安定了。我甚至不希望允宇继续做王爷,因为不知何时,他又要像上回去平定南王叛乱一般经历危险了。我不想孩子早早就没了父亲,自己早早成了寡妇。我自知自己的性子,若是他不在了,我也不会苟活。虽非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说话时,千禾的语气十分平和。她看着相允祯,不再多说其他。 相允祯听完了,脑子里空空的,忽的也就闪过了一个念头——她没有原谅我。 他站起身,回敬似的笑答:“王爷还是要继续做的。朕向你保证,绝对不让他陷入危险之地。有相允宇一日,便有我相允祯一日。” “皇上金口既开,便是圣旨。” “对,是圣旨。” “有此旨意,千禾已别无他求。” 千禾翻转了身子,在床上跪着对相允祯磕了一头。这一磕头,相允祯有些懵了。 他忽然明白了,千禾要说的话只有一个意思——不要伤害相允宇。 他随意应和后,疾步离开了。就连门口的相允宇也没看清他的神情。 回到了书房里的相允祯关上了门,支开了所有人。 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下一刻的情绪。他已经满脸是泪,根本难以控制。 第四十一章 风暴的起始 “你真的这么说了?”相允宇坐在千禾身旁。千禾点的头,“我说的是心里话。” “你也不许我夺……真的?”“允宇,跟你说正经的。你可明白,天下到底有几个意思?” 相允宇有些不解,她究竟想说什么。“天下,不就是国家吗?” “不。天下不仅仅是国家。在有的人眼里,天下就是整个江山国土,但在其他人眼里,天下可以是另一个意思——允宇,你要夺得的天下不是江山国土。” 他被千禾的话彻底说晕乎了,“你是想说……”他蹙眉而语,“得天下之心?” 千禾愁眉舒展,豁然一笑,“不愧是我家王爷,真聪明!” 相允宇舒了口气,“你呀……” - 丞相再次来到了皇贵妃的寝宫中,见女儿愁眉不展,还以为是在担忧先前唯妃与宋千禾的事情。谁知,她支开旁人后,对父亲轻声言道:“还好我在宫里眼线众多,否则还真被蒙在鼓里呢。黎公公很快就封住了所有人的嘴不让人说出此事来……” “闺女,你在说什么呢,爹爹我可听不懂啊!” “爹!”皇贵妃把自己的听闻说出口后,丞相倒吸一口凉气,“她竟然对相允宇称呼为相莲?” 他站起身来,在寝宫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地有停下来像是在思考些什么。片刻,回过身来对自己的女儿说道:“有件事情,我也是前不久才打听清楚的。闺女,你可听清楚了!” 原来,丞相已经知道了三幅泠吟图的存在,而且也打听到了那三幅图的由来。当然,他们并不知道相允慕还编了个故事扔在后面告诉这三个当事人。旁人却也就知道故事原来的面貌。 知道了原来皇帝钟爱的那幅画竟然是太祖皇帝的恋人,皇贵妃感到颇为震惊。 “难道,皇上是那相琛?”她咬着手指喃喃自语,“被宋千禾称呼为相莲的是相允宇,难不成这相允宇才是真命天子?” “这话可不能乱说!”丞相赶紧捂住了女儿的嘴巴,“小心隔墙有耳!” 她甩开父亲的手,“怕什么,这宫里头都是我的人!” “你怎么知道真的都是你的人呢?”丞相用如炬般眼神看着女儿,“谨慎些,总没有错!” “爹,你就是太谨慎了,所以混到现在也只是个丞相!” “丞相怎么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道还不够好吗?”“你的野心,仅此而已吗?” 话音落,久久都是寂静一片。 “闺女,说说,你叫爹来,究竟是想做什么?”丞相终于憋不住了,问出口来。 那皇贵妃站起身,阳光通过窗框洒在身上,背光着的她,让她的父亲也看不清她的神情面貌。 “除掉相允宇——不仅是斩断了他或是相莲转世的可能,也斩断了相允祯的羽翼!” 站在女儿的面前,他突然觉得,自己万分渺小。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女儿,竟然会有胆量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此刻的贵妃双眼,早已瞪若铜铃,满是阴狠之气。 丞相当然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毕竟这是他的亲生女儿。 “要让相允宇崩溃,最好的办法,就是宋千禾出事。”她的眼睛里,没有了丝毫情感,与当日看着千禾的肚子时,判若两人。“只是单单她一个出事还不够,她得是和皇上一起出事——兄弟背叛,妻子命悬——这样才能把他逼入绝境。皇上不是喜欢宋千禾吗?那么我们就好好帮他一把,不就是了?爹,为了大哥的将来,你得好好考虑才是啊!”她的语速极慢,像是在说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她的眼角瞥向了父亲,露出了一丝寒冷的笑意。丞相闭上了眼睛,不想看这样的女儿。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女儿的话,没错。他只好这么做。 他若不做,总有一天,同样的事情会落到他自己的头上。这就是朝廷,这就是天下。 相允宇与宋千禾,并不知道丞相一族的过去。相允宇只知道,丞相一派的人向来都是与相氏面和心不合。但是他们在过去的百年之积累有着着极其深厚的根基,相氏无法轻易动摇他们在朝中的地位。 而相允祯自然也明白,所以他从来都有防着他那唯一的皇贵妃。贵妃每天的饮食与起居之中所使用的香薰,还有相允祯每次送给她的脂粉之中,都掺有着极其微量的药物。这些量根本就无法让御医们察觉其存在,久而久之,早已积淀在了贵妃的体内。 她并不知道,自己早就被自己的男人算计了。她还天真地以为,这个男人还是对自己不错的。所以,她才会对其他妃子有嫉妒之心。她又何尝不想让自己的丈夫永远太平地执掌江山呢?可是,她太明白了,后宫中的女人,地位即使再高,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她没有孩子,无法母凭子贵,所以她也就失去了早早地笼络好上下人心的机会。 她依稀记得,自己的姨娘在宫中为妃子的日子。那个风华正茂的女人,即便有了孩子,也没能保住,更没保住自己的安全。哪怕家族的势力再大,也挡不住后宫中的暗箭。 她明白,只能靠自己,一步一步地驻扎稳了根基,获得实权,才能够保住眼前所拥有的一切。 她对现实的恐惧,远远超过了任何人。 宋千禾则相反,此刻的她,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恐惧可言。在她的眼里,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任何困难险阻,都不是阻止她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她不仅要活下去,还要保护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丈夫。 虽然,她没有武功,没有兵权,没有庞大的家族势力。她看起来,其实什么都没有。但是,她要的很简单,不过就是个安稳的家。于是,宋千禾的弱点,也就只有这么一点点了。 相允宇早已经看透了一切。他知道总有一天,丞相一族的人会开始暗中行动,彻底颠覆相氏的权利。那欲求满满的皇贵妃,并不知道,自己那么多的欲求,就等同于敌人正在瞄准的靶子。欲望越多越大,这个靶子就越大,中标的几率就越高。 而相允宇和宋千禾二人的目标,只有一个小小的点——而且,还是旁人轻易无法撼动的点。 温荣驾着马车来接人了。宋千禾带着自己的儿子相世恒平安地回到了宇亲王府。王府上下满是庆贺之声,多日不见自家小姐的悦儿和信儿也是激动得喜极而泣,看着小世子开始逐渐奶胖起来的脸庞,也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宋府一行人也来了,包括宋千贞都特意赶来了宇亲王府,想亲眼看看自己的侄子长成什么样子。 莫娆趴在小木床旁边,也像个孩子似的看着正在酣睡的宝宝。“呀,真的好可爱!世子长得可真像王爷,以后就是随便扔大街上都能一眼认出来是王府的孩子呀!” 宋千贞一听,就觉得不敢相信,急忙凑上去一瞧,还真的是和相允宇像得很。算日子,也确实不可能是皇帝的孩子了。只要皇帝和宋千禾两人死咬不说当日之事,所有人就都不能提及,这点哪怕是经常做事不经大脑思考的宋千贞是也明白的。 宋千云站在一旁,正与宋千禾攀谈着,宋呈渊走上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什么时候也给我抱个孙子啊!” 与此同时,知情者们一并将目光投向了还趴在婴儿床边的莫娆身上。莫娆可是一点儿都没察觉到,但宋呈渊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咳咳……千云,跟我出来一趟……”然后,千禾眼睁睁地看着老爹把大哥提溜出去了。 信儿跑到千禾身边,小声嘀咕,“不知道老爷会不会喜欢莫娆小姐呀……” “我觉得,我爹应该会喜欢!” 这时候,相允宇正好办完了手头上的事情,准备去千禾房里看看,路过时听见了宋呈渊的话语。“千云,你要是真喜欢人家,就早点儿去摸清了人家姑娘家里的底细,爹也好着了媒人去提亲嘛!” “爹,你急什么……咱们还没到那个地步呢!”“什么没到什么地步呀,你都什么岁数的人了,还拖拖拉拉的做什么!莫姑娘挺不错的,爹没意见!你快去,问问她家是哪儿的!” “莫氏布庄!”相允宇站在宋呈渊背后出了声儿来,吓得老爷子浑身一抖:“哎呦,这不是王爷吗!”他转过身来,“刚才王爷说的,莫氏布庄是……”“莫娆她爹开的布庄啊,生意是遍布天朝,分号到处都有!” 听了相允宇这句话,宋千云可是万万没有料到的,惊讶地看着相允宇:“不会?生意这么大?” “可不,她可是莫家的大小姐。否则,莫隐薰也不会如此放任她到处玩儿了!毕竟在那里都可以找得到莫氏的人,她很安全。” 宋呈渊心里欢喜得很,倒是宋千云觉得有些难以驾驭了。他可是不敢想象莫娆会是大商贾家中的闺女。 相允宇拍了拍宋千云的肩膀,并像对自家兄弟似的搭着他,“千云,别担心,莫家人都很不错,本王都有和他们打过交道。你若是要去她娘家,本王陪你一起去,媒人什么的就别请了!” 宋千云咽了口唾沫,他对女子的应对技巧比这常年未近女色的王爷更蹩脚,心态自然也是不用说的了。 相允宇看出来其实宋千云和自己是一路人,才悄悄地把他拉到一旁传授经验。要知道上次带着莫娆逛街,他可是看清了莫娆的神情的。所以,姑娘家的心思多少还是明白些。外加千禾没事就会给自己上上课洗洗脑,许多奇奇怪怪的知识已经被灌输到他的脑子里去了。 便是在这宇亲王府上其乐融融之时,丞相全家也是聚集一堂。 “今日,特意召白亦归来,是欲商量要事。”丞相洪北辰的长子洪白亦,乃是一品镇国将军,常年驻扎于国之北郊。皇贵妃洪诗烟也特意出宫回家探访,为的也是见自己的大哥一面。洪家的三男名为洪白佑,也是武将,一直追随着自己的哥哥镇守边关,官拜三品。 “大哥,三弟,今天找你们回来是要告诉你们些近日里京城中发生的一切。”洪诗烟正色着诉说了关于宋千禾此人出现后所发生的一切。 “哦?这宋千禾竟然如此妖孽!”洪白亦嘴角一撇,笑得很是轻浮。“我倒还真想见识下,这是个什么女人。不就是和一幅画上的人长得像么,至于让皇帝和宇亲王都如此神魂颠倒?” “我也奇怪,这女人是不是会什么妖术!”洪诗烟没好气地说着:“但是,看起来又不像。这丫头,傻乎乎的!” “傻乎乎?姐,这算什么话呀!”洪白佑不明白了,“你刚还说这女人如何让那相氏兄弟倾心,接着就说人家傻?” “她过去是真傻!”洪诗烟自然也知道那宋千禾过去十年是个什么模样。“他们宋府上下的人都说这个三小姐是又丑又傻,又痴又哑。谁知道,宇亲王登门的那天,她竟然就开了嗓!更可怕的是,在慕亲王与他宋家二女儿成婚之时,竟然还能高歌一曲,引得全场哗然。” 丞相洪北辰点头,“是啊,我在场。此女之音确实天籁,在她与相允宇大婚之日,也是再歌一曲,确实惊为天人。只是平日里,这丫头也低调得很,没搞出过什么事情来!” “辛格,那个天竺王子……”洪诗烟说道,“还有这回的唯妃,这两个异国人,不知道为何,就与她关系十分密切。这女人是不是敌国密探啊!竟然还会唱天竺歌跳天竺舞,甚至还能与那唯妃聊天用东瀛语!”洪诗烟越想越觉得离谱。“你们说,她不是妖孽是什么!” 第四十二章 初见将军洪白亦 “少爷!少爷你慢点儿!”悦儿在身后跑着,一路上都跟不上千禾的脚步。不知怎么得,出了月子后的千禾身体出奇的好,如今这健步如飞的样子看上去都不像是个刚刚生了娃的娘。 “小悦子啊,你平时锻炼太少啦!才这么点路都走不快……”千禾在前面吐槽。“难得我今天可以暂时把小鬼头扔给他爹带一天,这可贵的自由身啊!我可不能浪费了一分一秒!” 说罢,就继续在大街上游走着。 不过,一旦上街了,千禾那特殊的惹事体质再次爆发。这里虽然没有红绿灯什么的,但是扶着老太太走走路啊,教训下路边的熊孩子呀,或者鄙视并揭穿下耍骗人把戏的坏蛋什么的,千禾绝对还是会出手去做的。这一路上的折腾啊,让悦儿是身心疲惫。 好不容易千禾停下了脚步,走到了一间茶楼里,一屁股坐下来就对着店小二招了招手,“一壶滇红!”“好嘞,马上来!” 悦儿呼哧呼哧地跟上了,趴在了桌子上直喘气。千禾带着调戏的心情,戳了戳已经快虚脱了的悦儿,又捏了捏她的鼻子。“有这么累吗?”“小……少爷,你精神也太好了!哪里像是刚出……”“出?出什么?”千禾轻轻一弹指,悦儿捂住了脑门儿感觉生疼却也不敢大喊,毕竟知道自己又差点儿说漏嘴了。 “哎,待会儿去哪儿好呢!发现这街上真是没什么东西可买的,不知道哪儿有什么稀罕玩意儿能看看呢!”千禾自顾自地说着。邻座的人竟然应和着她的话,回上了:“城东新开了个西域珍品店,若是不缺钱,那儿的稀罕物可都是不错的。”听到“西域珍品”四个字,千禾的星星眼再次启动,只是她突然意识到了旁边这个不认识的人那么主动的回答是不是有些奇怪?她回过头去仔细打量着这个人,见他体形似乎很是高达健硕,但是头上戴着斗笠还蒙着纱,像个女人似的——魁梧的女人?声音又不是女人,明显一个大男人嘛! 千禾嘴一歪,计上心头,“这位大哥,不知你可亲自去过那西域珍品店呀?” 那人抿了口茶水后,淡淡地回道说:“去过。”“哦?那应该还买了不少东西!否则也不会说出如此详细的心得啦?” 那人似乎哼笑了一声,没有正面作答。“哎,看看是不错,钱虽然有,但也不想乱花。喝完了这壶茶,咱们倒是可以去看看!”她对悦儿一挑眉,悦儿知道又得跑了。 “可以雇个脚力嘛……”“呃,可以是可以——不过,要雇也是我雇,你还得继续跑!”“啊?为什么啊?”“顾大夫特意嘱咐我了,得让你多跑跑,否则呀整天干活都没精打采的,我还留着你干嘛?” 悦儿满脸委屈:“我知道错了……这不是家里多了个孩子事情也多了不少吗?我也是被累的呀!”“就你一个累吗?”“不是……”“嗯,明白就好!” 去城东的路上,那戴着斗笠的人,一直都明着跟在自己身后,千禾觉得很是不舒服。不过,王府的侍卫都在暗中保护着自己,她也完全不担心这个人能对自己怎么样。想来,陌生人突然搭讪,还要提议去处,多半都是会有些目的地? 难道这个人知道自己是谁?千禾突然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但是,即便知道自己是谁,又能怎样?绑架?问王府要钱?还是要找相允宇麻烦?无数种可能性爆发。 但是这一路上,这个斗笠男都很老实,千禾也就暂且无视他的存在,自顾自地继续在路上玩儿着。 “哎,又到故地啊!”看见了万春楼的招牌,千禾浑身打了个寒战,急忙加快脚步走了。 “还好信儿被我们救出来了,在这里头过那么些日子的话,好端端一个姑娘也得被毁了!” “可不是?不过也好在有那家伙帮忙出手相助,否则我也确实得遭殃了……”千禾自然明白,当时的相允宇的确是做了件正确的事情。虽然,之后的动作是实在让自己羞死了…… “京城还真是大啊,我到现在都没机会整个儿跑一次呢!”悦儿自言自语着。千禾点点头,“说的也是。我也差不多,几乎都闷在家了,没什么机会出来走走。所以啊,今天得好好溜达一圈才不浪费这自由身的美好时光啊!” 终于到了那斗笠男口中的西域珍品店——那大门的装饰就是一股浓重的尼泊尔风情,千禾很是喜欢。因为她闻到了非常熟悉的尼泊尔熏香的气味。“正好,我还想找这个熏香呢!” 她完全忘记了跟在身后的那个斗笠男依旧还在那里,悦儿倒是有些战战兢兢的,时不时回头看看这个奇怪的人。 “老板!”千禾大声一喝,老板马上就冲出来迎接客人了。“哟,这位爷,要不要小的给你介绍下店里的招牌?” “不用,问你,这尼泊尔熏香卖什么价?实惠的话,先给我五十盒。”“这个确实不贵,十文钱就够了!”“嗯,还真是童叟无欺啊!可以,帮我先包好了!” 千禾仔细打量着店里所有的陈列,让她意外的是,这里竟然有摆钟,有锡器,还有精致的匕首,她还看见了一些非常有特色的手工饰品。毕竟是女儿身,看到漂亮的饰物总是有购物好心情的。一路上那些千篇一律的货色已经满足不了千禾的欲望,终于能找到这么个好地方,她倒是打心眼儿里感谢那个斗笠男呢。 当她想起还有这么个人时,回过头去,却找不到他了。 “奇怪了,明明一路上都跟着的嘛!”千禾一撅嘴,懒得多想,继续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 “这些,全要了。老板,打个折!” “行!见这位爷那么客气,那就给打个八折怎么样?去了零碎的,一共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老板,你当我没见过世面!这些东西,一百两足够了!” “爷,此言差矣!我们光是运输这些货物过来,就费了不少成本了!这些成本付出,不都得加进去吗?新店刚刚开张,也不敢开高价,就怕把客人都吓走了。你刚才还说这里的价格童叟无欺呢不是?” “那是单指熏香一个!这些每个的单价,都给我写出来!” “行,马上就好!”老板的行动倒是很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把清单写出来了。 千禾认真地阅读着上面的数字,并做着大概的计算。“这样,我觉得价格开得高离谱的东西,就从这堆里头去了,剩下的就按照你说的八折价格我买下,如何?” 老板见她也爽快,就答应了。 “哟,这么一减,总价也就刚好一百两!” 悦儿已经嘴巴张的老大了。因为这是千禾第一次出门买那么贵的东西!如果让相允宇知道,还不知道会不会生气呢。 “老板,你这里今天做了几笔生意呀?”“爷,今天您是第一个客人!” 千禾白了他一眼,“开门生意呀,那都给我个八折这么小气!”“这不是成本高嘛!而且,我也不过是个管事儿的,真正的老板不是我!” 一听这人这么说,千禾觉得有些怀疑。多半是不想让自己砍价才不说自己是老板的!谁知,门帘被拉开,里屋出来一个高大的汉子,用洪亮的声音说道:“老板在这儿呢,这位公子是想要再便宜些?” 他走到千禾身旁,对于娇小的千禾来说这个汉子就像是个小巨人似的,千禾得头抬的老高才能看清他的脸。 千禾大概估算了下,这个人的身高肯定超过了一米八五!千禾的身高才刚刚到这个人的胸口,突然觉得跟这种人耍嘴皮子貌似也很危险的样子。 谁知,那人竟然很客气,“既然是开门生意,那我这边也让步一下,给他算算,七折是什么价格!”“是!” 很快,折扣打完了,那真正的老板还很客气地说:“这么多东西让你们两位姑娘拿着也不方便,袁掌柜,让伙计给她们送回府上!” 听见这人竟然说自己和悦儿是两位姑娘,千禾愣是呆了几秒,才回过神来。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制止了。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二位的体格与步伐,还有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姑娘了。请问姑娘所住何处?我们的伙计好帮忙把东西都送上府去!当然,姑娘若是嫌回府的路太长,我们可以送你们一同回府。” “这怎么好意思呢?”千禾还想客气,“还是我们另外找人帮忙,老板也给我打了七折了,我也就不方便再要求什么啦!你们是生意人,这伙计们干活也是成本啊!不用送了!”千禾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是宇亲王府的人。 “看来,小姐是不相信我们呀……哎……可惜!”那人长叹一口气,似乎是真的被千禾的不信任给打击到了。 悦儿拉着她的手,摇了摇:“小姐,既然人家这么热心帮忙,就答应了。你都一口气花了那么多银子了,回去不被王爷怪罪就很好啦!” “哦?原来二位是王府的人。敢问是哪位王爷的家眷?小店是必须要帮忙送到才行了呀!二位可是贵客呢!”那店掌柜耳朵也是尖的很,竟然把悦儿很小声的话语都听清了。 “好,既然如此,老板的盛情难却,我就接受了。麻烦送到宇亲王府!”千禾潇洒地一笑,转身打算离开。突然,又回过头来,“悦儿,你不是说很累了吗?你跟他们回去,我自己再走走。” 说着,就一个人快步离开了。悦儿很是担心千禾,虽然她也知道暗中有人护卫,可是自己还从没有这样丢下小姐一个人回家过。那店里的老板走出来了,“放心,我跟着你家主子,等她安全回到了王府我再离开!” “真是麻烦你了老板,你人真的太好了!”悦儿像是遇到了救星似的感激着对方,完全不担心对方是不是坏人。 “你就是刚才那个戴着斗笠介绍我去店里的人!”千禾头也没回就直接说出口了。身后的壮汉微微笑了几声,“怎么知道是我?”“这街上身形跟你差不多的人极其鲜有。” “原来是这个露了马脚呀……我还以为戴着斗笠就没人能认出来呢!”千禾回头,看眼前这个男人憨笑的样子倒也挺可爱的——此人虽然魁梧,但是相貌绝不差,浓眉大眼轮廓清晰,五官整合起来的气质就是个典型的硬汉形象,但笑起来却也不失柔和。 千禾对这个人倒没有什么坏印象了,“话说,你家店就是这么拉客人的?” “不是,我是恰好在那茶楼里,听见了姑娘的话,所以才顺口接一句。而且,我也确实是要回去店里看看状况。这稀罕东西的生意,并不怎么好做呀!” “你能进到这些货,就很不容易了。确实,识货的人是少——但是也是因为,你们没有把这些东西奇特的地方展示出来。你们商铺的位置其实不错,可惜客人们都不过是在门口看看就走了,无非就是看不懂所以不想进门,否则就会显得自己很无知很傻。客人觉得自己傻,又怎么可能再主动问,还掏钱买呢?”千禾与那人并肩走着,“你们得把稀奇玩意儿放到街面上做展示,做讲解,让人有兴趣了才会有人肯买呀!” “姑娘真是一语道破天机呀!白亦多谢姑娘提点!”“白亦……你姓白吗?”“不,再下姓洪。”“哦,洪先生!”“先生不敢当!”“那就是洪老板咯!”千禾一甩扇子,似乎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不等洪白亦继续回话就快步走了出去。 “来看啊,这花瓶里的姑娘可是会说话的!”千禾才走近人群中心,就看见了恐怕的一幕! 第四十三章 不近女色的真相 那洪白亦也挤到了人群里,他看见了千禾的神情——愤慨,悲伤,盛怒——这些负面情绪竟然同时都冒了出来。他不明白,千禾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姑娘,为何如此不高兴呢?”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问着。 “你可知道,这人是怎么进去的?”千禾说话时,眉头紧蹙,甚至都有些许泪光。洪白亦摇摇头,“把人麻醉了,砍了手脚,硬生生塞进去——而且那时候,这女子的岁数还小。她就是这么在瓶子里长大的!”说到这里,千禾的拳头紧攥,满眼怒火冒了出来。 洪白亦大吃一惊。他确实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原来这种街头艺人竟然如此残酷。“可是,谁会对自己家的人……”“不是自己家人,而是拐来的!”千禾的怒气更甚了。 洪白亦不再多言。他知道,这种事情,自己根本阻止不了。因为或许每天都在发生。 可是,就在他回想着千禾的话时,千禾竟然冲了上去,打算与那带着花瓶女子的男人好好理论一番!“哎!怎么那么冲动!”洪白亦自然不了解千禾的脾气。她就是这么爱打抱不平——不是因为有侠义之心,而是实在看不得任何人受到欺凌。 那男人抡起拳头就想打千禾,谁知却被一只大手狠狠拽住。男人抬起头,看见眼前这状如牛的猛汉自是被吓着了。千禾赶紧跑到那花瓶女子身边,“你的状况怎样?想不想离开这个人身边?”那女子神情呆滞,淡淡地回道:“我早就是残缺之体,又能去哪儿呢……除了像个玩物似的被人观赏,我还能有什么用……我知道,我活不了多少天的。” 千禾强忍着泪,不想自己的哭,会反而让这女子觉得自己是同情她。她明白,这种同情,反而会让人更难受。 谁知,那洪白亦竟然一把抱起了花瓶女子。“这个,我买了!你快滚出京城——若是再被我看见,小心我也把你塞进花瓶里!”那男人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千禾看着洪白亦,“你打算……把她如何?”千禾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悯。她不知道,自家男人会不会让自己留下这么个残缺无用的人在王府。或许相允宇会爆发洁癖,完全不接受这样的东西进入王府的大门! “放心,我来安置!”他放下花瓶,对女子说:“你会说话,就可以挣钱养活自己。我的店需要个看门人,要不你就在我店里做事!你只要在门口招呼客人,介绍东西就行!” 那女子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境遇,“你说的是真的?”洪白亦露出了很是温和的神态,“当然!有你在,我的店也肯定会被引来不少客人!当然,我绝对不会苛待你,有好吃好喝的,一样都不会少。我也会替你请大夫,给你看看现在的状况!” 那女子终于落泪了。千禾伸手用自己的袖子赶紧给她擦干,“别哭。即便是哭也不可动了心,否则很伤身的……” 她站起身,对洪白亦说道:“洪老板就不用陪我走了,你带她回店里去!我这里还有没多少路就到了,很安全。今天多谢你仗义相救!”说罢,抱拳以礼,转身离去。 夜里,回到了丞相府的洪白亦,心里很是复杂。 他明明想看见这个女人像个妖孽似的到处蛊惑人心,却不曾想到,宋千禾竟然在一路上做了那么多让自己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在他眼里,明哲保身才是重中之重。而宋千禾根本不顾忌自己的身份,也不顾忌施救对象。她只是尽力做着自己能做的,甚至还有不能做的。 而她对他国文化的了解,也确实是超出了洪白亦的预想范围。他没想到,店里许多自己都不会摆弄的东西宋千禾竟然全部都会玩儿! 再想起那花瓶女子,一阵酸涩感袭上心头。他到了一大杯酒,猛地灌了下去。 “这算是什么表情……”他回忆起了宋千禾每一刻的神情姿态。突然,觉得心里一紧。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感受。只是觉得,辛苦得很,甚至可以说,是种痛。 - 千禾买回府的东西,也是让相允宇大开眼界了。 “以后看时间,就方便许多了!一个放在你书房里,一个放在我的屋子里。这样呢,做事情,可以把时间规划地很详细了!”千禾逐一在给相允宇做着介绍和示范。“多用几回就能记住了,很容易的!”千禾拍拍沾着些许灰尘的手,看着自己的收货还是颇为满意的。 “今天你也累了,快去洗洗,早些休息!”相允宇很是关切地说着。千禾点点头,便离开去洗澡了。 泡在澡桶里,千禾放松了全身的肌肉,让自己进入一种浅眠的状态。迷糊之中,却觉得水里的压力不对,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搅动。一睁眼,相允宇竟然赤着身子钻进了自己的澡桶里! “喂,谁让你进来了!快出去!”说着,还遮住了羞处不让相允宇看光。 “你紧张什么,咱们孩子都生好了还怕这些?”说着,相允宇一把拉开了千禾挡着胸口的手,顺势还把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你……洗澡就洗澡,这是干什么嘛!”千禾不光是因为羞涩,更也是因为水温较高,白皙的肌肤里透出了诱人的红光。湿漉漉的发丝沾在肩膀,浑圆的半边露在水面外,千禾偶尔的推搡,引起了阵阵微颤,看得相允宇哪里还有自控的情绪。他一手猛地托过千禾的脖子,千禾哪里抵抗的了,就这么被死死地吻住了双唇。 “唔……”毕竟半年多没有被相允宇碰过了,身体还生疏得很。千禾依旧试图推开相允宇,却根本无力。今天一天走的路太多了,力气早用的差不多了! 她只得放弃挣扎,任由相允宇轻咬着自己的身体,任由他的手侵袭着身上各个角落…… 一番云雨之后,千禾也确实是累的不想动弹了。相允宇很自觉地帮她擦了身后,裹上简单的衣物,一把扛上肩头带回了卧房。 一进门,相允宇就把她轻轻放在了床上,自己关上了门后,走到床边,看着正昏昏欲睡的千禾,脸庞还依旧红润。他凑近了千禾的脸,仔细地看着,手再次伸去,抚摸起了她身上最柔软的位置。“嗯……”千禾转过了头,微微皱眉,接着才睁开了眼睛。“你……怎么又……”话还没说完,嘴又被堵上了。一股热流袭来,翻滚在口腔内。 千禾娇息不断,汗水依旧淋漓。看着相允宇起起伏伏的胸膛,蜜色的肌肤在灯烛的映照下闪着光泽,眼线狭长却又毫不散乱的双眼,伴着坚挺的鼻梁与薄却不轻的双唇,让千禾看着心中总是会泛起阵阵羞意,心跳不已。他那清晰的轮廓时不时地埋下,纤长的睫毛总归不经意间扫在千禾的脸颊,慢慢地向下移动着。 一次,两次,三次……这一夜,相允宇像是被解开了封印一般,要了千禾不下数十次。千禾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身体感触,她这才明白了为何男女之间许多人会迷恋此事。或许自己这一刻,也已经沉沦其中了…… 她觉得身体已经酸软到不行,很想睡去了。可是突然,一个疑问冒了出来。 “允宇,告诉我真相。你为什么过去一直都不敢碰女人?是不是有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千禾抬起头,看着相允宇那依旧迷离不已的脸庞。 “好,那我就告诉你一个人,不许跟其他人说哦!”千禾伸出三只手指,“我对天发誓,绝对不泄露半个字!”相允宇吻了下她的额头,开始回忆起了过往。 “那年,我才十五岁。”他轻轻抚摸着千禾的肩膀,“这晚上啊睡着睡着就发现怎么有个人爬到自己身上来了?可是这夜里头,我也看不清是谁。那人也不不说话,就把我裤子给脱了!”“啊?”千禾有些吃惊,“难道是宫女?”“大概!我想反抗力来着,却发现身体不能动弹,不知是被下过药了还是怎么的,连话都说不出口,自然是连喊都没法喊咯!”“呃……然后呢?”“然后啊,就觉得身下似乎被人侵袭了一般,搞的我是又疼又痒难受到不行……你说,我那时候懂什么呀?还不是被彻底吓着了?” 千禾听着这段可悲的经历,不敢多说什么,“最后呢?” “最后啊……我逃了!”“啊?你不是说你动不了吗?”“是啊,可能是药劲不猛,我试着调整了内息之后,身体就可以动了。所以就找了个机会把那人一踹,自己逃出去了……等我再带人回房时,人当然早就跑了!” “……”千禾觉得这种奇葩又狗血的经历让自己很无语。 “然后,那个人你也再也没找到过?”“可不是!我连那人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 “男人还是女人都不知道?”“是女人!男人的手可是粗的很!” “……”所以他才会对女人有恐惧心理? “怎么不说话了?”“我还能说什么……”“哎,你就是我的解药啊!” 千禾再次抬头,看了看相允宇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那现在,你看到别的女人应该不会觉得害怕了!” “怕!怎么不怕!”谁知相允宇竟然正经了起来,“也就看着你才会正常。我也和顾之津聊过,他说我这是心病……” “难怪之前我故意演成万春楼里那种女人的德行你马上就生气地跑到一边去了……”千禾回忆着过去发生过的片刻,“嗯……以后不想让你碰我就用这招对付你!” “你啊,已经无效了!”说罢,一个翻身又被相允宇压在了身下。“喂!你就不能太平一会儿吗!”“我看你精神还很不错啊!而且……”手又伸了下去,“这里还在想我不是吗?” …… 在千禾闭着眼睛娇喘之时,相允宇却把眼睛瞥向了门外——他知道,那里有个人一直在听着。 第四十四章 十岁男童认父来 “世恒……世恒,妈妈在这里!笑一个!”见儿子笑得很欢快,千禾用手机赶紧拍下了儿子的照片来。“哇!好可爱!我的新手机桌面诞生咯!” 相允宇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举动很是好奇。转而发现儿子的样貌竟然出现在千禾手里的那块砖头上,而且逼真到了极致。“天呐,有这东西,画师都用不着了啊!” “可不是!”千禾不想在这个时候解释相机是个什么东西,而是收好了手机,继续抱着儿子逗他开心。“今天天气不错,带我的小宝贝儿出去晒太阳咯!对啦,要不要去看看外公呀?” “也好,”相允宇说道,“你是可以回宋府去看看了,和你爹也有许久没碰上了!世恒都三个月大了,差不多可以筹备百日宴了!” “对哦!那我一会儿让两个丫头和秦姑姑一起陪我回去一次!” 目送走了千禾一行人,温荣赶了过来,在相允宇耳旁轻声说了一阵子。二人相对而视苦笑了一番,然后换上了一身出门的行头,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事情到来。 果不其然,不多会儿就有人来敲王府的门,说是一个女人带着个十岁的男孩儿来找相允宇。 “温荣,去官府跑一次。”“是!” 还不等那两个人进门来,相允宇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应对的方法。 那天在告诉千禾自己为何不近女色时,他就感觉到了门外一直有人在偷听。王府的侍卫毕竟也不傻,知道王府之中一直都会有被特意安插进来的人,所以不会轻易露面去揭穿他们,而是等相允宇来问时才会道出。 “纯儿?”“是的王爷,就是她。”“她是谁派来的人?”“属下还在调查。”“嗯,尽快查清!”“是!” 相允宇靠在椅背上,长叹一口气。温荣进了书房的门后,看见相允宇满脸疲惫的样子,“王爷,可是又有什么事情……”相允宇苦笑,“是啊,又要有戏得演了!” 得到了确切的信报后,相允宇自然也已经知道了对手的一切安排。他们趁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找到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十岁大的孩子——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相允宇早就有了孩子,还是和一个不明来历的女人怀的!如此一来,宋千禾势必会对相允宇翻脸,但即便是她不翻脸,相允宇也不接受这个孩子,那后面依旧可以做文章。 而那天夜里的话,只有一半是真的。另一半,是相允宇说给那门外的纯儿听的。 他庆幸自己的感官依旧敏感,否则,眼下这个局就不方便布下了。 看见了那个女人和孩子,相允宇还故作惊讶。 “你们……来找本王,所为何事?” “王爷,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你?我们见过吗?” “……”这女人当然应该说没见过,因为即便她就是那天夜里偷袭了相允宇的人,相允宇也说根本没看清对方的面貌。 “这孩子,今年十岁了……我想,自己怎样无所谓,至少也要让孩子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我独自一人把他抚养长大,把什么好的都给了他。如今他都满十岁了,我只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王爷!”女人噗通跪下了,“当年是我犯的错,请王爷责罚!但是,王爷就请看在这十年我含辛茹苦地把这孩子拉扯大,还供他读书认字的份儿上,就留下这个孩子!” 说完,就开始拼了命地磕起了头。一旁的男孩儿拉着女人,“娘……娘,你别这样!” 相允宇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两人,丝毫没有情绪波动。 这一切,一旁的纯儿看在眼里。 “男人在床上玩儿到忘乎所以之后就会说实话!所以,纯儿你得好好盯紧些,明白吗?” 说话的人是纯儿的真主子,纯儿被他们送去王府也已经有一年多了。却没想到,如今竟然被派了这么个任务。她自然不喜欢做这种偷窥窃听之事,而且还是男女行房的时候,这让她自己都觉得恶心。那天,她坚持着听完这二人一切的对话。只是这房里的二人持续了一个半时辰竟然都没有一句正经的话,也是让这纯儿差点儿就失去了耐心打算离开。可当千禾提出了疑问时,纯儿止住了自己打算离开的脚步,静心聆听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的作用终于发挥了。 还在宋府的千禾当然不知道,此刻相允宇正在独自一人战斗着。当然,这件事情他也必须要先避开千禾才能处理,否则按照千禾那仁慈博爱的心态,多半就会让狡猾之人欺骗了。 那正母爱泛滥的宋千禾,还抱着儿子和自己的大哥逗趣的时候,相允宇已经开始被围困了。 “你说这孩子是本王的,可有证据?” 相允宇依旧淡定自若地问着。女人抬起头,“王爷,我自知无法证明些什么。可是,孩子是王爷的亲骨肉,难道你忍心看着他将来流浪于街头曝尸荒野吗?” “他有手有脚,你也说了有让他读书识字,有怎会得到如此下场呢?” “实不相瞒,王爷,我们母子俩相依为命,本来就难有钱财收入。又因孩子之前大病一场,为了借钱医治,我欠下了不少债务。如今追债的人要来索命,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 “那你就是想让本王帮你还债咯?”“不!我就算是豁出了自己的性命去还债,也绝对不会再连累王爷!但求王爷能够保护好孩子,我就没有任何遗憾了!” 女人说的是声泪俱下,活脱脱的一场莎士比亚——千禾如果知道一切的真相,肯定会这么评价。 “说到底,就是想让我认了这个孩子。好!”听见相允宇竟然说了句“好”,女人兴奋地不知该怎么反应才好。谁知,相允宇下一刻的话却是如此:“随我去一次官府。”接着,王府里的侍卫就压着这母子二人跟在了相允宇后面。 温荣已经恭候了多时。为了等今天的这个局,相允宇在这一个月里也没少忙活。 在官府的后堂里,坐着两男一女。他们是今天被相允宇请来的嘉宾,当然——这官府大堂上今天还会来一些不请自来的客人。 宇亲王府来了自称是带着相允宇儿子的女人,并且被相允宇带上了公堂。相允宇要求府衙,不必赶走外头那些想看热闹的人。因为今天的这出戏,他就是要演给世人看的。 公堂上的官吏自是不敢得罪相允宇,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想看笑话的意思。 惊堂木一响,跪在地上的女人和孩子都是浑身一颤。相允宇坐在一旁听着,时不时地回答着问题。 “当年之事,本王确实未曾告知他人。这毕竟是私隐之事,不便于公之于众。更何况,那擅自来近本王身的女人事后逃之夭夭。本王本想不再追究,不曾想到,今天竟然还出现了这么个人物……”相允宇笑了,他站起身来,走到女人身旁问道:“你说那天上了本王床榻的人是你,那且问你……” “丞相到!”一听来者其人,相允宇笃定着心情,知道今天的成员们算是到齐了。 丞相与相允宇做着惯例式的招呼,而后就坐一旁观看着庭审。 “刚才,王爷可是想问这妇人些什么事情?”堂上的官员问道。 “王爷且等等,”丞相似是好心劝解似的,“这皇室中的私闱之事,还是不要让外人们一起听着的了!否则,若是影响了王府声誉,可是不好啊!” “多谢洪丞相的提点,但请放心,本王自有分寸。此事,也确实是公之于众才更为妥当!” 相允宇眉头紧锁,似是并没有考虑好应对方法。洪北辰看着心里笃定得很,却不知这只是相允宇故意做出的姿态。只有这样,洪北辰才能够安心地去暗示这跪在公堂上的母子二人。 要知道宇亲王相允宇其人,即便是那相允祯也从未看透过。 那隐花山庄中人,算是对真正的相允宇最是了解的了。因为,他们之中有许多人偶尔会到王府做客,看见相允宇的另外一面——他应对朝臣的方式,与应对朋友的方式差距实在太大。 这也使得旁观者一时间会难以接受眼前此人的个性——难不成还是人格分裂? 但实则非也。相允宇无非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罢了。 而今得罪了他的相允祯,更是让他的怒点爆发到了极致。原本不想显露的技能也被逐一破开,如同眼下的情形一般。 公堂之上,自己的话自然不能够前后矛盾。所以,他仔细斟酌好了每一句即将说出口的话。 “你说当年,是你上了本王的床榻才有了这个孩子。那且问你,你是经过了谁的允许才靠近的本王呢?” “没有人……是罪妇自作主张的!当年罪妇也是年轻不懂事,因为仰慕王爷才华又不知该如何靠近,才出此下策啊!王爷,罪妇当时是鬼迷心窍了,请王爷责罚啊!只是,求王爷千万不要怪罪这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啊!”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孩子是本王的……那,本王就再问些详细的!你若答得出来,自然也能让旁人信服,如何?” 那女人连连点头。 “好,这个问题,这世上如今除了本王的王妃以外,便也只有当年的那个女人才会知道!你再三强调说此子是本王的,那你肯定知道……”相允宇嘴角微微一翘,“本王那话儿有多大有多长?” 一听相允宇竟然如此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问题,着实让众人都诧异到不行! 那女人当然不知道,赶忙找了个理由搪塞:“时隔多年……这……我怎能记得清呢!” “哦?记不清?”相允宇在公堂上踱着步子慢悠悠地说着,“你既然能与本王行房,竟然会不知道本王身上的特征——本王又如何信你呢?”说着,看了看丞相。 丞相回避了他的目光。他突然回忆起来,纯儿在汇报她所听到的一切时,似乎真的有提起过这件事情。看来,眼前人还给自己放过水了。 只是,洪北辰并不觉得,相允宇已经知道了纯儿的存在。他回避目光,不过就是觉得相允宇嘴里的话实在太让人害臊了。 “外界盛传,本王没有生育能力才会多年不娶妻生子。而今,本王娶了王妃,也生了儿子,谣言不攻自破。但是,皇上都给了一道圣旨,说是本王此生只能娶这一个女人。这个要求,虽然是王妃提出的,但是也确实是本王的意思。你可知,为何?”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当年的情形,本王先才只说了一半。另一边,你们且好生听着!”相允宇露出了些许凶恶的神色,但也只是一瞬。洪北辰并没有看着他,只是在这一瞬突然感觉到了背脊上一丝寒意。 “当时本王确实是被惊着了,但是却把那趴在本王身上的女人看得清清楚!”此话一落,洪北辰一惊。他的手微微收紧抓着扶手,但依旧面不改色。 “本王的记忆可是好得很啊,一直都想知道那女人给本王下了什么药,竟然能让本王片刻不得动弹。还好,本王的内力不差,没多少时间就把药劲压下去了。” “是啊,罪妇记得的!王爷挣脱了罪妇还踢了罪妇一脚!” “错!”相允宇大喝一声,“本王从不会打女人,哪怕是真把本王吓着了也不会。那女子当时是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看着本王!” 相允宇蹲下身,瞪着双眼如同豺狼虎豹一般看着这个正在撒谎的女人:“她当时就开口说,是本王的母妃担心本王不肯娶亲,才出此下策让她夜里来伺候本王。谁知本王竟然依旧不接受,事后本王就托母妃给她另外许配了人家。如今,人家的孩子也才七岁!” 第四十五章 纯儿 相允宇道出了当年的实情!这可是让洪北辰万万没有想到的。 那女人身旁跪着的孩子开始抽泣了。“娘……” 女人无动于衷。谁知,孩子继续说道:“娘,我们回去!我不要认王爷当爹,我要我爹!” 听了孩子的话,堂下一片哗然。 “肃静!”惊堂木响起,而后才清净了许多。 洪北辰依旧面不改色,听着相允宇的说辞。“你可还有什么其他要说的?本王听着呢。” 相允宇坐到了一旁,悠哉悠哉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刚才那有些惊慌的神色早就不见了踪影,洪北辰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 “我……我……”女人还想说些什么,偷偷瞥了一眼丞相。谁知,丞相目光一瞪,女人赶紧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相允宇观察着他们俩的互动,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大胆刁妇,你可还有话好说?冒充皇室亲眷,你可知该当何罪?” 女人满头冷汗,谁知此时却是咬紧了牙,蹦出了一句:“罪妇是有罪,但罪妇没有骗人!这孩子确实是王爷的!” 相允宇看了一眼坐堂上的人,点了点头。 “带人证!” 那两男一女出现了。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原来,这三个人,分别就是这公堂上带着孩子的母亲真正的丈夫,以及当年真的上了相允宇床榻的女人和她的丈夫。 待这三人再进行一番供述后,案情自然是大白于天下了。 “当年,确实是我被娘娘接入了宫中做了此事。娘娘是担心王爷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才让我这么做的。而后被王爷赶出门,也如实向娘娘汇报了实情。王爷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但出于名节之事,娘娘依旧想把我许给王爷做妾。但王爷执意不肯,才专门替我找了人家。” “本王先才问了这女人的问题,你可是能答得上来?”相允宇根本不管她身边还有现在的丈夫存在。她看了看自己的丈夫,脸上神情尴尬。谁知,男人点点头,轻声说道:“王爷是我们的恩人,说实话,对我们都好!” “你就依照手掌的比例来说!”相允宇此话,则是故意这么提的。 女人如实说了出口:“王爷的……有我的一掌半那么……长……”说到最后,声音已经细如蚊声。这一言出来,可是让所有人即羞臊又躁动。不少旁听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咳咳……”丞相是真的觉得很不舒服。 “所以说,”相允宇笑道,“倘若真做到了能有本王的孩子,那这个女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忘了本王的特征?” 旁观者们都窃笑了起来。 “肃静,肃静!” 那堂上跪着的罪妇是真的慌了。她的男人看在眼里,很是焦心。毕竟自己的儿子也在一旁。 “请王爷宽恕!贱内是常年寻不到我的踪迹,才出此下策,也是为了孩子考虑……请王爷要责罚,就责罚我!是我常年流连在外不顾家,才导致如此事情的发生啊!” “哎,你无罪。你这妻子也不过是受人蛊惑罢了!”相允宇此言一出,洪北辰手一抖。 “本王此事,从未与旁人提起过。也正是因为此事,本王才对女人多少有些提防之心。只是遇到了本王的王妃之后才开了这心结。而近日,本王也是在闺房之中才与王妃提起过此事——你们想,为何这个女人会知道本王在府里说的话呢?” 相允宇微微一笑,看着旁边坐着的洪北辰,“丞相,你说奇怪不奇怪?” “是啊……”洪北辰应和着,很尴尬地笑了。 “看来,本王王府之中也是混进了老鼠呀!这后面的事情,本王就不多过问了。孩子确实是无辜的,让这妇人受些刑罚生生记性就是了。本王还得回去找找,是不是王府里头真的有老鼠存在呢!” 说罢,扬长而去。 关于宇亲王府来了认亲母子的案子,半天里就被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整个京城的茶楼酒馆里都有人在议论此事。 可是,所有人议论的重点似乎都偏离了众人的初衷。本来大家最有兴致聊的,是宇亲王是不是真有什么病,是不是曾经真的有个儿子。谁晓得,最后聊得最带劲儿的,竟然是那最私密的问题。 就因为此案,不少王公大臣家里的闺女都开始抱怨起皇帝来了——因为他的这道圣旨,其他的女人真的都没什么机会嫁入王府了! 千禾还正兴致勃勃地走在回王府的路上,怀里的世恒正酣睡着。她时不时地看看马车窗外,竟然发现,有不少人似乎都笑着在看自己这个方向似的。 心里觉得很怪异的千禾,掀起了一点儿门帘,问一旁的家丁。只是,跟在她身边的人当然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情况。 不过,也是整整一日都在宋府里忙着讨论如何筹备百日宴的事情了。她不想这点事情都去劳烦自家那位大忙人操心,所以干脆在娘家把事情都直接安排妥当了。 “温荣!有空的话来一下!”虽然她也很心疼这个整天要忙里忙外的管家实在是很辛苦,但是许多事情也不得不让他帮忙了。 “百日宴的事情,我都计划好了。能安排的都安排了,还有剩下没多少事情,你帮我看看安排些人手去做完!” 相允宇知道千禾已经回来了,但是他没有急着去见千禾,而是在安排另外一件事。 “跟紧了,如果丞相没有为难她,你们就按照计划行事。如果丞相要对她如何,就出手相救!” “是,属下明白!” 黑影散去,相允宇微微一笑,走向了千禾的屋子。 “啊!”被人突然从身后抱住的千禾被吓了一跳,“你属猫的吗,走路都没声音!” 千禾嘟囔着嘴抱怨道。 “有事情要告诉你!”“刚哄着小子又睡了,有事就出去说!” 留下了悦儿看着孩子,两人去了书房。 “怎么了,还要上书房来聊?” 相允宇正色道:“今天出了件大事。不过趁你不在的时候,我已经一手解决了!” 千禾突然回忆起了回来的路上感觉到的那些异样的眼光!特别是在王府门口,似乎有一堆人想要围观自己似的。千禾浑身打了个寒战——“呃……王爷啊,”她极为少见地对相允宇叫了王爷:“今天我已经感觉到到处的气氛都不对了!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你要注意一下叙述方式……”千禾的表情很有趣,看得相允宇忍不住又伸出手想捏捏她的脸。 “好,我会注意的!来,坐我身边!” 相允宇的办公椅也确实是大,千禾觉得他这张椅子和人家的老板办公椅相比足足大了一倍,难怪自己在一旁都能坐得了。“恐怕现在全天下的女子都羡慕你羡慕到不行了……”相允宇甚是得意得说起了这次的战果。 另一边,相允宇的手下尾随着那叫做纯儿的婢女。她果然与丞相碰面了,而丞相的神色很平和,似乎也没有责罚怪罪纯儿的意思。二人简单几句后,就离开了。纯儿回王府的路上,也很太平,没有任何痕迹显示会有人去灭口。 只是,好景不长。就在她距离王府大门还有一里处,却被人用极快的速度捂住了口鼻,还来不及反应纯儿就失去了意识。 当她再次醒来时,竟然浑身赤着一丝不挂,被一个陌生男人压在身下。 “你……干什么!放开我!”她被自己现在正在遭受的一切吓得面色惨白,惊呼不已!她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下身的疼痛,但是却根本挣脱不得。因为她的手被另外一个人按住了! “臭娘们儿,闭嘴!”顺势,一个巴掌甩了过来。纯儿疼的说不出话来,不断地抽泣着。她每多说一句,就会被打一巴掌,五六回后,就再也不敢吱声了。 她用仇恨的目光斜视着眼前这三个男人,其中一个似乎很乐在其中地笑道:“要怪就怪丞……怪那宇亲王!谁让你在王府里头偷听了消息还告诉外人!没要了你的命不过是略施惩戒,已经是王爷格外开恩了!” 纯儿瞪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身体不断地抽动着,根本由不得自己。她很清楚地听清了刚才的每一个字。 半个时辰后,那些男人才停下了动作,把纯儿的衣服扔回给她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她拖着沉重的身体,穿好了衣服,一路摸着墙回到了王府。 王府的家丁见状,可是真的被吓了一大跳。他们赶紧把纯儿服进了王府大门。相允宇恰好路过,看见这个情况便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被人打了?” 纯儿挣脱了旁人的搀扶,对着相允宇跪倒在地:“王爷!是纯儿对不起王爷,纯儿做了背叛王爷的事情。如今纯儿遭到报应了……王爷,请赐纯儿一死!”她说完话,就拼命地磕起了头。相允宇叹了口气:“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到我书房来说话。” 纯儿跟着他进了书房,再次跪倒在地。 “王爷……是我把王爷跟王妃说的话告诉丞相的,王爷你就罚我!”说话时,她哭的很厉害。“丞相还派了人玷污了我……还故意让人说是王爷派去的人……我好后悔,我就不该帮别人做这种缺德的事情!”说完,她自己竟然就伸出手来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相允宇喝道:“住手!”他的神情,似乎是愤怒与伤感的结合,“你已经被人打过了,怎么还这样伤害自己呢?你刚才说,竟然有人玷污了你?天呐……你快去洗洗身子,我让大夫帮你看看!”说罢,就站起身来让温荣去叫人。 纯儿看在眼里,心里五味杂陈到了极致。眼泪完全不听使唤地一直流淌着。她真的后悔了,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她没想到,明明是自己出卖了这个王爷,他竟然在第一时间还在考虑自己的身体状况! 相允宇回过头来,“你先休息一下,等身体好些了再与我说这些事!反正,今天的事情对王府而言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并无损失。你也不必太自责了!至于……你今天的遭遇,本王会替你再好好调查的。” 说话时,相允宇紧蹙眉头,一脸怜惜的神情表露无遗。他轻轻拍了拍纯儿的肩膀,安慰了她几句,然后就让下人带着她离开了。 关上了书房的门,温荣问道:“王妃……都知道了?” “嗯,她知道了公堂上的事情。其他的事,就不需要让她知道了。哦,对了,纯儿现在的遭遇,还是要让她知道一下的。她是这王府的女主人,而且——千禾仁慈心善,必定会对那纯儿……百般照顾。”他此刻的眼神,温荣自然看得懂。 得知了王府里的丫头竟然有如此遭遇,而且竟然是因为她偷听了自己与相允宇的对话才导致了今天这个局面,千禾知道那丫头现在的心情得有多复杂多痛苦。自己原先的主子不仅没有保护她反而伤害她,倒是自己背叛了的主子在护着她,再者……千禾忍不住回想起了自己的过去。她紧紧攥着手里的绢帕站起了身,疾步走向纯儿的房间。 第四十六章 倒戈的细作 温荣再次来到了相允宇的身边。 “王爷,这样……真的好吗?”温荣问道。相允宇放下了手里的卷轴,看着温荣回道说:“她不是喜欢偷听本王与王妃行房吗?既然做了这种事就得付出代价。但是,她并不是完全没用。所以,还得让王妃多送她些人情。”说着,继续拿起类手里的卷轴边看边道,“丞相的人伤了她,她会深信不疑,如此才会对王府死心塌地。千禾的性子猜也猜得到,此刻必然是会对这纯儿再三照顾的。虽然这种事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太残酷了,但是要知道——若不是本王发现得早,恐怕现在妻离子散名声扫地的就是本王自己了。去听听王妃会与她说些什么!” 温荣领命离去。相允宇闭上了眼睛,长叹一口气——自己又何尝喜欢如此呢?只是许多事情,每一步棋都得下得够精准才行,若是因为一时心软而手软,最后会死的只会是自己。 “王妃,为什么,你和王爷都待我这么好……”纯儿的哭泣根本刹不住车。千禾知道,这时候她想哭就得让她哭个够。顾之津为她开了药方,即刻就给熬煮服用了下去。千禾看着她喝了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王爷自然是不能容忍有谁敢轻易动王府里的人,无论你真正的主子是谁,至少你现在是王府的丫头,那就有王府替你罩着。那三个人一旦被抓到,王爷势必会给他们重责。” “王妃,纯儿从今天起,永远都只认王爷和王妃是主子!纯儿虽然……是丞相特意派来王府的,但是纯儿从来都不知道丞相让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做什么!这次让我说出来的这件事,本想也不是件太严重的事情,谁知道丞相之后会做这样的安排……王妃,是我差点儿就害得你和王爷有了误会,你还是骂骂我!” “傻丫头!”千禾轻轻搂抱着她,“你都已经有如此遭遇了,我还怎么舍得骂你呢……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你还活着,得好好活着。只有这样才对得起自己这条命,明白吗?” 纯儿点点头,“好,纯儿听王妃的……” 千禾不敢说,也不想说,其实自己太能明白遭遇这种事情的感受是什么了。可以说,那时候的自己比现在的纯儿更痛苦。因为她爱的人或许会因此离开自己,因为那个对自己施暴的男人还是爱人的兄弟,至亲…… 纯儿终于平静了之后,千禾才回去自己的房里。看着依旧酣睡着的世恒,她心里感慨万千。若不是当时已经有了这个孩子,自己或许根本无法与相允宇此刻还生活在一起。 日子过得越久,就越发现,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已经与自己的丈夫融合了。她不敢想象,离开了相允宇自己会变成怎样的人。虽然,她还有千荷苑。但是千荷苑里,没有相允宇。 她在此世的牵绊,似乎只有相允宇了。而今,儿子终于诞生了,自己陪在丈夫身边的理由就又多了一个。 “千禾……”相允宇来了。他走到了千禾身后,环抱着她,“别怕,我在这儿……” 听到了这句话,千禾反而觉得更是伤心。不知怎么得,眼泪就淌了下来。 相允宇自是怜惜不已,赶紧给她拭去泪水,“过去的事情就不用多想了……” 千禾点点头,“是啊,我也是这么和纯儿说的。只是不知道,她得花多久才能摆脱此事的阴影……要知道,我还有你在。而她什么都没有。” 相允宇没有应答,只是抱着怀里的妻子,思考着自己往后的行动。 过了五天后,纯儿的精神明显好多了。相允宇把她叫了去,千禾也同时在场。 “纯儿,那三个人,本王已经替你找到他们了,想怎么处理,听你的。”相允宇正色地说着。纯儿听到此言,双拳紧攥,“王爷,便依法办事!”“好。这是一件事。”相允宇接着说道,“另一件事,纯儿,从今天起,你已经死了。” 纯儿完全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愣在了原地。“王妃,给她起个名字!” “好啊,”千禾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我想过了,就叫韵儿!韵律的韵。韵儿,从今天起,你就是个普通人,不是哪里的丫头,而且与王府无关!” “与王府无关?”“王爷为你准备了你的‘身世’,听完了王爷的话你自然会明白。”千禾看了看相允宇,等着他继续接着解释。 “今天的纯儿,会遭遇一次意外,不幸去世。而韵儿是个与王府也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不过,本王会告诉你一个地址,本王需要你好好记住自己的身世,作为韵儿,去那个地方好好工作,并未本王传递消息。” “王爷……”她觉得,这个王爷不该这么快就委派自己做这么重要的事情。“本王知道你之前做过些什么了。但是本王可以既往不咎!而今打算让你去的地方——是洪氏的一处产业。那里正缺人手,本王想让你去帮个忙。但是,你毕竟是与纯儿的相貌一模一样,所以势必会遭到怀疑……”相允宇笑着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一个完全是另一重身份的韵儿,不过是因为长得像纯儿就被人怀疑一阵子,接着一切的怀疑都被证明是不必要的——这样的人在那里,本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她突然明白了些什么的样子,跪地而谢:“韵儿明白!韵儿一定谨记王爷的话,为洪氏,好好效力。”说那最后四个字的时候,近乎于咬牙切齿。 “起来!”相允宇伸出手去,那修长的手指扶住了韵儿的手臂,韵儿感觉到了他强有力的掌心,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从来都没敢正面好好看看这个王爷,如今却是觉得,这个男人是天下少见的好男人。 “等会儿,我会让温管家交代你,如何做准备。毕竟,纯儿一会儿会‘死’在路上。等过了今日后,你就在府里好好学习,王妃会教你许多东西。学完了,也记住了自己的新身份了,就可以启程去另一个地方了。” 宋千禾没有想到,原来自己曾买了一堆稀罕物的店老板,竟然是丞相的儿子洪白亦。经历了这次的事情,千禾明白,与丞相府的人果然还是需要来往谨慎的。但是,不来往也不正常。回想起之前救下的那个花瓶中的女子应该还在那西域珍宝店里,自己也是很想再去看看她。 如今,韵儿即将被派去那里,千禾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不习惯罢了。而相允宇自然是能够运筹帷幄,掌握好全局的。 “纯儿,出门小心点儿。”她今天依旧叫她纯儿,明天,就不同了。 千禾的桌子上有许多资料,都是她那天在西域珍宝店里看见的东西的使用说明。她知道,即便是那店里的掌柜也未必能够把那些东西玩儿得顺溜。如果,店里去了个聪明的姑娘,势必会很讨人喜欢。 “千禾,”相允宇拉着她的手,“如果韵儿有好好做事,那我们便能知道,洪白亦此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了。”他顺势搂着千禾的肩膀,“他为何要突然接近你,让我很是不安。直到出了这认亲的事情我才意识到,丞相府真的要对我宇亲王府做些什么了。你以后出门,得提前告诉我去些什么地方,没有特殊情况不要临时改变,好吗?” “嗯……”千禾点头应道,“我会都告诉你的,放心!”她回过头去,神情地望着丈夫的眸子。她看见他眼里的柔和,是从来不曾给予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的。 马驹嘶鸣的吼声惊动了街上所有的人。一个女子倒在了血泊之中,马上就有认识她的人把她救了起来送去了医馆急救。 王府门口,许多人都焦急地徘徊着,似乎是出了什么状况。令人意外的是,没人想到,原来宇亲王府里哪怕是一个丫头出了事,整个王府的人都会真当回事去担忧。 “王妃还亲自去查问事情的经过,可惜那丫头死了……”茶楼里的人像说书似的在讲述着前些日走子发生在大街上发生的一起意外。“本来以为,在皇亲国戚的门府里头当个差事,不过就是能多赚几个钱,没想到这宇亲王府竟然还会把丫头的命都看得那么重!” “可不是,那个宇亲王妃似乎总是暗地里在做些布施穷人的事情。可是,王府里的人都说不知道,没有这回事!”“可不,我有认识个老头儿就说了,王妃出门经常会女扮男装,有一回老头儿想报答这个恩人,结果跟着她就看见她进了王府大门,一问才知道那是王妃本人!” “哟,王妃这么做,王爷肯定得知道?”“肯定知道,这回为了个小丫头,王妃都亲自过问,哎……以后谁家要让儿女找差事做,这宇亲王府确实是个不错的地儿啊!” 消息早就传到了丞相府中。洪北辰紧锁眉头不解此事的结果。 “若是这丫头,是被宇亲王的人杀了,那王妃也没必要这么明着去给一个小丫头操心!” “爹,这你可不知道。就因为是那个王妃,才真的会这么做。”洪白亦在一旁回道,“我新开的西域珍品店里头,那个花瓶女,爹有看见?那就是被王妃救下来的。这个女人,好打抱不平,多愁善感的很呢!”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你已经……与她打过交道了?”“可不是……” 说话时,洪白亦叹了口气,无奈一笑。 “怎么了白亦,有心事啊!”洪北辰看得出来,儿子对这个女人似乎有些特殊见解。 “没什么,我去店里瞅瞅。”“我也去!”“爹,今天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对那些东西没什么兴趣吗?”“我只对你的经营之道感兴趣!走!” 父子俩一路上倒也是欢声笑语,挺了马车,到了店门口,发现有个女子背着个包袱站在店门招牌前,很仔细地看着——上面正写着招工启事。 “姑娘,可是想来这里做事?”洪白亦说道。 她一回头,却是惊了一旁的洪北辰。只是,这女子似乎并不认识洪北辰,“您就是这儿的老板吗?我叫韵儿,刚来京城不久想找个地方落脚,顺便做做事赚点儿小钱。我看见你们这儿的东西特别有意思,我很想留下来,老板,我很能吃苦的,什么都能做!” 这自称是韵儿的女子满脸欣喜地看着眼前的父子二人。洪北辰心里狂打着鼓,而洪白亦并不知道父亲为何神色如此紧张。 “爹,怎么了?”“一会儿进去说。”当父亲的先行进了店,女子依旧满脸笑容地看着这二人,完全不怕生的样子。 - “闭上眼睛,忘记自己是谁……”千禾使出了浑身解数,把自己的许多专业知识都交给了这女孩儿。 “这类的东西一看,就要知道结构都是这个规律,所以都是用这种方式打开的,你看……”她不仅会教韵儿如何演绎另外一个人,做出另一种个性,克服自己内心种种恐惧以外,还教授了许多关于那珍品店中最容易出现也最常见的一些货物的特征与使用技巧。 “你并不用一开始就显得自己什么都明白,而是要先摆弄,去熟悉去理解,然后就像是误打误撞一般地解开那些东西的使用之谜,渐渐地再做出开始上手了的感觉——明白吗?” 韵儿的理解能力很强,她很快就适应了千禾的教育方法,并且也很好地演绎了一个新的身份。 “我是南方来的,虽说对北方的许多东西还不太熟悉,特别是对京城——这里太大,太热闹了,我怕一不小心就迷路了……”韵儿在洪白亦面前露出了很不好意思的羞愧神色,“所以,也不敢多走,从城南一路走到了城东这儿,就觉得很累了。也巧,看见这里有这块招工的牌子就看了会儿,没想到我运气真不错,这么快就遇到老板来了!”她笑起来很憨态,很纯真。 洪北辰看得很清楚,他认识的那个纯儿,根本不是这个性子。那个纯儿沉默寡言,看人总是躲躲闪闪,经常还会在说话的时候有些发愣甚至结巴。所以,那个纯儿在哪里都会受到旁人的忽视。洪北辰就是看中了她这一点,才会委任她去了王府当细作。他当然不会想到,如今这个能让自己确信是陌生人的女子,就是纯儿本人。是宋千禾,把她重新塑造了…… 第四十七章 动心了 宋千禾正在整理着自己给韵儿背诵的资料。相允宇走了进来,“没想到,这么短短的几天里,你竟然能把她变成另外一个人……实在让我太吃惊了!” 她笑了笑,“我可是专业的音乐剧演员,唱歌跳舞演戏什么的,是最基本的东西。之所以能这么快就教会她,一个是因为我只要教她一个,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有悟性。这姑娘,我总觉得,她从小就很自卑,所以说话才会很少,甚至会结巴。她是紧张,怕出错!”千禾放下手里的东西,正对着相允宇,“所以,我特意查了些心理学上的资料,试着给她做个心理诊疗。没想到,效果还不错。她真的克服了自己的问题,如今虽说像是变了个人,但事实上,现在的韵儿,才是真正的她!”千禾说话时非常认真。虽然,心理诊疗什么的,相允宇并不太明白。但是听这大概,也是明白了,原来千禾在做的并不仅仅是让韵儿作为另一个人重生,而是让那女子真正地做回自己。 过了数日后,宋千禾没有扮作男装,而是坐着马车到了西域珍品店。 “多日不曾来这儿,东西倒真的都摆出来了!”千禾倒是很高兴,那洪白亦真的听了自己的建议,把一些容易看得明白的小玩意儿都放在了街边。 “小澄?”千禾看见了在门口的花瓶女孩儿,“还认得我吗?” “你是……”那花瓶里的小澄盯着千禾看了半天,“我知道了,是你!那天和洪老板一起救了我的人!” 千禾满意地笑了,“看你在这里,应该过的还不错!洪老板可有亏待你呀?如果有,你大胆直说!”“没有,洪老板待我可好了,新来的韵儿也很是照顾我,每天都亲自给我喂饭,还会给我化妆!”小澄高兴得不行。要知道,其实让韵儿给她化妆,就是千禾的意思。她希望这个女孩儿,每天都能美美地出现在大家异样的目光前,让大家珍视她,尊重她。 听见小澄在门口大声地说话,洪白亦出来了,看见了千禾一身女子装扮,倒是大吃了一惊。 他毕竟只见过千禾素面朝天男装的打扮,却不曾想到,千禾平日里竟然是如此风吹细柳身若燕,唇红齿白肌如雪。她转过头来回眸一笑,更是能令众生倾倒——“洪老板,我今天难得有空过来看看,可有什么新货呀?” 当洪白亦走近了千禾时,他身后的女子也走了过来。千禾的脸色突然变了:“纯儿?”她开始摇头,“不可能……纯儿不是已经……” 她捂着嘴,感到了不可思议的样子。洪白亦回头看了看韵儿,他已经听自己的父亲说过了那纯儿的事情,自然对现在千禾的反应不会太过于惊讶。 “她叫韵儿,是这里新来的伙计。难道……她和你们府上的纯儿长得很像?” 千禾一直都盯着韵儿看着,狠狠地点头,“像,太像了!可是……”转而又变了个神态,“纯儿平日里都是阴沉沉的,这位……韵儿姑娘?” “是的,我叫韵儿!”她笑得很灿烂。“韵儿可是比那纯儿活泼开朗多了的样子啊!” 千禾的眉头没有舒展,虽然嘴上是笑着的。洪白亦觉得,她依旧在为那个去世的丫头伤心着。 当千禾在店里的时候,那看着新事物的兴奋劲儿,和那眉飞色舞的神态,都竟然令洪白亦看得出神。 “呀,这个好沉呀!谁来帮忙搬出来呀!”千禾捧着个铜制的地球仪,洪白亦见状,赶忙上去帮忙——却在接手的时候,触碰到了那滑腻温润的小手,顿时心里一阵明显的跳动。他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而千禾似乎毫不在意,“哎呀,真不好意思让你亲自搬来着,掌柜的呢?人哪儿去了?” “不碍事,我的力气可比掌柜的大多了!”洪白亦放好了地球仪,“这是什么东西呀,你看得明白吗?” “原来,洪老板是在什么都没搞明白的情况下就进了货呀?掌柜的出来,这东西价钱多少告诉我!” 掌柜的赶紧冲了出来,“在,在!这个,这个球啊,我算算……给王妃的价儿是……”“哎,这个就不用算价钱了,王妃喜欢就带回去!反正,这里或许也只有王妃一个人看得懂这是个什么东西!”洪白亦开口了。“王妃,如何呀?” “这么大方?这个可是全铜的,我知道还是挺吃成本的呢!”千禾仔细打量着这个地球仪,做工是确实精湛,但可惜自己不会德文。 “王妃,敢问这是个什么东西?”韵儿在一旁请教道,她倒也是没在千禾的资料上看到过这个东西的存在。 “这个东西,叫做地球仪!”千禾开始解释了起来,“是德国人造的,德国人的工艺制品是绝对精湛的,而现在应该是地球仪才出现没多久的时候……”她琢磨着,“因为航海需要看整个世界格局嘛,所以地球仪就这么出来了。所谓地球,就是我们正住着的这个世界。地球旁边呢有月亮围着地球转,而地球是围着太阳转的……”突然,她停住了话语,“我好像说跑题了……其实就是个地图嘛!” “哦……地图啊!把地图做成一个球,倒还挺有意思的。”洪白亦笑道。他虽然对千禾的话只能做到一知半解,但是也极其佩服这女子竟然能有如此学识。 “王妃……曾去过其他国家吗?” “呃……怎么说呢……”千禾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自己虽然是有出国旅游过几次,但总不能算是这里的宋千禾做过的事情! “王妃是不是看过许多关于其他国家的书呢?”韵儿满脸好奇,手里还把玩着自己的头发。 “对,就是这个意思!”她很高兴韵儿能帮自己解围。 在教韵儿的时候,千禾倒是毫不避讳,把自己的过去大概地告诉了这个丫头。如此,这个丫头才明白为什么这个王妃懂的东西那么多了。她那时候经常在私底下称呼千禾为神仙姐姐,这可是听得千禾轻飘飘了。 “只给你们看哦,这里就是我们在的地方!”千禾指着一块很大的地域,“应该就是这一块了,虽然这里应该有好几个国家,这上面没有分得够清楚,但是看沿海线就可以判断了!” 洪白亦也凑了上去,很仔细地看着。千禾突然发现了自己与这个男人的距离似乎太近了,赶紧挪开了步子。 洪白亦也察觉到了,有些脸红,于是赶紧找了个借口,到里屋去了,只留下韵儿和掌柜的照看着。韵儿也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千禾倒是没觉得怎样,而洪白亦的反应很令人质疑。 按照千禾再三的要求,韵儿如实地将情况通过王府的线人送递到了相允宇的手里。 她再三强调,王妃只是随意地观赏,而洪白亦似乎对王妃颇有关心。她的暗示让相允宇察觉到了些什么,要知道,如今的相允宇最敏感的就是关于千禾的事了。 地球仪虽然搬了回来,但是却是放在了相允宇的书房里。因为千禾说,这个东西就是用来放书房里的,虽然相允宇用不着看世界航海图,但是多少能增添书房的气氛。 相允宇不明白千禾的这种喜好,但也欣然接受了。 他看着手边的地球仪,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计划。 入夜后,相允宇的手不自觉地又游走在了千禾的衣服里。“哎呀……你这么又不安分了……不是说今天很累了吗?还不早点休息……” 千禾轻声说着。相允宇轻咬着她的耳朵,吻着她粉嫩的脖颈,“你累吗?我还想跟你说个事儿……” 千禾转过身,脸对脸地问道:“说,什么事儿还得大晚上说?” “这不是白天太忙,没工夫说吗……我想跟你聊聊,那个洪白亦的事……” “哦,他怎么了?我知道他是个将军,现在躲在京城里不让朝廷知道还偷偷做起了小买卖,哎,搞不懂他们洪家的人在想些什么东西。驻守的将军私自回京可是得受到重罚的!” 千禾的话是实事,而相允宇就是想让这件事情发酵。 “不错,但是没人会去揭发。因为大家都不敢得罪丞相,否则……你也知道的不是吗?” 她突然想到了纯儿,点了点头。相允宇继续说道:“千禾,我可能要让你做一件不太光彩的事情……你可以拒绝……” 见相允宇竟然如此正经又无奈地对自己说,千禾更是好奇了。 “不用藏着掖着,赶紧说,说完了睡觉!” “好……”他伸手紧紧搂住千禾,“如果那个洪白亦……我说如果,他也喜欢上你了……会怎么办?” “这怎么可能,我都是个孩子的妈了,没事儿人家喜欢我一个有夫之妇干什么……” “所以说如果啊!如果这样,你想,还让皇上知道了……会是个什么局面?” 千禾没有开口。她有些傻了,听傻了。她似乎一瞬明白了相允宇的意思,心里不禁寒颤。 “允宇……你不会是想……”她抬起头看着相允宇的眼睛:“让我引他……入局?” 第四十八章 被撼动的内心一 “是啊,只是引他入局,做戏,就像纯儿……” 千禾深吸一口气,长叹了出来,又紧紧抿着嘴。 “所以我说,如果你不愿意,可以拒绝……我只是……相信你……” 最后三个字,让千禾又明白了些什么。他相信自己,所以才会愿意让自己去做勾引其他男人的事情,因为他并不怕自己会被洪白亦抢走——毕竟,连相允祯都失败了。 “你就不怕我真的去喜欢那个洪白亦了吗?”千禾没好气地说着,她并不想让相允宇觉得自己已经没市场了。虽然自己也知道,绝对不会背叛丈夫,但是让丈夫如此小看还是心里很不爽的啊! “我信那洪白亦会喜欢你,不信你会喜欢他!因为啊……”他把千禾压在了身下,“我有自信,哪怕你有一瞬喜欢上了别人,我也一样可以把你再拉回来!” 说完,一脸坏笑地吻上了她的唇,渐渐地,温柔的吻变成了激烈的吻,他不断地咬着千禾柔软的双唇,手指不安分地搓揉着千禾另外的嘴唇,弄得床单湿了一大片…… - 天气渐凉,千禾带着几个丫鬟们上街一起去选购过冬衣物所需的布匹材料。听说是宇亲王妃上街采购,不少人都挤出来围观。宋千禾这一天的打扮着实是让人眼前一亮,知道的人知道是王妃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名角儿花魁,竟然能够有如此样貌与气势,引得路人都驻足观望。 “难得天气好,咱们也就不需要马车接送了,自己走走也挺舒服的不是?”千禾如此说道。 信儿上街的次数不多,难得今天是正儿八经地带着自己一起上街逛了,自然是高兴得不行。 千禾看出来这孩子有多高兴,“信儿,今天也得给你多添几身新衣裳!”说着,摸了摸信儿的小脑袋,信儿乖巧地点点头,笑得很是甜美。 “不知道呀,还以为信儿是王妃的妹妹,或者是王妃的闺女呢!”悦儿这么说,自然是没关系的,其他婢女可不敢。秦姑姑笑了,“我是知道,王妃一直嚷嚷着,再过两三年一定要生个闺女,是不是?为此,还让顾大夫特意准备好调理身子的药方呢!” “不会,王妃这么喜欢女孩儿吗?”帮忙搬着东西的丫鬟问道。 “女儿是妈妈的贴身小棉袄!有了儿子,当然想要女儿咯,更何况王爷也喜欢……哎,这块料子不错,拿着!” 她们所在的,正好是莫氏布庄。莫娆也特意赶到布庄前去迎接。 “呀,我这个徒弟怎么敢让师父接待呢!”千禾很小声地在莫娆耳边说着。莫娆噗嗤地笑了出来,“你呀,还贫!”二人就像是亲姐妹似的嬉笑着,看得布庄伙计都傻了眼。他们可不知道,自家小姐马上就成了王妃的嫂子了。 “对了,我哥……可有去见过你爹娘?”千禾满脸嬉笑地问着。 莫娆很是害羞,“去了……而且呀,还是你家王爷硬拽过去的呢!”说着,莫娆有些小生气的样子,“他这么不情愿,我还不想让他去呢!” “谁说他不情愿的,他是害羞!”千禾挽着莫娆的手走到一旁窃窃私语着,“我哥的木讷呀,可是比我家王爷木上百倍!这点我是最明白的了……他呀,是怕自己配不上你!” “这怎么可能呢?”莫娆不敢相信,“我有那么好吗?会让他觉得配不上?” “哎,我这个大哥呀,看上去是人高马大一身是胆,可是这性子啊……就跟个大闺女差不多!” 听见千禾竟然这样形容哥哥,莫娆忍不住又笑出了声儿来。 “这话……千万……别……”她笑得快岔气了,“别让你哥知道啊!否则他肯定……哈哈哈……”她已经笑得没法说下去了。 千禾也笑得很欢畅,一群姿色尚佳的女子们都在布庄里嬉笑不已,引得围观的路人更多了。 而这里面,宋千禾这个王妃是最显眼的。无论是她的衣着打扮,还是气质样貌,比起其他女子都是好了太多。即便是莫娆,已经是未婚女子之中很是吃香的样貌了,都不得不被这风情少妇给比了下去。 之所以选在这一天到莫氏布庄采购,是相允宇特意调查好了洪白亦这天的行走路线后才决定的。他想要看看这个洪白亦是不是真的会跌入自家王妃的温柔乡。 相允宇自是知道,千禾并不需要去学那些狐媚女人的作风勾引男人。她那羞涩,她那欲拒还迎的作风才是最让人忍不住想去怜惜疼爱的。他知道千禾绝对不会主动对洪白亦如何,他只要她露出羞涩之态,只要她露出相见恨晚之意,只要她做出此生无缘之怨。 千禾从没想到过,自己的丈夫竟然能够把人心算计到如此精确的地步。她原本以为,相允宇只是个思路清晰,胆大心细,又很仗义的男人。而今看来,她确实是小看了这个男人。 主角很快就到了。他自然是被这一片娇柔的嬉笑声吸引了——一眼望去,千禾就在那里,不近不远,虽然是在一群女子之间,却能被自己的目光即刻捕捉到身影。 又是一次回眸,千禾似乎看见了正在遥望着布庄内情景的自己。只见她只是微微一笑,点头遥视以礼。而后,目光久久都停留在自己身上,慢慢转过头去与旁人聊着。 这认真地回眸,让洪白亦顿时感到心中澎湃激昂。他想进布庄去,却又不敢。毕竟这里有不少都是王府的女眷,自己一个擅自脱离了岗位的将军,自然不可以唐突地出现在那里。 当他正想离开的时候,布庄门口来了几个打手似的男人,这群打手簇拥着一个身形纤瘦目光猥琐的男人。 那男人毫不避讳地走近了布庄,大摇大摆地样子很是嚣张。他环顾四周,上下打量着这里面的女子,露出了一股淫邪之态。洪白亦突然感到一丝不安,停住了脚步继续观望着。 突然,那猥琐的男人走向了千禾,而千禾正与莫娆聊天,根本没有注意来者。 “哟……这美人儿,可真是少见的韵味十足啊!”说着,竟然就用手里的扇子欲点上千禾的下巴。千禾似是被身边突然出来的声音一惊,花容失色。莫娆很是警惕,一把推开那猥琐男人的扇子,“你是何人,竟敢在此撒野!” 听见莫娆的声音,布庄里的一群伙计都跑了出来,围住了那几个来历不明的男人。 “呵,好大的阵势啊!怎么,还想打爷不成?你们可知道爷是谁?” “呵,就你这只小鸡仔儿还配称爷?你怎么不问问,你现在得罪的人是谁?”悦儿跟着宋千禾日子久了,也学会了她平日里的一套说辞。如今,千禾可不能暴露本来面目,必须装作惊慌样,显得弱不禁风的样子。 那猥琐的男人白了悦儿一眼,“哼,爷当然知道,不就是个小小的王妃吗?爷我可是国舅爷,当今皇贵妃的兄弟!” 千禾对这个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用细柔又不失正经还略带调侃的语调说着:“洪家会有你这种鸡仔儿,恐怕五百年前就已经消失殆尽了……” 她不痛不痒的一句吐槽,惹得全场人都哄笑了起来。悦儿没想到,同样说了鸡仔儿这个词,怎么就自家小姐说的效果会那么好呢? 那猥琐的男人脸都青了,眼看着他就要使唤身边的打手开始闹事,洪白亦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是谁冒用我洪家的名义在此横行霸道!”他的声音极其洪亮,震得他身旁的人耳朵都一时听不清其他的声响了。 洪白亦站在了那个猥琐的男人面前,用一双如虎豹般的眸子看着他,“在下洪白亦,敢问这位姓洪又名谁呀?” 那人一听见洪白亦的名字,突然就吓得当场就尿了裤子,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身旁的打手们则马上四散而逃,根本就不顾及自家主子。 “我……我……”他已经结巴得连话都说不清了。 千禾没想到,这个洪白亦的震慑力竟然如此强悍,心里还真不由得佩服了起来。 官府的人赶来了,带走了那冒充皇亲国戚的猥琐男人。洪白亦长叹一口气,“哎,看来我明天得上朝去了……” “为何呀?”千禾不解地问。 “我此次回到京城,尚未向皇上告假……若是让旁人说了去,恐怕就得治我的罪了。”洪白亦回答着。千禾歪过头,似乎在想些什么,突然又回头来,“刚才你说那人冒用你们洪家……啊……那你是……” “我确实是皇贵妃的哥哥,也是个将军。我本驻守在外,此番回家探亲过于匆忙了……”“原来如此!难怪看你这眉宇之间,我总觉得像极了谁,原来是贵妃娘娘的兄长,千禾之前真是失敬了!”说着,千禾竟然对洪白亦行了礼。洪白亦看着她那优美的姿势,与认真的态势,自是赶紧上前去扶着她,“不用不用!按理说,王妃的位置该比我高才是,哪里是王妃失礼,是我失礼才是!” “将军实在太客气了!” 第四十八章 被撼动的内心二 千禾的笑容实在太温暖,看的洪白亦的呼吸都开始急促了起来。 “王妃……”秦姑姑来了,“我让丫头们先带着东西回去,王妃可以与将军多聊一会儿。稍后,老身再派马车来接王妃回去,如何?” “嗯……秦姑姑,去西域珍品店接我!”“好嘞,老身这就去办!” 听着千禾的话,洪白亦觉得她实在是太会为别人考虑了。“你是不是知道我要去店里忙?” 千禾上下打量着洪白亦,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我可从来不觉得你在京城里除了忙那间新店以外还能忙些什么!”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去西域珍品店的路上,千禾倒是毫不避讳旁人的目光,与洪白亦二人谈笑风生。这也是相允宇授权她这么做的。千禾不知道,就连那个猥琐的男人冒充洪家的名义在那里生事都是相允宇的安排。 那人本就是个恶霸,苦于没有什么证据去捉拿他进牢狱。相允宇借助这次的机会,故意让人在那猥琐男人耳旁吹风,说是现在洪氏兄弟都在边城,没有谁认识他们,可以冒充这二人肆意横行,那蠢货就真的信了便做了这件蠢事。相允宇猜到了,洪白亦定会为了救千禾,且也为了维护洪家的名声而站出来。 大街上,他又与千禾并肩而谈,二人如此亲密的举动路人皆知,皇帝又怎会不知? 相允宇早就在远处观望了,他看着自己的王妃那精悍的演技,觉得真是可以与自己媲美了。 “不愧是王妃,做的那么自然……”温荣感叹着。 “可不是,所以她才是本王的同路人。”相允宇拿着千禾给他的望远镜看着,“看来,那洪白亦是真的对千禾动心了。温荣,我们去那西域珍品店对面坐坐!” 说完,轿子就被抬了起来,往目标方向赶去。 “今天,来的虽然不是西域珍品,但却也是天朝珍品。王妃请看——”眼前,是一把带着些许红色花纹深棕色漆底的落霞琴。洪白亦似乎知道千禾爱琴,竟然会投其所好,准备了这么一把琴来。 洪白亦知道,宋千禾的琴被叫做了“泠吟”。他倒是很想欣赏一下宋千禾的琴艺,而千禾也是当仁不让,很快地就上手了。 “此曲……从未听过啊!” “当然,这是新曲,名为卧龙吟。”千禾想到,在五百年后的社会里最好听的古琴曲恐怕就莫过于此了。(膜拜谷建芬大大) “卧龙……可是指的那诸葛孔明?”“是啊,就是写的他。” 洪白亦毕竟是个将军,自然喜欢这种意境的东西。而这时,他认为这曲子就是千禾自己所谱写,更是对这女子钦佩不已。 “这音律虽不同于传统,却是能够传递出对孔明之心的理解。王妃好才能啊!” 千禾听了他的评价,先是迟疑了片刻后,露出了略带尴尬的笑容。而后,赶紧转移了话题。 “对了,小澄和韵儿在你店里可好?” “她们都做的不错,韵儿还真是聪明伶俐,没多少日子就能把店里不少新鲜货都琢磨出名堂来,还能给客人解说。真是,让我省了不少心啊!” 千禾掩口而笑。 “王妃……为何要笑?”“我笑你,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是稀奇货,什么都没明白就往店里放。你这店招牌应该改一改!” “改什么?”“改作,珍品杂货铺啊!” “珍品……怎么能与杂货混为一谈呢?”洪白亦完全不理解千禾的这种逻辑。 “很简单啊,你这里的东西并没有一个准确的大类可划分,是像个百宝箱,应有尽有不是?那不就是杂项咯?珍品一词,旁人一听就觉得肯定是很贵的东西,而杂货让人觉得肯定是物美价廉的东西——这两个词放在一起呀,就会让人感觉,或许能在一堆东西里挑出性价比极高的东西!” “性价比?是个什么东西?” “呃……”千禾仔细思索了下怎么解释才合理,“就是说,价钱又不怎么太贵,又稀奇少见还实用的东西!” 洪白亦点点头,“只是,我这店里的珍品,不少或许都是只能看不能用!” “那就得会吹啦!”千禾眼睛一眨,调皮地一笑。她跑到街口堆着些小玩意儿的桌子上,挑选了一个小摆件。 “你呀,得会编故事!”她拿着东西边说边笑,“你可以往风水上说,也可以往典故上讲,总之要让客人觉得,买了这件东西放在家里,显得自己很独具慧眼,甚至这些东西还是身份的象征!” 洪白亦听着千禾说的头头是道,很是吃惊。再看她灵巧的动作,优美的姿态,游走在各式珍品间穿梭的身影,活脱脱就像是个精灵一般。她声若银铃,貌似女仙,让早已过了而立之年的洪白亦,忍不住春心萌动了起来。 可是他知道,自己在边城中,还有位夫人在。而眼前这女子,还是宇亲王的王妃,自己当然动不得。 二人畅聊许久,千禾很不经意地冒出了一句:“真是难得,我没想到这天底下还能遇上个和我志趣相投之人,真是相见恨晚!”千禾笑得太自然了,就像是个找到了心爱玩具的小姑娘。 洪白亦听见了“相见恨晚”四个字后,激荡的心情再次涌现。他的脑海中冒出了诸多含义解释去让自己理解,这四个字真正蕴含的意思。 “对了,洪将军明天得上朝去向皇上解释私自回京的事情?”千禾关切地问道:“这长期不着家,想着亲人的滋味我也是能明白的。待会儿回去,我和我家王爷说一声,也让他替你说些好话。皇上心慈,必然不会怪罪于将军的!” 说着,就站起身来,远处的马车上车夫已经在向千禾招手。 她再一次回眸一笑:“那洪将军,今日就先告辞了!多谢你的款待啦!” “王妃且慢!”洪白亦站起身来,“这把琴就当做是送给王妃的礼物,洪某也要感谢王妃为这店铺如此费心啊!” “什么话啊!”千禾一脸不高兴,“我把你当朋友,只是随意提点几句罢了,哪里能算费心呢?而且,你这是开门做生意,可不能亏本儿了啊!你若真要给我琴,知道也得告诉我本钱是多少。若是你又送我,我可再也不来了啊!” 见千禾竟然如此正经,洪白亦心里的涟漪再翻,尴尬苦笑:“王妃,我怎好意思再收你的钱呢!”“一码归一码,你想明白了我再来取琴呗!就这样,走啦!” 她不等洪白亦反应,就蹦蹦跳跳地跑上了马车,根本不像是个刚生过孩子的女人。 她毕竟才十八岁,芳华正茂。每日有宇亲王滋润不说,产后的身体更是恢复得健康得很,所以如今的身材与相貌则远远比刚成婚时好了太多。 看着马车逐渐消失在视线里,洪白亦竟然感到了一阵深深的失落。这一切,都被相允宇看的清清楚楚。 “这望远镜还真是好用,难怪千禾硬要塞给我。”相允宇收起了望远镜,笑着调侃了起来。 “咱们也回,看看王妃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 回到了丞相府,洪北辰已经等在了门口。洪白亦见父亲神色紧张,很是不解。 “爹,出了什么事了?”“你还问我!”洪北辰有些恼怒,“进去说!” 跟在父亲身后,洪白亦感觉到,或许是今天与宋千禾的事情已经被传开了,父亲才会生气。 他没有跟着坐下身,而是站在了洪北辰的面前。 洪北辰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儿子。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洪白佑的声音:“大哥回来了?” 洪白佑急忙跑到了洪白亦身旁,蹙眉而论:“你怎么与那宋千禾走得那么近了?难不成还想去贿赂那个女人吗?”“三弟,胡说什么呢。她算是我店里的常客了,只是与我谈了些关于货品的事情罢了!” “哼……”洪北辰冷笑,“那在莫氏布庄的事呢?” “爹,有人冒用我洪家的名义在那莫氏布庄生事,难道我就得眼看着他们如此胡闹吗?” 听了洪白亦的回答,洪北辰没有接着说什么。片刻沉默后,他开口对两国儿子说道:“诗烟有了新的安排,你们且听我详细说来!” 洪白亦很认真地听着父亲的转述——而这话语中的内容却让自己的内心动摇不已。 “什么?这种事……诗烟她竟然……”洪白亦听着父亲的话语,目瞪口呆了起来。他实在是不齿于妹妹的这种想法。 “怎么,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虽然,爹也并不喜欢女人之间的这种手段。但是,若是要相允宇和相允祯彻底反目,这个女人,确实是个不错的棋子!” 洪白亦不敢再多说什么,毕竟这件事,也由不得自己动摇,自己一人也无力动摇! 妹妹终究是要对宋千禾下手了!此刻他的内心无比矛盾。究竟是救她,还是旁观?一夜未眠…… 第四十九章 情敌与危机 后宫之中,皇贵妃洪诗烟亲自来到了唯妃身边打起了招呼。 “唯妃,这些日子身子可好?”“托贵妃娘娘洪福,妾身很好。” “嗯……不错,唯妃啊,本宫打算明日去东苑赏花,你可否陪同本宫一起去散散心呢?本宫思前想后,还是你唯妃最识大体,知礼节,陪在本宫身边,也不会觉得心里涩得慌。” 听皇贵妃一改常态,竟然如此夸赞自己,松本唯有些茫然。 “之前,或许有些许误会,让唯妃妹妹心生忌惮了!”皇贵妃一脸愁容地说着,“其实,本宫是真的挺喜欢你。只是忙于后宫琐事,都没机会好好与妹妹畅谈一回。本宫倒是很想借这次机会,与唯妃妹妹交心呢!” 松本唯很仔细地看着洪诗烟的神情,她竟然看不出这个女人的心思到底在琢磨些什么。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另一个邀请又让松本唯纳闷儿了。 “本宫……还想请宇亲王妃一同去东苑赏花。本宫先前,也算是被王妃救了一回,怎么也得好好感谢她才是。”洪诗烟满脸歉疚,“这么好的女子,本宫真是多心了。哎……”她哀叹着,“后宫里呆久了,难不成还真会把人心变得不堪吗……”她似乎是在自嘲。 “娘娘多虑了!”松本唯应和着,“王妃心宽得很,心善得很,更何况娘娘本来就没有对王妃做过什么,王妃又为何要怪罪于娘娘呢?”松本温柔地说着,“娘娘也得宽心,对身子好!” “唯妃啊,你可否帮本宫去请王妃一同去赏花呢?王妃可是很喜欢很重视你这个姐妹呢,你的邀请,她肯定会听!”皇贵妃笑得灿烂,像是等着松本唯唯一的答案。 松本唯自然不敢拒绝,满口答应,洪诗烟才安了心。 回到了自己的住殿,洪诗烟对身边的太监说道:“去告诉皇上,明天本宫请了唯妃与宇亲王妃一同去东苑赏花,皇上若是有空最好一同前去!” 吩咐完了之后,洪诗烟躺在自己的贵妃椅上,笑得很是阴猾。 “宋千禾……既然皇上这么喜欢你,本宫自然要帮着皇上创造机会咯?”说着,掐断了手边的一支花茎…… -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中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千禾架着琴,一旁的乐师配着萧,一曲《越人歌》深柔棉长。躲在暗处的洪白亦,听得清清楚楚。他虽然已经领略过了千禾的琴艺,但却没有听过她的歌声。这首曲子,是他头一回欣赏到了千禾那如同天籁般的嗓音。 之所以洪白亦会躲在东苑之中,自然是在担心妹妹的计划。他很清楚,妹妹是想送羊入虎口,而自己的内心挣扎了许久后,终于决定亲自到东苑来一探究竟。 与洪白亦有着同样担忧的,自然是相允宇。他一直踌躇是否要亲自前去东苑看着形势发展,直到温荣来报,说洪白亦也亲自前去暗中潜伏后,才稍稍安心。 “没想到,故意不斩断那洪白亦的念想,竟然还会有这种好处……”相允宇苦笑,“不管怎么说,我们的人也是得在那儿看着的。万一洪白亦还是与他那好妹妹贵妃一条心,千禾恐怕就难逃此劫了!” 相允宇的手紧紧握着茶杯,顷刻,杯子的一角被挤得粉碎。 东苑中,原本只有三个主子和些许下人,都是女人的声音,唧唧喳喳的聊着。 看不懂这其中局势的人,自然会认为,这三个女人的关系都甚是不错了,个个都是面带桃花别样红,莺歌燕语声不断,俨然这东苑已经成了仙境。 千禾并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在唯妃送信的时候,就特意嘱咐了要提醒她是皇贵妃的邀请。虽然,没人知道这个洪诗烟到底想做什么,但千禾依旧抱着一颗信任的心前去了。 相允宇并没有当面揭开那洪诗烟的真面目,他当然知道这个女人一点儿都不好对付。 “妹妹,为何今天会想起唱那越人歌?”洪诗烟不解地问道。 千禾倒是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此情此景配上此曲倒是颇有意境……反正,我是早已得与王子同舟了,如今稍许回忆起些往事,倒是颇为感慨了。” 见千禾的笑容竟然如此幸福,洪诗烟心里的妒恨就不打一处来。她自然也知道了那次宇亲王府认亲案的过程,心想自己虽然也有皇帝的宠爱,但根本不及这丫头三成! 如今,又多了个魅惑人的唯妃,更是让相允祯流连忘返乐不思蜀。后宫里有其他女人存在,洪诗烟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已经给忘了! 她自然明白,如果宋千禾出了状况,最痛苦的除了相允宇之外,还有她的好姐妹松本唯。 一想到如果今天她促成了相允祯的心愿,刺激到了自己最讨厌的两个人后,心里会有多痛快! 所以此刻,洪诗烟自然是笑得轻松悠哉。 因为她知道,过不了多久,相允祯就回到来。如果他看见了今天的宋千禾,多半会觉得心旷神怡!洪诗烟仔细打量过了如今的宋千禾,可是比产前妩媚了太多了! 松本唯一直都紧紧跟在宋千禾身旁,生怕她出些什么状况。 “哎呀尤伊,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我家世恒都已经百余天大了,我的身子也一点问题都没有,难道你还怕我会出什么状况吗?” 松本唯无奈,她是担心身边的洪诗烟会做些什么。虽然她根本没猜到洪诗烟的计划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总是觉得心有不安。 百花丛中,本就是美人的宋千禾站在其中,看得身旁的侍女都觉得是一种欣赏。如今初为人母的她,身上多了几分沉淀了的气韵,稳了许多,也柔了许多。虽然偶尔还是会露出些戏谑的心态,但更多的还是那份少妇的撩人。 刚刚进入东苑不久的相允祯遥望而去,恰好看见了在花丛之中的宋千禾。 她的一颦一笑,可谓是能令众生倾倒,他也是许久未见到宋千禾的容颜与身姿。却不曾想到,再次相见竟然会是如此诗情画意的场景。 他根本没有多想,认为皇贵妃的邀请不过是顺便的招呼。 而这满园秋菊香气怡人,千禾看着一片片即将红满的枫树,很是喜欢。她正沉醉其中,完全没有顾忌其他。 相允宇知道,宋千禾本性单纯,虽然脑袋瓜里怪主意不少,但是依旧阅历浅薄,容易遭人暗算。自己倘若不上心,恐怕宋千禾早就被人轻易掳走了! 他知道,这天底下最大的豺狼虎豹就是自己的三哥,而现在自己的妻子就在那虎豹身旁,自己又不能够名正言顺地出现在那里——这才是最令他心焦不已的。 虽然,母亲在哺乳期是绝对不会有身孕的,但是难保相允祯不会再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让宋千禾再次受伤。 相允宇觉得,自己三哥心里真正的欲望,远比自己看到的大得多。无论是在江山,还是在美人,相允祯从来都没有过让步的姿态。 洪白亦察觉到了来者是谁,他按兵不动气息丝毫不乱,依旧像个雕塑似的紧紧盯着眼前的情形,静若处子。 “参见皇上!”皇贵妃先行行礼,暗示身边另外两个女人主角的到来。宋千禾与松本唯并不知道今天相允祯也会来,而宋千禾心里并没有多想些什么,倒是松本唯心跳到了嗓子眼! 她低着头行着礼,双目中已经透露出了些许惊恐。抬头之时,顺势又收起了眼中的神色,变成了柔和的样态。她紧紧抓住宋千禾的手,一刻都不肯松开。 她之所以会这么紧张,便是因为在睡梦中,她几乎夜夜都能听见那相允祯在口中念道着宋千禾的名字,或者是呼唤着泠吟。 她很清楚,这个皇帝一点儿都没死心。而得不到的东西,他也必定会想要继续争抢! 千禾不明白,松本唯今天为什么会一直心神不宁。她毕竟也不方便问,身旁还有一堆人都看着自己。相允祯故作淡定,走到二人身旁,先问候起了唯妃,而后才问宋千禾的状况。 “世恒近日如何?朕未能抽得闲空参加他的百日宴,实在可惜啊!周岁之时,朕必定不会错过了!”千禾很形式化地回答着相允祯的提问,不卑不亢。 待四个人相处的时间近一个时辰后,洪诗烟突然装作身体不适的样子,硬是要拉着唯妃一起到偏房休息。 松本唯没有理由拒绝,因为连相允祯都点头同意了洪诗烟的请求。 宋千禾这时候才明白了,此次邀请,原来是鸿门宴。 但是,她依旧镇定自若,完全不担忧眼下的形式。如今的她,内心坚强了太多。她对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了恐惧,因为在她身后有着更强大的后盾——丈夫,和孩子。 待众人离去,只剩下两人坐在凉亭里时,宋千禾豪不言语,一脸漠然。 “千禾,你还在怪罪朕……”相允祯竟然主动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宋千禾半闭着眼睛,默不作声。不远处的洪白亦,听得清清楚楚。关于眼前这二人的事情,所有人都是道听途说,没有人能拿出确切的证据,说出准确的版本。洪白亦一直都以为,这不过是个谣言,因为相允宇和宋千禾夫妻俩的关系一直很好,完全没有受到外界干扰的样子。 等了许久,千禾都像块木头似的坐着,纹丝不动。相允祯急了,竟然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宋千禾的小手。 看着这一幕发生的洪白亦有些稳不住了。他只是稍微颤动了一下,好在还没有人发现。 千禾对着眼前的男人一瞪眼,拍开他的手掌,回道说:“皇上,请自重!” 她的话沉静而又威严,听得相允祯顿时感觉到了生疏感倍增。 “你在生完孩子后与朕说过的话,朕一直都记得!”相允祯满脸怜惜,丝毫不生气,“朕绝对不会为难六弟和你们的孩子!可是,朕自己呢?朕该怎么办才好呢?千禾,朕虽然没有早六弟一步见到你,但是朕心里一直有你,你肯定是知道的!” “心里有我的人多了!”千禾毫不避讳地直接甩出了这句话,“难道还要我一女侍多夫吗?岂不是要让天下人耻笑我宋千禾不守妇道?”千禾在说话的时候,是带着愤怒的。 她觉得今天自己被欺骗了,本来是带着好心情来赏菊的,没想到竟然半路杀出来个这么煞风景的家伙。 她不敢露出太多不满,试着让自己镇定地面对。毕竟,满脸鄙视地看着皇帝,肯定会把他激怒!可是,她毕竟猜不到相允祯的作风。 相允祯并没有吸取教训,依旧凑近了宋千禾,竟然伸出手去抱住了她! “放开我!皇上,请你放手!”千禾挣扎着,身上的体香阵阵从胸口涌了出来,相允祯闻到了这股柔香后,理智也逐渐被洗去,如同那一天的情景般,竟然要对千禾的脖颈吻去! 这园中早已经支开了所有人,相允祯自然大胆放肆了起来。千禾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又没想到相允祯竟然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侵犯自己,恼羞之余却又反抗不得。 “放开,放开!”她真的生气了!听见她的怒吼,相允祯的思维有了片刻停顿。而就在这一刻的停顿后,他发现宋千禾竟然被人从自己的怀里抢走了!“抓紧我!”相允祯听见那男人说着,声音却是非常熟悉,但这时候他根本想不起来这到底是谁的声音。 人影来去的速度太快,相允祯根本没有能看清那人的样貌——或者说,根本不可能看清。因为他蒙着面,一袭素服毫无特征。 他用极快的速度架着宋千禾的身体飞出了东苑的围墙,相允祯的侍卫自然是在追捕着。 第五十章 情箭穿心无药救 “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里!”千禾大喊着。“别乱动,我先带你回王府附近,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劫走宋千禾的人,自然就是洪白亦。在潜伏于东苑中的人中,他的身手可算最猛。他毕竟是镇守边关的大将,武功丝毫不亚于那些武林中的高手。 听见这个带着自己逃走的男人,竟然要送自己去王府附近,千禾稍稍有些安心。她也觉得这个人的声音很是熟悉。她试着看清那人的眉宇,看了半天,突然想了起来:“你是洪将军?” “嘘,别说话!快到了!” 他的速度真的是极快,宋千禾觉得即便是之前在相允宇面前带走自己的辛格也绝对比不过这洪白亦的速度。 到了一处暗巷中,洪白亦终于放开了手。千禾紧张地喘着气,看着洪白亦——确实是他,他的体型很是高大魁梧,特征甚是明显。 “将军,你这样把我带出来,万一被皇上发现,你可是……”千禾不敢想象那种可能性。 “到时候再说!”“可是将军,你为何会在那里出现呢?” 千禾追问着。洪白亦背对着她,一时语塞。片刻后,他转过身来,一手撑着墙壁,挡住了千禾的去路。他正色问道:“难道,王妃你真的与皇帝……” 听到洪白亦的这句话,千禾的眼里流露出了悲伤与恐惧。洪白亦自然看得懂这眼神中的情感,可是千禾在下一刻就换了神态,转为了气愤。她推开了洪白亦的手臂,一句话都不说地就想离开。谁知,却被洪白亦一把抓住了手腕。 “放手!”千禾头也不回地喊着。 “对不起……我……我不该这么问……”听到洪白亦竟然道歉了,千禾略带愤怒的情绪才稍稍缓解。“放开……”千禾的声音小了许多,语气也平和了许多。 洪白亦是松手了,但是不是放手——他把手做成一个圈,正好箍住了千禾的手腕,让她进退两难。 “你……”千禾无奈的不行,“这算什么意思嘛!” “王妃……”“你要是再敢提这些事情……”千禾看着他的双眼,“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洪白亦看得出来,千禾是认真的。 他放开了手,用很是怜惜的眼神看着千禾。“好,我不提。不过,刚才你们的对话,我也都听见了……” 千禾惊讶地抬眼,不知道下一刻洪白亦会发表怎样的评论。她害怕自己被别人看做,因为她根本不想发生那样的事情。她觉得洪白亦倒是个正直的人,可是越是正直的人,不就越是不齿和鄙视这些事情吗? 谁知,那洪白亦却说:“我早就听说,你与王爷早早定下了婚约,两情相悦很是相爱。可是,却在大婚之前出了些状况……对不起,我又提到了此事。可是,洪某的心意,今日想一定要让王妃知道!” 千禾不明白,他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只听那洪白亦言道:“这些日子与王妃相处,白亦深知王妃的为人。白亦钦佩王妃,感慨这世间也竟然能有如此女子。白亦无缘早早与王妃相识,就如同王妃之前所说——我也觉得相见恨晚……但是,我绝不会学那相允祯的做派!”洪白亦眼中露出了愤怒之火,“如此不堪之事,竟然是一个皇帝做出来的,我实在太失望了!” 千禾笑了,笑得很伤心。洪白亦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不说话,但不代表没有表达。 洪白亦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搭在了千禾的头上,把她揽到自己的胸口,但并没有去拥抱。 “王妃……千禾,”他竟然直呼了她的名字,“你若是伤心,就哭!哭完了,擦干了眼泪,再回去王府。” 此言一出,千禾必定是泪崩的。她不曾想到,这个男人竟然如此坦荡,心中也不免感慨万千。 她稍稍留了会儿泪,擦干了痕迹之后,终于露出了稍稍舒心些的笑容。 “洪将军……谢谢你。”她打算离去,却又转过身来,再次回眸。 “或许此生已无缘,但既然已相识,也便是一种缘分。千禾会珍惜的……” 说完,便独自离开了。 她做到了相允宇布置的任务——相见恨晚,此生无缘。这两个词已经都说了出来。 而这两个词,以及那一句珍惜之言,就如同三支箭一般,深深地刺进了洪白亦的内心深处。 他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一直看着眼前宋千禾离去的残像…… 正在王府中等候着宋千禾平安归来的相允宇,已经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他有些恍惚,不明白千禾的话,究竟是做戏,还是出自真心。 他真的有些慌了,他害怕洪白亦会是另一个或许会夺走千禾的人。 但是在看到千禾的瞬间,他的心有安了下来。 千禾什么都没说,只是扑了上去,紧紧地抱住了相允宇。 “没事!” 她没有回答,只是摇着头。片刻后,才说道:“我累了……抱我……” 相允宇抱起了她,把她送回房里休息。 看着躺在自己面前,静静安睡着的宋千禾,相允宇一刻都不敢松手。他把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庞,感受着她的温度。他用双唇亲吻着她那滑润白皙的手背,喃喃自语:“看来,他是不会死心的了……即便我们有了孩子……” 他坐直了身子,闭着眼睛,心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到书房里,叫来了温荣。 他打算动用先帝留给自己的一切,真正地开始自己的大计。 “王妃不是说,不许王爷争夺天下吗?”温荣不解。相允宇笑了,“她的意思是,不仅要得到江山,更要得到全天下的人心。温荣,你放心!”他抬头看着温荣担忧的样子,“我有几分能耐,你最明白不过了,不是吗?快去准备!这件事情,进行得越快越好……” “王爷,此计实在庞大,王爷真的要亲自上阵吗?” “只有本王亲自出马,才能够把一切尽收囊中。只是,要让王妃伤心一阵子了……”相允宇的心里又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本王不在的时候,也确实需要一位正直的护花使者。虽然,我们即将是敌对的一面。但是也正因如此,本王才放心把王妃交给他暂未守护。” 相允宇站起身,看着远方,露出了少有的神色——霸气凛然! - 东苑里早就是乱作一团。相允祯自当是王妃被歹徒劫走,出动了所有的侍卫前去搜捕,却久久没有结果。 松本唯很是担心,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宋千禾一直备受宇亲王的重视,一个亲王怎么会任由自己的妻子在情敌的老巢单独出现呢?她认为,宋千禾很可能是被王府的人带回去了。 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皇上……”松本唯只能如此言道,“是不是要通知王府,一起寻人?” 相允祯无奈,只能点头,“好,快去通知宇亲王,让他也派人一起搜查!” “是!” 看着相允祯失落又失望的表情,松本唯松了口气,洪诗烟却是难以淡定。她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有没有进展,自己好不容易安排的局难不成就这么泡汤了? 她不安心,就直截了当地问了起来:“皇上,能和臣妾说说,王妃被人掳走之前都发生了些什么呀?” 她才不是想听皇帝直言不讳,而是想好好看看皇帝的神情态度。 相允祯双眼闪烁,没有正视她,却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心情似的回道:“无非就是闲聊几句,就突然发生了这样的情况……” “哦……”洪诗烟清楚地记住了相允祯的神情。桌子下面那双指甲都掐进了肉里的手微微颤抖着。 她知道,这种表情,就是失败的意思。这个男人若是占有了那个女人片刻,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他这时候的反应都不该是如此。她不禁开始佩服起了宋千禾,自己最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在什么时候会发情,她竟然都能逃得掉! 本想让这兄弟二人彻底反目,现在反而成了王妃大营救,这可是洪诗烟万万没有料到的。 洪白亦没有回到丞相府,而是去了自己的西域珍品店。 门口的小澄和韵儿看着他,觉得情况不对,就急忙问了起来。“老板,这是怎么了?” 洪白亦不许任何人在店里称呼他为将军,所以旁人也都叫他老板。 他坐在一旁,闷声不响,只是看着那把落霞七弦琴。他伸出手去,轻抚琴面,满脸忧愁的样子,让韵儿看的清清楚楚。 不久后,韵儿就收到了相允宇的信。她已经知道了自己下一个任务是什么——鼓励洪白亦,舍命保护宋千禾的安全,就是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很快的,相允祯就接到了宋千禾平安回到了王府的消息。只是,他依旧疑惑,那个带走了宋千禾的人究竟是谁。 “抓紧我!”——这个声音,他试图刻在自己的脑海里,等待着再次遇到这个声音时方可确认。他没想到,在东苑里竟然还有如此之人潜伏。当然,潜伏地更深,更不为人所察觉的,是王府的影子侍卫。 那些人的身形速度,远远比相允宇快了数倍,而且也可以轻易追上洪白亦的脚速。 洪白亦装作毫不之情的样子回到了丞相府,自己的妹妹并没有气急败坏地回来诉苦,这里依旧是只有父亲和弟弟在。 丞相洪北辰已经知道了东苑里发生的一切,他倒是无所谓女儿的此计是否成功。毕竟都只是女人的那些小心思,他才不会放在眼里。洪北辰想做的,自然不是这么简单的挑拨关系。 他要的,是动摇相允祯与相允宇两兄弟的势力,扩大自己的势力,彻底压倒相氏的政权。 洪白亦听着父亲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洪白佑很是起劲,连连称好。洪白亦淡定地应和着,心里却又谱了另外一个想法。 在店里的时候,韵儿就揭开了自己的心事。他本以为韵儿会骂自己不该对王妃动心,但是那丫头却说——“谁知道下辈子会怎样?这辈子不好好珍惜,当然就没有机会了!” 洪白亦想到了这句话,就忍不住笑了。 “白亦,想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难道你也赞成爹爹的计划?” 洪白亦抬起头,“当然,爹爹的计划很不错,白亦自然支持。” 此时的洪白亦,已然成了相允宇与洪北辰之间斗争的夹板。 夜里,洪白亦将千禾最后的话反复在心里念着,又反复想着韵儿的话。他的决心更强烈了,他已经把保护宋千禾定为了毕生的所求。 而他却忘记了远在边关的妻子——乔娇。 数日后,乔娇就已经赶回了京城。她接到了关于洪白亦已经被皇帝允准暂时留在京城的消息。 当她出现在了洪白亦面前时,他自然是惊讶到了无语的地步:“乔娇,你怎么来了?” 第五十一章 发妻突袭 乔娇的父亲也是朝中武将,女儿也是骁勇善战。虽然取名为娇,但性格确实桀骜不驯,完全没什么女子的娇柔。 最初与乔娇相识,是在狩猎场。年少轻狂的洪白亦与乔娇打赌谁的骑射更佳,疯狂地玩儿了三天,被家人得知后,也是各自都被训了一通。 乔娇的个性使然,不喜欢柔弱男子。洪白亦人高马大,英气十足,恰好是乔娇喜欢的类型。虽然她总是像个男子一样,与洪白亦兄弟相称,但是也依旧藏不住眼中的情感。 乔父自然看出了女儿的心思,于是就请旨赐婚。先帝尚且在世,便准了这桩婚事。洪家人挺喜欢这个媳妇,洪白亦也不反感。 一切都顺理成章地进行着,洪白亦也从未纳妾——因为北方战事连绵,虽说都能够挡回去,但也得时刻提防片刻不得松懈。相允祯登基后,为了平衡丞相的势力以及军队部署,就派了洪白亦驻扎在了北方,没有皇帝传召则不得私自回京。 此次若不是事态严重,洪北辰与洪诗烟担心相允宇此人,且也觉得洪氏不能再屈居于相氏之下,才急信招回了洪氏兄弟二人。 朝堂上,洪白亦借口称洪北辰身染疾患自己太过担心才私自回京,而洪北辰也找到了大夫做了假证,再加上有宋千禾游说了相允宇在一旁不痛不痒地相助了一把,兄弟二人才没有被追责。只是,毕竟洪氏兄弟二人离开的太仓促,乔娇担心出什么状况,才亲自赶去京城。 现在的乔娇并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到了今天才刚刚情窦初开。他对自己的妻子,根本没有男女之情,一切都不过是例行惯例罢了。 乔娇对丈夫的情谊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因为整个王朝中她都没有遇到那个男人能像洪白亦这样勇猛威武,她知道此生只能容得下这一个男人在心里。当然,她也必然容忍不了自己心爱的丈夫眼里会有别的女人。 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会爱慕温和柔弱的女子,这是本能,会激发他们想要保护这女人的欲望。而乔娇从来都是个大女人,甚至经常会不给洪白亦面子,惹得他很是恼怒。好在,洪白亦不喜欢吵架,所以每次被乔娇惹得不高兴了,就独自一人离开数日不回家。 乔娇知道,如果自己不紧盯着丈夫,势必哪天自己就会被抛弃了。 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看见妻子出现,洪白亦知道,自己没办法再轻易与宋千禾相见了。因为自己的妻子实在是个可怕的醋坛子,倘若让乔娇知道了自己的心意,难保宋千禾会被乔娇所伤。 殊不知,宋千禾的真实,这洪白亦还未曾领略得到过。 “嫂子?”洪白佑看见乔娇很是高兴,“怎么突然回京城了?难不成军里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乔娇一摆手,随后坐到椅子上,一翘二郎腿,“我是来找你大哥的!他一声不吭地就这么跑回来了,我还不得担心吗?” “嫂子是一直都在为大哥操心啊!大哥,我还真羡慕你,要是我能找着像嫂子这样的女人就好啦!”洪白亦一听这话就是故意在说给乔娇听的马屁话,无奈地摇头。 乔娇自然没多想,欣然接受:“看你白佑弟,多实在!” 洪白亦心里苦笑不已。他并不讨厌自己的妻子,而是这个女人实在太不像个女人了。 当乔娇从洪白佑口中得知了洪白亦在京城里开了家店后,就嚷嚷着要去店里看看。这可把洪白亦吓着了,毕竟店里头还有个韵儿,倘若这个醋坛子对着韵儿打翻了,自己可就太倒霉了。 在去往西域珍品店的路上,洪白亦就琢磨着,如何应对乔娇看见韵儿后的状况。 但是,似乎自己的运气不错,才到店门口,就看见韵儿正巧舌如簧地为客人介绍着眼前的那些奇珍异宝。 乔娇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也喜欢新奇玩意儿,竟然饶有兴致地听了起来。 待客人买了东西散去之后,韵儿才发现洪白亦来了。 “啊,洪老板!我去泡茶!”韵儿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一点儿都没有狐媚的腔调,这可让乔娇大为舒心。她仔细打量着韵儿,看着眼前这个实诚的丫头,倒也还挺喜欢。 坐定之后才知道,原来乔娇竟然是洪白亦的正牌夫人。 “原来是老板娘啊!韵儿失礼了!老板娘有什么吩咐,尽管和韵儿说,老板平日里挺忙的,这里平时就只有掌柜和我两个人,偶尔有了新货到,老板才会亲自来一次呢!” 听见原来洪白亦也是偶尔才到店里,乔娇更是心安了。突然,她发现了门口的小澄,“夫人好!”小澄竟然开口了,还动起来了,还笑了,这可是把乔娇活活吓了一跳! “哎呦我的妈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看着她一惊一乍的样子,羞得反而是洪白亦。 韵儿看着洪白亦说道:“小澄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老板还是你自己说!” 洪白亦知道,自己的妻子还是很有同情心的,于是就说了这花瓶女子是如何产生的——他原原本本地阐述了一遍宋千禾当日解释给自己听的话。 韵儿也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故事,都伤心地哭了起来。乔娇竟然受到了韵儿的影响,也不由得伤心。她蹲下身,关切地对小澄说道:“小澄啊,你放心,你在这店里做事,白亦绝对是不会亏待你的!如果觉得在这儿不方便,我也愿意让你上我们家去,这可怜的孩子……哎……”她倒是真的很怜惜起了小澄,让洪白亦彻底松了口气。 看着她接受了自己店里的两个女子,洪白亦才稍稍安下点心。 “我去路口等货车,你且在店里随处看看,让韵儿跟你解说一下!”洪白亦离开了,韵儿也很自觉地跟在乔娇的身后。她很仔细地观察着这个女人的言行举止,并运用起了宋千禾教她的一些简单的读心术,分析起了眼前这个女人的特质。 乔娇很是敏感,她很快就发现了角落里的落霞琴。“咦,这店里不应该都是外国货吗,怎么会有琴在呢?这种琴一看就是女人用的!”她凑着闻了闻,“哟,还有一股脂粉气呢!”她看着韵儿,“是你的东西?”韵儿快速思索了下,“哦,不是的,这个是位常客订的货,托老板特意找来的。客人还没空来取,就暂时寄放在店里头呢!” “哦!”一声长长的应答,乔娇似乎没有怀疑这个说法。小澄在门口,听着二人的对话,时不时也回头去观察着韵儿的神色。 她很喜欢宋千禾,毕竟宋千禾也是自己的恩人。韵儿也无意中透露出对宋千禾的好感,两个姑娘的心思是完全吻合的,她们都很喜欢宋千禾能一直来店里玩儿,并和洪白亦能长期相处下去。只是,突如其来的老板娘让她们措手不及。韵儿感觉到了,这个女人似乎有些小心思,是让洪白亦也棘手的。当她注意到了琴的时候,那种质问的语气,顾名思义的,就是在担心洪白亦有什么红颜知己。 而就在这些日子里,宋千禾的心情依旧有些恍惚不定。好在,现在有儿子,她可以全身心地都投入到抚养孩子上,从而可以忘却一时的烦恼。 相允宇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知道,此事自己怎么做,也是难以弥补妻子心里的创伤的。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妻子能够每日安心睡去,每天都还能够展开愁眉。 他走到千禾身旁,轻轻搂着她,问道:“如果觉得闷,就出去散散心,我让奶娘把孩子放在我身边,我边看着他边做事,你总可以安心?” 千禾回过头来,也回抱着相允宇,“没事,我不觉得闷。有世恒在,每天都会有做不完的事情,我哪里还有闲空去闷呀!”她的笑容太自然了,自然地让人察觉不到一点儿心里的黯然。 就因为这样,相允宇才担心,她是在强颜欢笑,不让自己担忧。他紧紧抱住了她,贴在她耳边说着,“那……我亲自陪你出去散心?”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似乎很久都没有好好地陪着千禾出去走一走了。 千禾想了片刻,终于回应了:“好啊!”她抬头看着相允宇,“我去拿件外套!” 看着她的背影,相允宇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总算学会了猜女人心思的技巧。 宋千禾总是不会很主动地要求他为自己做些什么,自己反而是会默默地为丈夫做着各种安排与打算。这些事情,温荣和秦姑姑都会时不时地透露给他听。相允宇觉得,或许自己也应该像千禾一样,偶尔做些细腻的事情。毕竟,女人的心思都是这样。自己的大计,不知道何时才会真正成为现实,所以眼下,果然还是要做些细节才能让妻子安心。 只是,当千禾再次回到自己身边时,她不仅仅是拿了斗篷,而是又换上了一身男装。 “你……这是……”“出去走路方便呗!”说着,就拽着相允宇的手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相允宇有种错觉,自己又回到了第一次在街上遇到宋千禾时的那种感觉。他很喜欢这种感觉,看着身旁一袭男装的宋千禾,活脱脱一个英俊小生,但是自己却在心里总是会萌生出一种想要调戏她的冲动。 “干嘛老盯着我看,天天看都没看腻吗?”千禾察觉到了他热烈的目光。 相允宇闷声一笑,“怎么会看腻呢?我们在一块儿才一年多,这么快就腻了,我岂不是得破例去娶妾室了?” “想得美!哪怕你是皇帝,有了妾室我也一样会溜,哼!”千禾不提圣旨的事情。相允祯给她的伤痕又多了一道,她知道自己只能逃避一时。但是至少,有能力逃避的时候,就逃。否则,自己真的会被压的喘不过气…… 毕竟妻子是男装打扮,相允宇不敢明着去搂住她,只好挨着她走路,尽量不让她距离自己太远。 两个人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城东。在距离西域珍品店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千禾就停住了脚步。 “往回走!”她暂时不想去那珍品店。不知怎么的,自己竟然还想逃避洪白亦——或许是洪白亦的意思表达的太明了,自己才会有些不知所措!虽然,洪白亦的事情都是按照相允宇的要求做的,但是千禾的心里却像是有个疙瘩一样,硌得慌。 见周围没什么人注意自己,相允宇一把拉过千禾,挽着她的手,小声说道:“不用,再往前走走,我也想去看看那洪将军的店铺是什么样子的!” 说着,不给千禾反驳的机会,就迈开了步子。 无奈只能跟着相允宇的脚步向西域珍品店走去,门口看见了千禾到来的小澄很是高兴——她记忆最深刻的就是千禾一身男装的时候。 “王……”她突然意识到,男装打扮的人,是不可以被叫做王妃的。 只是,千禾身边跟着另外一个男人——他冷面俊朗,一身傲气凌然气宇轩昂,身形也较一般男子高大些,但不及洪白亦那样魁梧。这个男人细细地扫视着珍品店里的货物,“确实有趣,难怪你会被这里吸引啊!”他跨进了门槛,转而看见了在一旁的韵儿和乔娇。 韵儿还没看见千禾,只认出了相允宇,她知道现在得装作不认识的人才好。 “这位客官,可需要我帮忙介绍下这里的货物呀?” 相允宇看了看韵儿,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你……你是纯儿吗?” “不,我叫韵儿,是这店里的伙计!”韵儿谨记着这夫妻二人的教导,配合着相允宇演戏。她知道,即便是在不知情的乔娇面前,也必须要做足了细节。 “哦……我想呢……纯儿已经……”相允宇似乎有些伤感,“不提了。韵儿是,你们这店里,什么卖的最好呀?” 说话间,宋千禾踏了进来。 乔娇看着眼前这两个客人,觉得他们的气质与其他人差距太大了。特别是相允宇,竟然透着一股子和自己的丈夫非常接近的气息——乔娇的野性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虽然不如丈夫那般强壮,但是绝非等闲之辈。 第五十二章 三对夫妻偶相遇 乔娇就是喜欢这种有男子气概的男人,所以对相允宇倒是颇有好感。而站在一旁的宋千禾,身材娇小,面容精致,虽然这种俊俏小生也会讨不少女子的喜欢,却不是乔娇的菜。 见这二人结伴,且站的距离挨得很近,乔娇觉得这两个人必定是有着什么亲密关系。不是亲戚就是好友! 韵儿自然没想到,今天这夫妻二人竟然会结伴而来,而且千禾还是一身男装打扮。她可是头一回看见千禾如此样貌,平日里在王府,宋千禾一直都是端庄贤惠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偶尔露出些奇怪的言辞,久了也就不以为然了。 千禾环顾四周,她对这店里的东西已经是如数家珍了,非常清楚眼下似乎并没有新的款式入驻,也就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她瞥了一眼那角落里的落霞琴,并没有多在意,就又看其他的东西去了。 就在这时,货车停在了店铺门口,洪白亦下了车,才发现店里的两个背影很是熟悉。 相允宇一回头,露出了非常惊喜的笑容:“哟,洪将军,这是在忙什么呢?” 他很兴奋地走出来,“难道,本王今天正好赶上了新货上架?真是巧!本想带着千禾出来走动,散散心,这到了附近啊,本王就想来参观一下洪将军的心血!今天,本王真是大开眼界了!” 乔娇听见了相允宇的话语,才意识到,原来这个男人竟然是个王爷。而他口中的千禾就必定是身边这个娇小的男人了。 洪白亦听说千禾也来了,心里自然高兴。也好在,有相允宇陪在她身边,否则店里的醋坛子就不知道会爆发成什么样了。 千禾见了洪白亦,便抱拳以礼。她只是微微一笑。接着,她的目光就投到了货车上,“哟,这么多东西?” “宇亲王,也确实是巧,有你们在呀,我琢磨这些新货的用法或许就方便许多了!”洪白亦的意思,相允宇当然明白。 他一脸“确实如此”的表情点着头,看着伙计把货物运下车来。 千禾坐在一旁,看着他们拆卸着新货物的包装,她仔细打量着这些东西,心里则在猜想会是些什么东西。 她看见了一个小盒子,就跑上前去打开查看。 “国际象棋?”她看见这精致的棋子,各个都是手工雕琢,工艺精湛。“还是琉璃烧出来的,真不容易!” 听她嘀嘀咕咕地说着,韵儿也蹲下身来仔细看着,“这个东西,是象棋?” “对,就是西方的象棋。不过,这走法和我们的象棋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千禾将棋子按照规则摆放好之后,简单地做了些概述。一旁的乔娇也听得入神,因为棋盘之上就像是战场,自己对这些东西是很有感觉的。 她突然开始喜欢起了眼前这个小个子男人,觉得有如此学识和眼界到也真是令人佩服。 接着出现的,是一幅油画。乔娇一看那画,惊讶地叫了起来:“快把它遮起来,羞不羞啊!” 千禾一看,上面是女人赤身裸体的样子,想来乔娇肯定接受不了这么开放的画卷了。 “欧洲油画就是这样样子,这种都是带有宗教色彩的画,所以才会衣不裹体。象征的,其实是一种圣洁与真实。”听了千禾的解释,乔娇才稍稍平静。“原来是圣洁……” 油画不止一幅,当另一幅出现的时候,千禾有些惊讶。 “这……难道画的是伊丽莎白女王一世?”她看着那熟悉的头冠,“这个宝石……肯定没错,是女王的画像!” 她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洪白亦,“洪将军,这幅画你还是进贡到宫里去为妙。这是帝王画像,不适合放在其他人家。” “女人是帝王?”洪白亦很是吃惊。但是,乔娇倒是很欣赏。 “女人为什么不能是帝王呢?我国曾经也不是一样出过女帝吗?” 千禾微微一笑,似乎明白了身边这个洪夫人的性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也挺喜欢这样的女子,因为乔娇不会有什么可怕的心计,喜怒哀乐都会写在脸上,这样的女人才好相处。 她看着这个古代女汉子,总是时不时地说出些自己都不太敢胡说的话,突然也很同情洪白亦。 看见千禾露出了笑容,相允宇感到了无比畅快。看着眼前的两对夫妻,店里的另外三个人也是各有感触。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今天的珍品店里还会来另一对准夫妻。莫娆拉着宋千云逛街,也来到了这里。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莫娆就先冲了过去。 “呀,王爷,你怎么在这儿?”回过头,发现了洪白亦,“哦,这位不是上次在我家布庄帮忙的那位洪将军吗?莫娆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 听见莫娆自报家门,千禾探出身子来,“莫娆,你怎么来了?” “还有我呢!”宋千云跟在莫娆身后,千禾很是高兴:“大哥!” 相允宇抬眉叹气,心想果然宋千云在千禾的心里是有特殊位置的,哪怕自己也颠覆不了超越不了啊。当然,自己可不能吃大哥的醋,这就不正常了。 乔娇觉得奇怪,千禾怎么一看见莫娆,就与她手牵手地聊起来,像个大姑娘似的。 韵儿发现了乔娇的疑惑,小声在她耳边提醒道:“千禾是宇亲王妃,今天是男装出行!” 乔娇长大了嘴巴,才明白原来这根本就是个女子啊!难怪自己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个千禾有男人的气息。 “千云啊,什么时候能让我们吃到喜酒呀?”相允宇可关心此事了。毕竟,他把莫娆当做自己妹妹看待,对莫娆的婚事也很是上心。 “哦?宋大人也要成婚了?”洪白亦听到次言也突然萌发了兴致。 莫娆脸一红,看了一眼宋千云,什么话也不说。 谁知宋千云今天表现很好,虽然依旧有些腼腆,但还是说出了心里话:“我打算……过几天就去莫府提亲了……” “真的?哥,那太好了!你有和爹说过吗?”“爹当然高兴,他巴不得我马上就拜堂!” 说完,宋千云才发现自己片刻忘记了莫娆就在身旁,迅速脸涨得通红。 看着这对准夫妇的神态,千禾忍不住笑出了眼泪,还拼命地拍打着相允宇的后背,而相允宇也背过身去笑得肩膀直颤悠。 韵儿可从没见过相允宇这样笑,更别提是洪白亦了,他可是看惯了那张冰脸的。如今的相允宇竟然还会笑得如此憨态,可是自己绝对无法想象的。 “别笑了!”莫娆羞涩到不行,巴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好,不笑了,我们谈谈别的!”千禾强忍笑意,试着转移话题。 乔娇也很好奇,参与到了他们的话题里。千禾时不时地介绍着店里奇特的东西,惹得旁听的人一阵阵惊呼。而说话时,洪白亦看见,她与相允宇一直都是十指相扣,久久都未曾分离。 他没有让自己想下去,只是告诉自己,人家是夫妻,这样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 乔娇也看见了这对恩爱夫妻的小动作,心里羡慕到不行。她也希望自己能和丈夫如此亲密,只是可惜她不懂怎么做女人。 等店里的货物整理完毕,也到了入夜时分。 “哎呀,突然觉得好饿!”千禾感觉到肚子正在咕咕叫。 “不如这样,今天本王做东,咱们六个就一起上馆子吃!” 乔娇听了倒是很起劲,“好啊,这个主意不错。回府还得走上很久的路呢,就在这附近吃了饭再回去!” 宋千云和莫娆也点头同意,于是洪白亦就找了附近口碑不错的酒楼,让伙计早早跑去订好了包厢,六个人一起走了过去。 “我可不能喝酒,否则回去世恒一喝奶也得醉了!”千禾拿开了面前的酒杯,“王爷,这就交给你啦!” 相允宇毫不客气,“行,我喝双份儿的!” 饭桌上,千禾的神经彻底放松,露出了在家里的状态。这种样子也就宋千云和相允宇最熟悉不过了,她一会儿给身边人夹菜,一会儿调侃起了这桌上的菜式,甚至还会找相允宇的麻烦,惹得莫娆和乔娇笑个不停。 “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吃鱼都不会!”千禾小声嘟囔着,替相允宇去着细小的鱼骨,全部剃干净了才放到了相允宇的碗里。 “王府里的鱼都是剃干净了骨头的,本王不会也是正常的。” “别找借口,这是基本生存能力,别告诉我你这辈子是头一回在王府和皇宫以外的地方吃饭啊!” “即便在外头,也一样有人伺候着啊……”“没人伺候的时候呢?就得被骨头卡住了?没人伺候的时候你被鱼骨头卡住可就等于是没人能救你啊!所以,赶快,趁早,学!” 相允宇像个孩子似的被千禾教训着,倒也不觉得失面子,反而乐在其中。“怕什么,没别人伺候,我就拽着你呗!万一我被鱼骨卡着了,你帮我取出来啊!” “好啊,莫娆,借刀一用!”说着千禾伸出了手,莫娆很顺势地把自己的小刀放在千禾手里,两个女子相对一笑同时点头,然后回过头去用阴森森的笑脸看着相允宇。 相允宇一头冷汗,“这是什么意思?” “取鱼骨头的准备工作啊!你不知道,被鱼骨卡住了,是绝对不可以吞饭吞醋的,否则只会越卡越深!所以呢,嘿嘿嘿……”千禾露出满脸猥琐的笑容:“只好割喉取骨啦!” “不知道的以为你要谋杀亲夫呢!”“哎呦,我哪里舍得呀!我还要你帮我暖床呢!” 听着夫妻俩打趣的话,完全不知羞涩,莫娆和宋千云只敢偷偷地笑,乔娇倒是特别喜欢这对夫妻的相处方式,洪白亦则像个木头似的,完全无动于衷。 他可是从来没想到过,原来宋千禾在相允宇面前竟然是这样的个性。当然,即便是这一面的千禾,也比乔娇像女人得多了——虽然她还是一身男子装扮。 饭桌上,乔娇没少和宋千禾交流,甚至还和相允宇换了位置,两个女人窃窃私语了许久。 “她们俩说什么呢,偷偷摸摸的……”洪白亦问着旁坐的相允宇。 相允宇憋着笑容,“等你回去就知道了!” 他的听觉很好,自然明白,原来是乔娇在向千禾讨教如何让丈夫乖乖听话的诀窍。 相允宇突然觉得特别同情洪白亦,原来他这个妻子根本不懂为妻之道。而也完全能够理解,为什么洪白亦会对千禾如此动心了。 不过,乔娇终究是个悍妻,是个男人都看得明白。可是,千禾觉得乔娇还有改变的余地,于是就与乔娇说:“你若是有空,就来王府找我,我好好跟你说说!” “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反正在丞相府里我也没什么事可做,现在算是多了个去处了!” 洪白亦可是完全没料到,自己的夫人竟然会和宋千禾在半天里就熟络成了这样,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莫娆也是个直肠子,三个女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三个男人则喝喝酒,闲聊些琐碎的事。谈到了宋千云即将成婚的事时,两个已婚男人则也偷偷地向他传授了不少知识。 宋千云毕竟也不傻,虽然有些木讷,但还是马上就明白了夫妻相处之道原来是需要许多技巧的。还好,有两个前辈在一旁指点,他突然发现自己不恐婚了! 第五十三章 狩猎场竞技 莫娆和宋千云先行到达了宋府,与另外四人告别后,剩下的两对夫妻依旧是两男两女继续搭配着聊。 两个女人走在前面,两个男人则守护在身后。 先才在教授宋千云如何与妻子相处时,洪白亦差点儿说了些真心话,却被相允宇拦住,做了个“不能说”的暗示。 这时候,两人才敢把话挑明:“还好你拦着我,否则那宋千云恐怕又不敢成亲了!”洪白亦压着嗓子说道。相允宇无奈摇头,“真没想到,这堂堂宋家大少爷竟然会害怕这种事。他平日里办起事来倒是很干净利落,没有丝毫迟疑。这儿女情长,反倒成了他的棘手事了!” “这婚前婚后,毕竟大不相同嘛!”“本王倒觉得还好,甚至是婚后的日子过得更舒坦了。” “哦?王爷还真是好福气啊,有这么好的王妃相伴,也确实用不着纳妾了。” “还说我呢,你这位夫人也不差啊!洪将军可是得好好珍惜才是——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千禾说的!” “哦?”洪白亦看了看宋千禾的背影,“王妃为何要如此夸赞乔娇呢?她们今天也才认识!” “只有女人才识别得了女人的真面目!”相允宇拍了拍洪白亦的肩膀,“千禾说,乔娇乃是个真性情的女子,不矫揉造作没有太多心计。但是,她表面看起来似乎很张狂,完全没有女子的秀气,可骨子里却是敏感脆弱得很,需要人护着——说实话,我是真不明白千禾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是她说女人都是这样,越是看起来强悍的女人,心底就越是怕受到伤害。反之,外表看起来越是柔弱的女子,反而比许多男人更为强悍!” 听完这一席话,洪白亦似是懂了些什么。 到了丞相府附近,相允宇拉着千禾,不再靠近那府邸的大门。 “就此告辞!”他对着那对夫妻道别后,头也不回地拉着千禾就赶紧往王府方向走去。 千禾开始没明白相允宇为何要像逃难似的马上离开这里,转念又仔细一想——自己差点儿忘了洪白亦夫妇是丞相的大儿子和大媳妇啊! “呼……”她叹了口气,“做人啊,真累……” 相允宇无奈冷笑了几声,“是累啊,但不得不如此啊!”他搂着妻子,两人对视傻笑着…… - 在宋千云大婚之日,丞相府里也就去了这洪白亦夫妇二人。三对夫妻再次聚首,不曾想到,聊天之余被乔娇提及了骑射围猎的故事,惹得宋千禾很想学一学。 “我之前也就和莫娆学了些皮毛,哎,骑马我会,可是骑射就不会了!谁能教教我怎么射箭呀,我倒是挺喜欢的呢!”她托着腮,畅想着自己可以英姿飒爽地骑在马背上射箭,该有多帅气啊! “你想学?找我就对啦!”乔娇拍拍胸脯,“最好的师父就在你面前!” 千禾笑得可开心了,“乔娇姐你愿意教我?那太好了!” 听见千禾在一旁欢呼,相允宇凑了过去,“聊什么呢这么起劲……” “乔娇姐要教我骑射!嘿嘿,你不许拦着啊!”笑完了,又马上严肃起来指着相允宇。相允宇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心,只要你觉得太辛苦,就肯定会放弃,我才不担心呢!” “切……口是心非……”见这夫妻俩又开始打情骂俏了,乔娇依旧满是羡慕之情。 “别说,王妃啊,之情你教我的那些招数,我都有试过了,似乎还真有些用呢!”乔娇偷偷跟千禾耳语了起来。 “我说的!其实啊,乔娇姐,你的性子我很明白的。我骨子里呀,也有些这样的脾气。无非,就是现在收敛了不少而已!女人嘛,特别是在家门外,和关起门来的时候,还是得像个女人的样儿的呗!姐你生的这么漂亮,稍微示弱一下,洪将军又怎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乔娇连连点头,“没错!我现在呀,逼着自己,不许说话嗓门儿大,不许指手画脚,做事呢先问过他的意思,然后也不会没事儿就挑他的毛病了……你说得对,我得多看看他好的地方!” “嗯,这就对了!” 相允慕也在一旁,看着宋千禾竟然与乔娇关系如此亲密,就觉得诧异到不行。他问宋千贞,而宋千贞也完全摸不着头脑。“我一直都在你的王府里,自然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打得如此火热咯!” 在宋千云入洞房之前,三个男人相约过些日子一起去狩猎场玩儿一圈。千禾也嚷嚷着要参加,虽然她是唯一一个还不会骑射的。 “狩猎又未必必须骑射精湛,也可以想其他法子的嘛!更何况,我可以临时抱佛脚一下,有乔娇姐教我,怕什么!”两个女人像是姐妹一样亲密得不得了,这可是让不少觉得相氏与洪氏应该水火不容的人看傻了眼。 按常理来说,这两家的女人碰到一起,应该是冷嘲热讽才对! 洪白亦把宋千禾与相允宇的故事,几乎都告诉了乔娇。乔娇一直感叹,这夫妻二人确实是前世修来的缘分。洪白亦也知道了,原来乔娇一直都在向宋千禾请教,怎么做个好妻子。 这时候,洪白亦看着乔娇,心里的感动之情油然而生。他觉得自己这些年也确实冷淡了妻子,而妻子竟然不怪自己,还想着要讨好自己,确实是令自己心生愧疚了。 于是,在这些日子里,洪白亦对乔娇是百般照顾。乔娇自然觉得,这是宋千禾教得好。 洪白佑看不过去了,觉得那宋千禾一定是个妖孽,竟然能把天不怕地不怕软硬不吃的乔娇都给收服了心。 他自是不会善罢甘休,因为他深信姐姐的话,那宋千禾必须要除掉,这样才能让相氏兄弟彻底被击垮。得知了他们六人相约要去狩猎场,洪白佑赶紧通知了自己的姐姐,好让姐姐出个主意利用好这次狩猎出行的机会。 并不知相约之日会发生怎样变故的宋千禾,还饶有兴致地跟着乔娇真的学起了骑射。 可就在相约狩猎的当日,除了这三对夫妻以外竟然还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大哥,不介意妹妹我和皇上一块儿来看看?”洪诗烟说得很是客气,但洪白亦知道,妹妹哪里只是来看的,分明是又有什么别的安排了! 看到了相允祯时,千禾一直都回避他的目光。相允宇倒是坦然应对,甚至还一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三哥看,惹得相允祯根本不好意思瞥宋千禾一眼。 “没想到,今天竟然变成皇家的狩猎会了!” “哈哈,六弟,我们也许久没有好好玩儿过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个咱们就别顾忌琐碎礼节,尽情地嬉戏便是!” “好啊,老规矩吗?”“行!” 听着这兄弟二人一唱一和的,千禾就觉得莫名其妙。乔娇走到她身旁,说道:“他们说的老规矩,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 千禾摇摇头。只听那乔娇解释道:“其实也很简单,两个时辰之后,回到营地,看谁猎取的猎物重量最重,就是谁赢了。当然,如果是食肉猛兽,那就是以五倍的重量来计算!” 千禾微微张嘴,点了点头,示意明白。 她看着手里的箭,歪着脑袋,似是在考虑些什么。乔娇不知道千禾在琢磨些什么,只是在一旁交代她在林子里得注意的事情。 千禾时不时地应和着,忽的抬起头,“我忘了些东西,乔娇姐你先陪着洪将军一起去!” 看着千禾独自跑开,乔娇有些不放心。她骑着马奔到相允宇身边,“王爷,你家王妃说要找些什么东西去,你看看她可是需要帮忙?” 相允宇点头,不知道这奇怪的丫头又想打什么鬼主意了。到了营帐里,才发现千禾带来的一个长盒子,里面放着个怪东西。 “千禾,你带来的这个是什么呀?”相允宇走到她身边,“这不是之前在那西域珍品店里买的吗?” “不错,今天要用的——这是我的独门武器!嘿嘿!王爷,咱们走!” 千禾嗤笑着背好了自己的武器,挽着相允宇的手,笑嘻嘻地走出了营帐。相允祯注意着这对夫妻的动态,却总是觉得心中有股酸涩之意难以平息。 另一边,洪诗烟正在和什么人私下交谈着。听见了有人从营帐里出来的动静,那人才迅速离开。“哟,这不是宇亲王和王妃吗?这是什么呀,本宫可从来没见过,也是狩猎用的吗?” 千禾看了看身上背着的巨大的武器,回过头来对洪诗烟笑笑说:“算是!” 说完,就拽着自己的丈夫去往马匹停留之处。 “那,这就开始!”随着相允祯一声令下,八个人四对夫妻同时骑着快马消失在了林中。 千禾很清楚地记得,自己几次和朋友一起玩儿真人cs游戏的时候所经历过的一切。当然,除了这些,还有几次野外探险的游戏,都让千禾很是喜欢。她不喜欢太宅在家里,但是又苦于自己能赚得到的打工钱也就这么些,只能偶尔玩儿几次刺激的。 她在前些日子特意查好了各种资料,熟记于心,为的就是这一天在林子里狩猎能够获取好的成绩,为相允宇脸上添光。 “千禾,你又带着这种怪武器,又背着弓箭,不累吗?”“还好,背久了也就习惯了!” 见千禾完全无所谓,相允宇也就不再多问。 “就这里,允宇,我趴在这儿等着,你可以随意去找猎物。遇到什么不方便用弓的大家伙,就试着引到这个区域来!”说着,千禾用手指示着方位。 “引过来……你来打?”相允宇觉得千禾就是这个意思。千禾顽劣一笑,“我扛着这个家伙事儿,就是为了来打猛兽的!不过你也别急着夸我哈,等到有实质性成果了再说!” 解释完了自己的计划后,她就跳下马来,开始组装起手上着被自己粗略改装过的“狙击枪”——当然,射程短了太多,这点千禾也无力去改变,毕竟自己并不擅长改装这些东西,能用的上手就很不错了。 她摆好了固定枪支的架子,试了试稳妥与否后,用周围的植物遮盖住了自己,头上还蒙了一块绿色的布匹防止被植物刮伤。 看着千禾把自己隐匿在了草丛堆里,相允宇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实在太神奇,这种野战军做的事情她竟然都会! 无奈笑侃了几句之后,他骑着马,并隐藏好了千禾的马匹后,去这附近寻找起了目标。 “嘿嘿,我的下一个秘密武器可以出动啦!”她掏出了特意带出门的手机,打开了红外热感探测软件,“啦啦啦,看看最早接近我的会是个什么东东呢?” 只是,没有看到动物的身影,她反倒是看见了个人影。 这人影,还不是一个——是两个!一个是莫娆,另一个则是自己从没见过的男人。莫娆似乎也在这附近徘徊,只是不知道宋千云到哪里去了。莫娆并没有任何慌张的神色,看起来他们俩也是分头行事着。 只是,那个男人似乎正打算靠近莫娆——他的眼神之中带着些许杀气,这可是让透过了瞄准镜观察着动态的千禾很是紧张。她暗自决心,如果这个男人要对莫娆怎么样,自己就必须得开枪了! 第五十四章 白佑的疑惑 可是,出乎意料的事情就在下一刻发生了——这山林里有不少凶猛的野猪,而那个男人在跟踪着莫娆的时候竟然不小心遇到了正在那灌木丛中休息的野猪! 野猪的暴脾气哪里是谁都能搞的定?只听一声惨叫,那人似乎被野猪咬住了身体,莫娆回过头去想看个究竟,没想到却看见了个陌生人被什么野兽给纠缠住了。 莫娆迅速取出自己的箭,射向了野猪的后颈——野猪终于松开了嘴,嘶吼了一声想要逃走!莫娆三箭齐发,纷纷都射中了野猪的身体。她并没有去追赶那头猎物,而是跑到了那个男人身旁,“喂,你没事!” 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的腿已经被咬成了重伤,莫娆想也没想就取出了自己备用的绷带给那人绑上。 “这里不远处有营地,我送你去那里处理伤口!”说着,莫娆伸出手,要把那人带去救治。谁知,此人竟然还不领情。 “不用……”他拍开了莫娆的手。莫娆一愣,转而又有些生气。“这林子里或许还有野狼呢,你身上这么重的血腥味儿……还不知道都会引过来些什么猛兽。不过也好,我正好要狩猎,有你这么个诱饵在,引猎物过来最是方便了!” 她略带戾气地笑着说道。那男人脸一沉,却又觉得很是纠结,他试着支撑起身体,“我自己去就是……” “行啦,少逞强!”莫娆不由分说地就扛着那人的手臂,扶着他上了自己的马。 “抓紧了!”说完,策马而去。 千禾叹了口气,她真担心那个男人会在莫娆背后做什么小动作。但是看那个人的样子,似乎也已经没什么心情做行凶的事情了! 好在,她看见了宋千云。“大哥,大哥!”她伸出手臂挥了挥手,宋千云跑了过来,“你怎么在这儿?王爷呢?” “你先别管我,莫娆嫂子刚刚带着个伤员回营地了你去看看!我担心那个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好,我马上就去,你自己也小心,注意安全啊!”“放心!” 目送走了宋千云,千禾心里暗暗吐槽——这么安静的树林一会儿工夫就那么热闹了,猎物还怎么来啊! 突然,她想到了刚才莫娆说的,这里应该留下了血腥的气味,或许真会引着猛兽前来? 好在,自己身后是块巨石,应该不会有什么东西来偷袭……自己也特意在身上用了顾之津给的药草水涂抹了个便,什么毒虫毒蛇都不会近身——否则就这些日子被王府养尊处优着的千禾,肯定是不愿意让自己脏兮兮地躺在草丛堆里了! 她并不知道,刚才被莫娆救下的人其实是洪诗烟的弟弟洪白佑。洪白佑之所以会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其实是为了找到宋千禾的踪迹,趁机下手杀了她。他只看见莫娆,知道莫娆与宋千禾交好是同一阵营的人,所以觉得跟着莫娆或许能够找到宋千禾,于是才尾随着莫娆到了此处。却不曾想,千禾就在不远处,只是他根本看不见! 千禾稳着气息,一直等待着机会来临。 不一会儿,真的有只野狼出现了!千禾的心速越来越块,她试着深呼吸,平稳自己的脉搏,听着自己脉搏的节奏,等待着一瞬的空隙——弹指间,子弹飞出,后坐力震地千禾双手微微发麻,她瞪大了眼睛仔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那只狼被打中了腹部,发出了痛苦的吼声。或许是听见巨响的关系,相允宇骑着马赶紧飞奔回到了原地,见千禾附近不远处竟然有一只受了重伤的野狼,又看了看那巨石下面躲着的千禾正朝自己做着胜利的手势,不禁心里大为感叹。他负责给野狼补了一箭,等狼断了气后才把猎物丢上了马背。 “还要继续吗?”“要!这才多久啊,半个时辰,急什么!你继续去溜达!” 千禾心情极好,毕竟这是这辈子第一次野外狩猎,还猎到了这么大的猎物。 在另一边的营帐中,莫娆替那伤员包扎好了伤口,正在清理着污物。宋千云赶来,“莫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遇到个受伤的人,就把他带来了!” 宋千云定睛一看,眼前人不是洪白佑吗?“洪先锋,今天怎么也来这里了?难道是随着皇上一块儿来的吗?” 洪白佑自知是不能说出缘由的,只能随口编个借口:“我知道此处山林多有危险,怕姐姐有事才跟来的……谁知……”他羞于刚才发生的事情,自己还想保护别人呢,连自己都不保护不好不是吗? 莫娆笑着叹气,“担心姐姐,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不过,皇上和贵妃娘娘身边应该会有随从跟着!” “应该有……我得回去了,多谢姑娘相救!”说完,就想离开。 “喂,你现在这个伤势就下地走路,可是很不利于恢复的啊!”莫娆拦住了他的去路,“等你的贵妃姐姐回来再走,多少也可以派人把你抬回去啊!” 洪白佑拗不过她,只得作罢,老老实实地躺了下来。宋千云问道:“莫娆,还去狩猎吗?” “算了,你去!我得在这儿看着他,否则我这一走,他肯定就开溜!” 宋千云苦笑,“也是,洪先锋还是听她一句!为了不落下根来,这伤是得小心!” 想来毕竟是洪白佑,营帐里也有不少侍从在,莫娆肯定很安全,宋千云才折返了回去。 洪白佑满心不悦,本想按照姐姐的意思抹了宋千禾的脖子,谁知道竟然自己受了伤,还被宋千禾的嫂子给救了! 他转过身,背着脸,不想被莫娆看见自己的神态。莫娆自然也毫不在意,只是在整理着手上的药材。营帐里死气沉沉的,莫娆倒是很能静得下心,反倒是那洪白亦憋不住了。 “那个……你……是宋千云的新夫人?”洪白佑小心翼翼地问着。 “是啊,也就你大哥大嫂来喝了我们的喜酒!” “哦……是啊,那天我恰好有些事情,赶不过去,只能由大哥代劳了。恭喜啊……” “谢谢!”莫娆似乎心情不错。 又没了话题…… 莫娆似乎感觉到了洪白佑小小的躁动,于是就坐在他身边问道:“你是个先锋?” “嗯,是啊!”“哦……洪丞相也真舍得让儿子当先锋啊……岂不是一直都很危险呢?” “还好。只要手上功夫够硬,命还是能保得住的。” “战场上肯定是你厉害,不过在这树林子里,你可就不行啦!”莫娆帮着他调整着放脚的姿势,“不能这样,要让血脉流通顺畅,你的伤才能好得快!” 洪白佑只能听话,他感觉到了莫娆对处理这种伤势很有经验。 “我小的时候,可是一直都被师父丢进山林里去的,只给我一把刀子,其他什么都没有。一丢就是半个月,甚至一个月……” “什么?把你一个人丢在山林,还不给吃的?”“是啊!师父说,只有这样我才会懂得这世间的真理!” 洪白佑有些懵了。只听莫娆继续说道:“不光是我,我的好多师兄弟们也都是这样。所以,他们个个儿都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这也多亏了师父的悉心教导了……” 她笑着对洪白佑说道:“宇亲王,也算是我师兄!他当初也是被师父扔进了林子,不过他去的那个林子,可比我们的凶险多了!” 听莫娆讲故事的时候,相允宇正在处理着自己手上的猎物。 他只带了弓箭和自己的佩剑,并没有准备其他的武器。看着相允宇身后似乎拖拉着什么似的,千禾很是奇怪,探出头来想一看究竟。 谁知,当她看到了那猎物的身躯时,不禁觉得浑身一颤。 “你……你……你你你……”她紧张地快结巴了!“允宇,这是你一个人猎的?它活着吗?还活着吗?”“放心,断气了,不会爬起来袭击你!” “哦……吓死我了……”千禾拍拍胸脯,“你用的什么法子,竟然能一个人搞定一只熊啊!” 所谓枪打出头鸟,莫要做第一。相允宇多少年来,每次狩猎都是故意着让相允祯的。他身边的影子们都会及时通报他,相允祯猎取了多少猎物,而自己每次都会故意扔掉一些,刻意保持着与相允祯的差距。 正因如此,相允祯才会对自己的许多技能颇有自信。除了当年的太子之外,相允祯永远都是会被其他人仰视的对象,而相允宇永远都是躲在后面,隐藏功与名。 而今,相允宇再也不需要隐瞒些什么了。他想让自己的三哥知道,想动自己的女人就是找死!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前世想了一辈子都没有得到的,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拱手相让! “我听师父说,最开始的几天,宇亲王可是胆小的很,只敢猎取些兔子啊蛇之类的小东西果腹。可是,当他突然开窍,明白了师父的用意后,才开始大胆了起来。他不光敢和山林里的野兽搏斗,还会收养小狼崽!几个狼崽子跟着他一个月后,竟然还舍不得离开,他干脆继续留在林子里,等到教会了小狼如何自己狩猎之后才离开……师父说当时,他都不明白,为什么宇亲王会如此厚待几个狼崽子。你可知,那宇亲王如何回答?” 洪白佑摇头,他已经听得很入神了,“他说,师父把我们丢去山林里的用意本来就是一个,就是归一。万物皆会归一才是这世间的真谛,而自己已经吞食过了狼肉,扶持幼崽继续生存下去,也不过是归一的过程,正所谓,万物有生自有灭……” 洪白佑想了许久,想了几乎有一个时辰之久,他才稍许明白了莫娆这个故事里真正的含义。他看着坐在一旁自顾索着的莫娆,他不敢想象,这个相允宇的师妹,或者是,他们这一群同门师兄妹们究竟都经历过些什么。洪白佑自然知道,相允宇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而他之所以如此不简单,也是从他重新回归京城以后。 李漱峰,自然不是个简单的存在。先帝与他也是挚交,而相允宇这个儿子的事情,打一开始先帝就已经托付给了李漱峰。其实,先帝驾崩后所发生的一切,都先帝自己被预料到了。 只是,没人会想到,真正挑起相允宇夺权之心的,竟然是那不经意间被相允祯得到的画卷,竟然是这穿梭于五百年间的泠吟之魂。 莫娆再三地对洪白佑讲解着这被野兽咬伤后的伤口该如何处理,并且狠狠地贬低了一下城里的庸医。洪白佑也是奇怪,这个女子似乎待人很真诚很热心,对自己这个陌生人也是百般照顾毫不吝啬。这可是与他姐姐截然不同的个性,洪白佑接触过的女子极少,像莫娆这样的,实属罕见。 “对了,你和王妃……是不是关系很不错?”“是啊,我们俩是一拍即合,兴趣相投。千禾也是少有的直肠子,我就喜欢像她这样脾气的人!哦对了,你的大嫂也是这样的人!所以我们六个,才会一起相约来狩猎啊!真是觉得上天注定了让我们都碰到一块儿来,有这样一群人在身边,才觉得过日子有趣嘛!” 在莫娆的这段话里,洪白佑听到了太多的信息。他知道,原来在莫娆眼里,乔娇和宋千禾是她的同类。而他最明白乔娇是个什么人了,而乔娇的确有不少地方与莫娆很相似。这也证明了,宋千禾也是这样的女人——她是个不擅长心计的女人,直来直去的女人,真的吗? 这样的女人竟然能够获得相氏兄弟的倾慕,而且还能够安然游走在各种危险境地之中?洪白佑觉得自己的脑子快炸开了。一个莫娆所提供的信息,已经足以颠覆了自己过去先入为主的观念。他觉得,自己应该正面与宋千禾此人过招才行! 第五十五章 杀人很容易 当所有人都带着自己的猎物归来,这鲜明的对比也就成了众人议论的焦点。 站在巨熊和野狼野猪身边的相允宇夫妇二人,俨然就成了被众人膜拜的对象。“这……你们俩猎来的?真的是你们俩?” 宋千云诧异到了极致,他看着平日里弱不禁风的妹妹,“还是你就在一旁看着,都是王爷一个人猎的?” “哥,你太小瞧我了!这头熊的确不是我猎的,这是王爷独自一人猎来的。但是那旁边的一头野狼和两只野猪可是我的收获,也是我一个人猎的!” 乔娇看着猎物被灼烧了的伤口很是奇怪,“王妃啊,这伤口……不是箭伤!” “嗯,不是箭伤……”她突然想到了,解释枪支是件很麻烦的事情,于是就说到,“不是纯粹的箭伤,是火箭!”她觉得自己这个谎撒的有些拙劣,可是一时间又想不出别的借口,相允宇则帮着说道,“只是箭伤,杀伤力不够,所以才让她用点了火的箭,对!” “嗯!就是这个意思,乔娇姐教的好,虽然我手上的力气还不是很够,但是精准度绝对可以!” 千禾露出了很自信的笑意,心想还好把枪赶快装回去了,否则被洪白亦戳穿了,让乔娇不开心,自己才糗大了呢! “王妃真是有天赋!”乔娇笑颜而道,一旁的莫娆跑了出来,“可不!我教她玩儿暗镖的时候,她也是上手极快呢!” 听着几个女人的谈论,相允祯不由得想起了曾经自己似乎也被这种天赋救过一次。只是,这种拯救,或许再也不会拥有了。 “可是,王爷,这一头熊……怎么猎呀?光凭这箭……可能连熊的皮毛都难以伤及!” 听着洪白亦的话,相允宇看了看身上的箭,“是啊,我也没用。”相允宇拍了拍自己的佩剑,“有这个就够了!” 乔娇自然也看了巨熊的伤口,确实是利剑所刺,而且伤口有数个,个个致命。乔娇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想如果这种剑法用在对付人身上,不知道这个人得死几回了。 她偷偷看了一眼相允宇,突然觉得,如果与这个男人为敌,或许会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事情。当然,她并不会只因为一只熊的死因而如此看待这个男人。 乔娇虽然不善心计,但却也是将门之女。她从小耳濡目染,对官场中事样样精通,洪白亦在许多时候不懂如何打点人脉关系,也都是得靠这个男人婆的妻子才顺利过了关。乔娇自打头一次看见相允宇起,就对这个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在丞相府住了多日,她也逐渐开始明白了为何洪北辰与洪诗烟一心想要除掉这个人的原因了。乔娇是个旁观者,她不是朝廷中的大臣,会被相允宇的客套所迷惑。从这个男人的为人处世,待人接物的分寸上依稀就能够感觉到这人潜藏着的内心有多么深不可测。而洪白亦与之相比,简直就是个大孩子。 而那相允宇的相貌俊朗,身形修长却又毫不柔弱,眉宇之间每一次睫动都能够让不少女子为之倾心,却能够在十余年里抵挡住各方来袭的王公大臣提亲之压力,也着实令她费解。 她知道,其实相允祯并没有帮过这个弟弟多少忙,嘴里总是说由着这个弟弟如何,更多时候却是帮着朝臣给他施加压力。 虽然她也知道了相允宇不肯娶亲的真相,但是她问了洪白亦,若是自己遇到了类似之事可会也对女人心生忌惮?洪白亦的回答不怎么肯定,但也明显觉得这种可能不大。 现在,没人知道相允宇究竟在想些什么,也没人知道他为何如此坚持着孑然一身,直到宋千禾的出现——她的出现也并不在相允宇的意料之中,但又为何能够打破僵局呢? 乔娇越想越觉得怪异,相允宇是一个深渊,一个自己或许一辈子都无法探知的深渊! 她搂着自己的丈夫,带着些许常规的微笑,看着眼前另外几对夫妇。 相允祯明显是陪着洪诗烟在演戏,满脸疲乏感;宋千云与莫娆是新婚夫妇,但依旧相敬如宾;自己与丈夫常年来也就是如此,不温不火;唯独相允宇和宋千禾两个人,只要在非正式场合下,就会唇枪舌战却同时恩爱不断。 她实在看不明白这对奇怪的夫妻,在洪白亦眼里,亦是如此。他自然记得相允宇在京城时是个怎样的面貌,虽然如今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宋千禾是真的让他变了个人。 相允宇或许未曾察觉,自己在他人面前露出真实笑容的几率越来越高了。在过去,他绝不愿意如此,因为这极有可能被人利用做可趁之机来攻击自己的弱点。可是现在的他,却因为这种自然流露反而得到了些许缓冲——大家都察觉到了成婚后相允宇的异变,他没有变得更犀利,哪怕是在自己的三哥侮辱了妻子以后——他反而更温和了,更圆滑了,待人更和善了! 有人说,那是情爱的力量融化了他冰冷的内心。 实则不然,他的内心却是被宋千禾温暖了,但是他的做派却真的变了。 真正的相允宇,已经从过去的外冷内热,变作了外热内冷。他的残酷,已经彻底地爆发。 处理熊的皮毛时,他已经暗中吩咐人做了手脚,只待完工后送入皇宫给相允祯做地毯。 他特意让顾之津为自己调配了一方药物,只需要在熊皮上蒸熏三天三夜,药入肌理,就能够常年累月地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味,而这种气味极其微小,在宽阔空间里绝对不容易被察觉。 相允宇知道,自己的三哥会把这块地毯放在哪个殿里。他期待着效果,期待着自己的三哥会顺应着自己的大计而跌入更深的漩涡…… 宋千禾还沉浸在狩猎后的成就感中,只是谈下之余也发现了身后总是有个目光会时不时地盯过来。她不看也知道,是相允祯。但是,她也真的误会相允祯了,这些目光中有一半不是他的,而是洪白亦的。 散了场,各自回府后,相允宇开始了真正的动作。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拖沓下去了,按照先帝的意思,自己如果要动用他所留给自己的一切资源,就必须速战速决,当机立断。 他已经拖延了太久,浪费了太多时间。只是如今后悔已晚,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开始为重生而行动。 他看着已经熟睡了的千禾,轻轻吻了她的额头,而后,悄声离开了。 他交代了温荣,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告诉千禾,要相信自己还活着。 就这么地,相允宇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没人知道,他下一次回到宇亲王府会是什么时候…… 清晨,独自醒来的宋千禾感觉到了身边冷却了的温度。她睁开眼睛,歪着头,看了看身边空空的位置觉得有些不太习惯——平日里,即便是他已经起床了,也会坐在一旁等着自己醒来,或者把自己唤醒。这一天,有些反常。 她坐起身,唤来了悦儿和信儿服侍着更衣,边问道:“王爷呢?” 两个丫头都摇头,“没见着!”千禾没多想,先看了看孩子,喂完了孩子后交给了奶娘,就匆匆出去找温荣一探究竟。 见千禾一大早就来找自己,温荣心里多少有些底。只是,他必须故作镇定才行。 “王妃!”他猫了腰行了礼,见千禾少了平日里的那几分客气的笑意,“温管家,王爷人呢?” “回王妃话,王爷一早就出去办事儿了,似乎是什么麻烦的大事儿,所以也来不及与王妃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哦……有急事,也就罢了!”见千禾没有再起疑心,温荣悄悄舒了口气。 一天,两天,三天……相允宇不在的日子,持续到了第七天时,千禾有些憋不住了。 她再次找到温荣,想问个明白。 “温管家,虽说王爷是出门办要事了,但怎么连书信都没有往家里回呢?这么多天了都见不着人影,听说他连早朝都不曾去过!”千禾觉得甚是诧异,因为相允宇如果要出门多日,势必会告诉自己,再紧急也必然会书信告知啊! 温荣苦笑着点头,“是啊……是啊……王爷是难以脱身,这些日子都没回来不假,可是王爷安好着呢!就是因为不方便与王府联络,这不才……” “温荣,你有事瞒我……”千禾沉下了脸,“我可没说过王爷会有什么不好,你倒是先提了王爷安好着……呵,”千禾思前想后,沉默许久,脸上的神色一直都在变化,温荣一点儿也读不懂她的心思。 “也罢!”千禾一甩手,转身离去。 温荣更不明白了,难道她就不打算追问了? 谁知当日,她就赶去了宋府找宋千云。“大哥!”一下轿子一进府门就嚷嚷了起来,“爹,大哥,都在吗?” “哟,这不是三小姐……哦,不,王妃嘛!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儿就回来了?”管家殷勤道。千禾连正眼都没看他一眼,直接绕了过去进了书房。 父子二人确实在这里。 见是千禾造访,宋呈渊有些惊讶,而宋千云却不然。“参见王妃!”父子二人还是依照礼节对千禾行了礼。 “行了,关起门来在家里头,还守这些破规矩做什么!”千禾依旧看不惯家里人对自己行如此生疏的大礼。 “我且问句,爹与大哥可知道宇亲王现在的行踪?”千禾不再提高了嗓门,而是很诚恳地问着话。父子二人面面相觑,都摇头。 千禾蹙眉抿唇,微微叹息,她有些搞不懂眼前的事态了。 “千禾,别担心,王爷或许是办什么要事去了,一时间才没法与京城联系呢?”宋千云安慰道,“你就好好带孩子,在王府里安心等着便是了!” 千禾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撬开他们的嘴,只好点头默认。接着,她仔细看了看父亲的神色,觉得颇有异样,就问道:“爹,最近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也……没什么大事……”宋呈渊尴尬一笑,“前些日子,丞相大人被一伙歹徒袭击,受了重伤,这些日子也在府里养伤,许多事情都都得皇上一人单独决断,很是吃力啊!”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千禾心道,平日里相允祯执政,都是靠相允宇和洪北辰这两个人帮衬,如今两个人都不在朝堂,那自然是得忙到他吐血了! 看了看老爹憔悴的样子,千禾明白其他大臣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爹,你累了,找空赶紧歇歇,我就不多打扰了!” 她毕竟还是关切父亲的,宋千云送她到了府邸门口,千禾问:“嫂子呢?” “她说,要去隐花山庄一阵子,过些天就回来。”“哦……” 她依旧没有多问什么,虽然心里的疑问,一浪高过一浪。 丞相府,洪北辰正躺在卧榻上闭目养神。就在前日,一支奇袭队伍冲击了洪北辰的去路,他被连人带轿子翻下了半山坡,许久才被人找到。宫里的御医特意前来为其诊治,说是伤势严重需要静养数月才行。此刻,在洪北辰的面前闪现一道黑影。 “主子,一切安排妥当!”洪北辰睁眼,嘴角勾出一丝邪魅笑意,“好,明天就让人去朝堂上说说……” “是!”黑影依旧闪去,瞬间无痕。洪北辰坐直了身子,摸了摸自己的脸,“明天,就是好戏上演的时候!” 次日朝堂,一片哗然。“什么?宇亲王他……死了?” 第五十六章 只要不被人怀疑 相允祯呆坐在他的龙椅上。这个消息太突如其来,太令人震惊了。 “皇上,臣已派人确认无误,确实是宇亲王的尸体啊!” 朝堂上喧闹不已,各种声音都在出现。相允慕也愣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相允宇竟然就这么突然被人杀了! “凶手呢?到底是何人所为?”相允祯怒拍金案,气喘吁吁,他的话说得咬牙切齿,“说!” 一声怒喝,惊得朝臣们瞬间哑然。 “回……回皇上……”那个禀报之人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是丞相特意派了人手搜查,据说……据说是一群江湖人士,曾经……曾经是南亲王的亲信,为了报复,才……” “才如何?”相允慕也急了。 “才设了圈套引宇亲王入瓮啊!”“宇亲王究竟是何死因?”相允慕依旧追问。 “万丈悬崖,坠地而亡……” 一阵阴风,转而唏嘘。 “这怎么可能……”相允祯喃喃自语。他是想过要相允宇死,但不是现在,不是这种方式! 那大臣继续言道:“仵作仔细查验了,那尸首的特质毫无疑问就是宇亲王啊!” 相允祯的手在颤抖,他已经语塞。 黎公公见事态不对,赶紧对着众朝臣道:“诸位还可有事要奏?无事退朝。” 等了片刻,已经无人言语,只听黎公公惯例一声:“退朝!” 离开了朝堂,瘫坐在一旁的相允祯,呆若木鸡。 黎公公没法等他回神,急忙问道:“皇上……这宇亲王的棺木……还是先不要抬去王府了!王妃身子弱,经不起这样的打击啊!”黎公公说得是声泪俱下。 相允祯突然想到了,王府里还有宋千禾。的确,如果让她知道了,她必定会崩溃。她为了相允宇拒绝了自己多次,可想这个男人在她心目中有多重要的位置。 只是,若不残酷,又如何斩断情丝?相允祯试着调整自己的气息,对黎公公道:“瞒……又能瞒得住多久?全朝的文武官员都知道了,还能瞒得过一个王妃吗……哎,黎公公,你亲自去办理此事!替朕好好安慰她……” 已经听说了情况的温荣,在送棺队伍来到之前,就急忙跑到了宋千禾的面前。 “王妃,温荣要转达一句王爷给王妃的话,不知王妃可有空儿听?” “快说!”千禾自然等着他的口信,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王爷说了,要相信王爷还活着。”说完,温荣不等千禾做出任何反应,就马上退出了房门。 千禾呆坐着,久久思量,试着参悟这其中的涵义。 “这么多天没有音讯,却让我相信他还活着……相信……活着?”千禾心里的不安被激发了出来,可是却又觉得,这种不安应该被抑制住才是。因为,相信这个词,是她自己定下的家规。而相允宇之所以要说这样的话,一定有其用意。 黎公公到了。他害怕看见宋千禾目睹下一刻的情形,但却不得不面对。好在,他先遇到了秦姑姑。与秦姑姑道明来由后,秦姑姑也是倒退了两步险些摔倒在地,还好有一旁的丫头扶着。 “姑姑,节哀……”黎公公无奈而叹,往王府深处走去。 “王妃,黎公公求见。”听见有人来报,竟然是黎公公,千禾就觉得事有蹊跷。 推门一看,黎公公满脸憔悴,他用哀怨的神情语态对千禾交代了一切,本以为眼前这少妇会失声痛哭,或伤心欲绝而倒地。却不曾想,千禾只是愣了片刻,而后就自顾自地向摆放棺木的前厅走去。 在路上,她对一旁的悦儿说道:“叫顾大夫来一次。” 她的声音很轻,只有悦儿一个人才听清了。 打开棺木的一刹那,千禾瞪大了眼睛。她的身上并没有散发出悲伤,而是一种凄凉。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那儿看着,甚至都不去接近。 没人知道此刻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哪怕温荣也是如此。温荣,已经坐摊在了一旁,哭得昏天黑地。 连温荣都如此这般了,还有谁会怀疑眼前的一切呢?所有人都这么想。 顾之津来了,他得知此消息后,也是慌忙赶来。只听千禾冷冷一句:“验尸。” 顾之津在这一瞬,看见了千禾眼中的疑惑。他毫不犹豫地开始了手里的动作。 黎公公在一旁惊诧着,“这仵作已经再三查验了……”千禾伸出手掌,示意黎公公安静。 黎公公不再多言,大家都默默地等待着顾之津的回答。 查验完毕后,顾之津看了一眼千禾。千禾在他的眼里看不到任何悲伤的神情,突然觉得松了口气。但是,他们俩的表情依旧紧绷。 “黎公公,秦姑姑,还有顾大夫,麻烦随我到偏房一谈。” 千禾的气氛与过去太不相同。这几天,都是她一个人操持着王府上下的事物,俨然就是个高傲的女主人模样。 秦姑姑被丫头扶着,看着千禾的背影,回想起她还没有嫁入王府前的模样,心中大为感叹。 关上了门,只剩下了千禾点名的这几个,她正色道:“顾大夫,说实话。” 顾之津点头,“这具尸体,肯定不是王爷!” 黎公公可是彻底懵了,这怎么可能不是相允宇呢?“顾大夫,你有何凭证说这不是宇亲王的尸体呢?” 顾之津没有表情,“王爷身上的伤势都是由我来处理的,所以顾某肯定,这不是王爷。” “黎公公,”千禾的眼神突然变了,她似乎有些威胁似的看着眼前的宫人,“若是王爷没死,却被旁人知晓,后果如何?” 黎公公一顿,想到了无数的可能。“黎公公不必回答我,因为王爷,已经死了。” 千禾的话,又令旁人再次震惊。她依旧镇定,不紧不慢地说着:“黎公公,与秦姑姑,是一直都帮着千禾一路走过来的,不是吗?” 两人连连点头。“那黎公公,请恕千禾斗胆一问——倘若哪天我宇亲王府的人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公公可愿意帮忙?” “王妃这是何意啊?”“其实,也不会这样……”千禾突然推翻了自己的话,“我只是想知道,公公可会偏袒我。如果公公会偏袒,万事都好解决。倘若公公不偏袒……恐怕千禾以后的日子,就真的苦了……毕竟,”她走到黎公公跟前,“现在我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得一个人操持这王府上下所有的事物,还得抚养世子长大成人,以继承亲王之位。若是公公偏袒千禾,往后的路,千禾自然也能走得顺畅……” 黎公公并不认为,这顾之津的话可信。因为宋千禾的意思很明白,以后她孤儿寡母没有了依靠,就必须要有更多的人帮着照应。黎公公连连点头,“王妃放心,老奴肝脑涂地也会为王妃尽力!” “要的就是黎公公这句话!”千禾竟然露出了笑脸。但是,那不是温和的笑容,而是带着威严的笑。“秦姑姑,你呢?” “王妃,老身的心意,还不够明了吗?”“明了,当然明了。只是往后,还请姑姑多担待,因为千禾或许……”她停顿了片刻,“或许,会变一个人。” 秦姑姑知道,其实千禾,在前些日子已经开始了转变。她开始独立了,不再一心依赖相允宇,而是开始了独自扛起承担王府重担的责任。 送走了黎公公,顾之津不解地问道:“王妃为何最后还是要说,王爷已经死了呢?” “顾大夫,倘若真要杀王爷的人知道他还活着会如何?而王爷若是故意要死,又如何?” 顾之津愣在远处,根本没有察觉千禾已经带着人早就进入了王府之内。他就这么站在王府门口,出神了许久…… 夜里,千禾独自坐在房里,看着面前那还空着的玻璃花瓶——这是相允宇很喜欢的花瓶,说是这种通透的物件真的不多,但不知道放什么花进去才好。 她笑了,对着花瓶傻笑着。“如果你真的在,就让这花瓶里插上一支水菖蒲!菖蒲的花语,是信仰者的幸福……你不是要我相信你还活着吗?起码得给我点证据……” - 丞相府中,洪白亦满脸焦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只是一想到相允宇去世的消息就觉得浑身难受。“我和他又没什么交情……为什么……”他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焦心的是宋千禾的状况。 乔娇也在担心着宋千禾的状况,但是又怕现在去王府会反而刺激得她更加伤心。 洪北辰出现了。 “咳咳……” “爹,你慢点儿……”洪白亦赶快上前亲自搀扶着洪北辰坐下。洪北辰坐定后,像个年过八旬的老人似的,长叹了一口气后,唧了几下嘴,然后用颤抖的手端起了一旁的茶杯,喝了起来。 “爹,你怎么不好好在房里歇着,跑出来做什么呢?”洪白亦甚是担忧,毕竟御医说这次洪北辰的伤势很严重,是不可以轻易动弹的。 “老呆在屋子里,太闷了……这不是,你们也难得回来住,我也不用上朝,趁这些日子,咱们父子俩呀也好多聚聚。白亦啊,人活一天少一天,爹想多看看你……” “爹,你说的什么话呀!”乔娇也跑了过来,“爹你肯定没事儿的,不用多想啊!” “呵呵,娇儿,放心,我可不会太悲观。只不过是,年岁确实大了,人老不中用了……”洪北辰微微收起眉峰,似是回忆着过往般的神色流露,“一转眼,你们俩都这么大了……白佑这孩子,也是时候该成家了,白亦就替爹好好关心下此事!然后呀,你们俩,也得赶快生孩子啊!近年来没有战事,就别再找借口了!” 乔娇脸一红,却又不敢多说什么。洪白亦看了看乔娇的表情,他知道妻子其实心里有些委屈。 “爹,放心,这两件事,孩儿都会好好办的!” 洪北辰抬头,露出了些许欣喜的笑容。“吼吼……”他像个慈祥的老翁那样笑着,“那,爹就放心啦!”说完,就起身,打算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约莫一刻后,洪北辰猛地睁眼,突然从床上坐起了身子,站起来伸伸懒腰,踢踢腿。 “主子!”黑影再次出现,这回是两个人。 “说。”“明日徐将军会前来与丞相商议起兵之事。”“知道了。” 一个黑影消失,另一个还在。 “王妃说,要在卧房的花瓶里放一支水菖蒲,才可证明主子还活着……” 他的眼睛顿时亮了,只听那黑影继续说着:“王妃说,菖蒲的花语,是信仰者的幸福。” 他笑却失声。 再次独自一人在房里,遥望着天上那一弯下玄月,恨不得马上就飞奔回王府,陪在她身旁。只是,此次一别,他自己都不知道会是多久。 洪北辰,并不是洪北辰。 只是现在全天下的人,都认为死的是相允宇。 因为洪北辰在下一刻,就会与旁人一同筹谋着夺权大计。 “丞相的身子,可还安好啊?”“托徐将军的福,这把老骨头还算能混得过去!哈哈哈……” 第五十七章 破茧娇悍妻 ipaoshuba.com 见洪北辰依然精神抖擞,眼前人自是安心得很了。 “丞相,南北两边的军队,在下都已经安排妥当,只要丞相一声令下,即刻就能够长驱直入直捣京城!”那姓徐的将军压着嗓门儿说着。 洪北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一脸淡定泰然,“不急,不急……徐将军可听说了,那相允宇已死的消息?” “那是自然!只是事情太突然……”“嗯,所以才不用心急。要知道,相允宇一死,相允祯就没了右手,那相氏一族的势力,我们也得挖过来任以己用才好!若是能够不动一兵一卒,就架空了那相允祯的权利,并且让他自动让位,岂不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说着,洪北辰眉飞色舞,笃定得很。 “不愧是丞相,确实如此啊!只要把之前归顺相氏的人都收买做我们的人,此事何愁不成?” “哈哈,徐将军,军队呢,还是要好好安置的。只是,不到万不得已,老夫是不会轻易动用的。毕竟,这劳师动众的事情一旦做的不好,还会伤及自身呢!”他露出了一脸老谋深算的样子,那徐将军自然明白洪北辰的意思。 “对了,徐将军,兵贵神速,老夫在考虑若是真的需要动用……”洪北辰顿了顿,“待老夫通知了将军后,是不是就会慢了几拍呢?” “哎呦,丞相客气什么!”那徐将军马上会意,“这就是我的兵符,现在就让丞相代为保管!加上大公子手上的兵权,那相允祯手里的,算什么?” “呵呵,确实啊,只要有了这个!”他指了指兵符,“量他们相氏再也无力回天了!” 他的眼中闪烁的寒光,让那徐将军看得不寒而栗。但也正因如此,这徐将军才会如此臣服于他。送走了徐将军,洪北辰收好了兵符,发现洪白佑出来了。 “爹!” 洪北辰转过身,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白佑,腿伤可好了?”“放心爹,我好起来可快了!只是,爹你的身子……” 他摆了摆手,“不碍事!爹也想多休息几日,故意让御医夸张地说了。你们,就别太操心了!倒是你自己,这终身大事可得好好考虑,可有中意的姑娘,让你大哥去说媒呀!” 洪白佑听了父亲的话,脑海之中竟然不自觉地闪现了莫娆的身影! 他赶紧眨巴了下眼睛,试图让自己冷静。 另一边,洪白亦夫妇还是忍不住去了王府,想看看宋千禾的状况。 他们去,倒也并非光是探望,还是通知千禾参加第二天的皇家宴席——辛格继承了天竺国王之位,派了人特意来送了一份特大的礼物。 本来,这夫妻二人觉得宋千禾此刻一定是崩溃至极,在家中泣不成声!所以,他们也并没有对宋千禾能够出席宴会报太大的希望。 谁知眼前的一幕却是惊呆了来者! “世恒,乖!换尿布啦!不要乱动嘛……”千禾正亲自照顾着孩子,“嘿,你个小坏蛋,是不是故意的,还敢笑!”说着,还轻轻触碰着孩子的脸蛋儿满脸幸福洋溢着的样子。 乔娇拽了拽洪白亦的袖子:“我是不是眼花了?” “没有,你没眼花,是真的……”夫妻俩面面相觑,“她不会是疯了?”乔娇一脸惊恐。 发现了来客,千禾微笑着抬起头,依旧是往日春风拂面一般的景象,看的洪白亦心头微微一颤。“洪将军,乔娇姐,你们怎么来了?”她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招呼着来客。 乔娇急忙跑上前,拉着千禾的双手,仔细打量着她——她真的还是没变,眼睛都没有过红肿。 洪白亦在一旁小声地问悦儿:“你家王妃……就没哭过吗?” “怎么可能!”悦儿瞪大了眼睛,“早上起来,我还看见王妃在哭呢,不过也奇怪,她是边笑边哭的……才没多会儿,也就平静了……” 洪白亦认为,千禾肯定是极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伤心欲绝。殊不知,她早晨的哭泣,是因为那花瓶中平白无故地多了一朵紫色的菖蒲花…… 那是喜极而泣,她知道,她的希望依旧存在。而今她要做的,就是打理好王府,照顾好儿子,活好自己的,并且还要审时度势——她知道,他的计划还在进行。自己必须要认清眼前的一切局面,见机行事,为将来而筹谋。 短短几日的离别,让宋千禾的心智飞速成长着。她没有察觉到,原来离开了丈夫的庇护自己也可以变得如此强大。 如今的宋千禾,内心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她虽然依旧是她,但却不再是曾经的她。那场接待天竺使节的盛宴,会颠覆所有人看待她的角度。 他欲翻天覆地,她将芳华绝代。 宋千禾静静地听着乔娇的叙述,知道了明天或将面对的一切。 “千禾啊,你可得稳住了心智,别被那些嘴贱的人说得难受了……我知道,有不少人想看王府的热闹,但是千禾,我乔娇不觉得你是个懦弱的女人,你一定能熬得过去!我和白亦都会帮着你的!” “姐,放心,”她依旧笑得大气得体,轻轻按着乔娇摇摆不定的手,“姐刚才说,天竺的使节送来了一份大礼,不知是什么?” “哦,听说,是什么佛的舍利?” 千禾惊了,她的笑容一瞬间消失在了脸上。 “千禾,怎么了?”乔娇没有叫她王妃,因为前些日子她们已经打得火热,私底下千禾都不许乔娇再叫她王妃,说要么叫名字,要么叫妹妹。 千禾定了定神,再次露出笑颜:“看来,我也得准备一份儿回礼才是呢!” “回礼应该是皇上准备的事!”“不……”她笑得很神秘,“这份大礼,是曾经辛格许给我的。所以,这回礼,也必须是我来准备。” 乔娇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听千禾继续说道:“多谢姐姐今天特意前来,对了,洪将军!”她抬起头看着洪白亦,一双清亮的眸子依旧袭人,“明天可否让姐姐早些来我这儿?我想替姐姐好好打扮,乔娇姐,明天咱们姐妹俩可是要去宫里艳压群芳的哦!”她故意瞥着眼,神秘一笑。 乔娇并不懂千禾在计划些什么,只听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乔娇才明白,原来千禾是要准备明天和所有打算看她笑话的人好好干一场仗! “千禾,你有这样的想法,实在太好了!姐陪你!”乔娇自然是气不过那些喜欢嚼舌根子的人,她也真心佩服了千禾能够如此顽强地应对即将到来的这一切。 翌日傍晚,洪白亦的马车已经停在了王府门口。 他用惊愕了的双眼看着自己的妻子从王府中缓缓向自己走来——“乔娇?真的是你?” 他从没见过妻子如此娇柔妩媚的样子,乔娇微微仰起双眼,露出了理所当然的笑容:“那我还能是谁呀?”她的话语,不紧不慢,刚中带柔。洪白亦猛地眨了几下眼睛,嘘叹后,才露出了笑脸:“真没想到,王妃竟然能把你变作如此模样,实在令为夫大为惊叹啊!”他很主动地上前去搂住了妻子,这也是乔娇极少有感受到的举动。 千禾在此之前再三强调,没有谁会透过你邋遢的外表去窥探你美丽的内心。所以,女人的外表是必须的,这也是男人的面子。 乔娇此刻深切体会到了千禾的用心,她回过头去,说道:“妹妹还在里头呢,我等她来了再一块儿上马车!” 夜色之中,穿着一袭白衣的女子飘步而来。乔娇看着觉得舒心,而洪白亦则是落了魂。 他从没见过,那个女子可以如此仙逸,那宋千禾就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般走到了自己面前——她哪里像个少妇?分明就是个十八岁的少女! “洪将军,”那柔和的声音再次呈现,“上车!” 洪白亦回了神,点头后,伸出自己的手臂让宋千禾与自己的妻子做支撑,将她们扶上了马车。 进了宫,宋千禾坐着玉撵,而洪白亦夫妇则是走在一旁。因为千禾的身份毕竟是宇亲王妃,而身旁的夫妻不过是一品朝员。 进入了会场之中,千禾瞬间回想起了当日公主诞辰之事的情形。那一天,相允宇和自己十指相扣,一刻都不曾分开,直到那些刺客出现。 她下了撵轿,双手前置,如同端庄圣女一般走在道路的中央。 已经有不少在场子里候着的妃子们看见了宋千禾的身影——她们无一不被这女人清雅却又不失娇韵的体态折服,却又不甘心这整场的男人竟然都盯着这一个女人看! 她头上飘逸的发带随风而扬,带着那微微的体香,引得不少站在她身旁的男子感到阵阵神怡。 “哟,这不是宇亲王妃吗?”一个在后宫还算是稍有得宠的妃子迎了上来,“这一身孝服,难不成还想在宫里给你家王爷戴孝?这可是大不敬,王妃难道不懂规矩吗?” 被她此言一出,许多人都惊出了一身汗。他们都差点儿认为,宋千禾如此打扮或许真的会被怪罪受罚。谁知,千禾露出了一脸无辜的笑容:“这位姐姐,可是眼拙?” “什么?我眼拙?”那女子高亢的嗓音引来了更多目光投入此处。 千禾缓缓迈开步伐,随着夜风徐徐,白色的纱锻中竟然透着片片金色的磷光。她再次回头,看着那后妃,直直盯着对方的双眼,“我这是一身孝服吗?有见过孝服还得带着金吗?” 她似笑非笑,转而靠近了那来挑刺的女人:“姐姐,这夜里的光不比白天,即便灯火通明也得小心着点儿,一会儿宴席开了,别把不该吃的都吃进肚子里,有眼病可是很辛苦的呢!” 她矫揉造作的样子看的其他女人很不自在,反倒是乔娇满心欢喜。 一阵哄笑生传来,千禾用余光看见,有不少人已经开始笑话眼前这被自己损了一通的无名后妃了。她自然不会不依不饶,想提前入座。 谁知,那女人反而和自己杠上了,一旁还来了另外几个小后妃助阵。 “呵呵,没了丈夫都敢在宫里头撒野,真把自己当根葱啊!”“就是,不好好儿呆在王府里头给王爷披麻戴孝,竟然到宫里头来张扬,还真是祸水啊!” “咳咳……”洪诗烟来了。“各位姐妹们,这是做什么呀!”她看起来似乎是要替千禾解围,谁想竟然冒出一句:“王妃与王爷情深似海,必定是这些日子太过于伤心了,才不喜欢色彩艳丽的东西!王妃,节哀顺变,日子还得过下去的呢!虽然留下你们孤儿寡母很是辛苦,但想来,皇上肯定是不会不管不顾的!” “是啊,还是皇贵妃娘娘明白千禾的心呢!”千禾像是与洪诗烟颇有共鸣一般,露出了略带哀伤的神色:“千禾多少还有个儿子在身边,只盼孩子早日成人,可以继承他父王之愿……咳,娘娘啊,这做了母亲的女人,心情是真的不一样呢!即便丈夫不在了,只要有孩子,也一样能活的更好。毕竟,千禾虽然没了丈夫,但曾经也是王爷独宠——千禾已经知足了!” 孩子,独宠,这两个词像是两把刀一样割在了那些嘲讽她的女人门心口——巧在这些女人个个都是没有子嗣的。一时间,满满的怨气腾升,却没有一人开口。 “王妃!”唯妃来了,她赶紧快步走到千禾身旁,“你真的来了!太好了!”松本唯的眼角挂着泪。她是真的哭了好久,还得偷偷地哭。 看着松本红肿的眼睛,千禾怜惜地轻抚她的脸庞,“放心,我好着呢。今天进宫来,也是想念你了,所以特意来看看。还有……就是要感谢辛格国王当日的许诺了。” 她双眼迷离,远望着高台。 相允祯引着使节已经入座。他看见了一群女人簇拥在一个角落,那最显眼的,依旧是宋千禾。 第五十八章 独我一人 千禾不想等宴会结束之后再把自己精心准备的回礼交给那使节。她无视了身边的一群人,径直走向了相允祯所在的方向。 “臣妾拜见皇上!”她福身行礼,这一路上踏着清风的步伐,与眼前朦胧的身形,那轻柔却又清晰的声音,无时不刻地回荡在相允祯的脑海里。 “王妃免礼……不知……”“皇上,”千禾打断了他的话,“臣妾此番前来,是给天竺使节赠以回礼的。” 她走到使节身旁,取出了一只精巧的盒子。 “曾经,还是王子的辛格说,要给我一份厚礼,不曾想到我当时随口一说的话,竟然被他当真了……”千禾笑得软糯,似是沉浸在回忆的美好之中,“此次辛格国王赠送的礼物实在厚重,千禾思前想后,特意为国王准备了不亚于舍利之尊的礼物。” 听完了千禾的前兆之语,使节颇为震惊。 “这盒子中装的,乃是天竺国的运势。能够打开盒子的,只有辛格国王。因为只有他知道如何开启这个特殊的盒子——倘若有人硬要取出里面的东西,这个盒子,就会自毁。” 在盒子上有拼图锁,图案组成可以有好几种,只有辛格才知道哪个图案才是正确的,因为这是单独属于他们之间的回忆。 她把盒子递给了使节,“只要国王真心爱戴国民,以仁治国,这里面的东西可以保证天竺国百年之中没有祸乱。” 说完,千禾再一作揖,转身而去。 那盒子里装着的,是千禾特意查证好的资料,写的是天竺将来会发生的一系列大事件。 她虽然不知道,辛格若是改变了天竺国的未来,会如何。但是她觉得,这个人情,辛格一定会欣然接受,而且还会接受得很开心。她不敢看这里的未来,她觉得还是不知道的更好。 相允祯看着盒子,完全猜不透这其中的玄机。使节倒是大方,说得知了这其中奥秘之后,会找机会转告给他以解疑惑。毕竟,这使节也听出了千禾话里有话的意思。 这个盒子,或许真的能够帮助辛格巩固他的地位。 才入席不久,千禾身边走来一位侍从。她在千禾身旁耳语了一阵后,交给她一件东西。 千禾笑了,她没想到,原来辛格依旧还在关心自己和相允宇。她看着手里的哨子,心里涌现出了一股暖意。 看着千禾拿着手里的哨子出了神,松本唯很是不解。她也不敢多问,生怕千禾想起相允宇就会伤心。毕竟是在宴席之上,若是凭白无故地哭了起来,可就太煞风景了。 千禾看着这场了无生趣的歌舞,满脑子都是曾经,满脑子都是过去。 她太想回到那个还在千荷苑的时候,太想回到那个一入夜,就是一阵微风停留在身后,把自己偷偷带出宋府的心情。 她抑制着内心中强烈的冲动,强忍着眼泪,却毫无表情,漠然看待眼前的一切。 “不好了……舞娘受伤了,这可怎么办呀!” “她可是领舞,怎么能伤呢?哎……” 千禾听见了身后有些许嘈杂,便起身上去盘问。“怎么了?”“回王妃……下一场的舞姬无故摔伤了……这领舞的人……” 千禾转了圈眼珠,“跳的什么舞?配的什么曲?” 高台上,相允祯依旧饶有兴致。他身边并没有坐任何一个妃子,哪怕是洪诗烟也在下面坐着。 “皇上为何不让贵妃娘娘陪着呢?那上面明明还有一个位置的嘛!”不解气氛的人总是有的,话也传到了洪诗烟的耳朵里。 “那个位置,明摆着就是给未来的皇后坐的,皇上心里暂时还没定下立谁为后,那自然空着了呗!” 洪诗烟紧紧攥着自己的绢帕,险些就要撕拉开来。 一曲箫声悠扬,舞姬们踏云而至。在众女之中,像是花蕊一般的领舞,一袭白金裙,一串点翻身,旋转于中,恍若幽梦。 所有人都认真地观赏了起来,觉得似乎这一个节目应该与先前那些常规的舞蹈有些不同。 那中间的女子蒙着面貌,轻舞飘扬,如同坠入凡间的仙子一般,游走穿梭在其他舞姬之间,随着节奏摇摆的身姿,虽然动作与伴舞都大不相同,却能够令人感受到这身旁的一群陪衬才是真正的陪衬。 长长的水袖抽打出去抛向远方,似乎也被赋予了生命一般,随着领舞的女子肆意玩耍了起来。 “皇上,这舞姿可真是美轮美奂,臣等从不曾见过啊!”使节很是欣赏,连连拍手称赞。 一曲快终了,只听那门面女子吹起一阵清亮哨音——使节为之一惊,他当然知道这哨子的声音意味着什么。 天空中,一只盘旋着的白隼俯冲下来,而后,静静地停留在了那领舞女子的手腕上。 所有人都在这一幕发生的时候屏住了呼吸,他们看不明白,这领舞的女子究竟使了什么样的招数,能够让众人为之注目,甚至还俘获了最难驯服的白隼之心。 使节的脸上带着些许不为人所理解的笑容。 那女子走上前来,太监们想把她拦下来,却见她扯开了面纱,露出真容——宋千禾。 “原来是王妃,奴才失礼了!”太监们很知趣地退后了。 千禾昂首挺胸,再作一揖,“献舞一支,以祝我天朝与天竺国运昌盛,世代交好!”她看了看手上乖巧的白隼,满心喜爱,再一看使节,微微点头以礼——告诉他,我很喜欢。 相允祯的内心防线,彻底崩塌了。 他本以为,宋千禾此时应该是满心悲伤痛不欲生的,却不曾想,她竟然在这时候对自己展露笑颜,甚至就如同从没发生过那些不愉快一般。她回过身准备离去时,目光是停留在自己身上的。 相允祯的视线,片刻都未曾离开。她的一颦一笑被相允祯尽收眼底,更令他心潮荡漾的是她时不时飘向自己的目光——有一刻相允祯曾怀疑,宋千禾或许是因为孩子才不断地拒绝自己,而她的心里或许是有自己的位置,只是顾忌了孩子…… 若是当时,她没有身孕,此刻能够坐在自己身旁的,必然是她! 相允祯终于闭上了眼睛,凝神而思——难道不是这样吗?如果不是如此,她又为何在相允宇才去世不久,就能够如此快速地摆脱悲伤,转而又向自己眉目传情? 只是,吃过几次闭门羹的相允祯知道,自己不能再像过去那几次一样冲动地对待宋千禾了,她肯定不喜欢如此。心里的希望再次燃起,相允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待事态平息,相允宇的存在被人淡出视线后,他一定会娶宋千禾到手! 此刻的他,暗下决心,目不转睛地盯着宋千禾的同时,一口吞下了手里的酒。 这一切的神色传递,都被洪诗烟看得清清楚楚。她感觉到了这个女人的威胁或许比自己想象的更大,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上天不是先让宋千禾死,而是先让相允宇死!这个顺序的颠倒,会使自己的计划几乎全部白费! 而相允祯哪里会想到,除了他会有这样的感觉,其他人也会有这样的感觉。虽然千禾一直都是主动靠近乔娇,不曾与洪白亦多说一句话,即便是说些什么也都是客套。但是在洪白亦的眼里看来,宋千禾是在找机会与自己接近,只是又不想伤害乔娇的心。 她时不时向自己投来的目光,让洪白亦觉得这无时不刻都是在提醒自己,她是个需要依靠的女人,如今她没有了自己原本的依靠,则就必须要有其他人能够依靠。 之所以选择洪白亦这个棋子,是因为相允宇明白,自己的第一个敌对势力是谁。 只有同样是洪家人,而且是洪家最寄托于期望的人才能够保护好宋千禾。洪白亦是唯一的选择。宋千禾自然明白丈夫的用意,虽然她对洪白亦的情感仅限于好朋友,反倒是更喜欢乔娇了。但是如今,自己不得不演戏,让洪白亦死心塌地地为自己着想。 因为自己的身后还有尚在襁褓中的幼子。如果不保护好孩子,自己再安全也是无用的。孩子太小,太脆弱,任何人想要害死自己的孩子都是轻而易举的。 宋千禾明白,没有了相允宇这棵大树,自己就必须成为一棵大树——如此才能荫罩自己的孩子,让他健康平安地成长。 这时候的千禾已经不在乎相允宇究竟是生是死了,因为生死是必然,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眼下,自己的儿子还在身边,如果就因为这件事而崩溃了心智,岂不是反而陷相允宇于不义? 她想做一个合格的妻子,合格的母亲。为此,甚至要不惜一切手段。 在这暗潮涌动的乱世之中,仁慈这个东西,是时候该放下了。 宋千禾也闭上了眼睛,下定了属于自己的决心。 宁可我负天下人,天下人不可负我! 转而,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酒具,露出了阵阵决意之情。松本唯一直都看着她,只是她看不懂此刻的千禾。她变得气氛有些不同了,让松本唯一时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认识她。 不想继续在热闹的人堆里独自神伤,千禾独自宫殿上方的一角,眺望着高楼下面的风景。这里能够看见京城中的片片灯火,面对如此情景,让千禾感到了许多惆怅。 她好想此刻身边能有相允宇的那双大手来揽住自己的肩膀,让自己可以得以片刻依靠。 可是,此时此刻,独她一人,立于城颠,一片清冷。 相允祯试图寻找被自己的目光跟丢了的宋千禾,只是他许久都没有寻到她的身影。那一身白色透着金光的身影,竟然在这皇城之中都如此难寻,是相允祯完全想不到的。 只是此刻,即便是松本唯也不知道,千禾偷偷跑哪里去了。 就在她打算离开这个让自己闹心的皇城时,还未来得及回头,身后一阵微风降下。 她心里猛地一惊——会是他吗? 胸口一阵揪痛。她不敢回头,生怕自己会失望。眼泪却止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一个人站在这儿吹冷风?” 这是个陌生的声音。 宋千禾正回过头去——她那带着些许忧伤,却又疑惑着的眼眸被对方收入眼底。 眼中的泪光还未消散,却已经被身后的人察觉。 千禾观察着,这个人自己从没见过,也不是宫人的打扮。难道是这次宴请的宾客之一? 只见眼前这个男人,与相允宇身材相似,却是长着一张清秀俊雅的脸庞,若不是一身男装身形高挑,或许真会被误认为是个女子。千禾在念书的时候也见过不少这种类型的人,只是突然觉得奇怪了,为何在这个时代也会有如此带着些许阴柔气的男子存在。不过存在即为合理,千禾懒得多想。 只是,回眸一刻略惊心,这个男人却没有在脸上表露自己的心情。他确实在千禾回头之时被她的样貌神情所震撼了心魄,但却也可以极速平息下自己的情绪。 “虽然是皇城,但也未必安全。送你回席!”那人很是彬彬有礼,转身示意千禾先走。千禾微微颔首点头,礼节一笑,走下了楼。 千禾回想着刚才这人嘴里的话,似乎他并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样子。回到了人群中,千禾并没有太在意身后跟着的这个男人。想来,在皇宫里应该没人敢擅自动自己,更何况王府的暗卫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量也没人有这个胆子敢胡作非为。 只是,当千禾回到人群中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哦,不对,是自己的身后! 第五十九章 本欲怜惜好嫂子 一阵暗暗惊呼声传来,发出声音的似乎更多是来自于那些尚未出阁的女子。 千禾回过头去,一脸狐疑地看着身后的这个略带娘炮的男人,看着千禾那种奇怪的质疑之色,那人苦笑道:“嫂嫂,初次相见,本王相允鼋(音同“元”),排行老八!” 听完了这相允鼋的自报家门,千禾微微张口回应道:“原来你就是……” “鼋亲王,”一旁洪白亦带着乔娇来了,“许久不见,鼋亲王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啊?”洪白亦似乎看见了相允鼋很是高兴的样子。 千禾不好意思打扰他们叙旧,蹑手蹑脚地跑到一旁去找松本唯了。 见自己的嫂嫂如此识大体,相允鼋嘴角淡淡一笑,视线回归到洪白亦的身上:“洪将军,当然记得!” 三人聊得很欢,千禾时不时地观察着他们,觉得很是好奇。 “王妃,看什么呢?”“看西洋镜啊!”“啊?”“哎呀,就是那边三个人,我以为洪将军的朋友很少呢,没想到和那个鼋亲王关系倒还不错!” 松本唯并不太懂这里面的人际关系,只是一知半解地点点头。 千禾发现,还是有一群女子在角落里偷偷地看着相允鼋,却又不敢靠近。她很想八卦一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融入到这群女粉丝中间去。 见千禾满脸愁容托着腮,松本又看了看她的视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拉着千禾就往那女子堆里钻。 “啊,见过唯妃娘娘,王妃!”几个比较懂规矩的姑娘们见到二人前来,赶紧行礼。千禾自然不喜欢这些了,“又没旁人看着,就别管这些规矩了!”千禾小声地说着,还对几个姑娘挤眉弄眼地嗤笑了下。好在,这几个调皮的姑娘没什么太大的心计,也不会像那些已经成了婚的女人们要对千禾冷嘲热讽。她们倒是不在意那些事情,反而更关注自己的未来。 “刚才见王妃和八王爷一起出现,难不成也和八王爷很熟吗?” 一个瞪着水汪汪大眼睛的姑娘问起来。 “八王爷?不是叫鼋亲王吗?”千禾摇摇头,“不熟,今天才遇见呢!” 看起来,几个姑娘的心情有些复杂。她们似乎很高兴宋千禾与相允鼋并不熟悉,因为她们也知道,宋千禾是个很容易博得男子欢心的女人。可是,她们有可惜了少了一个可以为她们牵线搭桥的人。 看出这种纠结情绪的千禾心里有些小小不爽,不过她依旧装作好奇的样子,“那个八王爷,才回到京城吗?各位小姐,怎么不去打打招呼呢?” “王妃,我们也想啊……只是……”另一个丫头眼神闪烁不已,“八王爷从来都是高傲得很,许多女子前去招呼,他都是看也不看一眼,就直接绕着走呢!” 千禾露出了一脸鄙视的表情,“怎么那么差劲啊……”她做出一副打了寒颤的样子,“难怪你们不敢接近呢……看来也不是什么善茬……”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那姑娘补充道,“八王爷人可好了!虽然平时不喜欢搭理陌生人,但是也是出了名的心慈仁和,特别是对待封地中的百姓,真的是有口皆碑呢!” “是啊,”那个大眼睛姑娘也应和着,“八王爷不光人好,脾气也好得很呢!”各种自相矛盾的夸赞之词从这一群倾慕者口中冒出来,千禾已经没耐心听了。 见她打算离开,松本也无奈,只好陪着她离去。 谁知,刚刚的话题人物竟然挡在了自己面前。“嫂嫂,今天只看见你的舞姿,却不曾听见那传闻中的天籁之音啊!小王斗胆请嫂嫂再歌一曲,如何?” 千禾一听此言,稍有惊讶之色流露,而后有转作平静。 “这倒是个好提议!”谁知,洪白亦竟然帮着他说话了,“宫中应该不乏好琴!” 黎公公听见了他们的说辞,小跑着过来,“有的,有的,要不要老奴这就去取?” 被黎公公这么热情地接着话题,千禾脸上的喜怒被交织在了一起,无比尴尬的神情被相允鼋看的清清楚楚。他想偷偷地笑,却又不得不忍住。因为他是头一次看见,这宫里头还会有女人这样个笑法儿。 他只听说过,自己这个六嫂性格奇特,只是未曾想到,才一场宴席,就能让自己领略到她无数种风情。 千禾知道躲不掉这一劫了,玩儿起了头发,琢磨着找个应景的曲子才好。 突然,她的念头里闪过了一句话。她转过头,问松本:“唯妃娘娘,若是我待会儿不得不唱,麻烦你随性而舞,如何?” 松本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点头答应了。千禾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听了此曲,你应该会有心情,好好跳一番的……” 说完,她的神色,确实黯然神伤。松本唯看不懂,却是相允鼋看出了些端倪。 他心头微微一颤——莫非,她不过是在做戏? 他不相信,那个能被自己六哥娶进门的女人,真的对六哥的情义会淡泊到转头就忘。 不等黎公公取来琴,千禾又做起了奇怪的动作。 她竟然把整张脸都用纱遮住,连眼睛都不让人看见。 “嫂嫂,这是何故啊?”相允鼋跑到她面前,想要摘了她这临时做的遮脸帽子,“这多不好看啊!” “要好看有什么用……”千禾的话语中没有一丝愉悦的感觉。相允鼋突然僵住了伸出去的手,转而才收了回来。 他不明白,这个女人究竟想做什么? 虽然,这时候没几个人坐在自己的席位中,都是站起来各自聊着天。 见黎公公带着人,在中间架起了琴,那一袭白衣的王妃,却又蒙着脸坐到了琴间四徽位处,许多人都不明白,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她轻抚琴弦,心头一丝酸楚涌动。她看了看松本唯的方向,点了下头。 松本站在了空位上,背对着千禾,闭着眼睛,静心等着她的旋律到来。 她们并不知道,在这皇宫的制高点上站着一个旁观者,正期待着眼前的一切。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 她满眼,都是自己曾经与相允宇每次相见时的画面,记忆就像洪水不断地涌现了出来。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 只四句诗词,被千禾重复了数次,音调层层递增,曲调从起初的悠然绵长,逐渐转为了澎湃激昂。寥寥几句的唱词,虽未曾有人听过,却是拨动了太多人的心弦。 认真听着词的人,似乎都开始明白了,宋千禾为何要掩面而吟。 在面纱之下,是一张被泪水浸湿的脸庞。 这才是真正的宋千禾,这才是她此刻的真心——相允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觉得,六哥没有看错人。于是,他更坚定了自己的心意,期待着下一次与这位王妃的相见。 在殿内与使节畅谈的相允祯,听见了外面传来的歌声。 他在高台之上,先是看见了翩翩起舞的松本唯,而后才看见了那蒙着脸的宋千禾。 他只是随意欣赏着这二人的配合,根本没有在意千禾的唱词。 而松本唯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千禾要自己伴舞。只有跳着舞,她才能够忍住泪水。而因为自己的舞蹈,旁人也不会注意到千禾的状态…… 一曲吟落,千禾收起了手,什么话也没有说,独自向宫门走去。 乔娇并不懂唱词的含义,她毕竟是个女汉子。松本唯想送她,但自己毕竟是后宫中的妃子,不能亲自送她到宫门口。 她知道,乔娇是陪着她一起入宫的人,于是赶紧跑上去,让乔娇跟着千禾,好好陪着她。 发现唯妃的脸色不对,乔娇才察觉到了千禾的状态更是奇怪。 她已经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多在这里呆上一刻,她都会觉得是种煎熬。在王府里,至少自己可以关起门来大哭一场。但是在这里,她不能让人看见自己悲伤的神情。 目送着宋千禾远去的那个白色的身影,相允鼋长叹一声,“天意弄人啊……” 他转过头去,遥望着上面自己的三哥,他正谈笑风生着。 相允鼋心中戾气油然而生,“这哪里像是喜欢?”他脸上的神色,是一种愤慨。 即便是负面情绪上了脸,依旧是引得那一群倾慕者们悄声惊呼着那恍若是惊鸿一瞥的模样。 若是宋千禾在场看见了这一幕,估计又想好好儿冷嘲热讽一番这些女子的审美了。 千禾离去的脚步速度并不快,乔娇很快就追上她了。 她什么话也没说,似乎是看出来,千禾故作坚强的那一面伪装快要崩塌殆尽了。 乔娇搂着她的肩膀,握着她的手,千禾转过脸来看着乔娇,只见乔娇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便也如此笑着回应。 回到了王府,见千禾的兴致并不怎么好,悦儿和信儿多少都觉得担心,却又不敢多问。 乔娇简单地说了下自己的见闻后,才让两个稍稍安心。回到了房里,她盯着那菖蒲花发着呆。 相允鼋本想给自己三哥几分面子,与他在近日也好好聊上一番,只是此刻他完全没了心情。他独自一人坐在一旁喝着闷酒,忽的,回想起先才靠近了那宋千禾时,看见她的那回眸一面。 本来,只是远远地看着那个娇小的身躯来回地在自己的视线中穿梭着,那轻快却又不失沉稳的步伐也是令相允鼋好奇不已。只是,他最初只看见了她对皇帝露出的温和情绪,丝毫察觉不到敌意,才让他觉得诧异。他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故意用什么手段抓住了自己的六哥,同时又俘获了三哥的心? 直到那城楼上的一见,相允鼋猛地感受到了心中的震撼。那个小小的身躯,里面的内心之中,究竟藏了多少情绪,才会让她流露出那样的神色? 相允鼋看见的,是哀伤,是惊奇,是无奈,是无助,是期待,是失望…… “难道……你以为,我是他?”相允鼋用酒杯遮掩住了自己的嘴,没人听见他此刻的喃喃自语究竟是在说些什么。 相允慕走了过来,“八弟,好久不见了啊!”兄弟二人互相敬了酒,随意寒暄了起来。 “八弟与六弟关系甚是亲密,此次来,想必也是为了给六弟送行……”相允慕一脸哀愁的模样,让相允鼋感到了一阵恶心。 自大小时候起,相允鼋就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他知道,自己会读心。 他看透了自己所有的兄弟,看透了后宫中的所有筹谋,虽然只不过是比相允宇小了五岁,但也宁可主动退出了夺位之争,暗中观察着那宫廷战争中的一切。 待一切风平浪静,他突然发现了,自己的六哥所做的一切才是自己所为之钦佩的。他曾不明白,数次追问自己的六哥,为何不亲自夺位登基为帝? 而相允宇却是用那淡淡的微笑作为回答。 散了场,他纵身在楼宇之间,想夜探王府,看看那六嫂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却在靠近了她所在的位置时,听见了那只言片语。 “世恒啊……要乖乖睡觉啦!好好睡才长得快,长得高哦!等你爹回来,你妈才有资本炫耀把你带得好嘛!替我争口气哦!嗯,臭小子真乖……”他透过缝隙,试图看清里面的一切。却见那宋千禾,依旧带着泪光,脸上挂着强颜之笑,轻轻握着幼子的手,贴着自己的脸庞。 他不再敢看下去。他的心口觉得像是被打了一拳似的闷疼了起来。 他依旧是跳跃在黑漆漆的瓦片之间,“六哥不在,我会替他照顾你的……” 第六十章 却被无视加鄙视 丞相府中,洪白亦回到了家,见乔娇正在大堂里等着自己回来。 “王妃的状况如何呀?”洪白亦问道。乔娇无奈地抿了抿嘴,“还好,看她去哄孩子了,我才回来。那儿有秦姑姑她们在照顾着,应该不用担心!” 厅堂一边的过道上,闪过了一个人影。他钻进了洪北辰的屋子,脱去了夜行衣装。 重新穿戴整齐后,洪北辰再次出现了。毫无疑问,他刚才是亲自去了皇宫中一探究竟。 此刻,他躺到了床上,考虑着怎么才能够暗示自己的八弟好好照顾他的嫂子呢? 一个转身,又一个担忧冒了出来——自己的三哥都会觊觎千禾,万一八弟也这样,自己岂不是尴尬了?他拼命摇头,试图让自己放弃这种焦虑。想来,八弟也才比千禾大了三岁,两个人都像是孩子似的,哪里会在这种状况下冒出男女之情来?不过,那八弟的样貌也确实是长得让自己不得不担心,毕竟这天朝第一俊的称号已经被自己的八弟给戴上了,谁都抢不走的样子。这时候的洪北辰,满心焦虑,无奈,指的让自己闭上眼睛,不再多想。 只是,也由不得他自己。黑影再次闪现:“主子,八王爷偷偷去了王府,看见王妃在哄世子后,很快就又出去了……” “哦?他是什么表情?”……“知道了。”黑影散去后,他的眼睛也是闭不起来了。 睡在床上的千禾,耳机里单曲循环着。她很惊讶,自己的泪水竟然停止了。 或许真的是哭累了! 她试着畅想,第二天醒来可以有新的惊喜,可以让自己找到更多好好活下去的希望。好在,老天不负有心人,当然这天的事算不上什么惊喜,更多的可以算是让千禾闹心…… 相允鼋来了。他只身一人前来,只是自报家门,温荣认得他,赶紧把他迎了进来。 “八王爷怎么今天突然造访,王府里头都没好好准备……”“不用准备,本王来坐坐,一会儿便走了,放心!”他拍了拍温荣的肩膀,态度很是和善。 “对了,你们王妃呢?昨儿个在宫里还看见她,不会这会儿不在王府里?” “怎么会!这些日子,王妃忙里忙外的,根本没有一刻休息的时间!” “哦?忙些什么呢?”“王爷不在,大小事务都得王妃亲自过问。否则,王府怎么会依旧保持着这井然有序的状态呢……”温荣是真心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宋千禾竟然能够快速地一手掌握好王府的整体动态,还要求温荣告诉自己王府名下的各项产业,自己还亲自监督了起来。 温荣本来担心她会胡闹,跟着她几次来回后才发现,自己太小看这个王妃了。 他有一瞬突然明白了,原来王爷执意要娶她,或许并不是简单的男女之情。或许,王爷早就知道,这个女人有着不一般的潜能!当然,这只是温荣的猜测。他庆幸,此刻这王府里的女主人不是唉声叹气着让自己一个人顶着烂摊子。 她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本来在王府里头,还是会偶尔闹出些麻烦事儿来。而今,她不光不会吵闹,更是沉着稳重,对任何事都操持有度。 “天呐,这得损失多少客源呀……”才走到门口,就听见千禾的声音正在抱怨着,“从今天起,所有的旧货都打对折,保本即可。新东西,标价抬高三成,再把折扣打下来!”千禾拿着手里的册子对着面前的店掌柜说着,“喜欢买这些东西的女人,大半都会抱着想得便宜的心态,所以就要让客人觉得自己赚了——对了,这个折扣还得有限时!就限定三天!这三天里头,准备好足够的货源。不过……”她停顿片刻后,抬头一笑,“不管当天是不是卖空,到了申时就全说没货了!” “啊?”掌柜的不明白了,“明明有货还说卖完了?”“不错!特别是头一天,要让没买着的人心里硌得慌才好!” 相允鼋听着千禾的话,连连惊笑着摇头。只听千禾继续不依不饶,“另外你们这几家也是啊,就用同样的方式做就行了……还有,倘若有什么东西长期卖不出去的,就带我去看看。换个法子做,往往没用的废物也能变成宝。要知道,不少客人是懒得动脑子自己去想眼前这东西究竟能使出多大的用!咱们得替他们都想好了……” 千禾滔滔不绝地教育着面前的一群掌柜,好几个掌柜都很是认真,做着记录,有的人则不屑一顾,觉得她这套肯定不管用。 散了这群人后,千禾才发现已经站在门口许久的相允鼋。 那些掌柜的才不知道面前这个俊俏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只是都忍不住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方才离开。 “鼋亲王?”千禾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人在今天会突然到王府来做客。 “来前怎么都不招呼下,我好准备充分了来招待呀!”千禾很是客气,面带客套的笑容。 相允鼋随意挑了张椅子坐下,“见嫂嫂如此忙碌,小王怎好意思打扰呢!其实,今天不过是恰好路过,想不进来也太失礼了!至于招待什么的,嫂嫂就不用多在意了!” 千禾无奈笑叹,“好,那我也懒得跟你客套了,手上还有一堆事呢,就不招呼你啦!”说罢,转身就跑开了。 这反应可把相允鼋给彻底刺激懵了——他那里见过对自己如此不屑一顾的女人?一股源自于自尊的愤怒油然而生。 “哼,就不信你真有本事无视本王!” 谁知,再次找到宋千禾的身影时,她正在哄着孩子,她看见相允鼋竟然跑了过来,对一旁的秦姑姑说道:“我要给世恒喂奶了,姑姑帮我关上门!” “好嘞!”秦姑姑自然领命,更何况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哟,八王爷,不巧现在王妃正忙着照顾小世子呢,麻烦王爷稍等片刻!”秦姑姑笑的可礼貌了,相允鼋自然不敢为难,更何况他也听清了千禾的话语,不得不止住脚步了。 过了足足三炷香的时间,房门才被再次打开。千禾可没想到,这个相允鼋的耐心竟然这么好,还站在那里等着。 “八王爷可是想看看小世子?”秦姑姑开口问道。相允鼋点头,“那是当然,来王府虽然没能看见……必须得来看看孩子,不是吗?” 秦姑姑听着相允鼋的话,凝眉苦笑了一番,“好,王爷请进!” 千禾已经把孩子放回了小床上,一旁的悦儿收拾着尿布,而她自己则亲自在给孩子整理着衣物。她一抬头,看见秦姑姑把相允鼋放进来了,倒也不意外。 “王爷可会介意孩子撒尿?若是不怕,世恒倒是很喜欢有人抱。”千禾的笑容让相允鼋竟然看不出丝毫其他的含义,让他不得不停止对这番话里是否有其他意义的揣测。 “你才让孩子躺下,我就不折腾了,就这么看看便好!” 千禾没有回答,只是点头,然后退后一步。一旁的悦儿抬头,看见了这个不速之客,顿时手上的动作竟然都静止了——她这辈子可都没见过相貌如此俊秀的男人,忽然觉得自己的思维都快被眼前的人掐断了! 千禾发现了悦儿的异样,轻轻掐了她的手臂一下,悦儿才回过神来,说了句:“王爷吉祥!”她作揖之后,赶紧拿着替换下来的脏衣物一路小跑着出门去了。 悦儿发现,自己的脸变得滚烫了起来!信儿恰好过来帮忙,见了悦儿的神色怪异,就问了起来。“悦儿姐姐,这是怎么了?发烧了吗?” 信儿张着圆圆的大眼睛,眨巴了几下后,继续说道:“要不要信儿帮忙给你送去?” “不了,不了!信儿……我跟你说啊!”悦儿倒是不喜欢藏着什么心事,把那相允鼋的到来情况告诉了信儿。 “那人竟然还是王爷,我真的是头一回看见如此相貌的男子,太令人吃惊了!”悦儿还是怕羞的,压着嗓子在信儿的耳旁说着。 信儿只是嘟囔着小嘴巴点点头,“哦,我知道啦!那我先去帮小姐的忙呗!” 两个丫头交接班,信儿跑进了门,倒是没看见相允鼋的正脸,只是直接在门口一福身子,“王爷吉祥!小姐,我来替悦儿姐姐帮忙啦!” “好啊,信儿来!”千禾像是招呼着自己家的小妹妹一样,“正好有事要你帮忙呢!” “是什么事情需要信儿去做呀?”信儿依旧是用那甜甜的女童声说着。 千禾蹲下身来,双手搭着信儿的小肩膀:“明儿个我打算去一次慕亲王府看看我二姐,你帮我准备一套衣裳?相信信儿的眼光!”说着,还刮了下她的小鼻子。 信儿笑着吐了吐舌头,“好,信儿这就去准备!” 二人对话的时候,相允鼋回过头来看着这主仆二人,已经是彻底傻愣在了原地——哪里有主子这样对待自家丫头的?这明摆着就不像主仆了好不好! 信儿看见了相允鼋,倒是没怎么吃惊,好在有刚才悦儿打过了的预防针。她只是微笑着福了福身子就跑出去了。只是千禾心里还嘀咕着,这个八王爷这时候来串门儿到底想干嘛? 于是千禾站起身来,“王爷,世恒要睡了,若还有什么事情要聊,就请挪步前厅!” 相允鼋点头笑应,先行了一步。千禾走在他身后,不紧不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相允鼋用余光观察着千禾的动作,心里倒是不禁感到了钦佩。她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能够在自己面前如此沉稳,看来自己还真是对她没什么诱惑力了。难道她眼里真的只有自己六哥,早已经容不下这天下间任何其他男子了吗?抱着这强烈的好奇心,相允鼋打算好好“引诱”一下这位奇特的嫂嫂。却不知,此刻千禾在肚子里正飚着各种话骂着这个不识时务的小叔子…… 这才在廊桥里走着,见悦儿正晾着衣物。一阵微风轻轻吹过,谁知那丫头做事不仔细,竹竿子没有放稳,东西一沉,差点儿就得砸到悦儿的头上了! 千禾心里大呼不妙,赶紧扫视身边,看见脚边一块石头,急忙就捡了起来往那竹竿上一扔——竹竿得多细呀,距离这十余步的位置,千禾竟然稳稳地砸中了竹竿的一头,偏离了轨道的竹竿从悦儿的一边擦身而过,掉在了地上——她的举动就像是棒球手一样! “悦儿,竹竿子两头都得稳固好了!否则再来一回,你脑袋就得开花啦!”千禾对着悦儿喊道。悦儿才回过神来,看着那块拳头大的石块,和被石头砸着的竹竿一头,心惊肉跳。 “哎……这丫头,做点小事还出神……”千禾苦笑一声,回过头去继续走向前厅。只见相允鼋竟然愣在原地,他还在惊愕着刚才千禾那一连贯的动作,“八王爷,怎么了?” 相允鼋听见了千禾竟然叫自己八王爷,才回过头来,“嫂嫂终于改口啦?” “不是终于改口了,是既然秦姑姑也这么叫你,我也就懒得再换别的了!”她说完,一撇嘴微微一笑,就走在了相允鼋身前不再减速。 看着宋千禾的背影,相允鼋心里的矛盾再次升级——这个瘦弱的女人怎么能如此自信,能够砸中那竹竿子呢?还有那个扔石头的动作算是什么?太不像个女人了! 前厅中,千禾刚打算坐下身,只听那相允鼋说道:“这前厅宽敞,说个话还得用足了力气呢。小王认为,还是找个小些屋子聊较好!看嫂嫂终日操劳,小王可不想让嫂嫂聊上几句就气虚了呢!”千禾白了他一眼,“行啊,就偏厅!” 他依旧走在千禾身后,心想换了个狭小的空间,支开了旁人,自己要做什么量这个王妃也不会再伪装自己了! 终于坐定,千禾也是觉得有些乏力了,温荣亲自上了茶水后才退到一旁。只见那相允鼋一摆手,“温管家,就先去忙,这里就不用照顾了!” “这……”温荣看了眼宋千禾,千禾点头后,他才敢离开。“八王爷是想找我聊些什么呀?”千禾懒得绕弯子,真想让眼前这个奶油小生赶紧把废话说完自己好去睡午觉了。 谁知那相允鼋站突然起身来走到千禾面前,千禾欲补充的话还没说出口,那相允鼋竟然猛地俯下身来,一张俊脸马上就快贴上了千禾的脸!千禾当机立断,顺手抄起了手边的东西…… 第六十一章 莫家长子 “砰”地一声,不知什么时候千禾手里多了块托盘正好挡住了自己的脸,而相允鼋的脸又恰好撞了上去。千禾稍稍歪过托盘,“王爷这是怎么了?没事儿不好好坐着跑我跟前来作甚?” 相允鼋摸着撞得生疼的鼻子眼里都忍不住流出了些许泪水来:“你这悍妇,怎敢如此对本王!” “哈?我悍妇?我怎么对你了?”千禾站起身来,双手叉腰,一脚搁着椅子,真就变成了一悍妇的架势,“老娘虽说现在丈夫不在身边,但也由不得外人来欺负!别以为自己有个王爷帽子了不起,就你这一副娘炮的德行就算是全天下的女人都喜欢,老娘都还不想正眼瞧一眼呢!要不是你和允宇关系还不错,谁搭理你啊!” 千禾一顿彪悍地臭骂,把正捂着鼻子的相允鼋说得一愣一愣的,许久都没有做声回应。 千禾重新坐下身,喝着手里的茶水,看也不看眼前人:“八王爷要是没什么要事,麻烦即刻就离开这宇亲王府!这儿还得忙着布置王爷的后事呢,没功夫接待旁人!温荣!” 听见了宋千禾怒吼,温荣急忙跑了进来,“王妃……呃……八王……” 温荣看见了鼻子红彤彤的相允鼋,差点儿没笑出来,但是他那几十年来的修养足以让自己忍住任何即将爆发的情绪,他咽了口唾沫,“王妃,叫温荣何事?” “送八王爷!”她依旧什么人都没看,吹着杯子里的茶水。 相允鼋一咬牙,露出了一丝愤怒的笑容,“嫂子这么快就赶小王出去呀?可小王还打算在王府里多住几日呢!难得来了回京城,又遇上六哥遭难,这里头不少事,小王都可得好好帮助嫂子才是呀!” “哦?你要住?行啊!”千禾突然抬起头,冷着脸,站起身来。“温荣,给王八爷,哦不,八王爷准备好房间,这几天你就留在府里好好伺候着。我带着世子明天去了慕亲王府后,直接去莫氏庄园住几日,王府上下你就先照顾着!” 说着,夺门而去。 温荣目送着千禾远去,带着惊讶的神色回过头来看着相允鼋——他那俊脸上虽然没有留下什么伤痕,但是那种被羞辱的怒气至今都还没有消散…… 而宋千禾先前的骂声,实在太响亮,王府里大半的人几乎都听见了。 见相允鼋走了出来,不少下人只好背过身去偷偷地笑着。心想,自己还说了要住在王府几日,岂不是天天要被这群下人嘲笑?不对!必须住!不住下去等到这个女人回来,自己岂不是真的输给她了? 但是转念一想,也不对,自己单独住在王府里头,根本没法与这个女人对峙啊!他咧嘴一笑,“敢骂我王八?呵!莫氏庄园?好啊,本王就先行一步了!” 他自言自语之后,就疾步离开了王府。见相允鼋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出去了,温荣知道,这个麻烦的客人是不用伺候了…… 这王府上下,哪怕是悦儿和信儿,都哪里见过千禾这般生气啊!这千禾会骂街的本事,王府上下的人瞬间就都知道了。 夜里,黑影依旧来到了洪北辰的房里汇报着情况。 “嗯……对了,给唯妃带个信去。”洪北辰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多加两个人,待在唯妃身旁帮着她实施。”“是!” 黑影再次散去,这个伪装着洪北辰的家伙,把自己捂在被子里,狂笑了起来。 “千禾啊千禾,我怎么就不知道你还有这本事!哈哈哈哈……八弟可惨了……哈哈哈哈……” - 如同走个过场似的离开了慕亲王府,千禾按照自己的计划踏上了去莫氏庄园的路。 莫氏庄园已经提前得到了宇亲王妃即将亲临的消息,而却意外于在宋千禾到达之前一天,相允鼋竟然快了一步先行抵达。 “八王爷吉祥……不知八王爷此次造访,所为何事呀?”莫家老爷,也就是莫娆的父亲,客气地招呼着。 相允鼋自然是在路上就编造好了借口:“本王的六嫂不是要来这莫氏庄园里住几日吗?想来六嫂近日多为王府操劳,身心疲惫,本王不想看到嫂嫂一路辛劳,才提前来到这里,看看你们这儿准备安排的是否妥当。”如此拿着宋千禾当做挡箭牌,想必这莫家人也不敢如何了! 他们自然是不敢得罪皇亲的,殷勤引着相允鼋参观着庄园四处,以及为接待宋千禾的准备。 直到千禾真的到达之时,她就发现了这迎接队伍的异常。 “悦儿,不是说莫氏的人一向不会铺张浪费的吗?为何找了那么多人出来迎接,还搞了那么多奇怪的花样?”千禾看着这一路上的不止,像是迎接什么海外国家领导人似的。 信儿也觉得奇怪,歪着小脑袋向外面两旁看着,“是不是因为小姐是王妃的关系才不敢怠慢呢?”千禾摇摇头,“我都再三嘱咐过,不用兴师动众,我这次去莫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她有些生气,但又不知道为何莫家人突然一改常态了。 下了轿子,看见了莫家老爷身后的那个人,她才突然意识到了原因所在。千禾保持着笑脸,“莫伯伯千万别行礼,我们都是一家人,客套的事就都免了!”说着,千禾就走到了那莫老爷身旁,“莫伯伯是长辈,这往后在庄里就千万别把我的头衔当回事,叫我千禾就是了!” “哎呦,这我哪儿敢呀!”“怎么不行呢?现在宋莫两家是亲家,理当如此。来,莫伯伯,让千禾扶着你进去!” “王妃实在折煞我莫某啦!”“哎,怎么又喊错了,都说了叫我千禾就是了,叫王妃就老觉得像是叫别人……”听见千禾竟然这么说,老爷子也就不多言什么了,只是赔着笑脸。而千禾真的就搀扶着莫家老爷,直接无视并绕过了站在台阶上的相允鼋,直接进了府邸。 相允鼋满脸僵笑,眉头微跳,“好你个宋千禾,哼!”他一甩手,也跟了进去。 千禾在路上小声嘀咕着:“难不成是这个八王爷在折腾?我都再三交代了低调行事啊……” “可不是嘛,但是我又哪里敢违背王爷的意思呢!”“哎,辛苦莫伯伯了!”“还好不辛苦,对于莫氏庄园来说,这些小事算不了什么!更何况,千禾是头一回来我们这儿,确实得好好招待才是啊!” 待众人都入了厅堂,坐下了身来,千禾问道:“我那好嫂子莫娆呢?我听说她应该回来了!” 莫老爷笑着频频点头,“是啊,是回来了!但是知道了你要来,她就特意去接她大哥了!” “哦?”千禾倒真不知道原来莫家还有个儿子,不过想来,没有长子怎么继承这莫氏庞大的产业呢?“原来是去接莫大少爷啊,千禾还确实是没见过呢!” “不仅如此,这回啊,你大哥千云也陪着一块儿去了!”老爷子很是乐呵,心情好得很,“没想到,你们这几个兄妹可以在这里一聚,这些日子也算是可以聚个尽兴了!” 老爷子当然知道,宋千禾刚刚没了丈夫,心情肯定是郁郁寡欢。如果能在自己的庄园里调整好了心情,宋千云和莫娆也必定会很高兴了。 只是,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宇亲王妃,丝毫看不出她有什么哀怨之色,倒是端庄大方,与庄里人谈笑风生。 才不多会儿,就传来了莫娆的笑声。她一踏进门槛,就看见了千禾的身影:“这么快就到了!太好啦!”她飞奔到千禾面前,千禾也站起身,两个人像是多年不见一般欣喜不已。 她们互相挽着对方的手,莫娆仔细看着千禾的样子:“这些日子过的如何?可是辛苦了……”她还担心千禾的心情受到影响,是不是会造成什么其他的麻烦。“若是在王府里心情不好,就多来这儿坐坐!” 千禾和颜笑答:“放心,在王府里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只是这王府里有太多事情需要安排,这才晚了来这莫氏庄园的日子。对了,我大哥呢?” “他呀,陪着我哥在后面走呢。他们俩也算是一见如故,聊得可欢了!” 听着莫娆的介绍,宋千禾才明白,原来莫氏的产业早已经由她的大哥,莫湫一手掌控着了。家里头的老爷子不过是继续主持家务事,外面的一切都放手交给了儿子去打理。 一抬头,莫娆见到个不熟悉的人。见这莫家的小姐对自己投来好奇的目光,相允鼋还觉得很是自负,“小王相允鼋,莫小姐,初次见面!” 莫娆是与相允宇很熟悉了,倒也不是很在意这些礼节之事,但是想来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作揖回礼了。相允鼋本以为,莫娆会多看自己几眼,却不曾想,她马上又撇过头去与宋千禾闲聊了起来。 千禾看出那相允鼋的心情了,故意笑给他看。相允鼋自知,是玩儿不过这个嫂子了,干脆泄了气,坐在一旁。 “哎,莫娆,这个八王爷倒是生的俊俏,见你都没什么兴趣多瞧人家一眼呀?”千禾偷偷问着,她是确实好奇为何莫娆会不受这样的视觉冲击影响。 莫娆嘴角一翘,“这个呀,你见到了我大哥就会明白了!” “哦?你大哥莫湫?”千禾倒是真有几分好奇心了,突然,她回过神来问,“你大哥也是一身阴柔气息吗?”“怎么会!”莫娆一甩手,“我大哥可是个俊朗又不失气概的好男人!” 千禾点点头,“嗯,不是娘炮就是好事了……”“啊?娘炮是什么意思?”“呃……就是娘娘腔啦!”“哦,这个可没有!” 她们俩的议论很小声,相允鼋只能观察表情,不知道她们在讨论些什么。 “那你嫂子肯定是很高兴能找到这么个相公了!”“哎,我还没嫂子呢!” 千禾眨巴了下眼睛,“你都成家了,你大哥还单着?”“可不!来提亲的人是都快踏破门槛了,可是我哥一个都看不上……” 听着莫娆的抱怨,千禾苦笑,“他不会也和相允宇一样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过去……” 莫娆想笑来着,可又不想用相允宇来开玩笑,“不是啦,他是说,想找个能够做贤内助的女人!他说那些来提亲的小姐们,各个都是娇生惯养,即便是大家闺秀也只是懂得客套,并不能帮着他理生意……” “哎,他的想法是没错。不过放心,这天底下的奇女子又怎会如此稀缺呢?只是缘分没到,他肯定能遇见!”千禾拍了拍莫娆的肩膀,这才说完,就听见了脚步声。 二女同时回过头去,见到自己的大哥们都来了。 “哥!”莫娆先跑了过去,“这就是宋家的三小姐,宇亲王府宋千禾!” 那莫湫很是有礼,千禾回礼之后,才走到宋千云面前。看着这两个当大哥的,再看了看那个相允鼋,千禾突然觉得这对比实在太明显——两个大男人和一个小白脸? 在仔细看了看那莫湫的模样,倒是有几分与相允宇雷同的气质。千禾知道,这是个有着丰厚阅历的人才拥有的霸气。 只见这莫湫,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儒雅之风,柳叶眉间宽落额,玉面润颊不失骨,长凤清眸轻一瞥,足以迷离万众生。他身高足比那相允鼋高出了半头,肩宽却不显臃肿,四肢纤长却有力,只用单指就挑起了花梨木玫瑰椅,摆放好了位置,一甩衣裙边,缓缓就坐。 他端坐于千禾的对面,一旁上座则是莫家老爷与相允鼋。千禾见此人确实是气质不凡,按照莫娆的话来说,即便是莫氏庄园的门槛天天被更换也不稀奇了。 相允鼋自然知道这莫湫是何人,但是他也是头一回遇见。早在数年前,就已经有人给这天朝中相貌俊美的男子做了逐一评价,虽然相允鼋被推举为首,但他自知,这不过是因为王爷的头衔罢了。而面前这个莫湫,才是真是让自己望尘莫及。当然,莫湫很是低调,出行踪影也总是飘忽不定,让人难以轻易遇见其真人。 “原来,这位就是莫大少爷!相允鼋早闻莫少爷声名远扬,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千禾很是意外,这个高傲自负的相允鼋竟然会捧别人? 第六十二章 世间罕见奇女子 虽然从不喜欢打听那些无聊之事,但莫湫多少还是知道些相允鼋此人的。因为太多人会拿这相允鼋与自己做比较,他也是颇感欣喜,竟然有缘分遇到这位八王爷。 “八王爷太抬举莫湫了!”二人相对以礼,很是客气。 千禾拖着腮,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相允鼋,这个神态自然被不少人看在了眼里。许多人不明白,千禾为什么总是用那种略带小觑的眼神看着相允鼋,却只见相允鼋很无奈地瞥了她一眼。 千禾的笑容没有被收起来,而是转作了常规的状态。 “实不相瞒,莫伯伯,此次来莫氏庄园,除了来拜访莫伯伯并看看我大哥和嫂子,还有一件事情是需要花些时日与诸位好好商讨的。” 听千禾的话,似乎是带着正事前来的。“千禾,但说无妨!”莫家老爷子很是慈祥。 千禾颔首微笑,“如今宇亲王府上下都由我在打理着,这些日子发现不少王府名下的产业经营之道略有所误。虽然千禾已经尽量让手下那群掌柜们调整了做法,但是许多前后事宜依旧需要整顿。特别是一些作坊,供货源头的选择很有问题。所以,我打算让王府的相关产业与莫氏合作!” 说着,千禾就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资料册目,递给了莫老爷。虽然,她知道这些事情是由莫湫做主,但是毕竟是来了庄园才提起此事,还是要让长辈先行过目才好。 莫老爷稍稍翻阅之后,微笑点头,再转交给了莫湫查看。 “这……王妃,这都是王妃自己亲自整理的?”莫湫带着惊讶的神色抬头看着宋千禾。 “莫少爷不必客气,在这里就不要叫我王妃了。直接称呼我千禾便是了!这些确实是我亲自做的整理,毕竟抬一大堆册子来也不方便,于是就整合了重点浓缩到这一本里了。” 站在一旁的悦儿与秦姑姑对视一眼,她们才知道原来这些日子千禾日挑灯夜书写的竟然是这个东西! “这几日,估计有几家的旧货都能够卖光了,入新料子做新货正好。”千禾轻扣茶碗,放在一旁,那莫湫很是好奇,“为何王……宋小姐确定这些店铺的旧货会被清空呢?” 千禾轻胎眼眸,像个正玩儿着游戏的精怪丫头似的一笑,“我让这些店在这几日里头,新旧货物搭配着卖,只要是买了新货的客人,如果顺带一件旧款,那就可以得半价的便宜。这新货有八折,旧货有五折,跟甩卖差不多了——试问无论是老客还是新朋,知道了有这么个大促销自然是会接踵而至了!” 莫湫仔细琢磨着千禾的话,而后微微点头,却是凝眉呢喃,“如此一来,莫说是卖空了,就是准备了比平日多上三倍的货,或许也都能卖完啊……”轻声自语后,才舒展了眉头,笑叹而道:“不知宋小姐可是想看看我们莫氏布庄的新料子?” 宋千禾用像是个大大的下玄月般的笑容点着头,“不过,也不急。今儿个也累了,歇息过后明天再去!” “也好。这册子,可否暂留我处?”“无碍,若是莫少爷觉得能用得上,便给你了!” 看着眼前这个才失了丈夫的女子,举手投足之间皆是落落大方,虽不缺女子柔美但又多了几分若男子般的傲骨。 毕竟,她是个王妃,有这种气势,也是必然的!莫湫这么想着。 她从莫湫身边走过,颔首而礼,丝毫没有王妃的架子。一阵清香随着她的脚步飘过,莫湫有些懈滞,片刻才缓过神来,与自己的父亲聊起了近况。 “湫儿,你妹妹都已经成了家,你何时能给爹带回来个媳妇儿呀!”毫无疑问的,老爹总是得担心这些事情。莫湫捏了捏自己的眉间,无奈回道:“爹,此事我会上心的……” 在莫氏庄园的花园里,莫娆正逗着千禾怀里的孩子玩儿。“才这么些日子不见,世恒又胖了不少呢!” 千禾也一起逗着孩子,“可不是,好在我如今不用起夜了,能够睡得好些。否则这天天王府的事情忙不停,还得照顾他,真觉得浑身的精力都快给抽空了!” 莫娆给千禾揉揉手腕,“当了母亲,也确实是辛苦呢……”她不敢说,如今没有了丈夫帮一把,必然会更辛苦的话。“不管是谁,这母亲也都不好当。孩子能不能健康长大只不过是第一关,往后还有更多事!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要怎么教育好这孩子,才是我往后要头疼的事呢!”千禾的笑容,让旁人根本看不出在她身上正发生着的一切。 相允鼋闲着无聊,就也走到了花园,见两个女子正带着孩子闲聊,就打算也搀和一脚。 “不知,小王可否加入你们呢?”相允鼋倒是毫不客气,不等她们俩回应就已经坐下了身来。 千禾微微侧过头用眼角看了他一眼,而后又回过眼神去看着自己的孩子。 相允鼋自知,自己在宋千禾的眼里或许已经是个很不堪的形象了。虽说,挽回形象是需要的,但是面子什么的更是重要了。 “嫂嫂,先前是小王我多有得罪,还请嫂嫂大人有大量,不要再计较了!”他想,自己先服个软,宋千禾多少都会给自己个台阶下。谁知,千禾回过身来,看似带着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嘴里的话却又让相允鼋彻底语塞。 “哟,八王爷,这儿都是已婚妇女,你要是想找人陪你玩儿,还是上大街上去。估计站不了多少时候,就会有一群姑娘围着你转了!” 千禾的语气很是轻佻,让相允鼋听得浑身不自在。他本不想在这个地方与宋千禾起争执,毕竟这样谁的脸上都不好看。可是,这个女人就是死不让步,这也算是踩着了他的雷区了。 相允鼋本想开口回击,却发现自己说什么都可能会被她找出把柄来回击,干脆什么话都不说,就这么坐着盯着她看。 莫娆发现了这二人之间似乎有什么矛盾,但又碍于相允鼋就在跟前,不好意思问。 只是,眼前的气氛实在太尴尬,千禾也一直都沉默不语,莫娆更是不敢开口了。还好,莫湫这个及时雨来了。 “大哥!”莫娆站起身,拉着哥哥让他坐在自己身旁,“你还没见过小世子!” 看着千禾怀里的孩子,莫湫倒是真的喜欢,“宋小姐可介意让莫湫抱抱孩子?” “没事,来!”她把孩子放在莫湫的怀里,只见莫湫抱孩子的姿势很是正确,他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大手掌托着孩子的脖颈,让孩子的头部枕靠在自己的手肘,另一只手则托着孩子的身体。 “没想到,莫少爷抱孩子都这么有经验!”千禾倒是好奇了起来,“我可见过不少当娘的女人都不会抱呢!” “啊?当娘的都不会抱孩子?”莫娆长大了嘴巴。千禾笑答:“没什么稀奇的,不少大户人家,家里头的女人都是让身边下人给抱着孩子,自己嫌累!我是实在不想假手他人,尽量自己来了。” “是啊,这带孩子,自然得当娘的亲自带才好!”莫湫看着世恒胖嘟嘟的小脸蛋儿说着,“只是莫娆小的时候,娘的身子还没恢复好,我才一直帮忙照顾着。这抱着抱着,也就有经验了!” 莫湫哄着孩子,俨然是慈父的模样表露无遗,莫娆与千禾看在眼里都觉得他迄今都不成家实在可惜了。千禾掩口而笑:“原来是抱着妹妹抱出来的经验呀!将来莫少爷若是有了子嗣,想必啊,莫娆,你这未来的嫂子肯定是个享福的命!” 莫娆看着自己的大哥,唉声叹气了,“哎……只是我猴年马月才能见着我这未来的嫂子啊!” “难不成,莫少爷还真想等这天下间的奇女子出现?这话可是莫娆告诉我的!”千禾接着话。 “奇女子……嫂嫂不就是个奇女子吗?”这时候相允鼋突然开口了,千禾还来不及反应,只听那莫湫应着:“八王爷所说极是啊,宋小姐真是位奇女子!莫湫也是从未遇见过能像宋小姐这般初入商道就能把一切打理地井井有条之人!” “何止啊,嫂嫂的舞技与歌喉才是更令人沉醉啊!更莫说是嫂嫂的其他才情,莫少爷恐怕也都还没见识过呢!”“哦?有机会,莫湫是真心想要好好见识一番宋小姐的才情了!” 莫湫看着宋千禾,只见她对着相允鼋瞥了一眼,“咳,这回八王爷,你可算是有帮手了……”千禾失了笑容,露出了一脸不悦。 相允鼋可高兴了,“这不叫帮手,这是共鸣!”“怎么,现在想来讨好我了?早干嘛去了?”千禾一脸不饶人的坏笑,心想这小子是拐着弯儿想夸自己吗? “这不是小王不知分寸,才让嫂子误会了嘛!”“误会?问问你的鼻子,这叫误会吗?” 听着这两人的对话,一旁的莫氏兄妹可是彻底不明所以了。莫湫怀里的相世恒竟然笑了起来,笑声还挺响亮。 “嘿,你个小坏蛋,知道看你娘笑话了是吗?打小就这么精怪,将来还真得跟你斗智斗勇了!” 听着千禾对儿子的话,莫湫虽然抱着孩子,都笑得双手直颤,孩子的笑声也抖抖了起来。 “话说,你们俩是结了什么梁子呀,闹到现在都没个休……”莫娆实在憋不住问题了。 相允鼋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千禾“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相允鼋满脸羞意,“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他也知道,说出来自己也不光彩。 “不说可以,八王爷,你可得好好守着些分寸!否则,宇亲王府以后可就不让你进门咯!” “这么严重?”莫娆听着千禾的话,“王爷做什么了,惹得千禾如此不快呀!她可是极少会与人争执的呢!” 千禾叹了口气,摇摇头,一摊手,闭口不谈。这就算是给了相允鼋面子了,相允鼋一拱手抱拳,“多谢嫂嫂!” “别这么客气,你还是别总冷不防地出现在我面前,保不齐我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了又想拿你开涮!”千禾半开玩笑半正经地说着,相允鼋觉得一身冷汗都得出来了。 “嫂子……饶了我……”见相允鼋满脸哀求,千禾总算是觉得出了口气了。“好,看你表现了!”她把孩子重新抱回了自己怀里,“世恒差不多得睡了,我先把孩子带进屋子去!” 目送千禾远去,这兄妹俩一致都将目光投向了相允鼋。 相允鼋这才刚对着宋千禾求饶,不想难道现在还得对这兄妹俩再求饶一次! 怕相允鼋太尴尬,莫湫则带着妹妹离开了,让相允鼋自己一个人玩儿去。只是,当相允鼋遇到了宋千云后,他的态度则完全变了。 “八王爷!”宋千云依旧行礼不敢怠慢。相允鼋收起了那一脸轻浮嬉笑的嘴脸,转成了正经严肃的样子:“那边准备的如何了?”“王爷放心,一切都无大碍。”“好,有什么消息,及时告知!”“王爷放心!”“还有……”相允鼋伸出了手,止住了宋千云欲离开的脚步,“托人带个话给他,我会好好照顾嫂子的。” 宋千云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了这个在妹妹面前故作纨绔的小王爷或许是不想让人怀疑些什么。“千云先替妹妹谢过王爷!” 相允鼋苦笑,“你这妹妹,确实是世间罕见啊!本王算是见识过了……难怪六哥对她如此钟情。她也是个贞妇烈女,本王会竭尽全力,为她扫平一切障碍的。”他说着,拍了拍宋千云的肩膀,先行离开了。 远处,莫湫并没有动弹。他虽然只是在此路过了此地,却听见了相允鼋最后的一句话。 “世间罕见……”他歪了下头,感慨一笑,“得此女相伴一生,确实是福气啊……” 入夜,这庄园中人多半都已经休息了。 依旧是在这花园里,相允鼋独自一人倒了壶酒,百无聊赖地看着星空,一个人饮酒自语。 莫湫来了,悄无声息,却是让相允鼋早已察觉了其存在。他坐在相允鼋一旁,带着自己的酒壶和杯子。二人相对一笑,举杯一碰,一饮而尽。“莫湫也是久闻王爷大名啊,只是,王爷并不如传闻中那般闲云野鹤!”相允鼋微勾唇角,“彼此彼此。” 第六十三章 投石激浪 放下了酒杯,再次倒满,相允鼋用手指环绕着杯口,莫湫仰天而望浅笑不语,身披月光的二人坐于庭院之中,宛若一幅倾世佳作一般,惹人沉醉。 “秦姑姑,你替我先哄着世恒睡,我亲自去看看!”说完,千禾就带上门自己走了出去。 路过庭院时,却听见了些许声音。她止住了脚步,这夜色中的宁静确实比白天更甚,她怕自己的脚步会惊了那园子里的人。 放眼望去,才看清了,那月下的一幕。虽说,千禾并不是花痴,但也是此生头一回见到,如此俊秀清雅的两个男人,双双坐于精致的庭院之中,银月光洒映照着那二人的身影,能让不少文人墨客在顷刻间就能够堆砌出不少美文诗词!若不是自己心里早有了人,恐怕也会像那些普通女子一般被这眼前二人迷得神魂颠倒…… 她很好奇,这两个人都会聊些什么呢? 只听那相允鼋道来:“莫少爷,可是知道了些什么?”他听那莫湫的口吻,似乎是知道了自己如今的些许动作的样子。当然,莫湫也很可能是瞎猜,毕竟他们的行动如此隐蔽,量他莫湫的眼线遍布全国也未必能够知晓一二。 “莫湫所指,是宇亲王妃之事……先才恰巧路过此处,听见了王爷与我那妹夫的谈话……” 相允鼋顿蹙双眉,“哦?你听见什么了?”他就担心,这个莫湫会知道自己那话中深意。 “没什么,不过是知道了,原来八王爷是为了六王爷,才故意接近王妃,想要好生照顾她!却不曾想,竟然与王妃有了什么误会……这岂不影响了王爷的善心吗?” 相允鼋笑了,听这莫湫认真试探的口吻,他应该不知道那些意思了。“是啊,本王的做法也确实有了些差池,不怪六嫂她会误会……”说着,又喝空了酒杯。 “本是疑心探究竟,却被回眸一惊心。苍天何造此佳人,得其芳心可知因。”相允鼋举着酒杯,映着月光,随性而吟着。“莫少爷,我与六哥自小就关系亲密,六哥是我最敬重的兄长。如今,六嫂孤身一人带着孩子,在这京中又是危机四伏。小王实在担心其安危,才打算留在王府周遭,以备不测。倒是,也没多想些其他……”他叹息言止。 莫湫低着头笑了,相允鼋不明白他在笑什么。莫湫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喝着酒。 越是如此,相允鼋心里的疑惑越深,“莫少爷,这算什么意思?”他感觉到了莫湫对自己的话是不是有什么看法。莫湫如同玩味一般地解析起了刚才的那随口一叹之词。 “只是回眸竟然惊了心,八王爷,若是莫湫没猜错,王爷可是已经对自己的嫂嫂动了情?” “这怎么可能……”相允鼋挥挥手,“本王虽并未封了任何女子为妃,但身边也不缺女人,何必要对自己哥哥的女人动心思呢!” “此言差矣!王爷啊,这情心,并不是自己认为不会动,就不动的!先才,王爷自己也说,若是要知道这老天为何要带来如此一佳人,就必须得得到她的心才会明白吗?难道,八王爷是有什么办法,直接去问宇亲王?” “哎……这算什么话嘛!”相允鼋发现了,其实莫湫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他倒也不生气。“我怎能做对不起六哥的事呢……”他小声嘀咕着。 在一旁听着的千禾,抿着嘴笑了一笑。她算是知道了,这个相允鼋不过是玩心太重了——算了,看在这小子还算诚恳,还是饶了他! “却不曾想,那被称作是‘莲再’的宇亲王,竟然会突然离世……咳……难道,这真是天意?江湖中人都如此拥戴这若太祖皇帝相莲一般的人,他却会因如此情况而被人谋害,迄今我都难以相信这是真的……”莫湫收起了先才的笑容,惋惜起了相允宇的事。 千禾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见有人提起了相允宇的这个绰号,她的心里猛地一惊。 偏偏就是这一夜,她入了梦,再次醒来,已是泪流满面,难以停止。 悦儿进来伺候千禾起身,却发现她带着满脸的惊恐与哀伤,这可是听说了相允宇离世消息后从来未曾见过的神情。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秦姑姑,秦姑姑不好了!小姐不对劲儿了!”悦儿跑了出去大声呼救,而千禾却像是丢了魂魄般的毫无知觉,只是瞪着眼睛,流着泪…… 整整半个时辰后,她才有了些许转变。 “王妃,你可好些了?”秦姑姑在一旁握着她的手。千禾回过头,带着满是惊诧的眼神看着秦姑姑:“姑姑,我都知道了……我们被骗了……不光是我和允宇,还有皇上,我们都被骗了!”她的双眉间露出了怒色,“相允慕,这都是他的安排……呵……” 一声冷笑,惊了四座之心,秦姑姑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千禾试图坐起身,她稳住了自己的情绪,道出了这一夜自己所感受到的一切。 “秦姑姑,你可还记得,我生下世恒后的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千禾的眼神,是紧紧地盯着自己的正前方,而不是哪个人。 “老身……记得……”秦姑姑回想起了那一切,满头大汗了起来。 “好,我知道,在我大婚之前出事的那天,王爷应该告诉了姑姑不少事情。说来,姑姑也是最清楚这其中纠葛之人了。” 千禾的语气毫无情绪波动,仿佛是在念一篇无趣的旁白一般。 秦姑姑点点头,她知道,身后不光有悦儿和信儿,还有这莫氏庄园中的所有关键人物,哪怕是相允鼋也在场。 千禾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我们三人听到的故事,是从相允慕那里传来的。而事实,却并非如他所述。我本就知道,当今的皇帝并非昏庸无知之人,只是他会做出荒唐事来,背后必是有人唆使。” 她再次睁开双眼,目火如炬,“他担心允宇便是相莲,所以才会做出如此举动。而今,王爷突然去世……”她依旧不会相信这是真的,“也会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不对,这难道,是另一重计划?千禾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或许已经入了局。 她下了床,秦姑姑给她披上了外套,千禾坐在床边,环视了身边众人,“看来,想要我宇亲王府倒台的人,还不止一两处呢……”言罢,惊依旧冷笑,“姑姑,梳洗后就去街上走走,对了,莫少爷,八王爷也一同前去!” 她回过头来,看着这两个可以并称为天下第一俊的男人,想来若是自己带着他们一起同时出现在城中大街上,会是个怎样的状况呢? 看着千禾的神态,他们都意识到了,这个女人正在筹谋什么。好在,这里的人,都是宇亲王府一边的人,他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任由事态发酵。 因为一个“莲再”之称,竟然激发起了宋千禾对于前世泠吟的所有记忆。她已经清晰地回忆起了过去的一切,而且也已经明白了,眼下自己最需要做的是什么。 - 京城,禁宫之内,一片安然之态。但这也不过是骤风暴雨之前的平静。松本唯收到了一封匿名信,而当她读完了这里面的一切内容之后,才恍然大悟了眼前的一切情况。 “去唤黎公公来一次,就说本宫有要事要交代公公。” 松本唯烧了这封信,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因为不能在莫氏庄园停留太久,于是一行人整装出发,下人们带着行李,秦姑姑亲自抱着孩子先行回了王府。而宋千禾与莫娆则互相带着自己的哥哥出没在莫氏各处产业所在之地,相允鼋独自跟在他们身旁四处观望。 果不其然的,在这五个人所到之处,都会有太多的人驻足观望。这里头,也明显的是女人多过于男人。千禾心想,这个时候的女人还是挺开放的嘛,竟然毫不避讳自己的行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追星吗? 想到这里,不禁忍不住笑了出来。 “想什么呢,这么高兴?”莫湫问道。千禾一瞥身后那群女子,“看着她们,觉得有趣啊!” 莫湫摇头苦笑,自知今天如此安排也必然是千禾的玩心了。相允鼋是早就习惯了这种被群花簇拥的感觉了,他自是享受。莫湫依旧淡定,旁若无人地做着自己的事。 “这批新料子,很是不错,只是好没考虑好应该怎么用!”他拿着近日的得意之作展示给千禾观看,千禾只一眼便有了感觉:“这块料子是好,不过不适合做成衣物,因为这块最合适的是当做底料——可有绣工好的绣娘?选些特别的图案绣上去!” 莫娆可不懂这些东西,她拽着宋千云就等于是两个旁观者,纯粹看热闹。 看着身旁实在无聊到了极致的相允鼋,千禾嘴角一歪,对着莫娆轻声耳语一阵后,莫娆笑得几乎要跳了起来,转而就偷偷地跑到一旁去了。 “你跟她说什么呢?”宋千云小声问着。千禾甩了甩手上的角料,“玩儿呗!” 不多久,在相允鼋身边就多了更多的围观者,几乎快把他的路都得挡了。 发现了情况不对,相允鼋又不知是何故,只听身旁有不少人向自己递上了红色的帖子,有几个人甚至在喊着这里头写的竟然还是女子的生辰八字。 相允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瞬间回过头去,看着正满脸窃笑的宋千禾。“嫂嫂……这……这群人可是你叫来的?” 千禾忍住笑意,“我?不是,我不认识他们啊!” “那他们为何……为何要像是提亲似的围着我塞这么些个红贴啊!”“哦,大概,看你的样子像是在街上想物色位妻室!”“哎,嫂嫂不是说已经既往不咎了吗!为何还要为难小王?” “啊?我没有啊!”千禾正玩儿在兴头上,见相允鼋快招架不住了,才示意让人散开。 “哎,我说,八王爷,你就小小牺牲这么片刻,可是能够为我以后的大计铺路的哟!”她狡黠一笑,“多谢你啦!” “果然……”刚想拔起嗓门说,又不得不安奈下声音的相允鼋指得小声嘀咕,“是你干的好事啊……” 千禾依旧忍不住笑,用袖子遮着自己的嘴一刻都停不下来。“嫂嫂怎么就这么喜欢折腾我……” “哎,难得现在有你这么个人可以让我欺负一下乐呵乐呵,这是你的福气!”千禾才不和他客气,想来现在没有相允宇天天在身边让自己损了,拿他弟弟出气也是应该的了。 就在此时,远处跑来了个人:“可是宇亲王妃?”千禾见来者很是着急,“是,怎么了?” “小的是宫里头唯妃娘娘派来找娘娘的,请娘娘务必尽早入宫一次,说是有要事!” “知道了,我会尽快的,你且回!”说完,还给那传话人一笑锭碎银子,“你也辛苦了,收着!”“谢王妃!” 回过神来的千禾,早就没有了想笑的意思。唯妃突然找自己入宫,势必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毕竟,她是绝对不会轻易来找自己的。 看着她的神态有异,相允鼋走到一旁,“巧在,小王要与三哥叙叙旧,一会儿也得入宫去。就让小王送嫂嫂一起去?” “也好。”千禾眼珠一转,笑道,“有八王爷在身旁,还有什么事需要担心的呢?” 莫湫并不了解相氏一族间的朝野纷争,虽然陆陆续续从妹妹那里听到过一些,但也还是理不清思绪。看着眼前这叔嫂二人,不禁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的样子。想起了早上宋千禾那异样的情况,莫湫心里觉得甚是不安。 他此生头一回安排了人,去打听清楚这京城中近日所发生过的一切,这曾经完全毫无兴趣的一切。只是,当他了解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才勃然大悟——为何宇亲王只此一妻,八王爷会认同这宋千禾会是奇女子一说,他突然明白了更深一层的含义…… 第六十四章 不喜欢也得斗 千禾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自己就这么信任相允鼋此人了。或许是因为昨天晚上听见了他与莫湫的对话!她赶紧回到了王府,更替了衣物后,急忙向皇宫赶去。 她猜不到即将会发生些什么,她只知道,一切只要顺着松本唯的明示暗示去做就可以了。只是这一路上,她心中难以平静。她还沉浸在昨夜的梦中,而也正因如此,她才更清楚地意识到——过去的已经过去,自己不是泠吟,相允祯也不是什么相琛。 曾经的一切,到了今日都已经应该戛然而止了。但是,有的人不想让这一切这么简单地结束。 她掀开帘幔,看着不远处即将抵达的皇城,似是对身旁人说道:“此去皇城中,或许是不得不变脸了。” 相允鼋听了这句话,并没有即刻明白其中的含义。但是,他暂且记下了。 入宫后,二人各自走向了该去的地方。相允鼋去叩开了相允祯的门,而宋千禾被引到了松本唯的寝宫。相允祯惊讶于相允鼋的突然造访,他认为此刻他应该好好陪着自己的六嫂逛街才是,虽然,此刻的相允祯多少有些醋意,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八弟与千禾并没有多久的交情。 只是,让宋千禾意外的是,皇贵妃洪诗烟也在这儿。这一刻,她瞬间记起的是那日在东苑所发生的一切。那次的事情,千禾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原谅这个女人了。 如今,干脆就好好找个机会,了却了自己心头的这一恨!早些日子,不是已经下了决心么? 千禾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向二人招呼好了,便坐在她们之间。 “王妃,听说你近日的状况……妾身本想亲自去探访,只是人在宫中多有不便,还劳烦王妃入宫一次……”唯妃拉着她的手,满脸羞愧之情。千禾拍着她柔滑的手背,“哪里的话,你能找我来看看,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放心,我还挺好的。” 洪诗烟自然是看不得这两个女人在自己面前演绎着姐妹情深。只听那唯妃继续言道:“其实,妾身很是明白,皇上也巴不得王妃能够多入宫几次!”说着,她故意瞥了一眼洪诗烟,“皇上关心王妃,怕王妃因为伤心事而毁了身子可就不好了!只是,苦于政务繁忙,恐怕也难以得空邀请王妃进宫来坐坐!妾身自知皇上心意,便约了王妃前来,不知……” “明白你的心意,我自然不会怪罪于你!能看见你依旧安好,我也是安心许多了呢!”千禾接了松本唯的话,知道原来今天这出还得让皇上也来搀和一脚才是啊。 松本故意开始说起了家乡话,“一会儿与她挑起矛盾,我会提前让宫女去叫他的!” “明白了!”“你们俩,说什么呢?”洪诗烟自然听不懂。千禾淡然一笑,“就像是例行惯例的招呼,因为用咱们的话没法表达,才会如此交流的。”说着,二女依旧作态礼节。 洪诗烟懒得理会她们嘀咕了什么,而千禾已经开始关注起了这身边可以利用的一切。突然,她看见了洪诗烟手上那些个戒指,心生一计。 “多久去叫人?”“随时都可以。”“那就现在!”二人来回几句,又把洪诗烟孤立了。她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因为今天本以为这唯妃只叫了自己一人前来,又不知道所为何事。 宋千禾站起身来,走到洪诗烟面前,“其实呀,唯妃娘娘是为了上回东苑之事,心有惭愧,觉得是因为众人都离开了,我才被恶人掳了去……哎,说来那事情也是奇怪,我还没搞明白,到底是谁把我带走了,就已经回到了王府……” 她走近了洪诗烟,“娘娘,可有听到过什么消息呢?王府里的人可是查了许久都没有什么眉目呢……”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她露出了无奈笑容,心想当日必然是哪个要想救你这个贱人的家伙把你救走了! 谁知此刻,千禾露出了一脸郁闷神色,“贵妃娘娘不知啊,当时,皇上正打算与我说些要事……谁知道会突然冒出来个不速之客呢?而皇上当时究竟要说什么,千禾都没来得及听完整……咳,不知道一会儿皇上会不会过来呢?正好,我也能问个明白了!” 千禾再次展露笑颜,“好像,真是什么惊天的大事的样子。否则,皇上也不会那么小心地要等众人不在时才说呢……”她似乎是仔细地回忆着过往,看着那个样子,洪诗烟就想到了一件令自己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 立后。 难不成相允祯真的想要这个女人做他的皇后?洪诗烟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指,这些细小的动作当然被千禾看的清清楚楚。她继续试图刺激着洪诗烟,但是,在此之前,她先拉起了洪诗烟的双手。 洪诗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给惊了,毫无反抗的意识就这么被拉起了身。 “贵妃娘娘,如今我在王府里除了一个孩子以外,便没有其他什么可挂念的了。我与唯妃娘娘情同姐妹,如今我大哥也成了家,我也不便再回宋府。若是往后真要常来后宫,也请贵妃娘娘多多担待呢!”千禾的神态语气,不断地再给洪诗烟暗示,自己即将入住此地。 洪诗烟的火气越来越大,却又不得不按下心中的气焰,试着用力挣脱宋千禾的双手。 “娘娘……这是……”千禾露出了一脸委屈,“容不得千禾吗?” “本宫可没这么说过!” “可是娘娘为何要如此生疏?之前还不是特意给世子找了奶娘,还特意邀请了千禾去东苑赏花吗?难道……娘娘都不过是……” 洪诗烟本来都不想看着她的那副作态,谁知被她这欲言又止激的心里痒的难受,“你想说什么?” “娘娘……你为何突然这么凶?”千禾竟然眼里含着泪,委屈的快哭出来了!松本也赶紧迎了上去,“王妃,没事!娘娘,王妃又没说什么忤逆娘娘的话,娘娘为何要这般生气呢?” 洪诗烟愣了,自己不过是在质问罢了,口气稍微重了一些难道就是凶? 她走到宋千禾面前,气势不倒,“本宫怎么凶你了?不就是让你把话说完吗?至于这样吗?” “娘娘难不成,是在怀疑千禾些什么?否则,为何要在接待使节的宴席上那般伤我?” “本宫……哪里有伤你了!”洪诗烟听了她这话更是盛怒了,“你别信口胡诌!” “啊!”千禾突然叫了一声,摔倒在地——她已经听见了远处的脚步声和门口丫头的眼色。她掌心中的戒指在她的脸颊上划出了一道血痕,接着,趁众人忙做一团时,丢弃在一旁。 “天呐,王妃,你的脸流血了!”松本唯大声呼喊着。“快去叫御医!这伤口若是不治好,可是要破相的呀!” 洪诗烟彻底惊呆了,直挺挺地愣在原地。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过,只是大声吼了几句,为何这个女人就会突然摔倒,还会脸上受伤? 相允祯在松本的话才落下时就赶了进来,根本不顾旁人,就冲到了宋千禾身边。 “皇上……皇上……”她故意哭喊着,满是委屈。“千禾,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相允祯回过头去,看着洪诗烟,“刚才朕听见你在大声呵斥王妃,可是你打了她?” “没有!臣妾没有打过王妃啊!臣妾冤枉啊!”洪诗烟赶紧跪地磕头。 松本唯早就看出了那枚戒指的蹊跷,“呀,这戒指上面有血!”她没有去捡起来,而是指着那地上掉落的戒指。 洪诗烟此刻才明白,为何刚才宋千禾抓着自己死死不肯放手。原来,她的目的就是取下自己手里的戒指! 此刻,才明白自己已经落入了这眼前二女所布置的圈套的洪诗烟,满胸愤怒怨恨不已,却又找不出合适的说辞为自己辩护。 “天呐,嫂嫂,你没事!”相允鼋也来了,赶紧蹲下身去也帮忙将千禾扶起来。 “这脸上的伤……哎呀,御医人呢?怎么还没来?”相允祯可是心疼得不行,宋千禾故意靠在他怀里,不断地轻声抽泣着。她试图去回忆失去相允宇的痛苦,以此才能哭的更加真切。 见美人双眼泪红珠,即便是相允鼋都觉得心里一阵揪痛。松本唯可是没想到,千禾原来这么能干,竟然会在如此短时间内安排了这出戏! 她按耐着喜悦的心情,却又忍不住回想起那封匿名信来——既然是为了他,自己做什么都值得!她安抚着宋千禾,也焦心着她脸上的伤。 御医终于赶到了,好在伤势较浅,并没有伤到肌肉,于是就上了药,松本唯则给千禾蒙上了面纱。虽然半张脸被遮住了,却也藏不住那双动人的眼眸,她那带着些许湿润的双眼一直都看着相允祯,似是在向他求救一般。 这时候,相允鼋回想起了先才在马车上的话语,才明白了眼前这一切原来是如此。 相允祯自然受不了这种哀求的眼神,这可是他一直以来最为渴求的。他已经不去顾忌旁人的看法,把宋千禾揽在怀里,轻声安慰着。而这时候,洪诗烟依旧跪在原地。 这一回,她知道,宋千禾是不会再像那回突然生产之前时替自己求情了。 她不知道相允祯下一刻会做些什么,她也不敢想。她甚至都没有预料到,相允宇死后,这个女人竟然还有能力在这后宫中呼风唤雨——她没了丈夫,势必更会激发相允祯的欲望。洪诗烟明明是知道这一点的,却怎么也想不到,宋千禾竟然会用这般手段来嫁祸于自己。 可是,她没想到的,还不止这些。 “皇上,臣妾不知为何,不知是何时得罪了贵妃娘娘呢?”她满是疑惑地看着相允祯,而不是看着洪诗烟,“本来,过去的事情,千禾不想再提了,无论说什么,都是伤心之事……”她是真的忍不住回想起了相允宇,“之前唯妃出事,我来宫中探望,却突然提前生产……”说到了这件事,相允祯的脑海里闪现过了当时所发生的那两件事,无一不和洪诗烟有关。 “千禾又怎会想到,如此事发突然!本来,本来不过是好端端地在散步,谁知会突然出现一大群人……”说到这里,宋千禾止住了言语,不再说下去。她的眼角看向了自己的斜下方,似乎刻意隐瞒些什么的样子。相允鼋在一旁可看傻了,他虽然见过不少口是心非之人的神态,并且能够瞬间识破其本意,但眼前这明显就是故意在暗示旁人自己在刻意隐瞒的意思! 他还并不清楚,当时的状况,很想听听那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他干脆顺水推舟,“嫂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你是遇到什么意外,才导致了早产?” 她用惊恐的眼神看了一眼相允鼋,转而又收回了眼神,看向一旁,依旧不开口。 这一切的一切,无论是相允祯,还是洪诗烟,全部都看在眼里。洪诗烟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她的双手冰冷,她不知道这个女人下一刻还会说些什么出来。 她的猜测很正确,宋千禾在今天踏进了门槛看见了洪诗烟起,就已经下了决心。她也明白,松本唯特意找自己来的目的究竟为何。而松本唯也明白了那封信里为何要求自己,必须叫宋千禾与洪诗烟同时在相允祯面前出现的原因。 她是个桥梁,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做,却串联起了一切。她在心里暗暗佩服着那个男人的谋略,也同时钦佩着这对男女之间的默契。她明白,宋千禾至今都还不知道自己的丈夫依旧活着。 相允祯用手指轻轻掠过千禾的发鬓,满是怜惜地问:“有什么话,就都说出来。八弟也是不知道其中过程,也好。今日,就应该把这罪妇先前犯下的种种罪行都说出来才好!” 洪诗烟一惊,浑身发抖,她从来都没有听过相允祯会这样称呼自己! 既然相允祯都这么说了,宋千禾便看着相允鼋:“八王爷有所不知……当日,因为听说了唯妃娘娘收到了一条带着麝香的珠子,别皇上发现,查出是后宫余妃所赠。而余妃大喊冤枉,称这珠子是……”她顿了顿后,继续说着,“是贵妃娘娘给她,并要求她转赠给唯妃的……只是,并没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一切,于是此事不了了之,余妃也受了重责。唯妃娘娘心底仁慈,看不得余妃受重伤,心中也是颇受打击,臣妾才进了宫来安慰她。却不想,唯妃娘娘带着我在园中散步,却遇到了贵妃娘娘带着后宫所有妃子们一起出现了……” 宋千禾露出了回忆着当时那浩瀚场景似的模样,“臣妾哪里见过这阵势呀!而且,一见面,贵妃娘娘的言辞……”她说到这里,再次欲言又止,看了看松本唯。 “王爷不知,当日贵妃娘娘一直都在挑王妃的刺,直到王妃胎动才停了嘴,却不想就在这时候,王妃她……就被推到了……” “本宫没有推她!皇上,臣妾真的没有推过王妃啊!”“你住口!”相允祯双目血红,猛地一声喊后,洪诗烟被镇在原地吓得面色苍白。 “唯妃娘娘就在我身后,拖着我倒了地,我是不是被人推了……她其实最明白……”千禾垂下眼帘,似是不愿意再做回忆。“我本想息事宁人,希望贵妃娘娘以后不要如此莫名地迁怒于我……”千禾苦笑了一番,“谁知道,原来东苑之事,也是另有蹊跷……” 此刻,她的心情是真实的。但是,她的话语没有继续,任由旁人遐想。相允祯想到了,或许是这皇贵妃故意派人劫走了宋千禾,而相允鼋则会认为,是这位贵妃故意要把宋千禾送给皇帝以此破坏她与相允宇的关系。 千禾的泪水并没有停止,而一张脸上的表情也成了纯粹的伤感与漠然。她似乎已经放空了心,什么都没有想,却又像是堆积了一切曾经伤害到过她内心的伤疤再次被揭开。 相允祯淡淡地说道:“皇贵妃,先行跪安了!”他竟然没有多说什么责罚,而是让洪诗烟离开,这才让洪诗烟大为不解。 宋千禾闭着眼睛,什么都不再提,什么也不再想。她已经无所谓那个搂着自己的人是谁了,她只想要一个自己现在想要的结果。当然,急是急不得。 “千禾,贵妃已经离开了,你若是想要朕如何惩治她,大可明说,无需顾虑!” 千禾冷冷一笑,“惩治?皇上……若是惩治真的有效,为何天下间依旧会有人不断地犯错违法呢?”她似乎是在嘲笑这世道不公,而在相允祯听来不仅如此,更多的应该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恨。 “那好,此事朕会处理,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他站起身来,交代唯妃,“好生照料着,待王妃的情绪安定些了,再让人送她回王府好生休养!” “是!”唯妃福了福身子,等到相允祯离开后才起身。千禾看了眼正转过头来的相允鼋,微微一点头,相允鼋撇嘴一笑,跟着相允祯一同离开了。 下一步,千禾不由得揪住了自己的胸口,“对不起了……洪将军……”她明白,如今不得不拉洪白亦下水了。毕竟那天劫走自己的就是他,相允祯对此事耿耿于怀至今,势必会想要一个靠谱的结果。而洪白亦是洪诗烟的哥哥,他们一起何某做些什么,再正常不过了。 “唯妃娘娘,明天可否请娘娘再帮一个忙?”千禾的脸上毫无生气,松本唯看着,虽然心焦但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什么事?” 千禾抬眼看着她,“找人单独告知洪白亦将军,说贵妃有难,让他来求见皇上给贵妃说个情。我明天也一起去说情。” “好的,我会安排。” 傍晚,千禾回到了王府。她软瘫着身子倒在了床边,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不断地冷笑,内心不断地自嘲:“宋千禾啊宋千禾,是不是因为你嫁了这么个腹黑的老公,才会变得也如此阴狠了!” 她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就这么睡着了…… - 一处密闭的地窖之中,如同迷宫般的地势,随着进一步地深入,才会发现这里面偌大的空间竟然暗藏了百余人在内。 洪北辰走到了人群之巅,坐了下来。所有人都跪地而拜,比对待皇帝更是敬仰。只是在下一刻所发生的一切,确实他们都始料未及的。 所有人都忽然感觉到了四肢无力,而身旁传来了阵阵哭嚎惨叫。这里的人正被逐一屠杀…… 第六十五章 抓紧我 洪北辰依旧稳如泰山地坐着,镇定淡然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着的一切。 “丞相……你……为什么!”距离他很近的一个人,痛苦地伸出了手臂嘶喊着。洪北辰咧开嘴角,似是玩味,“你们知道的太多了,要怪,就怪你们跟错了主子!” 听见这句话的人,都瞬间睁大了眼睛——他们听清楚了,这个声音,根本不是洪北辰! 两柱香的时间,所有人都已经断了气息。站在那里的几个黑衣人,将尸体堆成了一座山。 洪北辰走了下来,“这是个好地方,留着备用。虽说这里聚集的人数只百余人的细作,但是再塞一塞,近千人的军队还是可以藏一藏身的。我们的好丞相真是聪明,找了这么个宝地!哈哈哈……” 出了地窖,才走了没几里地,就是京城腹地。 “丞相!”下人猫着腰,迎接着他,洪北辰坐进了丞相专用的马车,恍如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平静地回到了丞相府中。 “白亦,出门啊?”在大门口,恰好遇到了洪白亦。 “爹!”“急着上哪儿去呀?”洪白亦语塞,来传话的人再三强调,还是让他一个人进宫求情比较好,生怕丞相这个做父亲的受不了打击。 “皇上找孩儿进宫商议些事情。”“哦!好,你去!”“是!” 看着洪白亦远去的身影,洪北辰没多想,直接进了府邸大门。 房里,黑影一闪而现。“主子,一切都按照主子的预期进行着,王妃已经把洪诗烟带入了困局,今天是打算让洪白亦暴露当日在东苑的营救之实。” 他点点头,一挥手,而后,独自一人踱步在房内。“我的心思,你倒都能猜得中啊!” 所有知道此局的人,都在期待着当一切被揭开之后,相允祯会做些什么。 毕竟在相允祯最长呆的地方,那块熊皮地毯正发挥着极大的作用——那无形中被人吸入的药物,会使得那里头的人越来越容易急躁…… 大家都明白,他没有什么理由大张旗鼓名正言顺地给洪氏治罪。但是,洪氏兄妹的所作所为,确实是触及了相允祯的底线,一次又一次。 大殿之中,洪诗烟正跪在中间。那明晃晃的大理石块,光看着就让人觉得冰冷刺骨——而那块熊皮,自然就被相允祯踩在了脚下。 而这曾经不可一世的皇贵妃在这里已经足足跪了两个时辰了。 相允祯并没有让她这么跪着,而只是传唤她来这里做例行询问。谁知,她竟然一跪不起。相允祯自然了解这个女人的脾气,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看起了折子。 “皇上,洪将军求见!”黎公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相允祯没有多想,“宣。” “洪将军,请!”黎公公退到了一旁,小声对身边一个小太监道:“去,让王妃过来!” “臣,叩见吾皇万岁……”“洪将军免礼了!”“谢皇上!” 洪白亦站起身,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妹妹。洪诗烟的脸上毫无血色,虽然已经画了妆容,但也看得出来,她的状况很是不好。她那张秀美的脸庞此刻没有丝毫表情,仿佛只是一具雕像,没有生命的样子。 相允祯看了一眼这对兄妹,“朕说了,让贵妃起身,她就是不肯。洪将军你来得正好,快把她扶起来!”相允祯的语气很是客气,但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他试着把妹妹扶起来,可是因为洪诗烟跪的时间太久,双脚已经麻木到不行,一个踉跄,险些再次摔倒。 “抓紧我!”洪白亦说道,并用力扶起了妹妹,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支撑让她勉强站了起来。宋千禾刚好已经赶到了,听见了洪白亦的声音,她正巧看见了相允祯此刻的眼神——千禾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进去的必要了。 相允祯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看着眼前的洪白亦。 他这辈子都会记得,刚才听见的那个声音。他终于明白,这一切真的是这对兄妹的密谋! 千禾已经离去了。她心里满满的都是愧疚感。但是,为了这一刻,她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她心里对洪氏,还有另一个疑惑,而随着时间,这个疑惑则更甚。 得知了相允宇死讯并找到他尸首的,是丞相的人。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洪氏的人搞的鬼。 倘若,洪氏一再想要用极端的方式铲除宇亲王府的人,那么自己也势必不能心软了。 她没有去找松本唯,而是直接回了王府。 在王府里,让她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那是莫湫——他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了。 “莫少爷?”千禾很是惊讶,不知道莫湫突然造访会有什么事情。 “莫湫见过王妃!”“免礼,往后只要不是在王府门口,没其他外人,就不用再叫我王妃了!” “好,宋小姐……”“也别叫宋小姐!从今天起,你叫我千禾,我叫你莫湫,行吗?” 莫湫竟然腼腆一笑,“好!” 引着莫湫进入厅堂的路上,千禾满脑子依旧是刚才洪白亦的那句话,和那不经意间看见的相允祯的神情。她知道,洪氏是难逃相允祯的折磨了。只是,她猜不到相允祯会做些什么。如今,洪北辰每天都休息在家,根本不管朝政之事,而洪白亦此人的心思又不够细密,他的夫人乔娇又是完全不懂这些事的人,而洪白佑虽然是个先锋但心智不过是个毛头孩子…… 坐下身的一刻,宋千禾突然觉得,洪氏一族如今,似乎只有那个洪北辰才是个人物。只可惜,他似乎已经不再去做呼风唤雨的事情了。 不对,如果自己是洪北辰,又怎么会甘愿任人鱼肉呢?躲在府邸里,真的就是毫不动作吗? “千禾……千禾?”莫湫看着出了神的宋千禾,轻声呼喊着。千禾回过神来,“啊,不好意思,我刚从宫里头出来,有些事情还没想明白……” “我也是听了八王爷的话才来看看你,家父也担心你的状况呢!”千禾看见了莫湫带来了不少礼品,她倒是很意外莫家竟然对王府依旧如此殷勤。 “让莫伯伯费心了……” “我们是亲家,是亲戚,这些都是应该的!” “温荣,把这些东西都先安置好!”她吩咐了之后,转过头来对着莫湫道:“既然今天都来了,就在王府用了午膳再走!” “好,我也是没什么机会与三小姐好好畅谈,若是今天能有闲空,可否就把时间先给莫湫呢?” 千禾难得地在今天展开了第一次的笑容,“呵呵,那是自然的!我去看看世恒,莫湫你也一起去!” 可是,当她才站起身,迈出步子之后,却突然眼前一黑,顺势倒地不省人事。 “千禾……千禾!你怎么了?” 听见了莫湫的呼喊,温荣赶紧又跑了回来,“把王妃抬到房里去,我去喊顾大夫!” 莫湫抱着千禾,跟着府里的丫头一路跑到了卧房,将千禾平整地安置好之后,他却也不离开,一直都坐在床边。 顾之津马上就到了,赶紧给千禾诊脉后,抬头对身旁一众人道:“这几日王妃是郁结攻心,昨日恐怕没有休息好,今天又起的太早——对了,温管家,这些日子王妃可是太过于操劳了?”温荣点点头,“是啊,王府上下的事宜,还有各处产业都是王妃在亲自打理呢!” 顾之津愁眉不展,“看来,她得好好休息上几个月才能恢复了。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切记不能再让她如此劳心劳力了!” 说完,就去写了药方。秦姑姑在一旁看着也心焦,此事莫湫说道:“姑姑还是照顾好孩子,这样她醒来也会安心些!”“哎,莫少爷说的是,老身去看孩子,那这里……” “有信儿在,姑姑放心!”信儿在一旁说道。她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姓莫的少爷,对自己家小姐也是很关心的,有这个人在自己应该不需要其他人再来帮忙了。 莫湫一直都坐在千禾的身旁,照顾着各种琐事。王府的下人们自然也知道了莫湫的身份,只是好奇一个大商贾家的少爷怎么这么会做照顾人的事情。 信儿也好奇,随口问了一句,只听那莫湫回道:“我妹妹莫娆刚出生那会儿,母亲身体抱恙,我不光要照顾妹妹,也得照顾母亲。那时候的莫氏,并没有现在这么辉煌。如今,也不过是才熬出了头罢了……” 他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哀伤的神色。他给千禾擦拭着额头上的虚汗,脸上满满的怜惜之情。 - 与此同时,皇宫中所发生的一切,看起来平静,却是暗潮汹涌。 相允祯拼命地在抑制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他的理智告诉他不可以用这几件后宫中的小事就对眼前这两人发难——他们毕竟是洪氏的人,而洪氏的势力现在自己还得罪不起。倘若相允宇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相允祯的眉头没有一刻是舒展的,他的头微微低着,似乎随时都要看桌面上的文案一般,但眼睛却是注视着面前的兄妹二人。 “皇上,臣妾所说句句属实,恳请皇上再三查证!”洪诗烟的脸上虽然有泪水,但是她强忍着绝对不让自己抽泣。因为,在别人面前流泪,对于她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耻辱了! 洪白亦并不知道,现在的相允祯已经知道了自己就是当时救走了宋千禾的人。他很顺势地也帮妹妹开脱了起来。 “想必,贵妃与宇亲王妃之间是有些不必要的嫌隙,恳请皇上让臣前去宇亲王府,与王妃好好沟通一番。倘若此事确实是有误会,还请皇上……”洪白亦不知道,现在这求情一说,是让皇帝给妹妹免去责罚,还是请求轻罚? 他偷偷撇了一眼相允祯的表情,那种冰冷可刺骨的颜色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洪白亦虽然是个经历过无数次战场洗礼的将军,但也是第一次看见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相允祯竟然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态!这样的表情,他过去也只见过一次。那便是相允宇,在曾经的监斩席上露出的神色。 洪白亦的心里猛地冒出了自己当日救下宋千禾时的心情。他一瞬间明白了相允祯心里的恨,要想倘若自己是那相允祯,又怎会不恨呢? “请皇上,勿对贵妃施以极刑……”他的声音很轻,听上去很没底气。但是就因为这句话,洪诗烟的神情变了。 她一脸诧异又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她根本想不到,哥哥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真想马上就开口问问,在这个大哥心目中,是自己这个妹妹重要,还是那个宋千禾重要! 但是她不能说,因为相允祯若是知道了当日在东苑,是自己的哥哥就走了宋千禾,那么兄妹俩则绝对是逃不掉相允祯的报复了。 谁知,就在此时,相允祯的神色竟然柔和了下来,还露出了笑容。 “洪将军,这是哪儿的话!朕一向疼爱贵妃,又怎忍心对她施以极刑呢?这次的事或许是有误解……既然洪将军自己的说了,那就请将军亲自去一次王府!若是,王妃愿意亲自再来宫中为贵妃求情——那朕就免了贵妃的一切责罚,如何?” 说完,相允祯的眼睛变得很亮,瞪得很大,嘴角依旧是笑容,但是兄妹二人看的很清楚,他的眼睛里,根本没有笑…… 第六十六章 洪氏父子来访 回到了丞相府,洪北辰很难得地出现在了厅堂之中。见洪白亦回来了,他抬起头,面无神情地问道:“进宫去,事儿都办完了?” 洪白亦点点头,没有做声。洪北辰站起身,走到了儿子的面前,“白亦,什么时候学会瞒着爹了?” 洪白亦一抬眼,“爹……我……” 洪北辰一抬手掌,“不用解释。你的好妹妹闯了祸,爹会不知道?”说着,露出了犀利的眼神紧紧盯着洪白亦,“你是进宫去,替你妹妹说清的?你以为,皇帝会搭理你?” “不,我是提议,亲自去王府和王妃好好谈谈,看看是否能够化解了她与妹妹之间的嫌隙,王妃愿意宽恕妹妹,那妹妹就可以免去责罚……”“哼,你小子,这么大了,还是那么天真!”洪北辰的眼里流露出了凶光,“你妹妹对那宋千禾有醋意,你还不明白?化解嫌隙?要化解,也是你妹妹得先化解!否则,又怎会出了如今这般荒唐幼稚的闹剧!”说着,洪北辰一拍手边的案几,洪白亦不由自主地猛眨了下眼睛。 洪北辰转过身,背对着儿子,慢慢踱步而言:“倘若真是只有如此才能让诗烟免遭那后宫中的刑罚,干脆白亦啊,爹陪你一块儿去一趟王府!” 听了洪北辰的话,洪白亦觉得很是吃惊。洪北辰一向不喜欢妹妹的那些小动作,而且他根本不敢劳烦现在还在带伤修养的父亲去搀和这种小事,可是想来,毕竟是自己的妹妹出事,当爹的也不可能不闻不问。 “那,爹……我们什么时候去?”“当然是越快越好!” 洪北辰的口气听起来很是着急,这也难怪,毕竟是自己最宠爱的女儿,紧张是在所难免的。 “我现在就去准备马车!”说完,洪白亦即刻快步离去。 洪北辰坐下身来,身边的暗卫现身:“主子,王妃病倒了。” “什么?” 接着,他不得不平静下来,“怎么回事?”“大夫说是郁结所致,而且太过于操劳疲惫……” 他揉着眉心,“知道了。” “爹!”洪白亦很快就回来了,“现在就走吗?” “对,现在!”他睁开了双眼,疾步而行。看着父亲箭步的身影,洪白亦倒是很安心。他觉得,父亲如此着急着妹妹的安危,说服宋千禾的事情也是必然可以成功的了。 此刻的千禾正躺在床上喝药,莫湫不厌其烦地在一旁照顾着,让千禾心里很是纠结。 “莫湫,你去歇息,这里有悦儿她们照顾着,没事的!”她此刻依旧带着微笑,“你是王府的客人,怎敢如此怠慢你呢!” “我不是客人,我们是亲戚,是一家人!”莫湫根本不理会千禾的要求,“虽说不是什么大病,但是你也得好好养着才行。王府里若是有什么麻烦事我能帮得上忙,就尽管开口,这几日我替你操心,如何?毕竟莫氏产业我都能一个人打理,想必你这边的事,多少我都还是能起到些作用的!” 千禾有些意外,莫湫竟然会提到这些事情。“莫湫,不是我不放心你,而是真的不敢麻烦你!你也要忙自己家的事情,又怎还有时间来管这里的闲事呢?” “莫氏的所有产业都早已顺畅,并不需要我每时每刻都去紧盯。但是这王府不一样!这才刚刚……让你一个人承担,琐事多如牛毛谁都明白。就你现在这身子,哪里有精力全盘皆控?能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就已经很辛苦了!除非,你是不放心我来帮忙……”“那怎么会!” 千禾赶忙摇手,“我怎会不放心你呢,更何况……”她不由得嗤鼻一笑,“你也不是外人,也不缺钱财,我又怎会担心你?” “那不就是了!再问问王府的温管家,如果他觉得可行,这些日子就让我暂为代替打理那些王府院外的事!” 莫湫声色柔和,他毫不顾忌男女之间的那些礼节,按照顾之津交代的,一直都握着千禾的手给她按摩着穴位。 “莫湫,这些还是让丫头来做!”“哎,这按摩穴位的事,姑娘家是没法做的。她们手上下的力不对,及时能对片刻,久了也就手酸了。这些事我过去常做,也有经验,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屋子里的丫头们也挺累了,还是我来!” 此时的千禾心里不禁有些不安,她看着身边莫湫那一脸认真的神情,生怕莫湫会想什么不该想的事情。 不过,毕竟千禾在现代社会活了十多年,或许还不会太在意莫湫触碰到自己的肌肤。而在旁人眼里,这便是件天大的事情了。 “秦姑姑,这莫少爷,不会是对咱家王妃……”温荣满脸焦虑地说着。秦姑姑轻声叹气,一挑单眉,“温管家也这么觉得啊!哎……不过,现在王府里头没一个男人能帮着扛胆子,王妃确实也是太辛苦了……这个莫公子,只要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咱们也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温荣点点头,“好,这事儿依姑姑的!” “温管家,有人来报说,洪丞相和洪将军一会儿要来探望王妃!”家丁匆匆赶来汇报,温荣觉得这一天的事情实在是都太过拥挤了,“哎,怎么尽挑这种时候啊!得了,我先看看能不能把他们挡回去,挡不回去啊……再告诉王妃!” 说完,温荣急急忙忙地向大门外跑去。 “温管家,尽量别得罪丞相,咱们现在得罪不起!”秦姑姑在他身后喊着,温荣回过头,连连点着头示意了明白。 见到了洪氏父子二人,温荣连忙行礼:“只是,丞相大人,实在不巧,王妃因近日太过于操劳,心中郁结太深,前会儿突然就晕倒了……这还……见不了客人呐!” “哦?怎么如此严重?”洪北辰露出了惊慌的神色,“这样,老夫更得去看看王妃了。即便是无法说话也无碍啊,温管家,老夫此次前来虽然是对王妃有事相求,自然也不会为难王妃!且就让我父子二人看一眼,确认王妃无恙,定会马上离开!”说完,洪北辰竟然对温荣行礼了!温荣哪里敢接受洪北辰的礼节啊,赶紧上前:“使不得,使不得啊!丞相如此诚意,温荣又哪里敢再做阻拦呢,二位请进!”说着,温荣只得把二人引进了王府中。 眼前这个洪北辰,当然担心宋千禾的状况,因为他此番前来的目的就是要看看千禾,什么洪诗烟谁爱管谁管去…… 到了房门口,温荣大概交代了下秦姑姑,见秦姑姑点头,才放了这父子二人进门。进门前秦姑姑还不忘喊了一声:“洪丞相与洪将军来看王妃了!” 听见了秦姑姑的声音,千禾心里一紧,看了一眼莫湫,轻声言道:“这两个人此时来怕有蹊跷,你先回避!” 莫湫没有移动步伐,“如果真有蹊跷,我更不能离开了。就让我在这儿看着他们,量他们也不敢对你做些什么!” “哎,你想哪儿去了!他们来是为了那宫里头的贵妃!人来了,你别出声啊!” 千禾交代完了之后,重新回到了一脸疲惫忧伤的样子,莫湫看在眼里,也惊叹这女人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见这父子二人的身影已经走到了床边,千禾那本只留了一条缝儿的眼睛才睁开。 “洪丞相,将军……”说着,还想起身来。 “哎呦,别动别动,王妃快躺下!”洪北辰赶紧上前,还替千禾盖了盖被子。 只是,就是这一点点的距离,让千禾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洪北辰的气味,怎么如此熟悉? 她没有多想下去,只是老老实实地躺下了。莫湫在一旁站着,也没有对眼前二人行礼。 “洪丞相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吗?”千禾用虚弱无力的声音问着。 眼前这父子俩,哪里还会怀疑她的状态,就这苍白憔悴的脸色与气若游丝的声音,就已经让他们俩急的一掌心冷汗了。 莫湫走到她身旁,毫不理会眼前这二人,拿着绢帕给千禾擦着汗水。 “这位是……”洪北辰开口了。“这位是我莫娆嫂嫂的哥哥,莫湫。”千禾知道,莫湫不喜欢有人提他莫家大少爷的身份。虽然莫氏的产业早已由他掌控,他却不喜欢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被别人仰视。 “哦,原来是莫少爷,失敬。”他心想,莫娆似乎是有个哥哥,可是自己从来没见过。却不曾想到,这个莫湫竟然在相貌上丝毫不输给自己的八弟,而身材也绝对不输给自己!虽说是布衣长衫,但也依稀能够看见,这莫湫的体格明显也是个练家子! 不过,既然莫娆都可以在江湖上闯出些小名堂,她的哥哥,又是莫家的继承人,身上有些功夫也不足为奇了。 只是,这道骨柔肠模样的莫湫,也实在难以让人觉得会是个懂武之人,他身上书生气实在太重——或者说,是飘渺之气太重。 而在女子眼里,这样的男人,就仿佛是那天庭中派来的天人仙君一般面容精致气韵不凡。 洪白亦迟钝,看不出这个莫湫有什么异样。而在“洪北辰”的眼里可并非如此,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第六十七章 求情 他见莫湫竟然对千禾动作如此亲昵,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正当他想对莫湫发难时,还好洪白亦开口了,让自己回到了面前最紧要的问题来。 “千禾,此番前来,本想与你好好谈一谈关于昨日在宫中发生的事情……却不想,你竟然劳累病倒。咳,皇上说,倘若你愿意为诗烟说情,他才会考虑会不会免了责罚……”洪白亦的心里实在太矛盾,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妹妹确实做过对不起千禾的事情,而如今却要被妹妹气的一病不起的千禾为她求情。没办法,谁让那个是自己的亲妹妹呢! 千禾听了他的话,试图支撑起自己的身子。莫湫急忙伸手,他的大手掌强劲有力,搂着千禾让她安稳地坐起了身。 一旁另一人自然是满肚子怒气,却又不能让其他人察觉了…… 她抬眼看着洪白亦,用满脸委屈的神情说着:“洪将军,难道还不明白,贵妃娘娘有多恨千禾吗?当日东苑一事,想必也不用再提了……” 说完,千禾的眼睛冷了。洪白亦清晰地看到了她那眼底的寒光,不禁咽了口唾沫。 “我知道,我妹妹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这件事……也确实离谱了……” “洪将军,在那次事情之前,你是知道的……”千禾质问了起来,这是洪白亦没料到的。 “怎么了?如果将军事先不知,又为何要埋伏在东苑将我带走呢?”千禾的双眼逐渐瞪大,到如今,相允祯已经知道了一切,她干脆挑明了话,让洪北辰更心慌才好。 “王妃,此言差矣!”洪北辰忙给儿子打起了圆场,“虽说东苑王妃被人劫持一事,老夫并不知其中细节。但是,老夫敢保证,白亦肯定是不知道此事会……” “不知道?”千禾打断了洪北辰的话,“话说,那日东苑去,不过是赏花,敢问丞相,你所指的不知道是哪件事呢?”她一白眼,逐渐露出了戾气。 洪北辰语塞,洪白亦则羞愧地低下了头。他知道千禾的意思,这是在怨恨他没有早一些告诉她自己的妹妹所安排的这一切。 这个屋子里的寂静,令旁人感到了如同身临冰窟般寒冷彻骨。 “千禾,喝口水!顾大夫说了,让你小口饮水,要含在口中片刻再咽下,可以润泽五脏呢……”莫湫端起了身边的一杯温水,送到千禾的嘴边。他的神色语态温柔的不行,又瞬间把旁边的某人拉到了另外一种情绪之中,近乎抓狂。 无奈,他只好自己的指甲掐了自己的手掌,试图用疼痛让自己冷静。 “是白亦对不起你……”怎知,在莫湫打破了这令人难忍的沉寂后,洪白亦竟然如此明了地道歉了。 千禾吞咽下了口里的水,苦笑了一番。“为难洪将军了……没想到,为了舍妹,堂堂大将军也要为如此小事低头啊……” 洪白亦没想到,千禾竟然会对自己如此刁难。但是回想起当日她在自己面前流露出的伤心与绝望,却又无法让自己去怪罪这个女子如今对自己的刻薄。 洪白亦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把对宋千禾的情义给放下。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韵儿时不时就要暗示自己,要让宋千禾常去店里玩儿,甚至还在得知相允宇不幸的消息后,明示洪白亦对宋千禾示好。韵儿当然知道乔娇是醋坛子,但是她更明白乔娇有多喜欢千禾这个妹子。 洪白亦不是没有动过这个心思,而是不敢。因为他很清楚,相氏的人是洪氏的敌人,而且这个关系,永远都不会改变…… 而今,洪诗烟都或许会因为相允祯的盛怒惩治而死在后宫,唯一能够救她的只有宋千禾。 “这哪里是小事啊,毕竟……如果皇上真的要怪罪,诗烟甚至是会有生命危险的……”洪白亦不敢让自己的语气太过于激烈,生怕又惹得千禾不高兴。 千禾闭着眼睛,叹了口气。 “哎,白亦,别为难王妃了。你妹妹自己做了错事,就应该让她好好承担。我这张老脸在皇上那儿或许还有点用,我去和皇上谈谈,能减免些刑罚就行了。这丫头,也是该让她吃点苦头了……”洪北辰的口气,像是真的怪罪自己的女儿似的。“王妃都因为最近王爷的事情如此操劳了,她竟然还敢……我这个当爹的都想给她个巴掌了!”洪北辰似乎情绪很激动,真的很不满女儿的做法似的。 千禾不知道这个洪北辰是不是做戏给自己看的,但是感觉是像在对自己使激将法——倘若自己真的就对洪诗烟的事情不理不睬,那就是自己不给他们面子;倘若应了他的激将法,那他洪氏的贵妃就可以得救了。此刻,千禾哪个答案都不想要。 “如果想让我去宫里替贵妃求情,倒不是不可以。只是要麻烦洪丞相与洪将军,答应我一件事。”千禾说话时,依旧有气无力的样子。 “好,王妃请说!”洪北辰似乎很期待她的要求。 洪白亦在一旁,也感觉到了事情有了转机。只是他也担心,千禾会不会开出什么特别让自己与父亲难以承受的要求来。 “你们说,只要我去求情,皇上就会免了贵妃的责罚。可是,不责罚,不就如同没有犯错一样?千禾不会有太多要求,只是二位大人,此次的事情,千禾也不会就此作罢。所以,千禾会要求皇上撤了洪诗烟的贵妃头衔,并要求将其——打入冷宫!” 在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千禾没有咬牙切齿,而是用非常平和的语态说着。 洪白亦怎会不明白,打入冷宫的意义?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洪北辰制止了:“好!那就请王妃身子康复后,尽快入宫与皇上商谈此事!老夫在此谢过王妃了!”说罢,竟然弯腰作揖。“老夫就不再多做打扰了,王妃好生休息!”说完,就转身离去了。 见父亲竟然应了下来,洪白亦不敢再多说什么,也施礼而退。 等洪氏父子离远了,千禾才松了口气。接着,她竟然笑出了声来。 “千禾,你怎么了?”莫湫不懂她此前这番用意。 她回过头来看了看莫湫,转而又看着窗外的景色淡淡地回道:“既然是洪氏的人,即便是入了冷宫又如何,还不是一样会有人好生照顾——当然前提是,在宫外的洪氏势力依旧不倒。看来,想让洪诗烟不好过,咱们就还得让洪氏倒台才行了呢……”她的眼里满是冷冷的厉色,看的莫湫不禁心惊。 “千禾,你怎会有如此想法?”莫湫不明白,这个待人热情谦逊的女子,为何会突然变得残酷了起来。千禾闭上了眼睛,苦笑不已,“莫湫,许多事情,你不知道。你若真想解开疑惑,我当然会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你。只是恐怕,当你听完了一切后,也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看待我了。”她睁开眼,满是凄苦地望着眼前这个男子。 看着千禾如此神态,莫湫的心中一紧,他抓起了千禾的玉手,轻轻地包在自己的掌心,一股温暖袭来让千禾很是安心。 “等你的身子康复些了,都告诉我!我想我对你的看法,是不会因为你的过去而改变的。”莫湫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话,究竟是在安慰宋千禾还是在安慰自己。 翌日午后,千禾觉得自己的状况好了许多,便又带着秦姑姑一起进了宫。 见到了宋千禾真的到来,相允祯心里却是说不出是喜是忧。他知道,宋千禾来必定是为洪诗烟说请的,而自己的怒气还未平息,又怎愿意真的不惩治一下那太不识时务的贵妃呢。 “皇上,”相允祯屏退旁人后,千禾说道:“臣妾已与洪氏父子做了交代,此番前来倒也不算是求情。若是皇上愿意依臣妾的意思处置贵妃……那就请皇上,剔除洪诗烟贵妃的名位,并打入冷宫即可。” 相允祯看着眼前的宋千禾,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若是往日,宋千禾必定是那个求情全免的性子,却不曾想莫非是此次事件对她的打击太大,她才终于做到了抛弃妇人之仁了? “这皮肉之苦,她自然是受不了的,”千禾垂着眼帘继续说着,“毕竟当贵妃多年,自然是吃不了那种苦头了。即便是入了冷宫,想来有洪氏的名望做庇护,宫里的人也不会亏待了她……” “千禾……”看着宋千禾面无表情地说着,相允祯心里的苦涩却难以言表了起来。 “皇上,臣妾此番要求……皇上觉得是否可行?”千禾终于正眼看了他。 相允祯点头:“好,就依你所述!黎砷!”黎公公跑了进来,“传朕旨意,即刻拟旨夺去洪诗烟贵妃名位,打入冷宫!”“喏!” 黎公公头也不抬地就倒退了出去。千禾看着黎公公的离去,轻轻叹了口气,不由得苦笑。 “千禾,难道你在为她惋惜吗?”相允祯看见了她的苦笑。 第六十八章 先下手为强 “可不是……只可惜,昔日的贵妃实在是太目中无人,臣妾都觉得她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倘若她懂得什么叫尊重,又岂会像如今这般……” 千禾的话点中了相允祯的痛处,洪氏之人又有哪个如今不是在等着自己垮台似的样子! 一抬头,千禾看到了相允祯略带愤怒的眼色,她转而换了个话题:“皇上,今日入宫,臣妾要说的事情不止这一件。还有另一件事,比贵妃之事更为重要。” 她的口气极为严肃,要知道,这还是第一回千禾用这样的神色口吻与相允祯交流。相允祯感觉到了她身上散发出的紧迫感,也不由得有些紧张,“何事?” “那三幅画,”千禾紧紧盯着相允祯的双眼,“我姐姐宋千贞亲自来告诉我,那三幅画的故事。但是,就在前些日子,我夜梦回神,想起了过去的一切……皇上!”她厉色而道:“我们都被骗了!” 听到这句话,相允祯不由地一惊。他赶紧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走到了宋千禾的面前,“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上,可否将你所听到的故事,先叙述给千禾一听?”千禾很是认真,她隐约中感觉到了,似乎他们知道的故事或许不止一个版本。 “好,当日相允慕拿着画前来,是这么与朕说的……” 听完了相允祯的叙述,千禾冷笑了一声,“呵,果真是有区别。皇上,且听听我姐姐告诉我的故事!” 相允祯在此刻才发现,或许自己当初强占宋千禾的心情,也是相允慕所期望的——不,是他所预料到的。 “我姐姐说,相莲最后派了人去追杀私奔了的相琛与泠吟,相琛被杀泠吟殉情!” 话音才落,相允祯已经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是皇上,不觉得这个故事的前后逻辑有问题吗?”千禾窥视着相允祯脸上的每一寸表情。 果不其然,相允祯很快就想通了这其中的关键。他的眼里也闪过了一丝尖刻,转而再看向了千禾,“那么,真相呢?” “真相,就是谁都没有和泠吟在一起,相琛云游四海去了。而那幅画,应该是相琛的后人所留下的,但是倘若相琛与泠吟私奔,呵呵,相琛又何来的后裔?我宋家人是泠吟的后裔那是有族谱可证,那这卖画的人呢?” 被千禾如此一分析,相允祯咬了咬牙。他觉得胸中的怒气变成了另外一个局面,“呵,相允慕,还真是有心啊……” 看着面前相允祯那可怕的表情,宋千禾不免心中一颤。毕竟即便是在相允祯失去理智的时候,他也不会用如此狰狞的样子面对自己。看来,这宫中的斗争带给这些皇室中人的伤害,实在太大了。她不禁想起了相允宇的那些恐惧,也同情起了面前的相允祯来。 “皇室,臣妾从不认为皇上是个容易狂躁的人。但是,过去发生的事情……”千禾怯生生地看了相允祯一眼,“却是让臣妾难以预料的。可如果说,是因为有人故意让皇上迷了心智,那就另当别论了!要知道,在臣妾心目中,皇上的样子,一直都是第一次遇到的那样,温文尔雅,谦逊有礼,毫不失君子风度……”千禾远目,似是在回忆着第一次与相允祯相遇在夜间闹市时的情景。 相允祯仰天长叹,“是朕对不住你……”“皇上莫要自责,”千禾露出了些许微笑,“此事,我们都是受害者,我又怎会真的记恨于你……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哦,皇上,是臣妾失礼了……”她似乎是才意识到了自己的称呼错误,但是,千禾故意而为之。 “不,以后私下无人时,就这么称呼!我也不喜欢太生疏的叫法……”相允祯巴不得与千禾之间能够随意相称,如此才能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好,那我便不去讲究规矩了?”千禾的笑容,恢复了往常的样子,看的相允祯心里很是舒坦。“是啊,不必讲究了!我也不讲究了!哈哈哈……不过,千禾,我也反思了,将来绝对不会再对你……太过蛮狠了。我会恢复到往常那样,所以……” 千禾伸出手,手指似是快要接近了相允祯的嘴唇,距离了些许便停了下来。“不要再说了,我不是才讲了不计较吗?”她的样子,就像是和一个好朋友在交流一般。 相允祯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只是……”千禾瞬间又变了脸,“慕亲王究竟想要做什么?难道他是想要离间你和允宇?”她忽的抬起头看着相允祯,“难道慕亲王这些年的那些纨绔做派,都是……” 她停下了语言,毕竟这不过是自己的猜测。“皇上,如今这些话我也只能与你说了……”她看着相允祯,“毕竟,只有我们三个是被他们欺骗的对象。而且,我想知道,我姐姐是不是真的不知实情,或者她也是故意帮着相允慕的!” 相允祯点头,“你的怀疑,并没有错误。待你身子好些,便去试探一下你姐姐的口风!若是能知道些什么最好。” “皇上,千禾斗胆建议……”“哎,别皇上了,你我相称!” “好……”千禾抿了抿嘴,“既然如今让你头疼的洪氏依旧屹立不倒,那不如让洪氏与慕亲王好好玩儿几局,你则在一旁坐山观虎斗?”千禾一挑眉,心里忽然冒出了这么个想法,倒也直截了当地说了。“如今,允宇不在,洪氏自然会气焰嚣张。但是如果你贸然出手,恐怕洪氏的势力也不会善罢甘休。但若能够假手于人……” 相允祯露出了狡黠之笑,“千禾,你的建议,实在是好!”他看着自己的龙椅,心中百感交集,“我会安排此事,放心……” “那,皇上若是真有什么好的计划,可否也告诉千禾一声?” 看着面前千禾如此对自己上心的态度,相允祯已经觉得很是满足了,“好,一定会及时通知你!” “只是,且等我查清我姐姐宋千贞是不是真的有意来骗我,若是她并不知情,还请皇上能够网开一面……” “她若不知情,朕自然不怪罪。千禾,回去好生休息!朕得好好考虑一下,你这个提议需要的计划了!” 看着相允祯踌躇满志的样子,宋千禾很是安心地离开了。 黎公公自然是知道这一切的,他在送千禾的路上就开口问了:“王妃为何要对付慕亲王呀?” “黎公公,不是我要对付他,是他要对付我们!”千禾满脸怒恨,“我若是他相允慕,必定也巴不得允宇早点死。如今,究竟是谁对他下的毒手,并无定论。凡是有可能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看着千禾眼中的戾气,黎公公心中很是吃惊。他不由的感叹,曾经那心善仁慈的宋千禾,或许也已经被这宫廷斗争给折磨得不行了。 可是就在这时候,千禾的态度却变了。“但是,无论真相如何,我都不希望有谁会受伤,有谁会死……可是,这又哪里是我避免的了的。只有先下手为强,我才能保护好我的孩子。” 黎砷一顿,他停住了脚步。而后,慢慢地抬起了头,看着宋千禾的背影。 这一瞬间,他再也不感慨千禾的变化,而是钦佩起了眼前这个女子的成长! 秦姑姑一直都在一旁闷不做声,她也是个女人,自然更能够理解宋千禾的做法与变化。她虽然也无数次地想要阻止千禾深陷泥潭,但却发现,没有了相允宇的庇护,千禾必须要坚强起来才行。千禾曾经对她说过,若不是因为相允宇在临走时让温荣交代自己一句话,那么或许她现在甚至会抛下孩子独自一人赴死追随相允宇而去…… 当然,这个结果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秦姑姑扶着千禾坐上了马车,她们一路上都没有做声。 回到了王府,让千禾意外的是,莫湫竟然还在。 她看到莫湫的那一刻,发现在莫湫的脸上展现的,似乎是等待了自己许久后的欣喜。 走到莫湫面前,她抬着头,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昨天,自己已经把过去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难道,他都没有对自己有丝毫鄙意吗? 见到了千禾站在自己面前,满脸疑惑的样子,莫湫不好意思地笑了:“千禾,莫不是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不,没有……”千禾低下头,“进去!” 她走在了众人之前,径直来到了相世恒睡着的屋子。千禾每次出门归来后,都必然是先看看儿子,再去做其他的事情。她觉得因为相允宇的离开,自己的不安,以及身边接踵而至的繁琐之事,已经让自己陪儿子的时间大大压缩了。不由得,感到了自己是不是亏欠了孩子许多。还好,他还不记事…… 看着眼前女子这满面愁容,莫湫就觉得眼眶一阵温热。但他知道了千禾曾经在大婚之前竟然被皇帝玷污,而如今似乎是知道了些许真相,这个女子竟然愿意展开胸怀,去包容那曾经犯过错误的人,莫湫就觉得自己有一种近乎于抓狂的心情。 他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存在。只是,当自己再次看见她的面容,忽的,心就静了。 第六十九章 千贞的吐露 想着要弄清自己的姐姐宋千贞究竟是不是有意来欺骗自己,千禾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当天夜里就去了慕亲王府,而莫湫因为担心她的身子则硬是陪着一起前去。 到了酉时,千禾下了马车,看着眼前慕亲王府的门牌,心想这之前没几日才来,却又要来了……她是真不喜欢这个地方,总觉得这个王府阴森森的,不像是自家王府那般明媚。 跨进了门槛,却不曾想宋千贞竟然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见过王妃!”千禾见自己的姐姐竟然那么轻易地就对自己行礼,还觉得很是奇怪。上一次碰面,她都是在相允慕的提醒下才想起来行礼一事。估计,是日子近,她才记得住!千禾心里明白,自己的这个姐姐,最是受不了自己这个曾经又痴呆又哑巴的妹妹,有朝一日会比自己的地位更高。而今,妹妹成了寡妇,这个做姐姐的似乎还挺高兴。 宋千贞一站起身来,在傍晚并不是很清晰的光源下,看见了宋千禾身后的那个男人。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心里一惊。 “姐姐无须多礼,这位是莫娆的哥哥,莫湫。千贞姐是第一次见!这些日子,莫湫住在我王府中帮着打理些事物,见我今天想来看姐姐,就顺便陪着来了。” 千禾说这些的时候很是自然,只是她似乎发现了,姐姐好像已经盯着莫湫发呆了许久。她回过头去,看着比自己高了一头的莫湫,而莫湫看了看自己,转而一笑。“千禾,进去说话!” 千禾一点头,宋千贞才反映了过来,赶紧迎着二人进入了王府。 “姐姐今天怎么如此好兴致,还到门口来等妹妹了?”千禾的口气带着些许傲意,这是让莫湫很是诧异的。他还是头一回听到千禾用如此市侩的口气与他人说话。不过回想起来之前宋千禾告诉自己的种种,他也觉得如今这个做妹妹的如此态度也是必然了。 宋千贞低着头,似是在自嘲:“这不是用不着陪王爷吗,所以也闲得慌。知道妹妹要来,就在门口等着了……” 推开院门,千禾环视了下这里的环境,“姐,屋子里太闷,我们就在院子里聊聊!” 宋千贞没有拒绝,身旁的丫头们伺候着三人帮着端茶递水。 “姐姐,实不相瞒,今天妹妹来是有件要事来请姐姐帮忙的。”千禾收起了先才傲慢的态度,转作了一副正经的样子。 宋千贞猜不到她会为什么事情而来,如果是为钱绝不可能,宇亲王府的资产可是一点儿也不少的。而如果是为家里头的事情,这个当姐姐的多半也是帮不上忙的。 千禾懒得让宋千禾多想,直截了当地说道:“姐姐可还记得那三幅泠吟图?”听了这句,宋千贞心里“咯噔”了一下,“记得……” “我想让姐姐问一问王爷,这幅画到底是从哪儿买来的呢?” “妹妹为何突然对此事有了兴趣?”“其实,我是对那背后的故事有兴趣。” 这句话落下,宋千贞感觉到了事有蹊跷。她垂下眼帘,轻轻一笑,“这故事,姐姐我不都已经告诉你了?难道……”她突然蹙眉露出了些许神伤模样,“妹妹是觉得,这个故事,成了个预言?”她暗示着,自己的妹妹当初没有听自己的话,嫁给了相允宇从而导致了他的死亡。 千禾没有紧张,反倒是轻松的很,“什么预言,那个故事……本来就有问题。我想,姐姐是不是被人骗了,听了个不准确的故事呢?” 被宋千禾这样一说,宋千贞有些心慌。“怎么会呢,这个故事是王爷亲口告诉我的!” “那就是王爷被骗了……”“哎,千禾,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总以为这件事是骗人的呢?” “因为我知道真相是什么啊!” 宋千贞愣在了原处,她被宋千禾这突如其来的回答弄得满头雾水。“你说什么?” “姐姐没听明白吗?”千禾再次强调着,“我知道真相是什么!” 她一个字一个字吐露清晰地说着,“所以,我才会觉得,是不是我们大家都被骗了呢?” 宋千贞没有马上回答,宋千禾则紧紧跟着:“当然,也有可能,姐姐你说的不是骗人的……” “对,这怎么会骗你呢!而且,卖画的人应该也不敢胡说!” “那可未必……如果卖画的人这么说,就是故意骗王爷买画了?有人特意去问过那个卖画的店家,他们根本不是这么说的。”千禾一白眼,看了一眼宋千贞的样子,再看了看莫湫。 “莫湫,那天我们问那店家的时候你也在,不是吗?”莫湫马上明白了宋千禾的意思,点头回道:“是啊,我听到的,确实和你之前告诉我的不一样。店家也确定,他说的是那三人皆散去的结局。” 宋千贞此时的后背已经是一片湿漉漉的了。她试着镇定下来,“妹妹,这其中的缘由,姐姐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既然王爷这么与我说了,我自然就是照着原话来转达……”“可是,王爷不是这么对皇上说的,这又是何解?”千禾探出了身子,凑近了宋千贞的脸:“我今天已经进宫与皇上聊过了,皇上告诉我的和你告诉我的,完全不是一件事!” 莫湫看着宋千禾的表情,听着她的口吻,这仿佛是在给宋千贞施加压力,千禾如此冷酷的样子,让莫湫再一次开了眼界。 宋千贞似乎真有些被吓到了,“这……王爷会怎么和皇上说的,我也不知道啊!王爷就是这么让我说的呀……” “哦……”听到这句话,宋千禾已经明白了一切。“原来是王爷这么说的,那就不怪姐姐了!” 宋千禾露出了亲昵的笑容,“既然事情已经搞明白了,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 见宋千禾这么轻易地就要回去了,宋千贞有些傻了。 莫湫也听出了那宋千贞回答出的话语中带着多大的矛盾,脸上露出了一丝惆怅的苦笑。他跟在宋千禾身后,真的要离开了。可就是在这时候,在距离宋千贞的院子不远处的花园那里传来了一阵阵惊呼。 “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撞死在这里!”这是个女子的声音。千禾一听,觉得事态怪异,就急忙赶了过去。宋千贞也在他们身后一起跟着到了花园,还未看见人影,就听到另一个声音:“把她抓过来!”这是相允慕的声音。接着,一声闷响。“王爷,这女的真的撞了!” 千禾跑到了花园里,看着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那女子的头真的破了,流了许多血。看见了宋千禾的身影,相允慕也有些奇怪。接着,看到了身后的宋千贞,就明白了远啦是这姐妹俩今天在王府里相聚了。 “王爷……这……这是怎么回事?这女子是谁?”宋千贞花容失色地问着。 相允慕白了她一眼,“与你何干?下去!”宋千禾有些惊讶,没想到这才过了没多久,这个相允慕就已经对自己的姐姐如此凶狠了。想来,宋千贞之前的态度,多半也与最近相允慕已经不与她亲近有关了! 宋千禾走上前一步,看着眼前这女子:“慕亲王,这女子,该不会不是王府里的侧妃?” 看着这个女子的装扮,就不是一个已经成婚的女人。千禾用犀利的眼光射向了相允慕,相允慕可没见过宋千禾这样气势,不禁地倒退了半步。而后,他镇定地回道:“本王在街上发现了这个像是失心疯似的女人,想把她带回府来医治,却不曾想让她逃到这里,还愣是要自杀?”相允慕的样子,一看就是在撒谎了。宋千贞自然知道相允慕到底在做什么! 她满脸恐惧,不敢看相允慕的样子。宋千禾一回头看了看姐姐的脸色,就猜到了大半。 “原来是这样,想来,姐夫是知道我过去也是这样的状况。这病我了解,还是让我来帮她治疗!” 说着,就走上前,想扶起这撞破了头的女子。千禾把着她的脉搏,“还好,只是昏迷!” 刚想看看她头上的伤势,只见那女子的睫毛微微颤动了起来。 莫湫也蹲下身,让千禾意外的是,他竟然随身带着药物,已经开始给这女子处理起了伤口。 这女子睁开眼睛,似是还迷糊着。 “王爷,这姑娘就让我带回去治疗,如何?”千禾再次抬头询问相允慕的意思。“不可……”相允慕的拒绝之词,听上去并不怎么有底气。 “为何?”千禾站起身,走到相允慕面前。 “这……”相允慕一抿嘴,吞了口唾沫,回道说:“这女子并不一般,本王过会儿还要把她……送回她家去。” “哦?这是哪家的女子?”千禾紧逼着相允慕回答。 相允慕一甩手,“这不用你管!”“慕亲王,请问你现在是在和谁说话?” 千禾一抬眉,正色道:“不管怎么说,我宋千禾头上也还顶着王妃的头衔,而不是什么下人。慕亲王怎么今日突然变得如此不知礼节轻重,对我一个外府来客都如此凶悍了?” 第七十章 亲眼见穿越 说到后半句,千禾还故意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莫湫想笑,不得不忍住。 只是这时候,躺在地上的女子,竟然动了起来! 听见了声音,千禾回过身去看着,这女子坐起了身子,摸了摸头上被裹着绷带的伤口,再环顾四周——“这是什么地方?” “宇亲王妃,麻烦请让一下。本王还是亲自来处理此事较好,就不劳烦王妃了!”相允慕明白了宋千贞在找自己的麻烦,则断然不能让她把这女子带回去,更是不敢再肆意言语了。他一个眼神暗示,王府里的侍卫就走了上去,想抓起这女子。谁知,这女子双眼再一睁,竟然顺势跳了起来,几个翻手,就把来着都摔倒在地! 这一幕,可是让一旁所有人都看傻了! 莫湫是此刻距离她最近的人,他还保持着蹲在地上给这女子治伤的姿势。这女子本也想攻击莫湫,却看他手上的药物,才停下了手。她回过头,看着宋千禾与相允慕,问道:“为什么要抓我,你们是谁?” “哼,本王带你来这王府里,不是让你来胡闹折腾的!来人,快把她捆了!” 相允慕一声令下,又是不少侍卫闻风而动,一瞬间七八个男子一拥而上,却不曾想到,才顷刻之间,这几个人却又都四散开来躺倒在地。 这时候出手的并不是那受伤女子,而是莫湫!莫湫挡在了那女子面前,一瞬间就击倒了那些王府侍卫,这可让相允慕大为震怒。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在王府行凶!”“王爷,他不是个什么东西,他是莫氏家族的大少爷,现在莫氏真正的东家,莫湫。”千禾的气势好不输给正在发怒中的相允慕,一句话,竟然就让相允慕马上咽下了后面的话。 “什么……”相允慕的声音轻了许多。他仔细打量着这个男人,很是吃惊。他自然知道这个莫湫的名号,但是极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容! 想来,莫娆既然是宋千贞与宋千禾的嫂子,那么莫湫与她相识倒也不奇怪了。只是相允慕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会跟着宋千禾一起出现在自己的王府里! 这女子看着眼前的一切,“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抓我?这是什么地方?” 千禾走上前,“你……叫什么名字?” “哦?”女子指了指自己,“我叫卓樱。敢问这位小姐,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慕亲王府。”“啊?什么王府?”女子的表情很是怪异,她再次环顾四周,“那……”她突然露出了惊慌的神色,“现在是什么时候?什么日子?” “姑娘,你……”千禾走到她面前,很小声地问了句:“你先回答我,知不知道天安门?” “这谁不知道!”卓樱一脸诧异地看着宋千禾。 宋千禾心中狂喜,她依旧小声说着:“但是这里不存在天安门,要五百年以后!” 卓樱长大了嘴巴,“那……你……”千禾眯了眯眼微微摇头,把卓樱拉到一旁,“这件事暂时保密,你要装失忆,明白吗?” “好……我知道了……”卓樱回完话后,故意提高了些嗓门,“这位小姐,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家在哪里,我只记得自己这个名字,但好像……这个名字也不太对的样子……” 相允慕有些不耐烦了,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宋千禾打断了思维:“慕亲王,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再纠结了,让这位姑娘到我王府上去暂住!如果慕亲王不放心,大可以来宇亲王府看看她。”说罢,拉着卓樱就往外走。 莫湫故意走在她们身后仿制这王府中人再来阻拦。相允慕见宋千禾太执拗,心里觉得气不过。但是他听到了那女人的话,突然又觉得安心了。 “看来,这不光是头撞破了,脑袋也撞坏了?不记得最好,省的你来找本王麻烦!”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甩手而回。宋千贞站在原地,根本就参与不到这两人之间的战争中去。 赶紧坐上了马车,莫湫看出了宋千禾紧张的神色。虽然莫湫不明白,这个自称卓樱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但是明显的,宋千禾很不想把她留在慕亲王府里。 见身后也没有慕亲王府的人追来,千禾悬着的心落下了。马车里只有这两个女子,千禾握起了卓樱的手:“你醒过来之前,在干什么?” “我……”卓樱没有马上回答,“为什么问这个?对了,难道我是到了五百年以前?” “据我的了解,应该是这样的。要不,你先好好休息,等会儿到了我的住处,我们再慢慢聊!” 卓樱点点头,然后开始闭目养神。 一路上,千禾不断地思索着,为什么偏偏这么巧让自己遇到一个才穿越到此的女子?这个卓樱究竟在五百年以后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会些什么东西,是个什么脾气秉性,为何会出现在与自己同样的时代? 太多的疑问汹涌而出,让千禾一时间感到了大脑无法承受自己给自己的疑问了。她赶紧也闭目养神了起来,试图静下心思稍后再问个仔细。 到了宇亲王府后,千禾下了车,本想搀扶着卓樱下车,却不想她身手灵敏,自己跳了下来。她笑着对千禾说道:“我没事,就是头破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见这个卓樱毫不娇气,千禾也很是喜欢。 莫湫知道,这两个女子在一起,自己不适合在一旁,于是就先行离开了。 进了千禾的房间,那卓樱看见了一旁的婴儿床。“这孩子……”她看了看千禾,“是你的?” 千禾笑着点点头,“是啊!这是我儿子。” “哇,这孩子真可爱,睡得挺香呢。我们在这里聊天,会不会吵着他?”卓樱很小心翼翼,这一点在千禾看来,就可以确定这个女子的心性必定是善的。 “放心,这小子一睡着就都睡得可沉了!”千禾走到卓樱身旁,给孩子塞了塞小被褥。 而后,千禾带着卓樱坐到了外厅,“卓樱,这个你总会玩儿的!” “不就是手机吗?”卓樱觉得奇怪,“这里应该没法充电?你怎么用啊!” “没事,搞定了个简单的小发电机,就是得手摇!”千禾笑着回道。卓樱点头,“哦……明白了,这个确实是可以做。但是在这里做这种东西很困难!” “是啊,真的是花了我好大的功夫才做好的!”“哎,跟我说说,这个地方到底怎么回事啊?” 千禾不厌其烦地说着自己在这里所经历的一切,自然也告诉了卓樱,自己本来就是属于这里的。 “哎,原来你本来就是这里的人啊,那就是真的回家了不是?可是我应该不是这里的人,为什么会醒过来就在这儿了呢?好在马上遇到你,否则,我可能真的惨了!”卓樱心有余悸,觉得刚才那个慕亲王府是个不祥之地。 “是啊,看着那个相允慕就觉得他有些心怀不轨。你这个身体的主人还真是很倔呢,竟然就这么不怕死地猛撞假山,一不小心真得撞死了!”千禾回想起那女子最后的呼喊声就觉得可怕。 卓樱此刻还感觉得到头上传来的阵阵疼痛,“这一下子撞的却是很厉害,我到现在都觉得有些晕……”“那你赶快去休息!”“不用,有些事情,还是了解清楚了我才能睡得安稳。” 千禾点头,“哎,也是。初来乍到,自然是心里满满的都是疑惑了!真是还好你遇到我!”说着,千禾咧嘴一笑,“告诉我,你在醒来之前在做什么?” “我在执行任务……”卓樱回道说,“我是个卧底警察,正在帮着队友抓捕毒贩,结果被人推了一把,掉下了楼……”卓樱的样子似是已回忆起之前的事情就会头疼,“本来以为自己是不是摔死了啊,却不曾想到,竟然一睁眼差点儿以为自己到影视基地了!” 千禾忍不住笑出了声儿,“卓樱,你太有意思了!不过,你这么说……”突然她又收起了笑容,变作愁容,“难道你在那边的身体……”千禾不敢想,如果在未来的卓樱死了,那她不就回不去了? 卓樱叹了口气,“谁知道呢!反正我的意识现在是在这里,无所谓了……”说着,喝了口茶水,似乎真能放下一切似的。 “现在,首要任务就是查清你这个身体的主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那个相允慕莫名其妙把这个女人带到他的王府,我觉得肯定是有什么蹊跷……”千禾仔细琢磨着,她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这个相允慕特别贪恋女色,难不成是大街上绑来了个觉得还不错的女子就想来硬的? 她仔细看了看卓樱现在的面貌,“对了,手机我开个摄像头给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和你原本的一样?” 说着,她点开了手机密码,递给卓樱。卓樱仔细看了看,“好像……是挺像的,但又不是特别像……怎么说呢……” “卓樱,你几岁了?”“二十八。”“这个身体,充其量也就十七八岁!”千禾说道。 卓樱看了看千禾,又看了看手机屏,再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你说的好像很对哎……”卓樱叹息,把手机还给了千禾。 “你今天还是赶快休息,头上还有伤呢……明天让我这里另外一位大夫给你看看,然后我就去找人帮你查查这个身体的身世!”说罢,千禾就让悦儿引着卓樱去休息了。 第七十一章 天助我也 而就在卓樱被带出去后,千禾就找来了温荣。 “温管家,可有办法查出今天我从相允慕府里带出来的这个女子是个什么身份?”千禾想,王府里头应该有不少人是可供差遣的,毕竟相允宇这么个王爷不可能不留下些靠谱的人在王府里帮忙。 温荣点头:“此事就交给我去处理,王妃放心!”“好,有劳了!”“咳,王妃这是什么话,温荣帮着王妃分忧解难,是份内的事!” 看着温荣,千禾就忍不住要想起相允宇。他们主仆二人关系甚好,知道了相允宇的消息后,其实比自己更难以承受的,就是温荣了。她心疼温荣每日操劳,所以才执意要亲自插手王府中的各种事情,从中挑出可以做得好的事情让温荣可以省些力气。 日子久了,温荣也察觉到了千禾的真实意图。他不禁更是感叹了相允宇能够娶到如此女子,竟然还会让自己也得到了庇护。 很快,王府的人就开始了行动。千禾早上才刚梳洗完毕,温荣竟然就跑回来复命了! “回王妃的话,已经查清了,那位小姐是易将军家的千金。而那位易将军,是洪丞相夫人的哥哥!” 听着温荣的回答,千禾手里的毛巾差点儿掉地上,信儿动作灵巧,急忙把毛巾接住。“天呐,不会这么巧?话说,为什么她会被带到慕亲王府呢?”千禾问道。 “这位易琴茹小姐,是昨儿个白天就被酒醉了的慕亲王带去了王府,不知道怎么地在夜里……被王妃遇到了!”温荣说话时一直都猫着腰,看的千禾都觉得腰疼了,“温荣,站直了说话!”看着千禾满脸不爽的样子,温荣笑了笑,很听话地站直了身子。 “这才像话嘛……哦对了,她叫易琴茹?好淑女的名字啊……还真是将军府的姑娘?那这个相允慕为什么要把她带去王府呢?难不成这易琴茹也被订了亲?” “没有,易家小姐还没有许亲呢!”温荣似乎露出了些愁容,“有看见当时情景的人说,易家的这位小姐是在街上硬被拽走的,当时她身边都没个随从,没人知道那是位小姐。直到傍晚,易将军府里的人出来到处找人,拿着那易小姐的画像找,可是傍晚街上的人都散去大半了,直到今天早上才有人认出来!” “那……易将军可有上慕亲王府要人?”“有,去了!这会儿估计就得来这儿了!” 千禾擦干了手,“好,带着易小姐,我们上前厅候着!” 到了前厅,千禾不紧不慢,对卓樱说道:“边吃边聊!你这个身体的主人,名字叫易琴茹,当然,你可以完全不知道。因为你现在——失忆了!” 卓樱笑着点头:“放心,当卧底那么多年,装个样子绝对没问题!” 千禾埋头一笑:“话说,如果他们要把你带回去,你可还得想法子出来呢!” “也是啊,在这儿我似乎也只方便与你多说几句话了,否则就肯定得露馅儿!我对这里的情况了解,还是太少了……”卓樱边喝着粥边思考着,“这样,就说我这个问题你这儿的大夫有办法治呗!” “也好,不过……”千禾想到了另外的问题,“失忆这个东西,还是治不好比较好!” “也对哦!”卓樱也反应了过来,“那……我就再装疯癫?” “行啊!”千禾再次咧嘴而笑,“这样在我这儿你就神志清醒,而在那将军府里就稀里糊涂……”千禾点点头,“一会儿那个易将军就会带人来了,你吃完了好好酝酿哈!” “好,放心!”卓樱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吃完了自己的份儿,然后坐到一旁闭目静思了起来。才过了一刻后,她再次睁眼。 千禾回过头去看了她一眼,发现眼前这个女子似乎突然变了! 卓樱的眼神变得散乱起来,似乎在到处张望着这个地方,走了几圈后,回到了饭桌上,开始玩儿起了酱菜和花生米! “易小姐?”千禾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卓樱用呆滞的眼神看着自己,然后傻笑了一下,回过身去,蹦蹦跳跳地跑起来。而后,绕到千禾背后,“像!” 千禾没有回头,而是直接竖起了拇指! 而与此同时的丞相府里,“洪北辰”已经得到了消息。他自从得知了王府里被千禾带回去一个奇怪的女子,就派了自己身边的亲信炼金前去一探究竟。清晨,炼金带着确切的消息回到了此处,“主子,这易琴茹的事情……” 他一抬手,“我自有安排,去通知浮水仔细盯着这个叫易琴茹的女子,把她与王妃的每一次交流都详细记录,回来向我禀报!”“是!” 炼金迅速消失在他身旁,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有意思的事情,怎么都让你碰上了?” 易将军如期到达了宇亲王府,却不曾想到,宋千禾竟然亲自在府门口迎接。 “王妃,这是在是太客气了!”“易将军,这是应该的,这一大早得知了消息,千禾便赶紧准备着还想请将军来好好一谈呢!” “哦?王妃想请末将谈论小女之事?”“正是。”千禾的神情从先前的和颜悦色突然变成了严肃之态,“此事太过蹊跷,而且……易小姐现在的状况很是糟糕。将军,请挪步内堂!” “请!”这位易将军倒是很绅士——千禾对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王妃,敢问小女究竟怎样了?”这个做父亲的,自然焦急了。 “很不好。我才看见她的时候,她正在大声呼救,我赶过去时……她竟然用头撞了那慕亲王府的假山石!”“什么!”易将军停下了脚步,“她……她……” “放心!”千禾赶紧安慰,“易小姐很快就醒了,只是醒了以后,才是真正麻烦的事情。易将军,请进!” 推门而入,顾之津正坐在她身旁,悦儿亲自照顾着她,莫湫也在场,毕竟当时是莫湫亲自为她处理的伤口。 “琴茹,琴茹你怎样了?”那做父亲的赶忙跑到了女儿身边。 谁知,那易琴茹竟然口边留着口水,痴痴傻傻的样子看着父亲,突然又噗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嘿嘿……鸟窝!”这易琴茹的声音就像是个几岁的孩童一般,她指着自己父亲的脑袋这么笑着,着实把在场不知情的人都给看傻了! “天呐,小姐,小姐怎么变成这样了?”说话的似乎是易将军府中的人。 顾之津言道:“易小姐昨日头部受了撞击,虽然有莫少爷及时救治了头上的伤口,但那不过是外伤——如今,易小姐的似乎是失去了记忆,而且……伴有失心!” “这……大夫,这病能治好吗?”那做父亲的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实不相瞒,”宋千禾走上前,“易将军,我曾经因为高烧,也如同这易小姐一般……让宋府上下很是头疼。但是,请将军相信顾大夫的能力,虽然,易小姐的记忆或许无法恢复,但是让心智回到常人一般还是可行的!” 听了千禾的话,那易将军便错意以为是顾之津把过去的宋千禾给医治好的!于是他赶紧对顾之津作揖行礼,“求大夫一定要治好小女啊!” “哎,将军莫要行此大礼!顾某是个大夫,定当竭尽全力为小姐医治!只是,小姐如今这个状况,或许还是留在王府修养较好……顾某在把脉时发现,小姐似乎有受过惊吓。不知昨天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才促使小姐做出了如此自残的举动啊!”顾之津愁眉不展,“不过,顾某会为小姐施针,让她安定心神的!” “多谢大夫!”谢过了顾之津后,他又转而对着千禾说道:“王妃啊,还请王妃细说昨日情形!” “易将军,其实,昨日我遇到易小姐时的情形很是简单。这位莫公子也在场!”说着,千禾打算把这个叙述任务交给莫湫,因为她已经被顾之津警告要少说些话,节约肺气了…… 莫湫自然是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如实相告了:“易将军,那王府的侍卫功夫倒是不差,莫某见小姐毕竟是伤者,自然不愿意她被那王府中人如此对待!所以才出手相救了……” “多谢莫公子仗义相救啊!多谢王妃,能说服了那相允慕,否则小女真不知……咳!”那易将军一甩袖子,满脸苦涩。 千禾看着他的样子,就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宋呈渊,他苦恼的时候也这样。千禾走上前安慰了几句,“易将军,此事还且勿要声张,毕竟会影响了小姐的名声……顾大夫说了,小姐的身上并没有其他的伤害,想来……”千禾的声音缩小了许多,“那相允慕应该没有对小姐再做过其他事情了……” “是这样就好,只要小女平安,其他的,易某也就再无所求了!”他长叹一口气,很是无奈。 引着这位将军出了屋子,千禾轻声言语着:“易将军,虽说千禾是个旁人,但是毕竟是我救了易小姐。她的事情,我宋千禾也是管定了的。”她转而正视着眼前这位将军:“是可忍孰不可忍,将军难道会就此作罢?” 第七十二章 挑拨离间 “这……他毕竟是个王爷,而我不过是个二品武将,哪里能与他们抗衡!” “王爷,此言差矣。若是千禾没有记错,将军的妹妹,应该是丞相夫人!” “王妃的意思是……”那易将军很快就理解了千禾的暗示。 “易将军,这是你们的家务事,千禾不方便明着相助。总之,小姐的身体交给王府来照顾,将军大可放心。等小姐心智恢复后,自然可以回到将军府中好生休养。只是……倘若此事不解决,我怕那相允慕,不会善罢甘休……恐怕,他很是垂涎易小姐的美色呢!” 说着,看了一眼在房里正痴傻着的易琴茹。 白天,千禾倒是真的看清了她的相貌——若是经过一番打扮,这位易小姐确实是长了一张很不错的脸蛋,被相允慕一眼看中并不稀奇。 “王妃,此事,末将会好好与丞相做一番商议的。此番还真是要感谢王妃与那位莫公子了!” “将军千万别客气,这也是易小姐运气好,恰逢我去探望姐姐……”想到这件事情,千禾心里的气更是旺盛了。 “也更巧的是,慕亲王也得罪了我,此事……”千禾冷冷一笑,“我又岂会放过他们!” 看到宋千禾如此神情,那易将军自然也是相信,她绝对不是在单纯地挑拨自己与相允慕之间的关系,而是真的在同一阵营上。 “虽然,末将不知王妃与慕亲王之间有什么过节,但是……小女之事,末将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还要多谢王妃的提点,若是有什么消息,末将会尽快告诉王妃!” “好,将军也要注意身子,切莫因为生气而伤神,不值得!”千禾的口吻,让那易将军听着很舒服,“好,王妃亦是要好生休息!如今,宇亲王府是依靠王妃才能依旧如常啊,王妃真是这天下间的奇女子,末将也甚是佩服!改日再聚!” “将军慢走,不送!” 见来客终于安心离去,千禾回到了房里,关上了门。 这时候,所谓的易琴茹也恢复了神智。“怎样,事情顺利吗?” “木有问题!”千禾亮出了剪刀手。 “那就好!” 千禾的回答闹得这一屋子其他人完全搞不明白了,顾之津抬头问道:“这又是哪国语言啊?” “呃……你就当没听见!”千禾傻傻地一笑。 “喂,这里……大家都知道你……” “不,也不都是……” 见这两个女子像猜哑谜似的对话,莫湫更是搞不明白了。最习惯千禾如此的,就是悦儿了,她对这样的情况已经习惯了快两年了,自然是见怪不怪。 只是她也好奇,为什么这个易琴茹小姐也会和自家小姐一样突然变得那么奇怪。 支走了房间里的一干闲杂,只留下了这两个从五百年以后穿越而来的女子。 “你这是要唱哪出戏呀?”卓樱问道。 “昨天,故事才和你说了一半,今天继续另一半!”千禾叙述着最近发生的一切,包括得到了相允宇死讯的事情。 听到了这里,卓樱才发现,原来眼前这个宋千禾竟然是顶着这么大的情绪压力在做眼前的事情,也不由得佩服万分。 “原来如此,哪怕是我也会怀疑,你老公的死是不是和他这个兄弟有关了!”卓樱似乎很是气愤,“不过再三调查,还是需要的!如果有必要,我帮你!” “你……怎么帮我呢?不是说,你都还对这里不熟悉吗?”千禾确实有疑惑。 卓樱微微一笑:“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 “哦!”千禾这才反应过来,“卓警官啊,查案的事情确实要拜托你了!”说着,千禾还对着卓樱一抱拳。 “行了!”卓樱笑若甜兰,看着她这样样子,千禾都觉得眼前这女子或真可以算是这里的绝色了!那相允慕不贪恋如此女子才怪! 温荣此刻并没有闲着,他让那易将军把易琴茹的贴身侍女给叫了过来,并把她交给千禾,让这个侍女好好地交代一下易琴茹这个人的一切。 千禾倒是正需要这样一个人来帮助卓樱去演绎好易琴茹这个角色,于是,就让人详细记录下了这个侍女的一切叙述。 在王府里住了足有五日以后,才将关于易琴茹的一切整理妥当,并让那侍女回去了。 带着整理好的资料,再次来到卓樱面前,“喏,你的任务来啦!” “天呐,这么多!”卓樱看着这些自己还有些生疏的字体,“看不懂就问你咯?” “好啊,看不懂的你就拿个朱色笔画出来!” 看着卓樱的专注力,千禾甚是佩服,因为自己是绝对没有这个耐心对着那么多的文字死死啃上几天的了。 这时候,她想到了韵儿。过去,她也是这么个角色,只是韵儿是做回自己,而不是演绎他人。 不禁的,她坐着马车来到了西域珍品店。 “真是许久都未来过了……”看着这店的装饰,依旧老样子,千禾满怀惆怅地走了进去。 “恩人!”小澄自然是第一个开口的,“你终于来了!小澄可想你了!” 千禾蹲下身,“小澄,这些日子过得可好?”“小澄好得很呢!”看到了千禾,小澄的声音大了许多。在里头的韵儿急忙跑了出来,她直愣愣地看着正蹲在小澄身旁,依旧温柔可亲的宋千禾,竟然止不住地流下泪水来! “王妃!”她轻声呼唤,千禾转过头去,看到她竟然哭了起来,便走上前,给她擦了擦泪水,“傻丫头,我不就是少来了几回,至于吗!” “嗯……韵儿担心王妃呢!看到王妃安好,韵儿也放心了!”“傻丫头!”千禾摸摸韵儿的发鬓,“最近店里生意好吗?” “好许多了,现在好多人都认可这里的东西了!”“那就好!” 说着,又开始欣赏起了这里的新货,那些自己还没有见过的东西。 她本会担心,洪白亦和乔娇会不会出现在这里。毕竟,经过了洪诗烟的事情,自己与他们或多或少会有些嫌隙! 她并不指望洪白亦会对自己再如过去,毕竟现在她对付的人是洪白亦的亲妹妹。 这一日,她也确实没有遇到洪家的人。她正满心惆怅地看着马车外的风景,却不知此刻在丞相府中正发生着的一切。 那位易将军正坐在洪北辰的面前,洪北辰闭目不语,一旁的洪白亦与洪白佑则是满脸不悦。 “洪丞相,小女之事……丞相觉得,那慕亲王,究竟是不是有意而为之呢?”那易将军试探着洪北辰的意思。洪北辰睁开双眼,如同刚刚苏醒一般,双眉横于额间,不喜不怒。 “嗯……”他鼻子里发出了声音,似乎是在思考,“此事,我已经派人做了些调查。易将军,那相氏的人从来都是变着法子地来与我洪氏抗衡,如今看来,他们也是按耐不住了啊……” 说着说着,洪北辰的眼神就逐渐变化了起来,此刻的他已经变得尤为犀利,“老夫不会坐视不管。既然,他相允慕如此不识好歹,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那我洪北辰自然要亮以下手腕儿了。否则……他们相氏兄弟就真以为咱们洪氏气数已尽了啊!”他一挑眉,吐字颗颗紧咬,似是真的有了怒气。 “相允祯以为动了我女儿就能撼动我在朝廷中的位置吗?幼稚!”洪北辰的一撇笑意,让旁人以为他已经准备好了反击的策略。却不知,他不过是在心中闷笑,宋千禾又给自己制造了不错的机会。 不等这厅堂中人散去,洪北辰就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安排。他早就已经怀疑,自己的五哥是不是深藏不露,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去激发他动手。如今,借用他与洪氏的矛盾,或许还真能让自己探出个究竟来。 “那个相允慕,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与世无争,甚至还纨绔不化。如今既然他有胆子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他要么就是获得了相允祯的默许,要么就是他有十足的底气与我们抗衡。无论是哪个原因,洪氏都绝对不能再留他们相氏的任何势力在身边胡闹了!”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个儿子,说道:“小打小闹什么的,多没意思。要玩儿,就玩儿大的!” 洪北辰站起身来,“易将军,虽说易小姐如今神志不清,但是既然有大夫证明小姐尚属完璧之身,那么就不怕名誉受损。此事,易将军还请让老夫来办,虽说会让事情闹大,但是也绝对不会让旁人伤着小姐,如何?” “既然丞相开口,末将自当听从。那相允慕该如何处置,就全看丞相的意思了!”这易将军虽然不知道洪北辰到底打算做什么,但明摆着自己女儿的这件事就是很好的借口了。 短短两天时间里,相允慕光天化日之下强抢将军之女的事情被传的沸沸扬扬,甚至还有不少人家带着自己的闺女出来哭诉说遭到了相允慕的欺负。 这一来,事情自然会传到相允祯的耳朵里。毕竟是个王爷,相允慕倘若真的如此劣迹斑斑,也势必会遭到其他朝臣的攻击。虽说,这个五弟对相允祯没有太大的作用,但是也并不是一无所用。 第七十三章 相允慕的反击 但就在第三天早朝时,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不光整个朝堂上,所有官员都弹劾了相允慕,甚至还有其他官员如同告御状般地状告相允慕不仅强抢民女还强占他人财产。证据一一被放在了相允祯的面前时,这个做皇帝的哥哥一时间都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够保护这个闯了一堆祸的弟弟了。可是,相允慕知道,自己哪里做过那么多无聊的事!他胸中激愤却又无法强争,毕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 怒火中烧的相允慕疾速回到了自己的王府之中。发现了他的情绪很是不正常,宋千贞根本不敢靠近他——因为自从他们分裂相允祯与相允宇的计划失败后,相允慕就没有碰过宋千贞一次,甚至还会时不时地打骂她。在这些日子里,相允慕虽然也会去宠幸其他侧妃,但也确实偶尔会带回来一些不明来历的女子。 慕亲王府的王妃出来了,难得一见得宋千贞算是又看见了这王府女主人的面容。 她的年岁看上去与宋千贞并没有太大的差距,但是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势却令宋千贞难以抬头直视其目光。 她坐下身来,用那沉稳的声音说道:“旁人就先都退下,王爷,臣妾与你好好聊聊如何?” 相允慕从来都没有对自己的王妃发过一次火,原因没人知道。 支开了旁人后,这位王妃开始了言语:“王爷的心思,臣妾最是清楚了。只是王爷,你的动作——慢了。” 听到这句,相允慕的身子一震。他微微侧过头来,看着自己的正妻。只听她娓娓而道:“自从听说了那洪贵妃被夺去了头衔打入冷宫后,就应该能猜到,洪氏的人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要知道,相允宇不在了,相允祯就像是断了个翅膀,怎么也是飞不起来的了。而他不自量力,竟然敢在这个时候给洪氏一个下马威?呵呵……果然,这个皇帝若是没了他的好六弟相助,要稳坐江山确实是困难了。但是如今,洪氏先行反击,还打算拿我们慕亲王府开刀……王爷,你可有想过为何?” 相允慕轻轻点头,“王妃所言甚是。他们洪氏之人,想彻底瓦解相允祯在京中的势力,哪怕是我这个蛰伏已久的王爷也打算一并铲除了?呵,好啊,既然洪氏的人野心这么大,那咱们也是时候让他们吃点苦头了!”相允慕一咬牙,拳头敲打了桌子的声音闷响着。 “王爷,该怎么做呢?”听这位王妃的口气,似乎是在考验着自己的丈夫。 “王妃啊,本王听你的!”相允慕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有我的王妃亲自出手的话,量他们洪氏将来也翻不了身了?” “王爷如此看中臣妾的能耐?”“可不!”“那么王爷,臣妾斗胆请王爷帮个小忙。”“别说小忙了,这些日子,本王什么都听你的指挥!” 这位慕亲王妃,本名傅珍曦,傅家人的势力本就是相允慕看中的一切。而这些年来,相允慕不仅笼络好了傅家的一切,更是囤聚了不少鱼龙混杂的势力遍布全国。 而今江湖之中的各个派系,凡是与朝中人有些交情的,不是相允宇的人,就是相允慕的人。那所谓的南王相允汾手上,却根本没有这样的朋友。 相允宇并不蠢钝,他早就发现了自己的豪杰令似乎对江湖上有些势力不起作用,本以为或许是自己的号召力不够。时间推移,他身边的一干亲信们所搜集到的信息让他更加确信了,这些势力的背后肯定是有着另外一个足以能与自己抗衡的人物存在! 只是,此人深藏不露,相允宇一时之间都难以识别那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即便是现在,他任就对此事毫无头绪。但是就因为这一次的挑衅,或许真相就能够浮出水面了。 当日,相允宇确实亲自派了人去刺杀洪北辰。但是,也确实有人来刺杀了自己! 他坠落悬崖之事并非虚假,但是他并没有坠落到悬崖深渊,而是及时被自己的亲信护卫救了上来,身上只受了些许剐蹭伤。 在扮作洪北辰的日子里,他也恰好养好了身上的伤势,并暗中继续调查着这一切。 越来越多的矛头指向了京城,越来越多的证据证明了要害自己的人是身边亲近的人。 直到听说了千禾恢复了泠吟的记忆,他才猛然间意识到,原来这一切矛盾都是有迹可循的。他回想起了父亲留给自己的遗诏中所写下的些许字迹,又忽然感觉到了,自己果然是比自己的那些兄弟们心慈太多了! 傅家的人很快就开始行动了。他们自然是知道,再如何证明相允慕没有做过那些龌龊之事也是没有用的,所以干脆从瓦解洪氏的势力开始。 一夜间,京城之中就死了三个官员,两个三品文职,一个二品武职。 没有人知道是谁下的手,因为同样也没有证据。要知道,这些官府中人身边的守卫个个都是高手,却不曾想到竟然能让刺杀者得逞。 宇亲王府也得到了消息,个个人心惶惶。千禾一挥手:“怕什么?死的都是朝廷官员,这王府里头只有我们孤儿寡母和一群下人,犯不着让人家动用如此手段。” 只是,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也是让千禾心中一紧。先是洪北辰被袭击,而后是相允宇遭难,接着就是那么多官员被连夜刺杀。她感觉到了,似乎是有什么大事即将爆发。 就在这时候,易将军的人送信来了。打开了书信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洪氏抨击相允慕所引起的。但正因如此,如此大的动静,相允慕又怎会不被人怀疑呢? 此刻的相允慕,正在王府里借酒消愁。他每日也确实都有去早朝,但是总是醉醺醺的样子。 而这天,他从早朝上一下来,就又开始喝酒了。一旁怀疑相允慕是否就是谋害那些官员凶手的朝臣们,也不由得开始对他消除了疑惑。当然,也有人认为这不过是相允慕的障眼法。 “臣弟确实有罪,请皇上责罚!”他在早朝上如此说道,态度极其诚恳,让旁人无法理解。要知道相允慕的目中无人,毕竟也还是让不少人厌恶的,而今竟然如此谦逊了起来。许多人认为这是因为他实在无力逃脱自己的罪责才主动认罪了。 相允祯自知,必须要给那些弹劾相允慕的官员们一个台阶下才行,于是就只是停了相允慕的俸禄并要求其闭门思过。 这个惩罚,让相允慕心中乐呵了半天。回到了王府,夫妻二人就又关起门来商议,一旁人都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些什么。 “才死了三个,急什么……这三个人平日里坏我们的事情太多,所以才要他们死。而且他们一死,许多人就不敢再乱说什么。但是,这不过是个开始!”傅珍曦站起身来,踱步而侃,“洪氏的人才是我们的目标,现在那个洪诗烟既然已经被打入冷宫了,自然也没什么威胁了。我们最需要对付的,还是洪北辰——当然,洪北辰最在乎的自然是自己的儿子。洪白亦,就是下一个目标!” 相允慕走到妻子身边,轻声耳语着问:“难道,要对那洪白亦下手?他可不好对付啊!” “我当然知道!”傅珍曦白了丈夫一眼,“先看看,能不能借皇帝的手除掉洪白亦。如果不行,再另作打算!” 傅家的人开始了另一波行动,他们控制了许多朝中大臣,特别是非洪氏一派的人,让他们搜集洪白亦的罪证在朝堂上进行抨击。不仅如此,关于洪白亦先前私自回京的事情又再被挖出,并联系了北方局势做了个罪状,说是他不顾北方边境局面不稳私自回京动机不纯。 洪白亦自然是早就想到了会有如今这个状况,可当他再次重申那是父亲身体抱恙才使得自己带着弟弟一起回京探望时,却又有人带出了当时给洪北辰看病的大夫,并让这个大夫说出了自己是做了假证一事。 朝堂上哗然一片,如此一来,洪氏父子就都背负了欺君之罪! “此事还需谨慎查之,只是欺君之罪事关重大。要知道,洪白亦,你此次私自回京来即便你父亲真的身体抱恙,但你隐瞒了北方军情,确实是罪不可恕!”此刻的相允祯,突然觉得公仇私怨可以一口气一起报了。 “将洪白亦压入大牢,听候审讯!”此言一出,洪白亦自知,眼下局势瞬息万变,或有一场浩劫将至。此刻,他实在是担心自己的妻子和冷宫中的妹妹,因为当他入狱的那一刻起,洪氏的地位就真的要开始动摇了! 洪白佑在一旁,已是心中惊恐不已。他毕竟资质尚浅,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这种状况。他急忙赶回了丞相府,与自己的父亲商议对策。 洪北辰猛地一拍桌子,接着却又拼命地咳嗽了起来——看着洪北辰的样子,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不是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 “白佑,此事不要让你姐姐知道……”他只是说了这一句话,就回了房间。 屋子里,黑影再现。只听洪北辰说道:“我会安排让洪白亦转移位置,届时让狼火与白土去劫囚车。只要囚车出了大牢,就把消息透露给慕亲王府!” 第七十四章 洪氏一族的过去 深夜,两个影子站在湖边漫步。 “六哥,你究竟打算装死到什么时候呀!”相允鼋的声音响起。一旁的相允宇一袭白色长袍陪着黑色束腰带,黑色的发髻高束于顶,两鬓间皆垂下了两顺青丝,随着微风轻盈而动。 “八弟,你五哥这回是沉不住气了。你可知道,这几日朝堂上的变故,究竟是何人所为?” “难道是五哥的人?” “准确地说,是你五嫂的人!”相允宇甩开衣摆,蹲坐在河堤上。“这个女人,可是实在厉害。她竟然能够掌控众多江湖势力,并且为其一心效力。这傅家的底细我正在查,我倒真想看看,他们究竟能够把如今的局面颠覆成何种状况!” “我说,六哥啊,不光是这朝堂上的事情,你还得多关心下嫂子才是!”相允鼋也坐到了他身旁,“你就不怕别人把嫂子抢了去?莫说是三哥了,现在就连那个莫湫我都觉得他对嫂子的态度很不一般啊!” “还说人家,你自己呢?”相允宇大笑,“别以为你被你六嫂欺负的事情我不知道!” “咳,你身边的五行暗卫有什么能耐我还不明白?你知道才是正常的!我也不怕你知道!”相允鼋也笑了,“我本就是想试探下嫂子,却没想到……哎,我是自讨苦吃哦!” “话说回来,这个莫湫我之前没打过交道,你觉得这人如何?”“人是不错,但是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儿!” “哦?”相允宇挑起双眉,微微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此人身上极少有什么传闻,但却是能让人好奇不已。有空了,多去找你嫂子,帮我把那个莫湫赶远些!” “六哥,我去你王府里头,多半都是会被嫂子赶出来!那个莫湫可是帮了嫂子不少忙的,最近王府里还多了那个易家的小姐,似乎他们这几个也都在忙着对付五哥呢!”相允鼋自然是知道,千禾为什么要对付相允慕的了。 此次冲突的爆发,明显证明了大家的猜测都是正确的。毕竟,过去的相允慕一直低调行事,而今东窗事发,虽说是被旁人硬逼着才出了手,但是底牌毕竟也被逐渐揭开了。 “希望我那三哥可以聪明点儿,好好借五哥的手先铲除了洪氏的势力。往后的事情,我们兄弟之间私底下解决就是了!”说完了这句,相允宇的心情似乎不佳。 “你还在怨三哥……”“怎能不怨!”“可我觉得,嫂子原谅他了。因为嫂子或许觉得是因为五哥的关系,才让事情发展成如此……”“但是,犯了错的终究是他。即便是千禾会原谅,我不会!而且这些日子,我不是没有观察,他依旧在打你嫂子的主意!”相允宇说话时,也止不住手里的动作,相允鼋看在眼里,也是苦笑不已。 “好,六哥对嫂子的情,老八我看在眼里,自然是明白的。至于那个莫湫,我会警告他,六哥你就放心!” 相允鼋离去,相允宇独自一人思考着近日的种种。 “洪白亦,究竟是让你生,还是让你死呢……”想到了千禾的态度,相允宇心中纠结不已。他很不希望洪白亦真的有什么事,毕竟这个男人还是个很正直的家伙。但是,洪氏的真正基点,如今就是这个洪白亦了。 在这些日子里,相允宇搞明白了一些事情。他终于知道了,洪氏的人为什么会一直与相氏如此不合,针锋相对。 正在天牢中的洪白亦,抬头看着那小小的窗户。 这一夜,他自然是睡不着的。这辈子第一次入了牢狱,竟然就是天牢。他不知道,父亲会不会想办法来救自己,可此刻他感受到更多的是自己的无力。自己已经这个岁数了,竟然还没有强有力的手腕去保护自己,甚至别提是保护家人了。 他阵阵苦笑着,脸上的神情如同哭丧一般,他时刻都在悼念着自己那或许从不曾爆发过的血性。只有在战场上,他才会表露出自己的气势,而在朝堂之上,自己的言语,自己的行为,就仿佛是个孩童一般被人嘲笑着。 如果没有父亲,自己又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洪白亦仔细思量着。 让他意外的事情就在此刻发生了。 “洪将军,有人来探视了!”牢门被打开,洪白亦看着眼前的人——明显是个女子,穿着斗篷戴着帽子,自己看不清她的容貌。 只见她摘下了帽子,“千禾?”洪白亦甚是吃惊,“你怎么来了这里?” 千禾的笑容,很是凄美,“我特意入宫求皇上让我来看看你。否则,这天牢岂是谁都能入的?即便是乔娇姐,恐怕皇上倒也是未必愿意放进来……” 她打开了自己带来的食盒,里面的菜还热乎着。“我担心这牢里的伙食不佳,洪将军突遭变故,恐怕身边也难有人相助,千禾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 她找了一处铺着干草的地方坐下,“我已经让人告诉了乔娇姐,我进来探视的事情,好让她安心。若你有什么话要我转达,我一会儿就去你府上告知。” 洪白亦一时语塞,他竟然不知怎么得觉得鼻子上一阵酸涩。只是,泪水没有留下来,他只是感慨,反倒是这个时候,宋千禾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自然不知,千禾是在自责。她觉得,如今的洪白亦,便是因为自己的做法而导致了如此下场的。 “千禾,有些事情,我想早些告诉你。恐怕过了今日之后,我也未必有机会让你知晓了……” 吹着拂晓之风,相允宇站起身,回到了自己现在应该停留的位置。他继续作为洪北辰,进入了皇宫。 里另一边,千禾正坐在王府的一个角落里发呆。她的脑海里,满是昨天夜里洪白亦告诉自己的一切。 她不知道,对洪氏,究竟是应该恨,还是放任自流才好。但是至少现在的宋千禾明白了,洪氏与相氏,是永远都不可能交融的。 洪氏一族曾经也是与相氏并驾齐驱的一个大家族,当年争夺天下的最大对手也就是洪氏。但是相莲父子三人心胸宽阔,他们自然是会包容自己的手下败将继续在这个国家中发挥自己的热量。可是作为洪氏一族的野心并未退却,三番四次地给相氏制造了不必要的麻烦。相莲为了平息内乱,不得已将洪氏当年的族长降罪,并将其斩首示众。 由此激发的两族矛盾,延续至今。而就在先帝在世期间,洪氏的动作也并没有减退。为了让洪氏安心,先帝才给予了洪北辰高位,即便是到了如今他依旧稳坐丞相之位,与相氏平分天下一般。相氏的容忍,已经是到了即便洪氏不打招呼就动用国库资本都不会怪罪的程度。而相氏唯一死死捏在手里的,就是兵权。 给了洪氏的兵权,便只有北方的那支军队,由洪白亦洪白佑兄弟二人掌控着。洪北辰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悄悄地收买了朝中各个小军,由此也集结了不亚于朝廷正规军的规模。但这些事情,即便能够瞒得住,也未必能永远瞒下去。 洪北辰手里所得到的兵符,被放在了相允祯的面前。 “这是臣说服了正打算起兵造反的徐将军交出来的兵符,现在老臣把此兵符交给皇上,只请皇上能够开恩,勿要将白亦处死即可。而白亦所犯之过,该承担的便让他承担,由此方可凸显皇上的仁治与公平!”洪北辰如此说道。 而这面具后的人,自然无所谓这点小小的兵权。交给相允祯兵符,则更能让人信服眼前这个做爹的是为了儿子性命担忧。再者,相允祯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兵权!因为真正的朝廷军所认的兵符,是在温荣的手里,而不是在相允祯的手里。 相允祯看着眼前的兵符,倒是确实吃了一惊。他很明白洪北辰此人的胃口,却也没料到他竟然会为了儿子放弃了起兵造反的最佳时机。 在相允祯看来,借口救出儿子起兵,并非是个坏借口。但是,洪北辰竟然亲自来交出了兵符,那也就说明了他现在并不想大动干戈。 “洪丞相,你的诚意,朕看到了。你大可放心,洪将军毕竟忠心朝廷那么多年都未曾出过纰漏,而今虽然被关押至天牢,也不过是平息朝臣们的愤慨。待风头过去了,朕还是会放他出来的。毕竟,这北方局势,还是需要洪将军去亲自操控的,朕不是小气人,自然不会为了这么些小事,而真心怪罪于你们洪家,所以丞相是大可放心的!” 听着相允祯的一番说辞,面具后的人不禁在心中一阵闷笑。“老臣,叩谢隆恩!” 看着洪北辰那老弱的身躯如此虔诚地跪拜在地,相允祯觉得自己的震慑很是成功。 而正趴在地上,脸庞距离地面只有细微距离的洪北辰,脸上却是满满的笑容。 抬起头,依旧是那张沧桑忧愁的脸庞。他带着那憔悴的气息,漫步走出了宫廷。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黎公公在一旁感叹着。 相允祯把玩着手里的兵符,冷笑了几声。 第七十五章 五行暗卫 才过了一日,就有消息传出说,洪白亦将会被移送到京城中的另一处牢狱进行看管。能够移出天牢,就预示着他是不会被处以极刑的。于是乎,洪氏的势力都舒了口气,他们都担心洪白亦若是被相允祯现在就铲除了,那么势必会有一场混战爆发,而这对任何一方势力来说都是极其不利的。 此刻,正在洪北辰身边的黑影,已经达到了四人。 “明天一早,就把囚车行径的路线透露给慕亲王府。狼火白土,记住我说的话——你们用三成功力去劫囚车即可。劫不劫成不重要,若是有人从中阻拦,任何来者都莫要伤其性命。” 他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四个人,“云木,慕亲王府那里就交给你,炼金去通知浮水,若是那里有什么动静,务必要拦住!” 他的眉间叠峦,很是担忧。他无所谓洪白亦的生死究竟会如何,他担心的是宋千禾会不会听闻了消息因为担忧洪白亦的安危,而不顾自己冲去营救。虽然她不过是个弱质女流,但是她的行为,自己再清楚不过。 他自然不会吃洪白亦的醋,因为他明白在千禾心中,洪白亦不过是个难得的知己。 这一夜,又是令人彻夜难眠的。 狼火与白土已经跳跃在了夜空之中,很快就来到了天牢附近蹲守。 炼金和云木则分头行事,云木伪装成了相允慕的眼线准备通知其明日的囚车路线,而炼金则来到了王府通知浮水关于相允宇的要求。 他们看了看正在屋子里的宋千禾,一如常态地照顾着孩子,接着就与易琴茹聊起了天来。 “浮水,王爷的意思必然就是要保护好王妃的安全了,至于王妃到底会做什么,恐怕我们是预料不到的了。” “咳,王妃如果要使什么乱子,我恐怕也很难阻挡啊!能暗中保护她的安全,就已经是需要竭尽全力了!不过好在,现在王府里除了我以外,那个莫湫,还有这个易琴茹倒是都有些身手,在明处,他们应该会保护好王妃!” 知道了这个情况后,炼金点点头,迅速离开了。 看着眼前这两个女人,浮水不禁回想起了过去种种与相允宇度过的日子。 最早与相允宇相遇的浮水,已经跟随了相允宇有十年之久。 浮水是被相允宇从一堆逃难的难民中捡到的孩子,他的父母早已死在了灾祸之中,相允宇并不在乎他的出身,一直都留在自己身边教授了他各种技能。 而炼金,是相允宇第一次跟随自己的父亲到了战场上时遇见的。当时只是个十岁少年的炼金,已经拿着武器开始驱赶起了来边境犯国的敌军,让相允宇看得十分佩服。在千钧一发之际,相允宇的弓箭射中了那差点要砍中炼金的敌人。 相允宇救了他的命,他们由此结缘,炼金与浮水则一直都在暗中保护着相允宇。 遇到云木时,二人也是很诧异,这个人确实像一块木头,永远都是面无表情毫无情绪的样子。但是,曾在宫中受人百般欺凌的云木不过是用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的内心。他本是宫中新到的一名侍卫,因为口舌太蠢笨,才总是会被人欺负。而云木却因为对方并没有触及到自己的底线而从不还手。相允宇觉得,这样的人实在是少见,云木此人必定是有着极其宽阔的胸襟才能够容得下如此欺凌。但是,相允宇毕竟不是这个脾气,正因如此他才需要云木的意见来补充自己的盲点。 而在狼火出现时,相允宇已经带着身边的三个人离开了京城,开始闯荡起了江湖。遇到李漱峰时,他们四人被强行分开,分别丢在了不同的林地与孤岛上进行训练。 狼火是相允宇在树林中遇到的,他是个狼孩。发现了这个狼孩时,相允宇觉得十分心痛,试图让狼火恢复到正常人的状况。当他在林子里的时间住够了李漱峰要求的日子,他就第一个将狼火先行送了出去。李漱峰帮着狼火学习着正常人的习惯,而相允宇依旧回到了树林子里,亲自教着那些小狼崽们如何捕猎。在他离开前的一日,狼火来了。他亲眼看着相允宇的举动,感到了无比震撼。就此,狼火也加入了这个队伍。 白土是个很特殊的存在。虽然也是年纪尚轻,确实早早成为了一名侠盗。他们五个人回到了京城后,就遇到了这个侠盗竟然偷到了相允宇的住处。五个大孩子打赌各自去抓捕这个侠盗,最后倒是被嗅觉灵敏的狼火发现了白土的踪迹,而狼火毕竟不是白土的对手,直到遇见了相允宇并亲自交手之后,才甘拜下风。 只是,聊到了白土的动机,知道了他所偷到的财物或食物都一并送去给了那些受饥荒困苦的灾民之后,五人也就不再多做追究,闲谈之余也发现很是投缘,便成了相允宇收入麾下的最后一位亲信知己。在此之后,也便没有遇到像这五人这般忠心睿智的同伴了。相允宇虽然培养了不少暗卫,但却也只有这五人才最是清楚自己的底细,以及自己的所有言行甚至想法。 云木毕竟是侍卫出身,为人敦厚的气质总是能让旁人轻易感受到。但是,日子处久了,相允宇就发现,这个家伙不过是给自己戴了一张面具罢了。于是,只要是假扮做他人传递信息之事,多少都会交给云木去办理。很快,云木就已经暗示了慕亲王府的管家,是不是要在洪白亦的行径路上做些什么。 此事,相允慕没有与自己的王妃傅珍曦商议,就也擅自做了这么个决定。他认为,只要洪白亦一死,那么洪北辰必然会受到严重的打击,再如何老谋深算也必定会乱了阵脚。 离开了慕亲王府的云木走到了巷子里,纵身一跃,跳上了房瓦疾步而走。 炼金没有想到的是,当他离开了王府后宋千云来到了这里。他满脸心事的样子,让宋千禾一看就知道或许是有什么变故了。 “怎么了,哥?”千禾关上门来询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明天,洪白亦会被换地方关押。不过,我的人刚刚来报说,慕亲王府那里传来了些动静。” 千禾瞬间感觉到自己被这个消息所惊扰了才平息了片刻的心情,她焦急地问着:“那么说,明天这押解的路上……” 宋千云点点头,“很有可能出事。而且,不光是慕亲王府,我怀疑洪氏那边或许也会有什么动静!” “可是,既然换地方押解了,也就说明皇上并不打算要处死洪将军啊!” “说是这么说,但是又有谁会知道,在那牢狱之内究竟会发生些什么呢?要知道,天牢这个地方,虽然进出困难,但是看管严格,犯人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出事。但是其他地方,就未必了啊!”被宋千云这么一说,千禾马上明白了其中利弊。 她默默点头轻声言语着:“皇上确实是很难放过他们的了……” 宋千云继续说道:“我会派人紧盯,你好好呆在王府,切勿出门。明天谁都猜不到会发生些什么意外,你可不要胡来!” “哥!”千禾抱怨,“我又能有什么能耐胡来呢,又不像你们会舞刀弄枪的……” 宋千云笑了,“还好没让你学功夫,否则呀,无论是宋府还是王府,估计都早被你拆了!” “哥,你太讨厌了!”千禾丢着小拳头打了哥哥好几下,一旁的易琴茹看着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哎,易小姐,难道已经恢复了?” 她看了一眼千禾,只听千禾说道:“她和我一样!哥,懂了没?”千禾眨巴了几下眼睛,宋千云才慢慢理解了妹妹的意思,“天呐,真有这种事?那么,原来的易小姐呢?” 卓樱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可能撞死了!” 宋千云摇头叹息,“哎,这个相允慕,也真是会造孽!” “可不是吗……”千禾一瘪嘴,“说他没干过什么坏事,我还真不信呢!而且,除了洪氏以外,我同样怀疑允宇的事情会不会和他们慕亲王府有关。只是现在找不到证据,若是哪天被我发现真的与他们有关……”千禾捏紧了拳头,“我自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宋千云从来没见过如此愤怒又冷酷的宋千禾,心中也是苦涩难耐。他很明白相允宇对妹妹来说意味着什么,而今她还能如此坚强地站在这里,多少也是因为相允宇的一句留言和身边的孩子! 待宋千云离开后,卓樱说道:“你明天,打算去看看吗?” “那是自然的!”“很危险哦!”“不怕,要不,你也一起去?”“也好,我就是得遮住脸,否则被人看见了,就没法像那个易将军交代了不是?” “咳咳……”另一个人在门口发出了声音,千禾跑去开门,“咦,莫湫,你怎么也来了?” “听见你们俩的对话了,我若是不来,恐怕明天你们就得惹祸了不是?” 第七十六章 劫囚车vs杀囚犯 千禾依旧关上了门,“莫湫,我虽然对洪氏没什么好感,但是和洪白亦夫妇俩的关系一直都不错。而且,此次出了如此变故,多半也和我们的做法有关……”她的脸上带着些许愧疚感,“若是他真出什么事,我……”“好了,不用说了!”莫湫打断了她的话,“你们如果要去,我就陪你们一起去。” “真的?”听到莫湫也会同行,千禾自然是高兴地不行。 “既然就这么决定了,我还需要个趁手的武器!”卓樱说道,“冷兵器我没玩儿过几种,而且这出行方便也得考虑一下。不知道这王府里头可有什么武器我能用的?” “我带你去仓库看看?”千禾这么一说,卓樱点点头,莫湫也一起跟了去。 - 翌日清晨,平静祥和的街道上,看起来与往日并无二般。但是就在这平凡背后,确实暗潮汹涌。每一处暗角中,都有人正蹲伏在那里,伺机而动。 路上,不少貌不惊人衣着普通的人,都是斜着眼睛看着周遭。一身布衣男装打扮的千禾,被卓樱死死地拽着手,生怕她会乱跑。这些日子听了许多王府中的下人对千禾的评价,让卓樱重复理解了为什么她身边的人都那么担心这次她来看洪白亦的事。 “你只许看,绝对不许出面,知道吗?”卓樱再三强调着。莫湫倒是觉得很不可思议,觉得千禾极少有愿意听别人话的时候,偏偏这个卓樱的话她就特别愿意接受。 虽然莫湫并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应该叫做易琴茹的女子,会自称是卓樱,而千禾又不否定她就是易琴茹的实事。 但可以肯定的是,莫湫从这些日子里与卓樱的接触中发现,这两个女子确实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从而也让自己时不时地产生错觉,认为这两个女子应该不属于这个世界才对。 当街上的气氛开始变化,也就预示着囚车即将到来。 “闪开,闪开!”押送着囚犯的狱卒们几乎个个都是满脸横肉,凶悍无比的样子。光看着他们狰狞的面貌,千禾就觉得心里一阵寒颤难忍。再仔细看看那囚车里的人,似乎还不止一个。 不远处,狼火与白土都带着面具,冷眼看着眼前的队伍经过。 当这支队伍离开了闹市街道后,就是他们出手的时间了。当然,他们并不知道慕亲王府的人是会在大街上就动手,还是想法与他们类似。 他们缓慢移动着,一直跟着押解队伍的步伐向前延伸着踪迹。千禾跟在了卓樱和莫湫身旁,她并不知道在这种状况下如何跟踪才是最合适的,所以只好老老实实地跟在一旁。眼见快要出了闹市街口,能够藏身的地方也少了,她也不禁心中焦急万分。 卓樱看了她一眼,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千禾这才稍稍平静了些。 “卓樱,你会轻功吗?”莫湫问道。卓樱摇摇头,“我只会擒拿格斗。”“那就不能上去了,走那边的暗道,跟我来!”说着莫湫引着路,带着身后两个女子穿梭在一条小径上。“过了这条路,我们很快就会抄到队伍前面,如果要看清情况,也不会太困难。”莫湫边走边说着。千禾点点头,心想,一个莫家的少爷整个家族资产的管理者,为什么会知道这种小道呢?果然莫湫此人身上有着太多的故事,是千禾并不知道的。 就在他们抵达了合适的位置,开始观察起押解着洪白亦的队伍时,果不其然地,有人出现了。 “砰”地一声,一把大砍刀从天上砸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把那囚车的锁链给砍断了! 两个影子像是在蹦床上一样弹跳着,一跃而蹲在了囚车顶端。其中一人向下一看,确定了洪白亦的位置后,就马上拉开了囚车的大门,示意里面的人都出来。 另一个人则跳下了囚车,开始与那些狱卒们周旋。这些狱卒可不是好惹的,他们每个人都有些功夫,有的甚至身手并不比那些宫廷侍卫逊色。 与这群人周旋着的是白土,他大刀一甩,一口气就伤了五个人!见来者不善,狱卒们一拥而上,长矛纷纷刺向了白土的腹部。只见白土一个纵身,跳到了长矛汇聚的点上,再是一蹬脚,腾空而起!一个翻身,再是寒光闪现,这一圈人都被他的刀锋划伤,但是伤口都并不深。 白土站稳了脚,趁面前的狱卒还没有回过神来,赶紧回头一看,却发现那洪白亦死蹲在求车里不肯出来! 这可急坏了在车里头的狼火!他拼命地拽着洪白亦,但是洪白亦却反而与他厮打了起来! 在不远处观察着的千禾可急了,但是她似乎明白了洪白亦的心思——他若逃走,洪氏才真的会遭殃!可是,又担心他进了另外一个牢狱之中会不会彻底被困甚至被害,千禾的内心也是纠结不已,她既想让洪白亦离开囚车,又担心他此时不离开或许这一辈就都无法自由了。 看着千禾的神态,旁边的两个人反而松了口气。本以为千禾会冲出去,还好,她还是会按捺住自己的情绪的。 就在这时候,另外一拨人出现了。有几个逃犯已经逃到了囚车远处,可是却被刚刚来的人一刀砍死。发现异常的狱卒感觉到了情况不妙,大声呼喊:“有人要杀犯人!不是和这两个一伙的!” 几个狱卒马上就明白了这个意思。毕竟,安全送到囚犯是他们的责任和义务,逃犯逃走了也就罢了,如果逃犯被人杀了,这个问题可是更加严重了!毕竟,这一车的囚犯并不是死刑犯,是绝对不能死的。 狼火也发现情况不对,急忙对洪白亦说道:“将军,我们是知道有人要来刺杀你才来相救的!” 洪白亦面不改色,“你们走!他们杀不了我!”说完,竟然闭上了眼睛盘坐在囚车之中。 狼火气到不行,猛地一击那囚车的柱子,竟然硬生生地打断了两根!这个情景被洪白亦看在了眼里,感叹眼前此人的功夫了得。而他也发现了,这两个人并不伤害狱卒,应该不是什么恶徒。 眼看着那些各个都拿着利器的蒙面人冲了过来,开始与狱卒厮杀,白土反倒是帮起了狱卒抵挡!有几个被白土伤到过的狱卒,竟然还被他挡在了敌人的身后,这使得那些狱卒很是吃惊。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截杀囚犯!”白土大喝一声。 来者也不是善茬,“呵呵,你们想劫囚?爷我还偏偏不让!你们几个,去杀了洪白亦!” “是!”几个蒙面人冲上了囚车,狼火见状,赶紧亮出了自己腰间的软剑,与来人对抗了起来。洪白亦自知眼下情况实在危险,却又不知该如何才好。但是,看着眼前那两个带着面具的人与蒙面人群格斗着,竟然还护着狱卒,心中不禁感叹。他终于走下了囚车,开始与那些蒙面人对抗了起来。 他并没有武器,手脚都被铁链拴着,此刻他就用手脚上的链子作为了武器——他就这么轻易地一蹬脚,一用力,脚上的链子竟然就断了! 这可吓坏了狱卒,他们突然明白,这些对付囚犯的行头,其实对洪白亦这样的猛将毫无作用! 这见那洪白亦用手上的链条扣上了一个蒙面人,轻轻一扯,那人就倒了地。 洪白亦的威猛让那些蒙面人很是吃惊。但是,他们并没有退缩。这里面似乎有一个领头人,功夫了得,他冲上前,用自己的长剑猛刺向洪白亦的心脏。 洪白亦只是双手合十,竟然就稳稳地接住了来势凶猛的长剑——“天呐,空手接白刃,我今天算是见识了!”千禾小声嘀咕着。 眼前的形式,似乎是洪白亦与面具二人组占了上风,所以躲在一旁的莫湫与卓樱没有动作。 可是,再次发生了意外——那群蒙面人,竟然还有援手!又一波人冲了过来,开始加入了厮杀之中。 这一片混战,已经看得千禾是头昏眼花。她一时间竟然已经找不到洪白亦的身影了,虽然他穿着囚服应该很是显眼,但是眼前一堆人几乎都是黑漆漆的——被蒙面人群彻底包围住的囚车,似乎成了个新的牢笼! “莫湫,你看得清情况吗?”千禾急迫地问着。莫湫蹙眉凝视了一会儿,“洪将军还在那里,只是被一群蒙面人围攻,他似乎很吃力了!毕竟对方手里都有武器,而他只能用手上的链条和铁环去阻挡!” 千禾急了,都开始跺脚了!卓樱看着她的样子,也是焦心万分。 一声马嘶鸣起,千禾顺着声音看去,那个人的样子,她很是熟悉。当那人跑近了,她才看清原来来者是乔娇! 千禾高兴得不行,心想乔娇的功夫也很是了得,一定能救得了洪白亦! 乔娇取出弓箭,毫不留情,直接射中了一个蒙面人的背脊,那人当即倒下不再动弹。 第七十七章 来世依旧为夫妻 接着,她的弓箭连发,一连射中了六个蒙面人。那蒙面人中的头领似乎发现了情况不对,则交代了身边人马上去对付马上的乔娇。 三个蒙面人疾速飞奔到了马前,各自都亮出了武器。乔娇见有人来近身战,则马上取出了自己的弯刀,跳下马背,与那三人厮打了起来。 “糟了!乔娇姐被围攻了!”千禾紧张地呼喊了起来。还好厮杀声太激烈,没人听见宋千禾的声音在旁边忽然冒出来。 可是,看见她险些就要迈出去的脚步,莫湫和卓樱都是心里一紧。就连在暗中观察着的浮水都是出了一手冷汗! 乔娇的功夫并不弱,她完全可以抵抗来袭的三人,但是她也只能自保,却无法突围。这就导致了她的心情越发急躁了起来,她只能透过余光观察丈夫的状况,又在寻找着机会冲到人群中营救。 谁知,就在此刻,一个蒙面人用弯钩抓伤了洪白亦的肩头,瞬间,被血浸透的囚服竟然被染成了一片黑色! 白土一惊:“糟了,将军中毒了!”狼火并不讨厌这个洪将军,却见自己已然是护不住他的性命了,则没有加快手里的速度。毕竟,相允宇的命令是如果他能够安然无恙便就如此,可万一他真的有什么意外也不许自己去救。狼火心中也是纠结万分,他只得按照相允宇只用三成功力的要求继续抵挡着蒙面人的攻击,并时不时地配合白土的反击。 二人只能故意做出被蒙面人隔开的架势,只好护住几个受了伤的狱卒。 “白亦!”乔娇嘶声一喊,她的眼中似乎是溢出了泪水,可就在这一瞬间的分神,乔娇却也被一旁的蒙面人刺中了右肩! “乔娇姐……”千禾刚要叫出声来,却被卓樱捂住了嘴巴。 千禾拼命挣扎,卓樱无奈,看了一眼莫湫。莫湫明白了卓樱这眼神的意思,想伸手去把千禾击晕,可是却发现自己根本下不去手。千禾抓住了卓樱的手,摇着头,卓樱才松开些,只听千禾说道:“我留在这里,你们去帮忙好不好?” 二人相对而视,卓樱看着眼前的局面,“恐怕我们俩去帮忙,也是没有用的……” 莫湫拍了拍千禾的肩膀:“让卓樱留在这里守着你,我去!” 说罢,双足轻点地一个跃身竟然就俯冲了过去!千禾从没见过莫湫如此迅猛的身姿,只见他手里的扇子竟然可以与蒙面人的武器击打出火花,千禾也是颇为震惊。 “难道……那个是日本的铁扇?”卓樱说了这么一句。“为什么铁扇就是日本的?” “你不知道,我们这里只有团扇,折扇是只有日本才有的。而铁扇也是那里的发明,不是我们的!过去我在一个朋友家里看见过一把铁扇,开始还以为是黑檀木的,结果一上手才发现分量不对!没想到,他竟然能用铁扇做武器,功夫底子肯定不差!”听卓樱如此说道,千禾似乎有些放心了。毕竟,她也不希望莫湫受伤,否则自己的罪孽就太过沉重了! “真不明白,这群蒙面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千禾依旧是满脸焦急地看着这厮打一片的场景。卓樱摇头,没有做声。 可是,莫湫的加入,似乎真的如卓樱所料那样,并没有太大的效果。莫湫也发现了,这群蒙面人的来历很有问题——他们根本不是普通的打手! 虽说狼火与白土本打算用三成功力去对抗,但是他们发现,依旧用三成或许自己也会受重伤!于是,无意间,他们竟然用出了九分力来对抗这些蒙面杀手——想救人几乎不可能了! “二位,可有余力把洪将军带走?”莫湫大声呼喊着。 狼火与白土相对一视,只听白土说道:“壮士,我二人已是只有抵抗之力了!” 莫湫的额头上也冒出了汗水,他试图接近洪白亦,想帮他抵挡掉些攻击,可是那群蒙面人丝毫不给机会!无奈,他只好去靠近乔娇,毕竟乔娇已经受了伤,如果能救下她也是好的。 千禾捂着嘴,生怕自己再发出惊呼。她这一刻很后悔让莫湫去帮忙,但是却又希望有更多的人去帮忙! 莫湫好不容易打到了乔娇身旁,“夫人快离开这里!你已经受伤了!” “不!”乔娇喝道,“我要救他!” 莫湫从不说夸下海口的话,哪怕是到了现在都是如此——他很清楚,自己也无力击退这群来势汹汹的杀手。 “夫人,这群人不是普通人,他们是江湖上的杀手!” 听了莫湫的话,乔娇有些觉得诧异。他们从来都不与江湖中人打交道,更不曾得罪。 瞥到了乔娇的神色,莫湫心里有了底。“定是有人雇凶杀人,夫人还是去求援,我们还能顶一阵子!” 听了莫湫的话,乔娇终于有些动摇了,她向后退去,刚上了马背,想看一眼丈夫——可是,她已经无法迈出步伐离开了——洪白亦就在那一刻,被人硬生生地刺中了心口!“白亦!” 她一挥马鞭,马蹄狂奔冲向了那人群之中。莫湫大惊,他没料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状况! 见不少蒙面人正打算袭击乔娇,他只好运足了脚下的功力,为乔娇尽可能挡掉那些来势凶猛的袭击。 千禾依旧捂着脸,此时她已经是泪流满面。卓樱搂着她的肩膀,却也是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 洪白亦缓缓地坐下了身来——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抵挡那些攻击了。见洪白亦被击中了要害,几个蒙面人觉得任务马上就要完成,于是赶紧箭步向前,打算让洪白亦马上断气! 狼火实在看不下去,扔出了手里的暗器,打开了那正打算刺向洪白亦心脏的长刀!长刀竟然被打弯,也是让蒙面人一惊,但此时狼火已经消耗了太多内力。 就在这一瞬后,乔娇冲到了洪白亦的面前,而莫湫就在她身后,一个扫堂腿,绊倒了三四人。 乔娇跳下马赶紧抱起了洪白亦,而另外三人依旧继续阻挡着面前的袭击者。 有的狱卒也挡在了这对夫妇的面前,哪怕自己受了伤,也不曾退下。 “夫人,快把将军带走!”一个狱卒竟然也这么说着,“洪将军是功臣,皇上本来就不打算要杀他,千万不能让恶人得逞啊!” 乔娇的眼泪早已经模糊了视线,只听洪白亦用虚弱的声音说道:“乔娇,快走,别管我……” “不,要走一起走!”说着,她试图扛起洪白亦那庞大的躯体,可是,乔娇即便平日里功夫再好力气再大,也无法拖着已经受伤的身体去扛住洪白亦的体重! 可就在那一个踉跄之间,一个蒙面人趁着莫湫与狼火白土正在抵挡其他人的间隙,手中一把短刀飞出,直直地飞向了洪白亦的胸口! 乔娇试图去挡住这突如其来的刀口,却只差了分毫——眼看着那短刀被刺入了丈夫的心脏! 那刀口挂在了洪白亦的胸前,牢牢地插在了那里,这一瞬间,似乎所有人的时间的停止了一般…… 乔娇的一声惊天悲鸣响彻天际——悲鸣响起之后,千禾突然发现,自己的世界,是不是突然静音了…… 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意识似乎都快停止了。 看着千禾的模样,卓樱被吓着了,她拼命呼喊着千禾的名字,可是她却没有丝毫反应…… 蒙面人瞬间四散逃走,莫湫赶紧回过身去查看究竟。他本想取出随身的药物为眼前人救治,却根本来不及——乔娇拔出了匕首,洪白亦胸口的血液喷涌而出,这血已然都成了黑色——这样的伤口,这样的毒,莫湫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了…… 乔娇似乎什么都没有考虑,面无表情地在一瞬间就把这把短刀,也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此时与你共赴黄泉,来世愿再为夫妻……”她的手,很快就松开了,眼睛也闭了起来。洪白亦也早已经闭上了眼睛,他的嘴角,隐约好像还带着些微笑。 最后一刻的他,或许正在庆幸着,自己此生,能够拥有这样的妻子…… 风沙卷起,却早已无人声。狱卒们也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坐在囚车边的夫妻。 就是这一片风声过后,此处便成了一片死寂。眼里映出了那对相拥而死的夫妻,千禾的意识,也逐渐随之消失…… 再次睁开双眼,已经是王府里熟悉的景象。她歪过头,看着趴在自己身旁的卓樱。却不自觉地,泪水再次浸湿了枕头。 温荣得知了一个讯息,可是他不知道,是不是要告诉千禾。 他暂时只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莫湫。 “那洪夫人,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温荣竟然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是王妃,再三要求顾大夫为他们开了药,让他们好早生贵子……” 温荣背过身去,赶紧擦干了眼泪。“这事情,是不是要与王妃说,请莫少爷决定!”说完,他小跑着离开了…… 莫湫也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蹲坐在千禾的房门口,他抬头望天,久久都不敢进去。他害怕告诉千禾这件事情,他害怕千禾承受不了这样的实事——他知道,她有多期待再看到一个孩子的诞生。 狼火在浮水身旁,看着这一切。接着,他们俩身影也一起消失了。狼火把自己所经历的,听到的尽数道出,浮水也将自己所观察到的一切,都毫不保留地告诉了眼前人。 他们俩并不知道,当他们离开后,洪北辰也留下了两行泪。这不是洪北辰为儿子与媳妇流下的眼泪,而是相允宇自己的眼泪…… 第七十八章 漠北云端 炼金已经开始打探起了那些蒙面杀手的真正来历。 而洪北辰躺在床上,回忆着这一切,感慨着一切。 他知道,下一刻,他应该是悲伤过度,不见任何人的时候了。 消息很快传开,相允祯也完全没有料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难道……”他独自一人喃喃自语着,“五弟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黎砷!”他叫来了黎公公,吩咐了几句。黎公公满脸惊讶,但也很快就退出去了。 这才出了门,就有小太监来报,说了丞相府与宋千禾的状况。黎公公只好再次折返,把消息一一禀报了之后,再退了出去。 相允祯张开五指托着自己的额头,久思不能理解。他在知道了洪白亦就是当日在东苑劫走了千禾的人后,也是仔细调查了一番。而后才知道,原来宋千禾是他西域珍品店的常客,而且许多事情都是宋千禾在帮忙,他们夫妻二人和宋千禾的关系一直都不错,双方早已经把家族恩怨抛之脑后。 由此,他也更加确定了,洪白亦带走宋千禾是绝对有理由的。他虽然痛恨这个男人横插一手,但是却也惋惜这个将才竟然用如此方式离去。 相允祯的胸中涌现出了一股怒气,“来人!一定要查清这伙杀手到底是什么来历!” 他担心这伙人真的是相允慕的人,因为如果他们真的是相允慕所指派的人,那势必哪天自己也会被相允慕如此对待! 来报的狱卒头领如实地说明了情况,毕竟这些狱卒也不是完全不懂,他们也听见了莫湫的声音,知道这伙蒙面人来历有问题,而那两个带着面具的人多半是得到了洪白亦会被刺杀的消息才去救人的。 狱卒们因为是被那两个面具人救过命,所以也是尽量说足了好话。而今,相允祯也确实没兴趣去追查那两个人是什么人,他更担心是不是相允慕在背后捣鬼! 这时候,能在丞相府中撑住一切的,只有洪白佑一人了。 他离开了父亲的卧室后,那难掩的悲愤也是喷涌而出。他害怕被别人看见自己的泪痕满面,只好偷偷地哭泣。哭完了,擦干了泪,依旧是那一副坚毅的样子。 只是,他没有想到,第一个赶来了丞相府吊念的人,竟然是宋千云和莫娆。 “是我硬要来的……”莫娆的眼睛红红的。她也很喜欢乔娇,很想念当初六个人在一起欢乐嬉戏时的情形。“不会打扰了你们……”她小心翼翼地说着。 看着莫娆竟然如此伤心,洪白佑自然不会再生硬回绝。“进来坐!” 进了厅堂,洪白佑倒是直言不讳:“我听说……你哥哥莫湫,也出手相助了……代我谢谢他!” 说完,洪白佑对着眼前这对夫妇鞠了个躬。 宋千云赶紧把他扶起来,“洪将军,若是我们当时知道这件事,势必也都会赶去相助的!只是……此事太过于突然了……”宋千云心中有着疑惑,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真不知道这群蒙面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听莫湫的意思说,他们的功夫很是厉害。那两个戴面具的帮手已经很厉害了,竟然也无法抵挡那群杀手的凶猛攻势!” 宋千云还提到了一个,旁人都不曾考虑到的问题:“宇亲王之前也遭遇不测,我都觉得奇怪。那么厉害的一个王爷,怎么会死在一群江湖人手里?而且,那个南王身边应该没什么江湖高手才是啊!” 洪白佑的眼神变了,他听出了宋千云的怀疑。 “宋大人放心,若是有了眉目,白佑也定然会及时告知!倘若这伙人真的与宇亲王遇难之事也有关……”洪白佑猛敲了桌子,桌上的瓷器一阵碎响,“我必然生吞活剥了他们!” 洪白佑瞪着血红的眸子,样子很是渗人。可是莫娆并不觉得可怕。她也是觉得,那幕后之人才是真正的可怕。 很快的,信息被传到了隐花山庄。所有人都开始寻找起这群蒙面杀手的真正身份,因为这不仅是莫娆的意思,这更是相允宇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 他当然已经清楚了指使这群人的究竟是谁,但是他需要的是证据。他更想知道,那傅家手里的势力,究竟是些什么人,有些什么能耐。 千禾起来了,一如既往地哄着孩子。在她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喜怒。只是,身边亲近的人都感觉出来,她少了往日的欢快,几乎只剩下了冰冷的笑容。 看着她那僵硬的表情,卓樱很难受。她在这些日子里所看到的宋千禾一直都那么开朗,每次都只有提到了自己过去的两件最痛苦的事,才会稍稍流露出些许伤感。而今,她就像是被离去的那对夫妻一起带走了魂魄一般,每日都是一个样子。 随着送葬的队伍经过,千禾目送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久久都站在门口。她就这么望着远去的白色片片,眼泪都已经流不出来了。 莫湫走了出来,看着千禾这个样子,硬是搂着她的肩膀,把她带回了王府里面。“你再这样下去,可又得病倒了!”卓樱跑了过来,代替莫湫扶着千禾,“是啊,你还得为孩子想想!” 千禾叹了口气,“也是……”她没多走几步,就在廊桥边坐下了。“若是他们俩能有个孩子,该多好,这人生,也算是完满了……” 听到千禾的这句话,莫湫喉结一动。他打算等千禾彻底走出了这悲伤的情绪以后,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真相。 让王府中人意外的是,相允鼋就在此后突然来访了。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到王府来做客了,没人知道他都去忙些什么事情了。可是这一天,他的到来却让千禾重新振奋了起来。 才坐下身来,他就迫不及待地对宋千禾说道:“六哥在出事之前,曾去过一个叫做漠北云端的地方!” “漠北云端,是个什么地方?”千禾问道。 “这个漠北云端的性质,就与隐花山庄类似!” “你也知道隐花山庄?”莫湫对相允鼋问道。 相允鼋不多隐瞒:“六哥的事情,我知道的还是很详细的。所以,他身边的一群亲信好友,也都与我有来往。我这些日子一直都在调查此事,要知道,六哥身边的人都为此事忙疯了!” 相允鼋的表情极其严肃,“如今,这个漠北云端的主人松了口,说是确实有六哥的一些信息留在那里。但是,他担心去打听的人心存不轨,所以都拒绝见客。” 千禾听了相允鼋的话,想了想,“八王爷,你的意思是……我们一起去?”千禾歪着头,“我是当事人的妻子,你是当事人的弟弟,我们和允宇都是有着直接关系的人,那个漠北云端——应该会为我们敞开大门?” “谈何容易!”相允鼋叹了口气,撇了撇嘴角,“他们都是要信物的,可是我又不知道,什么东西才算是六哥的信物啊!” “问温荣啊!”千禾很顺其自然地说着,“你六哥的事情如果有什么你不知道的,问温荣应该就都知道了?” 相允鼋一拍大腿,“对啊!还是嫂子聪明!温荣呢?” 温荣很快就被叫到了面前,“哦,信物啊!很简单,带上两壶甜酒就行!” “啊?这么简单?”千禾惊讶地喊了出来。温荣笑得很尴尬,“就这么简单,因为王爷就是为了两壶甜酒才和那漠北云端的主人齐山鸣起了争执,而后算是不打不相识的!” 千禾很想笑,却又得强忍笑意。毕竟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果相允宇在,那自己真的可以拿这件事情好好和他开个玩笑。可是如今…… 看着千禾怪异的情绪变化,身边人多少都明白了她的想法。相允鼋说道:“那我去准备酒,嫂嫂,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千禾重整好了心态,“世恒得跟着我才行,看来我身边的人还不能少带了……” 卓樱拖着下巴:“喂,我怎么办?去将军府?”看着身旁的卓樱,千禾搭着她的肩膀:“你啊,必须陪同!我还需要你帮忙呢,卓捕快!” “哈?捕快?她不是易家小姐吗?”相允鼋大惊,完全看不懂眼前的情况了。千禾无奈一摊手:“易琴茹已经被相允慕给害死了,她呢,是借尸还魂——我在另一边的老乡,在那边是做捕快的!” 被千禾这么一解释,相允鼋还真有点理解了!“你在另一边的老乡?哪边?” 千禾指了指头顶,“在天上的!”她和卓樱对看了一眼,“我们俩知道的事情加起来,都敌得过你们十辈子哦!”说着,两个女子嬉笑了起来。 看着相允鼋带来的新讯息可以让宋千禾笑逐颜开,莫湫忽的感到了人松弛了不少。 “这样,八王爷,我这就去安排上那漠北云端的事,明天就出发!王爷可是要同行?” “那是自然!明日寅时,小王就在此等候。马车就由小王来准备!嫂嫂此行,身边所跟随的人最好不要超过三人,越少越好!” “好,依你的,我会仔细斟酌!” 送走了相允鼋,宋千禾则一心扑进了新的目标之中。 所有人都感谢着相允鼋的及时到来,否则,他们真的不知道又该如何安慰宋千禾才好了…… 第七十九章 入江湖 到了约定的时辰,相允鼋的马车到了。千禾身边则是跟着卓樱和秦姑姑二人,秦姑姑抱着孩子,孩子正睡的很香。 “莫湫不一起去吗?”相允鼋问道。千禾颔首而笑:“他不适合跟着去,毕竟莫氏的生意还需要打理,近日我不在王府,这里许多事情也能让他帮个忙。” “也是,有他在,你大可放心了!上车!”相允鼋像个护花使者般的帮着忙。秦姑姑很是惊讶,她从未想过相允鼋这个曾经被宠着溺爱大的皇子,如今竟然会如此殷勤地照顾着身边的女眷。 看着秦姑姑的神色,相允鼋有些羞涩,“秦姑姑这是什么表情呀?难道允鼋随意搭把手,都值得让姑姑吃惊吗?”秦姑姑欣慰地笑了:“不,老身高兴,八王爷如今是个真男人了!” 千禾听着秦姑姑真心夸赞的话,却不由得笑出声来:“既然今天秦姑姑认可你是个男人了,往后我就不把你当姐妹看了,八王爷,你也上车!” 相允鼋猛地回头,带着满脸幽怨的样子看着宋千禾:“嫂子,感情你之前一直把我当姐妹看?太伤人心了!” 卓樱已经笑得快岔气了,捂着嘴巴生怕自己笑得太过于失态。 秦姑姑在车上,倒也不拘束了,“王妃之前倒也只是会和王爷开开玩笑,如今八王爷在,老身没想到王妃还能在八王爷身上找着乐子——这也难怪二位王爷关系好!” “是啊,他俩是同路人,所以才让我有想调戏的心情啊!”千禾完全不在意自己说出调戏二字后面前的秦姑姑与相允鼋会是个什么反应。 马车离开王府一个时辰后,洪北辰来到了西域珍品店。 他看着这店铺里的东西,自然是知道,这个店所花费的心血一点儿都不少。店里的三人,无精打采的样子,韵儿和小澄的眼睛红红的。看见洪北辰来了,韵儿急忙迎了上来。 “这个店,往后……就转送给宇亲王妃,你们觉得……如何啊?”洪北辰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惹得掌柜也很是惊讶。只听他继续说道:“这些东西,王妃应该最是明白的了。有你们在一边帮忙,店里的生意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老夫今儿个就去王府说一声,王妃若是有空闲,就早早签了文书即可。” 听了洪北辰的安排,店里的三人倒也觉得很合适。“这货源的事情,老夫也会安排妥当,往后也让王府的人操作便是了。韵儿啊,出来下,老夫有事要交代你。” 韵儿跟着他走了出去,走了很远才停下脚步。 “韵儿,”洪北辰的声音突然变了。他回过头来看着韵儿,眼神都不一样了:“听得出来我是谁吗?” 韵儿仔细地回想,她是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但是就是一下子记不起来。 “纯儿,在王府里头我交代你的事情,你都做得很好。”这句话后,韵儿终于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但是鉴于会不会是圈套,她不敢马上接应,而是说道:“丞相,我不是纯儿啊!” 眼前人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说道,“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天呐!王爷!”韵儿压着嗓子笑着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真的丞相呢?” 他耷拉下了眼帘,手对着自己的脖子一横:“被我解决了。” 韵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而后叹了口气。 他拍了拍韵儿的肩膀,“往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安排,我会告诉你怎么做。王妃今天出门了,王府里留着莫湫在帮忙。这店铺的事情,你可以和莫湫好好说一说。一会儿,你就随我去一次王府!不过你还不能进门,否则认识纯儿的人,会慌了手脚……”说着,重新带好了面具。 “是,韵儿明白!只是王妃怎么突然出门了?我听说,王妃因为洪将军夫妇的事情……很伤心呢……” “确实如此。不过,他们为了追查当初是谁要对我下杀手,去了另一个地方。” “真的有人要杀王爷?”韵儿很是吃惊,“那么王爷的死讯……倒有一半是真的了!” “不错,一半是真的。我命大,所以还能站在这里。洪北辰,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他转身往回走,韵儿跟在他身后。“去和店里打个招呼,然后与我一起去王府!” 见到了莫湫,洪北辰作态一副哀伤过度的样子,简单说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看见了韵儿,韵儿对莫湫鞠了一躬,然后引着莫湫去了西域珍品店。 莫湫在王府里是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也知道这是宋千禾的爱好。但是,到了西域珍品店后,他才真的感觉到了震撼。 “只是这店里……为何会有一把琴?”莫湫也看见了那把落霞琴。 韵儿心里一紧,竟然忍不住,又流下了眼泪。 “这是洪将军……要送给王妃的……可是,王妃说,不收本钱,她就不接受,说做生意不能亏了本……”说到这里,韵儿已经泣不成声。她确实讨厌洪氏的人,但是,真的讨厌不起来洪白亦夫妇。 莫湫稍稍安慰了几句后,拿起了那把琴,“现在,这个店也交给千禾,洪将军在天有知,应该也会安心!” - “所谓漠北云端,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八王爷可否好好细说一番?”千禾按捺不住好奇心,又苦于路上时间太久,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虽然,她知道,多半相允鼋会说到了就自然明白了…… 岂知,相允鼋还并没有拒绝解释:“早些告诉你倒也好,省得你看到那里的时候会瞠目结舌!” “有那么夸张嘛……”千禾觉得相允鼋多半是在糊弄自己了。 相允鼋的神情却正经了起来:“真的很夸张!你想,这个地方的名字叫做漠北云端,不是什么庄也不是什么园。可想,漠北得有多大,云端得有多大?” “很大?”千禾小声嘟囔着。 “不仅是很大,是大得惊人!”相允鼋说话时,眼睛都亮了。“我也就是跟着六哥去过一回,光那一回,就让我迷路了整整三天!” “呃……为什么会迷路?” “我本不过是好奇,与人群走散了,结果这么随意走着……就迷路了呗!” “那究竟是个什么地方,还能让人如此轻易就会迷路?” “那是在真正的云端!”相允鼋甩开了扇子,似是回忆着那地方的美好一般,“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整个庄子没有围墙,四周就是悬崖峭壁,而根本看不见地面——往下面看,就是一片片云雾缭绕!” 千禾深吸一口气,“那就是在海拔很高的山顶上的?” “不错,被称为漠北云端,也是因为那里的主人齐山鸣来自漠北。” “哦……原来如此……是漠北人啊!” 看着车窗外的景致,千禾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没想明白的事。而这时候,卓樱提醒道:“喂,这会儿应该没有上山的缆车!” 千禾一拍自己的大腿,“对啊!没缆车,怎么上去呀!” 相允鼋看着她们俩,眨了眨眼睛:“什么缆车?” “当然是上山顶用的工具咯!”“用不着什么车!”“那怎么上去?马车又不能走盘山路,多危险啊!” 相允鼋狡黠一笑,“想知道吗?” 看着他的样子,千禾就不想问下去了。她小声和卓樱窃窃私语了起来,这倒还真的让孩子气的相允鼋很是不爽。 看着相允鼋死瘪着的样子,千禾就觉得好笑。“果然,不找个机会欺负他一下,我就觉得没劲!” 忽的,马车停下了,车里的人都有些东倒西歪地。相允鼋掀开门帘,看了看车前的状况。车夫说道:“王爷,前面有人拦路。” 心想,这回出门自然是不能让人知道这车里坐着的是什么人,否则只会更危险。 相允鼋想亲自下车查看,谁知,车外却传来了阵阵嘶喊声。再次掀开门帘,车夫的语气明显更惊恐了:“王爷……那些拦路的人……都死了!” 相允鼋惊呆了,“难道是有人出手相救?” 他不想在车里等着,毕竟外面的情况实在可疑。一跳下车,他看见的人,却让他无比安心。 “王爷!”眼前二人单膝跪地,“可有受惊?” “没事。只是没想到,久不露面的浮水竟然也亮出真容来了!”浮水抬起头,“无奈,这群拦路的贼人有些功夫,若不趁早解决,恐怕会惊了王妃!” “你们俩,快起来!”相允鼋又看了看白土,“白土,许久不见,大侠可还在当?” 白土挠了挠后脑勺:“八王爷可是取笑我了,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三人开怀而笑着,千禾好奇地看着外面这三个人——眼前的那两个穿着劲装的男子自己从未见过,想来应该是相允鼋的手下。 两句聊过后,那二人就迅速消失了。 回到车里的相允鼋并不打算掩盖他们二人的身份:“他们俩是六哥的亲信,浮水和白土。六哥身边有五个最信任的暗卫,以五行命名。以后有机会,嫂子也会遇到另外三人的。” 第八十章 初知浮水久在旁 千禾很是吃惊,这是自己头一回知道,原来相允宇身边还有这样神秘的角色存在。 卓樱仔细回想着刚才听见的声音,她的敏感是职业培养出来的。她的眼神飘忽不定,让相允鼋很是好奇。 “易小姐在想什么呢?” 卓樱抬起头,“刚才那个叫白土的人,是不是……就是当时去劫囚车想要救洪将军的那两个戴面具人之一?” 听了卓樱的话,千禾更是震惊了,“卓樱,为什么这么说?” “声音。这个人的声音特征很容易辨别,而且身形轮廓,也与当天看见的那个提着大刀一口气就砍断了粗铁链子的人一样!” 相允鼋眨了眨眼睛,“可能……”他并不清楚,关于洪白亦,相允宇究竟安排了些什么。 “难道这几个人,现在不是听你的指挥吗?”千禾问道。她很想当然地认为,相允宇如果不在,那么这个最清楚底细的弟弟应该会接手这一切! 谁知,相允鼋摇头:“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听命于谁。不过,去了漠北云端,或许可以得到些线索!” 卓樱依旧自言自语着:“但是另外一个浮水,肯定不是当时的另一个面具人,因为那个人的行为特征与常人更是不同了。只要我在人群里再看到一次,必然可以认得出来!” 听到了卓樱的话,相允鼋倒吸一口凉气,心想眼前这个女子或许还真如宋千禾所说,同样是个奇女子了。 “趁路上这个时间,八王爷,关于卓樱,也就是现在的易琴茹的事情,我也都再解释给你听一下!”千禾看出了相允鼋心里有疙瘩,毕竟这一次去漠北云端,他们几个人必须要严密配合。因为她也明白,此次要去接触的人群,与在京城中的方式要差上许多。 卓樱的许多经验,以及她的适应能力辨别能力,都是自己再需要不过的了。千禾庆幸上天给她带来一个这样的帮手,而相允鼋正在做自己的领路人,所以让相允鼋彻底接受卓樱,并且与之配合,必定可以事半功倍了。 听着面前二人的叙述,秦姑姑也被惊出了一身汗。 “天呐,你们以前呆的地方那么乱?”相允鼋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卓樱苦笑:“这些事情,也就我这个行当的人才知道。她是个普通人,自然不会经历了!” 千禾也是满脸苦涩的神情了:“我也没想到,原来身边会发生那么多夸张的事情啊!还以为是看电视剧什么的里面的矛盾比较夸张,原来现实更夸张!” 卓樱一路上,说了许多关于自己经历过的案件,这也让车里另外三个人更加佩服她了。 “这老天爷派你来,必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的了!对了,我们是叫你卓樱好呢,还是易小姐好?”相允鼋问着。 卓樱想了想:“在京城就叫我易小姐,在外面,就卓樱!” 秦姑姑也点了点头:“老身也真是没想到,活了大半辈子了,竟然遇到了你们两个如此有趣的女子!或许,你们俩的存在,对这个世道而言,会是很重要的要素!” 听着秦姑姑的话,二女面面相觑,她们心里多少都会有担忧,不知道自己即将会面临些什么无法预料的事件。 因为一直都在聊着各自的所见所闻,很快就发现外面的天色暗了起来。车身微微震动,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只听外面一个声音说道:“王爷,再赶五里地,就有个镇子可以落脚了!” 声音是白土的,相允鼋应道:“知道了。” 千禾看了看外面的黄昏之色,“去那个漠北云端,要花多久时间呀?” “每天依旧是寅时出发,后日午时能到了。” “这路还真久……有火车就好了,哎……”听着千禾的话,卓樱嗤笑了下,“你总是想着要便利!”“可不是,时间就是金钱啊!” “嫂子倒还真是财迷呀,能把时间都算作钱!”相允鼋觉得自己似乎是抓住了个小把柄似的,谁知千禾反问了句:“你仔细想想,这句话有错吗?” 被她这么一说,相允鼋倒还真的没话了。 跟着白土的指引,他们来到了镇子上最大的一家客栈。 进了客栈的房门,千禾环视周围,坐在床边回忆起来的,便是曾经第一次进入客栈这个地方时,正在急着救相允宇的事。 见她满脸伤怀,卓樱坐到她身旁,“怎么了?” 千禾露出苦涩的笑容,摇摇头,“或许是一路颠簸累了!”她抱着孩子,与一旁的秦姑姑说道:“姑姑还是好生休息,孩子放在我身边就是了。” “可是,老身也怕王妃……哦,怕小姐休息不好啊!” “不碍事的,”相允鼋走了进来,“姑姑和卓樱睡一间!嫂子的安全一直都是由浮水负责的,让嫂子带着孩子不会有什么问题!” 三个女人互相看了一眼,千禾问道:“一直都是?” 相允鼋点头:“不错,一直,都是!” 卓樱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也知道,这种身手的暗卫隐藏自己的能力很娴熟,自己的感官再敏感也是很难察觉得到的。 “放心,嫂子,有浮水在,什么都不用怕。如果嫂子真的有什么事情想问他,只要唤他的名字,他就会出现的!”说着,相允鼋就引着另外二人去了她们的屋子。 千禾哄完了孩子,把正刚刚睡着的孩子放在床里边。 想到了刚才相允鼋的话,真的就忍不住想问一问这个浮水。只是,浮水倘若一直都在暗中保护自己的话,岂不是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想到这里,她打消了叫浮水的念头,而是早早地躺到了床上休息了。 清晨,亦是早早地起了身之后,轻手轻脚地梳洗完了。 而后,千禾才唤了一声:“浮水,可在?” 瞬间,浮水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王妃,可有什么吩咐?”浮水依旧是单膝跪地的架势,低着头,让千禾看不清他的样子。 “无需拘束,站直了说话!”听着千禾的命令,浮水马上就挺直了身板。 千禾看着他精神抖擞的样子,倒是安心了:“辛苦你了。” 这句话,是浮水意料不到的。 “这都是属下分内之事。”“说是这么说……护卫我的事,是王爷的意思!你在暗中保护我的日子,有多久了?” “一年有余。”“哦?这么久?”千禾更是感叹了,原来相允宇这么早就已经让人跟在自己身边了。想来,先前在夜里两次走散的事情,肯定是让相允宇担心到不行了,所以才早早地安排了浮云这样的人在自己身边。 那也就是说,在东苑的时候,浮水也在那里…… 她的嘴角浮现了一丝笑容,那是她知道,那天即便洪白亦不出现,浮水也会把自己救走! 只是,进宫的那一回呢? “浮水,在我与王爷大婚之前,我入宫的那次,为何……你不在?”千禾想到了这个问题。浮水低下头,“宫中也有暗卫,而且能力在属下之上。毕竟当时,王爷没有任何正当理由让我出手,否则就会被皇上降罪……” 千禾蹙眉点头:“确实,他身边都可以有你们,皇帝自然也会有他的护卫了。不过,这些日子,你们也必然是更辛苦了!毕竟,他不在……” 浮水自然明白千禾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也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让千禾确定相允宇还活着的实事。可是,他把千禾想简单了。 “菖蒲,是你放的!” 这句话后,浮水心里一颤。他的神色也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很淡定地说道:“是。” 千禾低下头笑了。 “谢谢,先下去!” 说完,浮水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千禾不知道他躲在哪里,但是,依旧觉得很是安心。 浮水的疑惑,油然而生。他不明白,为什么宋千禾不直接问自己,放上那朵菖蒲花是不是相允宇的意思。难道,她已经知道了?或者,她根本就不觉得相允宇还活着…… 浮水不敢再想,只是依旧隐匿在暗处,纹丝不动。 再次坐上马车,一路上人烟稀少。好在,怀里的孩子并不怎么娇气,四个人在马车里,一路上有说有笑,倒也不寂寞。 马车不远处,两匹马一直都跟着,那上面坐着的自然是浮水和白土。 太平的时间总是持续地很短,才过了晌午,马车才走了没多少路,就又听见了前面出现了厮打声。 两匹马快速跑去查看究竟,不一会儿浮水又折返了回来。 “白土呢?”相允鼋问道。 “八王爷,前面的人是宇亲王爷的朋友,遇到了伏击,白土正在相助!先把马车赶到路旁避一避!” 听了浮水的话,相允鼋马上就做了安排。 “属下再去查探,若是安全了再回来禀报!”说罢,浮水调转过马头疾奔而去。 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千禾总是觉得很奇怪,这路上怎么每天都会遇到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阻碍行程。 第八十章 初知浮水久在旁 千禾很是吃惊,这是自己头一回知道,原来相允宇身边还有这样神秘的角色存在。 卓樱仔细回想着刚才听见的声音,她的敏感是职业培养出来的。她的眼神飘忽不定,让相允鼋很是好奇。 “易小姐在想什么呢?” 卓樱抬起头,“刚才那个叫白土的人,是不是……就是当时去劫囚车想要救洪将军的那两个戴面具人之一?” 听了卓樱的话,千禾更是震惊了,“卓樱,为什么这么说?” “声音。这个人的声音特征很容易辨别,而且身形轮廓,也与当天看见的那个提着大刀一口气就砍断了粗铁链子的人一样!” 相允鼋眨了眨眼睛,“可能……”他并不清楚,关于洪白亦,相允宇究竟安排了些什么。 “难道这几个人,现在不是听你的指挥吗?”千禾问道。她很想当然地认为,相允宇如果不在,那么这个最清楚底细的弟弟应该会接手这一切! 谁知,相允鼋摇头:“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听命于谁。不过,去了漠北云端,或许可以得到些线索!” 卓樱依旧自言自语着:“但是另外一个浮水,肯定不是当时的另一个面具人,因为那个人的行为特征与常人更是不同了。只要我在人群里再看到一次,必然可以认得出来!” 听到了卓樱的话,相允鼋倒吸一口凉气,心想眼前这个女子或许还真如宋千禾所说,同样是个奇女子了。 “趁路上这个时间,八王爷,关于卓樱,也就是现在的易琴茹的事情,我也都再解释给你听一下!”千禾看出了相允鼋心里有疙瘩,毕竟这一次去漠北云端,他们几个人必须要严密配合。因为她也明白,此次要去接触的人群,与在京城中的方式要差上许多。 卓樱的许多经验,以及她的适应能力辨别能力,都是自己再需要不过的了。千禾庆幸上天给她带来一个这样的帮手,而相允鼋正在做自己的领路人,所以让相允鼋彻底接受卓樱,并且与之配合,必定可以事半功倍了。 听着面前二人的叙述,秦姑姑也被惊出了一身汗。 “天呐,你们以前呆的地方那么乱?”相允鼋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卓樱苦笑:“这些事情,也就我这个行当的人才知道。她是个普通人,自然不会经历了!” 千禾也是满脸苦涩的神情了:“我也没想到,原来身边会发生那么多夸张的事情啊!还以为是看电视剧什么的里面的矛盾比较夸张,原来现实更夸张!” 卓樱一路上,说了许多关于自己经历过的案件,这也让车里另外三个人更加佩服她了。 “这老天爷派你来,必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的了!对了,我们是叫你卓樱好呢,还是易小姐好?”相允鼋问着。 卓樱想了想:“在京城就叫我易小姐,在外面,就卓樱!” 秦姑姑也点了点头:“老身也真是没想到,活了大半辈子了,竟然遇到了你们两个如此有趣的女子!或许,你们俩的存在,对这个世道而言,会是很重要的要素!” 听着秦姑姑的话,二女面面相觑,她们心里多少都会有担忧,不知道自己即将会面临些什么无法预料的事件。 因为一直都在聊着各自的所见所闻,很快就发现外面的天色暗了起来。车身微微震动,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只听外面一个声音说道:“王爷,再赶五里地,就有个镇子可以落脚了!” 声音是白土的,相允鼋应道:“知道了。” 千禾看了看外面的黄昏之色,“去那个漠北云端,要花多久时间呀?” “每天依旧是寅时出发,后日午时能到了。” “这路还真久……有火车就好了,哎……”听着千禾的话,卓樱嗤笑了下,“你总是想着要便利!”“可不是,时间就是金钱啊!” “嫂子倒还真是财迷呀,能把时间都算作钱!”相允鼋觉得自己似乎是抓住了个小把柄似的,谁知千禾反问了句:“你仔细想想,这句话有错吗?” 被她这么一说,相允鼋倒还真的没话了。 跟着白土的指引,他们来到了镇子上最大的一家客栈。 进了客栈的房门,千禾环视周围,坐在床边回忆起来的,便是曾经第一次进入客栈这个地方时,正在急着救相允宇的事。 见她满脸伤怀,卓樱坐到她身旁,“怎么了?” 千禾露出苦涩的笑容,摇摇头,“或许是一路颠簸累了!”她抱着孩子,与一旁的秦姑姑说道:“姑姑还是好生休息,孩子放在我身边就是了。” “可是,老身也怕王妃……哦,怕小姐休息不好啊!” “不碍事的,”相允鼋走了进来,“姑姑和卓樱睡一间!嫂子的安全一直都是由浮水负责的,让嫂子带着孩子不会有什么问题!” 三个女人互相看了一眼,千禾问道:“一直都是?” 相允鼋点头:“不错,一直,都是!” 卓樱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也知道,这种身手的暗卫隐藏自己的能力很娴熟,自己的感官再敏感也是很难察觉得到的。 “放心,嫂子,有浮水在,什么都不用怕。如果嫂子真的有什么事情想问他,只要唤他的名字,他就会出现的!”说着,相允鼋就引着另外二人去了她们的屋子。 千禾哄完了孩子,把正刚刚睡着的孩子放在床里边。 想到了刚才相允鼋的话,真的就忍不住想问一问这个浮水。只是,浮水倘若一直都在暗中保护自己的话,岂不是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想到这里,她打消了叫浮水的念头,而是早早地躺到了床上休息了。 清晨,亦是早早地起了身之后,轻手轻脚地梳洗完了。 而后,千禾才唤了一声:“浮水,可在?” 瞬间,浮水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王妃,可有什么吩咐?”浮水依旧是单膝跪地的架势,低着头,让千禾看不清他的样子。 “无需拘束,站直了说话!”听着千禾的命令,浮水马上就挺直了身板。 千禾看着他精神抖擞的样子,倒是安心了:“辛苦你了。” 这句话,是浮水意料不到的。 “这都是属下分内之事。”“说是这么说……护卫我的事,是王爷的意思!你在暗中保护我的日子,有多久了?” “一年有余。”“哦?这么久?”千禾更是感叹了,原来相允宇这么早就已经让人跟在自己身边了。想来,先前在夜里两次走散的事情,肯定是让相允宇担心到不行了,所以才早早地安排了浮云这样的人在自己身边。 那也就是说,在东苑的时候,浮水也在那里…… 她的嘴角浮现了一丝笑容,那是她知道,那天即便洪白亦不出现,浮水也会把自己救走! 只是,进宫的那一回呢? “浮水,在我与王爷大婚之前,我入宫的那次,为何……你不在?”千禾想到了这个问题。浮水低下头,“宫中也有暗卫,而且能力在属下之上。毕竟当时,王爷没有任何正当理由让我出手,否则就会被皇上降罪……” 千禾蹙眉点头:“确实,他身边都可以有你们,皇帝自然也会有他的护卫了。不过,这些日子,你们也必然是更辛苦了!毕竟,他不在……” 浮水自然明白千禾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也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让千禾确定相允宇还活着的实事。可是,他把千禾想简单了。 “菖蒲,是你放的!” 这句话后,浮水心里一颤。他的神色也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很淡定地说道:“是。” 千禾低下头笑了。 “谢谢,先下去!” 说完,浮水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千禾不知道他躲在哪里,但是,依旧觉得很是安心。 浮水的疑惑,油然而生。他不明白,为什么宋千禾不直接问自己,放上那朵菖蒲花是不是相允宇的意思。难道,她已经知道了?或者,她根本就不觉得相允宇还活着…… 浮水不敢再想,只是依旧隐匿在暗处,纹丝不动。 再次坐上马车,一路上人烟稀少。好在,怀里的孩子并不怎么娇气,四个人在马车里,一路上有说有笑,倒也不寂寞。 马车不远处,两匹马一直都跟着,那上面坐着的自然是浮水和白土。 太平的时间总是持续地很短,才过了晌午,马车才走了没多少路,就又听见了前面出现了厮打声。 两匹马快速跑去查看究竟,不一会儿浮水又折返了回来。 “白土呢?”相允鼋问道。 “八王爷,前面的人是宇亲王爷的朋友,遇到了伏击,白土正在相助!先把马车赶到路旁避一避!” 听了浮水的话,相允鼋马上就做了安排。 “属下再去查探,若是安全了再回来禀报!”说罢,浮水调转过马头疾奔而去。 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千禾总是觉得很奇怪,这路上怎么每天都会遇到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阻碍行程。 第八十一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才一炷香时间后,浮水就再次返回。“已经安全了,八王爷,可以让马车继续赶路了!” 相允鼋倒是觉得奇特,竟然才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清除了伏击,可想那白土相助的人,必定是个高手。 马车很快就到了白土所在的位置。相允鼋好奇地探出脑袋来,“究竟是哪位朋友,在这种地方遇到了伏击呀?白土,引荐一下!” 不等白土开口,那人就走到了马车旁,抱拳而道:“在下柯雨信,这位可是八王爷?” “正是本王。柯雨信……这个名字我似乎在哪儿听过?”相允鼋摸了摸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你就是柯雨信?”他突然惊讶地喊了起来。 白土低头一笑:“八王爷,他真的是柯雨信!” 坐在马车里的另外三个女人可是好奇到不行了,这个人的名号竟然能让相允鼋如此态度,想来必定是个人物了。 “柯大侠是兵器谱排名在李师父后一位的长枪客,八王爷有所耳闻是很正常的了。”白土在一旁解释着。 “什么兵器谱啊,不过是一群无聊的人闲得发慌做的排名,无视也罢!柯某不过是个浪迹江湖的闲云野鹤之辈,哪里能被称作是大侠呀!”听着那铿锵有力的声音,千禾更是好奇了,她真想见一见这个时代的武林高手都是什么样子的。 她把相允鼋推到一边,自己探出了脑袋来,“你和允宇也是好友?” 见马车里的女子,竟然直接称呼宇亲王为允宇,柯雨信脸上闪过了一丝疑惑,“是的,柯某和宇亲王相识也有十年之久。此番正是打算去漠北云端与齐山鸣一聚,不巧我的行踪竟然被恶人得知,才在这路上遭到了伏击!” 千禾清晰地看见了眼前这个柯雨信的模样——此人棱角分明,双目下陷,额骨高耸,身形健硕,气质却是就是个江湖侠客的样子。虽然不及相允鼋或莫湫,但是也足以称得上男子中少见的相貌,让千禾看着很舒服。 而那柯雨信也在仔细观察着眼前这个女子——柳眉杏眼樱桃口,肤质晶莹润通透,眉宇之间透露着些许尊贵,神情却是又带着些少女的俏皮。 可是转瞬间,千禾收起了笑容,“你要去漠北云端,所以被人伏击?” “不错!”柯雨信点了点头。 千禾的眼睛左右飘忽片刻后,回到了车里,“老八,你有事情瞒着我,对吗?” “嫂子,这是什么话嘛!”“不过是去漠北云端,就会有人在路上伏击——允宇留下的所谓信息,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否则,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相允鼋无奈,宋千禾果然敏感,已经感觉到了这其中蹊跷。 只听千禾继续说着:“那个齐山鸣都已经闭门不见客,哪怕是你亲自去都得带着信物,可想这信息有多重要了。如今,又一个人遭到这样的伏击……老八,你趁早与我说了实话!” 在马车外的柯雨信听得很清楚,他说道:“难道刚才这位,是宇亲王妃?” 千禾没有再露面,“正是。”她淡淡地回了一句后,依旧盯着相允鼋。 相允鼋咽了口唾沫,“等会儿落脚了,我再告诉你详细,如何?”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这里可都有证人在哦,一会儿别想赖账!”千禾指着相允鼋,态度有些恶狠狠。相允鼋也明白,她为何会有这种情绪。 因为,齐山鸣那里留下的消息,确实与此次相允宇遇袭之事有关——甚至可以说,此事与天下大局有关! 只是,才太平了片刻后,那柯雨信突然在一旁喝道:“快停下,又有人来了!” 白土跑到他身旁,仔细静心聆听着前方的动静:“真是如此,来者徒步而疾行,功夫不差——难道……”二人对视后,白土即刻就引着马夫,把马车隐匿在一旁的树林中。 “浮水,这里就先交给你了,我去帮柯大侠!” 再次遇到了危机,千禾的心情很是不安。她硬是与相允鼋换了个位置,这样一来,她就可以依稀透过树林间的缝隙看见那路上正在发生的一切。 只见一道道寒光如同弯月一般闪过,而后就传来了阵阵惨叫声。千禾觉得与柯雨信和白土二人对战的人数至少得有七八个人,而且手里都有武器,他们打斗的速度实在太快,自己根本看不清那些人的动作。 偶尔的一瞬间,她注意到,那兵器划出的寒光原来就是柯雨信的长枪——只要是他出枪一次,就能听见旁人的痛喊。 “柯雨信,把环佩交出来!否则莫怪爷不手下留情!”一个嘶哑的声音吼着。千禾听到了这句话后才明白,原来这个柯雨信是怀揣了宝贝才被人围攻的呀! “环佩?什么环佩能引得那么多人来争抢?”千禾回过头去看了看相允鼋,“难道这个环佩也与去漠北云端有关?” 相允鼋耸了耸肩,“这我可不知道。关于此事,我知之甚少,所以才考虑去见那齐山鸣一次。” “老八,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信息,可以引来那么多麻烦,还让允宇有了杀身之祸?”千禾的担忧一刻都未曾停止,她更担心,倘若此次相允鼋知道了些什么,也变成了他人的袭击目标呢?相允宇都躲不过的劫难,他就能躲得过吗?就连柯雨信这样的人物都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来袭击,更何况一个功夫不怎么样的王爷…… 相允鼋眨了眨眼睛,轻叹一口气,“咳,此事我本想亲自问六哥,谁知他一直都不肯告诉我。要不是这回他离开漠北云端后,与那齐山鸣一起遭遇埋伏,恐怕他也不会愿意让我知道!” 相允鼋将自己的双肘搁置在腿上,身子前倾,轻声而道:“先帝留有一份遗诏,先前一直是由温荣保管着的。” “遗诏的事我自然知道,在隐花山庄之时他还拿出来过!”千禾回应着。 谁知,相允鼋竟然摇起了头,“那不过是遗诏之一,是最没用的一份遗诏!我们的父皇留下了个惊天的秘密,是我们这些个兄弟过去从来都不曾得知的。要知道,这个秘密是只能传给真正继承皇位之人,而当年,父皇并没有立下传位诏书!所以,三哥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秘密!” 被相允鼋如此一解释,车里的人都顿时感到了无比压抑。 千禾喃喃自语着:“先帝本来就想让允宇继位,只是他当时并不想如此……可这个秘密,为何会被其他人得知呢?不是连现在的皇上都不知道吗?” 相允鼋还来不及回话,只听浮水说道:“外面已经安全,我们可以出去了!” 车夫很自觉地跟着浮水的指引再次把马车赶到了正路上,只见柯雨信也已经是大汗淋漓,身上还留有些许伤痕。 千禾见状,赶紧取出了莫湫特意留给自己的药物。她跳下马车,二话不说,就直接开始给柯雨信上药。这可是把柯雨信给惊着了,“王妃,这些事情还是让柯某自己来!别让身上的血污弄脏了……” “什么王妃呀,出了京城谁都不许叫我王妃,直呼名字就是了!我叫宋千禾,柯大侠可能记得住?”说着,药已经上完,绷带很快就被裹好。柯雨信有些羞涩,“实在对不住,还要你亲自包扎……” “给,擦擦汗!”千禾还递给了柯雨信一块锦帕,“反正我们现在是同路人,柯大侠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也就代表着我们会有什么麻烦。所以,你可是不能给累着了!可还有马匹?让八王爷骑马!人家柯大侠都累成这样儿了,还是让他坐车里休息片刻!” 被千禾这么一说,相允鼋倒是无所谓,“也是,两拨人都被摆平了,自然是累得慌!这路还有不少,柯大侠,请!” “八王爷,这可使不得!”“什么使不得,出了京城,我也不是什么八王爷了,叫我允鼋就是!”说完,相允鼋对着宋千禾咧嘴一笑。 “老八,有点儿出息行不行,干嘛学我!” 就这么着,二人又开始嬉笑怒骂了起来。柯雨信是从来都没有见过,像眼前二人这般身份的人,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互相交流。 而后,相允鼋与白土浮水都骑着马在马车旁走着,而车里的三个女人则开始对柯雨信问东问西了起来。 “对了,刚才说到哪儿了?”千禾挠了挠耳根,“想起来了!为什么应该是皇储才能知道的秘密,竟然会被外泄,还有人为此不惜如此地要攻击柯大侠,还要埋伏着对付允宇?虽说,朝堂上的人讲允宇的尸首是被丞相的人发现的,还是被那南王的人所害……哎,好乱!这到底是个什么秘密,可以把一切都搞得如此乱糟糟呀!” 千禾有些抓狂了,看着她像个普通的邻家女孩儿似的举动,柯雨信倒是不再觉得拘谨了。 第八十二章 龙形环佩 柯雨信喝了口水,如同代替相允鼋一般解释了起来。 “此事,确实是连八王爷也未必知道得详细了。王妃——这块环佩,也是那秘密中的一个关键点!此物,是宇亲王亲自交给我的!”说着,他就把环佩递给了千禾。 千禾仔细看着这环佩,觉得与自己过去在博物馆里看到的许多玉佩很是类似。 柯雨信继续言道:“这个环佩,就是把钥匙。” 卓樱盯着那环佩看了许久,“咦,这个环佩上面的纹饰,很奇怪啊!”千禾抬头,看着卓樱问道:“怎么奇怪了?” “这种龙形环佩,大多都是用凸出的圆点作为内嵌的花纹,要不就是光滑的。但是这个,你得仔细看,里面有许多暗纹!这些暗纹,自然只能是手工雕刻的,可是这图案的弧线——你有没有觉得,太规整了些?” 千禾对着光,仔细查看着:“确实,就像是电脑雕刻差不多了!” “电脑雕刻?”柯雨信听到了新鲜词,不由得问出了声儿。“呃……这个,是个人的名字!就是说这个人的雕刻工艺很是精湛,世间罕见!”千禾不得不找个理由好好圆谎了。 柯雨信点头,“确实,这物件毕竟是历代帝王传承至今的!” “历代帝王?”千禾瞪大了眼睛,她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帝王——“相莲……” 虽然只是极其轻微的言语,却也被旁人听得很清楚。 “不错,就是从太祖皇帝相莲处开始传承的!”柯雨信说着。千禾的手不住地颤抖了一下,而后很快恢复了平静。 柯雨信并没有察觉到千禾的异样,他继续说着这环佩的来历。 “先才说,这环佩是作为钥匙使用,而它可以开启的,是一座地宫的大门!” “地宫?这个地宫,是不是到现在还没被找到呢?”千禾很自然而然地问着。 “是啊!就是关于这个地宫的所在,有些线索王爷似乎是正与齐山鸣交流,却不曾想到才下了漠北云端,王爷就在路上遇到了埋伏——当时,齐山鸣也与王爷在一起,他也受了伤!他按照王爷的意思,提前带了关于地宫线索的物件赶紧回到了漠北云端。要知道,那漠北云端是个天然的要塞,普通人根本别想轻易入内!所以,王爷必定是觉得,东西放在齐山鸣那里保管很是安全!可是,谁曾想到,齐山鸣才离开不久,王爷他……就掉下了悬崖……” 千禾握着手里的环佩,默不作声。 车里沉寂了许久后,那柯雨信才又开了口,“那地宫里的秘密,似乎不仅关系到相氏一族,更是我帝国的龙脉……那里面究竟有什么,谁也不知道。只是,在先帝遗诏中,说那地宫中的一切就是帝王的象征,谁能够动用得了,谁就可以坐拥天下。” “这个消息,如何被传出去的呢?”千禾保持着一个姿势,用平淡的口吻问着。 柯雨信摇头,“不知。我们几个与王爷交好的人也曾互相探讨过此事,却发现根本无法查明消息究竟是从哪里,何时被透露出去的!” “你们之间,是什么时候互通了这个消息的?”千禾回头看着柯雨信,“是允宇和你们说了此事之后吗?” 被千禾这么一问,柯雨信原本一直松弛着的脸突然变得紧张了起来:“好像……并非是在此之后!”他的眼中露出了些许惊恐,“类似的传闻,柯某曾经也听说过。只是,那时候没人的当真,所有人都把地宫的传说当做是个笑谈。直到宇亲王亲口提起了此事,我们几人才真的相信了这件事的存在。” 千禾背靠着车窗一旁,轻叹着:“啊……还好。”忽的,她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意,“如果是因为他自己的不慎而造成了这么个结果,也是活该了。我想呢,他也不是如此马虎的人!” 柯雨信苦笑了几声,没有应答。 “其实,此次上漠北云端,除了地宫线索之外,更重要的是,齐山鸣是知道了当日是什么人袭击了王爷,而此番前去,柯某就是想要再三确认一下!” 听到他这句话,千禾的精神突然就被提了起来。她猛地坐直了身子:“是谁?” 柯雨信被她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微微挪后了些身子才回答:“东南霸主,傅虎啸……” “傅虎啸?他是谁?什么东南霸主?”千禾歪着脑袋,这可是个从来没听说过的名字。 这时候,秦姑姑突然浑身一震。卓樱感觉到了她的异样,“姑姑,怎么了?” 秦姑姑抬头看着眼前三人,“哦,不……没什么……” 看着秦姑姑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千禾不打算就这么无视。“姑姑,你想到了什么,说出来,错了也无碍啊!” 秦姑姑咽了口唾沫,低着头,轻声说道:“老身只是突然想到了,慕亲王妃的本家……” “慕亲王妃?”千禾记得这个女人,自己曾经见过两次。“她的本家是……难道就是这个傅虎啸?” 秦姑姑摇摇头,“老身只知道,王妃的名字叫傅珍曦,他们傅家是不是真的有傅虎啸这个人,老身是真不清楚!” 千禾沉默了,虽然这二人是同姓,但是倘若真的与那傅珍曦相关,事情岂不是变得更复杂了? 卓樱的大脑在迅速运转着。忽然,她抬起头,盯着千禾看了半天。千禾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卓樱,怎么了?”“千禾,你有没有想过,那群杀了洪将军的蒙面人是什么来历?莫湫说,那群人的功夫很厉害,根本不是普通的打手,而是江湖杀手!而洪将军,又是在什么时候被关进了牢狱?这前后的事情联系起来,全部都指向了一个方向啊!” 卓樱见千禾似乎有些理解了自己的话,继续补充着:“先是因为我的事情,洪氏就直接让朝臣们抨击那相允慕,而后,死了几个大臣不是?再后来,攻击相允慕的人少了,攻击洪将军的人多了!” 千禾愣在了原地,不断地思考着卓樱抛出的话语来。 卓樱继续说道,“地宫,龙脉,这种事情明摆着,是想要权利的人才会去触碰的。江湖中人,要这东西做什么?除非,是与朝廷势力相结合,有那么大的野心,那才会去触碰!”卓樱拖着腮,看着秦姑姑怀里抱着的相世恒,“而你老公相允宇,自然会是有野心的人最想除掉的对象了。倘若,他手里还有那地宫的线索,岂不就是必然会被对准的目标?” 柯雨信的蹙眉凝息,也不断地分析者眼前这个女子的话语。 京城中近日发生的几件大事,他也有听说。只是没想到,这些事情或许也与相允宇遇难之事会有着莫大关联,这也是着实让柯雨信为之震撼了。 千禾闭着眼睛,依旧平静地说了句:“第三幅泠吟图,那个谎话连篇的故事——自打我意识到,这是相允慕故意布下的局后,我更加确信——此人必然是有问题的。他曾经的低调不过是种蛰伏,他一直都在伺机而动。这次若不是因为遇到了易琴茹,也就是你,恐怕我还真没什么机会逼他就范!”说着,她睁开眼睛,双目中满含怒气,“他们欠我的债,就是用几辈子恐怕也难还清!无论这些事情是否与其有关,这些帐都是已经欠下了的。倘若我有了证据,知道真是他相允慕和傅珍曦所为……” 千禾的眼睛瞥向了车窗外,看着逐渐开始显露暮色的天空,“让他们眼看着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在眼前,却永远都无法得到,那才是有意思的事情,不是吗?”她竟然露出了笑脸,“地宫是……哼哼……” 除了卓樱,另外二人都无法理解宋千禾此刻的神态究竟是什么含义。 卓樱看着千禾,感觉到了她心里的种种情绪,难以用简单的言辞去叙述。只是,她将要做些什么,为何要留自己在身边,卓樱已经明了。 马车再次停下,柯雨信与相允鼋互换了位置。看着车里三个女人的神色迥异,相允鼋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看着宋千禾若有所思的样子,又不敢打扰。 片刻后,千禾亲自抱着孩子,让秦姑姑歇息片刻。见状,相允鼋赶紧轻声问了秦姑姑,刚才都与那柯雨信聊了些什么。 秦姑姑只简单地说出了两个字:“地宫。” 相允鼋一眨眼,不再多说什么。 车外,柯雨信回忆着先才的宋千禾,每时每刻表露出的各种神态。他可以理解卓樱这样心思缜密的女子,却无法马上理解宋千禾这般身上存在着太多面的女子。 他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马车,车窗帘布微微晃动着,时不时地会露出那里面女子的衣衫一角。 相允宇为何如此看中这个女子?柯雨信一直都很好奇,可是现在,他依旧没有明白这其中的理由。只是,如今相允宇已经不在,他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何能够如此坚强。突然,他猛地意识到了宋千禾最后一句话里所隐藏着的含义。 他摸了摸胸口的那块龙形环佩,露出了带着些许惊愕的笑容。 “原来,女人的野心,可以比男人更大……” 第八十三章 势力崩塌之际 白隼停留在了宇亲王府的院子里,温荣取下了它脚上的字条。转而,又赶紧向王府书房里赶去。 “王爷,这是王妃传来的信!” 相允宇接过温荣手里的字条,“哦?他们竟然先遇到了柯雨信!也好,多个人在路上,也多安全些。”他坐在了久违的书桌前,对温荣言道:“明天,我会以洪北辰的身份上早朝,继续挑衅相允慕。只是,洪氏的人如今终于成了一盘散沙,我这个假洪北辰需要做出一副无力回天的样子才行。当然,要击垮洪氏,光靠那相允慕是不够的,咱们还是得给他们些提醒才是!”说着,取出了一筐书信。“温荣,明天傍晚,找人送去慕亲王府。什么话都不用说,看他们有没有缘分用这些东西!” “是!”温荣抱着那一摞书信,问道,“王爷,真的要把洪氏彻底搞垮?” “不然呢?”相允宇抬起头来,“我用如此方式制服了洪北辰,就是因为知道那厮的反心已定,就连西面的军队他都一并收买了。倘若等到他们洪氏真的打算动身,这边即便是用了真兵符,也恐怕无力回天!所以,先解决了洪北辰,再慢慢瓦解他的势力,如此一来最为稳妥。更何况,我还不想让旁人知道,那真兵符究竟在什么地方。” 他单掌撑着下颚,盯着眼前宋千禾送来的字条,“而一旦洪氏的势力垮塌,相允慕的势力必须要顶上才行。否则,两只脚少了一只脚,那人岂不得马上就跌倒?所以,即便是相允慕不想显山露水,我那三哥也必然会引他出手!” 说完,嘴角上勾,很是期待过后那些日子般的笑着。 温荣喂好了白隼,让它再次腾空翱翔。当白隼飞到了千禾落脚的客栈后,千禾也拿到了回信。 “王府安好,西域珍品店被转至王府名下。行事切勿莽撞,切勿操劳。莫湫。” 在王府的莫湫,并没有遇见相允宇。他依旧觉得,现在这个王府里没有了原本的两位主子了,只有自己和温荣在打理着一切。 他翻阅着王府产业的账本,仔细地分析着现状。暗中观察的相允宇倒也不排斥,因为这阵子王府的产业真的被这个莫湫打理得非常好。 “这位莫公子,没有对王妃做过什么逾越之事!”相允宇悄声问着温荣。 温荣摇头,笑着回道:“当然没有!莫少爷一直都是在帮着分担王府里的琐事,还时不时地会提醒王妃,做事不可乱了方寸。平日里,可不都是王爷亲自提醒的吗?如今,还多了易小姐,他们二人可以说服王妃不冲动而为,也着实让我安心了不少啊!” “也是,千禾那个脾气,你是压不住的。哎……看来,我还得放任这个莫湫在王府里多住几日才行了啊!莫娆呢,她最近怎么没来?” “听说,她最近一直都在宋府,没出过门儿。前些日子,好像去过一次丞相府!” “嗯,那回我知道,宋千云也去了。他们是去悼念洪白亦夫妇的……” 说到这里,相允宇心里微微一震,觉得很是不舒服。 他有一丝后悔,若是当日,让炼金与云木也去相助,或许那洪白亦夫妇也就不会如此了!可是,自己又不能对洪白亦心软,否则便是陷相氏于水深火热之中了……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纵身离开了王府,疾速飞奔到了丞相府中,再次成为洪北辰。 温荣则在自己的屋子里,高兴地哼着歌。他也是这时候才知道,相允宇真的还活着,顾之津的话并没有骗人,那具尸体真的不是自己的主子的。 旭日东升,又是一天。按照相允慕的话来说,今天午后应该就可以到那传说中神秘的漠北云端了。 柯雨信觉得很是奇怪,不明白宋千禾为什么大老远出门还要带着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 谁知,千禾回道:“即便这孩子有奶娘,那也不是亲娘。不是亲娘带的孩子,将来大了心性也会不同。我即便是再累,也不想太假手于人。更何况,平日里秦姑姑已经帮了不少忙了,比起其他当娘的,我轻松太多了!” 毕竟尚未成家的柯雨信,不懂为人父母的滋味。只是,看着宋千禾如何对待孩子,对待身边人,更是看到了她如何对相允鼋,柯雨信就越发对这个女子好奇了起来。 卓樱一直都很沉默寡言,只有在宋千禾要与自己聊时才会多说几句。即便是相允鼋,也不过是听了她的几段故事,并还不了解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依旧是在路上,无论是马车里还是马车外,这群人倒都有聊不完的话题。却不知此时在京城之中,已是变天之象。 洪北辰毫无顾忌地挑衅着相允慕以及他身边周遭的所有大臣,并且愈发夸张地揭露着对方的种种不堪。相允慕自然也是不甘示弱,二者如同对垒一般,针锋相对。 一个早朝,已经把相允祯折腾得浑身乏力。 盛怒中的相允慕回到了自己的王府,肆意地摔打着眼前一切可以摧毁的东西。他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被人如此践踏颜面,心里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傅珍曦得知后,依旧是关上了门,与相允慕好好地聊上了一聊。宋千贞本还想见见相允慕,却不曾想,看见了这夫妻二人关起门来,神神秘秘的样子。她心里好奇,就走到门边,偷偷地听了起来。 “有人看清了,那次出手救洪白亦的人中,只有那个莫湫一人是露出了真颜。所以,那个宋千禾必定是知道洪白亦死的过程是什么了!” 一连听见了这两个名字,宋千禾心里一紧——她记得很清楚,那莫湫的容貌,实在是让自己无法忘怀。而且,此人的气质,言语中的韵律,都让自己无时不刻感到胸中悸动。宋千贞意识到,自己或许是对那个男人动了心。可是,自己早已为人妇,自然是不可能与那莫湫有什么结果了。可是,当她听到了这句话,也是很自然地感觉到了,莫湫似乎有了危险。 “知道又如何?他们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那群杀手是我们派去的不是?”相允慕的声音冒了出来,“只是,洪北辰这个老匹夫,或许还真是怀疑我了,否则为何要如此与我处处相抗!” “既然,他洪北辰铁了心要与我们对着干,那又何必再手软呢?” 傅珍曦满脸阴沉地奸笑着,“不过就是个老头子,他哪天突然暴毙了,都不稀奇不是?” “曦儿……可是又有什么计策了?”相允慕从背后搂住了自己的妻子,“跟本王说说,打算如何?” “这还不易?毕竟,明着杀了的人已经不少了,这回得来些暗的才好!”那傅珍曦眼珠子一转,“不光是洪北辰,那宇亲王府里头相关的人,也不能留!” 听着傅珍曦凶恶的语态,宋千贞感到自己的身上已经是布满了冷汗。她悄悄离开了原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她试图镇定下来,并找了个借口,说是要上街买些东西。 她写好了字条,塞在衣襟里。当她走到了莫氏布庄后,便找了里面的掌柜,“我是宋千贞,宇亲王妃的姐姐!我这里有件要事,需要秘密转告给你家莫湫少爷。切记,不能让旁人知道,否则恐怕他会性命堪忧!” 掌柜的是莫湫的亲信,看着宋千贞如此紧张的模样,自然相信。 “只是,夫人为何不亲自送去王府?”“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是我送信,否则大家都会遭难!我马上就得走了,你得赶紧去送信!” “夫人放心,小的这就去送!” 说罢,宋千贞就带着几块小料离开了布庄。 很快的,莫湫就收到了自家掌柜送来的密信。当他打开了信看到了其中的内容,并且看见了宋千贞的落款后,心里不禁犹豫了一阵子。 毕竟,这个宋千贞先前骗过千禾,还让她经历了如此之大的痛苦。而今,这个女人的话,究竟可否相信呢? 他带着疑惑,来到了宋府。当宋千云拿到了这封密信时,想了许久:“莫湫,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恐怕你还不知道!” 莫湫听着宋千云的叙述,依稀感觉到了,宋千贞的密信中所述之事确实可信。当然,他们也震惊于那信中关于洪白亦被害的真正原因。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洪丞相呢?”宋千云踌躇着,莫湫叹息,“洪将军已经如此遭遇不测了,若是他们真的要动手,洪丞相又如何能逃脱呢?毕竟是条人命,不能如此轻易就枉送了啊!” “也对,那我这就派人去暗中送信!你身边,也应该多加派些人手才好!我担心真如这信中所说,他们也会对你动手啊!” “莫说是我了,你们宋府,也是一样的!”莫湫仰望天际满口哀叹之时,温荣派出去的人已经把那一摞信件放在了慕亲王府的门口。 第八十四章 谁人之意不重要 慕亲王府的管家发现了这堆奇怪的东西。他倒是小心谨慎,没有把折叠信件马上丢弃,而是挑出了一封随意一阅——当他意识到了这一摞子信件有多重要时,则赶紧搬起了箩筐跌跌冲冲地跑到了相允慕的书房门口。 “王爷,王爷!”他扑到在了书房过道上,“这些东西,刚才有人放在王府门口的!王爷请过目!” 见管家如此少见地慌不择路,相允慕蹲下身,拾起了洒在地上的信件。 看了其中的一封而已,他就已经是目疵欲裂! “这是谁送来的?”“不知是何人,但是我已经派了人前去跟梢,看看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小厮送来的信!” 相允慕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逐一翻阅了这里面所有的信件。 他不敢相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给自己那么大的好处,去绊倒洪北辰。万一,这些信件都是陷阱呢?他不得不防。 直到管家再次来报,他才沉下了心,去找了自己的王妃。 “什么?宇亲王府的人?”傅珍曦很是诧异,“若真是那宇亲王府中人的意思……倒也不奇怪!”傅珍曦露出了带着些许疑虑的笑容,“毕竟,你们都是相氏一族,与洪氏本来就是水火不容。如今,既然相允宇不在,那相允祯也自然是要考虑到自己的势力绝对不可被瓦解的。宋千禾,虽然失了丈夫,但是依旧被相允祯看中。所以,她要帮相允祯,也不奇怪!” “曦儿分析得极是!”相允慕微微点头,“毕竟她宋千禾现在也是相氏的人,自然不可能帮着洪氏的忙!虽然,她与洪白亦夫妇二人关系不错,但是那洪诗烟不也得罪了她?更何况,还是她宋千禾亲自对皇帝开了口,要求把那洪诗烟打入冷宫的不是?” 傅珍曦正视着自己的丈夫:“明天,就好好用这些信做文章!成与不成,倒都不重要。但是下了朝,必须要带着厚礼去宇亲王府才是!” “好,就听你的!” 完全不知宋千禾正身在远处的相允慕,自信满满地上了早朝。果不其然,洪北辰一派势力真的被这份突如其来的礼物击打得溃不成军。只是,朝堂上,那相允祯满脸的不解,让相允慕疑惑。下了早朝,他没有马上就离开,而是再次去找到了相允祯。 看到了相允慕竟然如此主动地来找自己,相允祯更是觉得稀奇了。 “五弟,朕甚是好奇,你是如何在一天之中就得到了如此之多关于那洪北辰的罪状呢?” 听了相允祯的问题,相允慕也是觉得不解,“难道,这不是三哥你给的吗?” 相允祯摆摆手,“怎么会是朕给的,有些事情,朕都根本是闻所未闻!不过,今天要不是被你如此一揭发,朕还真是相信那洪北辰多年来是真心为国呢!”看得出,相允祯的心中有些愤慨,但也庆幸今日洪氏一族的真面目被揭穿了。 相允慕低着头,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堆证据会从宇亲王府中流出。 “这些,都是宇亲王府的人送来的。虽然,王妃没有亲自出面,只是让府里的家丁送了过来,什么也没说放下了东西就走了!”相允慕如实而告知,“臣弟本以为,这是皇上的意思。却不想到,皇上竟然也不知其中缘由呀!” 相允祯眉头忽的舒展了,“你说什么?宇亲王府的人给了你这些?”相允祯带着惊诧地笑了起来,“这或许,是六弟早就准备好了的东西!否则,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送到你府上……” 相允慕点头,他也觉得,这些多半都是相允宇准备好的,被宋千禾偶然发现了。 相允祯清楚地回忆起了,关于绊倒洪氏需要借用相允慕之手的说辞,于是他更确信,此事必然是宋千禾的意思。 这一刻,相允祯笑得很开心。他觉得,自己心里的这个女人,实在是福星,或许没有了相允宇,单单留下了宋千禾,也一样可以让她助自己巩固江山! 相允慕是许久未曾看见相允祯露出如此笑颜,倒也觉得不以为然。二人随意聊侃了几句后,相允慕便回到了自己的王府,真的开始准备起了送去宇亲王府的礼物来。 宋千贞见状,也甚是好奇,但又不敢多问。 谁知,相允慕满脸堆笑,对着宋千贞招了招手,“千贞,过来!一会儿陪我一起去一次宇亲王府,本王要好好谢谢你妹妹呀!没有她的帮助,恐怕本王今日在朝堂上也难以扭转乾坤!” 宋千贞完全不明白相允慕在说些什么,她刚想开口问,就被相允慕一把搂主了纤腰:“具体的情况,一会儿我在路上告诉你!果然,你这个妹妹,还真是个福星!” 相允慕的笑容并不单纯,这一点,宋千禾看得很明白。 却不曾想到,温荣说出了千禾不在府上的话语后,相允慕倒是觉得被打了闷头一棒。 “这算是哪出戏呀?”他小声嘀咕着,“不对,温荣,是不是你家王妃不肯见客,你才故意如此推脱?” “哎呦,温荣哪儿敢欺瞒王爷呀!王爷若是不信,可以到府里好好转一圈,王妃不仅不在,就连小世子和秦姑姑也不在,她们一同出门去了!说是帮助易小姐恢复身子,需要去个什么山,寻找一位神医相助!” 被温荣提到了那个易琴茹,相允慕很不舒服地清了清嗓子。温荣伺候着他与宋千贞品着茶水,并继续说着:“那易小姐也说了,或许与王爷之间有些误会,她并不怪王爷!而且,她也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些什么事了。如今,易小姐的状况时好时坏,但也好在王妃颇有经验,能够控制得了易小姐的性子!” “原来如此,这还真是辛苦了你家王妃啦!不过,今日本王前来送的礼,你们王府也是必须收下。等你们王妃回来,再告诉她便是。毕竟今日之事,不光是本王要谢她,皇上也要谢她。这相氏的江山如今能够稳固不倒,她也算是出了一份力啊!”相允慕笑得很是灿烂,这种夸耀之词,在温荣听来,已经是分量十足了。当然,他也庆幸旁人都认为,此事是宋千禾的意思。 “王爷谬赞了,王妃也不过是心系国家安慰,才能够抛弃个人私情,秉公而语罢了!”温荣猫着腰作揖,一副谦恭的样子。 宋千贞许久都未见莫湫的踪迹,倒是很想开口问问,但是又碍于一旁的相允慕在,心里别扭得很。可也就是在此刻,莫湫就这么出现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宋千贞,并且,还对她微微一点头——宋千贞马上意识到了,是自己的信真的及时送到了莫湫的手里。 “莫湫见过王爷!”“啊,莫公子免礼!这些日子,都是莫公子在相助着温荣打理王府内的事情!”相允慕对莫湫也客气了起来。 “莫湫不过是稍作点拨,事情多半还是温管家在办呢!王爷近日可安好?上次在王府上来去太过于匆忙,都未曾有机会与王爷多聊上几句!”莫湫也客套了起来。 相允慕虽然对这个传说中的男人很感兴趣,但也毕竟不知其底细,不敢多说什么,生怕漏了自己的底子。 二人随意调侃后,相允慕就带着宋千贞离开了。莫湫并不知道他们来王府的真正目的,听了温荣简单的解释后才恍然大悟。当然,温荣并没有说这是谁的意思,而是让莫湫觉得,这不过是相允宇留下的遗物,自己擅自做主如此行为了一番。反正,这件事对千禾百利而无一害,莫湫也就不再多问。 而在漠北云端的山脚下,马车已经停靠在了平地处。 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高山,千禾长叹了一口气:“天呐,这怎么上去呀!” 柯雨信笑了几声,“一会儿,就能看见了!” 只见他走到了眼前一块特意摆放着的汉白玉圆台上,运足了一口气,高声而喊道:“在下柯雨信,携鼋亲王及宇亲王妃,前来一探!” 那声音响得震耳欲聋,千禾算是第一次体验了,什么叫做用内力喊出的声音!但是,那么高的山,上面的人真的能听得见他的喊声吗? “请来者出示信物!”山顶上也传来了呼喊声,听得很是清晰。 卓樱感叹:“两千多米的海拔呀,他们都能这么喊……太强悍了!” “可不是!”千禾一撇嘴,“要是有机会,卓樱啊,你得在这里拜师才行!好好学一下怎么用内功!” “你为何不学呀?一起?”“哎,我就算了,这不还得忙着带孩子吗!你还单着呢,有的是时间!” 相允鼋在一旁听着,笑得肩膀直颤悠。 千禾白了他一眼:“笑什么呀老八?”“嫂子,这内功,虽然说找个好些的师父谁都能学会些。但是,学功夫可也得讲究天赋呀!” “不怕,卓樱的潜力,我绝对相信!”千禾对着卓樱甜甜一笑,卓樱倒也不自谦:“若是能学了内功,只需要一道绳索,我倒是也可以徒手攀上这高壁了。过去在队里的训练,最高倒也爬了三百多米的高墙!” 第八十五章 低调的高手 千禾投去了羡慕的眼光:“哇,果然,你是特种兵!” “算是!” “对了,卓樱,我带了好东西给你,出门的时候忘了说,我想这个给你用再合适不过了!” 说着,跑到马车上,取出了那长条盒子。 打开了盒子,卓樱一惊:“天呐,这不是火枪吗?” 千禾点点头,“我打猎的时候用过一次,这杆枪真的很不错!我这个菜鸟都可以打得到猎物哎!子弹还有不少,有机会我会再找些弹药来。这个就当你的临时武器!” 卓樱扛起了枪,又摸了摸自己腿边系着的兵器:“上次在你王府里,不是还拿了一对短刀吗?这些我也会用。如今,两者兼顾,倒还真是让我安心呢!” 说话间,甜酒已经被山上的人用吊篮提了上去。两盏茶的时间过后,一个大大的平台被缓缓放下。 “这……难道就是上山去的方式?还真的很安全耶!”千禾亲自抱着自己的儿子,刚想上去,却被相允鼋搭住了双臂,“嫂子,别看这平台似是牢靠,但到了半山腰,风可大着呢!柯大侠,秦姑姑你可得扶好了!”“王爷放心!”柯雨信抱拳而应着。 卓樱本不想让人扶着,但浮水还是让她拽着自己,以防万一。 “浮水,你们以前跟着王爷来过这里吗?”卓樱问道。浮水点头,“来过一回。” 想来,在这儿的男人们倒是都熟悉这个地方,也就不用多担心了。 渐渐地,脚底下的马车就变成了芝麻点。千禾与卓樱倒不觉得怎样,秦姑姑可是头一回感受如此高空。 柯雨信不断安慰着秦姑姑,千禾则帮着转移注意力,让秦姑姑不去看脚下。 “别说,这平台四周并没有护栏,若是真有什么意外,确实吓人!”卓樱小声嘀咕了一句。想来,曾经在高空上,不是有玻璃墙就是有铁栅栏,自然是不担心有什么情况发生的。 “哎,不用多想了,今天这天气多好,多半连风都不会有什么!”千禾很是乐观,完全不在乎在这高空中缓缓上升时会如何如何。 相允鼋有些心不在焉,柯雨信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王爷,在想些什么心事吗?” 那相允鼋一噘嘴,满脸狐疑地点点头:“就两壶甜酒那么简单?就这么放行了?” 柯雨信闷笑了一声:“王爷,这怎么可能呢?” “你也这么认为?”相允鼋听出了对方的意思,“难不成,上了山后他们还会阻拦?” 柯雨信笑道:“王爷且放心!上了山顶,那看门人就交给柯某来应付便是!” 看着柯雨信那自信的笑容,相允鼋倒也是不做任何怀疑。他很清楚,自己的六哥会把那么重要的龙形环佩都交给了这个柯雨信,自然是很安心此人的身手了。 可以说,当今江湖之上,除了李漱峰以外,这个柯雨信的功夫便应该是最强的了。只是,此人就像那莫湫似的,总是行踪飘忽不定,让人捉摸不透。柯雨信很少会参与江湖集会,即便是那回在隐花山庄开办的豪杰会他也没有露面,而是事后单独与相允宇约见。 相允鼋不明白,此人为何要这么藏头埋尾,遂才更想趁这回在漠北云端的日子,好好与这个柯雨信深入了解一番。 到达了山顶,平台停了下来,男人们都护着女子,跳上了山顶的土地。 千禾看着那平台的粗锁链,那庞大的机械装置在一旁,怎么看都是人工操作的。而后,那机械旁的大汉跑了出来——竟然是两个壮汉在同时拉动着提升平台的锁链! 心中不禁感叹着这个地方真有奇人之时,只听在面前不远处另一个声音响起。 “既然柯大侠说,来者还有八王爷与宇亲王妃,那么还请三位再次让俞某确认一下身份!” 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原来是位清风道骨的先生。千禾并不讨厌这个人,那个姓俞的道士很有礼貌,千禾抱着孩子,也是毫不拘谨。 “我便是宋千禾,这位俞先生可是位道长?”千禾也是彬彬有礼,完全没有什么王妃的架子。“在下俞津恩,确实是个道士!敢问,这位若真是宇亲王妃,可知宇亲王身上,有个不为人知的特征?”那俞津恩的问题,连一旁的相允鼋都觉得一时间难以回答。 千禾抿嘴一笑:“确实,不为人知的特征,还真是有一个!不过,既然迄今为止都不为人所知,那我即便要回答,也不能堂而皇之了!” 说着,千禾大大方方地走向那俞津恩,在他耳旁轻声回了一句。 “哈哈哈!果然是王妃,俞某失敬了!” “俞道长客气了!” 旁听的人都觉得摸不着头脑,只是,俞津恩不等他们多问,对着相允鼋又提出了个问题:“这位若是八王爷,那想必也应该知道,十年前宇亲王是如何与李漱峰李老相识的!” 相允鼋走上前,点头回道:“确实,本王知道,六哥是在京城里就遇到了李师父亲自登门,李师父乃是我父皇挚交,受了父皇之托,李师父才会如此主动去了王府,接了本王六哥离开了京城!” 这件事情,千禾倒也是头一次听说。 秦姑姑点点头,淡然一笑。“果然,先帝的心思,一直都在宇亲王身上呀!” 那俞津恩对相允鼋的回答也很是满意。最后,他倒退了回去,两名大汉走到了众人面前。 俞津恩退后了许多路,再次转过身来,大声一喝:“柯大侠,请!” 柯雨信走上前,一挥手里的长枪,“当”地一声将枪杆子杵在地上,“八王爷,王妃,还请退后些许。柯某得与这二位门神较量之后,他们才会放我们入内呢!” 随着相允鼋退后,千禾觉得很是奇怪。“那个俞道长都确定了我们的身份了,为什么还要让柯大侠与那两个大汉打一场呢?” 相允鼋回道说:“我也是许久未来过这里,这些都是新规矩!想来,这三人明明也是认识柯雨信的,却为何还要试探他的武功?” “难道,他们也怕有人会冒充柯雨信?”卓樱嘀咕了一句。千禾点头:“嗯,很有可能,这里有些人也会易容术!但是,功夫可没法轻易模仿!” 卓樱与千禾相对一笑,众人则在一旁看起了那眼前三人的对仗。 那两个大汉,同时用对称的动作半蹲在原地,如同用双脚扎根在了这土地上一般。 只见那柯雨信单脚一蹬,他的脚下沙土便卷起了一阵旋风,随之而见的,就是他那如同鸿毛一般的身子已经抵达了那两个大汉的面前! 看到了这一幕,千禾与卓樱不由得回想起了当日莫湫的举动。对比之下,莫湫的速度或许是还及不上柯雨信,他只在眨眼之间就已经离开了原地数十米的距离。 那两个大汉想要举起双臂,压制住柯雨信,却未料到,柯雨信调转枪头,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那两个大汉击退滑步了数米远! 惊讶于眼前的景象,千禾回忆着刚才看到的一切——她根本无法捕捉柯雨信的动作! “喂,你们谁看清了刚才的攻击?”她随口问了起来。 白土回道说:“只是两下,一人一下,都是胸口。那两个大汉有硬盾的功夫,所以被他这么打击,并不会受什么内伤。不过,能让这种体格的二人如此退后,可想柯大侠使出的劲道有多大了!若是常人,仅此一击,足以丧命!” 被白土这般解释过后,一旁其他人也是不禁感叹了起眼前人的功夫来。 相允鼋苦笑着摇头,“还好这个柯雨信不是敌人,否则我们这群人哪里禁得起他的打?” 不等旁观者们再多做反应,那两个大汉已经回过神来准备反击。 只见这二人从两个方向包抄到了柯雨信身旁,眼看着那四只粗壮的臂膀就要抓住柯雨信了——千钧一发之际,柯雨信的嘴角微翘——弹指间,枪头左右各一挑,死死地敲中了那两旁二人的下巴! 在常人的视线里,感觉像是平抬起了枪杆子才打中了那二人似的,千禾捂住了嘴巴,“呀,这得多疼啊!” 两个大汉都是踉跄着倒退了几步,只听那柯雨信说道:“二位是特意琢磨过柯某的套路呀!” 听他的意思,便是那两个大汉早就已经做好了与柯雨信对阵的准备了! 不等对手再次攻击,柯雨信选择了距离较近的一方,向自己的左侧疾步而行。 就在他面对着那大汉的正前方时,一晃眼的功夫,人影顺势散去!旁观者们睁大了眼睛,却竟然是在下一刻看见了柯雨信突然出现在了那大汉的背后! “一个!”话音才落,除了白土与浮水以外,其他人根本就没看见那柯雨信做了什么动作,那面前的大汉就已经应声倒地…… 还不等柯雨信摆好架势,另一个大汉已经飞奔而来。他丝毫没有受到同伴被击倒的影响,顺着向前俯冲的力量就已然腾起了身子! 第八十六章 信与不信一念间 只见那大汉飞来一脚,肢体很快就会接触到柯雨信的头。而就在这时,柯雨信手里的长枪一顶地面,人微微腾空而起,向后倒退了数十米。 拉开了距离后,再是一个蹬脚,一个扭身——如同螺旋般的动作,带着长枪席卷而来! 那大汉知道这一次攻击的威力有多猛,赶紧向一侧退让,他自知是吃不了这一招的。 可就在那长枪头刚刚越过身体分毫后,那枪身竟然改变了路线,横向拍打而来! “砰”的一声,所有人都看向了那倒地的大汉,竟然摔得人仰马翻! “哈哈哈!柯大侠的功夫,果真名不虚传!今日俞某算是见识到了!”那俞津恩已经飘然前来,站在了柯雨信不远处。 柯雨信收起了枪锋,伸手扶起了那倒地的两个大汉。那二人倒是对柯雨信露出了非常敬重的神情,傻呵呵地笑着。 俞津恩侧着身子,伸出手臂示意而道:“各位客人,请随俞某进入这漠北云端!各位可切勿距离俞某太远,否则这地形可是很容易迷路的!万一有谁迷失了方向,切忌不要随意走动,原地等候即可!” 已经听说了那相允鼋曾经在此迷路三天的一众人,都低头闷笑不语。相允鼋自是知道那几个女子的意思,倒也不在意。 走在俞津恩身后,四个男人围成了一个半圆,把妇女老幼都围在了中间,这么一来,倒是想走散也困难了。回头看了一眼这群客人的俞津恩点了点头,很是满意他们如此团结的举动。 “卓樱,难道以前你也走过类似于这种的地方吗?”千禾觉得有些吃惊,因为就是卓樱提出了这么个队形。 卓樱微微一笑,“我曾经在金三角呆过,你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千禾倒抽一口气,“天呐,那么危险的地方你都去过?”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里的罂粟田,也就是我盯着的那个目标手里所有的土地和加工厂,竟然都是按照奇门阵法来布置的路径,可想有多容易迷路了!” 旁人听着卓樱的说法,也是觉得煞是惊奇,真不知这女子究竟都经历过些什么样的事情。 “哦?这位姑娘也走过奇门阵?”俞津恩微微侧过身来,边走边问着。 卓樱羞涩一笑:“倒不算是我走过,毕竟有人带路,我自然也是不明白这其中的蹊跷了!而后我也是琢磨了一年多,才勉强记住了那阵法的特性。” “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就记住那奇门阵发的布局,小姐也不是普通人啊!” 那俞津恩的话听起来,确实是褒奖之词。柯雨信也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位卓小姐竟然也如此厉害!” “我可不算厉害,那阵法是迫不得已才记住的。我身上的这些腿脚功夫,也只能抓个毛贼,无法与你们真正的江湖侠客相比啊!”卓樱感叹着,“不知我此生是不是有缘能够遇到个教我内功的师父了!” 千禾挽着卓樱的手臂,像是与自己的闺蜜一般亲密地说着:“肯定能遇到!既然你可以这么巧地遇到我,想必遇到一个合适的师父也是必然的!” 看着眼前这一片花海制成的迷宫,千禾忽然很想唱歌。“卓樱,喜欢纳兰性德的词吗?” 卓樱一惊,“挺喜欢,怎么?” 千禾咧嘴一笑,开口就唱了起来:“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在这天地空旷无人烟之处,没有丝毫杂音的情况下,千禾的歌声响起。才寥寥数句,竟然已经令听者心驰神怡。 却不曾想,只是听得这么几句词,柯雨信竟然就记住了这调子。在众人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竟然取出了一支长啸,随之吹奏了起来。 “双栖蝶,尘缘绝,相思愁未歇。天上月,终皎洁,夕夕都成玦。雨送黄昏,残红易落,花随水,水不能恋花。月如钩,洒清秋,望断天涯路。” 千禾纵情而吟唱,那柯雨信的箫声与其歌声竟然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山一程,水一程,何处觅卿踪。春去秋来,岁岁年年,化蝶飞再续来世缘。” 最后一句落下后,柯雨信的心中一颤——果然,她自是不会忘记相允宇的。 “春去秋来,岁岁年年,化蝶飞再续来世缘……” 他用余光观察着宋千禾,感受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氛。他本好奇,这女子为何能够如此镇定,且积极地面对着眼前的一切。如今看来,那便是人的情比金坚,才使得她能够这么坚强。 在歌声落下后片刻,他们就看见了房屋的踪影。 “因为此处总有大风,所以,这里的屋子都是用石头砌起来的。”俞津恩指着面前的一片矮屋子,“过了这片村落,前面就是我们的山主,齐山鸣的住处了。今日,还有一位贵客在等候着各位的到来呢!” 俞津恩神秘一笑,看了一眼宋千禾。千禾觉得,这句话似乎是俞津恩在暗示自己些什么。难道那位贵客,与自己是相识? “到落脚的地方还有些路,可觉得累?”柯雨信问道。 三个女人都摇摇头,“都坐了那么久的马车了,”千禾说道,“走走路也是不错的!秦姑姑,可觉得辛苦?” 秦姑姑也笑着摇头,“不辛苦,这么走着,挺舒服!” 一众人走了近乎半个时辰,才走到了那齐山鸣的住处。 从未到达过这里的三个女人都抬着头,惊叹着眼前的景色。 “天呐,城堡?”千禾有些愣了,“卓樱,你觉得这种风格的建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卓樱猛地点头:“是啊!这是不是像俄罗斯的建筑风格?” “对,就是这个感觉!” 听着两个女子的对话,从那城堡的大门口传来了一阵笑声。那声音很是浑厚明亮,接着就看见了一个皮肤黝黑,身形健壮,棱角清晰的男子。 只听眼前这人说道:“齐某恭候各位多时,快请进!” “原来这位就是齐山主,今日一见,果真是气度不凡!”虽然不过是句客恭维话,但从千禾口中说出来,就觉得像是发自真心一般。 那齐山鸣咧嘴一笑,“王妃谬赞!齐某不过是一介武夫,气度多半也就是个匹夫气度,哈哈哈!” “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齐山主这匹夫,可就是那担着天下的匹夫呢!” 心中感叹着宋千禾如此形容,一众人簇拥着这几个女眷进了城堡内。 “王妃已经知道了齐某此次放出风声的目的了?”齐山鸣问道,“否则,也不会如此形容齐某人了不是?” 千禾皱了皱眉,无奈苦笑着:“说实话,一知半解中。” 齐山鸣点头,“也是,毕竟兹事体大,齐某也不敢多说什么。往后啊,王妃也别叫我山主了,就直呼名字,叫我山鸣!” “好啊,交换,你也不许叫我王妃!” 听了这句话,柯雨信和相允鼋笑了。 入了大堂,高坐上的人,正微笑着等候来人。一看见眼前人,千禾就觉得甚是惊喜。她一路小跑着冲了过去:“李师父!你怎么来了!” “呵呵,千禾啊,你可终于来了!”那人正是李漱峰本人,他看了看秦姑姑手里抱着的孩子:“那就是世恒?” 千禾赶紧去接过孩子,见相世恒已经醒了,精神还很不错的样子。 她抱着孩子递给了李漱峰,相世恒的性子好得很,见人就笑。李漱峰被孩子逗得乐了,笑得浑身直颤,“这孩子,老夫还是第一回见呢!长得可真像宇儿,不过这眼睛,和你这个当娘的是一模一样啊!” 看见了李漱峰,宋千禾就觉得是看到了相允宇的家人一样,比起相允宇的兄弟她觉得李漱峰给自己的感觉才更是亲切。 听到了李漱峰喊出了“宇儿”,千禾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知道应该怎么与李漱峰讨论关于相允宇的事情,因为千禾明白,李漱峰看待相允宇,就像是对自己的亲孙子一般疼爱。 看出了眼前这丫头的心思,李漱峰说了句:“千禾啊,你那夫君可是给你留下话了?” 千禾一惊,点点头,“是有留下……” “留的什么话?”“相信他……还活着。”“嗯,好,你信吗?”“我自己订的家规,便是我们二人必须互相信任。所以,我不会不信。” 李漱峰仰天大笑,那笑声虽不震耳欲聋,但也是震得旁人耳膜一阵惊厥。 “信与不信,便在于一念之间。无论你有没有这条家规,老夫认为,你都会信。否则,你这丫头,必然会随他一起了!别说你信,老夫也信!宇儿那孩子,必定是在办什么大事,才如此隐匿了行踪啊!” 千禾听着李漱峰的话,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她抬起头,对李漱峰言道:“师父,我也觉得,他如果真死了——不管真假,确实会乱了不少人的阵脚不是?” 第八十七章 玄机 李漱峰连连点头赞同,“不错!所以我更觉得,是宇儿故意而为之!” “若不是李老的话,”齐山鸣说道,“我恐怕会后悔当初提前离开王爷身边啊!” 千禾看着齐山鸣那一脸愧疚的样子说道:“让你离开,就是他的本意!那你便不用自责,毕竟允宇定然是相信你能够保全他留给你的东西不是?” “好,话说那东西,王妃……哦不,得改口!”齐山鸣尴尬地笑了,“那我可叫你千禾了?”“哎!这就对了!”千禾捂着嘴笑得很欢。 “好,我去把那两幅画取来……”齐山鸣转身离去。千禾收起了笑容,“两幅画?” 所有人都等候着齐山鸣的再次出现,千禾心里则打着鼓,不断地重复着:“两幅画……两幅画?”卓樱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千禾,怎么了?” 千禾一抿嘴,蹙眉而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齐山鸣再次来到了众人面前,看着那画轴上的丝带,那熟悉的痕迹,千禾不由得手里一紧:“不会是真的……” 当那两幅画被同时展开时,在场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了千禾。 只听她无奈笑叹了一口气:“果然如此……” 卓樱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两幅画,“这就是你说的,泠吟图?” 千禾点点头,“还有一副,就在皇上手里。” 相允鼋低头不语,他也没有想到,原来这泠吟图竟然就是指向地宫的关键! “允宇到底是何时发现,这泠吟图中有蹊跷的?”千禾拖着腮,百思不得其解。 齐山鸣回道说:“这画里,不是有夹层吗?王爷似乎是取出了里面的另外两幅画,所以才得出了如此结论!” 千禾眨巴着眼睛,“那另外的两幅画呢?” 齐山鸣回道说:“依旧在里面。现在,我就展示给各位一看!” 说罢,就打开了夹层,取出了两张白纸。 在场的人都是见过世面的,所以并不会感叹看见夹层里取出两张白纸的景象。 在灯烛下微微一烤,痕迹慢慢展现开来。 看着这一幕的人,都觉得奇怪。 “不就是每张图,各一个人吗?”卓樱自言自语着。 突然,千禾倒抽一口气,捂着嘴,“中间那个人身上的玉佩,不就是那个龙形环佩?” 被她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定眼看去——那中间侧着脸弹琴的男子腰间,确实画着那龙形环佩。 千禾站起身,走到两幅画前,仔细看着。 “按照这三幅画的来历,画着泠吟的画是在我宋府中保存至今。画着相莲的画是从先帝那里得到,而后皇上送给了我们夫妇二人作为贺礼。第三幅,是有人卖到了集市上,被慕亲王遇见了,进献给了皇上……那幅现在在皇上手中的话,应该是相琛的后人所留有的哪一幅。而面前的这两幅……” 千禾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那画卷,“就是泠吟与相莲二人!” 听到了“相莲”这个词,在场的人们又是一惊。 千禾苦涩一笑,“还未听过这画中故事的人,就再听我说一回!” 千禾慢慢叙述着的故事,则是那一日,自己在梦中看见的那种种回忆,而非自己的姐姐宋千贞所述的虚假故事。 说话时,她一直都看着相莲的画像。她映着门外的光芒,将两幅画叠到了一起。 渐渐地,她也露出了吃惊的模样来。只听她轻声言语道:“难怪允宇会觉得,这两幅画会与地宫之谜有关。这暗藏的三人画像,莫非就是张地图?” 卓樱凑了上来,仔细一看:“果真很像地图!你看,这里就像是山脉不是?还有这里,明显可以连成一气。只是,缺了另外一幅,很难看清这到底是个什么方位了。” 相允鼋走上前来,仔细看着,“我怎么就不觉得这像地图呢?” 柯雨信也凑了上来,“地图?为何会认为这是地图?我也看不出哪里像啊!” 千禾看了看身边这二人,又看了看卓樱。接着,秦姑姑走了过来,“我看,这确实是像地图!” 眼前的女子,都看出了这两幅图拼起来的样子像是地图,而男子则清一色没有察觉。 卓樱分析了眼前的现状,说道:“莫非,画这图的人考虑到了男女大脑逻辑的思维差异?” “很有可能!”千禾伸出手指点了点,“以前是有做过测试,看自己的思维模式,到底是男性还是女性的!难道说,这图……” 虽说这二人的对话,旁人很难理解全部,但也能会意大概。 李漱峰拄着拐杖走上前来:“嗯……我眼里也能看得到地图!” 二人回过头来,看着李漱峰,卓樱一拍脑袋:“知道了,逆向思维!” 千禾也如同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确实,不是男女思维的差异,而是逆向思维的问题!” 说完,看了看秦姑姑,“难怪秦姑姑能在宫里那么多年还能过得太平,因为秦姑姑比旁人聪明许多了!” 这话一说出口,那些个没看出这图上端倪的人可是觉得脸上无光了。卓樱掩口而笑,“你们可别介意,这逆向思维呀,并不是指的人有多聪明。这不过是说,有的人会拥有与常人不同的视角罢了!有了这样的视角,看待事物的方式就会变化,往往做出的抉择也会不同。” 听着卓樱的解释,旁人都在点头。 “按照你们这种说法,就是这制图之人,也像是布了阵法一般?”齐山鸣问道。 卓樱应道:“就像那奇门阵,也可以颠倒着用一般!” “哦!我明白了!”齐山鸣理解了这其中的意思。他再次定眼看了看眼前的话,“似乎,真是能看出些地图的样子了!” 看着齐山鸣说出了眼前看到的些许可能是地形的说辞,卓樱与千禾对视一笑,心想这齐山鸣也确实是应变能力极强。 柯雨信也点起了头,笑着端详起了那两幅画。“莫非就是那相莲的主意?这种绘制法,实在是有趣啊!我听说,那太祖皇帝相莲,也是个奇才呢!” “哦?”千禾仔细搜索着自己记忆中的感觉,被柯雨信这么一说,她好像真的有些感觉。 秦姑姑看着千禾的脸色,轻声在她耳旁问道:“可有想到些什么?” 千禾略带羞涩地点点头:“嗯……确实是有……” “说说?”秦姑姑很是好奇,倒也是笑着问。 千禾看了一眼一旁被放在了小摇篮里的儿子,“我记忆里的那种感觉,就是觉得,那个人……很厉害,很让我出乎意料,很让我佩服。而有如此才情之人,确实是世间罕见。而其不愿与世相争的心态我也能感觉得到。我依稀记得,好像他与泠吟会偶尔下下棋——棋有出尘心,世无成全意……” 听到了千禾的这句话,众人再次将焦点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她依旧沉浸在回忆之中:“那似乎是相莲在感叹自己所身处的局面!也就是因为如此的状况,他们才不能在一起……” 接着,千禾抬头,看了一眼柯雨信:“柯大侠,这龙形环佩,允宇可有说是怎么得到的?难道也是在先帝遗诏之中?” 柯雨信点头,“不错!似乎,王爷就是看见了这个环佩之后,才察觉到了这两幅图中的玄机!” “确实有这个可能。”千禾觉得,按照相允宇的逻辑,将两者迅速联系到一起的可能性极大。 “那么,先帝不会不知道,这泠吟图是地图的关键!为何如此轻易就给了相允祯?”千禾又想到了这一个矛盾。 “哦,先帝不知道此事!”李漱峰突然发话了。 他再次坐了下来,摆放好了拐杖后,正色言道:“先帝曾在老夫面前提起过一次,相氏历代传承的那块龙形环佩是与一处龙脉相关。不过,那龙脉所在之处的线索很早就断了,似乎是祖辈刻意隐藏一般。” “那么……”卓樱又想到了一个疑点,“为何第三幅画会被卖了?” 这个问题,使得众人都沉默了。谁也想不到合理的解释。 “找,找到那个卖画的人!”千禾在片刻的沉寂后说了这么一句。 李漱峰笑着点头,“好,老夫身边的人脉,又可以动用了!” 齐山鸣也笑道:“不错,齐某也必定会相助此事!” 柯雨信苦笑,“哎,看来这就是广交朋友的好处啊!我看来,往后也得改改路子了!” 说完,众人都哄笑了起来。“柯大侠,是出了名的独行侠,难道也要改了做派?”齐山鸣拍了拍他的后背,柯雨信白了他一眼:“你怎么也叫我大侠,不损我不高兴吗?” 看着眼前二人像好哥们儿似的,千禾竟然在一瞬间想起了当日相允祯含着泪去拥抱了相允宇的情形。她多么想那兄弟二人能够冰释前嫌,可却又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问题是,相允宇,真的还活着吗…… 京城,卸下了面具的相允宇正在准备着击垮洪氏一族的最后一步。炼金与云木正听着他的吩咐,而狼火则在外面盯梢。 “当傅珍曦的人准备动手了之后,洪北辰就可以真的死去了。这回,还多亏了那宋千贞良心发现呢!”相允宇冷笑了起来。 宋千云在第一时间,也将宋千贞送出的消息告诉了相允宇。他们夫妻二人,其实是早就知道相允宇安全的了,哪怕是隐花山庄中的莫隐薰也是如此。但是,他们依旧瞒着顾之津,因为只要顾之津还犹豫不决,宋千禾就不会有所怀疑。 第八十八章 人命如云烟 地窖中,明明是牢狱,却被布置得像一间普通的卧室。栅栏里,洪北辰正坐在那儿闭目养神。 相允宇站在门外,看着眼前的洪北辰。 只听那洪北辰用那略带嘶哑的沧桑之音说道:“可是宇亲王来了?” 相允宇推开牢门,走到洪北辰身边,并未言语。洪北辰睁开双眼:“说说,自从抓我进来后,都过了这么多些日子了。外面,都发生了些什么?” 他依旧没有开口,而是拿着门口送来的酒,摸了摸酒壶的温度,确认了确实是温热后,给洪北辰满满地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倒完了酒,他坐下身来,举起了杯子:“这一杯,为洪白亦!”说完,一口闷空了酒杯。 洪北辰也喝干了那杯中酒,“白亦,怎么了?” “本王无力回天……他被相允慕派去的杀手……杀害了。”说着,又倒满了酒杯。 洪北辰手里的杯子微微一颤后,他把杯子放回了桌子上。 “那……乔娇呢?” “他们俩,在一起……” 沉寂,死寂。 接着,一阵微微的笑声传来:“这便是天道轮回吗?”洪北辰老泪纵横,相允宇也并未露出什么态度。 “乔娇本已有了身孕……”他拿起了刚刚倒满的酒杯,“此事,现在只瞒了千禾一人。她若是知道了,恐怕也承受不了……”说完,又喝干了一杯。 洪北辰闭着眼睛,“那白亦的店铺,就给你夫人!让她打理着,白亦必定会安心……” “好。”相允宇没有说,他已经这么做了。他也料到,洪北辰,亦会如此想法。 “那……白佑呢?” “他很好。现在丞相府中大小事务,都是他在扛着。一夜间,长大了不少。” “呵呵……好,这就好……” 相允宇看着洪北辰——这是一个父亲,不是什么丞相。 “相允慕要动手杀你了。” “哦,是吗。你打算,如何?” 再是一杯满上,同时也倒给洪北辰的酒杯再次满上。 相允宇什么都没说,只是做了个敬酒的举动,再次喝空。 洪北辰,用同样的方式,回敬。 “留你的性命到此刻,就是为了这一刻。便让他们得逞!终于让他们夫妻二人露出了真面目,也是实属不易了。”相允宇放好了酒杯,再满了一杯,洒在地上。 “我身边的人使尽全力都未能将洪白亦夫妇救下,是我相允宇一辈子的遗憾。这一辈,依旧敬他们。洪丞相,我就代替白亦,送你一程。” 说完,洪北辰已经感觉到了口中腥甜。 他笑了,笑着闭上眼睛,等待着失去意识的那一刻。 相允宇走了出去,其他人走了进来,抬着洪北辰,将他送到了自己真正的卧房。 在他的房中,桌子上,放着儿子和儿媳的牌位。牌位前,是一壶酒,和两只空酒杯。 次日,一声石破天惊的哭喊声,叫醒了丞相府中的所有人。 与此同时,相允宇则化作一小厮,站在了宇亲王府门口。 “王爷,这真的好吗?”温荣轻声问着。 顶着一张普通到挑不出任何特质的脸用他本来的声音回道:“也让我体会一下,你平日的辛苦!今天开始,我叫王六。” 说着,笑颜拍拍温荣的肩膀。接着,马上就变换了态度:“温管家,要小的去做些什么,尽管吩咐!”声音,即刻变成了略显尖刻的调子。 温荣尴尬一笑:“好,王六,去给悦儿打个下手,陪她聊聊天!这几天王妃不在,她可闷着呢!” “好嘞,这就去!”说着,“王六”就跑去了院子里。 这一日,朝堂之上,唏嘘一片。相允祯搓揉着自己的眉间,他万万没想到,洪北辰竟然会用这种方式离开人世。 没人知道,他喝下的酒,其中的毒是旁人下的,还是自己下的。 只是,那桌上的牌位,似乎说明了一切。 相允慕没想到,一切竟然能够进行得如此顺利。他并不知,他亲自交代的那下手之人,其实便是云木假扮。相允宇早已知悉,相允慕打算用何种方式下手。 若是没有他相允宇的横插一手,或许他相允慕还是要依赖傅家的杀手。 正百无聊赖地蹲坐在屋顶上的相允宇,还是王六的模样。他眺望着慕亲王府那高出一截来的屋顶,嘴角勾起了一丝不屑的笑意。 相允祯,依旧踏着那张熊皮。面前的相允慕,正侃侃而谈着对未来的规划大计。 面前的皇帝,看起来有心无心地回应着。不知道的以为他真在为洪北辰的离世而悲伤,知道的便会认为,他不过是慌张了。 “如今,六弟不在,三哥,臣弟我必然会赴汤蹈火为三哥效力!”说罢,相允慕对着相允祯深鞠一躬。 “五弟,朕当然信你!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若有什么要事,朕自然会再来唤你。” 离开了皇宫的相允慕,如释重负。 只是,在王府中的傅珍曦并不安稳。她的到了自己堂哥寄来的信件,已经得知了那拥有龙形环佩的柯雨信顺利到达了漠北云端。 “在柯雨信身边有个帮手,信里说有人认出来那人的招式,应该是那一日杀洪白亦时出现的面具人之一。看来,还有人正在暗中与我们较劲呢!”傅珍曦揉起了信,扔到一旁。 相允慕弯腰拾起了那信件,重新展开看了看,点起了灯,烧了信。 “当年,我好不容易打听到了龙形环佩与地宫龙脉一事,却不曾想到,迄今为止都无法找到那地宫地图。我父皇一直都认为,那通向地宫的路只有天命之人才能够寻得到,所以先祖才藏起了那指向地宫的地图。”相允慕拍了拍桌上的黑灰,“什么天命不天命的,他不是最后连传位给谁都不说吗?呵呵……” 傅珍曦默不作声,她心里不安,因为不知道那暗中的对手倒地是谁。 “难道,相允祯也已经知道了地宫之事,暗中与我们较劲?”许久,她冒出了这么个想法。 相允慕坐下身,喝了口茶,在口里回荡了许久才咽了下去。“三哥的心思,我还真猜不透。看来,确实要好好防着他才是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心里各自有了安排。 宫里头的仵作确定了那洪北辰的死因后,如实汇报给了相允祯。他同时也回想起了那相允宇的尸检结果——毋庸置疑的,在左脚上有六只脚趾的必然是自己的六弟了。他身上的伤痕,新旧都是一览无余。 相允祯抬起头,长叹一口气,感到胸中空洞无力。 得知了洪北辰的死讯,洪诗烟在此刻,用自己的长巾已悬梁自尽。 洪白佑一直都支撑着自己的精神。他做梦都没先到,洪氏一族势力都已经如此溃散之后,那宋千云夫妇竟然还会到丞相府上来悼念。 看见洪白佑那惨如白纸的脸庞,明明才二十余岁的人,却已经憔悴沧桑成了不惑之年一般。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任谁都无法承受。 宋千云自然是知道这一切的发生究竟是何人所致,莫娆也是敏感,即便宋千云不愿意让她太早知道,但也实在拗不过妻子的质问,说出了真相的一半。 简单的问候,当宋千云走到一旁时,趁着他不注意,莫娆在洪白佑耳旁轻声言语了一句。 “你大哥和你爹的仇人,我会找机会让你亲自手刃。所以为了那一刻,你要活好自己的!” 不等洪白佑反应,莫娆已经转身。她挽着丈夫的手,回过头去,微微颔首,那眼中流露的坚毅,仿佛是在传达给洪白佑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仇人?仇人……”洪白佑明白了莫娆的意思。只是他不懂,为何这个女子会知道,又为何要告诉自己? 当人离开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身旁多了一封信。 信里的话语很简单,莫娆并不想让洪白佑过早知道真相。她要的是洪白佑痛定思痛,毕竟现在的洪白佑孑然一身,毫无能力对抗那害死了哥嫂与父亲的人。 寥寥数日,洪白佑已经打理好了洪家的一切,并且辞去了官职。 停下了马蹄,抬起头遥望眼前的风景——洪白佑已经来到了隐花山庄。 莫娆的安排,自然也是让相允宇知晓了。他心里亦有亏欠,若是能够让那洪白佑好好活下去,也算是给洪家一次弥补了。 见到了莫隐薰,洪白佑得知了这隐花山庄真正的含义,他感激莫娆的相助,也无奈于家族用如此方式陨落。 莫隐薰扔给了洪白佑一柄竹剑——“从今天开始,好好修行。若是你的心智与身手得不到我的认可,即便是时机成熟,也是不会让你去手刃仇人的!毕竟,你的对手,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我的仇人……究竟是谁?”洪白佑满眼的仇恨表露无遗,莫隐薰轻叹:“有了确凿的证据后,自然会告诉你。只是,我们的人为了对抗,也受了伤,并且现在时刻都被威胁着性命。洪白佑,这天下之中的纷争究竟盘根错节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是你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前锋,完全无法想象!” 莫隐薰不等洪白佑回过神,已经将自己手中的竹剑刺向了他的下颚—— “在这里,我会让你好好理解这个世界!” 第八十九章 她是神枪手 “俞道长呢?不是说让他帮忙教卓樱内功吗?”千禾看见了齐山鸣便问了。 齐山鸣没有隐瞒,实话实说:“山下来了一群人,想要强行登山,俞道长去应付他们了!” 环顾四周后,千禾又问:“那柯雨信呢?” “他陪着俞道长一起,毕竟,来者似乎不太好对付。有了他在,俞道长和两位山门守将在,那入侵者们自然是无法入这漠北云端了!” 只是,话这么说,那齐山鸣的脸上,并不是这般神情。卓樱听见了二人的对话,从一旁走了出来。 “可知来者是个什么来历?” 齐山鸣顺着声音看到了卓樱,欲言又止。 “怎么,不便相告?”卓樱走到了千禾身旁,两个女子就这么直直地盯着齐山鸣。齐山鸣无奈,“这群人跟着柯雨信一路了,我也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纠缠不休。那群人还想知道,与柯雨信一同前来的你们这几个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只感到千禾抓着卓樱的手微微收紧,那齐山鸣继续说道:“那些人虽然看起来,根本无法辨别是来自哪门哪派,什么身份。但是,从他们行为的规律,以及这些日子李老这里得到的消息,可以确定他们应该是东南傅家的势力。” “傅虎啸?”千禾一抬眉,想到了秦姑姑的话。“可不可以查得到,那个傅虎啸与慕亲王妃傅珍曦是个什么关系?” “不用查!”李漱峰出来了,他的脸色也不好看,满是严肃又愁苦,“他们是堂兄妹。” 一旁的白土攥紧了手边的刀柄。虽然,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内心中的想法却是正在翻江倒海。关于洪白亦的死,也是他与狼火心中的遗憾。只是,当日的那群来历不明的杀手究竟是个什么来历,他们也是很明白的。却不曾料到,那傅家的人,竟然如此厉害。 “这个傅虎啸,究竟是个什么人物?他难道真的和相允慕早有合作?”许多疑问冒了出来,千禾不知道是不是要一个个问过来。只是,看着眼前人,她觉得,或许这里面太多问题,也不是他们能够回答得出来的。 齐山鸣示意二人坐到一旁,只听他为千禾解释起了那傅虎啸的背景。 傅家在京城为官之人,也只有傅珍曦的父亲。而他的这个官职,也是买到手的。傅珍曦的伯伯,也就是傅虎啸的父亲,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是在东南称霸一方的悍匪。只是,悍匪手里多了钱财,自然也是能够摆平不少事情。 于是,家里最有些学识的人成了官,身后还有兄弟作为依靠,官途稳固。那傅虎啸的父亲也早在十年之前被仇人杀害,子承父业,竟然还被那傅虎啸发扬光大了。 如今的傅虎啸并没有做匪类,但却也是吞并了众多山匪水贼,自成一派。 “如今东南山脉一代,以及那附近的沿海,都是他傅虎啸的势力。无论是江湖中人,还是官道中人,见了傅家的人都得绕道走,生怕惹着他们!这些年,那傅虎啸虽然并没有做些什么大动作,看起来很老实。但是,正因如此,我们才担心,他是不是背地里在搞什么鬼主意!” 李漱峰把玩着手里的文玩核桃,似是自言自语,“所以,他们知道地宫的存在倒也不奇怪了!” 千禾与卓樱面面相觑,仔细想来,李漱峰之所以这么认为,也必定是因为那相允慕了。 他本就是宫中皇子,若是有意要打听些什么,得到这样的成果也并不奇怪。 “他们怎么还没回来?要不,让我去帮忙!”白土突然开口,对齐山鸣问道。 齐山鸣点头,“也好,麻烦你了!”白土一抱拳,跟着引路人离开了城堡。 卓樱心里一直对这个白土有着疑惑,因为她很确定,当日欲救洪白亦之中的人必定有白土。 “我也去!”说罢,就疾步跟了上去。 千禾倒是觉得很惊讶,不明白卓樱此举是何意。见旁人都不阻止,想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而在那山口下,混战依旧。 柯雨信的长枪从没有停止过挥动,地上已经躺了数十具尸首,却还没有能够收手的迹象。 “俞道长,要不你先回去报信,柯某再次还能顶一阵子!” “不用,我也能行!只要不让那群带着锁勾的家伙上山便是了!” 二人说话间,根本没有停下过动作。 山上的两个看门大汉见白土与卓樱前来,赶紧向他们汇报了眼下的情况。 “这么高的位置往下看,如何看得清?”白土很奇怪,那两个大汉如何得知山下的状况。 “靠耳朵!”二人如同双生子一般,同时回道。 卓樱跟来的时候,并不是两手空空。她扛着火枪,并用城堡中所具备的透明琉璃,找人帮忙制作了简单的望远镜,并且嫁接在了火枪上。 “易小姐,这是做什么?”白土看着卓樱趴在了地上,用火枪瞄准了下面。 “看看下面的情况……他们打得依旧激烈,毫无占上风的感觉。不行!我们得下去帮忙才是!” 说完,卓樱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土,“你们二人的耳力既然如此厉害,那就把我放到半山腰!什么时候停下,我会喊!若是我手上的武器帮不上忙,就让白土下到地面!” 大汉们同时点头,各自跑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卓樱跳上了平台,一上去,她就依旧保持着趴着的姿势。 白土没有多问,只是观察着眼前的情况。渐渐地,他也可以看见地面上的情形了。 “易小姐,你打算如何?” “再等会儿……” 过了三口茶的时间后,只听卓樱一声高喊:“停下!” 很快,巨链平台就停止了下降。卓樱瞄准了一个目标,即刻就扣下了扳机——只听一声巨响回荡在山谷——卓樱很不习惯这个声响,实在太大了!她这时候巴不得有个消音器可以用用,但没办法,能多解决掉几个敌人是几个。 她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枪一个得应声倒下。不多会儿,就死了五六人,伤了十余人。 趁着可以喘息的时间,柯雨信抬起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卓樱依旧趴在那儿,白土则观察着下方,一旦发现有人接近岩壁就投出暗器不让他们有机会攀上这高山。 “那上面的人,可能解决得掉?”在地面上的人声突然叫嚷起来,一旁真就出现了一个人拿出了个体积较小的弩箭,想要射杀在平台上的卓樱! 白土自然是察觉到了下面的杀气,也清晰地看见了那举起弓弩之人。 “我去解决!”说罢,他竟然纵身一跃,从高空就这么下去了! 卓樱真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想功夫再好也不至于这么下去! “叮”地一声,白土似是扔了什么东西下地,接着就弹了起来。他就这么用自己扔出去的东西制造了再一次落脚的位置,再一个翻身,他竟然稳稳地跳落到了地面。 在弓弩上的短箭射出前的一瞬,白土看准了距离与目标,数只暗镖连发——那箭还是离了弓,但人已经倒下! 弹指间,那间竟然已经越过了白土的身边,飞向了卓樱。 谁都没有机会挡住那来势凶猛的短箭,却是又听见了那火枪的响声——箭在众人眼前,就这么被子弹贯穿,四分五裂! 卓樱感叹这把枪的质量确实是不错,一点儿都不输给五百年以后的枪。也庆幸自己过去的苦练功夫,如今还真是派上大用处了。 “都能在那么远的地方打中人的要害,如此自救,确实不无可能!”柯雨信看到了这一幕,竟然大笑了起来。 这一笑,是彻底浇灭了敌对之人的气势。 “死了这么多?我们还上不上山?”有人已经开始打算退缩了。 “哎,保命要紧,撤!” 听到了这句话,那些来攻者很快就散开逃走了。 柯雨信和俞津恩自然是已经没有力气再追赶了。 他们俩背靠背,一屁股坐了下来。白土确定了周遭确实没有敌人了,才对着山顶高喊,让大汉门放下平台。 卓樱跳了下来,跑到那坐着直喘气的二人身旁。“这群人,这么难对付?”接着,她看见柯雨信身上的旧伤竟然又裂了。一蹙眉,对白土说道,“还是扶着他们回去,都有受伤呢!” 白土点头,二人则扶着已经坚守到现在的柯雨信和俞津恩,上了平台,缓缓上升。 到了山顶,竟然已经有人候着了。 “王妃说,担心去了这么久是不是有什么麻烦,山主按照王妃的意思特意派我们在此先给伤员做止血,一旁还有车,就不用走着回去了!”来者如此说着,并开始着手包扎。 卓樱微微一笑,“这么些日子下来,我是越发觉得千禾有先见之明了!” 却不知此刻,千禾正怀揣着紧张的心情,等候着他们的回归。 “不知情况如何了……”她喃喃自语着,声音虽轻,但旁人也能听得见些许。齐山鸣很快得到了信报,听完了情况后,他对千禾道:“放心!他们都没事,只是受了些小伤,马上就能回来了!还好你想的周到,他们确实是累坏了,再走那么多路回来,必定是不行的了!”听到齐山鸣的话,千禾的一颗心算是落地了。 “多亏了有卓樱在,她的奇袭可是帮上了大忙啊!”齐山鸣笑得很畅快,千禾回过头去,紧紧盯着大门口,期待众人归来的那一刻。 第九十章 悬崖上沏一壶茶 宇亲王府中,悦儿和信儿正百无聊赖。王六在一旁的时候,倒是一直都能把两个丫头逗乐,所以这些日子,倒是混的很熟悉了。 “哎……”悦儿一旦看到了那屋子里空空的样子,就会坐在一旁唉声叹气。信儿倒是一直都会自娱自乐,最近还迷上了看书。 见她如此上心,王六倒是会在一旁指点一二,信儿则是更看得入迷了。 “原本小姐在时,也都会教我好多东西。如今我也不能闲着,多学一些,等小姐回来知道我懂得事儿更多了,她一定会很高兴的!”信儿如此说着。 悦儿听见了信儿的话,靠在门旁,“是啊,你还能学不少东西,现在这个岁数最好不过了!我该怎么办呢……” “还不容易,找个好人家出嫁呗!”信儿才说完,悦儿就冲了上去刮上了她的小鼻子,“就你会说!” 王六笑了:“是啊,你若是能找个好人家出嫁了,王妃必定会更高兴的!” 本以为,悦儿也会寻王六的茬,却没料到,她反倒是满脸沮丧地低下了头,又叹气了。 见悦儿如此心重,他便带着悦儿去了西域珍品店,顺便也想看看那里的韵儿过得如何。 莫湫的管理倒是很不错,店铺的生意明显比过去更好了。悦儿虽然之前也陪着宋千禾来过几回,但是自从莫湫帮着打理之后,倒还是头一回来。 看见悦儿,两个丫头倒都很兴奋。悦儿自然也明白,面前的这个女子过去叫纯儿。她也懂,韵儿是帮着王府在做事。 如今,她又名正言顺得成了宇亲王府旗下的人,悦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温暖感。 “以后,韵儿就一直都在这个店里做事吗?”悦儿的这句话,掌柜的听不懂,小澄也不懂。其中的矛盾,只有韵儿自己和王六知道。 谁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悦儿就像是个姐姐似的,给韵儿梳妆着。看着眼前这几个女子,他的心里有种难以言表的情绪冒了出来。他又看了看那根本无法动弹的小澄,更是感到了无比惆怅——因为一个宋千禾,也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若是曾经的自己会做出的判断与举动,韵儿根本不会活在这个世上。而这个被救下的花瓶女子,若是自己没有遇见宋千禾,或者真正的宋千禾再也回不到这个时代,她或许还在街上卖艺,不知明日是何等命运。 至于悦儿,必然是一直都在宋府默默无闻,而信儿——或许真如她们平日里玩笑时的话那般,长大之后,真就成了京城中的花魁了…… 他不禁苦笑,原来人的命运,就是如此滑稽。掌柜依旧还是原来的掌柜,他姓袁,也是个南方人,做事倒也老实本分。他并不排斥这个原来的掌柜,暗示温荣让莫湫依旧留着他继续打理这家店铺。 这袁掌柜的年纪并不大,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人模人样的也不招人厌。所以来这家店里的客人,一看在店里招待的掌柜和韵儿,多少都不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见这袁掌柜殷勤地招呼着自己带来的这个丫头,他多少看出了些名堂。嘴角一丝微笑一闪而过,而后,走到了一旁的小巷子中。 “主子,”来报信的是云木。“慕亲王府那儿有动静。” “哦?什么动静?”“傅虎啸的人打算攻上漠北云端,但是失败了。如今洪氏已经垮塌,他们打算让慕亲王开始崭露头角,所以已经笼络起了朝中各种势力,打算打乱如今的局面!” “嗯,猜到了。也是时候这么做了,若是我,亦会如此。还有其他事吗?” 云木站起身来,“洪白佑去了隐花山庄……真的好吗?” 他露出了带着些许无奈却又有一丝伤感的笑容,“有何不可呢。那小子若是真能掀得起什么风浪来,我还高兴呢……” 说完,他就踱步回到了西域珍宝店。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云木一抿嘴,身影迅速消失。 莫娆带了信交给温荣,希望他可以把这些日子在京城中发生的一切,都让千禾知晓。温荣问过了相允宇的意思后,便将信原原本本地系上了白隼的脚。 次日晨,白隼停在了窗框上,扑腾着翅膀发出了独有的声音。一听见这声音,千禾就兴奋地跑了过来。 “呀,你个小家伙!终于知道回来了?”她亲昵地摸了摸白隼身上的羽毛,满是喜爱。解下了信件,这才逐渐收起了笑容。 信被逐手传递,在这里的人也都了解了其中的情况。 “看来,那傅虎啸与相允慕,是真的联手了……麻烦啊!”得知了一切的李漱峰叹道,“宇儿必须得有些动作才是了呀!洪北辰一死,京中势力必定大乱。只是如今,三足鼎立之势已经消失。若是相允慕要一手遮天,恐怕那相允祯也难以招架了!” 听到李漱峰的分析,千禾捂住了嘴。 “怎么了?想到什么事了?”卓樱看着千禾满眼惊讶的样子,很是好奇。 她咽了口唾沫,眨巴了几下眼睛,怯生生地小声说着:“我猜,允宇会不会就是在等皇上开口需要他的帮忙?” “这……怎么可能呢?皇上多半认为他已经死了!”卓樱摇头否定着。 “未必啊,如果皇上在大庭广众,或者在有旁人的情况下说出想要相允宇出现相助的话……” 听了千禾的猜测,柯雨信一拍大腿:“很有可能啊!” “看来……”齐山鸣笑了,“大家都认为,宇亲王还活着啊!” 千禾点头,“我是必须深信不疑的,毕竟他让温荣给我留的这句话,我觉得必然是有其用意的。更何况,顾之津一直都咬定了,那具尸体根本不是他。虽然那尸首身上的特征,基本都与他一致。可是要知道,他身上唯独缺了一个在讨伐南王时留下的伤疤!这可是只有我和顾大夫才知道的!” 卓樱一撇嘴,“咳,别老说这种事了行不?如今,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了关于那三幅泠吟图与地宫龙脉之间的关系了,差不多也可以筹划一下后续如何做了?” 李漱峰点头,“丫头说得对,无论京城那里的局势如何,我们这里也得开始动作了!” “既然要讨论如此重大的事嘛……”千禾提起了手旁的茶壶,“咱们就找个好点儿的地方,畅谈一番如何?” 齐山鸣不知道千禾在打什么主意,几个人跟着她的脚步,走到了花海旁的一处峭壁上。 “这个地方,风从来都不算大,不远处也有屋宅可以烧水。不如,我们就坐在这儿,好好聊一聊往后的大计!” 千禾咧嘴一笑,“在悬崖上沏一壶茶,畅谈天下大势,岂不是件人生快事!” 看着她那洋洋洒洒的动作,一旁的几个男子都觉得颇为惊奇——若她是男儿身,必然也会是个叱咤风云的侠客! “真不曾想到,王妃竟然也有如此豪情!也好,齐某今日就陪着各位一起崖边茶话!” “好一个崖边茶话!”卓樱笑叹,她看着千禾的神态,似乎是松弛了许多。因为先才提到了相允宇之事,大家都认为他还活着,所以她才会更松口气了。 柯雨信没有带着他的长枪,也是一副难得清闲的样子。他扶着李漱峰,并肩而坐,二人就如同忘年之交一般,毫无嫌隙。 茶香四溢鼻口间,有着悬崖上的风吹茶,茶温很快就到了能够入口的程度。 千禾倒也挺喜欢泡着功夫茶与朋友闲聊,如今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与这么些如此传奇的人物一同,坐在这漠北云端的悬崖峭壁之上,崖边茶话。 “仅仅凭借如今手上的这两幅画,可能看得清那图上所指,究竟是个什么位置呢?”卓樱对此事很感兴趣,毕竟猎奇对于她来说,只要有心,无所谓需要多少个胆。 柯雨信歪着脑袋,用手掌撑着自己的脸,“类似的地方,真有不少!所以,没有那第三幅相琛图——恐怕是看不出个确切来了!” 李漱峰开怀大笑,“怕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问那皇帝小子拿来那第三幅图不就得了?” “问他拿来?”千禾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对哦,等我回去,找个机会把图骗过来!嘿嘿……” “骗?”卓樱眯起了眼睛,“你打算……怎么个骗法?” “还没想好!”听到千禾如此快速清晰的回答,卓樱差点儿没摔倒…… “你啊……”卓樱边笑边叹,千禾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回答有多让卓樱无奈,两个女子傻笑不止。 柯雨信拿出了那龙形环佩把玩了起来,“这上面包浆,一看也确实是经历了不少年头了。养的确实好啊,看来曾经不少帝王,都想要入那地宫,可惜寻不到宫门!” 李漱峰微微点头,闭着眼睛,闻着茶香,缓缓而道:“宇儿相信你能够保护好这把钥匙,你可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片信任哟!” “李老放心,柯某自然明白宇亲王的用意!” 李漱峰睁开双眼,“既然,那泠吟图是指向地宫的关键,千禾啊——我觉得你必须要全程参与此事了。说不定,你也是钥匙之一呢?” 第九十一章 江湖非自由 众人都被李漱峰的这句话给惊着了,千禾愣了片刻后,隐约感觉到了李漱峰的猜测。 “若是我可能是钥匙,那么允宇和皇上,或许也会是钥匙啊!”她的表情严肃了许多。 李漱峰抬起双眉,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这也是有可能的!” “咳……”千禾垂下了脑袋,“难不成要凑齐三个人?那可就麻烦了!那俩家伙如果能握手言和,这件事情倒还好办了……” “握手言和,又有何困难?”李漱峰正色道:“只要你们二人做出既往不咎的样子,还能帮助相允祯稳固帝位,他还能和你们计较?” “也对哦!”千禾眼珠一转,转而笑了起来:“还是师父看得明白!” 说话间,相允鼋和俞津恩来了。 “对啦,俞道长,什么时候开始教卓樱内功呢?这段日子,我打算就让她留在这儿,等学到些本事了,再回京城也不迟!”千禾边说着,边帮着刚来到这里的二人沏上了茶。 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旁人已经明白了宋千禾此人的脾气秉性,若是谁敢跟她客气,她就跟谁急。无奈,所有人都只好放下架子,露出本真。这么一来,反倒是轻松了不少。 俞津恩点头,“只要这位卓樱小姐同意,怎么都行!对了,你的身手,我倒是很想先试试。如此一来,便知道用什么方法来教你更合适了!” “这没问题!”卓樱很高兴,终于可以让自己如愿以偿了。 “你,过来!”俞津恩指着一旁的下手,“这孩子也是只会些拳脚功夫,但是身手也是不错的。你们俩,就且先试试,切磋一下!” 说罢,那人就摆好了架势,卓樱什么姿势都没有,问了句:“赤手空拳吗?” “嗯,就先不要用武器了!”俞津恩回道。卓樱点头,只是双脚并肩而站,没有其他架势。 微风拂面,眼前飞叶掠过,只此一瞬间,对方已经出手——只见那人的右拳才到卓樱面前还差一掌距离时,卓樱已经很轻易地侧过了头,避开了攻击。 当那拳头才到耳旁,卓樱已经顺势捏住了对方的拳头,一个向外扭转的动作,使得对方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当然,对手毕竟是个男人,力气比卓樱大得多。 他马上就挣脱了卓樱,跳到一旁,恢复了下手臂的位置,而后继续伺机寻找卓樱的漏洞。 卓樱依旧只是盯着对方看,并没有任何动作。 既然她不主动攻击,对方自然也不会把机会让出去,又是极快的速度,几个飞步,人已然到了面前,腿风扫来,卓樱一个蹲身而侧,竟然越过了那人的踢腿。但是她并没有像先前那样抓住对方,而是维持着蹲下的姿势,双手点地,一个翻转——她的腿反而扫到了对方作为支柱的右腿! 对方应声而倒,但却又很快弹跳站立了起来,好不喘息,就又是一阵犀利的拳攻而来! 卓樱知道,躲避并不是最好的方式。她已经熟悉了这个人的出手套路,于是才刚刚拿出了真本事! 她的姿势与动作,突然变得柔和了起来,似乎是一个幻影,让人怎么都无法抓住真身一般! 一旁看着的千禾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其他人倒是可以理解这个现象。 只见卓樱的手腕贴上了对方的手臂,简单的几个缠绕,对方的手竟然已经脱离不了她的动作! 卓樱嘴角微微一翘,张开手掌,一把捏住对方的曲池穴,而后一个借力,顺着对方攻势而来的力道将其反弹了出去。 但是,好景不长,本以为那人会被弹开,却在最后一刻被卓樱抓住了手腕——她的动作又变化了风格,一个大跨步而上,一个转身,背对着自己的对手,一手猛地用力一扯,另一手顺势一提对方的裤腰带! 只见那人整个身体都被卓樱抛出了老远,重重地摔倒在地。 卓樱站在原地,还想等对方起来继续攻击。 却不曾想,俞津恩开口了:“胜负已分,卓樱,你的底子确实不错!只是,我若刚才没有看错,你使的是粘随功?” 卓樱点头回道:“确实如此。” 俞津恩笑着点头,看起来对卓樱很是满意:“果然,你与我也是有缘。粘随功也是我道家的功夫,你既然会些皮毛,往后要学,也能方便许多了!” 白土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双眉微抬。想起之前那卓樱带着火枪干倒了不少来犯的敌人后,她竟然会问出,自己是否就是当日想要救那洪白亦的蒙面人之一。本以为自己戴着面具应该没人会知道,却不曾想到,这个女子竟然如此敏感。当日,既然这个不会内功的女人都知道是自己了,那么这些天与自己交手过的人里若是有当时杀洪白亦的杀手在,岂不是就会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当然,白土也很明白,除了极个别的人知道自己是和相允宇有关的人,其他人是绝对不会联想得到自己与相允宇只见的关系。毕竟,他从来都是个见不得光的角色。 不得不说,李漱峰桃李满天下,眼线如蛛网,才短短几日间,竟然就已经找到了那卖了第三幅泠吟图的人。 得到了这个消息后,千禾也是打算即刻动身回到京城了。因为此人,恰好就是在京城郊外被发现了行踪。 相允鼋留在了漠北云端,换做了柯雨信与浮水陪着宋千禾与秦姑姑一同回京城。 见四人离开后,李漱峰狡黠而笑:“嘿嘿,臭小子们,合起伙来瞒骗你们家王妃是不是?” 他是对着白土与相允鼋说的,听得一旁的齐山鸣一愣一愣的了。 白土面无表情,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而相允鼋则撇过头笑了起来。“果然,骗不了李师父呀!” 李漱峰笑着白了他一眼,“相允宇肚子里有几条蛔虫我都知道,看你们俩听着咱们说话时的反应我就知道,他肯定还好好的!不过,现在洪氏的势力都已经被瓦解了,他还打算继续隐匿下去吗?” 相允鼋摇头:“不知六哥有何打算。”转而看了一眼白土,他也摇头。 齐山鸣苦笑,果然那相允宇是不可能轻易丧命的。只是,如此一来,他更是决心要摸清那傅虎啸手中势力的动态了。 此后,除了在山上修行的卓樱以外,其他人无时不刻都在做着调查傅虎啸之事。 回程的路上,倒是太平了许多,再也没有人半路杀出来劫道了。少了卓樱和相允鼋,千禾多少也觉得无聊了许多。 秦姑姑从来都是谨慎言行的,所以自然也无法与她多聊上几句。于是,柯雨信反而成了最好的聊伴儿了。 “对了,之前听你吹过萧,真是吹得很不错呀!平日里闲来无事就以此消遣吗?” “算是!反正也没别的事可做。” “我不太明白,混江湖的人,都靠什么糊口呀?总得有个正经事做!” “哈哈哈……”柯雨信听着千禾的话语,心里不由得感到了她纯真的另一面。他看着满脸无辜的千禾,无奈笑道:“可以做的事情有许多,但是全凭自己的兴趣!虽说我无门无派,但也是会有不少人请柯某去帮忙。如此一来,酬金自然是不少的!当然,偶尔也会做些赏金的活!” “哦!做赏金猎人是不错!”这个千禾很容易就理解了。 “是不是,在城里住惯了,就会很向往江湖生活?”柯雨信如此问道。 千禾微微一惊,收起了笑容,“怎么说呢……安逸习惯了的人,自然会觉得城里的生活很好。但若是经受过了大起大落后,或许就会真想要自由身了!只是,即便是在江湖之中,就真的可以我行我素了吗?” 她回想起了第一次去隐花山庄前后的事,那时候,还真误以为如此生活就是江湖中的生活。而来这漠北云端的一路上,千禾突然明白了,真正的江湖一点儿也不比京城中的那些无火硝烟差到哪里去。 柯雨信此刻的笑颜,似是轻松了太多。他并没有料到自己会听见这样的回答,但由此也更明白了眼前这女子的心性。 “王爷能有如你这般的妻子,也算是此生无憾了!”说罢,策马向前,继续探路。 看了看逐渐远去的人马身影,秦姑姑回过头来,看着身边正抱着孩子的千禾。 这些日子里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让这年过半百的老妪彻底明白了另一件事——自己曾经的经验,未必是适用于一切的。虽然眼前的女子都可以做自己的孙女了,但却竟然也能点破人心中的疑惑。 终于到了宇亲王府的大门口,除了温荣与两个丫头以外,还有一个陌生的面孔站在一旁迎接着回归的宋千禾。 那生面孔很勤快地提起了行礼,可是温荣竟然抢着拿了东西就往王府里头跑。千禾觉得怪异,但也已经无力去追究。回到了王府,感觉浑身的负担就都被卸了下来,顺势软瘫了下来。 “王妃可有什么吩咐的,王六这就去办!”那自称王六的家丁笑着问道,千禾见他勤快,倒也不想为难他,“没什么事,去问问秦姑姑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第九十二章 卖画人 “婉瑛,是时候出山了。待时机成熟,引他们前去便是!” “是,师父!可是,婉瑛有一事不解……” “何事,但说无妨。” 那名为婉瑛的女子,薄纱掩面,凤眼闪动,“明明已经知道了那宋千禾的魂魄就是泠吟转世,为何不直接让她前来呢?” “缘分未到。婉瑛,你切记,万事皆有定数,不可急躁,不可强求。” 她不再多问,颔首退后离开了。 当她来到了京城郊外的那家书画店,再次停下脚步,只听那里头的老板顺势就喊了起来:“哎呦,这位姑娘,你可终于来了!” “老板,竟然如此盼着我来,可是我拿来的画给你赚了不少?” “可不是!但是,麻烦也不少!这都来了三四波人来问那画的来历了,若是姑娘你再不出现,估计我这铺子都得被人掀了!” “哦?三四波人?这么多……”她双指磨蹭着下巴,微微一笑。 “话说,这会儿还真又来了几位爷,想要问这卖画之人究竟是谁。姑娘可要去见上一见?” “他们可有说什么来历?”“这个没说,我也不敢问……” “好,带我去!”她丝毫不胆怯于见那些好事之人,大大方方地跟着店老板来到了一家酒馆内。 见到那字画店老板,两个剑客模样的人转过头去,只听那老板说道:“二位,就是这位姑娘卖的画!” 二人有礼有节,很快就站起身来对着婉瑛行礼。 “请恕我们冒昧,想要问问这位姑娘,是如何得到那副画的,又是如何知道那画中故事的!” 其中一人问着。 婉瑛半垂眼眸,柔声回道:“若真想知道,就带我去见那画中之人即可。若是我见不到,自是不会说的。不知二位侠士,可能办到?” 二人面面相觑,而后另一人回道说:“好,我们去打个招呼,如果这画中人愿意与姑娘相见,我们即刻安排!” “爽快,那我便就在此等候佳音了!” 说着,婉瑛就在这家酒楼落了脚。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李漱峰的耳朵里,他迅速安排了人手,打算在千禾一到王府后,就让那女子与宋千禾相见。 出于安全考虑,那两个侠客一直都跟着婉瑛,他们似乎也感觉到了,婉瑛并非常人,应该是个功夫底子极佳的女子。 李漱峰交代,让他们在未弄清这个女子的身份前,勿打草惊蛇。 想来,在京城有五行暗卫在,宋千禾也必然是不会被贼人袭击成功的。 就在千禾回到王府后的第二天,那两位侠客带着婉瑛来到了宇亲王府的大门口。 “请代为转达,我二人奉李漱峰李老之命,带这位卖画女子前来与王妃相见!” 听了这句话后,温荣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意义。他赶紧冲回王府内通告,来者竟然如此及时,也是让千禾没有料到的。 一旁的王六,眉头微抬,很是好奇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一见到宋千禾的真容,她浑身一震。她从未想到过,这世上真会有与那泠吟图上的泠吟完全一模一样的女子存在。 “民女瞿婉瑛,见过王妃!”她一福身子,脸上的面纱轻飘,隐约都能看得出那张鹅蛋脸上的五官生的如何精致。 千禾很是奇怪,卖画的竟然是个如此气质不凡的女子,心想绝对不会是为钱财而卖画了。毕竟,这个瞿婉瑛的穿着打扮与身上所佩戴的饰物都并非贫穷人家能买得起的。 “瞿姑娘,请坐!”对眼前这个女子的好奇越发大了,千禾心里的疑惑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只是,她也必须要切入主题,赶紧问出这画的真实来历才行。 “不知瞿姑娘是如何得到的这幅画呢?”千禾单刀直入地问了起来。 瞿婉瑛颔首微笑,而后,抬眼看了看站在周遭的人。 千禾微微点头,示意所有人退下,暗中只有浮水一人观察着一切。瞿婉瑛自然知道浮水的存在,但想来既然是个亲信暗卫,也就不用再赶走了,否则可疑的反倒是自己了。 浮水也隐隐地感觉到了,这个女子很与众不同,但却又无法形容究竟是何缘故。 只见那瞿婉瑛摘下了面纱,露出的是绝对不亚于宋千禾与易琴茹的容貌。只是,这个女子的眼底带着些许厉气,让千禾看着心中总是有着些许寒意。 “我在那店里卖画时曾说过,这是先人遗物。” 看着那瞿婉瑛的双眼,千禾感到了一丝疑惑:“真的吗?”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在撒谎。 看到宋千禾竟然如此轻易地就否定了自己的话,瞿婉瑛掩口而笑:“是真的。” “哦……但是,这本来就是先人所留下的古画,至于那位先人是不是瞿姑娘的先人,我倒是很想再确认一下。” 听千禾如此清晰地表达出了心里的想法,瞿婉瑛收起了先才的刚硬,转为普通女子的柔和之态。“确实,此画并非婉瑛先人所留。这幅画,是我的师父亲手交给我,让我卖到京郊字画店的。而且,师父还要求了我何日何时去卖……这其中深意,我并不明白。所以,王妃若是问的太深,恐怕婉瑛也无法回答。” 现在的瞿婉瑛,神态认真正经了许多,看着她的样子,千禾也是再也不感到疑惑了。“好,那若是瞿姑娘答不出来的,便不用回答了。那卖画之时,姑娘也与老板说过那画背后的故事不是?” “不错,那个故事,是师父交代我,必须告诉那帮助我卖画的店家。师父说,在适当的时候,这幅画自然会被曾经见过类似之画的人带走。”瞿婉瑛如实告知,确实没有隐瞒些什么。 “而今,也是我的师父让我再次来到这里,为的就是交代这画中女子一件事。” 千禾眨巴了几下眼睛,问道:“这画中女子……只是,我是我,她是她。此事,真的是交代给我的吗?” 瞿婉瑛又笑了。她真的没有想到,宋千禾此人竟然会有这般的思维。“王妃,你与那画中女子泠吟,不仅长相相同,王妃也其更是一脉相承的后裔。所以,与你相谈,是最佳的了。” 瞿婉瑛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取出了另外一张画轴。 打开一看,竟然是隐藏在泠吟图腹内的三幅画所合成的样子! 千禾紧紧盯着那画着相莲、相琛与泠吟三人的画,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看不出那地图的痕迹了。 看到千禾蹙眉,瞿婉瑛知道她在找什么。只是,她对地图一事,闭口不提。 “这幅画,就先送给王妃了。”瞿婉瑛收起了画轴,继续说道:“泠吟图与这三士乐舞图,现在便都已经曝光于世了。而后会发生些什么,婉瑛也不知。师父说,一切皆是定数,我们只得旁观。” “瞿姑娘,这两幅画,是不是你师父的先人留下的呢?”千禾突然想到了,既然这些东西都是从这个瞿婉瑛的师父那里流出的,那势必那位师父就是相琛的后人! 瞿婉瑛笑而不语,这可让千禾无奈了。“这是不知道,还是不能回答呢?”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瞿婉瑛看着千禾的样子,觉得她就像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满脸的单纯相。她是不明白,为何这样的女子会是泠吟的转世,而又能够得到相允宇这样的男子青睐。难不成,师父所述的故事都是真的,这二人是要了却前世的恩怨,完满此生吗? “只是,”她继续说道,“我的任务还不止这些。师父交代了,必须让这画上的三人此世再聚,这些画中的秘密才会真正被揭开。” 千禾低下了头,心里不住地嘀咕,相允宇这个家伙到底是死是活。如果他是真的不在了,那么即便自己和相允祯还在,那里面的秘密也是解不开的咯? 瞿婉瑛也并不知,相允宇此人究竟是死是活。但是,她很清楚的是,自己的师父说过的话,都必然会成真。 “所以,在此之前,我不会离开京城。直到时机成熟,婉瑛便会再次帮助王妃,得到想要的答案。” 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千禾心里冒出来的,无非就是关于地宫龙脉一事。只是眼下,不仅仅是这件事情很重要,相允慕的存在更是棘手。 她露出了严肃的神情,倒是让瞿婉瑛很是好奇,只听千禾对她言道:“瞿姑娘,京城这些日子或许不会太平。就是那个买了你的画的王爷,他倒是很好的利用了那幅画和故事一番。” “此话怎讲?”瞿婉瑛不解千禾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来。千禾不想隐瞒,毕竟这个女子是第三幅泠吟图的源头,她也有义务知道这一切。 得知了这其中曲折后,瞿婉瑛也是颇为震惊了。“这个故事,确实不完整。但是,真相也确实如王妃所述的,被人篡改了。当然,关于那三人之事,婉瑛可以再告诉王妃些许。” “还有?”千禾歪着头,觉得特别惊讶,“难道还有什么难以言说的事存在?” 第九十三章 京城秘话之隐侠 “确实是不能轻易言说。庆幸当日师父并不让我讲出来,否则,恐怕你们之间的矛盾便会更大了!”瞿婉瑛思索着,会不会师父连京城中会发生这些变故也已经算到了? “究竟是什么?”千禾凑近了瞿婉瑛,很想马上就得到答案。 瞿婉瑛委婉一笑,“王妃,莫要着急。待合适之时,我自会告知的。” “哎,好!我也就不为难你了。既然,你打算住在京城,那这些日子大可以住在王府里,也就不用到别处去花费了,如何?” 瞿婉瑛自然是想呆在这里了,如此一来,自己才能够更深入地了解眼前这个女子。 “恭敬不如从命,婉瑛谢过王妃!”“别和我客气,见你我年岁应该差别不大,以后还是用姓名相称!叫我千禾便是了,好吗?” “这……” 见瞿婉瑛还不适应,千禾咧嘴憨笑,“不碍事,什么时候你觉得能习惯了再改口也行!来,我带你参观一下王府!”说着,千禾就拉起了瞿婉瑛的手。 千禾的一系列举动,都让瞿婉瑛叹为观止。她本以为,这个官宦人家的小姐,嫁入了王府之后,应该是谨慎威严的样子。却不曾想到,宋千禾竟然如此随意,甚至还能与王府中的家丁打成一片,与之亲近的随从们更是没大没小。 一群人挤在院子里说笑着,即便是还不会走路的相世恒都搀和着一起傻笑,瞿婉瑛有些看傻了。信儿和悦儿变着法子捉弄着王六,温荣想阻止却又不好意思,宋千禾在一旁看着还帮忙出馊主意。秦姑姑虽然算是长辈了,但似乎也习惯了王府里终日的笑声,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 “话说,温荣啊,你怎么老帮着王六说话呀,你没别的事儿可忙了吗?” 被千禾如此一问,温荣一拍脑袋,“哦,对了!今天莫少爷回去忙布庄的事儿了,我还有些账本得去看看,那我先走了?” “去!”千禾一挥手,温荣也就这么回头离开了。主仆之间如此随性,瞿婉瑛多少有些不明白这群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小姐,你看!我说王六他很厉害,竟然能用一只手指就可以托起白隼站立的架子!”信儿指着一旁正被欺负着的王六笑着。千禾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呀,还真行!话说,温荣是怎么找到你这个帮手来的?听悦儿说,你在王府这些日子,可是也做了不少事呀!” 王六放下了鹰隼架,笑着回道:“我?大街上捡来的呗!温管家慧眼识珠,才把我王六给带到王府上来了!”他边笑边挠着后脑勺,一副温和憨厚的模样。 瞿婉瑛静静地看着这如同一大家子似的人,倒是觉得很享受。秦姑姑坐在她身旁,轻声问道:“瞿姑娘,可还能习惯呀?这个王府,或许会与旁人想象的不太一样!” 瞿婉瑛点头,“是啊,太不一样了!”秦姑姑遮着口,在她耳边道来:“都是托了王妃的福,老身也是这辈子头一回过这么轻松的日子!”说罢,秦姑姑笑的也很欢畅。“老身在宫里几十年,步步为营如履薄冰,没想到这上了岁数了,被派来了王府——竟然还能享享清福!” 她回头去看着正抱着孩子的宋千禾,满脸的惬意,“有时候,真觉得咱们王妃,就像是自家的亲孙女似的。别说,她还真待我像自己家里头人。哪怕是那两个丫头也是,像亲妹妹似的……” 瞿婉瑛看着秦姑姑眼里含着些许泪光,她能感觉到,眼前这老妪心中的温暖有多深。这一刻,她感觉到了些许震撼。 她自然明白,现在的这个国家,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表面上看来,这一片和谐的景象,似乎都是百余年来的仁治所致。但是,实则不然。 相允祯坐着皇位,已经近十年之久。虽然,相允宇在暗中帮助了他不少,也为其巩固了势力。但是,整个国家的局势,依旧是掌握在他皇帝的手里。 为了压下在权利交接时的诸多民愤,相允祯采取了不少强硬的手段,暗中抑制住了平常百姓口中的一切反叛之声。 无形的压力,永远要比明示的法律更令人感到惧怕。 生活在这皇城中的相允宇并不是不知道,而是根本无力用自己的身份去反驳些什么。毕竟,他不是皇帝,这件事,由不得他去做主——即便是提出异议,这也是打了自己三哥的脸。 真正的太平盛世,必然是能够让寻常百姓忘记皇帝这个人物存在的状况。而今,谁都会记得,上面还有个皇帝在,而且,并非是先帝指名的继承者。 民间有着太多的传说与议论,在短短的两三年中就被擦洗干净。如今,想听一场说书,或许也都只能听见些胡乱瞎掰的民间故事。那宫中秘闻,自然是无人再敢言谈。 只是,虽然这一时间能够堵得住悠悠众口,但却也堵不住人心中的刺。 就在瞿婉瑛住下的当夜,城中牌楼上被吊起了一个人。那个人浑身被捆绑着,嘴也被布条紧紧勒住,挣扎了片刻发现无用后,也就停止了动作。 清晨赶集的人抬头,都聚集到了那人的身下。 “看这个人的模样,是不是像王大人呀?” “别说,还真有些像!但是,朝廷命官怎么会被绑在牌楼上?” “咳,这个王大人,多半就是五年前那起奸杀案的主犯!可是官府硬把这个案子压下去了,至于这人怎么被吊在这儿了……这可能是……他们做的!” “他们?是谁啊?” “还用说,就是这些年一直在腹地各处游走的隐侠呗!” “隐侠?还是很多人吗?”“可不是,有时候会一连好几个地方,同时都有他们做的事!无一不是对付那些被官府包庇的罪人!” “哟,这群人还真是英雄!”“英雄有什么用!不是朝廷认可的英雄,也就是贼人了不是?” “嘘!小声点儿!不怕被官差听见,又得被请去衙门喝茶了!” “哦!不说了,散了散了……” 站在人堆里的宋千禾与瞿婉瑛面面相觑,她们俩倒也是头一回知道,原来这个地方还有如此侠客存在。 千禾咧嘴一笑,轻声言道:“有机会,还真想看看这所谓的隐侠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呢!” 见千禾如此玩味的说着,瞿婉瑛也是好奇心满满,很是期待,“就是得猜到他们会做些什么,如果提前埋伏,或许还真能看到些什么!” “咳,连官府衙门都对他们束手无策了,我们又能怎么埋伏呢?” 瞿婉瑛眼眸一转,“王妃,若是你能有办法预测到他们的行动,我就能揭开他们的真面目!” 千禾瞪大了眼睛:“婉瑛,你一定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说着,投去了羡慕的眼光。瞿婉瑛看着千禾这副模样,觉得她就像是个邻家小妹,不由得笑出了声。 “哎呀,别卖关子了嘛!”千禾扭着身子拽着瞿婉瑛的手,旁人若不知,真以为这是哪家姐妹俩在一块儿。 这时候,瞿婉瑛算是明白了,千禾无非就是个贪玩儿的性子,所以才会如此对待周遭。当然,若是对自己毫无自信之人,自然是会用权势去压迫旁人低头。而宋千禾身边的人,无一不是因为她本身而跟随。 瞿婉瑛终于感觉到,自己也可以放下架子了。“千禾,我既然有个可以预知一切的师父,自然不会少了与她学艺了!毕竟,我跟着师父学的是功夫,而不是她的预知之能。咳,历来都是继承宫主之位的女子,才能够跟着师父学那预知之算的能力。看来,我是不在继承者的范围之内了……” “哇……”千禾听着信息量如此庞大的话语,对瞿婉瑛更增添了许多好奇。“婉瑛,你师父那么厉害啊!你在的是个什么宫呀?哪门哪派的?” “无门无派,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好啦,先不提这些,如果你真想看看那隐侠是个什么人物,我们就得好好琢磨眼下的状况了!”瞿婉瑛也毫不客气地拉起了千禾的手臂向官府附近走去。 “来这里……哦,你是想在这里打听些消息吗?”千禾左顾右盼地观察着周遭,发现直截了当地问官府似乎不是很合适。 “你是王妃,要了解京城治安,很正常嘛!”被瞿婉瑛这么一说,千禾倒也觉得有些道理。 “好,那我试试?”说着两个女子装作一脸正经的样子,走近了官府大门。 听了宋千禾的自报家门,官差自然不敢怠慢,京兆尹都亲自来迎接。 他猫着腰搓着双手一副谄媚的样子问道:“不知王妃今日屈尊驾临所为何事呀?” 见这京兆尹如此嘴脸,千禾倒是很高兴,想来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太难对付——毕竟如果是个硬骨头,那才难啃呢! “实不相瞒,今儿个早上发生的事情,想必大人应该已经知道了。那位王大人为何会被吊上牌楼?缘由……也不用多说了!”千禾正色而道着:“但是,此种风气若是盛行,必定会闹得满城风雨,又如何让住在这京城里的人安心?不知你这京兆尹,又可有好的应对之法呢?” 第九十四章 追案探秘 京兆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无奈地回答着:“下官……确实没什么好的办法。这个隐侠究竟是个什么来头,为何要处处针对朝中官员,而且倒也从不下杀手,也不夺人钱财……这……”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打了你官府的脸了不是?”千禾倒是帮着他们说话,但口气并不好听。 瞿婉瑛看着此刻的宋千禾,也是惊讶于她这突然间的变脸。在王府里头也好,在街上也罢,她从来都是温和不失调侃,而现在,却摆出了一副真正的王妃威严。 见宋千禾满满踱步而道:“且跟我好好说说,这王大人所涉及的案子,究竟是个什么来龙去脉。而那个所谓的隐侠,到底可能知道了多少?我倒要看看,他下一步还会作甚!” 听着宋千禾似是带着些许愤怒的口吻,京兆尹觉得,这个王妃或许还真是如传闻中所述,现在是帮着皇帝办事的。 听着京兆尹一五一十地将案件的整个脉络说清,宋千禾与瞿婉瑛四目相接,互为点头。回到了王府之中,两个女人关起门来密谋了起来。 “这事果然还是不能让旁人知道了去才好……哦,不对……我竟然忘了……”千禾一拍脑袋,心想浮水是不是一直跟着自己,已经知道了自己要做什么呢? 她很小声地,怯生生地叫了一句:“浮水……在不在?” 等了片刻,见没有人影,才舒了口气。 瞿婉瑛自然知道,这个浮水或会是个什么角色,如今,她也不想多隐瞒。“你的那个暗卫,在我们去了府衙后就离开了。” “哦?你怎么知道?”千禾眨巴着眼睛看着瞿婉瑛,只听她回道:“习武之人,若是水平相当,自然能够清晰感知到周遭的各种气息。” 千禾对瞿婉瑛竖起大拇指:“女侠,接下来就靠你了!” 瞿婉瑛掩口而笑,“千禾,你实在是太有趣了!我现在算是真明白,为什么秦姑姑会觉得,呆在王府里头比呆在皇宫里好上百倍了!” 千禾吐了吐舌头,“反正我是受不了那种整天做戏的日子,难得在王府里相聚的人都是有缘人,还是同路人!” “说得好,是同路人!” 二人在屋子里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惹得外头的两个丫头也很是好奇,不知道她们打算做些什么。直到瞿婉瑛推开了屋门离开,悦儿和信儿才敢进去。 “小姐,怎么和瞿姑娘聊了那么久呀!你们在商量什么大事吗?”信儿开口问着。 千禾嘴角一翘:“嘿嘿,算是!对了,这些天王府里头都太平吗?莫湫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王府里很太平,没什么大事发生。莫少爷说,过日就会再来王府看看。”悦儿回答着。 千禾点头,心想也是麻烦了莫湫许多日子了,倘若他再回来,也得找个理由让他安心会去才好。 “小姐,是想莫少爷一直留在王府吗?”悦儿小心翼翼地问着,她对莫湫倒是有些好感,毕竟莫湫在王府里的这些日子,也是让下人们轻松了不少,哪怕是温荣的担子都轻了许多。 谁知,千禾竟然摇头了起来,她微叹了口气,“毕竟他是莫家的大少爷,怎么好一直留在王府呢?” 这时候,浮水倒是回到了原位,恰好听见了千禾的话语。 “别说是莫氏的产业需要他一直管着,王府现在也已经安稳了,我也不会再有什么事情需要离开王府了……还是要找个机会,让他不用再担心这里了才好。毕竟,欠了人家的人情,是很难还得清的!”看着千禾的样子,倒是很认真地在解释给悦儿听。 信儿在一旁也连连点头,“是啊,如今小姐一个人在王府带着孩子,若是莫少爷常驻,多少也会惹人闲言闲语!这样,对大家都不太好呢……”千禾一笑,心想这小丫头倒是心思细腻,也知道了自己的顾虑。 悦儿见身旁两人都如此认为,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柯雨信连着两日都未曾出现,倒是这时候来到了王府。一看见他的到来,千禾就急忙迎了上去问道:“柯雨信,你这几天上哪儿去了?都不见你人影。在京城里可是要有事要办?” 柯雨信挠了挠耳后根,笑着回道:“去见几个朋友罢了!这不,又到王府来了。你休息的可好?” 信儿正在一旁跟着,见眼前这侠客打扮的男子,觉得很是好奇。信儿倒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江湖中人的模样,之前听千禾几次提起眼前此人,知道了他的事迹后更是颇有好感。 “好得很!而且,我也遇到那个卖泠吟图的女子了!那瞿姑娘可也是少见的大美人,待会儿给你引荐一下如何?” “为何要给我引荐啊……”“她也是个学武之人,想来你们应该有共同语言!多个朋友多条路嘛!”柯雨信看了看千禾的神态,觉得她根本就是另有目的。 入夜之后,千禾与瞿婉瑛相约偷偷溜出了王府。 “浮水有没有跟着?”千禾问着,只见瞿婉瑛摇头回道说:“没有。我也奇怪,为什么偏偏今天他几次都跑开了,没有一直看着你。” 千禾也懒得多想,巴不得浮水这时候不跟着。 瞿婉瑛的手臂很是有力,她抓着千禾的腋下,一把就把她拖带到了屋顶上。在此之前,千禾也就只被相允宇和洪白亦如此夹带过,如今身边是个女子,倒是觉得感受奇特。 “就是前面第五个,那里就是那姓刘的员外家!”千禾指着面前的一个屋檐,“没想到,那刘家小姐受害,竟然还会与其家人有关……实在是可怜……” 瞿婉瑛蹙眉而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个刘员外家里有四个妾室,不出些什么乱子才怪!” 千禾苦笑,也难怪相允宇一直都讨厌女人成堆的状况。 当她们落到了那刘员外的院子旁,瞿婉瑛马上就发现了异样。 “有人!先躲躲!”说着,就把千禾拽到了一旁的角落,二人在暗中观察着动静。 千禾倒是头一回穿着一身劲衣出门,虽然她不会什么功夫,但是如此行动倒是方便了许多。 只见又有两个黑影出现在这院落之中,似乎是在交流些什么,而后分头散开。 突然,千禾的肩膀被人拍了两下!她猛地回头——“哈?怎么是你!吓死我了!” 她压着嗓子惊讶地说着,瞿婉瑛也赶紧回头看去,见竟然是个自己从未见过的男子正笑嘻嘻地看着她们俩。听千禾刚才的话,他们应该是认识的。 “我见你们俩偷偷跑出来,好奇就跟来了呗!”柯雨信满脸戏谑的笑着,很想看看这两个女子夜闯他人府邸到底是想做些什么。 千禾一歪嘴角,“你太多事啦!”白了柯雨信一眼后,回道说:“知道隐侠吗?我们今天是想来看看那个隐侠的真面目!” “嘘,小声……人出来了!”瞿婉瑛认真地盯着眼前的情况,一双凤眸中透着专注与犀利,柯雨信看得出来,这个女子确实是个老江湖了。 那两个黑影中的其中一个,扛着个女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采花大盗。而宋千禾与瞿婉瑛知道,那个多半就是那刘员外的三姨太。 “应该就是这个女人,当年把刘家小姐卖给了那个姓王的!”千禾仔细看着眼前的状况,那两个黑影一起跳上了屋顶。 “追吗?”千禾问。 瞿婉瑛点头:“先盯着,看他们做些什么!” 她看了一眼柯雨信,“千禾交给你如何?” 柯雨信点头一笑:“行!” 二人根本不给千禾反应的机会,瞿婉瑛先行跃上了屋顶,追着人影而去。而柯雨信也顺势架起了千禾的身子飞跃而上。 “你们俩真把我当货物了呀!”千禾无奈吐槽了句,柯雨信笑得高兴,“没办法,谁让就你一个不会功夫呢?” “又不是我想这样……”被架在柯雨信身边的千禾对戳着自己的食指噘着嘴。 瞿婉瑛跟着那两个黑影,到了同一个牌楼前,匍匐下了身子。另外二人也跟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状况。 “果然还真是不止一个人,隐侠这个名字谁起的,还真挺形象啊!”千禾小声嘀咕着。 见那两个黑影捆绑好了那女人后,就打算离开。 瞿婉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顺势就追了上去! 千禾拍了拍柯雨信,“你去帮忙,我就留在这里看着就是!” “好,一会儿来接你!”说着,柯雨信一个弹跳,也飞跃到了对面的屋檐上。 让柯雨信吃惊的是,那瞿婉瑛竟然已经于那其中的一个黑影交手了起来! 她的攻势极其快速犀利,毫无罗嗦的动作,招招殷实,目的也很清楚,就是想扯下那面前人的面具。 见那黑衣人的同伴赶来,想要二对一,柯雨信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他没有带着武器出门,但赤手空拳也足以与眼前人招架。 第九十五章 面具之下是何人 柯雨信伸出手去,也学着瞿婉瑛的样子,打算掀开那人的面具一睹真容。那人一甩手,打开了柯雨信的手臂,只听那柯雨信笑侃:“大侠,怕什么,不就是张脸吗?” 说罢,双手做成鹰爪装,旋式而攻。这个套路,似乎是惊着了面前的对手,那人赶紧后退,不知道柯雨信到底想做什么。 殊不知,这不过是柯雨信临时创作,他根本就只是想牵制一下眼前人罢了! 而一旁的瞿婉瑛,则正经了太多。 与其对抗的男子,虽然功夫或许并不在她之下,但也是被逼得很辛苦。 “姑娘为何要阻拦我们?”那面具下的声音问道。 瞿婉瑛听了这人的声音,倒是觉得还不错,转而狡黠一笑:“想看看那传闻中的隐侠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呗?大侠就满足一下小女子的好奇心!”说完,攻势已然不减。 那面具人苦笑,摇了摇头,“实在对不住,姑娘还是收起了好奇心!”言罢,那男子似乎是不想再拖延,加速了手上的动作。 另一旁的面具男子似乎很担心与瞿婉瑛交手的同伴,“姑娘,我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来此拦路!” “与冤仇无关,我受朋友所托来看看隐侠的真面目,做人总得言而有信!”瞿婉瑛笑答。 柯雨信倒也乐在其中,“是啊,姑娘说得好!哈哈哈!” 面对着柯雨信玩心大起,他的对手也是实在无语了。 只是,瞿婉瑛面前的这个男子的功夫,并不差。他先前与瞿婉瑛交手,或只用了两成功力。他似乎是急着要离开了,于是又加大了力度。可是就是这么一来,掌风疾速而至,瞿婉瑛避闪不及,步步退闪,本想找个机会还击,却不想竟然一个踏空,身子险些就要落下屋檐! “小心!”那面具男子竟然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瞿婉瑛的手腕,顺势一扯,赶紧将她拉拽了回来。 一个转身,瞿婉瑛被那人强大的气力拖拽了回去,却又控制不住身体的平衡,竟然倒到了那人的怀中,对方的手臂竟然还环在了自己的腰间! 这辈子还没有被男子如此亲近地接触过的瞿婉瑛,满脸羞色,月光之下,绯红的双颊扑闪了几下长睫,她本想马上就推开这男子。但瞬间又觉得气不过,一个顺手,竟然真的扯掉了那男人的面具! 本来,不过是定眼看了下这个女子的容貌,却不曾想到就在这片刻的余地,脸上的面具竟然就被她这么揭开了——那男子本有些惊讶之色,但是很快却又平静了下来,冷下了眸子。 瞿婉瑛看清了这个男人的脸庞,棱角清晰的侧脸,高挺的鼻梁上一双微微凹陷的眼眸正俯视着自己,那薄唇紧闭毫无神情,但却透露出了一丝高贵与神秘。又同时,她感觉到了这人胸膛中传来的温度,鼻间是对方身上特殊的气味,使得她不禁心中怦跳了起来。她赶紧推开那男子,转身离去。 见瞿婉瑛收手,柯雨信也就不再纠缠。此刻,他已经知道了面前与自己交手的人到底是谁,更别提那被揭开面具的人了!他对着自己的对手笑道,“兄弟,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而后,就跟着瞿婉瑛的身影落回到了宋千禾停留的位置。 “回去!”她的话音刚落,柯雨信也跟着落到了一旁。他继续架起了宋千禾,三人迅速回到了王府中。 回道王府后,瞿婉瑛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赶紧回到自己的屋子,换下了衣服。 千禾则追问着柯雨信到底是个什么结果。柯雨信抿着嘴闷笑,一看就是已经知道了真相的样子,更是惹得千禾满心不悦。 “哎呀,你干嘛藏着掖着,快说,到底是谁?是我们认识的人吗?”千禾蹬着双腿,像个小孩子似的着急地等着谜题揭晓答案,柯雨信看着她这个模样,觉得就像是看见了一只小狗小猫似的,竟然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到合适的时候,肯定会告诉你!” 被柯雨信的大手遮上了脑袋,千禾还真像只小狗似的闭起了眼睛,而后又拽开他的手,“我现在就要知道!话说,婉瑛才来这里不久,认识的人也不多。那两个隐侠到底是什么人物,她或许是认不出的,你的表情一看就是已经知道答案了,为什么不说啊!” “让你猜才有意思啊!”柯雨信弯下腰,像对着个小妹妹开玩笑似的笑答着。 被他这么搪塞,千禾不高兴了,“我去问婉瑛!” 说完,就跑了出去。 柯雨信笑着摇头,“喂,她真不认识!” 此刻,在自己屋子里的瞿婉瑛,在镜子里瞥到了一眼自己的样子——竟然到现在,脸颊都红红的。她用手掌捂了捂自己的脸庞,“呼……” “婉瑛,婉瑛!”千禾已经在门外叩门了起来。 瞿婉瑛赶紧跑去开门,“小声点,其他人都睡了!” “哦!”千禾压下嗓子,跑到了瞿婉瑛的屋子里,关上门后问道:“怎么样,看到那隐侠是什么人了吗?” 瞿婉瑛回忆起了月色下那男子的容颜,心里竟然止不住地狂跳了起来。她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受,直觉告诉她,或许她是对那个男人一见钟情了! “他……我没见过……”瞿婉瑛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如果还会遇到,我就必定能认出来!我觉得,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平民百姓,因为他……”瞿婉瑛回想起了自己闻到的气味:“他身上有一股气味,应该是种特殊的香料,寻常人家根本用不起!” “男人身上有香料?”千禾第一反应想起的是古龙水,但想来这会儿的男人不至于也会涂香水! “我也说不清,那个气味极其微小,不是嗅觉灵敏的人是感觉不到的。我在约莫十年前曾经只遇到过一次,是我师父的客人。师父说,那人的身份高贵特殊,不便让人见到真颜。不过,那个人,在我印象里也是有些年纪了。所以,肯定不是今天遇到的这个人……” 看着瞿婉瑛认真地分析着,千禾默默记下了她的话。 “哎,那个柯雨信太坏了,明明知道是谁都不肯告诉我!” “什么,柯雨信?”瞿婉瑛睁大了眼睛,“你是说,刚才和我们一起的那个人,是柯雨信?” “对啊!就是他!那家伙,竟然还敢瞒着我!咳,我得想想办法,明天好逼供!”千禾摩拳擦掌,瞿婉瑛则感觉到了不可思议。 浮水回来了,却发现一时间找不到宋千禾的影子。柯雨信发现了他的气息,追了上去。 “今晚你们是不是集体出动了?”听到是柯雨信的声音,浮水停下了脚步。“柯大侠何出此言?” “还问我?刚才,我都与白土交过手了!”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是笑并颤抖着。 浮水完全懵了,“是吗?我真不知道!” 柯雨信收起笑容,蹙眉问道:“那你去做什么?没有陪着他们俩一起做那个什么隐侠吗?” 浮水无奈,“我可不管那些事!因为需要我去慕亲王府盯梢,暂替白土的位置。所以,白土到底是去做什么了,我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清楚!” 柯雨信点点头,“原来如此。哎,那个瞿婉瑛,看到他的面貌了!”说话时,柯雨信强调了“他”这个字,浮水迅速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 “所以,以后在王府里动作,更得小心些了。这个女子的来历尚且不明,还不能完全信任。我会在王妃身旁好好看着,你们近些日子若是动作频繁,倒也不用担心王府。” “好,多谢柯大侠!”说罢,浮水瞬间又消失在了原地,奔赴到了宋千禾所住院落之中。 在王府的另外一个角落,白土更替完了衣装,看了看手里的面具,“被那个瞿婉瑛看到了你的真面目,真没事?” 他,微微一笑,“就当她是见鬼!即便再让她看见一回又如何!” 白土摇头苦笑,“还好她过去没见过你,否则让王妃知道了,可就麻烦了!” “只要柯雨信死咬不放,不就没事了?不过量他也不会坏了我们的事!”他把自己的夜行衣扔到了白土身上,二人皆是笑而不语。 这一夜,瞿婉瑛翻转在床榻上,久久难以入眠。她本早已立誓,此生绝不会嫁人,一心只留在自己的师父身边守候到真正的继承之人出现。 可是如今,竟然对一个不知名的隐侠动了男女之情,她突然觉得自己犯了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 在漠北云端之上,李漱峰已经得到了最新的信报。他们知道了傅虎啸准备出山前往京城,明着与相允慕联手控制朝廷局势了。 卓樱担心京中宋千禾的安危,却被相允鼋压住了急躁。 “有柯雨信在,还有五行暗卫,自然没人能伤害她。更何况,不看僧面看佛面,宋千贞也在慕亲王府之中,想来那个相允慕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对付嫂子!而且,你也别小看我三哥,他多少还是有些手腕的。” 被相允鼋这么一说,卓樱只好暂时不去多想些什么。“我这功夫才刚学上手,自然也不想马上就终止。好,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回去就是了!只是,八王爷,你留在这里又是何故?” 相允鼋双手一背,挺直了腰杆子回道说:“在这边,我要与李老还有齐山鸣商讨许多事宜,安排妥当之后,我才能够回去京城。两头的人手都衔接好了,往后的事情办起来才更顺手不是?” “往后的事?指的找地宫吗?” “算是!不过,也不止如此。” 第九十六章 再次迷路山水间 卓樱没有再多问,毕竟这其中局势太过于复杂,并不是她这个半路上突然出现的人能够马上理解的。 她老老实实地跑去了俞津恩处,潜心修行了起来。 “她倒是很认真啊!”齐山鸣走了过来,与相允鼋并肩而立,“过两日,王爷若是有空闲,就陪卓樱姑娘在这漠北云端好好转悠一圈如何?” “为何是我?”“因为这里最闲的就属王爷你了啊!” 齐山鸣满脸堆笑,相允鼋则是无奈,“好,确实如此。也难得来一回,待得到了傅虎啸手边势力会如何行动的信报之后,再做安排!” 相允鼋收起了轻松的表情,似乎也是颇为烦恼着眼前的状况,“希望,五哥不会太着急,就把三哥逼上绝路才好。兔子急了都会咬人,又更何况那城府极深的三哥呢?” “那相允祯明明总是以敦厚的样子示人,你为何会说他城府极深?”齐山鸣并不了解这其中的种种。 相允鼋苦笑而道:“兄弟之间,其实谁都明白,大家都是避而不提罢了。六哥之所以如此帮着三哥,是因为他是我们一众兄弟之中,最重视亲情之人。同样,他也是最痛恨手足相残之事的人。杀了四哥,却是因为当年太子之死是四哥与其母妃一同做下的孽障,六哥最是敬重作为大皇子的太子,这个恨,他放不下……” 相允鼋抬头仰望天际,感到了无限的惆怅,“若不是太子被害,六哥或会与我一样!就是因为此事,后宫中没有一日安宁。父皇也发现了,在那之后六哥的变化,所以才会极其看重六哥的潜质。可是,唯一让我们所有人都不解的,就是六哥毫无权欲之心。如今,却竟然因为三哥的错误,反倒是激发了六哥的野心……不觉得,这是多么讽刺的事吗?” 二人坐在一旁,沏上一壶茶,闲聊了半晌。 “三哥做过些什么,六哥比谁都明白。只是,三哥从来都是对外不对内,所以六哥才一直给他面子。要知道,在权力交接之时,三哥暗地里杀了多少旧朝官员!六哥闭口不提,不过是明白要作为帝王有多么无奈。而后,为了平息叛乱而斩杀了将军府一行人,看起来是杀鸡儆猴,但其实是六哥故意做的如此夸张!” “为何要如此?”齐山鸣不解。 相允鼋吞下了一口茶水,微微摇头,“六哥说,只要明着做此事之人是别人,再有这样的事,就不会有人怀疑是三哥所做的了。他宁可把一切不堪都由自己承担,也要护着三哥的权位。咳——该让我说什么才好呢?我这个六哥,实在是个奇人!”这话听起来讽刺,却是敬佩。 齐山鸣点头,“正因如此,我们才会敬重宇亲王不是吗?”齐山鸣举起茶杯,眼前夕阳被放在了茶杯口之上,“豪杰令,岂是普通人能动用得了的?还不是因为他这个人,江湖中的同僚才会为之振臂高呼!若是他真能登基为帝,想必这天下是无人能再有余力推翻的了!” 相允鼋冷笑,“可是,我五哥可不会这么想。毕竟,他都已经打地宫的主意了不是?” 二人对眼一视,齐山鸣自是明白相允鼋不再往下说的会是些什么话。 短短数日间,卓樱已经能够轻易跳上平房的屋顶,虽然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吃力,但也很高兴竟然在如此短时间内就可以看到成效。 她试着运功出掌,也明显感觉到了那力度与过去是完全不同的,就像是翻了个倍一般。 “想来,这武功和医理,果然是一脉相承的啊!”卓樱喃喃自语,俞津恩听着,点头回道:“确实如此。如果你有足够的时间在我门下学,那即便是医理也是可以一同学去的!” “师父,能多学些,我可是巴不得呢!”卓樱很是高兴,这些日子她与俞津恩相处的很融洽,二人之间的交流没有丝毫障碍。 “今日你便好好休息!不要做任何修炼,觉得累了,打坐即可。” “好,都听师父的。” 俞津恩依旧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中去了,而卓樱则来到了齐山鸣的城堡。 来了才得知,李漱峰竟然已经亲自下山去,安排身边一众人暗中监视傅虎啸一事。 卓樱自然感觉得到,能让李漱峰如此紧张,那这件事也必定会闹出一场轩然大波了。 相允鼋听得下人来报,说卓樱回来了,便信步而出,对卓樱说道:“今天既然俞道长让你好好休息,本王就带你在这漠北云端好好走上一圈如何?” 听了相允鼋的话,卓樱自然是高兴的。因为这些日子里,她还真没有好好领略过这漠北云端的风景。 已经习得了些许轻功的卓樱随着相允鼋跳跃上了屋檐,从高处俯瞰着眼前的一切,那相允鼋在一旁说道:“这里叫做花云海,从高处看,就是一片花田。但是你看,这花田里的路!” “就像我们刚来时那样,像个迷宫,对!”卓樱指着远处问道:“那里是什么地方?我应该还没去过!” “那儿是断崖口,那个地方风太大,一般只有遇到危险情况,才会将来袭的敌人引去那里。只要落入了断崖口,必定是无人生还的!” 卓樱吸了口气,点点头,“果然是天然屏障!那还有西面那边是什么?” “听风泉——那个地方有瀑布,有温泉。虽然没做什么路障,但从这里去往听风泉,还是需要过绕过一个矮树林。那片树林也不怎么好走!”相允鼋似乎对那片树林有着什么想法似的,卓樱倒也没太在意。 “那就去那儿!看起来在那里休息个半天时间,是最好不过的了!” 说罢,卓樱就跳下了屋檐,相允鼋叹息一声,只好跟着一起走了过去。 “对了,既然你说,是你亲自带我走,那么路你总认识!”卓樱回过头去细问着。相允鼋逼着眼睛点头,“认路!” “那就好!”卓樱难得有这么一天清闲,倒也是浑身放松了下来,穿越过花云海,看着身边各式的花卉盛开,觉得这个漠北云端就像除了春秋毫无冬夏的感觉。 “跟着我走,别跑的太远!”相允鼋对着自己跟前已经跑出了数十米远的卓樱喊道,卓樱回过头,停下了脚步,等着相允鼋跟上来。“你这丫头,修炼的几日看来还是没把你累着啊!” “可别太小看我了,少说我也是个捕快哦!”卓樱的口气,像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似的,只是她这俏皮一笑,反倒是让相允鼋觉得惊奇。毕竟这一路上,与这眼前女子交流时,她多半都是绷着脸,冷静地分析着状况的样子。而今,让她放松这一日,看来倒还真的是不错的。 “你知道吗,我以前呀,是一连好多年都不可以回家,终日都都得在敌人的老巢里周旋。”卓樱感叹着自己的过去,发现特别喜欢现在的状态,“每天都要小心提防不能被人发现真实身份,还要帮着一起做那些违法的事,还要与那些团伙里的罪犯搞什么内斗!本来,那就是个男人窝,女人少的很。若不是因为我身上的功夫练得好,上面也不会派我去做这样的事。不过……” 说着说着,卓樱的笑容散去了,相允鼋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隐约觉得,她应该是想起了些什么不高兴的事。 “这也是我自己的想法。我父亲也是个警察,也是因公殉职。端了那个团伙是他毕生最大的心愿,所以,我本想了却他的心意。呵呵,谁知道,就在最后一刻,我竟然也阴沟里翻船了——或许我这辈子,也是看不到那群人被判死刑的那一刻了!”卓樱长叹着,相允鼋舒展了眉头。他从没料到过,原来眼前这女子的心底,还埋藏着这样的故事。 “到了!看,那里就是温泉!”相允鼋指着那冒着热气的池子,“你去!我就在南边的瀑布旁等着,别泡太久,会晕的!” “放心!最多半个时辰!”卓樱一路小跑地过去了,相允鼋笑着摇摇头,转身向南面走去。 一晃眼的功夫,半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相允鼋坐在瀑布边打坐静思,他这样模样,倒是卓樱从没有见过的。 眼前这个王爷,早已经褪去了那浮华中的高傲之态,留下的却是一面静思之意。他那张俊脸上,没有丝毫瑕疵存在,犹如白瓷一般。高挺的鼻梁让人会误以为是更北面的血统,而狭长的眼线与稍带些许眉峰的长眉却又会令人遐想到江南的风景。 双唇微动,相允鼋似是察觉到了来者。他睁开眼睛,似还带着些许迷离之意。 他站起身,走到卓樱面前,“怎样,回去吗?”卓樱点头,示意让他先走。 可是偏偏就在出那矮树林之时,相允鼋却一时间找不着方位了。 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卓樱没敢马上吱声。只是,当二人在原地转了几圈后,她再也忍不住了:“我说,八王爷,咱们不会是迷路了?” 第九十六章 再次迷路山水间 卓樱没有再多问,毕竟这其中局势太过于复杂,并不是她这个半路上突然出现的人能够马上理解的。 她老老实实地跑去了俞津恩处,潜心修行了起来。 “她倒是很认真啊!”齐山鸣走了过来,与相允鼋并肩而立,“过两日,王爷若是有空闲,就陪卓樱姑娘在这漠北云端好好转悠一圈如何?” “为何是我?”“因为这里最闲的就属王爷你了啊!” 齐山鸣满脸堆笑,相允鼋则是无奈,“好,确实如此。也难得来一回,待得到了傅虎啸手边势力会如何行动的信报之后,再做安排!” 相允鼋收起了轻松的表情,似乎也是颇为烦恼着眼前的状况,“希望,五哥不会太着急,就把三哥逼上绝路才好。兔子急了都会咬人,又更何况那城府极深的三哥呢?” “那相允祯明明总是以敦厚的样子示人,你为何会说他城府极深?”齐山鸣并不了解这其中的种种。 相允鼋苦笑而道:“兄弟之间,其实谁都明白,大家都是避而不提罢了。六哥之所以如此帮着三哥,是因为他是我们一众兄弟之中,最重视亲情之人。同样,他也是最痛恨手足相残之事的人。杀了四哥,却是因为当年太子之死是四哥与其母妃一同做下的孽障,六哥最是敬重作为大皇子的太子,这个恨,他放不下……” 相允鼋抬头仰望天际,感到了无限的惆怅,“若不是太子被害,六哥或会与我一样!就是因为此事,后宫中没有一日安宁。父皇也发现了,在那之后六哥的变化,所以才会极其看重六哥的潜质。可是,唯一让我们所有人都不解的,就是六哥毫无权欲之心。如今,却竟然因为三哥的错误,反倒是激发了六哥的野心……不觉得,这是多么讽刺的事吗?” 二人坐在一旁,沏上一壶茶,闲聊了半晌。 “三哥做过些什么,六哥比谁都明白。只是,三哥从来都是对外不对内,所以六哥才一直给他面子。要知道,在权力交接之时,三哥暗地里杀了多少旧朝官员!六哥闭口不提,不过是明白要作为帝王有多么无奈。而后,为了平息叛乱而斩杀了将军府一行人,看起来是杀鸡儆猴,但其实是六哥故意做的如此夸张!” “为何要如此?”齐山鸣不解。 相允鼋吞下了一口茶水,微微摇头,“六哥说,只要明着做此事之人是别人,再有这样的事,就不会有人怀疑是三哥所做的了。他宁可把一切不堪都由自己承担,也要护着三哥的权位。咳——该让我说什么才好呢?我这个六哥,实在是个奇人!”这话听起来讽刺,却是敬佩。 齐山鸣点头,“正因如此,我们才会敬重宇亲王不是吗?”齐山鸣举起茶杯,眼前夕阳被放在了茶杯口之上,“豪杰令,岂是普通人能动用得了的?还不是因为他这个人,江湖中的同僚才会为之振臂高呼!若是他真能登基为帝,想必这天下是无人能再有余力推翻的了!” 相允鼋冷笑,“可是,我五哥可不会这么想。毕竟,他都已经打地宫的主意了不是?” 二人对眼一视,齐山鸣自是明白相允鼋不再往下说的会是些什么话。 短短数日间,卓樱已经能够轻易跳上平房的屋顶,虽然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吃力,但也很高兴竟然在如此短时间内就可以看到成效。 她试着运功出掌,也明显感觉到了那力度与过去是完全不同的,就像是翻了个倍一般。 “想来,这武功和医理,果然是一脉相承的啊!”卓樱喃喃自语,俞津恩听着,点头回道:“确实如此。如果你有足够的时间在我门下学,那即便是医理也是可以一同学去的!” “师父,能多学些,我可是巴不得呢!”卓樱很是高兴,这些日子她与俞津恩相处的很融洽,二人之间的交流没有丝毫障碍。 “今日你便好好休息!不要做任何修炼,觉得累了,打坐即可。” “好,都听师父的。” 俞津恩依旧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中去了,而卓樱则来到了齐山鸣的城堡。 来了才得知,李漱峰竟然已经亲自下山去,安排身边一众人暗中监视傅虎啸一事。 卓樱自然感觉得到,能让李漱峰如此紧张,那这件事也必定会闹出一场轩然大波了。 相允鼋听得下人来报,说卓樱回来了,便信步而出,对卓樱说道:“今天既然俞道长让你好好休息,本王就带你在这漠北云端好好走上一圈如何?” 听了相允鼋的话,卓樱自然是高兴的。因为这些日子里,她还真没有好好领略过这漠北云端的风景。 已经习得了些许轻功的卓樱随着相允鼋跳跃上了屋檐,从高处俯瞰着眼前的一切,那相允鼋在一旁说道:“这里叫做花云海,从高处看,就是一片花田。但是你看,这花田里的路!” “就像我们刚来时那样,像个迷宫,对!”卓樱指着远处问道:“那里是什么地方?我应该还没去过!” “那儿是断崖口,那个地方风太大,一般只有遇到危险情况,才会将来袭的敌人引去那里。只要落入了断崖口,必定是无人生还的!” 卓樱吸了口气,点点头,“果然是天然屏障!那还有西面那边是什么?” “听风泉——那个地方有瀑布,有温泉。虽然没做什么路障,但从这里去往听风泉,还是需要过绕过一个矮树林。那片树林也不怎么好走!”相允鼋似乎对那片树林有着什么想法似的,卓樱倒也没太在意。 “那就去那儿!看起来在那里休息个半天时间,是最好不过的了!” 说罢,卓樱就跳下了屋檐,相允鼋叹息一声,只好跟着一起走了过去。 “对了,既然你说,是你亲自带我走,那么路你总认识!”卓樱回过头去细问着。相允鼋逼着眼睛点头,“认路!” “那就好!”卓樱难得有这么一天清闲,倒也是浑身放松了下来,穿越过花云海,看着身边各式的花卉盛开,觉得这个漠北云端就像除了春秋毫无冬夏的感觉。 “跟着我走,别跑的太远!”相允鼋对着自己跟前已经跑出了数十米远的卓樱喊道,卓樱回过头,停下了脚步,等着相允鼋跟上来。“你这丫头,修炼的几日看来还是没把你累着啊!” “可别太小看我了,少说我也是个捕快哦!”卓樱的口气,像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似的,只是她这俏皮一笑,反倒是让相允鼋觉得惊奇。毕竟这一路上,与这眼前女子交流时,她多半都是绷着脸,冷静地分析着状况的样子。而今,让她放松这一日,看来倒还真的是不错的。 “你知道吗,我以前呀,是一连好多年都不可以回家,终日都都得在敌人的老巢里周旋。”卓樱感叹着自己的过去,发现特别喜欢现在的状态,“每天都要小心提防不能被人发现真实身份,还要帮着一起做那些违法的事,还要与那些团伙里的罪犯搞什么内斗!本来,那就是个男人窝,女人少的很。若不是因为我身上的功夫练得好,上面也不会派我去做这样的事。不过……” 说着说着,卓樱的笑容散去了,相允鼋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隐约觉得,她应该是想起了些什么不高兴的事。 “这也是我自己的想法。我父亲也是个警察,也是因公殉职。端了那个团伙是他毕生最大的心愿,所以,我本想了却他的心意。呵呵,谁知道,就在最后一刻,我竟然也阴沟里翻船了——或许我这辈子,也是看不到那群人被判死刑的那一刻了!”卓樱长叹着,相允鼋舒展了眉头。他从没料到过,原来眼前这女子的心底,还埋藏着这样的故事。 “到了!看,那里就是温泉!”相允鼋指着那冒着热气的池子,“你去!我就在南边的瀑布旁等着,别泡太久,会晕的!” “放心!最多半个时辰!”卓樱一路小跑地过去了,相允鼋笑着摇摇头,转身向南面走去。 一晃眼的功夫,半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相允鼋坐在瀑布边打坐静思,他这样模样,倒是卓樱从没有见过的。 眼前这个王爷,早已经褪去了那浮华中的高傲之态,留下的却是一面静思之意。他那张俊脸上,没有丝毫瑕疵存在,犹如白瓷一般。高挺的鼻梁让人会误以为是更北面的血统,而狭长的眼线与稍带些许眉峰的长眉却又会令人遐想到江南的风景。 双唇微动,相允鼋似是察觉到了来者。他睁开眼睛,似还带着些许迷离之意。 他站起身,走到卓樱面前,“怎样,回去吗?”卓樱点头,示意让他先走。 可是偏偏就在出那矮树林之时,相允鼋却一时间找不着方位了。 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卓樱没敢马上吱声。只是,当二人在原地转了几圈后,她再也忍不住了:“我说,八王爷,咱们不会是迷路了?” 第九十七章 依偎取暖 相允鼋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他发现自己再一次犯了同样的错误! 卓樱转过头去,无奈地紧闭了会儿眼睛,“咳……早知道再多叫一个人出来了……” “别急啊!再找找就是了……”相允鼋就是不信邪,打算这回一定要自己亲自闯出去才行。 卓樱赶紧跟在他身后:“喂,镇定些!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在这里走了,有什么问题我还是能帮得上忙的!” “是啊,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不过这个忙,恐怕你是真忙不上哎……”相允鼋仔细地回忆着自己先前走过的路。 只见卓樱开始在矮树上做起了标记。“这是干什么?” “一看不就知道了?只要我们再走到这里,就说明走错了,必须反着走。如果不留下些印记,就会永远在这个林子里盘不出去了!”卓樱边刻着记号边说着。 相允鼋微微点头,“你还真能帮得上忙啊!”卓樱白了他一眼,“所以说,人啊,别急着早下结论!” 相允鼋笑了,自知被这个丫头逮到了小把柄,但也无伤大雅,便由着她乐去。 二人似乎是绕出了原来的地方,但却又跑到了个更陌生的地界。 “看来还真是要随身带个指南针才行啊!”卓樱双手叉腰,觉得已经走得很累了。 相允鼋抬起头看了看周遭,“我上树看看,说不定能找着路!” 说罢,纵身一跃,跳到了高处。不多会儿,当他再次下地时,卓樱看着他的神色,就觉得心里一阵不安:“怎么样?” “一眼望不到头……” 这一句话,就像是被泼了盆冷水似的,瞬间就让卓樱感到了万般无奈。“哪个方向走较好,总能判断?” “这边是西面,我们是往东走,就是这里!”相允鼋指着方向,卓樱点头,“好,先信你!” 相允鼋苦笑,心想自己的信誉果然又一次被自己摧毁了。 “哎,怎么就在嫂子和你面前,本王就会变得如此不堪啊!” 听着相允鼋这句话,卓樱忍不住嗤笑了起来,“说明是遇着对头了啊!”卓樱终于露出了那少见的灿烂笑容,相允鼋才觉得,原来偶尔的自嘲还是有些用的。 “不过,你也确实厉害。”听到卓樱竟然无端端的夸起了自己,相允鼋有些不解。“为何这么说?我哪里厉害了?” 卓樱没有回头,她边仔细观察着周遭,边回道:“无论是你对着千禾,还是先才,都可以如此轻松随意地自贬——这不就是件很厉害的事吗?在我眼里,男人这种东西,多数都是自负到极致,完全没有自知之明的。懂自嘲的人……”她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相允鼋,“必有大成。” 相允鼋的脚步瞬间停下了,他被这四个字惊到了心魄! 卓樱依旧在继续说着:“这些日子里看来就明白了,你不是个死要面子的人。若是把你丢在平民堆里,只要你愿意,也应该能和普通人打成一片?要知道,只有这样的人,才会真的拥有民望!” 相允鼋急忙跟上了卓樱的脚步,“还要多谢你的夸赞呢!这些话,我都记下了!”卓樱倒是不在意相允鼋怎么想自己的那番话,她依旧更关心如何走出这片矮树林。而相允鼋,却已经不禁在心中感叹起了宋千禾与卓樱这两个奇女子,带给自己不断的惊喜,竟然还会变成如此状态。 “对啦,在你眼里,千禾是个什么样的人?”卓樱问道。 相允鼋思索了片刻后,回道说:“嫂子她为人直爽,不拘泥于小节,但却也张弛有度。让本王最为佩服的,还是嫂子的专情。六哥不在她身边,其实按她现在的情形,即便是想要了皇后之位都并不困难。可是,嫂子竟然还如此坚持着等着六哥回来。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让本王佩服之至了!” 卓樱倒是很满意相允鼋的答案,默默点着头。见卓樱只是笑着点头,不做其他应答,相允鼋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糟了,这日头落的越来越下面,不多会儿就见不着光了!”卓樱有些焦急,相允鼋却在此时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还好,我随身带着!” 看到了手边有火种,卓樱安心了不少。只是这林子里的风吹得很是利冷,卓樱试着调整了下内息,身子才暖和了不少。庆幸刚才泡了许久的温泉,体内积攒了不少热量。只是走了那么多路,腹中也是有了饥饿感。 卓樱取出了随身带着的短刀握在手里,相允鼋不明白她想做什么。只见她停下了脚步,静下心去听着周遭的动静。 瞬间睁眼,手中短刀迅速飞了出去——只听得前方淅淅沥沥的声音,真有什么东西被卓樱打中,掉了下来。 “哇,”相允鼋疾步上前,拿起类地上的猎物,“好大一只雉鸡,你的耳朵还真是好用啊!” 卓樱走上前来,“好啦,找个地方生火!再不吃东西,我可是真走不动了!” “也是!”说罢,相允鼋则找了个小土丘,二人坐在土丘靠在旁生起了火。 “真没想到,这个地方竟然那么大……”卓樱担心恐怕一会儿都走不出去,就真的得在这树林子里过夜了。 相允鼋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默地烤着手里的雉鸡,卓樱继续问道:“你过去不是迷路过三天吗?也是在这儿?” 相允鼋脸上一抽,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是卓樱死死地盯着他,目光一刻都不松开,相允鼋叹了口气,“算是……” “什么算是……”卓樱想好好损一顿,但又怕把人打击到,还是咽下了话语。相允鼋将烤熟了的肉分给了卓樱许多,卓樱一看,“我用不着那么多,一人一半!” 说着,她又塞回了不少肉给相允鼋,“一会儿还得继续找路呢!你若是不吃饱些,怎么走的出去?” “这些,你真的够吗?”“放心!我过去最尴尬的时候,可是也连着好几天没有东西吃的。只要有水就饿不死!” “你呀,是不是在地狱里过活了许多年,怎么什么样的惨事都遇到过呢!” “可不是如此吗……”卓樱的话听起来有气无力,相允鼋却感觉到了她心里的苦涩。 好在,身边带着牛皮水壶,也装满了泉水,二人吃饱喝足后,休息了片刻继续找路。 “还有一刻天就会彻底黑了,若是还是找不着出路,就找最近的地方落脚!”相允鼋说道,“这个地方没有猛兽,所以多少还好一些。” “哎,没有猛兽就好!”卓樱点点头,毕竟身边没有带着枪,否则来猛兽倒也无所谓了。 但是,果然是到了天黑许久,二人都没有找到出路。 顺着没有留下过印记的路走着,他们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树洞。 “我来生火,你去找些干燥的草来铺着!”说着,相允鼋开始了手里的动作。卓樱倒也是很快速地就把树洞给整理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是习惯了风餐露宿,你这个王爷可还受得惯?”卓樱笑侃,但也是真担心这娇身冠养的王爷会受不了这苦。 相允鼋倒是完全不屑,“不就是风餐露宿吗。虽说我不像六哥,还跟着父皇上过战场。但是,平定南王叛乱时,我可是去顶替了六哥打仗的!” 卓樱回忆着宋千禾曾经告诉过自己的话语,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也确实,打仗可得比风餐露宿辛苦多了。” 点着了篝火,相允鼋坐在一旁,留着卓樱一人在树洞里。只是,这夜里的温度骤降,即便背后有树洞遮风,卓樱依旧感觉到寒意侵蚀入骨。 她抱着双臂,又不敢睡着,看着她疲惫的样子,相允鼋才坐到了树洞里。“若是不嫌弃,就靠在一块儿取暖!” 卓樱抬起头看着相允鼋,眨巴了两下眼睛,点点头,没有做声。相允鼋倒是无所谓,搂着卓樱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一股微微的香气袭来,卓樱很难形容这是个什么气味,但是她知道这应该是种很难提取的香料所散发出的味道,若不是如此靠近,恐怕自己也是闻不到的。 只是,想到了现在的姿势,她也是不由得感到了脸上有些火烫。毕竟过去即便在男人堆里混,也从来不会与人太过于亲近。她的曾经,总是用女霸王的样子武装着自己,没有男人敢靠近。而今,却竟然被这么个长着女相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人护着,卓樱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受。 相允鼋看着自己怀里那卓樱的脸庞,本以为她是不是不觉得冷了,却又触碰到了她手上冰凉的肌肤。心中一叹,不自觉地就握紧了卓樱的双手。 相允鼋手里的温度很快就温暖了卓樱的手指,只是她此刻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相允鼋感觉到了这怀中女子的羞涩之意,但也没有揭穿。他也明白,这时候与姑娘调情,也实在是太煞风景,能让她安心休息片刻才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可是闭上了眼睛的卓樱,却慢慢地蜷缩起了身子的样子。相允鼋摸了摸她的额头,生怕她真的着凉了。 第九十八章 傅虎啸出山 确定了卓樱的身体无碍,又看到她微微有些干燥的双唇,相允鼋回想起了先才卓樱告诉过自己的那些曾经,心中也是不尽唏嘘。他无法想象,这么个女子,经历过的一切竟然比自己更为复杂险恶。而今,上天把她带到这个地方来,究竟又是为了什么?或许,她在这里,就不用再经受前世的那些苦难了…… 一股怜爱之意涌上心头,他的双唇轻轻贴上了卓樱的额头,闻着她发丝上悠悠的清甜气息,就这么,二人相拥而眠。 清晨,一阵犬吠惊醒了相允鼋。他睁开眼睛,却发现卓樱已经不见了。 这一刻,他突然感到了心里紧张了起来,可就在下一刻,他有看见了卓樱逐渐靠近的身影。 他爬出树洞,舒展了下身体,赶紧问道:“这是去哪里了?若是找不到路了该如何是好!” “反正已经找不着路了呗!”卓樱满脸笑意不减,“不过啊,应该是来接我们的人到了!你听!” 说着,又是一阵阵犬吠声传来。 “我们就在这儿别动的好,狗的嗅觉很灵敏,乱跑反而会让他们找不着我们!”卓樱如此说道,相允鼋点头,整理好了衣衫,坐在一旁等着来人。 卓樱自然还记得,自己刚刚醒来时是个什么姿势。相允鼋正抱着自己,而她也生怕自己的动作会惊醒了正熟睡着的相允鼋。看着相允鼋的睡脸,卓樱不禁感叹,自己过去看惯了满脸横肉的男人,如今可以有个长得像明星的帅哥养养眼倒也是不错的了。 她轻轻拿开他的手后,用自己的手掌托着他的头,让他可以有个稳定的姿势继续睡着。想到早上还得继续找路,卓樱就无法安下心来继续坐着,于是就以树洞为中心绕了个圈子。却没想到,很快就听见了犬吠声。 “哎呀,可算是找着你们了!八王爷,果不其然,你又迷路了呀!”见是俞津恩亲自来寻人,还冒出了这么句话来,卓樱捂着嘴忍不住笑了起来。 相允鼋也只好赔笑,“好好,是我又迷路了……以后我可再也不敢擅自闯入这树林了!” 俞津恩不再多说些什么,分给二人些食物后,才带着他们出了林子。 “本来以为,你们俩晚些时候应该会回来。却不曾想到过了一夜都没个影子,所以我和齐山鸣分头去找你们了。”俞津恩说着。卓樱赶紧问道:“那齐山鸣他们知道找着我们了吗?可别让他们再绕圈子了!” “放心,已经让信鸽去了!”俞津恩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相允鼋,有看了看卓樱。接着,回过头去看着路,笑而不语。 回到了城堡之中,齐山鸣已经到了。 “还好,还好!你们俩没事就好!”齐山鸣赶紧迎了上来,只是接着,他看了看俞津恩的神情,又看了看眼前刚刚才被找回来的男女,也是憋不住笑意:“二位快去换身衣服梳洗一下!” 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俞津恩一抬眉毛,神神秘秘地问道:“山鸣啊,你觉得……如何?” “嗯……我觉得,不错啊!” 泡进了澡桶里的卓樱清洗着自己的手臂,忽的想到了昨天夜里的情景,不由得又感到了羞意。她甩了甩头,不再多想些什么。 出来时,相允鼋已经早早地换好了行头,与齐山鸣正儿八经地聊着事。 “啊,卓樱,你来了正好!”齐山鸣对着她招了招手,“这次,俞道长会跟着你们一起下山去京城相助,往后,你也还是住在宇亲王府!” 卓樱不明白,怎么突然就要下山了。 “是这样的,”看出了卓樱满脸的茫然,相允鼋解释道:“傅虎啸确实动身去了京城,不日就可到达。而他身边的势力,也随着他正在一起移动。李老身边的人,会试图先去说服一些与其关系并不怎么牢靠的人,倒戈来为我们出力。而我们和俞道长去京城,得先和我六嫂碰个面。具体怎么做,到了京城,应该就知道了。” 卓樱点头,“好,那我这就去准备!” 而与此同时,慕亲王府之中,也正在变动着人员的住处。 不少相允慕的妾室被合并集中到了几个偏僻的院落,即便是过去挺受宠爱的女子,有不少也只能和其他女人合住。 宋千贞倒是交了好运,她的院子依旧是独门独户。想来,是相允鼋还想利用宋千禾的关系才会给自己面子。宋千贞想到这里,就不禁苦笑了起来。 自从嫁到了这里,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空了。 这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一切,而今,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些什么。 傅虎啸比预期来得早了许多,信报来说,他这天夜里就可以抵达慕亲王府。 相允慕与傅珍曦见已经准备妥当,夫妻二人四目对视点了头,看了看为傅虎啸准备的院子,里面还关着几个才搜罗来的年轻女子。 宋千贞知道,这个即将来临的客人绝非等闲。从过去相允慕夫妇二人的作风来看,此番势必是用来对付皇帝的。她很明白自己的妹妹究竟是个什么立场,虽然先前似乎是帮过相允慕一回,但那也不过是为了绊倒洪氏所做的行为。如今,目标改变,她又会做何抉择? 宋千贞很想现在就去宇亲王府一次,可是又找不到什么合理的借口。 她在自己的院子里左右徘徊着,不断地想着可以借个什么由头出了这王府的大门。想来,自己的妹妹似乎是才回到宇亲王府,那个易琴茹也没有跟着她一起回来。宋千贞想,到底能不能说去看看妹妹的状况,顺便去打听一下那个易琴茹究竟如何了? 想到这里,她便收拾好了行头,让身边的贴身丫鬟跟着一起出了院子。 相允慕才忙好了给傅虎啸预备的一切,就听到门口有人来报说,傅虎啸的车已经到了。 他喜出望外,急忙赶了出去,亲自去迎接。 来到了厅堂之中,问了下人只知相允慕出门迎接客人,宋千贞想来,现在或许也不是打招呼的时候。后悔自己这犹豫的片刻给耽误了时机,无奈,她只好折返,再找机会。 “王爷实在是客气!我傅虎啸又不是什么小气人,怎么说咱们也该算是一家人!” “对,是一家人。所以本王特意为傅大哥准备了好酒好菜洗尘接风,请!” 还不等宋千贞离开,那二人竟然就已经到了。 宋千贞见躲不掉眼前二人了,便只好先作揖行礼。“王爷……” “千贞啊,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宋千贞一抬头,微笑问道:“本想与王爷打个招呼,去宇亲王府看看我家妹妹。却不曾想到王爷有要事在身,千贞便不想打扰了。这才刚要回去……” 傅虎啸盯着宋千贞看着,两眼已经发直了——他虽然也是玩儿过不少女人了,但却也是喜欢宋千贞这种身上还带着些许官家小姐气度的女子。所谓越是高不可攀就越让人有征服的欲望,只是他并没有看到,初嫁入王府宋千贞又是个什么模样。 宋千贞已经比过去收敛了太多,就连相允慕都觉得她的改变让自己很不适应。想来或许是因为近日不与她亲近的关系,女人心里对自己多少也会生疏。 “不碍事,你妹妹才回来,去看看她也是应该的。” 听着相允慕这么说来,宋千贞松了口气,她又福了福身子,回道说:“千贞这就去一次宇亲王府,顺便还可以问问那易小姐的状况如何。” 相允慕倒是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微微点头。 那傅虎啸看着宋千贞离去的背影,久久都没有回头,这可是让相允慕心里有了一丝不快。 “大哥,待酒菜用完之后,自有美人相伴……”听相允慕这么一说,傅虎啸嘴角微翘,大步跨上了席位。 坐定后,只听他言道:“刚才那位,也是王爷的侧妃?” “是,她是宋家二女,她那个妹妹,就是宇亲王妃。”说话间,相允慕抬起一边剑眉,那傅虎啸也算是明白了其中的利弊。 “原来如此,那这个侧妃,王爷可还得好生招待着才行啊!” 看着傅虎啸满脸淫笑,相允慕心里的不悦反而更甚了。他虽然也不至于有多喜欢宋千贞,但也实在不想把自己的女人拱手送人,特别还是宋千贞这个新货。 宋千贞赶紧赶到了宇亲王府,见姐姐如此焦急地前来,宋千禾还不太明白其来由。 温荣把千禾拽到一旁,说出了关于宋千贞偷偷报信之事,这时候,千禾才对姐姐稍微放下了些戒心。 “千禾,那个傅虎啸来了。”宋千贞的表情很是严肃,“我虽然不知道,他们请这个傅虎啸来做什么,但是一定是在想着法子对付皇上。要知道,王府里的女人几乎都被合到了几个小院子里挤在一起,唯独我还能独门独院……恐怕,日后他们会用我来对付你!” 宋千禾看着姐姐紧张的样子,也感觉到了她的真心。 “就怕我往后没什么机会给你们报信,你要小心些!对了,那个易小姐呢?我与那相允慕说,来打听下她的消息。” “她……”“她马上就会回到京城,为她治疗的大夫也会跟着来。”说话的人是柯雨信。他对宋千贞稍一弯腰行礼,说道:“才得到的消息。”言罢,看了看宋千禾。 千禾明白了他的意思,颔首回头对着姐姐说道:“姐姐小心便是了。倘若真有什么麻烦……”千禾一抿嘴,“温荣,温荣过来一下!” 温荣急忙跑了过来,“王妃,有何吩咐?” 第九十九章 药与魂 千禾对着温荣问道:“王府里可还有能够动用的暗卫?”温荣想了下,抬起头回道说:“有!” 宋千禾回过头去看着宋千贞,“姐,我先试试,让这里王府的暗卫跟着你。倘若他们真敢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你也能马上应变。” 说完,看了眼温荣。温荣点头,“一切都可以按王妃的意思办。” 宋千贞自然是必须得接受了,有一个人在暗中护卫总比没有好。 温荣自然是明白,在慕亲王府,早就有了云木暗中监视,如今还有白土也会时常去那里走动。 “今天倒是没有看到莫公子,他该是回去了!”宋千贞看起来很不经意地问了起来,千禾回想起了姐姐曾经的神色,再加上先前报信一事,心里多少有了些明白。“是啊,他回去了。如今王府一切运作都很正常,确实是不需要帮手了。” 一旁的王六也在,她看了一眼这个最近能帮不少忙的新手,倒也是觉得很安心。“我也是才知道前阵子发生的事情,还要多谢姐姐了!只可惜……咳……” 想到了洪氏的结果,千禾心里就有着一股酸楚。 宋千贞握着妹妹的手,轻声细语而道:“千禾,过去姐姐有做过对不起的事,你若是有记恨,姐姐都不怪你。只是如今,我不希望你有事,也不希望宋府有事。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我毕竟身陷囹圄,无法自由行动……你一个人撑着王府,很是不易,别逞强,需要人手帮忙也别闭口不提,知道吗?” 被宋千贞这么认真的一番话一说,宋千禾竟然感到了鼻子一酸! “姐……”她从来都没想过,姐姐竟然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明白,这是真的担忧,宋千贞是真的在害怕。 这也坚定了她要保护好宋千贞的信念。 “姐,过去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所以,记恨什么的,自然是不可能的!只要我们一家子都好好的,便什么都不重要了!你也别多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相信我,王府里派去的人应该可以护得住姐姐的安全!” 送走了宋千贞,宋千禾的心里是百感交集。 可是,比她更感到如释重负的,却是宋千贞。回到了慕亲王府,看着那朱色大门的一霎,她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念头——即便此生再无所幸,至少也要对得起自己的心…… 她明白,自己的过去还是太过于自私,也太过于幼稚。她不断地分析着宋千禾在那些日子里的种种举动,如同对自己的反思一般,顿悟了这人生中的玄机。 路过了傅虎啸住的院子,里面嘈杂声阵阵,她自然明白那是个什么声音。她面无表情地走开了,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坐下的那一刻,她的眼中浮现的,是当日坐在院子石凳上的莫湫。她恬然一笑,感慨着自己的命运,想来或许这便是自作自受了。 一阵风吹过,眼前忽然多了一个人。宋千贞没有害怕,只是有些惊讶。 “属下云木,是宇亲王府暗卫。夫人若有什么需要云木相助,轻声唤属下之名即可!” 宋千贞点头,“好,多谢你了。”云木一惊,他没有想到,过去那个总是自恃甚高的宋千贞竟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没有多等,而是即刻消失在了原地。 莫湫在此后,又回到了宇亲王府。见王府里竟然又多了两个生面孔,也是觉得好奇。 “这位是柯雨信柯大侠,不知道你听说过没?”千禾介绍着柯雨信的时候,倒是带着几分戏谑之态。“瞿婉瑛,见过莫公子!”瞿婉瑛主动福身,落落大方,简短而言。 千禾一心想着,不能再让莫湫如此辛苦地操办两头的事了,于是赶紧拽着莫湫到了一旁说道:“现在,王府里的帮手足够多了,我若是再让你留在这里帮忙,可是对不起莫伯伯了!你呀,还是好好专心打理好莫家的事,莫伯伯岁数也大了,你也得多找时间回去陪陪他才是啊!” 莫湫被她这一顿说教给说懵了,愣了许久后才缓过神来:“呃……你就这么赶我走了?” “哎呀!”千禾甩着双手一副凌乱了的样子,“什么叫赶你走,我哪儿会赶你走啊!你想来王府玩儿随时都可以,但是现在我可以把王府周遭的事情都管好,我是不想让你多操心了!” 听着千禾如此吃力地解释着,莫湫抿嘴笑了起来。 千禾斜着眼看着他,“你……这算什么意思啊?” 接着,莫湫竟然放声大笑了起来,“你呀你,逗你呢,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说完,还把手搭在了千禾的肩膀上,这一幕可是看得旁人都觉得这个莫湫实在是对千禾太过于亲密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往后呀,你只要忙得过来,我必然不会插手。只是,别再累倒了,知道吗?” 看着莫湫竟然一脸宠溺的样子笑对宋千禾,柯雨信也感觉到了这个男人对千禾的感情不一般。他瞥了一眼身旁的王六——王六也看到了柯雨信的眼神。 而后,二人走到了一旁,细语道:“你怎么知道是我?”“你身上的气和旁人太不同了,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说完,王六白了柯雨信一眼,“帮个忙去!” “帮什么?”柯雨信戏谑而笑。“还用说?把他们俩拆拆开呗!”“这个我可帮不上忙,否则人家莫少爷还以为我想和他抢美人呢!” “去!” 看着已经把对方惹急了,柯雨信乐呵的不行。 “是兄弟就帮忙!”王六瞪大了眼睛,柯雨信满脸无所谓,“你自己的老婆,自己搞定!” 说完,一溜烟地跑开了。 王六一咬牙,无奈只好回归原位。 “千禾,八王爷和卓樱多半后日也能到了。”柯雨信走到二人身旁,对莫湫很礼节性地一笑。 莫湫虽然只不过是简单回礼,却也是在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自然是听说过柯雨信这号人,只是没想到,这样的人物竟然也会出现在宋千禾身旁。 莫湫之所以总是行踪飘忽不定,实则是因为他一直都在寻找能够医治百病的药物。他的心结就是自己的母亲,他心疼母亲半生都被病痛折磨,也焦心于正日日衰老的父亲。 就在数年之前,他遇到了一个道士,称能够帮助他完成心愿。那道士确实是有些许手段,能够算得出各种事物的利弊,也多亏了此人相助,莫湫才能把莫氏的生意做到如日中天。 只是,最关键的事情,那个道士却总是说,时机尚未成熟。 直到莫湫遇到了宋千禾。 当宋千禾离开了王府后,那道士竟然亲自找到了莫湫。莫湫觉得很是诧异,此人一向清高,多数都是自己去找他,他竟然会如此主动地来找自己,多半是有什么要事。 难以预料的是,那道士的话,让莫湫的心足足冷了数日。 “宇亲王妃的魂魄乃是经过了五百年间轮回的特殊存在,所以她的子嗣便是能够入药的药引!贫道在大半年前不是与公子说过吗?时机快到了!” 莫湫再如何想要求得灵药,也绝对不想伤害到无辜的生命,更何况他对宋千禾的印象很好,更是不想伤害到她。 “只是,若是莫公子实在不敢对那宇亲王妃如何,还有另一个更好的选择。” “半仙请说?”“那个易琴茹,如今所得到的魂魄,更加纯净。那是纯粹的未来之世前来的魂魄,若是能够得到她的子嗣入药效果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虽然比不上那宇亲王妃。莫公子若是心存仁慈,可以选择这二女中一人,与她们诞下子嗣,用自己的孩子总不会觉得对不起旁人了?” 莫湫心中一阵作呕。他万万不会想到,这道士的方法,竟然如此恶毒! “当真没有其他方法了吗?一定要用人?” “要得奇效,只有如此。而且,其实宇亲王的世子已经过了入药的最佳时机。孩子刚刚出世一个月之内,方为最佳!公子,贫道也并非嗜血之人,若是真想要那王妃的孩子早早入药,在那世子诞生后就可动手!可是贫道一直都没有这么做——那便是为了公子啊!这其中缘由,想必是不用贫道多做解释了……” 莫湫独自一人呆在别苑数日,便是为了让自己理清了这事中的种种利弊。可即便是再次看到宋千禾的那一刻,他都没有能按捺下心中的纠结。 只是想到了自己毕生的夙愿,若是无法达成,便会觉得整个人生都成了灰暗。 他确实很喜欢宋千禾,若是有机会,或许他真会要了这个女人。 只是,用自己的孩子,自己又可真能下的去手? 莫湫日夜苦笑,时不时的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快疯了…… 相允鼋和卓樱很快就回到了王府,这次还多了个俞津恩。 宇亲王府中瞬间又热闹了不少,只是莫湫现在不再住在这里。 他害怕自己做错了决断,就会毁了一切。 “千禾,这位是?”卓樱看着瞿婉瑛,以她这些日子跟着俞津恩的学习所得到的经验,竟然也能感觉得到眼前这个女子的特殊。 “她就是卖来第三幅泠吟图的人。”千禾对瞿婉瑛也很是亲密,拉起类她的手,跑到卓樱面前,“往后呀,我们的姐妹团就又壮大啦!” 卓樱看着千禾总是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也是担心到不行。只是,能够拿出那副泠吟图来,想来这个女子则也必定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ipaoshuba.com 第一百章 可疑的香气 得知了卓樱归来,莫湫倒也是想试一试这个女子。只是,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个相允鼋竟然整天都跟着卓樱。 看不懂这个情况的宋千禾也是觉得很奇怪,只见俞津恩在一旁傻笑,千禾赶紧凑了上去:“俞道长,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俞津恩看见相允鼋正盯着自己,也是不敢多言语。见俞津恩推脱,千禾无奈,只好亲自去问卓樱了。 谁知卓樱根本就就没多想,也奇怪了相允鼋的这种行为。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他太无聊了!反正我现在也不能去那个易将军府,他爱怎么着我可管不着!咳,等这边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说!更何况,我还有好多东西没学好呢!师父,今天让我做什么呀?”卓樱的心思完全都丢在和俞津恩学艺上了,见她既然这么没心没肺,莫湫倒是觉得很有意思。 瞿婉瑛在一旁看着几个人闹哄哄的,倒也觉得稀奇。几个女子打成一片,反倒是王六这个男人在照顾着孩子。 看着王六娴熟的动作,瞿婉瑛更觉得奇怪了。她走到王六身旁,刚想逗逗孩子,却发现自己竟然闻到了一股特别熟悉的气味。 她猛地一惊,盯着王六看了会儿。他自然察觉到了瞿婉瑛的视线,故意当做没发现,依旧认真地给孩子裹好了衣服,相世恒也是很享受他的照顾,哼哼唧唧的,时不时还会笑一会儿。 这天的日头很好,悦儿还把许多衣服拿出来洗晒。 千禾见状,还搬出来不少相允宇的衣物要悦儿一起清理了。悦儿觉得奇怪,但又不敢多问。她知道,宋千禾从来都不认为相允宇已经不在了,为他洗晒好衣物也成了正常的事情。 带着些许不得不隐藏起来的伤感,悦儿老老实实地跑开了。 只是,捧着这一堆衣服路过了瞿婉瑛身旁时,她更是感觉到了异样。 同样,悦儿也路过了卓樱的身边,卓樱也很是敏感,回头还看了一眼相允鼋。因为这股气味,和相允鼋身上的也很类似。 “对了,话说,这里人也会用古龙水吗?”卓樱回过头去问宋千禾。瞿婉瑛发现,原来眼前这个女子的鼻子也很厉害! 她也好奇宋千禾的回答,只见千禾摇头:“不知道,我没见过有谁用啊!” 接着,卓樱看着相允鼋:“我就总觉得,好像八王爷身上也有股气味很像古龙水……” 相允鼋蹙眉一想,接着又舒展开来了,“可能是焚香的气味!” “焚香?”卓樱歪着头,觉得很是好奇。 “是啊,不光是我,哪怕是六哥也很喜欢在书房中点上香,为的是提神醒脑。可能久而久之,那气味就沾染在身上了!”相允鼋如实回答着。 “哦!对,这是有可能的!”千禾点头,“允宇的书房里也有像古龙水似的气味,只是我平日里倒也不太注意,觉得他身上就是那种味道,没什么好奇怪的。” 瞿婉瑛仔细地分析着自己听到的看到的一切,忽然又想到,这个王六是王府里的小厮,身上有屋子里焚香的气味倒也不奇怪了。 “这种香,用的人很多吗?”瞿婉瑛问道。相允鼋笑道:“不,恐怕普天之下,只有我和我六哥会用!这香料的配方与材料,并不是谁都能拿得到的。” 被相允鼋这么一解释,瞿婉瑛确信,当日见到的那个隐侠,必然就是与这两个王爷相关的人物!而那个柯雨信既然知道对方是谁——瞿婉瑛看向了正一脸不知何所谓的王六,突然心生一计。 俞津恩依旧需要精心教导着卓樱修习内功,想来王府里住的人也是多了些,宋千禾便打算将他们送去自己的千荷苑暂住。 回到了久违的娘家,千禾也是想好好与自己的父亲和哥嫂叙叙旧。 宋呈渊也是许久没有见到女儿了,即便是此刻,他都依旧以礼待女,弄得千禾浑身不自在。 “爹,旁人都没那么多规矩了,就你还这样!”她拽着父亲的胳膊甩着,依旧像个小姑娘撒娇似的。 卓樱对着宋呈渊福了福身子,宋呈渊依旧客气着,“易小姐,不用不用!” “宋伯伯是长辈,行礼是应该的!” 见这易琴茹的行为并无不妥,宋呈渊也是觉得奇怪,为何千禾要说她有失心之症。 看到自己的千荷苑依旧如初,宋千禾心里一阵暖意泛起,热心地给两个客人引着路。 莫湫借口想见见妹妹,于是也一同前来,只是莫娆和宋千云似乎一起出去办事了,这会儿人还没回来。 莫湫也是头一回仔细地参观了千荷苑,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宋千禾长大的地方。 “呀,这池子里养的可是睡莲?”卓樱坐在一旁看着池子里的叶子。 千禾笑道:“是啊,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开花了!” “这可很难养呢!你还真是好兴致啊……” “反正也喜欢,养着正好呗!” 两个女子闲聊着,莫湫则问起了俞津恩,都在教卓樱些什么。得知了卓樱的近况,莫湫多少心里也有了谱。 “俞道长就是特意为此来的京城吗?”莫湫问道。俞津恩摇头,“不仅如此,还有些许琐事需要处理,才特意来了京城。” “哦,那想问问道长,可听说过一个名号为知天道人的道士?” “知天道人?”俞津恩一捋胡须,“对这个名号,我却是是有些印象!只是关于此人的传闻事迹,距今应该也有近八十余年了,应该不在人世了!” 莫湫点点头,“原来如此……” “莫公子,为何会提到此人呢?这个知天道人,可不是什么善类!” “哦?此话怎讲?” 俞津恩微微收起眉峰,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这个知天道人的野心极大,不仅研制各种禁药,还意图觊觎天下大局!只是,没人知道此人的结局如何,也成了个谜。” 莫湫谢了俞津恩的指点,找了处僻静的地方,独自一人坐在那儿试图理清思绪。 待宋千云和莫娆归来,见莫湫与宋千禾恰好都在他们很是高兴。 “太好了,你们在这儿,也不用我们再跑一次宇亲王府了!”宋千云如此说道,见哥哥这样的语态,千禾感觉,多少是有什么要事需要交代了。 当众人坐定后,只听那宋千云道来:“想必那傅虎啸到京城的事,各位已经知道了?” 大家都点头,听那宋千云继续言道:“皇上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并且派我时刻监视着傅虎啸的一举一动。只是,那慕亲王府之中,现在又多出了不少暗卫,很难对付……好在,有原本宇亲王留下的亲信在那儿!” 千禾眨巴了两下眼睛,马上就明白了温荣当日为何答应的那么爽快了。她微微一笑,想来,姐姐在那里应该也是很安全的了。 “不知道,留在慕亲王府的,可是五行中人?”她顺势问道。 宋千云听她这么一说,想来必然是因为之前接触过了白土与浮水的关系。 “原本是云木一直都留在那儿看着,现在白土也去了。所以,大可放心了!” “有他们在,我肯定放心。如此一来,姐姐的安全也有保障了。”千禾如今不仅担心傅虎啸这个人的动作,也怕那相允慕会利用姐姐去做些什么让她自己都不愿意接受的事。 “然后,重中之重的事情——就是那傅虎啸的手下,已经开始行动了。”宋千云严肃正色地说着,“原本洪氏的势力,已经有大半,都倒向了慕亲王!”“可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手段?”“还用想吗?威逼利诱呗!”卓樱插了句嘴,“那种人,难道还会做出什么以理服人的举动吗?” 千禾苦笑,想来也确实只有这个答案了。 “利诱?想的太美了!”宋千云对傅虎啸的作态嗤之以鼻,“他们的人,只会用强,迫使朝中官吏为他们卖命,否则就以家人的性命相要挟!” 听了大哥如此言道,千禾双手交叉抱臂,“好啊,巴不得他们夸张些。最好能让他们把那些官员逼得走投无路才好!” 听千禾这么一说,卓樱眼睛一亮,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旁的几个男人反而没明白。 卓樱替千禾解释道:“所谓物极必反,只有那群官员被逼到走投无路时,我们再出手相助——如此一来,岂不是彻底颠倒了局势?” 宋千云点头,“对啊!这倒是个办法!” “只是,你们有多少人,可以挨家挨户地查明那些官员的状况呢?”卓樱担心,他们根本无力去承受那么庞大的信息量。 宋千云笑得很是自信:“虽然我的两个妹夫是两位王爷,但是我的上司可还是皇上!易小姐自然不用担心这人手的问题,朝中官员,哪个不是在皇上的监视范围之中呢?” 千禾与卓樱相对一视,卓樱笑侃:“你大哥还真是个间谍头子!” “是啊,大头子!” 完全听不懂这两个女子的言语,一旁人都面面相觑。 第一百零一章 地窖 莫娆与自己的哥哥一起在另一边聊着,莫湫并不知道眼下正在发生的一切,莫娆也知道此事还是不要牵扯到哥哥更好。只是,她也担心莫湫会无心涉险,于是百般借口要求他回到莫氏庄园去,近日不要到京城来为妙。 莫湫心中疑惑,却也感觉到了妹妹的不安。他握着妹妹的双手,直言道:“你若是真的担心会发生些什么不好的事,那我更得留在这里了!你呀,别小看了你哥的能耐。许多事情,或许我还能帮得上忙!” “哥,我自然明白你的能力。只是……兹事体大,这都是牵扯到权利的斗争,不是儿戏。千云这些日子也是忙坏了,似乎皇上也会做些什么动作的样子……” “不如这样!”莫湫笑道,“我若是去王府,千禾也会不方便。如今又有不少人在王府相助,想来这易小姐与俞道长也要落住于此,干脆我也来这里帮忙?” 莫娆眨了眨眼,“哥你是说……住到宋府来?”她转而露出了笑脸,“也好,怎么说你也是救了易小姐的人。而且,宋府现在少了千禾她们姐妹俩,千云也总是说冷清了太多!” “那你陪我去请示一下宋伯父!”“好,这就去!” 兄妹俩就这么去了宋呈渊的书房,见莫娆满脸笑意,想来应该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宋千云上前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这么个计划。 他本犹豫,要不要让莫湫也成为自己这边的助力,只是此事还需要得到相允宇的支持才行。 而在王府中的一行人,正在秘密筹备着另外一件大事。 王六掐着日子,算来还有没几日,待那睡莲花开时,自己就可以松一口气了。 “原来莫湫要留在宋府,那自然是好!”千禾知道了莫湫的想法后,也是觉得安心了不少。卓樱虽然不舍得千禾离开,但想来自己还得好好学好了内功才行,也就不再多想些什么。 莫湫很自然地留在了宋府,如此一来,要彻底了解卓樱此人,也就不困难了。想来自己也确实该放弃宋千禾才好,那宇亲王府中那么多人围着她转悠,自己自然是无力周旋的了。 想到了那个柯雨信的眼神,莫湫就感到了对方深深的敌意。 低头嗤笑,他以为,那个柯雨信同样也有倾心于宋千禾的心思。 在千荷苑中的卓樱已经专心跟着俞津恩打坐了起来,莫湫自然不会打扰,而是暂时离开了宋府。 宋千云本想让人跟着莫湫,看看他究竟会有些什么动作。却没想到,他不过就是去巡店,没有与任何可疑之人交际过。 相允宇自然也是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心想那个莫湫既然愿意主动去宋府,自己也就能省心不少了。 “是谁伴着早开的秋荷,梳着长发哼着歌……”宇亲王府的门口,竟然传来了宋千禾的歌声。一听就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好得很。 王六的脸上闪过一丝欣慰的笑容,他知道,再过些日子,宋千禾会更高兴。 到那时,自己精心为其准备的惊喜,必然是能够让她兴奋许多日子了! 只是,当所有人都专心忙着自己手上的事务时,让王六意外的状况却发生了。 “啊……”瞿婉瑛似是不小心被地上凸出的石板给绊倒扭了脚,而距离她最近的,就是王六。作为王六,他必须要上前去查看究竟。 只是,就在他才靠近了瞿婉瑛,想要把她搀扶起来时——瞿婉瑛在弹指间收起了先才那略带着痛苦的表情,凌厉而攻来的是她那纤细的五指,眨眼间她就要扯到王六脸上的那层面具! 一个后跃,他立即跳开了瞿婉瑛的身旁,却不曾想到,这个女人的功夫底子确实是不错,只是一个撑手,竟然就已经让自己弹跳起来并且向自己的方向俯冲而来! 他一咬牙,心想刚才怎么就被她故意假装的笨拙给骗了! 几次推掌,瞿婉瑛自然已经明白,眼前这个人确实就是那天晚上被自己揭开了面具的隐侠之一。“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隐藏在王府!” 听着瞿婉瑛的话语,他心中暗笑,这女子以为自己是什么恶人,想要对王府不利! 顺势一个扭转,他背过了身去,绕到了瞿婉瑛的背后,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却被对方扣住了双肘,无法动弹。 “我本来就是王府的人,你可相信?”说罢,王六把她的身子一转,拽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你若是想质问,大可以去温荣,我到底是谁!”王六笑得狡黠,而瞿婉瑛一听他竟敢让自己去质问温荣,那也就是他绝对有自信能够让旁人信服。 “你到底是谁?”瞿婉瑛依旧好奇这个人的真实身份。 王六放开了手,“这么想知道,可以。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这件事,你要做到太容易了。” “什么?”“隐瞒,一个月就够了。” “哈?”“隐瞒我的身份,不要让宋千禾知道。一个月后,她自然会明白。”他回过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放心,“马上就有人要过来了,记住,今晚亥时在王府后门等着,带你去个地方,你会知道一切想要知道的!” 说罢,王六就跑开,装作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瞿婉瑛愣在原地,仔细回忆着刚才的一切对话,“今晚,亥时?” 准点,瞿婉瑛出现在了王府的后门口,王六已经靠在门框边。 “走!” 说罢,纵身一跃,跳上了屋檐。瞿婉瑛紧紧跟在他身后,跑了近半个时辰后,来到了京郊一处偏僻的山丘。 逐渐放慢了脚步,瞿婉瑛发现,这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虽然是京郊,但却并没有人住在这附近。 “到了,跟我来!” 跟着王六的身影,她钻入了一个地洞。进了地洞后,走了约五百米,打开了一扇铜质大门后,豁然开朗! 此刻的王六,脸上已经戴着自己那一夜看到的面具,而在那铜门背后,站着近千人的样子,清一色竟然都戴着同样的面具! “姑娘,给!”门口的守卫,递给瞿婉瑛一张相同的面具让她戴上。她看了看“王六”,他只是点头,示意让她照做。 瞿婉瑛戴好了面具,心想,难不成这个人想要拽自己入伙! 她站在高台旁,这个位置可以纵观全局。在这一路上,所有人都为自己跟前的这个男人让着路,这更是让瞿婉瑛觉得,眼前此人的身份,绝对有着重大的疑问。 只见他站上了高台,一挥手,整个场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各位兄弟!”他高声喊道,“想必各位已经知道,这个地窖从前是做什么用的!” 众人点头,却都不做声。 “遂,谢过洪北辰,送给我们的厚礼!” 下面的一群人,竟然哄笑了起来。瞿婉瑛环顾四周,不明白这群人在笑些什么,抬头一看,这个领头的家伙,竟然也在笑。 见瞿婉瑛似乎有些手足无措,她身边的一个人冒出了声音来:“这个地窖,曾经是洪北辰窝藏细作的蹲踞点,被我们主子一口气端了。” 瞿婉瑛回头去,看着那戴着同样面具的男子,这张面具的设计很是有趣,并不是遮住整张脸的,而是只遮住鼻子以上的部位。 只听那男子继续说道:“曾经在这里聚集的细作,足有五百余人。想想,那么多人被安插在京城各处要害,他洪氏自然可以做到无所不晓了。不过,这已经是过去了。” 瞿婉瑛隐约能够感觉到,这个人眼中所包含着的犀利。“那天你来阻拦我们,是依了王妃的意思吗?”他问道。 瞿婉瑛身子一震,“你怎么知道?”谁知,那男子竟然嗤笑了起来,“果然,只有她才会做出如此决定。你还真会陪着她一起玩儿!” 从对方的话语里,瞿婉瑛再次明白了,那所谓的王六为何说自己本来就是王府里的人了。“你们……都是宇亲王府的人?” 那男子点头,接着,看了看高台上的人。 他用那完全不同于在王府中的王六那总是猫着腰的样子,而是挺拔如秤杆的姿态站在那里。 “即日起,或京中不再会太平。因为,那东南虎已经开始了动作,恐怕在这一个月内,他们就会试图侵吞整个朝中势力。” 如此话语落下,下面的人都窃窃私语了起来。 “一个月,这么快?他们有那么大能耐吗?”有人喊道。 他点头,“有!” 如此干脆的答案,不禁让众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所以,我们往后的敌对是个什么样的水平,各位,应该明白了!” 再次,整个场子都安静了。 瞿婉瑛再次震撼,这不应该是最嘈杂的时刻吗? “强权之下,必会有人试图反抗欺压。诸位,就且抛弃前嫌,相助于那些即将被压迫的可怜朝员!” 他摘下了面具——所有人都摘下了面具。 瞿婉瑛也同样摘下了面具。 只是,在下一刻,众人竟然全都单膝跪倒在地。瞿婉瑛独自一人站在一旁,她根本不明白这群人到底是在做什么? 第一百零二章 不是我,是我们 只听眼前这跪地的众人,齐声而道:“誓死效忠宇亲王!” 这一刻,她真的明白了一切。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那上面的人——确实是那张脸,他就是相允宇? 他低下头,看着她,笑了一下,转而又回过头。 “都快请起!” 当所有人再次站立起来,瞿婉瑛被淹没在了人海之中,突然感觉到了迷茫一片。 “王爷,真的要我们去帮那些曾经……” 他抬手,制止了面前人的话语。“说了,不计前嫌。要收服一个人的心,靠的不是强迫,而是包容。若是他们不懂,弃之即可。” 瞿婉瑛的双手在颤抖着,她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气氛。 眼前的相允宇,游走在众人之间,与他们交谈着。她不明白,这个男人的诈死为的是什么,如今让自己看到的这一幕又算什么。 白土站在她身后,“瞿姑娘,还请暂时为王爷保密了身份!” “嗯,他有与我提过。我会保密的。”瞿婉瑛颔首,看着眼前的一切,依旧恍惚着。 “有什么不解,大可以问我。我是王爷的暗卫之一,白土。” 瞿婉瑛转过身,看着白土,她那满脸疑惑自然是谁人都能看得出来。“我只知道,传闻中的宇亲王,是个低调却又嗜血之人。虽然,我觉得这些话多半是偏薄之词,但这一切……”她再次扫视了眼前的景象,“又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一个王爷,为何要做隐侠?” 白土淡然一笑,“瞿姑娘,这个隐侠,曾经只有我一人。”他眺望着远处相允宇的背影,“我是被王爷逮到,并收入麾下的。只是,就在我收手之后没多久,王爷又让我重操旧业。他说,我所做的事,看起来是违背了朝纲,但实则却可以撼动一个国家的根基。” 看了一眼瞿婉瑛依旧疑思不断的样子,白土继续说道:“所以,隐侠便从我一个,逐渐变成了许多人。这些人,他们游走在整个国中,做着类似的事情。瞿姑娘应该明白,如今我国的百姓,并没有为自己的利益而呼喊的权利。只是,长此以往,势必会造成动乱。隐侠们做的,不过是拔去了人们心里的一根刺。” “可是……”瞿婉瑛问着,“只是拔去了一些小刺,也没什么大的作用!为何要兴师动众做到如此地步呢?” “姑娘看到的这些人,不过是王爷身边的一小撮罢了。”白土指了指眼前,“他们的角色是隐侠,但还有其他人,在扮演着其他的角色,做着不同的任务。” 瞿婉瑛沉默了片刻。而当她明白了白土这句话的意义之后,惊愕地瞪大了双眼,捂住了嘴。 她能够想象得到,若是相允宇真的想要夺位,那该是件多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们的人……早已经渗透到了这个国家的每个角落了,不是吗?”她小声问着。 白土点点头。 “那么……是为了王爷的野心吗?” 白土看着她,一脸漠然。 “不是我,是我们。”相允宇走到了她面前,“我不过也只是沧海一粟,而所有向往着太平日子的人加起来,却就能够成为一股洪流了。” 瞿婉瑛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谜一样的男人,“我们……” 相允宇的眼神很是柔和,她没想到,这样的一个人物,竟然是以柔而制刚的做法在周旋着一切。他不是应该冷酷无情,甚至能够手刃兄长的残酷之人吗?为何他的身边会有宋千禾这样的女子,为何连柯雨信都成了他们的同僚,为何当相允宇去世的消息出现之后,朝廷局势才开始混乱不堪? 她不明白,这个过往应该是对权利毫无兴趣的人,如今却正打算以包容一词去收服人心…… “一会儿还有一场热闹,瞿姑娘要不要一起参加呢?”相允宇玩味似的笑着。 瞿婉瑛好奇,“什么热闹?”“那京兆尹已经是我五哥的人了,而我这里恰好得到个消息,他今日子时会在这儿……”说着,相允宇指了指自己的头顶,“收了那傅虎啸从朝廷救济款中硬抽出来的钱财。” “这是怎么回事?”瞿婉瑛觉得自己又被卷入了一场麻烦的纷争之中。 相允宇收起了玩笑嘴脸,“莫说是东南,现在洪氏倒了台,那傅虎啸自然是肆无忌惮了。此次江河涝灾,朝廷拨发的救济银两可是不少,他们从地方各处强行抽调了近半的银两中饱私囊。要知道,这件事在朝廷中,势必是要堵住旁人之口的。所以一些担任京城要职的官员自然少不了会得到些好处费。” 相允宇眼露三白,此刻的瞿婉瑛才第一次看见他露出凶相。 跟着一群人,瞿婉瑛也依旧带着面具。千人的队伍,在这里只留了十余人,她看了看周围,黑漆漆的夜里确实是很难发现埋伏在周围的面具隐侠们。 “你若在暗中看着也无妨,未必要出手。”相允宇轻声说道。 而后,只见白土在不远处一挥手,相允宇点头。所有人伺机待发,等候着车队的出现。 很快,火光隐约闪现,马车疾速奔驰在官道上。看起来,京兆尹的人也已经来到了约定的地点等候了,他们也准备了马车,打算就在此地装卸那装满了金银的箱子。 当两辆马车开始交接的那一刻,埋伏在四周的隐侠们开始动身了。 “嗖”的一声,瞿婉瑛身边的人已经都跃了出去。只见顷刻间,道上已经是刀光剑影。 相允宇并没有动身,他在暗中查看着眼前的状况。瞿婉瑛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些什么,于是依旧留在原地。 不多会儿,有些戴着面具的自己人似乎就开始招架不住了。心想,明明刚才在地窖中有那么多人手,为什么此刻只带了这么点儿人做这件事? 殊不知,此刻的相允宇,正满怀欣喜地等待着他最期待的人物出现。 从那京兆尹派来的马车上下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傅虎啸本人! 瞿婉瑛在相允宇身边,虽然他们都戴着面具,但是瞿婉瑛很清楚地看见了,此刻的相允宇,他正在笑! 这无声的笑容,让她的心底不禁冒出了一丝寒意。 白土看着相允宇的反应,依旧没有动作。只见那傅虎啸竟然亲自出手,开始对付起了来劫车的人。 “碍事,让开!”他推开了一个正在与戴着面具的来袭者对抗的守卫,亲自上阵动起了手。 那人自然不是傅虎啸的对手,才没交手两三下,手里的武器就被夺了去。 “白土。”“是!”白土一个纵身,迅速赶到了那被傅虎啸攻击的同伴身旁,长刀出鞘,硬生生地打开了傅虎啸的铁戟。火光四溅,那傅虎啸也是被这来势凶猛的一击逼得倒退了一步。 他的嘴角也泛起了一丝带着杀意的笑容,猛地冲向了半路杀出来的白土。 白土没有料到,这个傅虎啸的力量竟然如此之大,自己的长刀被他的铁戟砍了五回,竟然刀口就被砸出了些钝口。 见白土抵抗地很是吃力,相允宇不再等待,终于亲自上阵。他即刻来到了白土面前,同样挡开了傅虎啸的攻击。“你去那边!”话音一落,白土立即跳开,去帮助其他同伴。 “呵,还有帮手?不过无碍,你们来一个,老子就砍一个!来两个砍一双!哈哈哈!”傅虎啸那嚣张的口吻,倒也是激起了相允宇的血气。 他也带着同样的笑容,佩剑一亮,顺势就刺向了傅虎啸的命门。 见来者招招皆杀机,傅虎啸自然也不会真马虎。这二人,竟然用常人的肉眼根本无法看清的疾速动作,兵刃相接着。 那兵器碰撞着的声音回荡在夜空,快的让旁人根本就不清楚他们已经过了多少招。 傅虎啸微微喘息,一个蹬步再次冲向对手,想要用铁戟刺穿他的右肩,却不曾想到,自己眼前这个对手竟然灵活的像只鸟一样——相允宇在同时冲向傅虎啸之时,明明身子腾空着,却能够轻易地侧过身来,躲开那铁戟的来袭,而就在傅虎啸打算收回铁戟再次攻击时,相允宇的长剑已经刺破了他的腰间。 又是一个翻腾转身,相允宇稳稳地落地,而傅虎啸捂着自己不断流血的伤口,冲着一旁吐了一口唾沫。 “他娘的,老子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相允宇嘴角上的笑容依旧没有收回,而是笑得越来越明显。 下一刻,他的速度,竟然更快了。傅虎啸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上的几处要害竟然都被他的剑刺伤,而每一个伤口,竟然都刺得很浅! 傅虎啸马上意识到,这个男人,是在挑衅! 一旁,白土已经让人把马车上的箱子全都搬运走了,只剩下个别几个守卫还在斗争着。但看傅虎啸都已经处于下风,不少人都有了放弃的念头。 白土口哨一吹,示意接应的人来抬箱子。很快的,箱子就和一群面具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不远处的瞿婉瑛依旧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想知道,相允宇究竟怎么对付眼前这个傅虎啸。 第一百零三章 行刺计划 一声惊天的嘶吼,傅虎啸被彻底激怒了。 “他奶奶的,你这厮到底想如何!”说罢,傅虎啸不依不饶地攻击了起来。相允宇只是左右侧身,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躲过了他所有的攻击。 他感觉到,这个傅虎啸虽然身手是不能算很差,但是他真正的特长是蛮力。 与之对抗气力,自己多半是占不了上风,但是比速度,绰绰有余。 自从被辛格掳走过宋千禾后,相允宇的心里就多了一根刺,这些日子他死死苦练自己的脚速,如今竟然也逼着自己练就成了登峰造极的轻功。 当傅虎啸的铁戟再次刺向了自己的正脸,相允宇的嘴角一勾,这看得傅虎啸更是怒地狂啸不已:“啊——混蛋!我要杀了你!” 只是双指一夹,顺着傅虎啸冲来的劲道,相允宇的脚步没有动,只是顺着那气力向后滑行着,傅虎啸则不断地向前冲,可是那铁戟的尖头就是永远也触及不到相允宇的身体。 渐渐地,俯冲的力气减弱了许多,相允宇一个控腿,止住了傅虎啸的冲力。 “傅虎啸,你也不过如此。”说罢,一股内劲输出,从相允宇的手掌中猛地一震——那傅虎啸竟然被他震地不得不松开了紧握铁戟的手掌。 傅虎啸倒退了几步,捂着自己的手腕,“你……你究竟是何人?既然有如此能耐,为何不取我性命?” 相允宇扔了手里的铁戟,“杀你?那多没意思。留着你的命,我还想多玩儿几天呢!哈哈哈……” 一瞬后,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傅虎啸的眼前。 瞿婉瑛感觉到了身边的风速,一看原来相允宇已经到了自己身边。他微微一转头,示意离开此处。 一众人再次回到了地窖之中,瞿婉瑛拿下了面具,追问了起来,“为什么留着那傅虎啸的性命,他一死,那慕亲王的势力不就没有了吗?” 相允宇摇头,“他还不能死。今天我也试过他的底子了,既然是个那么好对付的对手,我更不用心急了。” 瞿婉瑛还想继续问下去,白土抓住了她的肩头,“瞿姑娘,”只听白土说道,“朝政,并不是什么人都懂得如何去操控的,相信王爷的判断!” 白土松了手,见瞿婉瑛放弃了继续追问的念头,也就不再多言。 回到了宇亲王府,相允宇依旧戴上了王六的面具。“你应该知道,她有多盼着你赶快出现。”瞿婉瑛轻声细语着。 “我自然知道,不过,现在不可。”说罢,他就离开了。 瞿婉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这个人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无法参透的,这让瞿婉瑛深深地感觉到了与此人之间的距离。 倒在自己的床榻上,她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相允宇时的那一刻——她抓着自己的衣襟,失落感顿生。 清晨,宋千禾依旧是欢声笑语,对昨夜所发生的一切丝毫不知情。 瞿婉瑛一夜都没能睡的着,此刻静静地看着眼前熙熙嚷嚷的一院子人,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此刻,慕亲王府里正乱作一团。负了伤的傅虎啸一点儿也不安分,他依旧愤慨着夜里遇到的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竟然如此轻佻地面对自己,让他感到了深深的羞辱之意。 他猛地一掌击打在檀木几案上,把那几案劈得粉碎,吓得一旁的几个丫头都不由得躲到了角落里。 “哥,消消气!”傅珍曦在一旁伺候着,她看着自己的堂哥竟然被人伤了那么多口子,心疼之余更是觉得震惊。 “那群带着面具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傅虎啸咬牙切齿地说着。 “戴面具的人,或许是民间传说的隐侠!” “什么隐侠?他们平时都做什么?” 傅珍曦无奈,把自己听到的传闻都一一告诉了傅虎啸。 “不就是一群毛贼吗?竟然这贼头子能有那么好的身手!妈的……”傅虎啸恶狠狠地说着,看着自己的铁戟,回想起夜里的一切,更是目疵欲裂。“别让老子再碰上,否则必然将他碎尸万段!” - 宇亲王府之中,宋千禾正写着请帖,“喏,这几个呢,送到宋府上去!这一份就去送给八王爷,最近他又溜达去哪儿了?温荣应该知道问他去!还有这个,呃……”千禾停下了手里的笔,蹙眉眨眼,“送……还是不送呢?” “小姐,你在纠结什么呢?”悦儿趴在桌子上看着宋千禾,“这个请帖又打算是写谁的名字?” 千禾长叹一口气,“悦儿,帮我叫秦姑姑来!” “哦……”悦儿赶快站起身来,跑了出去。不一会儿秦姑姑就来了,“王妃,有何事要问老身呀?” 千禾托着腮,在半空中拿着笔画圈圈,“世恒的周岁宴,我本来想低调些办,就请家里人。只是……皇上说,世恒周岁的时候他也要搀和一脚。我若是不告诉一声,他会不会怪我啊?” “就看王妃是有心请皇上,还是无意请皇上了。若是王妃说,并未给小世子大办周岁宴,不过是家人聚一聚而已,皇上多半也不会怪罪的。更何况,皇上说了这么个事儿,无非就是明示王妃,你们母子二人今后有皇上照应着的意思!”秦姑姑如是说着。 宋千禾站起身来,看着手边的几张请帖,“也是。哎,不过,我若是不叫他,也是不给面子!这几天估计他也被朝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压的快喘不过气来了,还是让他来玩儿,多少还能放松些。” 说着,真就写上了相允祯的名字。秦姑姑看着这从未见过的行径,觉得眼前这女子还真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哪儿有这样请皇帝来自家做客的?不过想来,相允祯对宋千禾的态度,多半也只会高兴她这样的举动。 秦姑姑拿着请帖,亲自去送进了宫。 很快的,宋千贞也得到了请帖,而她知道消息的同时,慕亲王府中的其他人自然也都知道了。 “去查,那宋千禾请了些什么人。”傅珍曦如此吩咐着。 皇宫之中,自然也有相允慕的眼线,秦姑姑亲自去送帖的事也很快被他们知晓了。 傍晚,傅虎啸依旧没有恢复平静,几个大夫都被他打伤了,几乎没人敢再为他换药处理伤势。傅珍曦无奈,只好亲自动手。 “哥,人家大夫又没对你怎样,这一闹,你看……” “看什么看!这群庸医,这么点儿小事都做不好,我打几下是轻的!” “咳……”傅珍曦连连摇头,“你这个火爆脾气啊,在适当的时候还是要收敛下的好,如此才能更清楚地判断局面!” “判断个屁!” 见傅虎啸根本没有安静下来的意思,而现在这些说辞已经是给自己面子了,傅珍曦也就不再多言语,生怕再激怒了傅虎啸。 相允慕来了,他满脸笑意,似是得到了什么宝贝的样子。 看着相允慕满脸阴笑,傅虎啸就觉得心里不痛快。只听那傅珍曦问道:“王爷,什么事儿让你这么高兴?” “曦儿,我三哥拿到了宇亲王府的请帖了。”说着,拿了张凳子,坐在一旁,喝起了茶。 傅珍曦眨了下眼睛,“那……王爷是想……” 本打算给宋千贞送一碗银耳羹的丫头,路过了此处,听见了那夫妻二人的对话,出于好奇,就停下了脚步。 她故意摆弄着衣裙,像是被自己的衣服被绊着了似的,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暗中监视着的暗卫也只是看着,并没有出手将这个丫头赶走。 “那还不容易?王府不同于禁宫,若是想要做些什么……还不方便嘛?”相允慕嘴角上勾,眼底却只有杀气。 傅虎啸抬眉虚掩着双眸,“而且,还可以把这个罪责安插在宇亲王府的头上,是吗?” “啪、啪”的两声,相允慕拍起了手,“知我者莫若傅大哥!本王就是这么想的。” 傅珍曦琢磨着,“有那么容易得手吗?” “怕什么!大不了,把王府里一众碍事的人一起清理了!” 丫头已经离开了,她不得不按捺住心里的慌张,进了宋千贞的院子后就赶紧把门关上。 “小姐,小姐!不好了!”丫头紧张恐慌的样子,让宋千贞心生警觉。 “什么事?” “王爷打算在宇亲王府行刺皇上!而且还说,把碍事的人都一起……”丫头的声音被压的很轻,如此在宋千贞的耳旁响起。 宋千贞双手一颤,心想此事事关重大,果真是得早早通知了妹妹才好。 “知道了,就当什么都没听见,明白了吗?”丫头点头,转身离开了。 宋千贞琢磨着应该如何去办此事才好,只是这孩子的周岁宴明日就办,不过是一家人小聚,所以宋千禾才特意提前一天送出请帖。 “云木?”她走到院子里,第一次叫出了这个名字。 “夫人!”云木真的极快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宋千贞蹲下身,用极其微小的声音交代着,“去告诉千禾,慕亲王要在明日刺杀皇上,也要要对王府中人不利,让她千万小心!” 第一百零四章 掉包暗卫 云木点头,“是!我即刻就去!”但是,站起身后,云木回过头对着宋千贞言道,“夫人也要千万小心!” “放心,我没事。”宋千贞严肃的神情,让云木安心了不少。他确实也没料到,自己无法靠近的位置所流传出的信息,竟然最后会通过宋千贞的口得知。他看到了那个刚刚离开的丫头,心想倒也是多亏了这个机灵的小姑娘,或许明天大家才能躲过一场浩劫。 云木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白土,交代了此事,自己依旧留在了慕亲王府。 白土迅速离开,赶紧跳进了宇亲王府的围墙,四下搜索着王六的身影。 只是,还没遇到王六,他就先遇到了瞿婉瑛。 “你是……”“嘘!”白土让她走到一旁,小声说着:“王爷呢?有紧急的事得交代!” “刚才看他在书房,应该和温荣在一块儿!”“好!”说罢,白土一个转身就消失了。 瞿婉瑛好奇,也向书房走去。 只听那里头的人已经说开了。 “白土,你还是回到原位,尽可能试着打听到,他们会派多少人,什么人,怎么做!” “好,只是那相允慕的暗卫身手也不差,若是动了他们,恐怕会打草惊蛇……” “是啊,若不是顾忌这个,许多事情倒也好办了。”扮作了王六模样的相允宇踱步在自己的书房里,“怎么才能把那些暗卫引开呢?” 瞿婉瑛却就在此刻推开了书房的门。她背着门关上,对着眼前三人说道:“我去把他们引开!” “你?”王六左右转着眼珠,思考着其中利弊。 “暗卫有几个人?”说着,瞿婉瑛看着白土。白土回道说:“两个一直都蹲守在傅虎啸的院子里,两个一直跟着相允慕。” 瞿婉瑛自信一笑,“只要不是四个,对付两个我还是有信心的。” 他看了一眼白土,“要不,一不做二不休,四个一并除去!” 转而,他对着瞿婉瑛说道,“你以一对二,自然是不可,风险太大。白土,去通知炼金,与云木一组,你就与瞿小姐一起,对付那看着傅虎啸的暗卫!” “是!”白土抱拳领命,接着就迅速离开了。 “只是,解决了他们的暗卫之后,又该怎么做?”瞿婉瑛问道。 他微微一笑,“只要看清了那几个暗卫的模样,戴上面具就是!平日里他们的装束一致,若不是仔细查看,没人会发现异样!你们四人,恰好就代替他们四人的位置。白土与云木很清楚那几个暗卫的行为特征,所以,你只需要跟着白土行动,什么话都不用说。” “好!” 说罢,瞿婉瑛也离开了。温荣看着眼前人,“王爷,让瞿小姐帮忙,妥当吗?” “无碍,她若是要做对我们不利的事,早就可以动手了。” 炼金赶到后,三人同时奔赴向慕亲王府。 “就在这里!”白土指了指那傅虎啸所住的位置,瞿婉瑛道:“这两个水平,与你相比如何?” “我需用七分力对付。”“好,那就没问题了,我来引开他们!” 瞿婉瑛故意没有穿上劲装,恍若仙女般的飘游到了那两个暗卫面前。发现了陌生人出现,二人本吊足了警惕,却被鼻间传来的一阵香味迷了思绪。接着,就看见那瞿婉瑛故作娇媚之态,对着那两个暗卫勾了勾手指。 再是一个纵身飞跃,那两个人自然是老老实实地跟在她身后。很快,她就把那两个暗卫引导了白土所在的附近。 白土心中闷笑,心想这女子竟然还会使出这样的招数,但也确实管用。 那两个暗卫才落地,就发现了自己竟然被人用药物迷住了。抬起头来,看见眼前一男一女,想来必定是来者不善,二话不说,赶紧动手。 另一边,云木和炼金见相允慕正在屋子里与傅珍曦商谈着明日之事,见有机会也即刻向那两个倒掉在了屋檐下的暗卫使出了暗器。 发现有敌袭,两人自然是立即作出反应,顺着暗器投放的方向看去,看见竟然是两个人影,于是二人则一同出手,欲擒住眼前的入侵者。 才解决了两个暗卫的瞿婉瑛正在喘息着,想到白土说,自己需要花七分力才能对付的话,确实不假。还好他们是两个人一组一对一的对抗,否则还真是无法顺利完成这次的替换任务了。 他们赶紧换上了这王府暗卫的衣装,戴上了面具的同时,也给那真正的暗卫易了容。 “过会儿,万一谁问起来,就可以拿他们邀功了!”白土说道。只见瞿婉瑛取出了两根针,插在了那两个昏厥的暗卫后颈处。 “这是做什么?”“防止他们突然醒来坏了事,现在,只要没人把针取走,他们就会一直睡着。如此一来,也就不怕露馅儿了!” 白土笑着蒙上了脸,“还好有瞿姑娘在啊!一会儿若是遇到他们俩,也给那两个家伙用上呗?” “当然!” 说罢,二人安置好了这两个睡得死死的真暗卫,自己来到了他们的岗位上驻守了起来。 炼金与云木的动作也很迅猛,恰好赶在了相允慕出门前,已经归位了。 炼金跟着云木的分寸,一直都跟在相允慕的身后。很快的,四个人就相遇了。 看着眼前的相允慕进了傅虎啸的屋子,白土轻声与旁人交流,并让云木带着瞿婉瑛,去安置那另外两个暗卫。 很快,白土就听见了那屋子里的人正在谈论的计划。 正在宇亲王府中的王六也没有闲着,他即刻叫来了狼火,等到了入夜,再潜入慕亲王府中。 “你只需要与瞿婉瑛交换岗位即可。”“只是,主子,让那个女人单独回来来报信,合适吗?” “只有如此,才真试得出水深。放心!”他拍了拍狼火的肩膀,狼火是这五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若是他装作不会功夫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个大眼睛瓷娃娃似的。只是,当狼火一旦发怒,他的模样,便会彻底成为一头猛狼一般。 狼火的直觉从来都很准,所以让他去交接瞿婉瑛时,狼火必定能够自主判断究竟要不要让瞿婉瑛回来报信。 相允宇并不多言语,他很了解自己身边这几个亲信的行为特征,他们每个人都懂得审时度势,会为眼下的局势做出最佳的选择。当然,若是他这个总指挥做错了判断,也由不得他们这几个人控制结局了。 很快的,狼火就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并且疾速奔赴向白土的方向。 瞿婉瑛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屋子里的人正在筹谋着的一切。白土发现了狼火的气息,示意他靠近。 瞿婉瑛也感觉到了这股带着野性的气息,睁开双眼一看,那人正仔细地打量着自己。瞿婉瑛微微点头示意,倒是让对方愣了一下。 狼火听着白土用极其微小的声音转述着眼下的情况,也是心头一紧。 “是我回去转告,还是让这位姑娘去?”狼火看着炼金与白土,这二人可算是五人之中较为善于动脑的人了,狼火不敢自己胡乱拿主意,觉得他们既然与瞿婉瑛有过接触,应该会判断地比自己更清楚。 “让瞿姑娘去,明日的周岁宴,瞿姑娘必须在场才对!”白土说道,炼金与其相对一视,点了点头。 瞿婉瑛倒还想留下继续观察,见身旁一众人都认为自己赶快回去为妙,才不得不离开。 “那么,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小心!” 说完,遁步而去。 瞿婉瑛的速度也是很快,马上就消失不见了。狼火静下心,试图抑制住自己那特有的气场,尽可能的不让屋子里的人察觉异样。 回到了宇亲王府后,瞿婉瑛赶快换了装束,而后就跑出门想去找温荣。 只是,偏偏在这个时候被千禾拽住了。 “哎,婉瑛你在呀!正好,我们在包饺子呢!你也过来一起!” 无奈于盛情难却,她只好被千禾拉到了一群人中间开始玩儿起了面粉。只是,让她惊讶不已的是,王六竟然还玩儿得饶有兴致! “喂,你这包的是什么呀?”千禾看着王六手里奇形怪状的东西问道。“世子还小,我想做些有趣的模样,让世子看着高兴呗!” “这是什么呀?说猫不像猫,说狗不像狗的……”千禾用两只手指拎起王六的大作,王六还紧张得不行,“哎,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做成的!” “你这个呀,一下水就散架啦!” 一群人依旧嬉戏着,完全不知道明天即将要面对的将会是怎样的状况。 柯雨信和俞津恩已经知道了明日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只是因为相允祯也会同来,更何况他才是敌人真正的目标。所以,此事他们也没有隐瞒莫湫,而是让他也有了个心理准备。 旭日朝阳依旧升起,一行习武之人都早早地起身。他们每个人都安静地做着热身,预备应对今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 相允祯亦是满心期待着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心中难免惆怅竟然一晃眼就过去了一年,连宋千禾的儿子都已经到了周岁之日。他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天需要的贺礼,自然也是意外了宋千禾竟然真的写了请帖让自己去王府做客。 秦姑姑再三强调,这次在王府里的人都是亲朋好友,并没有邀请其他王公大臣。所以今日,相允祯一身便服,轻装上阵,随着自己的轿撵来到了宇亲王府的大门口。 第一百零五章 周岁宴自助餐 只是,未见人影,却已闻声。这宇亲王府之中,竟然已然响起了丝竹之音。 依旧是朴素之风的王府小径,相允祯缓缓走在这极少有涉足的地方,穿过了廊桥,看到了那庭院中一男一女,一人抚琴,一人吹箫。 他在进入这王府之时,就听见了这乐声,所以特意要求下人不要通报。 他看着正认真抚琴的宋千禾,嘴角带着恬然笑意,怡然自得的态势。而那吹箫的男子,相允祯从未见过,那人正背对着自己,那轻重缓急的气息中透露出了此人的萧艺也是足以与宫廷乐师匹配。 相允祯并没有听过这曲子,只是站在一旁,直至一曲终了,才拍起了手。 听见了声响,众人回过头,见相允祯正站在那儿,千禾领着头,一群人才叩拜了下来。 “快起身!今日是家宴,就免了那些繁文缛节!”说罢,他亲自扶起了宋千禾,“你不是最不喜欢这套规矩了吗?今天,彻底随意!” 听了相允祯说出的这番话,千禾自然高兴。“既然皇上这么说了,各位,可都听见了?” “听见啦!”话音落下,所有人又开始嬉闹了起来,完全不把相允祯的存在放在眼里。 相允祯可是没见过这样的场景,顿时就觉得有些懵了。 “平日里,王府都是这样的。今天,皇上也过一日这王府中无忧无虑的日子如何?”说罢千禾就拉着相允祯的袖子,王六亲自搬来了椅子,让相允祯坐下。 “难得今天天气那么好,悦儿信儿,铺毯子,让世恒在地上爬!” “好嘞!”两个丫头蹦蹦跳跳地跑进屋子去取地毯了。 相允祯喝着带有花露香气的茶水,觉得很是沁人心脾,而后又看着两个丫头在眼前忙活,不一会儿,相世恒就被放在了地上,让他随意爬行着。 在那毯子上,还有不少玩具,都是千禾画着图纸,闲来无事就和王府里的人一起亲手制作的。看着那些奇奇怪怪的玩具,相允祯更是觉得新奇。 不多会儿,这张巨大的地毯上,就爬满了脱了鞋的人,大家都陪着孩子玩儿起了益智玩具! 那用棉布包裹好了的大盒子上面,开着方形圆形或三角形的孔洞,一旁恰好可以塞得进那些形状孔洞的积木块被相世恒抓在手里把玩着,千禾把盒子推到相世恒面前:“来,看看这个应该塞到哪里?” 孩子左顾右盼看了会儿,想把圆形积木硬塞进方形的孔洞,却总是不成功。 “再想想,到底是不是这个呀!”谁知,千禾话音还未落,相世恒一噘嘴,掀开了木盒子的盖子就直接把积木扔到了盒子里面! 看见这一幕的所有人都懵了,千禾也是愣了片刻后,趴在地上拍打着地面狂笑不止。 “你这个小魔王啊!” 相世恒看着母亲笑得那么欢快,自己也跟着“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口水流的满衣襟都是,笑着笑着还歪着躺倒了。王六跑上来,扶坐起了孩子给仔细擦了擦嘴,还擦干净了双手。 相允祯才没见过千禾如此没分寸地笑,见她毫不顾忌形象地就这么坐在地上傻笑,也真是觉得开了眼界。可是,对于这王府中的人而言,这不过是件司空见惯的事情! 卓樱和莫娆一直都在逗孩子玩儿,瞿婉瑛倒是很有兴致在厨房里帮忙,想到了可以做几道特殊的菜式,千禾特意准备好了素材。趁孩子有人带的间隙,自己跑去厨房也开始忙活了起来。 “呀,你怎么亲自来厨房了呢?”瞿婉瑛问道,“你还是陪着客人去的好!” “不碍事,这里有些菜是我特意准备的,要做几道你们从没吃过的!嘿嘿,陪客人的事情,你就代替我一下!”说着,竟然就把瞿婉瑛推出了厨房门。 见宋千禾如此好兴致,瞿婉瑛自然也不会去打扰了。回到了院子当中,看着早已经爬得七零八落的人,瞿婉瑛又觉得自己的观念再次被刷新了! 而刚才一直都在厨房的她,根本不知道,那里还坐着一个皇帝…… 在这一群人里,唯一一个知道相允祯身份还敢彻底没大没小的除了宋千禾以外,自然只剩下一个卓樱了。 “不是,这边,这边!对了!”卓樱正在教相允祯怎么玩儿翻花绳,这手指与绳子之间的游戏,身边的人可都是第一次见到。 “这一根绳子都能玩儿出那么多花样啊!”俞津恩捋这山羊胡看的很认真。 “师父你要学的话,空了我教你!” “行啊,咱也算是互相学习了啊!” “易小姐拜这位道长为师了?”相允祯问道。 卓樱点头,“是啊,俞道长能教我怎么控制自己的心智,现在我已经很正常啦,只是过去的事情我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哦……那这个翻花绳……”“是千禾教我的呀?” 她很轻松地就把这个问题扔到了宋千禾身上,大家都觉得这的确是个最无懈可击的回答。 相允鼋也在场,他用手遮住了口鼻,闷笑了一阵子。 卓樱发现了他怪异的举动,白了他一眼,只听身后传来了宋千禾的声音。 “新鲜蒸点出炉咯!”一溜家丁拖举着才出炉的蒸笼,面前一张长长的桌子摆开,上面一字排开了各式食物,还有空置的盘子碗筷。 “今天是自助餐,无限填肚子!”千禾举起了筷子,“嘿嘿,卓樱,帮我解释下,我去里面忙,一会儿就好啦!”说罢,又转过身冲去厨房了。 卓樱站起身,解说起了自助餐的规则,这又打破了在场所有人的常识。 “吃饭还有这种吃法……”相允鼋的脸部肌肉抽搐着,而相允祯笑得很高兴,“这不是挺好,朕巴不得能越随意越好了,终日都端着,人不累吗!”说着,拍了拍自己八弟的肩头。 “也是,难得一回!”说着,肚子已经觉得饿了的人,都跑去自己拿着盘子筷子夹起了自己看着顺眼的食物。 “这个是黄金流沙包,小心烫啊!里面的流沙芯刚出炉可是会很烫嘴的!”卓樱看见拿了流沙包的相允鼋赶紧提醒着。 “哦?”相允鼋用手掰开了那小馒头,里面金黄色的馅儿露了出来,“这种色泽,真的像金子似的呀?怎么做的?” “蛋黄啊!”卓樱随口一答,自己也夹了一个流沙包放在盘子里。 这一下口,相允鼋鼻子里哼哼了起来,对着相允祯拼命点头。 “哎,这两个哪里像是皇帝和王爷啊……”柯雨信小声嘀咕着,嘴里还叼着一块鱿鱼腿。 莫湫站在他身旁,笑看着眼前的一切:“多亏了千禾,才能让我们今天如此开眼界啊!” 宋千禾再次出现,又带了一大溜刚刚做好的菜肴。“怎么样,能习惯!” 众人都点着头,秦姑姑走到她身旁,给她擦了擦汗,就像是在照顾自家孩子一般疼爱。 “话说,这都是怎么想出来的呀?”秦姑姑问着。 千禾走到桌子旁,对众人说道:“这种吃法,最早是在船上流行的,发明的人呢,是个海盗!” “啊?海盗?”相允鼋吞下了口里的实物反问着。 宋千禾一抬双眉,“是啊,我也是看了他国的书籍后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方便的吃法!人多的时候呀,大圆桌多不方便呀!还是这样最好,食物盘子空了,就再添上!各管各挑自己喜欢的东西,也很自由啊!” 相允祯看着眼前这一切,“是啊,自由,最好不过了……” 他的这句话,却是令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身为帝王的惆怅。那一刻,许多人都多少同情起了眼前人。因为比起自己来,皇帝这个东西,实在太辛苦了。 几个已经知道了过后会发生些什么事情的人,都面面相觑,无奈一笑。 “唯妃娘娘到!” 听到了这一声呼喊,千禾兴奋地跳了起来。 “呀!尤伊!”说完,竟然就扑过去抱住了松本唯。 这个举动又惊的松本唯身旁的随从们傻了眼,松本自己倒是觉得不意外。 “王妃,好久不见了!”“是啊,一晃又是好久了,这些日子你还好吗?”“很好,放心!” 这在场的不少人,都并不知道宋千禾与松本唯的交情。 看见了相允祯,她自然会行礼,只是千禾再三强调,今日不许有任何多余的礼节,松本唯才不得不放下了那端着的架子,也陪着几个姑娘嬉戏了起来。 “世恒胖了好多呀!好可爱!”松本唯也坐在地上,陪着孩子玩儿了一会儿。 看着一旁在忙碌的温荣他们,千禾又觉得他们今天实在是辛苦了,便对着一些丫头家丁们喊道:“厨房里的东西基本备足了量,一会儿这边再放一排桌子!大家一块儿吃,今天说了什么规矩都别管了!谁敢躲角落里去当老鼠小心家法伺候啊!”说着话,她还卷起了袖子攥起了拳头。 这个举动,又逗得一旁其他人哄笑不已。 宋千云把相世恒举到了头顶,让孩子坐在自己的脖子上,孩子很喜欢这样,笑得特别欢腾。 千禾见状,嘀咕了句:“小心他尿你一身啊!” 第一百零六章 来袭 看着眼前一片其乐融融热闹的景象,千禾的笑容就从来没有收起过。 卓樱走到她身边,说道:“你是不是最好每天都这样啊?” “是啊,不过这里终归是这里,有些事情,改变一天是可以的,天天如此,放到‘那边’也是不可能的不是?”千禾看着宋千云,突然发现孩子的脸色果然有些异样。 “快把他放下来,真要尿了!”千禾才开口,宋千云已经感觉到了背后热乎乎的了…… 莫娆捂着嘴笑了起来,赶紧接过孩子抱着,“快进屋去换一身衣服!” 王六也笑得欢,引着宋千云进了屋子,取出了自己的衣物给他换上。 进了屋子里,宋千云对他说道:“自己的孩子过周岁,你都还戴着面具,真的好吗?” “我都一起在这儿过了,戴不戴面具又有何区别?” “区别自然是有的,千禾的心情会不同啊!” 听了这句,他苦笑,“总有机会的。” 他先出了屋子,只听千禾在一旁嚷嚷,“等我大哥出来,合影一个呗!我去拿手机!” 卓樱拽着她,“喂,现在拿这个出来,会不会不合时宜啊?” “没事,随便扯点什么话搪塞过去就是了,难得有这个机会嘛!”说着,千禾一溜烟进了自己的屋子。 无奈于她这个临时决定,卓樱只好再一次当起了现场指挥。 “温荣,帮个忙,这个地方,放上两排凳子!”见卓樱又开始忙活起来,相允鼋好奇地问了起来,“这是要做什么?” “千禾嘛,她要留个全家福做纪念,所以一会儿呢,都听我的安排该坐的坐着,该站的站着!” 说着,卓樱点着这院子里的人,拍了两下手,“嗯,高个子都站最后就行了!” 看着千禾兴冲冲地跑出来,卓樱上前:“一会儿你坐在前面,我帮你拍!” “啊?你不一起啊?王府里人手够多,我找个人教一下就行了呗!” “这样总不好,还是我来!” 接着,卓樱就开始安排起了众人的位置。不明白宋千禾要做什么,只听卓樱解释道:“一会儿呢,我会把大家的样子都记下来,找空让画师再画一张大的!就一瞬间而已,记得听我喊一二三,大家一起说茄子,知道吗?” “茄子?为什么要说茄子?”柯雨信有些不明白,还在纠结着茄子的问题。 卓樱跑到了千禾身边,拿着手机,笑着说道:“发现你身边呆萌的人好多!” 千禾嗤笑了起来,“是啊,我也发现了!”“估计都是被你传染的!”“去,他们天生就是这样的,我哪儿有那么大本事!” 嬉笑片刻后,宋千云终于出来了,被拽到了最后站好了之后,卓樱按下了几张相片。 “好啦!” 听到卓樱的声音,千禾小跑着冲过去,“我看看!哇,真的不错!过些天找画师来!” 好奇的人都挤了过来,看到自己的样子竟然如此清晰地被保存在一块奇怪的砖头上,都觉得不可思议。 “好啦,散了散了,等画师请来了之后再每人给一幅啦!”千禾赶紧逃开去把手机藏好了。 相允鼋本还想追问卓樱,却被她也逃了。见这两个可以解释刚才一切的女子都逃得那么快,知道她俩身份的人,都苦笑不已。 “这难不成也是仙术吗?”宋千云摸着下巴,回想起妹妹几次的话语,心想她别真是在过去上过天庭。 一群人依旧哄闹之余,王六已经跳上了王府屋檐,蹲守着上方。 发现了异样的气息后,柯雨信也跟了上去,接着就是莫湫与瞿婉瑛也一跃而上。 王六如鹰一般的眸子正紧盯着来者可能出现的方向,那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息,让莫湫感到了异常的恐惧! 他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丁,心里疑惑丛生。只是,眼下的情况,自己也没有空闲多问些什么。 俞津恩故作镇定,只是对卓樱使了个眼色。卓樱看了看一旁的相氏兄弟二人,想应该让相允鼋也知道一下情况较好。于是,她就跑了过去,拍了拍相允鼋的肩膀,满脸严肃的样子也让对方察觉到了一些怪异。 “怎么了?”相允鼋问道。卓樱不让他多说,只是用最简短的话语解释道,“一会儿可能会有刺客,你保护好皇上!” 说罢,她就马上转身离开。 听到了这句话,相允鼋浑身都感觉到了紧绷了起来。他顺势环顾四周,发现真的少了不少人,再静心体会,身边的不少气息都已经上升到了头顶! 他跑到院子中间,抬头一望——竟然已经有好些人停留在了屋顶等候来袭者了。 温荣指挥着丫头们带着孩子进屋,浮水出现了,硬是把宋千禾留在了屋子里,让她们一群女眷在一起。 “王妃,外面危险,没有我的通知,完全不要出去!” 说完,浮水就离开了。千禾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在松本唯在一旁,她的感官也是异常敏感,马上就察觉到了外面的气氛不对。 “王妃,听他的,不要轻举妄动!”既然松本唯都这么说了,宋千禾也只得安静地等着。 相允祯很快就明白了此刻的状况,温荣跑到了他面前,引着他要求其躲进屋子里。 谁知,相允祯竟然拒绝了。 “温荣,朕就坐在这儿。若是真有人想行刺,那就也让朕好好看看,这群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历,有些什么能耐!”说着,竟然真的坐在了院子中间。 温荣看了一眼相允鼋,见相允鼋也点头默认了,也就不再多言。 “瞿姑娘,”那王六说道,“去交代下面,按照计划行事!” “好!”说着,瞿婉瑛就跳下了屋檐,看着院子里,竟然只剩下了相允鼋与相允祯二人。 “皇上,王爷,真的执意要留在这里吗?”瞿婉瑛问道,这时候,宋千云也出现了。 只听他接着瞿婉瑛的问题,说道:“瞿姑娘放心,没人能伤着皇上。” 相允祯看着宋千云,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早已经在王府的控制之中。他轻声问了一句:“千禾知道此事吗?” 宋千云回道:“不知道。” “嗯,那就好。速战速决!” “是!” 才熙熙嚷嚷的王府,瞬时间变得异常安静。 相允祯端坐在中间,闭着眼睛。而相允鼋与宋千云各站两边,等候着行刺者出现。 正在屋檐上候着的人中,最先察觉到远处已经有人接近的,就是王六与柯雨信。他们二人相对一视,散到了两旁。 莫湫站在中间,此前已经交代,无论是谁从这个方向攻来,只要是一对一并不辛苦,那就应对。若是觉得对手实在难缠,就不要强攻,以退为守。 瞿婉瑛留在了女眷们所在的院落门口,静静聆听着周遭的一切动态。 “外面只留她一个,没事?”卓樱很是担心,千禾亦是如此。此时,松本唯开口了,“若是外面她一人招架不住,我会出手帮忙,放心!” “可是……”千禾还没反应过来,才发现说话的人是松本唯,她有些吃惊。只听秦姑姑在一旁小声问道:“娘娘,也会武功?” 松本唯一笑,“不过是惯例而习。”而后,不再多说什么。 就在下一刻,果真如打探到的消息一般,行刺者们成群而攻来! 在王府中的四人,也已经折返了回来。他们已经确定了此次行刺行动的人员及一切部署安排,于是挑选了这群人中最为棘手的几个行刺者,先行应付。 只是,对手的速度也是极快的。白土与狼火跟着其中两个带队的行刺者一路跟到了距离王府较近的位置。而那些刺客们以为,身后跟着的人都是自己的同僚,因为都是从慕亲王府出发的。 “先拖住他们!”白土说着,只见狼火取出了竹管,对着眼前跟着的刺客吹出了一枚缠绕着红线的长针——那针上的麻药恰好能够麻醉了对方的神经。 针不偏不倚地刺入了对方的背脊,那人停下脚步,转身来看着狼火。 白土则继续向前,扔出了手中的银镖,那银镖被嵌入了另一个刺客的小腿,一时间,对方也只能停下脚步,蹲在屋檐。 成功牵制住了这二人后,炼金与云木也是不甘示弱。 二人同时包抄到了敌手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而后,也是一对一地对峙着。 在王府之中,东西南三个方向都已经各自有了对手,只有北面,尚且无敌人潜入。北面就是女眷们所在的位置,也是瞿婉瑛坚守的地方。 依旧端坐在院子中间的相允祯,看着天空上已经清晰可见的月牙,微微一笑。 “你们说,这群贼人,是会被全部挡在这院子外,无一人能进来呢,还是会有漏网之鱼,让你们二人操心呢?” 听着相允祯轻松的口吻,宋千云与相允鼋对视之后,都不做声。 只听见四周已然传来了兵刃相接的声音。 面对着王六的对手,身上正带着四爪弯钩,一看这个武器,他心里顿时明白了,这个人就是当日毒伤了洪白亦的人! 若不是这人使毒,或许洪白亦还能有一线生机。他心中的亏欠之意蓬发,更是不想放过眼前这个对手。 第一百零七章 群魔乱武 利剑出鞘,他用对方根本无法捕捉到的速度,即刻就刺中了对方的要害!那人呻吟了片刻后,就没了知觉。他知道,此人并没有丧命,但是留着他,绝对是有用的。只是这么便宜地杀了此人,他可不甘心。 顺势,就用极快的速度把这个人扔到了院子里,冲着下面大吼一声:“毒了洪白亦将军的便是此人,先把他绑了,而后再慢慢审问!” 听见此言,宋千云感到颇为惊讶,他看见了那人身上的武器,想来也确实可能。温荣似乎是听见了声音,已经带来了绳索。宋千云很快就把人捆绑好,交给温荣看管了起来。 这时候,院子里,还没有一个敌人出现。 此刻,王六依旧守在屋檐上,期待着下一个刺客的到来。在相允祯的正面,是莫湫所在的位置。 他的铁扇与敌人的短刀相接溅起的火花,在夜空中显得格外明显。 宋千云定眼望去,仔细查看着莫湫的动作。虽然只是影子,但也能分辨的清,莫湫此人的武功也绝对不差。否则,“王六”必然不会让他驻守在朱雀之位。 柯雨信的长枪在夜空中画出了完美的圆弧型,只是简单的几下,就已经撂倒了来袭的两个刺客。对他来说,这样的对手,简直嫩得像在切豆腐,索然无味中。 “莫公子,可需要帮忙呀?柯某正无聊着呢!” 听着屋顶上传来了柯雨信如此轻松的话语,相允祯不禁笑了起来。他自然明白,柯雨信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当然,他也知道,这个人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必然是因为相允宇——他的江湖好友众多,这一点,自己早就查明了。 心想,若是这个柯雨信现在能够成为自己的手下,又该多好呢?只是,那闲云野鹤惯了的柯雨信,多半是受不了束缚的。 相允祯如同抱着欣赏般的角度看待着眼前正发生的一切。 王六那里,又来了入侵者。这回的来人,似乎不那么好对付了。 相允鼋看着他所在的方向,心里默默数着已经对过的招式。 而正面的莫湫,也已经击败了袭来的第二个刺客。他对来袭者都并没有下杀手,而是逐个击中要害,让他们无法再次来犯。 只是,当他打退了个别人后,那些想要撤退的杀手们却也逃不走。 王府中其他侍卫已经出动,将那些受了伤落败的刺客们逐一活捉了起来。 俞津恩在一旁指挥着众人的行动,卓樱也跟在一旁解决着一些已经丧失了战斗力的刺客。 只是,这不过是开始。 炼金的套索已经勒断了一个对手的脖子,而云木的钢鞭也已经扯掉了对手的手臂。 白土的长刀是直接劈砍断了敌人的身子,而狼火的软剑卷曲已经勾破敌人的喉头。 在他们长期观察之下,早已经确定了,自己锁定的这四个对手,就是傅虎啸手中最厉害的几个猛将。 只是,五行中在外与敌人对阵的这四人,也并不轻松。他们每个人都受了伤,此刻也是必须回到王府进行医治。 看到了归来的四人,柯雨信高兴得很。他的长枪舞起了特殊的弧线,俞津恩一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快,准备药物,有伤员!” 温荣马上就让人把预备好了的药物铺开,顾之津已经等候多时,想终于有自己出手的机会了。 见回来的四人,伤势虽然都不算太严重,但也确实不能再随意动弹了。 “放心,最麻烦的人,已经被解决了!” 白土喘着气说着,狼火正舔着自己的手腕上受的伤,被顾之津拍了下脑袋:“胡闹!你是个人,不是狼!快让我看看伤口,这么乱舔反而会把伤口恶化!” 狼火无奈,耷拉下了眼皮,轻声低调呜呜了几下。 当几个人都被包扎完毕后,皆是不约而同地担心起了还在争斗中的人。 “我们还是去帮忙!”炼金说道。 俞津恩看了看顾之津,想听听他的意思。只见顾之津点头,“可以,只要别再伤着刚才受伤的地方就是了!” 言罢,四个人再次四散开来,炼金来到了王六身边,狼火与云木则站在莫湫身旁相助,白土依旧与柯雨信搭档,等候着下一波人的到来。 这个时候,院子里的相允祯与相允鼋都觉得不对劲了。 相允祯抬起头问一旁的宋千云:“难道,还有刺客?” 宋千禾回道:“有,刚才的那些,不过是先行军。后面,还有大部队!” 听了他的回答,二人倒抽一口冷气。 “这群刺客,究竟有多少人?到底是谁,如此大胆!”相允祯一拍扶手,高声怒言。 隐隐约约的,屋子里的女人们也听见了这声喊。 “是皇上的声音?”千禾看了看松本唯,松本唯点头。 就在瞿婉瑛的身旁,浮水出现了。他说道:“若是来袭之人姑娘能应对,浮水就不出手了。若是他们想要破了屋子的门,浮水必然不会客气!” “好,就这么办!” 瞿婉瑛丝毫不动摇的神情,被浮水尽收眼底。他没有多等,依旧是消失在了原地。 很快的,第三批人来了。 这一回,四个方位,都来了刺客。那傅虎啸与相允慕的手下,本打算由东西两方夹击在王府中央的相允祯,南北两方则堵住王府侍卫以及其他宾客。 却不曾想到,这里早已经被布置妥当,先前两批人,竟然全部落败,一个都没有突破这宇亲王府特设的防线。 看着来袭的大批黑影,所有人都吊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感受到了别样危险的气息,莫湫收起了他的铁扇。狼火的鼻子嗅了嗅,他闻到了更加浓重的铁器气味。 那莫湫,竟然从双腿两侧,取出了一对判官笔。这时候,旁人才明白,他真正的武器,根本就不是铁扇! 云木细细打量着身旁的这个公子哥,直觉告诉他与狼火,此人必定是深藏不露。想来,用判官笔之人,内力必然绝佳,否则点穴之法根本无法运用自如。 那莫湫虽然看起来一副文弱模样,骨子里却有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傲慢之气。看起来,他很容易亲近,但实则不然。 而此刻的莫湫,根本不在意来袭者有什么能耐,他更感兴趣的,是那个家丁——王六。 那种让他感到了极其罕见的共鸣气息,使他直到现在都能清晰地体会到自己的身体中是如何地热血沸腾着。 人,都有着寻找并挖掘同类气场的本能。 而今,莫湫觉得,自己或许终于遇到了一个可以让自己如此血脉膨胀的对手。 如此之事,才是大幸。 莫湫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冷笑。只是此刻,没人察觉。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已经看得见身影的敌人身上。 最先抵达的,自然是南北两面的敌人。他们本就想先吸引侍卫的注意力,而后再由东西两方攻陷这王府。 却不曾想到,那南面的位置上所站着的三个人,竟然在顷刻间就已经击落了冲来的五个刺客。 在下面的人,根本就没看清楚,上头的三个到底做了些什么,人就这么都掉下来了。 “快,绑起来!”温荣指挥着王府里的手下们,卓樱也帮着一起捆绑起了这些刺客。 “呼……这都多少人了?”卓樱擦了下额头的汗水。 俞津恩回道说:“活着的,有十六个。刚才他们四个解决的,”俞津恩抬头看了看依旧站在高处的几个人,“马上也可以收回来了!” “在别处打败的那些刺客,也都把他们弄回王府?”卓樱问道。 温荣走上前,“不错,而且无论生死,必须如此对待!” 见温荣都这么说了,卓樱也就不再多问。想来,或许这群人,应该还有用处才是。 她想了想,“所有人,都搜一下他们的身,看看有没有什么药物!小心别让他们自尽了!” 被卓樱这么一提醒,大家都觉得确实有必要这么做,赶紧七手八脚地忙活了起来。 只是不等他们搜身结束,刺客依旧如蝗虫般袭来。 叮叮当当的打击声回荡在夜空中,就连王府周遭的一些住户也发现了今天的异常情况。 宋千云的手下,毕竟能力不及那屋檐上对抗着刺客的人。所以,他们都在暗中观察着,一旦有什么情况,也会立即出手。 这一批来袭的刺客,似乎比之前横冲直撞的要聪明许多。 此刻,不仅仅是屋檐上方有刺客入侵,就连王府大门口也有了身穿夜行衣的刺客出现! 正在大门最近距离的俞津恩见状,心中也是大呼不妙。 “快,把人都撤进去!” 温荣指挥着侍卫们,但卓樱依旧站在原位。 “卓樱,”俞津恩道,“你去陪着王妃她们!” “不,我留在这里就好。” 卓樱面无表情,她正期待着与这群人交手的一刻。 俞津恩与她接触的这些日子,也是熟悉了这姑娘的脾气,自知说过一次的话,她若不从,也是劝不动的。于是,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好在,从地面上来袭的刺客并不算难缠。只见卓樱亮出了自己的一双短刀,摆出了从前最常用的架势。 第一百零八章 歌中武魂 莫娆正在王府的角落里守候着,在她身边以及王府的其他出入口,还埋伏着许多宋千云的亲信。这群人,自然也是相允祯的守卫。看着眼前的局面,似乎还轮不到他们出手。 并不知道外面局势如何,北面的屋子里,一群女眷们都很是焦心。 千禾看着大家的状况,这种焦虑,似乎都影响到了孩子的状况。 她让秦姑姑把孩子放在了摇篮里,而自己却取出了瑟。 “千禾,这是做什么?” 松本唯问道。 千禾微微一笑,“既然我们现在帮不上什么忙,就好好安心等候着。外面的人知道我们这里很安全,他们也能够安心应对,不是吗?” 说罢,十指已然触碰到了琴弦,流水般的音色顺势而出,顿时一股静凉之意涌上心头,屋子里的女人们多少都沉下了心。 一曲洛神,恍若让人都回到了平静的地界,很快就忘记了外面正是血雨腥风之中。 而那正在经历着血雨腥风之人,都也听到了屋子里传出的琴瑟之声。 顺着那乐曲的节奏,有心聆听的人,竟然都感觉到了手中的动作轻松了许多。跟着那轻快流畅的节拍,无论是那东面的长剑,还是西面的长枪,挥舞起来的速度也随之越来越快。 听到了大门口的打斗声,又听到了身后的琴瑟声,相允鼋多少觉得有些心焦又好奇。 他向门口走去,却看见卓樱竟然正与刺客厮杀! 本以为,只是俞津恩一人足矣,却不曾想到,卓樱也在与敌人对阵。而她的功夫在这短短几日之间,竟然成长了那么多。 她依旧是用着自己熟悉的套路,一双短刀轻松地游走在指尖,犹如鱼梭般的动作,让她轻易就击败了面前的刺客,并且将对手死死擒住。王府中的侍卫赶紧上前接应,见卓樱根本没有休息的意思,继续跑出去,协助俞津恩。 “八弟,怎样了?”相允祯问道。 相允鼋笑着摇摇头,“恐怕,这群人今天,是进不来这院子了!” “哈哈哈……”相允祯笑得很欢畅,“千云啊,今日之举,确实是明智的。还好今天朕来了,否则,可是错过了这场好戏了!那幕后之人,你自然是知道是谁?” 宋千云颔首抱拳道:“是,只是臣还需要向这些刺客们取了口录后,才可明言。” “好,此事交给你办,朕放心得很。” 那屋顶上的炼金擒住了一个来袭刺客的主力,那厮拼命挣扎着,一旁持剑之人实在看不下去,随手就挥了一剑,割了那人的一只耳朵。 “老实些,还会多留你一刻性命!”看着眼前这个家丁打扮的人,竟然露出了如同猛兽般的双瞳,只剩下单声道的声音传入了脑海之中,那人只敢点点头,顺势,又被炼金扔下了墙,下面的侍卫一把接住了这受了重伤的刺客。 琴声依旧在耳畔,那柯雨信更是喜欢在乐曲中舞动着手里的长枪。白土看着他满脸兴奋的样子,都觉得不可思议。 想来,这个男人之所以能够不满三十岁就坐到仅仅距离那八旬老翁的李漱峰之下的位置,着实不易。 看着他那沉浸在打斗之中的兴奋劲儿,白土多少能够理解,为什么他柯雨信能够如此强悍了。这人骨子里,就喜欢这样的生活。 “见证寄宿于刀纹中那纯洁的高贵,混入我身,熊熊燃烧……” 转而,千禾用只有松本唯才听得懂的语言吟唱了起来。 “把不断流淌的迷茫困惑拂去之时,摧毁重造,卑微残渣……” 听着这词间含义,松本不禁捂住了嘴。而旁人,只懂得那旋律,并不明白,松本为何要如此。 “目送交错的意志,步伐仅与孤独相伴……” 此刻,就在女眷们所处的北面,刺客也已经袭来。瞿婉瑛手中长缨挥舞,顺势翻卷着敌人的身体,将其重重甩到了地面后,又提了起来,再次摔击。浮水在暗中看着这一切,不禁感叹了这女子的狠劲。 “凭我那幼稚未熟之心,所卷成的草席早已荒芜……” 那瞿婉瑛抽出了自己发髻上的簪子,不曾想到,竟然连她身上的饰物竟然也会成为利器。另一个刺客,就轻易地被她一个反手刺中了后颈,瞬间倒地不省人事。 “至今仍在彷徨迷茫中削割自身自省……” 第三个来袭的刺客,挥舞着手里的长剑跃到了瞿婉瑛的面前,她毫不退缩,嘴角反倒是微微一翘。紧接着,长缨再次甩出,绕着那长剑竟然无法被割断,她猛一用力,长剑被夺取。 “以心中之刀刃投向邪恶者将其撕裂……” 那刺客还想赤手空拳地攻击瞿婉瑛,却被她凌厉的掌风拍打了三下后,口吐鲜血,踉跄倒地。 “夜里凋零的花朵,片片舞落坠地成为吾之孤影……” 松本唯轻声在一旁解释着宋千禾口中的词,这才让旁听的人感觉到了心惊肉跳。没人会想到,宋千禾的内心之中,竟然也蕴藏着这样的东西。 “如今正前往那有着诸多质疑却叫做自身世界的旅途中……” 长枪再一次挥舞,一连甩下了三个刺客,白土在一旁看着,觉得自己根本就是闲着没事做了。 “遥远,竭尽全力行至尽头;深幽,吾之心中无限寂寥;顽强,被雕琢之命乃吾存在之证……” 莫湫的判官笔,已经点了数十人的死穴,不少人已是重伤,但依旧无人死亡。 “寂静燃烧,生命之火,将其证明。” 狼火跳下了高墙,快速游走了王府的每个角落,确定已经安全无误之后,又回到了原位。 “嗷呜……”一声狼嚎,撕破了天际。而后,再无兵刃声响起。 听到了狼火发出的声音,浮水再次出现。 “已经安全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千禾也终于露出了笑意。她赶紧打开了房门,跑出去一探究竟。 相允祯安然无恙地坐在那儿,悠哉悠哉地品着茶。 相允鼋则跑到了门口,想看看卓樱的状况。见她与俞津恩都无碍,也就安了心。 宋千云听着下属的汇报,知道所有的刺客无论生死,都已经被安置妥当。 “真没想到,朕的侍卫,竟然一个人都没动手。这些刺客,就已经被王府中的各位能人逐一解决了啊!” 相允祯笑着站起了身,舒展了下筋骨后,看着宋千禾,意味深长地说道:“六弟真是给王妃留下了太多宝贝了!” 一时间不明白相允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千禾满脸疑惑。相允祯想到了,先才宋千云说过,她根本就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 于是,他才走上前去,柔声安慰道:“没惊着你们!”说着,还看了看一众女眷。 “皇上,我们自然没事。不过比起我们来,皇上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还好,似乎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千禾环顾四周,想要看出些什么,却发现一切都早被收拾干净了。 “哥……”她看着宋千云,“到底怎么回事?” 宋千云摸了摸鼻子,“有空再告诉你!”那一脸推脱的笑意,让千禾无奈地一抿嘴。 看到了与柯雨信一起出现的白土,千禾跑了上去。“刚才那一声狼嚎……应该不是真的狼吼?” 白土“噗嗤”一下笑了起来,“当然不是真的狼!那是狼火,我跟你提过,五行暗卫之一!” 千禾默默点头,转而又问道:“那今天你们人都来了?” 白土看了一眼在王六身旁的另外几个人,千禾顺着看去,一个蹲在地上的孩子,和一个站得笔直表情木讷的人在那儿,还有一个看起来似乎警觉心很强,一直都在张望着周遭。 千禾小跑着过去,问着眼前的这几个人,“可都还好?有没有受伤?” 接着,就看见,除了王六以外,另外几个自己没见过的人,身上都有着绷带。千禾眉头一蹙,还想叫顾之津前来,却被王六制止了。 “他们的伤都已经包扎好了,没事了!”“真的?”千禾再看了几眼这些奇奇怪怪的人,他们每个人都穿着独特的劲装,一看就是武者模样。 “属下云木,见过王妃!”那木讷的男子先行行礼了起来,接着,一旁另外两人也说了起来。 那警惕心极强的人回过头来,也对着千禾抱拳道:“炼金!” “我是狼火!”蹲在地上的孩子,笑嘻嘻地说着。千禾看着他,竟然生着一头深红色的头发,觉得很是好奇。 千禾也蹲下身,“狼火,你今年几岁了?” “我今年十七!”“十七?看起来,就像是十二三岁哎!”千禾托着腮,和狼火闲聊了起来,“刚才那一声狼嚎是你叫的?” “嗯!”狼火就像个小孩子似的,非常认真地点头确认。看着狼火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声音清脆,千禾打心底喜欢,伸手就去摸了摸狼火的脑袋。 狼火倒是很享受,千禾也笑得欢喜。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炼金和云木可都呆了——因为狼火极少愿意亲近人,让第一次见面的宋千禾这么轻易就摸了自己的头发,更是罕见。 第一百零九章 泄密者 过去,也只有相允宇一人才敢这么对狼火随意,其他人,狼火根本就不让近身。 五行暗卫中的另外四人都很清楚狼火的特质,他的直觉极其灵敏,甚至能在瞬间读出人的善恶。 既然狼火都愿意如此亲近宋千禾,另外两人自然也是放下了对宋千禾的一切疑惑。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王六”,算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的主子并不是一时兴起因为一幅画而选了眼前这个女人。 他们是真正的同路人。 浮水终于再次露面,五个人站在一起,偏偏中间夹杂着个王六,让旁人觉得很是奇怪。 千禾并不知道,这个王六也参与了刚才的那一场拼杀。莫湫走了过来,对着王六抱拳言道:“这位仁兄,身手实在不凡!敢问,师出何处呀?” 被莫湫这么一问,一群知道真相的人多少都有些慌了。毕竟此刻,相允祯和宋千禾二人都在场——唯独就是这两个人,不可以知道真相。 柯雨信跑了过来,一把搭上了王六的肩膀,“我这哥们儿啊,是自学成才,野路子!” 见这个柯雨信竟然与王六如此亲近,许多不知情的人都打消了疑虑。莫湫看出来,柯雨信是在替这个神秘的人物解围。 瞿婉瑛来了,浮水亲眼目睹了她的一切行动,轻声说道:“姑娘实在是好身手!在下实在没想到,姑娘竟然也能够如此轻易解决了来犯的刺客。” 瞿婉瑛颔首一笑,“我自幼便在师父身旁习武,当然可以轻易应对这些人。” “哦?这位姑娘也是江湖中人?”相允祯问道。岂知那瞿婉瑛却摇头,“不,民女极少涉足世俗,多久居于山林中,此次也是遵照师命前来与王妃一聚。”说着,看了一眼宋千禾。 千禾走上前,小声对相允祯说道:“那第三幅画,便是从这位姑娘的手中卖出的。拥有那幅画的人,就是她的师父。” 听了宋千禾的话,相允祯即刻明白了为何她要留着这个女子在王府中了。 “待确认一切安全了,这位姑娘就入宫一次,与朕好好聊一聊这其中的故事如何?” “民女遵旨。” 见瞿婉瑛并不拒绝,千禾也就安心了。 此刻,卓樱也跑到了宋千禾身旁,只是,她也马上察觉到了身上配有软剑的狼火。 “那天蒙着面打算救下洪白亦将军的人,我若是没有猜错,应该就是你们二位!” 说着,她看着白土与狼火。二人面面相觑,不敢直言。 王六出声儿了:“刚才,抓了个当日应该给是用毒勾抓伤了洪将军的杀手。此后可以好好审问此人,是不是今日参与行刺的人中,还有当日的杀手存在!”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可能是杀洪白亦杀手存在的蒙面刺客身上,唯独卓樱,依旧保持着清晰的思路,她发现王六这个人确实是奇怪。 莫湫看出了卓樱看待王六的眼神不对,走到她身旁,轻声耳语道:“你也觉得那个王六很奇怪?” 卓樱抬头看了一眼莫湫,“是啊,他怎么就知道谁是当日的杀手……这个王六难不成当天也去了劫囚现场?” 二人同时回过头去看着那王六,他依旧是一副家丁的作态,帮着其他人一起处理着琐事。 “慕亲王携贞妃到!”门口一声通报,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千禾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姐姐确实还没到场呢,就连自己的爹也是说入夜后才有空过来。 只听“嗖”的一声,五行暗卫们集体消失了,王六揉着肚子说,“哎呦,玩儿那么久又饿了!温管家,咱继续自助?” “好嘞!”温荣一招手,家丁们又陆续搬出了长桌,摆上了食物,他自己赶紧跑到门口去亲自迎接相允慕和宋千贞了。 宋千禾跑到了宋千云身边问道:“知不知道爹大概还要多久才能来?”“应该快到了!” 另一边,卓樱和莫湫依旧在纠结着王六此人,想来即便是刚才的那句“饿了”的话,不就是他在指示着温荣如何进行下一步吗? 二人相对一视后,卓樱跑到了千禾身旁,“喂,那个王六是什么来头啊?怎么入的王府?进来多久了?” 千禾刚想回答,见相允慕与宋千贞已经到了。“参见……”“免礼了!今天在这里,什么规矩都免了!”相允祯打断了这二人的问候,笑着说道。 相允慕环顾四周,见所有人都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心里就觉得很是蹊跷。他本以为,现在赶到宇亲王府看见的,应该是一片狼藉和哭嚎声才对! 相允祯又取了新盘子,夹起了菜,很是随意地吃着。那相允慕见旁人都根本无所谓相允祯的存在,大家都会在同样的盆子里夹菜,更是觉得不可思议。毕竟,帝王进食,除了后宫中亲眷以外,极少有先例是与其他人同食一盆菜的。 “五弟啊,这会儿来应该还没用餐呢,一块儿吃!王妃准备的这些菜式可都很是稀奇呢,不尝尝可惜啊!”相允祯说笑着,还做起了解说,弄得好像自己已经很熟悉这一套似的。 这还真是把相允慕糊弄得一愣一愣了,宋千贞则拉起了妹妹的手,略带紧张地问道:“还好!” “很好啊?对了姐,来看看世恒,今天是他过周岁,孩子才是主角!”说着,她就拉着宋千贞进了屋子。 进了屋子,宋千贞才敢喘些气,她一把拽住宋千禾,惊慌的神色显露无疑:“到底怎样了?有没有受伤?” 见姐姐满脸惊恐,宋千禾迅速明白了先才外面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了。她拍了拍姐姐的后背,“放心,大家都没事。你看他们,不正乐着吗?”千禾看了一眼外面,宋千贞也发现,所有人的神态都很轻松,根本不像是发生过刺杀一事般的太平。 见家人平安无事,宋千贞也就放心了。她又做出了如同往日一般的态势,陪着相允慕四处交际了起来。 看千禾又落单了,卓樱又马上跑了上去,“哎,刚才问你的问题呢?” 千禾看了一眼正在喝着汤的温荣,指着温荣说:“哦,王六说他是温荣从大街上捡来的!” “噗——”千禾的这句话才说完,温荣口中的汤就被喷了出来! “温荣,你怎么了?”千禾跑上去,看着惊慌失措的温荣,听他回道说:“烫,烫的!没事!” 温荣赶紧转为笑脸搪塞着。卓樱更是觉得奇怪了,“温管家能在大街上捡来个那么能干的家丁啊?” “可不是!”柯雨信又冒出来了,“其实啊,是我推荐这位兄弟来王府做事的。但是他来了京城又找不着路,还好遇到了温管家,这不就被他捡回来了?” 温荣急忙点头应和着,“对,就是这回事!” 听着这二人自圆其说得还很贴切,千禾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问题来。卓樱想了又想,也没发现什么破绽,也就不再多问了。 而后,柯雨信一把拽过“王六”说道,“那小妮子对你很有兴趣,小心点儿啊!别晚节不保了!” “什么晚节不保……”王六白了他一眼。那柯雨信饶有兴致地回道说:“不光是她,还有那个莫湫!” 二人看了一眼莫湫,他正在与莫娆聊着,兄妹二人也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非常平静。 “放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马上就轻松了!”王六一挑眉毛,就跑开了。 宋呈渊也总算是赶来了,他可不知道这一圈人都经历过些什么,倒是很开心能终于有时间好好抱一抱自己的外孙了。 很快的,相允慕就带着宋千贞离开了。离开之时他脸上的愤怒之情溢于言表,宋千贞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浓浓的杀气,觉得心惊胆战。 “找打了吗?”回到了慕亲王府,相允慕在前去宇亲王府之前,已经发现了自己安排的四个亲信暗卫竟然全都失踪了。他就是担心事情会有什么变故,才特意带着宋千贞急忙赶到了那里。却没想到,这变故竟然大的让自己根本就无法预料——那宇亲王府之中竟然如此太平,根本不像是有过争斗的痕迹! 相允慕临时调派在身边的暗卫出现了,“禀告王爷,那四个兄弟就是被那几个顶替了位置的暗卫说成是贼,昨日交给属下看管!他们脸上还被戴了人皮面具,因为有熟悉他们身上特征的兄弟发现异样才察觉了他们被易容。这四个人身上都了银针,所以失去了知觉,拔了针过后就都能醒了!另外……” “什么事,说!”“宇亲王府周围,发现了一些血迹,但是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找到!” “砰”的一声巨响,相允慕猛地拍在了桌子上,茶具都随之掉地碎成了一片。 他急忙赶到了那四个暗卫所在之处,见人已经醒了,就立刻盘问了起来。 “属下是被人调开后打晕了……”四个人都是这么说着。其中一个人忽然是想到了些什么,“贞妃身边有个丫头,先前在王爷与傅老爷谈话时有路过。因为这个丫头很快就离开了,所以属下就没有把她怎样。” 第一百一十章 无意间的征服 “那个丫头现在在哪儿,把她带过来!”相允慕下令后,人很快就被带到了。 只是在自己院子里的宋千贞,并不知道外面到底在发生些什么。 宇亲王府中,直到宋呈渊离开后,众人才放下了硬提起来的精神。 暗中看着这一切的云木突然担心起了慕亲王府里的状况,便对身边另外四人道:“我先去慕亲王府看看情况,若是有什么变故,也好应对!” “好,我也去!”白土跟着云木,一起再次去往了慕亲王府。 千禾也收起了笑容,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精力再保持着强颜欢笑的样子了。 她看了看那几个正在忙碌着的男人,觉得他们肯定都知道了今天那些刺客的来历。突然,她发现,自己是不是被保护得太好了,好到连真相是什么,他们都不忍心让自己知道。 莫娆走到她身边,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千禾看着莫娆,“你也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是吗?” 莫娆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话语给惊了一下,而后思索了片刻才回答:“也不是很确定,只是做了防范而已。毕竟皇上也在这儿,你大哥也是会多上些心的。还好,大家都平安。” 千禾双眼闪烁着,她虽然没有看见那些刺客,但是光从外面的动静判断也多少知道,刚才那是一场恶战。 相允祯走到温荣身旁交代道:“这个令牌你拿着,让人去宫里报信,找些能装得下活人的大箱子,赶车马车来。” 温荣接过了令牌,不明白相允祯想做什么。只听那相允祯笑道:“把那些刺客都装箱送去天牢,慢慢审问。如此一来,路上也就不会有什么动静被人察觉了。” 听这相允祯竟然想出了这么一招,温荣露出笑颜,转身即刻就去办事了。 卓樱站在一旁,见千禾向自己走来,只听她问道:“刚才,你都不在屋子里。应该看到了外头发生的一切了?” 卓樱也是个实在人,不想多隐瞒。“是啊,还好都解决了。” 千禾拉着卓樱的手,“来了多少人?”“这个我还真不清楚,没数过。”“那么……那些刺客人呢?现在都在哪里?” 卓樱眨巴了两下眼睛,想看看周围有什么人能够求助,毕竟这个问题她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回答。莫湫和相允鼋同时注意到了这两个女子的异样,也一同走了过去。 “怎么了,在讨论什么事呢?”相允鼋问道。千禾依旧问了同样的问题,面前三人面面相觑,只听相允鼋继续反问道:“你真想看那些刺客?” 宋千禾坚定地点了点头。 “跟我来!”说着,相允鼋转身走向关押那群刺客的屋子。 王六也跟了上去,生怕千禾看到那些人后会有什么不适的反应。谁知,宋千禾做出的事情,再一次让众人震惊了。 她看着坐在地上的那些刺客,许多人都受了伤。顾之津正在给几个伤重的人包扎止血,看到了千禾,见千禾对他一笑,点了点头。 “今天备着的饭菜还有不少剩着的,让厨子们都把东西搬过来,让他们吃!” 千禾如此说道。这可让身旁所有人都懵了,就连坐在地上的那些刺客都觉得不可思议。“王六,去交代一下。”“是,王妃!”王六转身就离开了,不多会儿真的让人把食物都搬了过来。 “不少人都受了伤,这肚子里再空着,伤更是好不了的了。既然活着,就好好活着,别作践了自己。”千禾正色着说道,“爹娘生你们下来,你们选择给旁人卖命,那是你们自己的选择。当然,自己的命到底该怎么活,也是自己才想得明白的。” 她走到一众人中间,看着他们身上的伤口,也可以想象,刚才的打斗得有多激烈。 “死了多少人?”她回过头,问着门口的其他人。 相允鼋回道说:“十八个。” “尸体呢?”“都已经裹好了,过会儿会一起送走。”“好生安葬了!” 千禾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一旁,一个刺客嗤鼻一笑,“假惺惺的,有意思吗?我们是来杀人的,不是来受你们施舍的!” 听着这人的话,千禾露出了一脸的怜悯,苦笑了起来。 “看来,我刚才的话,你没听明白呢。也罢,不过话我也得说清楚了。来这里杀人,是你们的事。我要施舍,是我的事。需要食物的,就自己站起来,给他们松了绑也无妨!” 宋千禾满是威严的样子,看得一众人都默不作声。此刻,莫湫竟然也出现了,他言道:“松绑,若是他们还想再打一场,咱们自然可以奉陪。当然,这身手上的差距,在座的各位,应该心里很明白了啊!” 听了莫湫的话,那群人都低下了头。 而后,留下了一些守卫,宋千禾一众人就离开了此地。 “呵呵,你们啊!如果肯老实招供,估计还是能活命的!”顾之津一边给人擦着药一边说,“过会儿啊,王妃多半会和皇上去说情!” 几个老老实实地正在吃着东西的刺客们都面面相觑着,顾之津抬头看了看,“你们自己看,送来的食物,你们也不怕被下毒不是?” 有不少人,已经是满脸自嘲地笑了起来。瞿婉瑛听到了刚才的一切,而她回想到的,是那一天在地窖里,相允宇所说的话。 征服,原来只有一个方式,就是包容。 相允鼋很是意外,他没料到,那群被松绑了的刺客们,真的没有闹事。他们吃完了东西后,又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原地。 宫里的马车很快就到了,一口口箱子被抬了下来。那些刺客被再次捆绑住了手脚,放在了箱子里,很快的就都被装箱扔上了马车。马车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宇亲王府后,相允祯与松本唯也打算离开了。 宋千禾把他送到了门口,还问了句:“是不是还需要加派些人手护卫呢?” 相允祯摇了摇手,“不用了,你大哥带了不少人来。只是刚才啊,他们都没有用武之地!这会儿就让他们跟着便是,你快回去休息!今天,也是累了!” 千禾颔首一笑,就是这月色下的笑颜,看得眼前的男子,再一次心神荡漾。 宋千禾给那些刺客们送饭的事,相允祯自然也是知道了。坐在回宫的马车里,他心中也是不禁惆怅万分。“你和他,还真是像。难怪,到了今日你都不曾真正接受我……” 慕亲王府之中,那小丫头,早已经被打得只剩下微弱的气息。当她承认了听到了当日相允慕与傅虎啸的对话,并且告诉了宋千贞之后,相允慕已经将自己的手掌掐出了血。 “宋千贞……好啊,这个女人,终究是向着她娘家人!” 他咬牙切齿地说着,恨不得马上就把宋千贞活剥生吞了。可是,他马上就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只是这种冷静,是为了让他思考,如何用更为令宋千贞崩溃的方法去对付她才好呢? 忽的,他想到了那一日,傅虎啸看着宋千贞的眼神。 相允慕露出了犹如魔神般的狰狞笑容,而后,亲自跑去了宋千贞的别院。 这时候的宋千贞,正打算休息了。却没想到,相允慕竟然跑到了门口敲起了门。 “千贞,在吗?” 听到了相允慕的声音,宋千贞赶忙爬起来穿上衣服。院子里其他的丫头跑去开了门,宋千贞才整理好衣衫,见相允慕笑眯眯地站在自己面前,心里不禁打了个寒战——虽然,她日思夜盼自己的丈夫可以多来这里看看,但惟独,不是现在! “见过王爷!”宋千贞福身行礼。“千贞,你何时与本王如此生疏了?行什么礼呀,这里又没外人!”说着,相允慕坐下身,招了招手,让宋千贞坐到自己身上来。 宋千贞很老实地照做了,她扑闪着双眸,满脸不明究竟的样子看着相允慕,“王爷这么晚了来这儿,可是有什么事情呀?”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说着,竟然吻上了宋千贞的双唇。这时候,她是一点心情都没有。因为刚才发生的一切,应该是让相允慕心情很差了才是。 相允慕的手游走在宋千贞的身体上,她虽然试图让自己放松,但内心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怎么,今天没有兴致陪本王吗?” “妾身这些日子确实是身子有些不适,所以王爷来前,都已经打算睡下了……” 相允慕点点头,“千贞啊,”他抬眼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脸上的神色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现在时间是有些晚,不过,有些事情我还想请你帮个忙呢!” “哦?什么事情呀?”“不过是件小事。那个傅虎啸,你总知道!” 宋千贞点点头,依旧是满眼无知的样子看着相允慕,“他想听听关于你宋家的事,说来了京城比较匆忙,想找个空与你爹见个面,聊一聊。如果你爹愿意,以后啊,许多事情,我们也可以互相帮衬。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宋千贞微微张开嘴,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只是,很着急吗?” “他的事情安排得很满,似乎只有明天一早才有空闲。所以,我就想让你这会儿去一次。也不用聊很久,马上就能回来歇息了!” 宋千禾微微一笑,“只是小事而已,能帮上王爷,自然是妾身的福分了!”说着,就站起了身来。相允慕搂着她的腰,就这么把她带出了自己的院子。 第一百一十一章 报复折磨 傅虎啸早已经知道了相允慕的安排,他也意外于此次的行刺计划,竟然是败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若不是那个丫头嘴松,说出了宋千贞身边竟然还有宇亲王府里派来的暗卫跟随,他们也是无法坚信,此事就是由宋千贞泄露出去的。 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傅虎啸已经是摩拳擦掌了。 “贞妃,真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让你跑一次!”傅虎啸赔着笑脸,他仔细打量了下这个女人,身姿确实曼妙,那走着路的姿势里都透着一股子媚气,但是那张脸蛋儿和眼神,却又流露出了难以掩藏的贵傲。 “初次相见,我傅虎啸就觉着,这位夫人真是与众不同!不光是气质脱俗,更是有胆有谋啊!听说,夫人帮着王爷,也做过不少事!” “哪里,傅老爷谬赞了,千贞没做过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都是按照王爷的意思照办罢了。”宋千贞的语气很是谦逊。傅虎啸看了一眼相允慕,那相允慕的眼里,却是闪过了一丝戾气。 就在下一刻,这两个男人一个站在她背后,一个站在她面前。宋千禾抬头,看了看身后的相允慕,又看了看眼前的傅虎啸,满脸疑惑。 “可是,王爷似乎并没有交代过贞妃,要去通报给宇亲王府说,今天有刺客会行动!”说话时,傅虎啸是笑着的,他微微抬起的单边剑眉下,是一双透着凶光的眸子。 宋千贞马上变作了一脸无辜,“什么?千贞不明白,刺客?怎么回事?” 傅虎啸一把抓住了宋千贞的下巴,怒斥道:“装傻?” 那粗大的手掌下的力气是极大的,宋千贞疼的喊了出来。 “啊……”接着,她的双手竟然被身后的相允慕抓住,根本无法动弹。 “宋千贞,你当本王很好糊弄吗?你身边的丫头已经都招了!”说罢,相允慕把宋千贞整个人一提,扔到了床上。 相允慕依旧禁锢着宋千贞的双手,只见那傅虎啸满脸淫笑,伸手就撕掉了宋千贞的衣裙。 “不要!求求你,不要!我真的不知道!” “还敢狡辩!”“啪”的一声,相允慕对着她的脸狠狠地甩了个耳光。半个脸颊迅速红了起来,宋千贞没有流泪,她强忍着疼痛,“王爷,我冤枉啊……” “啪——”又是一声耳光,她紧闭着眼睛,咬着牙。只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已经别扯得七零八落,身上凉飕飕的,该是已经不剩下什么遮体的衣物了。 双腿被架开,宋千贞慌了,她拼命地摇着头,本想呼救,却被相允慕堵住了嘴。 “唔……”她不断地挣扎着,可是她那纤细的肢体,哪里拗得过两个男人! 只听那头顶上的声音说道:“宋千贞,本王一直都很心疼你,哪怕在知道此事之前,本王依旧把你当做心尖儿上的人。可是,你实在太令本王失望了!”他凑在宋千贞的耳旁,恶狠狠地说出了最后几个字。 一阵剧烈的撕裂感伴着疼痛袭来,虽然被捂着嘴,但也听得到,她的嗓子里冒出来的声音会是多么凄惨。 傅虎啸哪里会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他的动作根本就像是头野兽,那如同爪子一般的十指下力极猛,同时还撕咬着那娇嫩的肌肤,才不多会儿,宋千贞的身上就已经是伤痕累累。 赶到了慕亲王府的云木与白土,发现根本不见宋千贞的影子,心想大事不妙。此刻的慕亲王府,已经是加强了戒备,他们根本不敢随意走动。 想来想去,也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相允慕的房间,一个是傅虎啸所在的位置。二人商量之后,决定先去傅虎啸的地方看看究竟。毕竟,这个男人才是让相允慕紧张的对象,若要出什么事情,此人也必定会参与其中。 而当二人好不容易避开了巡逻的守卫与暗卫,却是听到了那屋子里隐约的哭喊声。那哭喊声时不时会被堵住,但是声音再细弱,也是能够辨别得出的。 那两个男人肆虐着宋千贞的身体,此刻的她已经没了力气做反抗,因为疼痛已经布满了全身。 傅虎啸掐着她的脖子,虽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但也足以让她感觉窒息。她的嗓子发不出声音,只好长大了嘴巴,试图喘息,耳旁响起的声音,只有两个男人碰撞着自己身体的声音。 看到了这屋子里情景的云木与白土,已经是被吓得浑身一震。二人根本不多考虑,运足了脚下的功力,顺势就冲了进去! 云木一个扫腿,踢倒了那两个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来袭的男人。白土迅速取了被褥,把宋千贞裹上,马上扛上肩头就冲到了门外。 云木迅速取出手边的药粉,往那二人脸上一洒,而后也马上逃离了此地。 “来人!有刺客!快追!”相允慕大声呼喊着,他不敢碰自己的眼睛,因为根本不知道刚才来者到底洒的是个什么药粉。 云木很清楚,今天之所以大家都能够平安,靠的就是宋千贞的报信。否则,过了今夜,恐怕这整个国家都得变天了。 看着前面白土迅速移动着,他时不时地观察着后方,担心可是有人追来。 很快的,他们就抵达了宇亲王府。 “快来人!顾大夫!快来救人!”云木极其罕见的喊声惊动了王六与温荣。他们都冲了出来,才看见白土扛着的人,竟然是宋千贞! 宋千禾得知了此事后,也赶紧穿上衣服出了门。 当她推开屋子的门,看到了姐姐的模样时,她彻底愣在了原地。千禾捂着半张脸,眼里含着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卓樱与莫湫并没有回去宋府,知道了有情况后也赶了出来。卓樱搂着千禾的肩膀,把自己的身体给她做了支撑。她看着这眼前女子的神态,自然是知道,千禾心里的惊愕与痛楚。 王六把云木和白土拉到一旁,问起了情况。当他们二人把自己所看见的一切说出来后,也是让眼前人愤慨不已。 他紧攥着拳头,咬着牙,深吸一口气后,说道:“或许,是他们查出来谁给我们放的风声了……否则,也不会如此对待一个女人……” 这一刻,他有些后悔,没有杀了那个傅虎啸。只是,这世上的事情,又有谁会料到偶然?此刻他明白,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要让那两个人,生不如死。 果然,还是不能杀,杀了他们,就是太便宜了他们。 他眼底透露出的杀气实在太重,卓樱和莫湫都感觉到了身后的寒意,不禁回头看了过去。而后,二人对视了一眼,也明白了身边人的心思。 “今天不是时候,等有机会了,再好好查这个王六!”莫湫用极其微小的声音说着。卓樱点点头,看着正坐在自己姐姐身旁的宋千禾,“这对姐妹,才是现在最让人担心的了。” 转而,她对着顾大夫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皮肉伤不少,有些地方甚至骨折了,不过好在休息几日就可恢复……哎,我去开个药!”顾之津摇了摇头,就走开了。他可从没见过哪个女子的身子被折磨成这样,虽然不是那牢狱中的刑罚,但是这种事,对于女人而言,或许比牢狱中的拷打更为残酷。 躺在那儿的宋千贞,早就失去了知觉。这一夜,她甚至没有梦境。 宋千禾就这么,陪在她身旁,陪了整整一夜。当宋千贞再次醒来,看到身边陪伴着的人,竟然是宋千禾时,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千禾……” 听到了宋千贞虚弱的声音,她赶紧抓住了姐姐的手。 “姐,还好吗?可有什么不舒服?”千禾紧张的样子,和那满是憔悴的脸庞,宋千贞看在眼里。这一瞬,她回忆起了过去那些年,自己对妹妹的种种,直到回忆到了自己将宋千禾推下了莲花池的那一刻…… “千禾,姐姐对不起你……”宋千贞咬着自己的嘴唇,硬逼着自己说出了实情,“那一日,是我把你推下了池塘,但所有人都以为是你跳进去自杀……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总以为因为有你在,爹和大哥就都不待见我……可是我错了,我错的太离谱……”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淌落,宋千贞在心中不断自嘲着,而此刻她真的意识到了,自己最在乎的,果然还是妹妹。 “当我住在了王府里头,我才明白,我最喜欢的,还是小的时候和你一起玩儿的那些日子。我恨,我恨为什么你突然就变了……我怕再也回不去了,我都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当我遇到了相允慕……”她说话时,声音颤抖了起来,“我还以为,他能够给我希望……可是我又错了!” 她紧紧地捏着妹妹的手,看着宋千禾的眼睛,“我错在了不信自己的心,而轻信了自己眼前的假象。还会有什么地方比自己的家好,还会有谁比自己的亲人好?报应啊……这真的是报应!” 第一百一十二章 自食其果的苦情 说完,她竟然笑了起来。 泪水依旧不止,宋千禾听着姐姐的话,却也是完全恨不起来。 “姐,若不是这一次下水,恐怕我永远都回不来了呢!”千禾把姐姐的手放在自己的脸庞,“你知道吗?那痴痴呆呆的几年里,我的魂魄根本不在这儿!” 宋千贞止住了自嘲的笑容,疑惑地看着妹妹,“你说什么?” “要不是姐姐让我下了水,我也不会再次醒过来!过去那些年在这里的,不是我!”千禾摇着头,“是因为姐姐我才回来的!所以,你不要再自责了!而且,我不是好好的,还活着吗?” 这一瞬,宋千贞再次回想到了,自己看着那昏迷不醒的妹妹时,说过的话。 原来,妹妹根本不是自己的诅咒。诅咒了自己的人,是自己。 “爹和大哥,从来都很在乎你的。”千禾硬是挤出了些许笑容,“你出嫁之后,他们俩一直念叨你呢!但是,他们也怕你担心家里,所以才都不说些什么。其实,爹爹和大哥都很辛苦,朝廷里的事情总是忙不断,也无暇顾及家里的事。好不容易盼到了我们兄妹三人都成了家,本来想,能让爹享享福了……” 千禾再也笑不出来了,她的泪水也止不住地留了出来,“却没想到,我们俩竟然成了这样……” 她埋下了头,不想让自己的眼泪,引得姐姐更哭个不停了。 听着这姐妹俩的话语,在门外,在屋顶,在暗处角落的人,心里都是一阵纠结着。 此刻,他们多想把真相说出来。 瞿婉瑛也在门外,她看了一眼王六,见这带着面具的人,竟然也流露出了伤感之意。她苦笑了一下,转而进了屋子。“千禾,让大夫来看看,你也该回去好好休息了!若是熬坏了身子,这才是对不起你姐姐的付出啊!” 听到了瞿婉瑛的话语,千禾抬起了头,她的眼睛也红肿地不行了。宋千贞给她抹去了眼泪,“去睡!我没事了……” 离开了宋千贞的身旁,宋千禾倒在了自己的卧榻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顾之津在一旁给宋千贞把着脉,只听她细语言道:“顾大夫,和宇亲王,也是知己好友!” 顾之津点头,“算是!交情是有些。” 宋千贞微笑这点点头,“辛苦顾大夫了,这两日,你也一直都在忙!昨天……” “贞妃就不要再多说了,我不碍事!我最担心的还是伤员,只要伤员能恢复好,我也就能安心了!” “顾大夫,以后切莫这么称呼我了……贞妃……昨天已经死了。” 话音落后,顾之津淡然一笑,“好,二小姐,你好好休息!昨天夜里已经及时给你喂了药,所以不用担心有什么后顾之忧。好生养着,这里很安全!” 听着顾之津的话语,解开了自己心里的种种担忧,宋千贞感到了久违的温暖。 在慕亲王府里,她又何曾得到过谁的温存呢? 这是自己选的路,自己摘的苦果,也只能自己一口一口地吞下。 休息了半日后,宋千贞的状态明显好多了。虽然,露在衣物之外的地方,依然能够看得见伤痕,但她的脸色,也确实是比刚被救下时好了太多。 只因在这个地方,她终于能够真正地安心下来片刻。但是宋千贞很明白,这安心,也只是片刻。她想找一个真正能让自己安心一辈子的地方。 让她意料不到的一个人出现了。 莫湫来到了她的屋子里,坐在一旁。那若一汪春水般的眼眸看着自己,温暖的声线说道:“莫湫此次前来,是特意来感谢二小姐的。” 宋千贞眨了眨眼睛,并没有马上想明白,为什么莫湫要这么说。 “二小姐,可是冒险为我们报了两次信!只是,我们也是大意了,得罪了那样的人应该更谨慎些才是,这让二小姐遭受了太多……”莫湫满脸的愧疚,看的宋千贞也不好意思了。 “哪儿的话呀,我不在意那些。报信的事,是出于良心,而我的遭遇,不过是报应罢了。” 说这话时,宋千贞竟然是一脸的坦然与释怀。 “莫公子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千贞露出了笑容,“可知道有什么清净的庙宇适合修行吗?” 莫湫惊了,“二小姐,问这是何意?难道你……” 千贞颔首闭眼,依旧是微笑着说道:“我想找个能让静下心的地方,思前想后,那能让人六根清净的地方,也只有庙宇庵堂了!” “二小姐还年轻,依旧有着大好年华,为何不抱着希望继续过下去呢?” “莫公子……”千贞毫不躲闪地看着莫湫,她再一次清晰地看到了这个人,心中微微颤动着,“你认为,像我这样的女子,又能抱有什么样的希望呢?即便是我想,也不过是我想。没有可能的事情,我宁可不去想。” 她的视线,一刻都没有再离开莫湫。她知道,自己能够如此单独与之交流的机会,或许不多,甚至只有这一次了。 莫湫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也只是满眼的怜惜,看着眼前憔悴的宋千贞。 “莫公子,说来,我也是要谢谢你才对。”看着宋千贞那轻松的神情,莫湫不解了,“谢我?” “对啊!”她像是与一个非常熟络的老朋友在交谈一般,“若不是遇到了莫公子,我恐怕至今都不明白,自己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那天看到了莫公子我才明白,原来我根本就不喜欢王府,我心里根本就没有相允慕。” 莫湫再一次被这女子的话震惊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宋千贞看着莫湫的样子,掩口笑了起来。虽然此刻她没有施以粉黛,这一笑,却也是娇媚得很。 “也就是因为如此,我才知道,我必须要保全宋家。因为我心里最重要的,必然是宋家,而不是他慕亲王府。在那里,我又何尝真像个侧妃一般生活过?不过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罢了。” 宋千贞的坦率,不禁让莫湫心生佩服。这个女人,已经蜕变了。 “二小姐能够如此坚强面对过去的一切,又怎知道,未来真的没有什么希望了呢?”莫湫正色道。 被对方这么一说,宋千贞沉默了。“二小姐,不如就回到宋府去好好休养一阵子!恰好,这些日子,我也正陪着妹妹在宋府住着。那里还有易小姐在,你有伴儿,什么话都可以与她们聊。如果这一年半载之后,二小姐还是决定要远离尘世。那时候,莫某必然会竭尽全力为二小姐安排好一切!” 莫湫这一番郑重其事的话,让宋千贞嗤笑了,“好,那就听你的!” 莫湫离开了。她自然明白,那男人的话语中包含的所有意思。或许,这是另一种温柔!即便这是拒绝,也拒绝得令自己感到欣然。想到既然可以在宋府每天看得到他,宋千贞觉得,此生已然足够,又何须再多强求些什么呢? 她的心,在想到要出家的那一刻,就已经被自己锁了起来。 得知莫湫成功劝说了宋千贞,宋千禾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地了。 让她意外的是,云木出现了。 “慕亲王府如今我们是不能再轻易进去了,若是王妃不嫌弃,可否让云木留在宋府暗中护卫?”云木依旧站得笔直,脸上不带任何神情。宋千禾自然高兴云木能有如此想法,“那自然是好!毕竟,我大哥也经常不在家,需要去宫里或者到京城以外的地方办事。若是有你在宋府,那里的人安全自然更是有保障了!只是……” 千禾突然想到了一些可能性,“就怕那慕亲王府的人不肯善罢甘休,又会如何呢?” “放心!”相允鼋出现了,“五哥那里,我去牵制。安心让你姐姐回家去住!” “有你八王爷的保证,我自然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千禾总算是可以松了口气,这才安心地照顾起了孩子。 瞿婉瑛与温荣都在书房之中,卸了面具的相允宇坐在那儿沉默了许久。 他把玩着手上的一些书信,心里不断盘算着,这接下来的一个月中,如何才能让相允慕摔得惨烈些才好。 想来,他都派了那么多杀手来王府想要对相允祯和自己的王府中人彻底赶尽杀绝,那么自己也是不需要再留什么情面了。 “白土,”他终于开口了,“让慕亲王府里的隐侠开始动作。” “是!” 瞿婉瑛不解,“隐侠?不是说,那个地方已经不方便潜伏了吗?” 相允宇冷笑,“之所以是潜伏,就是不到必要之时,则不会动用。现在我留在那儿的人手,已经得到了相允慕的绝对信任了!是时候动用了。” 他递给瞿婉瑛一封信,“你若是要进宫,就带着这封信去。就说,不知道是何人丢进了王府中。内容你可以看,看完了,才有理由交给相允祯。” 瞿婉瑛打开了信,才明白这是一封关于朝中一些官员被相允慕和傅虎啸的人强迫为他们卖命的事。“这些,皇上应该都知道了?” “他知道是一回事,拿到这封信,是另一回事。我想看看,他会采取怎样的动作来应对这一切!” 第一百一十三章 街头遇袭 瞿婉瑛收起了信,问道:“你真的那么恨他?” “恨?呵……”他依旧是冷笑的面孔,“恨算个什么?看起来似是能左右人的行动,到头来,不过是迷了自己的双眼。” 相允宇的这种回答,瞿婉瑛心中感叹,自己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如此去想。这些日子,她已经调查清楚,原来这个男人,就是当年与泠吟有着最大纠葛的相莲之魂的再一世。 师父的话,她开始逐渐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师父再三强调,必须要等到那三个人的魂魄聚在一起,并且是在不会产生隔阂的情况下,才可以将那三幅画合并,让他们得到地图,前往地宫! 而如今,瞿婉瑛要等的,是相允宇的再次出世,只要他一出现在明处,而相允祯又愿意配合,那么后续之事也就方便许多了。 回到了宋府的宋千贞,在这重生的日子里,倒是过的很平静。 她总是喜欢静静地看着在千荷苑里跟着师父学着内功的卓樱,她早已经没有了小姐的架子,反倒是比丫头们更勤快,照顾着宋府里的客人们。 她依旧与莫湫保持着距离,有什么话,也只对女眷们说。 有时,偶尔那俞津恩会与柯雨信一同出门办事,莫湫则会代替俞津恩来教卓樱。只是在这个时候,宋千贞,反倒不会出现在千荷苑了。 所有人都发现了,她总是刻意地远离莫湫,每次看到莫湫时,也只是礼节性地招呼。她并无扭捏,倒是落落大方,坦坦荡荡。莫娆总是有种错觉,觉得哥哥心里似乎有些什么事情瞒着所有人。可是,一旦正面与之交谈了,却又会被牵着鼻子走,根本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有时候,宋呈渊会催促宋千云赶紧生个孩子,同时也会催促着莫湫早些成家,好让莫家安心。 “易小姐如何?我看你们也很是投缘啊!”宋千贞很突然的,主动地对莫湫说道。当然,这时候,宋家的其他人也在场。 宋呈渊倒是觉得很满意,“是啊,有机会,莫娆和千贞,去谈谈易小姐的口风如何?” 宋千贞笑看了一眼莫娆,“如何?”莫娆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满口答应了下来。莫湫心中犹豫不决,他到此刻都还没有理清思绪。此刻的他并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有谁。 看着池塘里的花苞,卓樱看得很是入迷。宋千贞看到了这一幕,便回想起了那一日,推了宋千禾落水的日子。那时候的宋千禾,也是这么看着池塘。只是那时候的池塘里,没有花苞。 看到了莫娆与宋千贞,卓樱站了起来,“今天真是难得,你们俩同时都有空来!” 说着,还小跑着迎了上去。“对了,现在时候还早,要不要我们三个一起出门逛逛呢?”莫娆如此说道。 宋千贞有些害怕出门,她生怕遇到慕亲王府的人。卓樱则挽住了她的臂膀,“云木,一起跟着吗?” 她隔空喊着,云木此时真的出现了。“属下会一直跟随!” “那就不用怕了呗!”卓樱露出贝齿笑得很开心,她听了宋府悦儿和里的丫头说过了宋千贞的过去,如此才觉得,今日的宋千贞实在是难能可贵。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卓樱总是会说宋千贞,将来必然会遇到好事。 听着卓樱的鼓励,宋千贞也是能够感觉到那种温暖。她过去从不奢望的这些感受,却在自己的人生被彻底颠覆之后出现了,她有时候真的觉得,或许曾经的一切也是一种代价。 被两个会武功的女子护在中间,还有一个暗中跟随的高手,宋千贞倒是真觉得,可以安心地出门了。 本来是打算探探卓樱的口风,如今看起来,更像是陪宋千贞出门散心。 莫湫恰好办完了事回到了宋府门口,见俞津恩和柯雨信也在,便上前打了招呼。 “进去喝杯茶再走!”俞津恩说道,而柯雨信倒是觉得不好意思,“我就不打扰了,毕竟到宋府也没什么事。” “哟,三位都在呀!”宋呈渊出来了,笑脸迎客着,“来都来了,都进去坐坐,别客气了!” 这进了宋府的门他们才知道,原来那三个女眷竟然都出门了。 “她们身边可有侍卫跟随?”柯雨信问道。宋呈渊想了想,“好像有一个云木在?” “只有云木在的话……果然,还是去找她们!”俞津恩如此说道,莫湫也赞同。“那,宋大人,我们就不坐了。二小姐在门外,多少还是让人不放心。”柯雨信说道,“等把她们安全送回来,若是时候早,再喝茶也不迟!” 三人即刻离去,寻找着那三个女子的踪影。 “这姑娘家都会跑哪儿去呢?京城我可是不太熟悉啊!”俞津恩说道。 柯雨信四处张望着,“的确,是个难题!” 莫湫微微一笑,“她们几个以前去过的地方,咱们去看看?”听莫湫的口气,应该是有些眉目,二人便跟着他走着,同时也四处观察着。 路过了宇亲王府,恰好看见温荣在门口,柯雨信跑了上去,“狼火在不在?” 温荣一愣,点了点头,“跟他说一声,借狼火给用用,宋千贞她们三个女人出门只带了云木一个人!” 温荣听出了柯雨信的担忧,赶紧进门去找人。 狼火很快就出来了,只是他只是与柯雨信点了点头后,又消失了。 “继续向前走!”柯雨信说道。莫湫不懂柯雨信在做什么,路上才听着他解释道:“他的嗅觉极其灵敏,只要闻过一次的气味就能记得住。让他找人,再好不过了!而且,狼火的速度也很快,若是找到了她们所在的位置,再折返回来告知,时间都绰绰有余!” 莫湫听着关于这狼火的能力,倒是觉得如此多的奇人竟然盘踞在宇亲王府,想必那个相允宇必然不是个普通人了——等等,相允宇如果死了的话,为什么这群人的行动依旧如此有序?没有一个首领人物是不可能的,而宋千禾明显是才与那几个人见面,根本不可能指挥他们的行动。而温荣,依旧像是个服从者,而不是抉择者。 最后,那个神秘的“王六”出现在了脑海之中。 莫湫忽然恍然大悟,他仔细分析起了从第一次遇到那个王六开始的一切。看着柯雨信的背影,想到那天他为王六开脱的说辞,莫湫肯定,那个王六——就是相允宇! 才走了没多少路,狼火就折返了回来。“找到了!跟我来!”三人疾步跟着狼火在高空跳跃着,眼前的那个红发孩子,用四肢飞奔在屋檐间,仿佛是猿人一般,但是又无比灵活。 当狼火止住了前进的四肢后,只见那三个女子身后已经有人跟踪了! “刚才还没有这几个人,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狼火嘀咕着。 莫湫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另外二人也跟着上前。当他们距离宋千贞还有百米远时,跟在她们身后的人已经打算动手了! 卓樱和莫娆感觉到身后的气息不对,同时回头,只见五个陌生的男子正向她们冲了过来。 莫娆不想让他们靠近,手里的暗器疾速飞出,打开了距离最近的一个人。 “莫娆,你先护着她!”卓樱踏出了脚步,云木也立即出现了。 那五个人的的速度也是极快,云木才出现在宋千贞身旁时,已经有一个人的手伸到了他们的面前。 云木赶紧抓住那人的手臂,顺势一抛,扔出了数米远。 “刚才没发现他们吗?”莫娆问道。云木也觉得奇怪,“刚才一路上都没有人跟着,这几个人是从暗巷里突然冒出来的。” 说罢,又来了一个人攻了过来,莫娆死死地护住了宋千贞,不方便出手,只能让云木一人牵制着面前最近的两个人。 卓樱遇到的那个对手,并不怎么好对付。她毕竟才刚刚学了内功,自然不是这些杀手的对手。才几招过后她就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力度远远不够抵抗眼前人。发鬓边滑过一滴汗水,当她差点儿就要被对方手里的匕首刺到的瞬间,那人竟然后退了——定眼一看才发现,那人是被其他人从背后一把拽开了! 眼前变成了另一个人——莫湫。他并没有用任何武器,而是徒手就夺下了对方手里的匕首,转而用那匕首的手柄,点了那杀手的穴。那人当即倒下不省人事,只是他身旁又冲来了一个杀手,不等莫湫反应,卓樱的短刀已经挥了上去,挡开了对方手里的武器。 “你先离开这里!”莫湫说道。 可卓樱回过头去,看着宋千贞,她担心云木一人难以抵抗,不敢离开。好在,柯雨信及时赶到,已经冲到了云木身旁,一口气就撂倒了眼前的两个杀手。 另外两个还能自由行动的人见状,也并没有善罢甘休,都掏出了各自的武器,俞津恩与狼火顺势牵制住了那二人。 柯雨信道:“快带她们离开这里!” 云木一把搂过宋千贞,一跃而上了屋檐,莫娆也顺势跟了上去。莫湫不等卓樱自己行动,就已经拉住了她的手腕,跟上了云木的脚步。 第一百一十四章 爱不是占有 到了屋顶上的卓樱向下一望,柯雨信夺了杀手的武器,很轻松地就解决了那剩下的几人。 狼火和俞津恩将这几人踹到了一边,只听那俞津恩说道:“不用问,也知道他们是谁的人了!” “那还用说。”柯雨信高大的身影站在了那五个人面前,阴影彻底遮住了一切光芒,他那如炬的双目瞪着眼前人:“要生,还是要死,自己选!” 醒着的四人都不禁咽了口水喉结微动,吓得就差尿裤子了。 三个女眷已经被安全带离,直到看见了宇亲王府的屋檐,他们的脚步才放缓了。 “都没事?”莫湫问道。 三个女子都摇了摇头,莫娆说着,“没想到,我们都挑偏僻的地方走了,还是会被人发现……” 云木轻轻放下了宋千贞,她苦笑了起来,“相允慕和傅虎啸的人,自然是无孔不入的。今天确实是大意了,我不该出门来……” “哎,别这么说!”卓樱一开口,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还被莫湫拉着。她似是不经意地脱开了手,走到宋千贞身旁,“你出门是你的自由,有错的是他们,又不是你!” 说着,又挽着宋千贞,觉得如此可以让她安心。“有时候啊,”宋千贞终于收起了苦笑,“真觉得你和千禾很像。你们俩都是一样的脾气,喜欢说这些安慰人的话!” 卓樱颔首一笑,“像的又何止这些呀!” “所以呀,看见你,我会有种错觉,以为自己又多了个妹妹!”宋千贞似乎是恢复了正常,旁人的心里也是安了许多。 云木很早就消失不见了,莫湫陪着她们走着。只听宋千贞用极小的声音在卓樱耳旁问道:“刚才莫湫那么紧张你,你可有察觉?” “有吗?”卓樱一脸不知何所谓的样子反问着。宋千贞也是觉得奇怪,“一般来说,女子被男人碰着过肌肤,都会羞得不行了。你倒好,像个没事人一样!” 卓樱笑得大大咧咧,“这些事,我从来都不太懂。好啦,别说这个了,今天竟然以这种方式收场,也算是意料中的意外了,回去呀得好好压压惊才是!” 宋千贞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个女子,是还没有开窍。 回到了宋府,确认一切安全了以后,柯雨信才离开。他们三人早把那五个杀手都带到了宇亲王府,让“王六”去处置。 “今天多亏了你们想到或会有危险,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宋呈渊自然是很紧张女儿了,他握着女儿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宋千贞极少有被父亲这么说过,但是就在这时候,她却像是头一回被父亲如此关爱似的,心里一股暖流涌动着。 “爹,放心!相信很快……我就可以安心出门了。他们那种人,势必不会一直有能耐横行霸道的!”宋千贞挽着父亲的胳膊,认认真真地陪着老爷子聊了许久。 离开了宋呈渊的屋子后,她敲开了莫娆的房门。 “走,找你哥去!”宋千贞说道。莫娆歪着脑袋,“找我哥?” “是啊,关于易小姐的事情,我得交代他一些与那种女子交流的方法才是。有你在一旁劝劝你哥,会更好!” 被宋千贞这么一说,莫娆来劲了。她赶紧就带着宋千禾一起到了莫湫的屋子门前。 见这二人前来,莫湫倒也不意外。 “今天的收获也算是有了。那易小姐,对男女之情,还没有开窍呢!”宋千贞轻轻遮住半张唇,颔首而笑,“若是莫公子真心想接近她,势必得多主动些才行。” 宋千贞细致地说着女子的特质与喜好,让莫湫好好记下。看着她那认真解说的模样,莫湫却感觉到了心里一阵纠结。 那一日,她明明对自己表明了心迹,而今竟然在为别的女子做着打算。他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何能够如此快速地放下。难道,她对人的情感,仅仅只是一瞬吗? 虽然,莫娆也在场,但是莫湫依然想问出真相。 “莫湫有一事想要问问二小姐,”他打着比方,知道宋千贞一定会明白自己的意思,“若是一个女子,心有所属,却又无法与心上人在一起,她是应该放手,还是继续等待呢?” 宋千贞眨了眨眼睛,毫不犹豫地回道:“若是真的心里爱着,明知道在一起会痛苦,甚至用于都永远不可能在一起,那还不如放手的好。如此一来,大家都能得到属于自己的将来,不是更好?与其挣扎,还不如顺其自然。更何况,真的爱,并不是占有,我觉得更多的,应该是放手……” 莫娆听着这些话,觉得云里雾里的。 “怎么,刚不是还说,易小姐还没开窍吗?她又怎么会有什么心上人呢?” “不过是打个比方,不是说她!”莫湫点了下妹妹的鼻子。看着莫湫对妹妹那宠溺的样子,宋千贞笑了。 离开时,她用余光看见了,莫湫竟然对着自己,深深地鞠了躬。她再次抬眼回头,在莫湫的笑容里,她看见了太多的东西。 她用笑容做了回应,而她的笑,却简单了许多许多。 莫湫的脑海里,久久都徘徊着那宋千贞的话语。 “不是占有,而是放手?” 他点起了灯,看着手边那宋千禾整理过的账本,苦笑了一番。 “你的他还在,我又怎能横插一足呢?” 转而,想到了今日的情形。莫湫才发现,自己竟然也是不由自主地先救了眼前的卓樱。他闭目思索着,心想,难道对于这两个奇特的女子,自己都会动心吗? 翌日晨曦之中,再次看见卓樱习武时的身姿,莫湫很想知道,若是眼前这个女子身上再发生些什么危险,自己是否会奋不顾身? 他突然意识到,与其说旁人未开情窦,不如说自己,也是如此。 蹙眉苦笑,微微叹息之间,却被宋千贞看见了。 “在烦恼什么?”她并没有躲开,因为昨日她已经把话说开了。 “我觉得,没有开窍的人,不止一个。这里……”他指了指自己,“还有一个!” 宋千贞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为何这么认为?” “因为,我至今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我看着眼前人,或许都想珍惜,却不知道,你说的那种爱到底是什么。或许,是时候未到……” 看着莫湫一脸惆怅,宋千贞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安心——原来,他不懂。这样,也好。 至少,莫湫并非故意拒绝了自己,而自己,也并没有被眼前人伤害过。 “不急,这种事,天时地利人和,一个都少不了。不过呢,”宋千贞看着眼前的卓樱,“机会,总还是需要自己去创造的!” 说完,就笑着转身离开了。 柯雨信又来了,把俞津恩带走了。卓樱总是好奇,这两个人在京城里到底做了些什么,总是同进同出。“师父,你们到底是去哪儿呀?” 俞津恩临走时回道:“帮八王爷些忙,过不了多少日子,就能空下了!莫公子,这边就麻烦你啦!”说着,摇了摇手就离开了。 莫湫与卓樱对视一眼,二人都是满脸无奈地耸了耸肩。此刻,在旁人眼里,这二人倒是真的有些默契。 “什么?莫娆的镖术还是你教的?”卓樱惊讶地听着莫湫的回答,“那你可以算是千禾的师祖了!” “师祖?我有那么老吗?”莫湫笑得肩膀直颤悠,“难怪二小姐会说,看着你就想到妹妹,你们俩有时候的言行,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卓樱的射击术本就超群,只是这手上扔的特殊银镖,似乎控制起来并不比想象中的容易。 就在她觉得怎么也找不准感觉的时候,莫湫那修长的五指贴到了她的手腕上,轻轻为她摆着姿势,“你再试试,眼睛看着这里……然后,这儿蓄力……” 不得不说,莫湫教授的技巧确实很有用,卓樱本就有功底,被他如此一点拨,进步的速度更是极快了。 “你既然会用火枪,那弓箭可有用过?”莫湫拿着弓箭,“试试加上内力用镖和箭!” 卓樱确实也挺喜欢冷兵器,想在这个地方,弓箭自然更是实用一些。 “还真没学过怎么用弓,不过我是很想学学!”卓樱拿过弓箭,模仿着莫湫的姿势,并借用了先才学镖时的方法瞄准着靶心,箭离弦——还好她手上的力道并不小,箭还不至于射不中靶子,但是却也只沾着了箭靶的边缘。 “哎,看来又有得好练了!”卓樱笑道,却是不觉得羞,反而满脸期待着。 当相允鼋陪着俞津恩回到宋府时看见的,竟然是莫湫手把手地教着卓樱如何用弓,二人的脸庞贴得极近,这却是让相允鼋忽然感到了一阵微微的怒火升起。 他心里冒出的想法无非就是那么一句——这个莫湫不光敢那么亲近宋千禾,如今竟然还盯上了卓樱,实在是胃口太大了! 俞津恩看出了那相允鼋吃味的神情,轻声嗤笑了一下。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人造天意 宋千贞也看到了这一幕,她一咬下唇,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下可麻烦了……” 她忍着笑意,把俞津恩引到一旁问了问情况,俞津恩则把当日在漠北云端二人失踪了一夜的事情如实道出了。 宋千贞长大了嘴巴,“看来此事呀,还需要我那千禾妹妹来帮个忙判断一下了!” “为何要劳烦王妃呢?”俞津恩不解。 眼前这女子仿佛是看着自家儿女似的看待那面前的三个男女,“这些日子里,卓樱与我也是开了心扉,许多事情她都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了。所以我知道,能够帮助卓樱解决眼前这困局的人,或许也只有千禾了。” 关于宋千禾与卓樱的许多事,俞津恩并不知道。他想,既然同样是女人,宋千贞自然更明白此事应该如何去办才好了。 只是这天,宇亲王府中无论是王六还是温荣都不见了影子。千禾正忙着带孩子,倒没有注意。直到宋千贞前来,才察觉到温荣的失踪。 “真是难得他不在府里,”千禾诧异着,悦儿在一旁四处张望着,“王六也不在呢!” 信儿开口道:“他们好像一起出门了?” 瞿婉瑛已经单独见过了相允祯,并且将那封信交给了他。只是,相允祯也发现了,瞿婉瑛的话只说了一半。 “依照家师之命,若是三人的魂魄无法聚集在一起,那么这件事就此作罢。若是此生无缘解开上一世的恩怨情仇,那么就且再等下一世即可。” 相允祯看着手里的信,回想着瞿婉瑛的话,久久都没有动作。 相允慕的行动已经做得很明显了,整个朝堂中,每日都是阴沉沉的气氛。这些日子,相允鼋也有上朝,但是他的话语,总是摸凌两可。相允祯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而相允慕则觉得,这个八弟是完全构不成威胁的,甚至还可以成为自己的力量。 一眨眼功夫,距离约定的一个月期限,就只剩下了最后一日。 就在这一天,温荣也从宇亲王府中消失的日子开始,颠覆眼前整个局势的行动开始了。 女眷们依旧是毫不知情地在屋宅之中悠闲地生活着,而那群男人们,则已经将脑袋放在了裤腰带上,做好了随时面临任何危险的可能。 地窖中,大量的隐侠面具堆积如山。而后,每个戴着面具的人,都提起了那一袋一袋的面具往外搬运着。 “今夜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们谁都无法预料。只是,眼下必须要做的,想必大家都很清楚。” 相允宇如此说着,听着的人,都只是点头,不做声。 看着那天空中躲在了云层间的太阳,他依旧带着王六的面具,身边的温荣递上了一封信。 “原来,五哥真是迫不及待了啊!”他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容。 温荣走上前一步,“现在,京中近百余人的朝臣都已经不堪忍受他们的控制与折磨了。我们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只要王爷一声令下,那些‘救命稻草’就会被散出去。” 他微微点头,看着那皇城的方向,“我还期待着明天五哥的那个决断被说出口呢!只要他把事情做绝,我们才有还击的余地啊!还是交代慕亲王府里的人,好好煽风点火!”而后,是长长的低笑声,久久未曾散去…… 这天夜里,京城中的每家每户在院子里,都多出来了许多面具。这些面具的样子,其实不少人都知道曾经在哪里见过。 就在这个月的月初,依旧是有人被吊在了城中牌楼上。而那牌楼边上的面具,几乎大半个城的人都见到了。过去也曾见过这个面具的人知道,这个面具代表的意义究竟为何——在众人心里,这是一个被神话了的形象,至高无上。 当众人从自己的家中看到了面具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国家,这个京城中或许会发生一些什么大事。 面具的背后,都写着一行小字。 当然,那些当朝大臣们也得到了这些东西。那京城中唯一没有得到面具的地方,就只有慕亲王府、宇亲王府、宋府、皇宫内院,以及相允慕与傅虎啸的心腹们所在的地方。 翌日的早朝上,认为已经手握住了整个朝廷势力的相允慕已经是心潮澎湃了。 他在这些日子里,腰杆挺得越来越直,甚至于在这一天,他已经开始省去了许多该有的礼节。 没有人做声,没有人反抗。 并不是他们不敢,也不是不想。而是他们知道,没有这个必要,礼节,不过是小事一桩。 朝堂上的言论,几乎都由相允慕在说着,而后跟的,几乎都是附议之词。 相允鼋一直在一旁听着,默不作声。但是他的脸上,一直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座在那龙椅上的相允祯,已经明显感觉到了朝堂上压抑的气氛。这些日子,他也是做足了一切能做的,却发现,竟然根本动摇不了这相允慕的根基。 当然,这并不算很意外。因为相允祯在得到了宋千禾的提示后,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起来。才知道,原来相允慕,他的五弟,早在先帝驾崩之前就已经有了异心。不过是他隐藏得太好,自己一直都没有察觉罢了。 相允祯感慨着自己的大意,但也绝对不甘心于眼前的状况。 “皇上,臣弟想问一句,”相允慕站在了朝堂的中央,站得笔挺,双目炯炯有神,略带着些许冷傲的笑容下,隐藏着他那即将要爆发的野心,“如今这天灾四起,且人祸不断的状况,难道不是朝廷的治理之方出了问题?那洪北辰过去所做过的一切罪责早已经数清,但是当他不在了,这个天下竟然依旧如此纷乱。臣弟斗胆请教皇上,这到底,是谁的责任,是谁导致的呢?” 所有人都默默地吸了口冷气,但凡不傻的人都听出来了,这是在问责皇帝! 相允鼋低着头,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慕亲王认为呢?”相允祯很轻易地就把问题抛了回去。 他那一脸淡定的样子,让相允慕很是不悦。他想看到的,是一张扭曲抽搐又慌张的脸。当然,他也依旧是气定神闲地回应着:“皇上,如今这朝堂之内也好,外也罢,早已经没有了六弟与丞相。在这里坐镇的人,似乎只有皇上你一人了……” 他的话,说得实在太明白,“这些日子里,仅仅看那不断冒出的贪污赈灾钱款的案子,就已经是骇人听闻了。也就莫要提那灾变之地究竟死了多少百姓了!如此状况,皇上,可是对得起这天下百姓?” 相允慕像是斥责一般地说着,仿佛这一切的错误都是由相允祯犯下的。 整个朝堂上死寂一片,似乎只能听见自己胸口那还在跳动着的节奏,只是那节奏,都在加重。 这时候,没有人敢说什么附议,因为这可不是启奏什么事,而是在明着挑衅帝王的威严。 “启奏皇上!”门外的人像是有急报一般,“有诸多百姓在宫门外示威,说是天降大灾,意欲换天!” 这话一落,所有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当然除了相允慕与相允鼋以外。 那人的话还没完,“侍卫们考虑到那些百姓手无寸铁,也并没有动武,所以不敢为难他们……” “做得好!”相允慕竟然赞许了起来,“百姓之声便是苍天之声,百姓们既然对朝廷有异议,那自然是要让他们说出来的。有错……”他回过头看着相允祯,“就改嘛!” 相允祯喉结一动,单挑边眉,“哦?慕亲王,你说,该怎么改呀?” “顺应天意。” “天意为何?” “换天!” 那炯若星芒般的眼神,从相允慕的双瞳中散出,仿佛他已经预示到未来即将发生的一切一般。 “说得好!”相允鼋却在此时开口了。 他走到了相允慕的面前,笑道:“五哥,说的太好了!” 相允慕认为,八弟是在支持他的举动。他也笑得很自信,期待着自己的八弟说出为自己撑腰的话语来。 “五哥,今天八弟我带了个人来,不知五哥可有兴趣听听他的话?” 说罢,人已经被带了上来。 “京兆尹?”相允慕看着眼前此人,他浑身抖抖索索,似乎在恐惧着些什么。 “你不是称病告假了吗?”他厉声问道。那京兆尹咽了口口水,“启奏皇上!臣有罪!臣收受了慕亲王的贿赂,臣可以证明那些钱财都是来自于赈济拨款之中!”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相允慕的身子微微一震,但神色依旧不为所动。 “哦?京兆尹,话可不要乱说。你可有证据?” 在那相允慕如刀口欲舔血般的脸色下,那京兆尹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相允鼋站在一旁听着,默不作声。当那京兆尹说完了一切后,那相允鼋回道:“皇上,臣弟请求皇上立即派人去调查,那宫外闹事之人是否真是寻常百姓!若实事并非如此,那定然是有人意欲动摇国之根基,图谋不轨!” 第一百一十六章 面具下的民心 “臣附议!”“臣附议!”几乎整个朝堂上,竟然都响起了这三个字。 相允慕慌了,他环顾四周,明明过去的那些日子里,明明刚才,这群人都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放肆!”他怒后了起来,“你们这群佞臣,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他的威胁之语,已经不起作用了。 他并不知道,此刻被他与傅虎啸安插在所有朝臣身旁的杀手,已经被全部清除了。 所有人,都等待着他露出真面目的那一刻。 此时的相允宇,是化作了一个不起眼的宫廷侍卫,站在一旁看着戏。 “哈哈哈……”相允慕高声笑了起来,“既然你们如此不知天高地厚,那么就再好好听一听那真正的天意!” “报!”外面又来了人,“皇上,大事不好,京城中出现了众多来历不明的士兵!” 这一句话落下,所有人都慌了。即便是那些朝臣们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后,又是相允慕的笑声。“诸位,难道还不明白吗?这整个京城已经被我的人占领了!” 相允祯咬着牙,紧紧地握着扶手上的龙头。 相允慕走上前一步,“三哥,五弟我不想见着流血的事儿,还是让这一切,快些过去!” 说罢,竟然出现了许多侍卫模样的人,团团包围住了那些朝臣们。 相允慕轻捋发丝,悠哉地说着:“臣弟请皇上,即刻下一道旨意,遵循天意,禅位让贤!” 如今,相允慕已经清晰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相允鼋看着相允祯,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有任何动作。 见相允祯不动声色,相允慕有些急了,“若是皇上不肯下旨,那恐怕一会儿传出去的旨意,就是别的意思了!”他的话中带着冷厉的戾气,似乎单凭自己的这一句话,就可以夺了眼前所有人的命一般威猛。 “报!” 再是一人来报,“禀告皇上!京城中几乎所有的百姓都出现在了街头,脸上还戴着隐侠面具!” 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看着那来报的侍卫,侍卫镇定地说着:“刚才出现的那些士兵们,也都戴着面具,还都放掉了武器!” “什么?这怎么可能!”相允慕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你再说一遍!那些士兵怎么了?” “他们都戴着和百姓们一样的面具,放下了武器,和百姓们站在了一起,堵住了京城中所有的路。但是,大家都只是站在路上,默不作声,也没有任何动作!所有人都看着皇宫的方向,哦,还有!” 那侍卫向着身后招了招手,接着,又一个人被抬上了朝堂大殿。 “此人,是何人?”相允祯开口问道。相允慕已经傻了,他看着眼前的人,这个人他再熟悉不过了! “草民,傅虎啸,前来自首!” 相允慕的脸已经彻底扭曲了,扭曲成了他本想从相允祯那里看到的样子。 忽然,他冷笑了起来,看着身边那些举着武器的侍卫们,“把这群人,全都杀了!” 话音落下后,所有的侍卫,将手里的武器,全部指向了相允慕! 在场的人中,只有他一人,脑海之中瞬间一片空白。 他看见了,所有的朝臣们,都是一脸镇定。 “你们……你们真的不怕吗?” “怕什么?”相允鼋笑着站了出来。 他走到了相允慕的面前,轻轻拨开了面前侍卫那指向了相允慕咽喉的矛头,“你是在担心这些大臣们的家眷?五哥且宽心,那些杀手,早就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相允慕此刻已经是目疵欲裂,他不明白,这一切明明已经做得是滴水不漏了,为何到了最后关头会是如此状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愤怒地吼叫着,转而低下头看着跪在那里的傅虎啸。 “傅虎啸,你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的人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这一顿怒斥后,傅虎啸白了一眼,看着自己的左侧而不是相允慕,用满脸不屑的样子说着:“你的慕亲王府,在你离开之后就已经沦陷了!我的人……不是死了,就是都被抓了。” “这怎么可能……”相允慕踉跄着倒退了两步,“这不可能!” “不,可能。”相允祯站了起来,他环顾四周,在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相允鼋,是绝对不可能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的,而且,他不可能有这个能耐! 而那瞿婉瑛的话语,她交给自己的那封信,那字里行间的意思,还有那相世恒周岁宴时成群刺客竟然被轻易扫除的状况——此刻他才刚刚悟出来! “六弟,你在这儿!” 他的笑容,变得明显了。 一众侍卫们散开,那群大臣们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那戴着帽子的侍卫走了出来。 当他抬起头,摘下了帽子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惊愕了! “宇亲王!”不少人都惊呼了起来。 相允宇走到了相允慕面前,正色而道:“五哥,要不要出去看看,什么才叫做民意?” 说罢,相允慕就被人架出了朝堂。 站在皇城之巅,他清晰地看见了那地面下的一切。 所有人,都没有看到过如此场面——那满城的百姓,都戴着同样的面具,不声不响毫无动作地站在那里。 当他们看见了身着金色长袍的皇帝出现时,所有人才摘下了面具。 众人一致跪地,如同浪声一般,声音逐渐递增,所有人都高呼了起来:“吾皇万岁!” 相允祯的思绪断了。他没有想到,相允宇竟然会做到如此地步。 这一幕,震撼了那城楼上所有人的心。 相允慕也失声了。他多么希望那众人朝拜的是自己,可是他看得很清楚,那一群人朝拜的,根本不是自己——身着金龙长袍的,依旧是相允祯。 那面具里的话,是这么写的:天不变,民安生。为安生,听哨而掩面于大道。见得天子,天下太平。 “三哥,这份大礼,觉得如何?” 相允宇笑看着相允祯,只见那相允祯长叹一口气后,“谢天谢地,你真的还在。” 此刻的相允祯明白,他不能再妒恨眼前的相允宇,若是他相允宇想要这天下,大可以等相允慕得手之后再夺。而他如今,却依旧把这江山,放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相允鼋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二人。 他苦笑着摇头,依旧感叹着自己的六哥竟然还是如此心性。 他不明白,明明相允宇决定了要夺位,要报了那相允祯侮辱了宋千禾的仇,为何如今又要如此费尽心机地帮助相允祯呢? 相允宇掩藏了自己的身份诈死,难道只是为了绊倒洪氏与相允慕吗?他不该是为自己吗? 疑惑实在太多,相允鼋一时间无法想得明白。 宋府内,温荣在这儿。他早就安排妥当,不许宋府里的人离开半步。 无论千禾如何说话,他都只是挡在门口,默不作声。 即便是柯雨信等人,也是如此。几个武将守在大门口,不许任何人外出。 “听到了吗?”宋千禾清晰地听见了,那贯彻了天际,震耳欲聋的声音。这是整个城市里的人发出的喊声,这一声吾皇万岁,喊得实在太令人震撼。 “今天,可是出了什么大事?温荣,为何要拦着我们?”千禾依旧在问着。 卓樱也在这里,宋千禾在前一天,就被带到了宋府里住下了。 而今她才明白,这莫名其妙的移动,或许就与今天的事情有关。 另一边,在宇亲王府中,莫湫正在等待着相允宇的归来。 在数日前,他在这里遇到了那“王六”。 “王爷,实在是令莫湫佩服啊!”他看着王六说道。王六依旧在装傻,“王爷?今天可是八王爷来了?”他回过头去四处张望着。 “宇亲王,就不用再掩饰自己了!”莫湫笑了,“放心,我不会告诉不知情的人。” 他回过头,看着莫湫,只听莫湫继续言道:“知道你还安好,我便放心了。王爷,我从来都是把千禾看做妹妹一般对待,还请王爷莫要误会了!” 莫湫对着他行了礼,这让他很是意外。 “莫公子,究竟是怎么察觉的?”他终于露出了本真的笑容。 莫湫把自己的想法清晰道明之后,他也是不住地点头,“还好你莫公子是站在我们这一边儿的,有莫公子这般头脑的人若是成为了对手,那可就麻烦大了!” 二人皆啼笑了起来。 “对了,莫公子这些日子住在宋府,那千荷苑的睡莲可开花了?”他问道。 莫湫点头,“已经开始开花了!” “有个不情之请,还请莫公子听一听!”他走上前,说着自己的需求。莫湫虽然并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但是他知道,相允宇做的这一切,应该是为了宋千禾。 “好,我定会替王爷办好这第一件事!” “哦?第一件事?”他起了兴致,“为何要这么说?” 莫湫玩味似得回道,“王爷的命令,草民当然是会遵从的,仅此而已!”说罢,莫湫便扬长而去了。 而今,莫湫完成了那相允宇布置给他的任务。他带着辛苦得来的成果,等候着那路上众人散去的时刻。 “莫公子!”白土来了,“一会儿王爷就回来了,他会亲自来王府取东西。” 莫湫点头,“好,一切已经都准备妥当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这个纪念日 相允慕被即刻押送至了天牢,一干涉事的罪人们也都被关押了起来。 很快的,街道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可是唯独那宋府通往宇亲王府的路上,却是一片红彤彤的装束。 被挡在了宋府大门里的宋千禾已经泄了气,她虽然不明白眼前这群男人们到底在做些什么,但是她也知道,这些人必然是为自己好。 “不说算了!懒得理你们!”她转过身,想无视眼前这一切,等待着他们放行的那一刻。 皇宫中,相允祯还想留下相允宇好好问问,这些天他到底都在哪里,做了些什么。 谁知,相允宇像逃似的,“三哥,我还有件急事要办。过了今天,往后什么时候陪你聊都行!我先走了啊!” 说罢,撒腿就逃。相允祯不明白了,还想叫住他,却被相允鼋拦住了。 “三哥,今天对六哥来说可是个大日子!”相允鼋的笑容,让相允祯感觉到了,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些什么。 他飞奔回了宇亲王府,见这一路上的红妆,与王府里头的上上下下,都已经被安排妥当了。 “莫公子!”他露出了真容,莫湫一眼就看了出来,来者必然是相允宇。他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王爷,心中不由得感叹,难怪那宋千禾如此忠心于这个男人,此人的相貌与气度,又有着如此的人旺与手腕,确实是超越了常人。 当相允宇和莫湫站在一起时,那五行暗卫们也感觉到了一丝明显的震撼感。 这两个人的气场,似乎是正在碰撞着,势均力敌的样子。 莫湫身上的谜,更是让所有人都提起了好奇心。 只见莫湫取出了怀里的一个小瓶子:“王爷的这个要求,实在是让莫某我好生辛苦啊!往后,王爷可得好好犒赏一下才是呀!” “那是必须的!莫公子,多谢!”相允宇接过了瓶子,抱拳而谢。这路上的时间,足够让他运用好这瓶子里的精华。这是莫湫带着人清晨在千荷苑取来的甘露,而后再由顾之津精心提炼后的成果。 王府里的人知道,现在,他要去宋府接人了。 快马而出,他飞奔向了宋府。 路上,许多真正的隐侠们,已经收集好了分发给众多百姓们的面具。此刻,已经有许多人知道了今天早上,朝廷中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故。而更多的人感兴趣的是,这面具的主人,究竟是谁。 不知道是哪个多嘴之人,说出了相允宇的名字。 而在众人的眼里,这个人物应该已经离世了才对。当一切恢复了常态时,打算出街来继续正常生活的百姓们,发现了这十里红妆的阵势。 “这不是从宇亲王府到宋府的路吗?”有人察觉到了这距离中包含的意义。 “今天是什么日子?”“哟,去年的今天,不是宇亲王大婚的日子吗?” 几个人聚在一起一聊,竟然聊出了这个么真相来。 相允宇或许还活着的猜测,迅速被传开了。 只是,他根本无心顾及那些。反正相允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其他人现在知道了又如何? 而当下,他最想通知的人,是宋千禾。 冲到了宋府的大门口前百余米时,温荣看出了来者是谁。 “来了!来了来了!”温荣一边手舞足蹈地喊着,一边往屋子里冲着。 坐在千荷苑那盛开了睡莲花的池边,千禾正百无聊赖着。 只是,下一刻,身后一阵风,伴着一股熟悉的气味飘来。 她心里一惊,转而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她觉得,这不过是错觉罢了。 “既然这么无聊,不如陪本王出去转转?” 这一刻,她止住了思绪。这个声音,一直都在她的脑海中盘旋着——是他,真的是他? 渐渐地回过头来,那满脸诧异的神情难以言表,只是,宋千禾真的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是真实的。 她眨了两下眼睛,试图让自己看清眼前的这一切。 “傻了?还是哑了?难不成一回到这千荷苑,你就又变得又傻又哑了?” 这调侃的语气,出了他,还会有谁? 只是,泪水还没有留下,身子一紧。 相允宇顺势就把宋千禾抱了起来,纵身一跃,出了这宋府的高墙。 墙外,是一匹候场着的马儿,他把她放在了自己的身前,一甩缰绳,飞马狂奔了起来。 这一路上,满眼的红色装点了这街景,是宋千禾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路上的人都围观着这马背上的二人,许多人都认了出来,那马上的男子,不就是相允宇吗? 只是,宋千禾还没有从震惊之中脱离出来。此刻,在耳旁的除了风声,人的议论声,还出现了另一个声音。 “去年的今天,我欠你的十里红妆,今天,好好补偿!”说着,那温润的双唇吻在了她的脸颊上。她回过头,看着他的脸庞——毋庸置疑,真的是他…… “到了!”马停下了脚步,他将她扶下了马,门口站着的,是他的五行暗卫。 “见过王爷,王妃!”五个人齐声声地喊着。 相允宇点头一笑,拽着千禾就往那王府里跑。 平日里,早已经住惯了的宇亲王府,这一天变得格外不同。千禾四处张望着,细细打量着这周遭的一切变化。 许多她舍不得替换的老旧物被换了,角角落落里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许多地方都被系上了红色的丝带和花朵。若是这周围还都贴满了喜字,或许旁人又会觉得,这里在办一场婚宴! 就在二人走到了那平日里经常嬉戏的王府花园里时,相允宇停下了脚步。 这一刻,他终于面对面地站在了宋千禾的面前。 “怎么,看见我,就没什么想说的?”他满是宠溺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可人儿,她的眼里,已经是湿润一片了。 他掏出了胸口衣襟里藏着的一条长长的丝巾。这丝巾的质地一看就知道,是极其罕见的雪域蚕丝所制,那上面竟然还飘出了阵阵让千禾赶到无比熟悉的气味。 “睡莲?”她轻声说了出口来,相允宇给她戴上了那丝巾,“往后,天气就得转凉了。我记得你总是会不注意后脖子,去年不就是着凉了几回吗?还嫌弃王府里的布料扎人,你呀,真难伺候!”说着,轻轻刮了下宋千禾的鼻子。 千禾噘起嘴,眼里的泪水打着转。她不知道此刻应该说些什么才好。这一路上的震撼,已经让自己彻底慌了心神。只是,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来,他真的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而且,他还如此精心地准备着今天的这一切。 相允宇不等她再说什么,而是将她揽进了怀中,温热的手掌轻轻拖在她的后脑,亲吻着她的额头。“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我回来了!” 这一刻,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下去了。她并没有哭出声,眼泪只是静静地流淌了下来。 她的鼻间出了脖子里那睡莲的香气,还有他身上那特殊的气息。她贪婪地呼吸着这熟悉的气味,不由得伸出了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此时无声胜有声啊……”莫湫喃喃自语着。他微微一笑,离开了此地。 二人就这么静静地站了许久,千禾离开了相允宇的怀抱,抬起头看着他,满脸的不悦。 “在怪我对不对?是我不好,我认罚!”相允宇满脸的不正经,却是让宋千禾怎么也说不出责骂的话来。 只是,她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被骗了那么久。出乎相允宇的意料,宋千禾竟然一把推开了他,独自跑回了屋子里。 “千禾,你这又是……”他不明白这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赶紧追了进去。 趁着门被关起来的一瞬间,赶紧伸出了手拦住了门。宋千禾没有硬要把他关在门外,而是自顾自地坐在了屋子里。 看着满脸怨气地坐在一旁的宋千禾,相允宇知道,这一顿安慰不是那么容易能完成的了。 “你倒是说句话,哪怕打我骂我都没事!”相允宇蹲下身,凑到了千禾面前。 千禾一转身,回避着他的目光。 这些躲闪,更是让相允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这时候,屋门外却是陆陆续续围起了一群人! “嘘,听!”柯雨信玩心大起,示意着一旁的悦儿和信儿安静地听那屋子里的动静。 卓樱也已经到了王府,才知道原来今天这大半天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时间都觉得无法接受了。 秦姑姑笑得欣慰,站在一旁与顾之津并肩站着,“顾大夫当日的判断,想必王妃也是深信不疑!”顾之津苦笑,他并不清楚,当时宋千禾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毋庸置疑的,自己的判断,确实能让旁人心里多了许多的希望! 温荣也凑在那窗户口,耳朵贴着窗户纸听着,满脸的八卦相。看着温荣那个样子,卓樱都觉得有意思,也加入了偷听的行列。 五行暗卫们都坐在了屋顶上,众人都是笑着调侃起了下面的情况。 “赌一把怎么样?”狼火说道。“赌什么?”白土问。 狼火用手指抹了抹鼻子,“嘿嘿,就赌主子什么时候能让王妃宽了心呗!” “应该赌他会用什么法子才对!”浮水说道。 “对哦。宽心是迟早的事情,来,咱们都猜猜,主子会想什么招呀?”白土似乎来了兴致,看了看浮水继续道,“你平日里观察王妃最多,能猜得出来她吃哪一套吗?” 第一百一十八章 百般讨好 炼金和云木看了看面前的另外三人,面面相觑,都嗤笑了起来。 “这可猜不着!王妃的怪想法实在太多,我到现在为止都没看明白,她那个小脑袋瓜里到底装了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浮水一摊手,无奈地摇头。 “别被王妃听见了,小心她变着法儿地捉弄你!”白土也知道宋千禾的性子,如此对着浮水笑道。狼火捂着嘴笑得直颤悠,“我觉得浮水的怪点子够多了,没想到王妃比浮水还厉害,真是有趣!看来这下,主子铁定要犯难了!” 炼金不由自主地憋着嘴点了点头,“嗯,确实……” 一旁四人倒是吃惊,炼金终日都像是无视人间俗世的样子,如今竟然也会对这样的事情感兴趣了。 “好啦,咱们这里再怎么讨论也是说不出什么花样的。还是听下面的两个主角儿在干什么!”云木摇头,指了指眼前其他人笑道。 “你就说句话嘛!这么憋着不难受呀!”相允宇拽起了她的双手,她倒是想挣脱来着,却发现自己根本拗不过,很快就放弃了。她斜着眼看着相允宇,依旧噘着嘴,那幽怨的眼神像是在说相允宇如何如何地不可饶恕似的。 “我的王妃大人,饶了我!开口说句话!随便你怎么骂都行,我现在是任凭你处置了!”相允宇苦苦哀求的神情实在夸张,千禾忍不住还是笑了起来。 看见眼前人终于有了笑容,相允宇才松了口气。谁知就是这么松口气,竟然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她想伸手把他拉起来,相允宇苦笑,“蹲久了,脚麻了……” 这一句无奈的话语,惹得千禾又嗤笑了起来。“起来!”她伸出双手试图把他拉起身,却没想到,相允宇竟然一用力,反倒把宋千禾拽倒在地! 两个人就这么躺在地上,千禾被他死死抱在怀里,“喂!你这算是在干什么,躺在地上很好玩儿吗?” 千禾没好气地说着,相允宇歪嘴坏笑,“好,那就起来啦!”单手一撑,身体顺势腾空而起。他的另一只手没有松开过宋千禾的腰,就这么把她整个人也给带了起来。 转而,几个转身而步,把自己连同怀中的女子一起放倒在了床榻上。 他的脸庞紧紧地贴在了她的面前,鼻息清晰地温热吹在了她的脸颊上。许久都没有如此亲近过,千禾的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晕。 这些许的羞涩,看得相允宇心中一阵骚动,只是,他刚想要动作,却被宋千禾一瞪眼。 “下去!” 这厉声一喝,相允宇愣了,而后老老实实地坐到了床边。 千禾也爬起身,如同审讯犯人似的问道:“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这些天野哪儿去了?干嘛要玩儿诈死啊!知不知道黎公公抬着个棺材来王府我是什么心情啊!” 说着,乱掌拍打在相允宇的肩头。 说话间,千禾又感觉到了鼻子一酸,眼眶又红了起来。看着她那心酸的模样,相允宇再一次把她牢牢地锁在了自己的胸膛间。 “我会告诉你一切的,只是我也知道,今天这个日子有多特殊。所以,我特意赶在今天之前,无论要面对的事情有多复杂辛苦,我也都赶紧解决了。为的,就是这一刻能够再搂着你……”他吻上了千禾的双唇,虽然只是轻轻一吻后就离开了,只听他继续言道:“为了能让你安心地生活,排除一切的障碍,便是我必须去做的。现在,我们可以安心地生活了,至少近些日子,必定是不会再有危险了!” 千禾捧着他的脸,看着他那带着些许神伤的模样,很是心疼,“真的有这么危险?” 相允宇点头,“地宫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不是吗?”千禾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点点头。 “所以,你说,这可能不危险吗?当日,我是真的差点儿就被人暗杀了!” 听着他这句话,千禾主动地紧紧抱住了他,“活着就好……” 耳旁又是温热的气息,他亲吻着自己的脖颈,心中一阵荡漾泛起。可是,就在二人情浓之时,门口却传来了一阵巨响! “哎呦!” 猛地回头一看,房间的门竟然已经被推开,地上倒着柯雨信垫着底,他身上还趴着信儿和悦儿,就连卓樱也在门框旁。 “喂……不带你们这样偷听的!也太明目张胆了!”相允宇满是无奈地说着,他看了一眼带着戏谑笑容的柯雨信,直摇头。 “嘿嘿,这不是担心你们吗?”柯雨信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你们没事就好!散了,咱们都散了!哈哈哈……” 千禾看着相允宇看待柯雨信时那抽搐的表情,差点没笑喷出来。这时候她彻底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满头黑线加汗的感觉。 “看来,柯大侠也能算是你的克星?”千禾饶有兴致地说着。 而听到了这句话后,相允宇心里一阵小慌张,想到以后这两个人如果联手对付自己可就麻烦了。他咽了口唾沫,轻叹:“哎,怎么就都被我碰上了呢!” 看着他那无奈至极的样子,千禾忍不住笑意,也是笑得肩膀直颤悠,“一物降一物啊,真没想到,你的这个好哥们儿……”突然,她收起了笑容,“好你个家伙!”这忽然的一声大吼,吓得相允宇一跳,只听宋千禾嚷嚷:“王六就是你对不对!” 相允宇再次坏笑了起来,“哟,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啦?” “你个死鬼!太可恶了!”说着,又是一堆乱拳甚至还有脚踹一并砸了去过。相允宇笑着,哪怕觉得疼,都一并接受了。 听着屋子里这对夫妻的嬉戏打闹,外面的人也都笑弯了腰。 “难怪老觉得那个王六不对劲,原来真的有问题!”卓樱双手抱臂无奈地摇摇头。 莫湫听见了之前的嬉闹声,还是走了过来,见卓樱说出了这么句话,也不禁笑出了声来。 “莫湫,你不会早知道了?”卓樱回过头来看着他,莫湫倒也老实,“猜的,然后来求证了一下。结果,王爷也实在,自己承认了!” “都不早告诉我!”卓樱倒也是觉得惊喜,没想到这个相允宇真的那么厉害,还敢藏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甚至连宋千禾都没有察觉出来。 柯雨信笑乐呵了,也就只有他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所谓的王六有什么问题。但也毕竟是他,才可能如此清晰地读懂相允宇。 “允宇,今天不会就是为了布置王府,你才让温荣拦着我不让我出门的?还有!外面那么响的喊声,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发生了些什么,你肯定知道!”千禾推着相允宇的身子再次坐起身来正经地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了!正好,今天没出门的人,应该都不知道——当然,也就你们不知道了,整个京城的人全都知道!” “好啊你,瞒着我那么久诈死不说,今天发生什么大事都瞒我!我就这么有必要瞒吗?”千禾噘嘴不满地说着。 相允宇满是宠溺的笑容泛起,搂着宋千禾的肩膀,用鼻子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子,“傻丫头,不是瞒你,而是外面实在太危险!要知道,今天是千钧一发才保得了京城平安。若不是这些日子我们暗地里做好了足够的准备,恐怕此刻的天朝就已经变天了!” “这么严重?”千禾惊讶地问着,“外面那么多人不是都在喊什么皇上万岁吗?这样要变天?” “是啊!”相允宇站起身,拉着宋千禾的手,向门口走去。“这样,我们大家先聚一聚,告诉你们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如何?” 千禾顺势站了起来,“也好,大家一起听着,省的再多说几次了!看起来,上次周岁宴时发生的事情,你也可以好好解释一下了!” 推开了屋门,外面的一众人见今日的两个主角终于和好如初了,都是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相允鼋正好赶到了宇亲王府,“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听见他的话,卓樱好奇,“为什么这么说?”相允鼋见到卓樱,心情自然很好,快步走上前去回道:“嫂子是个什么脾气,前些日子我也算是领教过了!猜到六哥回来,肯定会被刁难。不过看现在的样子,六哥应该是过关了!” 说罢,眉飞色舞地冲着相允宇笑了起来。 “你小子,少得意!你对你嫂子做过些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相允宇带着些戏谑又狡诈的笑意,惹得相允鼋不得不警惕了起来,“我……我又没干什么!” “咳咳……”千禾在一旁清了清嗓子,“看来,浮水的工作还真是做得滴水不漏啊!” 说罢,死死地看了一眼相允宇。相允宇此刻的心情也是好极了,笑容不断。只是,当他看见了莫湫的眼神时,却又多了一丝不安。 这份不安,被深藏在了心底,他并没有多表露些什么。相允宇走上前一步对众人说道:“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些什么,看来还是有必要与大家交代一下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权在谁手 他回过头,看着宋千禾说道:“本王是谨遵王妃的旨意,取天下之民心去了。可是这民心,真是不容易取哟!” 看着相允宇那一脸的嬉皮笑脸,宋千禾没好气地笑道:“取了那么久,还真是辛苦啊!还得把自己的替身丢棺材里糊弄人……” “是啊,不过我这么做之后,会有怎样的效果——你肯定也已经猜到了,不是吗?”相允宇那自信的笑容下,也包含着对宋千禾的了解与信任。千禾嗤鼻一笑,“别说,刚开始的时候是不明白。事情开始逐渐发生了,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你这‘一死’,可是打乱了不少人的阵脚!” “不愧是嫂子!”相允鼋也嬉笑了起来,“六哥想什么,不用说都能知道,你们果真是一对璧人啊!” “去!少在这儿拍马屁!”千禾依旧对着相允鼋如此,惹得旁人看着也是觉得有趣。只是,这话才说完,相允鼋就发现,莫湫站在卓樱的身旁,靠的很近。而卓樱,根本就没什么异样的感觉,很自然地就这么站在原地,也绝不与对方保持距离。 着看的他心里很是不好受,只是他不知道,这种感受就连相允宇都有过。 宋千贞在一旁,把一切尽收眼底。她看了一眼现在正沉浸在丈夫回归的欢喜中的妹妹,觉得又不是能提卓樱之事的时候。 “各位,到前厅去一叙!雨信,”相允宇招呼着众人时是笑脸迎人的,一说起“雨信”二字反倒是满脸的不屑了,“一块儿过来,别想溜!” 看着柯雨信和相允宇二人熟络的样子,宋千禾就觉得好奇。想到之前的柯雨信多次为“王六”开脱之事,更是满满的疑惑冒了出来。 “你们俩呀,知道的明白是知己好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好基友呢……”千禾小声一嘀咕,卓樱可是笑得不行了。 “什么叫基友啊?”柯雨信问道。千禾一抬眉毛,心想这个时候解释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卓樱赶紧跑上来,“就是死党的意思,可以为对方两肋插刀的那种咯!” “嗯,这个形容没错啊!哈哈哈!”柯雨信那爽朗高昂的笑声再次扬起,相允宇却是满脸无奈地笑叹了起来。 “怎么,难道不是吗?”千禾挽着丈夫的手腕问着,相允宇低头闷笑,“是,怎么不是?不过这家伙啊……哎,先不说他了,我们去前厅先聊聊正经事!” 千禾憋着嘴眨巴了两下眼睛,看了看柯雨信根本无所谓相允宇用“家伙”这个词儿形容自己,想来,这二人也确实是铁哥们儿! 在大圆桌旁,众人就坐,男男女女们夹杂着熙熙嚷嚷地闲聊了起来。看着眼前这气氛,千禾也是觉得心里松弛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因为相允宇在一旁,所以自己可以放下一切的防御呢,还是现在真的就是一个可以让大家都放松的时刻了。 “诸位!”相允宇站起身,双手微扬,他的姿态与气势,恍若就是个天生的王者,只需要轻声呼唤,所有人的注意便会被轻易吸引而去,而后都也专心地听了起来。 “想必,今日一直都在宋府中的各位还并不知道,今日究竟发生过些什么!”看着他那满脸笑意,谁都明白,今天发生的必然是好事了。 “……现如今,慕亲王已经被押解在了天牢之中等候审讯。”相允宇简短地说完了早朝时发生的一切,而现在已经快到了傍晚。 “那么,满京城的百姓为何都出了街?听你先前所述……”千禾团起了眉间,“那些慕亲王手里的士兵们,为什么到最后全部都不造反了呢?” 知情者们都泛起了一丝笑意,相允宇看着她回道说:“这便是前些日子,我们终日在奔波的成果了!” 到如今,在一旁坐着的几个女子才知道,原来男人们在这些天里都做了太多会让她们提心吊胆的事了。若是让她们提前知晓,或许真是会更担忧不已了。 让千禾意外的是,瞿婉瑛竟然也知道了相允宇便是那隐侠之首。 “难怪师父总是得和柯大侠一起出门,原来是帮着一块儿做地下工作去了呀!”卓樱托着腮笑道,“还真是瞒得不错!” 千禾依旧不解,为什么相允宇偏偏要不告而别,还要突如其来地做出了诈死的举动。 众人听着参与者们七嘴八舌拼凑起来的前因后果,总算是明白了这一切的用意。 当得到了先帝所留下的线索后,相允宇便开始着手调查起了洪北辰与相允慕这二人。可惜的是,对洪北辰的势力,自己的父亲确实早就了解透彻了。偏偏是自己的五儿子,自己却并不怎么熟悉。而先帝唯一留给相允宇的线索是——相允慕也是曾参与了太子被毒杀一事之人。 先前,相允宇并不解,那看来与世无争的五哥究竟为何要如此去做。直到他得悉了有人竟然在自己之前,就已经开始搜寻地宫下落时才逐渐找到了线索。只是,地宫之事不能再拖延,他无法预料若是有谁知道了地宫的地图便是那三幅泠吟图的后果。 本以为,那能够控制部分江湖势力的幕后之人,应该不会与皇室有关。可事实却就是如此接近自己的身旁,相允宇确实没有料到,在这背后操控着一切的,竟然是相允慕。 只是,好在那相允慕做事从来都偏急躁了些。他也就是在伪装的阶段做得非常得当罢了。 仔细想来,自己确实是疏忽大意了。相允鼋早就看出来五哥的问题,与相允宇再三强调,他倒却都没有在意。原因却是出乎意料的简单,就是相允宇依旧不愿意轻易相信自己的兄弟会是如此之人。当然,不愿意信,大过了不信。 直到前往漠北云端,得到了有人来袭的通报后,相允宇才不得不提前动用了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替身尸首。 “为何他相允慕能够在那么多年里隐藏得那么好?难道你们是最近才知道他身后有傅家吗?”千禾更是想不明白了。 相允宇苦笑:“确实,要知道在此之前,相允慕根本就没有与除了傅珍曦以外的任何傅姓人有过来往!” 宋千贞点头:“我可以证明,傅珍曦确实极少有与他接触。我也是在前些日子才发现,这二人开始交流频繁了……可以说,我觉得相允慕,一直都很怕傅珍曦……” 毕竟,宋千贞曾经也是住在那慕亲王府中许久的侧妃了,女人之间的那些事情,她可比宋千禾懂了太多。 “傅珍曦从来都是躲在自己屋子里礼佛,即便是我们这王府里头其他女人想要按照规矩每天去请安,她都是给免了的。所以,见着她的面,比见着相允慕还要困难。” 听着宋千贞的描述,众人多少也明白了,他们背后的行动有多麽隐秘。 柯雨信双手抱肘,笑道:“这也不奇怪,他都能在背后偷偷摸摸打听出地宫的存在,在宫里头的眼线想必也是不少的。至于这宫外头,哪个王爷身边没有人铺满了各个角落?就说他!”柯雨信指了指相允宇,“除了隐侠以外,不为人知的手下多如牛毛,连我都数不清他到底在外面铺了多少人!” “啊?还不止啊?”千禾长大了嘴巴,满脸惊讶。相允宇一托她的下巴,千禾眨巴了两下眼睛赶紧闭上了嘴。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莫湫忽然出声儿了,“如今的豪杰令能够动用的人数,应该比过往更多出了数倍?” “莫公子何出此言呢?”相允宇一扬眉,嘴角上勾,似乎很期待莫湫下面的话。 两人的傲气不相上下,似乎言语间的只字片言都在抗衡一般。敏感的人都察觉到了,相允宇对莫球的态度并没有因为他的退让而改变——戒心依旧还在。 莫湫微微吞了口香茗,气息丝毫未乱,依旧稳如泰山,并不在乎相允宇的态度一般。“今天的事情一旦传开了,王爷可还认为,这天下之人会认皇上这个皇上?” 莫湫双眼翻抬,紧紧盯着相允宇的双眼,同样维持着笑容。只是那笑意中带着些许寒意。 千禾也察觉到了二人间似乎有什么摩擦,却又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卓樱却开口了,“莫公子的话确实不假。”卓樱的神色凝重,绝不是偏袒的样子,她看着宋千禾说道:“现在朝中众臣们都知道了,绊倒慕亲王的人是宇亲王,而那全城百姓,甚至是想要起义造反的士兵都能被宇亲王如此轻易控制住——皇上的威信何在?如此一来,皇上就像是个被架空了的傀儡皇帝一般,所有的势力,还不是全部都被宇亲王掌控了?” 千禾没有回答,转而看着相允宇。谁知,相允宇却是满脸轻松,“放心,我三哥还不至于蠢笨至此。今天,我完全可以先让相允慕灭了他,再顺手灭了相允慕。但是我没有这么做。” 相允宇用同样的方式抬眼看向莫湫,“皇上自然明白,我这个六弟的一番苦心了。如今,百姓们都是对着他跪拜,而不是对着我,这就足够了。只要我那三哥一天不来找我麻烦,他的皇位就依旧能够安然无恙地坐到寿终正寝。”这一番话的魄力,却是让一旁的柯雨信和俞津恩都捏了把汗,所有人都明白了,若是相允宇要翻天,实在太容易! “宇亲王,这也是不会放权的意思!”莫湫依旧边品茶边随意一言的样子。 相允鼋看着莫湫,觉得今天的他,锋芒太露,与往日的差距甚大,实在不解这个男人在打什么主意。 第一百二十章 天牢被毁 相允宇嗤笑了起来,“我一放权,恐怕莫说是自己的性命了,这家里的老婆孩子恐怕都守不住了!哈哈哈……” 却不曾想,相允宇这爽朗的笑声,反倒让莫湫松了口气。“有王爷这句话就好,将来只要是宇亲王府的事,莫某必然义不容辞!”这个态度的转变,倒也是让旁人都很惊讶。 不少人看出来,原来这二人也是在互相探底。只是,莫湫在这个时候对相允宇发难的目的,多少都让旁人感觉不适。 宋千云也是好奇,默默记下了今天眼前所看到的耳旁所听到的一切,打算回去好好与莫娆探讨一下,她这个哥哥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只是,真没想到,那相允慕身边的人,如此轻易就被你们摆平了……”千禾试图转移话题,她不喜欢今天莫湫的这个态度。 柯雨信憋了憋嘴,摇头否定道,“非也!除了隐侠们做的一切以外,我们可得逐一去摆平那些手握兵权的人。相允慕身边囤积的势力除了傅虎啸的人以外,可是还有不少盘踞在京城之内及周围的武将。要知道,他即便是连守城的人都收买了!” “收买?”千禾反问,柯雨信继续回道:“是啊,不过被收买的人好办。爱钱的人势必更爱性命不是?”说着,满脸诡异的笑容泛起,“所以,如果相允慕让他们安心,我们就让他们害怕。相允慕让他们害怕,我们就让他们安心!” 俞津恩捂着嘴笑了起来,卓樱小声问:“师父,你们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几人都闭口不提,反倒是让一群女眷们好奇不已。 只是,就在众人才用完饭后,白土冲了进来慌张地吼道:“天牢被破,有人要劫狱!” 空气瞬间凝结,紧接着,所有身上有着功夫的人,清一色都取了自己的武器,打算向外奔赴。 “狼火,浮水,你们留在王府里看着!”相允宇如此吩咐后,其他人都一并跟着出去了,哪怕是瞿婉瑛都一起飞奔出了王府大门。 长哨声响起,数匹骏马飞奔而来,相允宇策马扬鞭疾驰向那天牢的位置。 屋檐上,白土炼火与云木,随着瞿婉瑛一同跳跃在屋檐间。 “什么气味?”柯雨信的鼻子嗅了嗅,觉得正面吹来的风中带着些许硫磺的气息。 相允宇也闻到了同样的气味,他心中一紧,暗喊不妙。 “到了门口先观望再说!”他的话似乎有些无力,毕竟谁也没料到,还会有谁竟敢出手劫狱打算救走相允慕!难道,他在朝外还有其他势力是自己未曾挖掘到的? 莫湫也在这一行人的行列之中,只是他分开了行走的路线。偏偏是他,第一个抵达了目的地。站在高檐上的他细细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莫公子!”一个声音从自己身后冒了出来,莫湫微微侧过头,用余光看去:“看来,我还真是没猜错。半仙对这京城中的事,还真是上心啊!” 站在莫湫身后的,便是那知天道人。这道士看起来,岁数不过六十上下,而莫湫从俞津恩的口中所得知的知天道人,早就应该是亡魂了。当然,莫湫也曾想过,此人炼药的技术如此超群,真的能够找出续命延年之法也未尝不可。 “莫公子,此事你还是不要插手的为妙!贫道留着这个王爷,还有些其他用处。”说着,那人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莫湫不动声色,依旧满面春风,“既然半仙都明说了,我自然也是不便打扰。且……就在暗中看看便是了。”说罢,转过头去,看着那火光中的相允慕被人架在了肩头带了出来。 而另一头,相允宇一行人已经赶到。莫湫摇开铁扇,兴致勃勃地看着眼下的一切,他很期待即将会发生的事情。 看着莫湫脸上的笑意,那知天道人也是安心了许多。 “半仙可知道,这相允慕近日,都在做些什么呢?”莫湫似是漫不经心地问着。 只是在下一刻,让莫湫吃惊的景象出现了——卓樱竟然也在!她的身后,背着的竟然是火枪! 只见她一跃而起,跳上了一处矮房,扛起了枪就打算瞄准着那打算带着相允慕离开的人射击。 那知天道人似是发现了莫湫的眼神不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知天道人倒抽了一口冷气:“那个女子,应该就是我与你提过的!果不其然,真是与众不同!”莫湫看着那道人的脸色——满是吃惊的样子,只听道人继续说着:“可惜,贫道未曾见过那宇亲王妃。而今,这个女子的气,贫道算是看清了!莫公子,你的运气确实是好!如此魂魄之人,本就是千年难遇。而今,一来就来了两个!”他脸上的笑容,越发诡异不堪,莫湫心中一阵作恶,但又不敢流露出来。 下面的卓樱刚刚打出一发子弹,那响声震耳,不由得让众人一惊。只可惜,她没有打中目标,因为这四周起着火苗,视线被空气中的热度扭曲地不行。 那扛着相允慕的人受惊后,旁边竟然还多出了许多个人做成了人墙守卫! 卓樱屏气凝神,打算找下一次机会。却不曾想到,竟然有人在夜色中发现了自己的位置,从那瞄准镜里看到,有个人正疾速冲向了自己! 卓樱的功夫毕竟还没练到家,不过是个初学者。她才移开枪杆子,却发现眼前人竟然已经快要到那触手可及的位置——一道白光闪过,“噔”一声把那来者的兵刃挡开,接着,卓樱的眼前被黑影遮盖。 她抬起头,看着这个背影,那随风飘逸的黑色纤丝,随意一束在背后的尾辫,以及这深邃墨绿色的长衫,毋庸置疑的,此人就是莫湫。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王府,似乎没人察觉。只是此刻,他已经顺利地替卓樱挡掉了危机。 “我替你掩护,那傅虎啸出来了!”莫湫头也不回,用凌厉的攻击对抗着来袭之人。 卓樱自知现在的自己最强大的力量就是手里的这杆枪,于是,就依了莫湫的意思,寻找起了下面或会是傅虎啸的人影。 那运走相允慕之人的身法极快,相允宇不想在小卒子身上浪费时间,运足了脚上的功力,追上了那打算带走相允慕的劫狱者。 可是,拦路虎似乎还不止刚才那些。虽然身边人替他扫清了不少障碍,可明显今天来劫狱的人是有备而来。相允宇心里打鼓,自己的行动都是在绝密的情况下运作着,而又是谁会料到,今天的相允慕必定会失败,必定会被关押到天牢呢? 长剑挥舞,撕裂着眼前挡路之人的躯体,相允宇没心情与他们周旋。他此刻,只一心想着要让相允慕回到天牢。 即使是要他相允慕死,他也不可以死在别人的手里! 相允宇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神色,在他染血的衣摆挥过那些来历不明的杀手眼前后,这些挡着道儿的可怜人,自然是顺势倒下,一命呜呼。 一波,两波,三波……炼金一直都紧紧跟随在相允宇身后,因为他发现阻挡在相允宇和相允慕之间的人实在太多,相允宇一人必然是应付不过来的。 火枪的声响再次鸣彻天际,这一回,她不偏不倚地打中了那傅虎啸的小腿,还打中了打算护着他离开的蒙面人。 莫湫解决了眼前的对手后,没有跳下屋檐的意思。他蹲下身,似乎是在帮卓樱寻找目标一般。 “那相允慕离得太远,而且还有宇亲王在那里,恐怕你此时用枪太过危险了!”莫湫如此说道,卓樱也是这么认为,自己现在所在的角度,已经不适合去攻击那另一侧的人了。 “快,把傅虎啸带走!”柯雨信挥舞着自己的长枪,白土穿梭在众人之间,立刻掐住了傅虎啸的脖子,顺势就点上了其后颈大穴:“老实点儿!” 见白土得手,柯雨信松了口气。只是他好奇,为什么宫里的守卫竟然如此薄弱,按理说天牢该是个极其强大的堡垒才对。 相允宇也觉得气氛不对,而此时,柯雨信折返了回来。“果然,这事有蹊跷,我们快离开!” 空气中的异味浓烈,卓樱紧锁眉头,“快走,这里恐怕要爆炸了!” 她站起身背好了枪杆,本打算自己跳下屋檐,却被莫湫一把箍住了纤腰,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到了地面。而后,是莫湫顺带着自己的身子,在逆风之中疾速穿行的感觉。 卓樱从没有亲身体会过,用这种速度在地面上飞奔是个什么样的感受。 她没有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正紧紧得贴着莫湫的胸膛。他身上的气息,他的温度,都一一传送到了自己的感官。直到离开了那天牢大门数百米远后,莫湫才放缓了脚步。只是即便是这时候,他还是搂着卓樱,一刻都没有松手。 “你们没事!”瞿婉瑛也离开了远处,看见眼前二人倒也没有觉得惊讶。“天牢那里的气氛不对,还是再跑远些!” “果然,大家都感觉到了吗?”卓樱回过头去,看着还有几个人尚未来得及脱身,紧张不已。 “轰”——一声巨响,冲击波将相允宇一行人吹送至数米远后,面对着那一片火光的人才勉强睁开了眼睛……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以德报怨 此刻,卓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一行人,她赶紧迈开步伐冲了过去,莫湫也自觉地松开了手,随着她一起赶去。 好在,他们都没有受到太重的伤,一个个地都自己支撑起了身子。相允宇用剑顶着地面,看着远处眯起了眼睛:“到底是群什么人,竟然还不惜炸毁天牢?” 白土带着傅虎啸勉强逃了出来,二人也只是受了些轻伤。只是,傅虎啸的腿被子弹打中,已经行动不便。 白土牵了马来,把他扔上了马背。而后,对相允宇说道:“我即刻就派人去追查相允慕的踪迹!” 相允宇点头,什么也没说,跨上马后,打算入宫一次。 “喂,你就这么进宫里?”瞿婉瑛看着相允宇那一身带着血迹和焦痕的长衫喊道。相允宇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事关重大,我必须马上就进宫!”说罢,马蹄疾驰向皇宫大门。 回到了王府中,千禾看着眼前人狼狈的模样,煞是惊讶。“天呐,快坐下,丫头们打水去取药,顾大夫,我们一起来!” 她赶紧吩咐着王府里头的下人们为伤着包扎,哪怕是傅虎啸也在内。 宋千贞并没有回到宋府,这一天依旧住在王府中。再次看见傅虎啸,她心里的阴影仍没有消散。 看见那傅虎啸腿上的伤,千禾马上就明白该做什么了。她咽了口唾沫,心想这个混蛋反正也是死有余辜,这几天还得让他受审,留着他的命比较好。 “顾大夫,可有剔骨刀?”说着,又回过头对家丁道,“马上给我找烈酒,越烈的越好!” 顾之津拿出了自己的刀具递给宋千禾,她接过那包刀布袋打开一看,微微一笑。而后对着那傅虎啸说道:“忍着疼,知道疼的情况下给你取出子弹是最安全的。想必你这样的男人扛点儿小疼应该也算不了什么事儿!” 她脸上的笑容,让旁人多少都读出了些其他意味。 傅虎啸没有吱声,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众人按照宋千禾的指示,将傅虎啸抬到了屋子里。卓樱也跟着进来了,“处理这些伤我有经验,让我来!” 千禾想,卓樱毕竟是在部队里摸爬滚打的人,这种枪伤在上混的时候多半也会有处理过。于是,很放心地把刀递给了卓樱,自己在一旁做起了助手。 在卓樱下刀前,宋千禾死盯着傅虎啸言道:“今天救你,是为了让你老实地供出这些年来犯过的罪责。别以为你和那个相允慕欺负我姐的事情就可以一笔勾销了,若是往后你不配合,你就是想死都难!” 听着宋千禾恶狠狠的语调,傅虎啸不禁苦笑了一番。“悉听尊便!”听到了他的回答,宋千禾与卓樱相对一视,开始了手术。 宋千贞不敢去看到那傅虎啸,她便在外屋子帮着其他人处理伤口。 此刻,相允宇已经站在了相允祯的面前。相允祯当然得到了关于天牢之事的报告,而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也是已经引得整个京城中躁动不安。毕竟,早上才出过那么一次大事,晚上就有爆炸,实在太可怕。 “看你的样子,也是经过了一场恶战……”相允祯脸上的惊愕之色确实真实,相允宇便打消了今日之事或会是相允祯的自导自演。 “天牢的守卫极其薄弱,不知皇上可明白其中缘由?”相允宇开门见山地问着。 相允祯一怔,“哦?今天才关了五弟如此重要的角色,竟然守卫就出了问题?”相允祯一咬牙,“看来朕身边,还有蛀虫没有被清理啊……” “皇上可有头绪?”相允宇低声问道。相允祯思索片刻,抬眼而道:“难道是五弟的人,还有留在宫中的内应?想来,洪氏的人已经无力逆转局势了。他们与五弟也是结了梁子的,更不可能去救他们!” “看来,也只有这么一个可能了。”相允宇微叹,心里却觉得,这不应该是真正的答案。 “六弟急着进宫来,就是想确认那守卫之事!黎砷!”相允祯一声喊,黎公公赶紧冲了进来。 “皇上,此事或许一时半刻也查不出个什么道道来。臣弟就先行告退,明日早朝再议!” 相允宇的担忧不减,他生怕这背后会不会还有什么自己无法触及到的力量在干涉着眼前的一切。若是王府出事,那还得了? 相允祯没有阻拦,而且明日的早朝,他还想听听相允宇交代,这些诈死中的日子究竟是怎么过的。 给傅虎啸取子弹的手术很顺利,当子弹被取出后,顾之津依旧亲自上药止血,把伤口包扎完后才离开。 看着满脸苍白之色的傅虎啸,宋千禾心中感慨万千。这一场手术之中,这个男人没有喊出一声,甚至都没有多皱一下眉。 “你本可以成英雄,只可惜,选错了路。” 听着正擦拭着双手上血迹的宋千禾口中竟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傅虎啸的脑子似乎是在一瞬间短路了。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直视着自己眼前的房梁。 片刻后,冷笑了起来,“我傅虎啸,自幼便被灌输了要如何以强悍的手腕夺取一切的想法。做英雄?从没有人在我耳旁提起过。若是……”他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似是带着些许哀怨的样子,侧过头来看了一眼宋千禾,“若是早些年听见王妃这句话,或许我傅虎啸的命运也会不同了!” 听出了他的悔恨,宋千禾没有再多说什么,一众人离开,只留下了负责看守的人。傅虎啸毕竟是要犯,如今也是因为担心他在牢狱中会被人暗中劫走甚至杀害,才需要在王府里被保护起来。 只是,看见了宋千贞那带着些许恐惧的脸色,千禾意识到了姐姐心里的痛,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抹平的了。 她握住了姐姐的手,带进了自己的屋子。同时,看了卓樱一眼,示意三个女子在一块儿谈心更为合适。 “卓樱,可知道王爷去哪儿了?”千禾问道。“进宫了,今天天牢的守卫很是薄弱,刚才的那声爆炸不知道你们可有听见?”卓樱正色回道:“王爷必定是担心此事另有蹊跷才急着入宫。只是……”卓樱蹙眉,她似乎能够猜到相允宇在想些什么。 千禾也想到了同样的可能性,“等他回来,自然就知道了。好啦,剩下的事情,我们这几个女人家就别多想了,好好休息才是!姐,”她笑着回过头去,“今天咱们睡一起!” 宋千贞摇头,故作坚强地强露笑颜,“今天是你的大日子,你得和王爷一起!我可以和卓樱一块儿,你嘛……”说着,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头,“好好休息!” 说着,站起身来打算离开。千禾语塞,不知道怎么开口才不会让姐姐伤着心。卓樱使了个眼色,示意让自己去安慰宋千贞。宋千禾点头,才目送着二人离开。 只是,令卓樱以外的是,进了屋子后,自己没有成功安慰宋千贞,反倒是宋千贞不断地在问着卓樱到底喜欢谁? “啊?我从来都没想过这些啊!”卓樱一脸无辜地看着宋千贞,“那不过是莫湫代替师父来教我罢了,又不代表什么……这些日子,我和八王爷也没见过什么面啊,更提不上有什么了!” 宋千贞一抿嘴,长叹一口气,“咳……你这丫头,还真是不开窍!不行,明天若是有空闲,我得拽着千禾一起说说你才好!” “千贞姐,你这是紧张哪门子的事儿嘛!”卓樱被她缠得无奈了,双手牵着宋千贞的手臂就晃来晃去地。 “不光光是我,就连你师父俞津恩都看出来了,无论是八王爷还是莫湫,多少都对你很上心!” “不会,师父也这么说?”卓樱扬眉惊诧地回道。 两个女子在屋子里的话,不巧却被路过此处想去找宋千禾的相允鼋听见了。他本在宫中,正打算离开时却遇到了相允宇,知道这个王爷不在自己的王府里,而天牢被毁一事甚是严重。倘若此刻有什么人妄图袭击王府,岂不是麻烦? 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怎么都没想到,宋千贞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提起此事! 只是,相允鼋在此刻都没有察觉到,在漠北云端与卓樱相处的那段日子里,已经在他的心里烙下了卓樱此人的烙印。他觉得,不过是自己的好奇,可当听见了卓樱的话语时,却不由得感到了些酸涩。 “我把莫湫当半个师父看待,把八王爷当好朋友看待啊!就这么简单!”卓樱双手交叉在前胸,一副理所因当的样子摆了出来。 宋千贞摇头,“罢了,不与你多说这些!反正该面对的事情,你迟早都是要面对的!” “我说,千贞姐,你是不是想帮莫湫呀?前几天就发现你和莫娆有些不对劲了……难不成是想撮合我们?”卓樱虚着眼反问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无邪 相允鼋不禁贴近了些窗户纸,想听得更清晰些。只是听见了那卓樱说,竟然有人想要撮合她与莫湫,相允鼋心里的气自然就冒了出来——这个莫湫有那么好吗? 早已经把正事忘得一干二净的相允鼋就这么偷偷摸摸地听着,却竟然没发现相允宇已经回来了,还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举动。 一个肩膀搭了上来,相允鼋微微一惊,差点儿没喊出声来。见相允宇一脸戏谑笑容,自己也不好意思了起来。 相允宇使了个眼色,示意咱兄弟俩一起听。 “那不如这么说,就当你现在是对谁都无意。若一定让你选一个,你会选谁?”宋千贞似是玩味一般地问着卓樱。 卓樱无奈托着腮叹气,“姐姐,饶了我!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把功夫学好了,其他的事情,是真没那个心思想!” “这可不行!”宋千贞正经了起来,“你都这个岁数了,趁早许个好人家对自己对家里人都是个交代!趁现在有机会,赶紧选自己喜欢的。若是再过些年头上了些岁数,恐怕就轮不到你挑别人了!” 卓樱一噘嘴,她当然明白这其中的矛盾,现实中自己应该是二十八岁的大龄剩女了,自然明白这久久不结婚的弊端肯定是有的。见卓樱有在思考自己的话,宋千贞倒是松了口气,而在窗外偷听的二人也甚是期待卓樱后续的回答。 “果然,这一时半会儿的,我肯定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卓樱甩了甩脑袋,似乎已经被这个问题搅得头晕了。 宋千贞也就不再问难她,想来这小妮子既然已经愿意认真思考了,也是不容易了。 趁着卓樱没有出门,兄弟二人赶紧离开了。 “六哥,皇上怎么说?”“看样子,他也确实不知情。但这些日子里他的表现,你也看见了,”相允宇苦笑,“顾之津的药确实厉害,看来我那聪明的三哥脑袋已经远不如从前了!” 相允鼋可不知道相允宇还做过这样的事情,“六哥,说句实话,你为什么还留着三哥呢?你不是恨他欺负了嫂子吗?如此大费周章地除掉了旁人,你自己呢?” 相允宇拍了拍弟弟的肩头,宛然一笑,“你嫂子不喜欢我坐拥天下,那岂不是把自己的自由身彻底卖了?所以啊,我是宁可做个闲人,也不想有那看起来漂亮的虚名!” “你可没法闲着,现在朝中上下也好,民间也罢,或许都只拥戴你了……” “无碍,我把他们的拥戴都先借给三哥用着就是了!此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还是好好操心你自己的大事!”说罢,看了一眼卓樱所在的方向,“可别被旁人夺了先机!” 相允鼋扬眉嘘叹,“是啊,看来我也是得多上上心了!明儿个早朝,哥,打算如何?” “还能如何,见机行事呗,早些休息去!” 兄弟二人分开后,相允宇自是回到了自己原本应该住的屋子里。 见宋千禾已经躺下,睡得很沉的样子,不禁苦笑了起来。他本以为,千禾会焦心等着自己回来,却不曾想到她竟然如此笃定得睡着了。 不想打扰她的清梦,相允宇离开了屋子。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正盘算着明日该如何言行,考虑着劫了天牢的人究竟会是谁。 此刻,瞿婉瑛却出现在了他的身旁。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看着星空。 相允宇侧过头,看了看好不言语的瞿婉瑛,轻声问道:“这么晚了,怎么不去休息?” 瞿婉瑛并没有动作,只是边看着星空边回道:“睡不着,便出来走走。” “哦?有什么心事?” “是啊,婉瑛在想,王爷或许是因为想打开地宫,才刻意不夺皇位的!” 相允宇双目一怔,而后,微微一笑,“姑娘为何这么想?” “王爷如此聪明之人,必然是早就考虑清楚了其中利弊!不知,王爷打算何时去解开那地宫之谜呢?”瞿婉瑛这时候才回过头,正视着相允宇。 夜色之中,依旧是这张轮廓清晰的俊颜,他的眼神中也是如同第一次见到时一般的神秘莫测。 “原来,瞿姑娘是特意带着地宫的线索到了我这王府来呀!”他微微扬起双眉,把玩起了拇指上的扳指,“可是在等我三哥拿出第三幅图来,合并为地图之后,姑娘再给我们领路呢?” “王爷,实不相瞒,婉瑛便是受了师父之命前来协助三位打开地宫的。” “那么,姑娘势必也明白,地宫究竟意味着什么。”说话时,相允宇的目光中带上了些许冷厉,他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问道:“知道,还问我为何不夺位?” 瞿婉瑛面无表情,“师父说过,一切顺其自然。婉瑛并不知那地宫待敌代表着什么,婉瑛只知道,皇上与王爷王妃,都是打开地宫的关键所在。只要地宫被打开,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至于剩下的事情,与我无关。” 听完了瞿婉瑛的话后,相允宇才收起了先才的神情,他和色而应:“原来如此,若是有缘,本王还真是想去拜会一下尊师呢!这样,明天——即刻就与皇上提议此事。” “这么快?” “免得夜长梦多而已……” 而后,这院子中,再也没了人声。 清晨已至,男人们又都消失了,只留下女眷们一如既往地做着常规之事。 “昨天王爷可回来过?”卓樱对着千禾问道。千禾一脸茫然,“不知道,我老早就休息了。” 所有人都奇怪,昨天应该是相允宇夫妇二人才团聚的日子,怎么就这么迷糊地过去了。 “或许是天牢的事情……”千禾叹道,想来一天里接连发生了那么多事,相允宇不忙是不可能的,哪里还有什么闲情逸致来与自己儿女情长呢。 就在此刻,莫湫出现了。“俞道长今天依旧有事要办,所以,卓樱,今天你打算在哪里练习?” 宋千贞看见了莫湫到来,又听见他是为了教卓樱而特意来此,心里欢腾得很。她在卓樱耳旁轻声说道:“好好问问自己的心,可明白?”说着,媚眼一笑,便跑开了。 宋千禾不明白,姐姐怎么突然心情那么好了。虽说傅虎啸已经一大早就被人押走了,但是也不至于让宋千贞这么快就恢复了心态。 “姐,什么事笑得那么开心啊?”宋千禾好奇得问着,见妹妹主动提,宋千贞自然巴不得赶紧让她知晓一切。 卓樱上了马,莫湫坐在她身后,二人策马而去。因见卓樱毫无头绪,莫湫却是直接引着卓樱到了一处她从未涉足过的地方。 卓樱从没有这般与谁一起共骑一匹马,想到了宋千贞的话,心里不禁有些紧张了起来。换做平日,她或许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连暧昧都不如的举动。可是现在,明显她的心态被动摇了。 这些日子,她确实于莫湫接触得更多——或者说,她本来就是与莫湫接触的时间更久一些。从她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起遇见的人,就是宋千禾与莫湫。 而第一次救了自己的人,也是莫湫。 想起了过去的种种,以及昨夜在天牢大门口的那一切,卓樱意识到,宋千贞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的。 令卓樱大为意外的是,莫湫带她来的这个地方,实在是让她大为震撼。 夏花飘然翠竹旋,甜泉叮咚润足尖。 波光映染青衫秀,竟似天人惹尘间。 看着眼前令人神驰的景色,莫湫站在风中,青丝随风飘扬,武动着手中的短刀,举手投足之间的套路章法,错令卓樱以为这是一段刀舞一般——他不过是在演示给自己一套刀法,在如此情景之下,竟然也能令她看得沉醉其中。 停止了手里的动作,莫湫走到卓樱面前,把短刀放在她的掌心中,柔声言道:“只是这般看着,或许很难动作!来,先顺着我的手势,试一下……” 说着,他轻轻握住了卓樱的手腕,在空中画出了数个完美的弧线,“到了腰间,再回手……” 他的声音轻柔地似乎只有卓樱一人听得清晰,而风声在此刻却似是成了伴奏。 半股清音半风闲,锋间似水糯斩圆。 秋水未曾落此处,却见迷离眼中现。 乱花与竹叶随风扬起,飘荡过眼前,卓樱的双手双刀在莫湫的指点下,轻易地破开了花瓣的圆弧,虽然已经练习了一个多时辰,卓樱却没有感觉到辛苦。 坐到溪水旁,莫湫用阔叶取了水递给卓樱。喝了水后,抬起头来,卓樱恰好遇到了莫湫那若一汪春水般的眼神,心中一颤,脸上微微泛起了些许红晕。 莫湫没有逃避她的目光,反倒是直迎而上。“怎么,可是累了?”说着,竟然伸出手来,轻抚起了卓樱脸庞微烫的肌肤。 那温润的指尖触到脸颊之时,卓樱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更快了。 “不……我还好,没觉得累……”她本羞涩,想逃开,却不曾想被莫湫的掌心捂住了半张脸。 他蹲在她的面前,细细看着眼前这女子,这行为更是让卓樱紧张到不行。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再一个开端 眼前人,凤眼微动,嘴角上扬,就这么半垂着眼眸看着自己——卓樱试图移开视线,却发现竟然已经于莫湫对视超过了十秒——这十秒的意义,对于任何男女而言都是一种结果的预示。 从没有与谁在这种情形下如此暧昧之态的卓樱,早已经慌了,脑海中一片空白。 看着眼前这女子的纯真之态,莫湫心中并没有少了那一丝怜爱之意,他的笑容加深了——卓樱感觉到了对方神色的微妙变化。只这眨眼的瞬间,冷不防的,莫湫的脸颊已经很快贴近了自己。就在下一个瞬间,唇间传来的温度与柔软,与鼻中感受到的纸墨香,令卓樱感到了片刻窒息。 她本能得抬起了手,想要推开莫湫,可是却根本没来得及使出几分力气,就被莫湫的手指掰开了下巴。卓樱只感到了耳边滚烫感袭来,自己的身子已经被莫湫的手臂环在了他的怀中。双肘弯曲着倒是想使出些力气,却又被袭来的舌尖点了穴一般,竟然感到了浑身酥麻,根本用不上劲! 莫湫感觉到了怀里的人顺势就软若无骨了,安心后反倒加剧了自己的举动,他吮吸着卓樱口中兰香甘甜,一只手臂又加上了些力,把她的身子紧紧地禁锢在自己的身子上,另一只手则轻抚着她的后背,让她放松下来。 伴着两人微微粗重了些的鼻息,这长吻持续了多久,卓樱已经无法估算了。只是当二人的双唇终于分离后,卓樱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反应才好。 她红得像个苹果似的小脸惹得莫湫一阵笑意泛起,他并没有松手,保持着原本的姿势说着,“你已经受了太多的辛苦,如今到了这里,还是安逸些生活下去,不要再参与世俗的纷争了!若你愿意……”他的声音依旧柔若春风,卓樱看着他的眼神,听着刚才的话语,心中一紧。 她何尝不想脱离这尘世中的困扰与痛苦,只是过了太久颠沛流离的日子,安逸究竟为何,她实在是不知道,也不敢知道。她怕一旦安逸了下来,自己就会有惰性,会无法再应对将来可能会重新卷土而来的灾祸。 似是看出了卓樱眼中的犹豫,莫湫的手掌将卓樱的脸庞托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低着头在她的耳旁轻声言道:“你可还是担心千禾?如今宇亲王已经回来了,她应该很安全了。” 卓樱微微摇头,“王府里的守卫们都很厉害,我自然不担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没办法让自己安逸下来。或许是过去步步为营的日子过惯了,便不懂怎么做个安逸的人了!” 莫湫微微拧了下眉间,苦叹一声,“既然上天已经折磨了你半辈子,那这下半辈子,势必会给你一个好的归宿。要相信,老天会有更好的安排。放松了自己,别总是什么事都自己扛着,别忘了,你身边还有许多人能帮的上你。比如……”他低头看着卓樱的双眼,在他的话语落下后,卓樱也是顺势抬起了头,四目相接,莫湫的话语才继续了下去:“我就一直在这儿。” 卓樱并不知道,这世间美男子,多都长着一双能震慑女子心魄的桃花眼。莫湫每一次温柔的神色,都足以秒杀眼前任何的女子。而卓樱这种外刚内柔的女子,更是可以轻易被他击垮了防线。 作为一个坚强了那么多年的女子,卓樱当然想要有一个依靠。只是这个依靠,必须比自己强大,她才能够安心。此刻,她真的觉得,或许莫湫就是这么一个依靠。因为,大家都能感觉得到,此人身上的能力与气魄。 卓樱闭上了眼睛,那微笑着的双唇,让莫湫觉得,这似乎已经是给了自己一个答案了一般。 “是啊,究竟怎么才能安逸……我真得好好学一下才是了。” “那便什么都别想,万事都交给我,如何?”莫湫抱紧了怀里的人,依旧贴着她的耳畔说着。 女子心神荡漾,她确实是想好好放松一下,把自己的一切防御都卸下,这才能够真正得让自己体会如今的生活。 头枕着莫湫宽厚的肩膀,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气息,听着那每一句柔情似水的话语,卓樱觉得,自己仿佛能够被依靠着的这个男人融化了一般。 - 而在宫廷之中,相允祯头一回知道了,原来在这世间真的存在着龙脉此物。而地宫之事,他竟然真的也是头一回听说。相允宇毫不保留地将先帝留下的关于地宫一事的书信取出,当然,他保留了其他诏书或信件,毕竟还有许多东西是自己的杀手锏。 “原来,那瞿婉瑛来此的目的,就是来相助我们打开地宫的?”相允祯理顺了这其中的逻辑,抬起一边眉,对相允宇问道:“真没想到,你这一露面就急着来告诉朕这件事了。旁人或多会怀疑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而在朕看来,六弟至今依旧还向着我这个三哥——也着实是让朕欣喜啊!” 相允宇没心思听他的那些废话,“皇上,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找这地宫呢?” “那自然是越快越好了,毕竟——五弟被人劫走了,究竟劫走他的人目的何在,这也是个关键!倘若,对方的目的也是地宫,我们更得加速寻到那地宫的路了!” “臣弟也是这么想的!要不,就尽快把三幅图合一,并让那瞿婉瑛把剩下的话说完?” 相允祯点头,“好,让千禾也一同来!明日一天,我们四人便就单商议此事即可。而天牢的事,朕已经查出些眉目了。” “哦?”相允宇对这件事的好奇心自然是达到了巅峰,甚至超越了地宫的存在。 “那伙人,应该不是五弟的人。在留下的尸首上,发现了一个标记!”相允祯取出了一张画着那标记的纸来,递给相允宇,相允宇看了看这个标记,倒吸一口凉气,“知天妖道?” “六弟知道这个标记的意义?”相允祯倒也是觉得吃惊。 相允宇严肃的神色也让他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只听相允宇说道:“这个妖道的势力,我是曾经听说过。但是,据传言这个知天道人应该早已经死了,可是这个标记……我曾经在个江湖人的药瓶上见过一回,问来后才知道,竟然是那传说中在百年前叱咤于黑白两道的妖道特有的记号!” 相允祯听得认真,他知道这些事情,自己这个弟弟必然是比自己懂的太多了。 “这个妖道,擅长炼药,什么样的药物都能制作的出来。想必那炸了天牢的火药,也是他自己炼的!”相允宇嗤鼻微怒,想到相允慕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这个妖道的野心大得很,说他会打地宫的主意,也不奇怪了。只是一个死人,势必做不了这么多。或许有什么继承了其遗志之人,还在继续着动作!” 相允宇的话说完了,更坚定了相允祯亲自去看一看那地宫的想法。 不等相允宇多说,相允祯就已经派了宋千云散出人手,寻找那知天道人的一切线索。 相允宇回到了自己的王府,想来自己再次出现在妻子面前,都没有得空好好陪陪她,心中也是愧疚不已。 却见此刻的宋千禾依旧常态,根本没有怪罪他的意思。 本有些沾沾自喜,想搀和到这一群女子中去闲聊,却不曾想,宋千禾竟然冷不防冒出一句:“对了,这王六我可没给辞退呢,该干活的还得干着!否则,温荣,你带来的人你也可得负责!”这一声嬉皮笑脸并带着厉色的话语,让相允宇的脸部神情即刻抽搐了起来,“你……这又是何意啊?” “这还不容易吗?”千禾嘴角一翘,转着手指在半空中画着圈,“王六可是咱们王府的家丁,这件事许多人都是知道的!这突然少了个人,不奇怪吗?” 说罢,走到相允宇身边,围着他绕了一圈,“快,把王六带来,今儿个就让他陪我上街扛包袱!” 这话语才落下,悦儿和信儿竟然就兴高采烈得捧出了王六的衣物来。 宋千禾指了指衣服,对着相允宇嬉笑说道:“赶紧着!” 无奈,想来自己亏欠了宋千禾太多时间,既然她想玩儿,自己也没理由再搪塞了。相允宇倒是颇有兴致地真的继续伴起了王六,再次以家丁的面貌与神情出现,可是让旁人心里多了许多奇异的想法。 “看家就交给你们啦!”说话时,相允宇看向了宋千禾的方向——她又是一身男装出现了。 这可乐坏了相允宇,想来他的心底一直都对这身着男装的宋千禾有着别样的看法。 千禾见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倒是觉得不习惯了,“有你这样看着人家的吗?快去支银子!” “好嘞!”他一副王六的嘴脸尽现,猫着腰一路小跑了出去。 毕竟王府里头,还有许多人都并不知道王六的真实身份,这么一玩儿,知情者们可都笑癫狂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茶楼话事 宋千禾摇着纸扇,沿途欣赏着这再熟悉不过的景色,突然一个俏皮的笑容涌上脸来,她对王六使了个眼色,便走进了茶楼。 “话说这夜里,忽的就听见了院子里头,稀里哗啦的声音响了起来!诸位,应该都知道,这是发生什么了!”说书的人正饶有兴致地叙述着这两日间发生的大事。 她找了个距离较远的偏僻位置,要了一壶茶,两盘瓜子,开始听起了那说书人的修辞。 “谁都没想到,原来丢到每家每户院子里头的,竟然是隐侠才会用的半脸面具!那面具上,还写着一行小字——天不变,民安生。为安生,听哨而掩面于大道。见得天子,天下太平。” 千禾看了一眼身旁易了容的相允宇,“还真是工程浩大啊!说说,那些字写了你们多少天?” 谁知,相允宇手托腮,满脸慵懒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呀你,肯定是把这种辛苦活儿丢给别人做,自己在一旁看看热闹了!”说着,千禾还伸出了手指,在他面前点来点去。 他嘴角一翘,手迅速伸出抓住了千禾的手,“是啊,不过我是没心情看他们写字,我更有心情在王府里看你!”说着,竟然还凑了上去很快贴近了千禾的脸庞。 “喂,闹什么呀!”千禾压着嗓子推开他,“别忘了我们俩现在是什么打扮!” 相允宇捂着嘴偷笑了起来,千禾一看就知道必然是他故意要在这种场合下刁难自己了。 “这才明白,原来还真有人要造反!那街上就这么多了那么多来历不明的士兵,咱们普通百姓哪儿能不怕不是?” “对啊!”“说的是,真吓人!”“那些士兵可凶悍了!” 听着说书人的话,坐堂之中的其他人也哄嚷着说了起来。毕竟当天亲眼见到这一切过程的人,占据了这京城人口的大半以上。人有共鸣,也是必然。 “可偏偏就在这时候,一群隐侠出来了!”那说书人一拍桌子,激动地连脚都快放上桌子了。“那群隐侠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啊!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制服了那些来历不明的士兵!而且,我还亲眼看见有些普通百姓都上前帮忙,收了那些兵手里的武器!” “咦?不是这群人自己主动投降的嘛?”千禾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位公子是没见着当时的情况!”那店里的小二来添水,顺便给千禾解释着,“一开始,真就是隐侠们出手制止那群打算破了皇城大门的士兵!说实话,咱们到现在都不明白,这群人怎么就能在京城中藏了那么多兵和武器,都不让人发现!” 千禾瞪大了眼睛,“后来呢?” “后来?那些当兵的见普通百姓都帮着隐侠,还有,似乎是领头的人被隐侠很快就抓住了。所以,群龙无首,只好乖乖儿地服从百姓的声音啦!” “要知道,”那说书人接着小二的话继续说着,“当兵的人,也是普通百姓!这城中不少人,都是好言相劝,就连那几个出手的隐侠都是如此在做,他们似乎并不想伤害到旁人!如此以德服人之举,自然是能够收服民心的不是?” 千禾歪嘴一笑,点点头,“还真有点儿意思啊!”说着,瞥了一眼旁边的男人,喝了口茶。 “这都只能算有点儿意思?”王六的脸拧起了眉毛,满脸不悦地说着。 “好,厉害,很厉害!”千禾咧嘴笑起来,对着他的胳膊就是死死地拧了一把。 当然,男人也不甘示弱,趁着没有旁人注意,竟然一把搂住了千禾的腰,在她耳朵上轻轻一咬。 “喂……你!”千禾赶紧推开他,“怎么又来!” “听说书!”相允宇已经乐的喜笑颜开,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指了指眼前。 “大家伙儿当然明白,这天是真的有人想翻天!要知道,今天的太平日子,其实也是得来不易的!作为普通百姓,谁想过战火纷飞的日子呀!若是变天,那还得了?倘若真是当今皇上做的实在不堪,有人造反也是必然。可是,眼下,那真犯了罪的,反倒是那造反的人!就说那私吞赈灾银两的事……” “哎呀,好没意思!”千禾听得不耐烦了,觉得说书人总是说不出什么自己想听的东西来。“别急呀,来都来了,听人说完!”相允宇倒是饶有兴致。 “可就有传言说,这回阻止了那慕亲王兵变造反之人,竟然就是那应该已经不在人世的宇亲王!这可是惊天的消息,一个不在世的人怎么能做到这些?偏偏还就是当日,有人亲眼看见了宇亲王,还有人说,那隐侠之首,就是宇亲王本人!” 那茶楼里顿时沸腾了,千禾被人群的反应吓了一跳,差点儿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妈呀,至于吗!”千禾拍了拍胸口,听着旁人的哄闹,觉得不可理喻。 相允宇扶着她,无奈苦笑地说道:“你还说别人,你自己是什么反应呢?” 千禾一抿嘴,一皱鼻,对着相允宇做了个怪脸。 “各位……各位!”那茶楼老板都跑了出来,试图让客人们安静下来。“各位客官,就且听着先生把话说完!” 整整一盏茶后,这茶楼才算是静了些许,但这周遭围观的人则是越来越多了。大家都想知道,那宇亲王是不是真的死而复生了。 “还听吗?”相允宇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千禾一翻眼,“你不是说听人说完吗?现在我有这个耐心了,听完再走!” “你个丫头!”说着,相允宇就想捏千禾的鼻子,倒是被她躲开了,“认真听!别闹!” 俩人哪里真的停得下手里的闹腾,好在旁人的注意力都在说书人的身上,并没有发现坐在角落里的两个穿着男装的人是怎么打情骂俏的。 “若那真是宇亲王所为,这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先从那洪氏一族的势力开始垮塌起,这朝廷中的风云暗涌就没一刻停息过!” 听到了提及洪氏,千禾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她安静了片刻后,看着相允宇,问道:“对了,洪氏出事的时候,你都在哪儿呀?” 相允宇并不打算把一切都说出口,毕竟解释那么多事实在麻烦。“我在调查地宫的事,没什么头绪,就回王府了。” “哦……” 见千禾竟然没有怀疑,相允宇倒也是松了口气。 “明天,随我一起进宫,瞿婉瑛也要一同前去。” 千禾眨巴了两下眼睛,“婉瑛也一起去,难不成是为了地宫的事?” 相允宇点点头。 “咳,现在大家都知道你还活着的事了,以后做事就不要再偷偷摸摸了!”千禾压着嗓子说着,顺便收拾好了桌子,打算离开茶馆。“那是自然,不过,王六还是王六,这可是你说的!”相允宇掏出了一串儿钱币放在桌上,对着小二招了招手,二人才离开。 千禾边走边摇着扇子,一副悠然自得的神色倒是让一旁的相允宇看得很是舒心。“今天上街,怎么都没打算添置些什么吗?” “什么都不缺,又何必要买呢?” 只是,须臾之后,千禾的脑海中闪过了那西域珍品店的影子。她平日里逛街,多半都会去那里看一眼,而今,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那家店了。虽然,在洪白亦出事后自己也去过一回,但如今,局势再次变化,自己都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但脚步不自觉地就走向了那店铺的方向,看着千禾脸上的怡然之态逐渐消失,再看看现在脚下走的路,相允宇多少也是猜得出她的心思。 “千禾,”他走到了她身旁并肩而行,挽起她的手说道,“若是觉得走累了,就找个地方坐坐!” 他没有直截了当地提起那西域珍品店的名字,生怕这一说,又让她伤心了起来。 千禾倒是没有拒绝,点点头,跟着相允宇的步伐走着,脑袋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想。 直到二人走到了一处荒凉地界,四处无人时,千禾才反应过来。 “这是哪儿呀?怎么都不见人影呢?允宇,上这儿来做什么?” 才问完,只感觉到一阵温热的风扑面而来。相允宇脸上的面具早已不见,他露出了真颜,在千禾说完话的下一刻,双唇就已经紧紧地贴了上去。 千禾根本来不及反应,连手都没来得及抬起,就已经被相允宇紧紧搂在了怀里无法动弹。 “唔……”她扭捏着身子,总觉得在这种地方与相允宇亲热实在是太令人害羞了。可就是如此,才让相允宇感到了欲罢不能。 撬开贝齿,对方的体温在自己的口中感受得清清楚楚,他席卷着千禾的感官,让她的身子逐渐绵软了下来。 感觉那僵硬的身体终于放松了,相允宇微微一笑,千禾看到了他奇怪的神色,“你这又是唱的哪出呀!” 接着,千禾就赶紧自己的身子被相允宇一把抱起,靠在了一棵大树旁。 “喂,你……”话再次被堵了回去,相允宇的手竟然已经开始解起了千禾的衣带。 第一百二十五章 自成方圆 气息逐渐变得迷乱,千禾微微张着嘴,喘着气,两颊的红晕映衬着肤质变得更加白皙。 “别……这可是外头!”千禾试图拿开相允宇的手,但偏偏相允宇还笑的欢,手上的动作更快了,顺势就已经能把手伸进了千禾的衣服里,触碰到了她柔滑的肌肤。 “你不会是想在这里做什么!快停下!”千禾噘嘴羞到不行,相允宇依旧满脸坏笑,“就是在外面才好!早就想看着你一袭男装,在这露天的地方享受一番了!” “你想要男人你随便去啊,我又不是!” “谁说我要男人,我就要你!”“难不成你还是个制服控啊!”“制服控,是什么东西?” “哎呀,别闹了!”“不行,今天我可是铁了心了,你逃不掉!” 双唇再次被相允宇轻咬上,他的大手已经紧紧贴在了千禾娇嫩的肌肤之上,千禾依旧扭动着身体想要反抗,可却发现怎么也无力扭转局面,又不甘心就这么从了他的怪癖。 身下凉风一阵,千禾的脸已经涨得通红,可却是说不出什么话来,身子早已经软瘫只好任由相允宇肆虐。 相允宇粗喘着的气息在耳旁回荡,“千禾……”他呼唤着她的名字,并亲吻着她的脖颈,“千禾,你可知道,每天能抱得着儿子却抱不到你是个什么心情!” 听到了相允宇这句话,千禾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呀,幸灾乐祸吗?”“这是你自己造成的,怨不得旁人!”“好,是我造成的。不过今天我得连本带利把之前漏了的份儿全补上!” 说罢,捧起了千禾的身子,再一次堵住了她的双唇,享受起了那能够带给全身刺激的酥麻。 毕竟是许久未与丈夫亲近过了,千禾也不由得情迷意乱。她不敢想自己正用这男装的打扮与相允宇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交合,只是越是担心害怕紧张,身体的感觉就越来越清晰敏感。 “啊……”听着相允宇在耳旁冒出的声音,都成了刺激自己的元素。 树桩与巨石成了他们可以依靠的位置,千禾感觉自己实在是太疯狂了,竟然真的会被这个男人带坏到如此地步。 看着相允宇满足的样子,千禾便也不再多想。毕竟,丈夫是为了全局着想才如此牺牲了自己,如今好好补偿他一番倒也未尝不可。 “只是,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敢如此……”二人休息之时,千禾环着相允宇的脖子轻声怨着,此刻她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快使不出几分力气了,“若是被人撞见还得了!” “放心!”相允宇轻轻吻着她的额头,“若有人来,还能逃得过我的耳朵?” 千禾抬起头,斜眼看着他,“你不会是出门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 “应该说,是看见你穿着一身男装之时计划好的!” 一阵乱掌拍打,千禾咬着下唇笑得羞涩,相允宇接着她那杂乱的攻击也痴笑了起来。 重新穿戴整齐,千禾一时真没了方向,不知道该往哪儿走才好。 无奈,只好跟在相允宇身后,走着走着,才发现竟然是去往西域珍品店的路。 她一直都紧贴着相允宇的背后,似乎是不太想要踏入那店门一般。千禾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担心害怕些什么。 “王爷王妃?这不会是真的!真的是宇亲王爷吗?”小澄惊呼了起来。 那袁掌柜赶紧跑了出来,他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眼睛,“天呐,真的是王爷!难道外头那些流传都是真的?” 韵儿一看见这夫妻二人,心情就好得不行。“王爷真的没事!太好了!” 她跑到了宋千禾身边,轻声问着:“王妃这些日子可好?我们可想你了!” 看见了眼前人,千禾才稍稍松弛下了些心里的负担。 看着眼前的商品,发现又出现了不少新货。她知道之全都是莫湫在帮忙打理店铺,但是进货渠道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她刚想开口问,那袁掌柜就主动地说了起来:“莫公子说,王府的人会与过去入货的商人接头,依旧如同过去一般进新货。所以,店里头的生意一直都没受到什么影响。” 千禾抬起头看了看相允宇,她抬起一边眉毛,问道:“难不成这也是你安排好的?” 相允宇摇头,“不,这是洪丞相的意思。” “什么?”千禾觉得这个回答实在太让她吃惊了,“洪丞相的意思?” “他知道,只有把这店交在你手里,洪白亦的心血才不算是白费。而且——”相允宇正色道,“他是亲口对我说的。” 这句话一出口,更是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亲口……对你说?什么时候的事?”千禾追问着。 “在他临死之前……” 千禾捂住了嘴,她不知道,相允宇到底都做过些什么,经历了些什么。只是现在的这番对话,里面包含了太多的可能性让她一时间无法全部吃透。 “我得到了有人想要杀他的信报,却不曾想到,洪丞相根本已经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了。于是,在他死之前,就交代了我此事……” 这半真半假的话听起来,比真实的更令人信服。 千禾放下了手,苦笑了一番。“失去了洪白亦,他又怎还能有继续活下去的动力呢……这便是为人父母的心思了,我能明白……” 相允宇搂着她的肩膀,生怕她又想哭。可还好,千禾似乎坚强了许多,并没有想要流泪的迹象。 “今天店打烊了,你们一起去王府坐坐!”千禾展露笑颜,虽说带着些许疲惫感,但却也看着让旁人安心了许多。 “小澄也要去,你,负责扛着!”说着,千禾冲着相允宇命令着。 这一幕可是看得眼前三人很是惊讶了,他们可没料到千禾竟然敢这么对着相允宇下命令。 “是,谨遵王妃旨意!”相允宇嬉笑同时又抱拳行礼的回答,惹得袁掌柜和韵儿都不由得埋头偷笑了起来。 这一刻,或许是洪白亦死后,店里三个伙计心情最好的一天了。 这宇亲王府里头看见小澄的人都已经是惊诧不已,而看见韵儿时更是慌乱成了一片。 千禾一拍脑袋,“忘了这茬了!”而后,才大声说道:“她是韵儿,一直都负责看着西域珍品店的丫头,你们一个个可都得老实点儿不许欺负人家知道吗?” 想来既然宋千禾都说眼前这女子不是已经死了的纯儿了,旁人也就不敢再做质疑。 而那袁掌柜与小澄更是在今天开了眼界,他们若不是今天到了这王府,可能死都不敢想原来下人也可以坐在桌子旁围着主子一起吃饭的! 而看着眼前一群丫头和家丁们竟然会和宋千禾一起嬉笑怒骂,更是让二人开了眼界。 瞿婉瑛看着那三位新客人,突然想到了自己才到这王府中来时的心情,不禁笑着摇头。 “瞿姑娘,看着他们,似是触景有忆啊!”相允宇问道,“明天我们三人得入宫一天,瞿姑娘好生准备一下,皇上要问些事。” 瞿婉瑛应了话后,也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这些天里,她虽然鲜有多与人交流,但也是习惯了这里头的气氛。想来在师门之中,每日也不过是练功,偶尔才与一群师妹们上街散心,极少能体会到这如同大杂院儿般的气氛。 只是,这乱中有序,才是让瞿婉瑛感到钦佩的。宋千禾看似不喜欢旁人有太多规矩,而她真正一直都在遵守的规矩,反而是最重要的那些。 单单是她自己订的那些家规,就足以让瞿婉瑛大开眼界了。而无论是相允宇还是宋千禾本身,都是谨遵着那些规矩。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瞿婉瑛看见的,是宋千禾眼里的客观世界。她不同于这个世间的人,最大的区别便是在于能够让自己跳出众人早已被固化了的思维,看清现实中实质的一面。 宋千禾从不喜欢践踏旁人的尊严,即便面对犯了错的家丁和丫头,也极少用责骂之法职责。 可以说,她对旁人之事,总是费劲了心思,点拨了又点拨,不厌其烦。 在王府中的一行佣人们,无一不对宋千禾敬爱有加。如今,宋千禾的地位在这个王府之中,是真的彻底超越了相允宇这个真主人。 相允宇又何尝会不知道情况,他如今更明白了宋千禾要求自己取得民心的意思究竟是为何。 因为,她自己都是这么做的。如此,还不累心。 瞿婉瑛认真地准备着明天所需要的一切思绪,在自己的房间里养神打坐着。白土如幻影一般游走过她的位置,见她毫无异样,便也放下了些警惕。 作为相允宇的暗卫,他们五个人经常都得做到,不相信任何人。 明日,一旦开始提及地宫之事,或许眼下的许多其他谜题也可以一起迎刃而解。瞿婉瑛是个重要的人物,而她究竟会带给众人怎样的未知,这一刻,所有人都在猜测。 第一百二十六章 前生今世错情不断 这一日,相允祯的精神面貌特别得好。 他早已把那手中的泠吟图挂了出来,静静地看着那幅画,等待着贵客到来。 只是,看到了这一幕的宋千禾,心中却是一紧——她的掌心开始冒出了冷汗,怎么也克制不住。 因为,这一幕,她曾经看见过——便是在那相允祯才得到这第三幅泠吟图后,唤自己入宫的那一日。 相允宇很快就察觉到了宋千禾的异样,赶紧握住了她的手,试图让她平静下来。只是,单单握着手,也无法让她安心一般。无奈,相允宇竟然运足了内力,从自己的掌心传到了千禾的掌心。一股暖流袭来,确实是让宋千禾马上舒服了不少。她看了看相允宇,只见相允宇温和一笑,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只是,但看着这笑容,这个人的存在,就足以让宋千禾安心。 相允祯看着他们,瞿婉瑛看着他们。 他们这两个旁观者,自然能够读出这对夫妻眼中的情感究竟叫做什么。 那两只手,十指交错着,虽然四目不再对视,却如同连心一般默契。 若是无关之人见状,多半是羡慕。而此刻的旁人,心中有的却是浓浓的酸涩之感。 相允祯本想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却发现,瞿婉瑛露出的神色,竟然与自己的心情如此接近! 虽说,相允祯并不是什么情圣,但也是个很会用情之人。他马上就明白了瞿婉瑛的心思,心中无法按捺得住另一个心思的出现——何不帮她一把! - 在国之南,高山之巅,红色的砖瓦堆砌并由朱漆粉刷的宫殿赫然醒目。 而那山门,却不是谁都能轻易登上的——这山路间有着千重红色的牌坊,染着整座山的山路都如同被火燎着一般。 那宫中主人正在静思打坐,忽然浑身一震,心中惊厥,而后伸出左手,掐手一算,摇头哀叹:“看来,这孽缘,此生尚且未了啊!” - 瞿婉瑛看着那第三幅泠吟图,对着身旁的三人言道:“本来这幅图,是供奉在我们宫中的师祖图。” 说着,瞿婉瑛真的就露出一副恭敬的样子,对着那幅画,而不是对着人。 “师祖?”千禾惊讶地说着,“泠吟……是你的师祖?” 瞿婉瑛莞尔,“泠吟确实是我门祖师,此事知晓之人极其鲜有。而今,告诉你们三位,也是理所应当的事了。” 三人都对瞿婉瑛会道出的故事好奇不已,而就在瞿婉瑛说出了刚才的那一番话时,千禾的脑海中闪过了一段旧梦。 当瞿婉瑛说起了相莲与泠吟分开后的状况时,才进入了旁听三人的未知领域。 - 相莲作为帝王,自然娶不了出身背景毫无势力可言的泠吟。 而他本以为,当自己的根基扎稳后,可以再娶泠吟入宫为妃,无论如何这样两人至少也能够在一起。 可是,泠吟不愿意如此。她实在不喜欢在一群女人住着的后宫中,日日盼着丈夫来自己的住处,如同金丝雀一般,毫无自由。她也怕,在那种地方自己很快就会被那复杂纷繁的环境磨平了心中的一切情感。 所以,比起委屈自己嫁入皇宫,倒还不如遥遥而望,虽然天涯咫尺,但也不至于让自己将来或会去痛恨自己曾经最爱的人。 而就在泠吟拒绝了嫁入后宫过后没多久,当朝皇后发现了皇帝的心思。她的背后是帮助着相氏打下了半壁江山的另一个氏族,心里也只装得下相莲这一个男人。为了加入相家,她不惜斩断了与已定亲之人的婚约,义无反顾地走入了相莲的生活。她容不得相莲的心里装着的女人不是自己——即便他心里可以有旁人,那第一个重视的必须是自己! 而她与泠吟之间的差距,她自己最明白不过。若不是因为家世,恐怕嫁给相莲是一辈子的痴人说梦。 但她毕竟已经贵为皇后,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她找到了泠吟,本想和言相劝,却未曾料到这个女人骨头硬得很。让皇后庆幸的唯一之处,就是泠吟不愿意嫁入后宫。而皇后想让她离开皇城,离得相莲越远越好,她却不从。 皇后一气之下,就命泠吟家人在一个月中必须要把泠吟嫁出去。 普通百姓家,哪里敢得罪皇后。于是,千挑万选之中,泠吟的父亲终于为她选择了一个忠厚老实且一直专情于泠吟的男子。 两户人家门当户对,在旁人看来也很是合适。 泠吟自知若是不从,恐怕家人也会遭难。无奈,只得妥协,也庆幸那皇后至少没有亲自给自己指一门婚事。 直到泠吟顺利回了门,成婚后三个月,相莲才得知她出嫁了的消息。只是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冰凉到了极致。 他找到了泠吟,想问个究竟,却被泠吟的丫头阻挡在外。 “小姐说了,即便是皇上以皇上的身份前来,她也不会见。因为如今小姐已经嫁做人妇,需要避嫌。” 相莲泪流一夜,相琛得知了消息后,也是惊讶不已。他本一直都在朝外替弟弟打点着周遭事宜,却没想到才短短数月,泠吟的状况就发生了巨变。 兄弟二人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从泠吟娘家人口中得知了真相后,却又不能轻易动了皇后。 此刻的相莲,痛恨着政治联姻,却又不得不成为游戏规则下的俘虏。 被泠吟拒绝见面数次后,相莲与相琛便也不再亲自露面,而是暗中派人保护着泠吟。 在不知情的旁人眼中看来,兄弟二人应该是安心了泠吟的现状。虽然,在夫家,泠吟过得也很好,只是她的心早已死去。直到诞下了孩子,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并不该就这么结束。 本一心扑在了孩子身上,忘却了过去的伤痛。可是,这一切好景不长。 相莲的酒话之中,梦话之中,依旧是念叨着泠吟的名字。睡在他枕边的其他女人,自然不会甘心于此。 本以为,自己已为为人母,那些醋意浓重的女人也该放弃了与自己为敌的念头。可是,女人的妒恨之心哪里会那么容易消失,很快灾祸又降临到了泠吟的身上。 那些女人自然不会让泠吟失去孩子,而是逼着她的丈夫再娶妾室,并让那些特意被安插进去的女人们不断地欺负着这本就对人毫无多余心计的女人。 泠吟不想让丈夫与孩子受到伤害,于是修书两份,一份留在了夫家,一份放在了孩子身上带回了娘家。 她让身边的丫头牢记,若是夫家人硬要抢走孩子,就去告诉皇上她一切的遭遇。 而若是娘家人能够平安无事地抚养大自己的孩子,她则可以安心隐居,不再过问世事。 果然,泠吟离开后,她的丈夫真的想去要回孩子。而丫头说清了利弊,让那宋氏男子明白若是皇帝知道了他娶了妾并且还让泠吟过得如此痛苦,宋家会有何遭遇后,他们自然放弃了要回孩子的念头。 “孩子永远都姓宋,待他成人,再回宋家即可。” 泠吟远去,遇见了一位云游道姑。道姑收她为徒之余,泠吟则开始做起了救济灾民之事。她平生第一次展露了其它才能,领导着众人重建家园,并且建立了属于她自己的宫殿。 那里收养了各种失去了父母的孩子,她把那些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教他们读书认字,教他们习武练剑。 “师父名号为玄空,便叫这宫殿为玄空宫!”道姑仙逝,泠吟为了纪念自己的师父,以她的名号命名了宫殿。 她行事从不高调,除了相助于有难之人,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以外,便没有再做过其他事。所有人,都叫她玄空宫主,没有人直呼她的名字。 久而久之,泠吟这个称呼,便被淡化在了世人的视野之外。 可是,孽缘似乎并不容易就此消失。想见泠吟的心情,迫使着相莲不断的冒出冲动,欲寻找到她的踪迹。 他有画像,并让人临摹,寻找那画中女子。当遇见了曾经被泠吟救过的村民后,消息便很快地传到了京城。 相莲快马奔赴到了玄空宫所在的山脚下——他看着那血红一片的数千牌坊贯彻到了山顶,那如同烈日灼烧般的宫殿,心中不禁唏嘘,担忧着泠吟的现状。 他毕竟是帝王,是开国皇帝,玄空宫中的孩子们与帮着照顾孩子的妇人们不敢阻拦。 直到相莲登上了那玄空宫,亲眼看见了正在手把手教着孩子们认字读书的泠吟时,他悬着的心才放下了片刻。 “泠吟,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放弃皇位,与你浪迹天涯!” 泠吟莞尔一笑,夹杂着些许苦涩之意。 “天下重担,岂能说卸就卸,你让我救下的那些人们情何以堪?他们才得以有食物果腹有屋宅遮雨,就又要为了国家动荡而颠沛流离吗?” 再次看到了相莲,泠吟心中的情,自然也是翻腾不已。可是,她必须按捺住自己的心情,她生怕自己一个无法自控,便会无法自拔。 佳人含泪,相莲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相琛得知了这个消息,来到了玄空宫,打算代替哥哥来照顾着泠吟。 只是,泠吟不让他上山,只许他住在山脚。 可相莲还未来得及回到皇宫,皇后便已经开始了手里的动作。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二选一 暗杀者们成群结队地涌向了玄空宫,只相琛与数十人的守卫,自然不是那一群一群杀手的对手。 那时的泠吟也已经习得了一身绝学,她不仅要自保,还要保护好玄空宫中的那些孩子。 为了不伤着孩子,她将杀手们引到了山崖边。 被逼到了崖边的泠吟,本早已经抱着赴死之心,可是在那杀手之中,让她始料未及的是皇后本人竟然也在那其中。 皇后手中的剑即将刺中自己的心脏之前,相琛却冲了过来,以自己的身体作为肉盾,生生挡住了那来袭的长剑——相琛的心被刺穿,剑锋穿透了他的身体,也刺破了泠吟的肌肤。 泠吟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激怒了,她奋力反抗,使出了那数年中修行积攒着的所有力量,打退了那丧心病狂的皇后。皇后负伤,自然不敢再战。 因为泠吟早已经无视了性命,而她依旧在珍视着自己的性命。与不要命的人拼搏,势必也需要自己也不要命。她明白,自己还做不到。 当相莲赶到此处的那一刻,此处已经是一片狼藉。 泠吟依旧在崖边,抱着相琛的身子,脸上的泪痕已干透。 二人再次相遇,毫无言语。 那本打算逃走离开的皇后在半路上被相莲的人截了回来。同站在崖边,相莲的眼中也失去了往日的光辉。 那死去的是自己的大哥,那被伤透了心的是自己最爱的女人。 他的悔恨之心涌上心头,仰天一声嘶鸣长啸,运起了手里的功,一把提起了那在枕边陪着自己数年的所谓正妻,将她抛向了空中。 身体还未落下,一个横扫,人就这么顺着相莲打出的劲道,飘向了悬崖边缘。 没有人敢救她,即便是她自己。在那一刻,虽然对死有恐惧,但在摔落下悬崖的那一刻时也已经坦然面对了自己的赴死结局。 泠吟从不是有着强烈仇恨心的女子,皇后毕竟是相莲的发妻,她看不得相莲如此残酷。 才失去了相琛,她不想看见其他任何人丧命。 或许是愤怒,或许是憎恨,但无论如何,对于泠吟而言,相莲都不该当着自己的面杀了自己的妻子——她毕竟是皇后,即便有罪也必须要正法。而相莲,竟然就这么把她扔下了悬崖! 她将相琛的尸身交给了相莲,默默离开了这个可怕的地方。 玄空宫大门再次紧闭,她不再离开,只留下了一句话。 “莲,若有来生……且再看是否有缘……” 而事发之处,被人立了碑,称作为“断思崖”。 - 瞿婉瑛说着当年的故事,并解释道了玄空宫中的独门绝技。 “自那时之后,师祖便不再过问世事,只是潜心钻研起了奇算法门。这奇算之法,便是预知的能力。从来都是历届宫主选定了继承之人后,才会将此法传授。而我的师父,就是算好了如今的这一切,才派我到此转述过去之事。而后……便是地宫之事了。” 相允宇并没有把另外两幅泠吟图带来,至今那两幅图还在漠北云端的齐山鸣手上保管着。 相允祯不解,相允宇为何死捏着那两幅画,不愿意在今日拿出来。 相允宇则解释道:“如今,五哥尚且不明行踪。而他垂涎地宫之事多年,若是如此轻而易举地把那两幅画带来,不知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了!瞿姑娘,”他回过身来问那瞿婉瑛,“三幅画未全数到场,可会影响你继续说下去?” 瞿婉瑛摇头,“不会,该说的,我今天会一并阐明。” 暂时没了可挑的刺,相允祯也就不再言语,同样也很想听瞿婉瑛把话说完。 而此刻的宋千禾,已经清晰地回想起了儿时那个让自己好奇不已的梦境。原来,那竟然是自己前世的记忆——偏偏在自己穿越到未来的那一刻看见了过往的一切。 她不禁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心叹不知那老天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竟然三番两次让自己读到了过去。她看了看眼前另外的两个男人,他们为什么就从不曾回忆起前世呢? 或许,真如李漱峰所言,自己真的是打开地宫的钥匙!而地宫之谜,势必也是与自己的前世紧密相关。 她想起了相莲的那句话:可记得我们三人间的约定?莫要忘记,这天下的命脉,也捏在了你的手里…… 宋千禾抓紧了自己的衣襟,觉得掌心里又开始不断地冒出了冷汗。好在旁人未曾察觉到她的异样,他们都认真地听着瞿婉瑛的话语。 - 另一边,莫湫离开了宋府,被那知天道人叫到了他们经常碰面的地方。 那道人满脸的笑意让莫湫心中一寒,不知他又做了什么打算。 只听那道人言道:“莫少爷,你是选定了那易琴茹吗?” 莫湫一顿,没有马上回答。那知天道人双眼微微一眯,“有犹豫?看来,莫少爷心里有的,还是那宇亲王妃啊!” 莫湫眨了眨眼,吸了口气,还是没有回答。他脸上带着些许嗔怒,觉得自己的这些心思被眼前之人道出,实在是让自己的心里一阵犯恶。 那知天道人一捋胡须,煞是得意的样子一览无余,“这两个女子,无论是谁,莫少爷还是尽快做个决断的好。事不宜迟,贫道手里该准备的一切也都差不多齐全了。贫道今日再提醒一回,莫少爷最好还是选自己心里的人,否则将来后悔,可就不妙了!” 看着莫湫眼中的犹豫,那知天道人心生一计,倒是很想让他赶快做出一个决断。 那知天道人化作了一普通僧人,摆了个算命的摊位,放在了那相允鼋所住行宫的附近。 他掐指一算,便是在今日此时,那相允鼋势必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在此不久之前,宇亲王府之中,相允鼋也已经得知了卓樱与莫湫走得如何亲近。听了柯雨信和俞津恩二人的谈话,他心中的不满自然是急速爆发了起来。 俞津恩并没有想过,一定要让卓樱与谁在一起才算是好的。在他眼里,自己的徒弟喜欢怎样便怎样才是最好的。 柯雨信只当看热闹,当然他也察觉出了些许相允鼋的异样。 俞津恩毕竟不过是个半老的道士,哪里懂得儿女情长的那些事情,自然也是不敢随便安慰相允鼋,生怕一不小心还踩了他的雷区。 知道了相允宇他们三人今天或许得晚归,相允鼋也就不再多等,想赶紧离开这个让自己此刻很不愉快的地界。 路过了那算命的摊铺之前,只听耳旁那和尚说道:“今日亥时,城门有火。一死一伤,天降大雨。” 相允鼋瞥了一眼那和尚模样的人,眉头一蹙,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回到了行宫之中。 谁知,亥时一到,外头就真的骚乱了起来。 “城门失火了?可有救火?”“救火的人自然不少,但是那火势很大,应该是有人受伤了!” “不好,刚才我亲眼看见,那大火活活烧死了一个士兵啊!” 话音才落,天空的雨点开始淅淅沥沥地滴落了下来。 相允鼋心中大惊,想来自己听见了那和尚的话,竟然成了真的?当时,那和尚并没有大声喊喝,而是如同与自己单独说话一般,那话音似乎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相允鼋不动声色,在卧房里打坐了一夜。 到了清晨,他出了行宫大门,却发现那和尚依旧摆着摊位在那儿坐着。 相允鼋走了上去,往那和尚面前一坐。 和尚抬头看了看他,微微一笑,“这位施主,是想问姻缘吗?” 相允鼋双眼一瞪,想来这个和尚或许是冲着自己来的。 “何出此言呀?”“算的!”那和尚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贫僧还知道,施主现在面对的这段姻缘纠葛背后,还有更大的麻烦。若是施主想要救了自己心中的女子,贫僧或许可以为施主指一条明路。” “哦?这钱怎么算?” “一两银子即可。” “才一两?”相允鼋一抬眉,“你这法子,只值一两银子,可见那要解决的问题也不怎么麻烦!” 和尚摇头,面露凝重之色,“施主,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贫僧为的是替有缘人解难。既然施主与贫僧有缘,贫僧自然不会妄自开口胡要一通。” 见这和尚竟然这么正经,相允鼋则继续问道:“那我得如何做,才能救得了人?” “贫僧的救人之法,需要让两位姑娘与施主一起参与。而且,那两位姑娘也需要知道贫僧所安排的一切才好!” “两位?” 和尚低头合掌,“阿弥陀佛!”他再次抬头,“施主若是想听贫僧说明缘由,就请于今日亥时,到城外永阁寺来!而必须要到场的两位女施主,只要稍作略想,便会知道谁了。当然,施主想要多带些人也是无妨的。贫僧并不怕旁人知道得太多,只需要施主,莫要带着不可带来的人便是!” 说罢,那和尚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相允鼋还想问些什么,而那和尚都闭口不谈。无奈,他只好去了宇亲王府,想与自己六哥好好商量一番。 第一百二十八章 阴阳道 相允鼋踱步到了宇亲王府,好在相允宇正在书房,他庆幸自己不用等太久,就可以切入正题了。 见这八弟极其鲜有地露出了满脸愁容跑到自己面前来,相允宇想了一下,而后嘴角泛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允鼋,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困扰啊!”说着,还拍了拍相允鼋的肩头,似是安慰,又似是在看他的笑话。 “六哥,你笑得如此,或多或少都猜着了!” 只是,相允鼋脸上确实露不出接受玩笑的意思,相允宇这才正色,“说说,在想什么,想怎么做?” 相允鼋长叹一口气,决定把自己遇见的状况尽数告知相允宇,让他帮忙一起拿捏。 而当相允鼋提及了“两个女子”之时,相允宇脸上的肌肉明显一抽。 此刻,相允鼋才意识到,原来那另一个女子,竟然就是她…… 说完了那和尚的话后,相允宇也沉默了。 许久后,他才开口,“去听听那和尚想说些什么!我去告诉千禾,让她把卓樱带来。到了时候,我们四个一同前去便是!” “好,多谢六哥!”“咳,谢我什么。这件事情,不仅仅是你得弄明白,我也想弄个明白!” 说着,相允宇竟然拍起了桌子。相允鼋一惊一眨眼,接着也苦笑了起来。没想到,这一个莫湫,竟然可以让他们兄弟二人如此头疼。 宋千禾恰好回来,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上好的冰丝弦,想给那洪白亦留下的落霞琴换上。 “温荣,这琴弦保管起来不易,只有王爷书房的温度和湿度最适合存放。去替我打个招呼问一声,可有地方保存!若是他有空,就让他来替我换弦——我手上劲儿不够呢!”宋千禾说完,就转身回房去了。 温荣兴冲冲地跑到了书房门口,敲了敲门。见开门来的竟然是满脸愁容的相允鼋,倒是觉得心里一阵莫名。他如实说出了宋千禾的要求,相允宇嗤笑,“哎,这丫头,一刻都没得闲,比我们还忙啊!” 见到了宋千禾后,她正兴致勃勃地整理着刚买来的琴弦。 “这个,总会!”千禾看见相允宇就指着琴说着,相允宇点头,“那是自然!” 边拧着琴弦,相允宇边说道:“一会儿陪我去个地方,顺便去请卓樱也一同前去。” “什么地方什么事儿呀?”“你可知道,我八弟对她的心思?”说着,抬起头笑看了一眼宋千禾。 想到了宋千贞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宋千禾眨巴了两下眼睛:“怎么,你想帮你八弟?可是我知道,最近卓樱和莫湫一直都很亲近,两个人经常单独出门……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把莫湫翘到一边去帮着八王爷上位!”千禾露出了满脸鄙夷的态度,相允宇无奈苦笑。 “谁说我要做如此卑鄙之事了!来,试试!”相允宇手里的动作很快,竟然已经换好了琴弦。 “果然,有手劲的就是不一样啊!让我自己弄,估计过个两三天都拧不上去……” 听着宋千禾指间曲乐泛起,相允宇心情颇好。只是,关于莫湫的疑惑,也是他心里的一道坎,而对宋千禾解释此事又实在困难。趁着这个间隙,相允宇琢磨着,怎么与宋千禾解释才好。 发现相允宇站在一旁发呆,千禾自然好奇他在想些什么。 “你是想让我帮忙问问卓樱到底是什么想法?” 千禾的问题抛出后,相允宇摇头,“不,我是想知道,那个莫湫是不是真心对卓樱。” “为什么想知道这个?为了八王爷吗”“可以这么说。其实,八弟自己也想知道。倘若那个莫湫是真心实意,那自然是经得起考验的不是?” 被相允宇说到了“考验”一词,宋千禾顿时明白了可能会面临的问题。 “既然是你们俩男人想出来的,也好……我这就去叫卓樱来!” 相允宇没想到,宋千禾竟然如此爽快就答应了,倒也是庆幸不已。只是,另一个疑惑生出——那可疑的和尚,究竟是何方神圣?帮相允鼋,他又到底又什么目的? 永阁寺之中,那伪装成和尚的道士早已经在候场。他闭目养神,静候着那两个女子的出现。 为了这一刻,他等了太多年了。 他口中吟唱着没人能听懂的调子,似是念咒,而就在那寺庙的来路旁,则有着不少奇怪的纸条被扎系在树枝上。 当他念完了口里的词,睁开眼睛,自叹着:“莫湫啊莫湫,你这迟疑的性子,看来还是需要贫道帮一把才行了!” 可是,这妖道眼中泛出的光芒中包含的意义却不仅如此。 此刻,即便是莫湫都无法预料,他下一步到底想要做什么。而其目的,更并非单单帮莫湫那一重意义。 那四个人出现在永阁寺之前,他就已经知悉了一切详情。 树枝上的纸条随风飘荡着,隐蔽的很好。那四人一路说笑着走到了永阁寺大门口——这明明是一座被荒废了的寺庙,可门前却干净得很。 推开大门,相允宇更是觉得眼前一亮——这哪里是一座被荒废的庙宇! 另外三人踏进了门槛,也是被眼前的景象所惊。这里除了没有人烟以外,其他的一切都像是正常庙宇一般,甚至香火依旧。 “六哥,这……”相允鼋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相允宇制止了。 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那殿堂中间坐着的和尚。和尚睁开双眼,站起身,缓缓走来。 当他走到了四人面前是,倒也是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 “阿弥陀佛……” 他那一副虔诚的样子,确实很难让人生疑。 “这位师父,敢问一句,这永阁寺为何会变作如此面貌?”相允宇问道。 和尚面无表情,“既然要迎接各位贵客,自然是不能让这庙堂太过灰暗。贫僧不过是稍作打扫而已!” “何时开始的打扫?”相允宇依旧死死盯着眼前人,他本来对这和尚的疑心或许是指甲盖大,现在却足有整个庙宇这般大! “半个时辰之前。”和尚一猫妖,有缓缓直起了身子。 “这怎么可能……”卓樱小声嘀咕了一句。 可是,宋千禾却没有这么想。她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这个和尚,也是不明白他为何能够算准了城门失火之事。然而,在听到相允鼋所述后,她又联想到了另外一个人——瞿婉瑛。 瞿婉瑛也总是说,自己的师父能掐会算,知道未来之事。难道,这个和尚也有同样的能力? 只听那和尚说道:“贫僧此番相助于王爷,是因其中要害关系到天下大事!虽说,这简单的儿女之情或许乍一看不起眼。但是,乾坤之中自有玄机!若是无法让众人知道真相,恐怕往后会生出天大的变故……” 那和尚的有礼,让相允宇觉得很不舒服,可是自己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又异样。 宋千禾却明显感觉到了,这是一股子傲气。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虽然毫无言语,但单凭这眼神之间的交流,双方也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相允宇微微一笑,而后再次看向那和尚。“看来,这位还真是得道高僧,能够为常人所不能为之事啊!” 他的口气里带着些许不屑,而那和尚似乎也并不在意。 “说说,打算让我们如何去做?”相允鼋开口了。 和尚似是仔细端详了眼前的这两个女子,而后正色回道:“是要尽快,还是假以时日?” “来都来了,自然是尽快的好!”相允鼋有些不耐烦,不明白这个和尚到底想做什么。 “那好,就请王爷先准备两颗药丸,无需任何药性,做个样子即可!但是,两颗药丸必须要有色泽上的不同。”和尚开始说了起来。 相允宇觉得有趣了,“假药?”“不错,”和尚继续说着,“贫僧会引那位莫公子来‘救人’。” 卓樱与宋千禾面面相觑,只听那卓樱反问:“救人?救什么人?” - 一处高山,一窟洞穴。门口的小道拦住了和尚的去路,“你是谁,来此作甚?” 那和尚单手双指竖起,口中喊道:“解!” “师父!”小道士即刻跪地而拜,“不知是师父归来,请师父赎罪!” “起,不知者无罪。” 那知天道人已经是恢复了原本的面貌,他一捋胡须,仰天长笑了起来。 他打开了一个锦盒,里面的书册早已泛黄。只是,捧起了那书册的同时,他却苦笑了起来。 “天意真是如此吗?”他眉间叠峦,竟然含泪,“本以为那一日看见的魂魄,不过是经历了五百年间的穿梭……而今细看才明白,我真是错的离谱!竟然连她都没认出来……” 放回了书册,锁上了锦盒,他长吁短叹再三,才踱步走出了自己的屋子。 在他与那四人约定的时候,和尚模样的道士如期出现在了一处破旧的私牢门前。 莫湫被请宋千禾到了宇亲王府做客,而宋千禾与卓樱则被称一起出门置办物品马上就回来。 只是,不等莫湫等到她们二人出现,王府的侍卫却急冲冲地跑了过来。 “不好了!大事不好!王妃和易小姐,被一个奇怪的和尚抓住了!”而那侍卫竟然还是扛着浮水一同进来,见浮水的样子像是受了伤。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场绑架与囚禁 看到这样的情形,莫湫可坐不住了。要知道,这时候相允宇和相允鼋以及其他一干武将们都不在王府里,虽然他得到了宋千禾的邀请,却也奇怪为什么不见他们这些人的人影。 “温荣,我去看看!赶快联络其他人!”莫湫不想再等,生怕她们俩真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温荣则赶紧回应,“好!我这就去!”顾之津也出现了,他上前赶紧扶着浮水问长问短,莫湫在他出现之后,也消失在了王府大门前。 跟着王府侍卫,莫湫一路疾行,他并不知道,下一刻等待着他的将会是怎样的考验。 而相允宇和相允鼋,早已经暗藏在了那私牢暗处。 “贫僧自信可以赢得过那位莫公子,所以也就劳烦姑娘与王妃好好演一场戏了!” 两个女子服下了顾之津特意配的药物,此药会扰乱心速,但却不会影响健康。服了药之后,二人只是觉得浑身略有乏力,脸色却是也不好看了起来。 要不是配药的人是顾之津,或许相氏的这两个兄弟见到眼前这两个女子的状况必然是会抓狂的了。 而那和尚手里,也多了两个瓷瓶——这里面是按照他的要求所特质的药丸。 依照着计划,顺利引来了莫湫,和尚正瞪着双目怒斥着眼前这两个被关在了私牢中的女子。 “妖女,说,你们究竟是从何而来!”那和尚的话,确实戳中了她们的内心。 这个秘密,她们并没有告诉过身边那些亲近可信的人以外的任何人,而这个和尚说出此话之时,躲在暗处的两个男人也是着实一惊。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不等他们再有反应,只听那和尚继续说道:“你们此等异类,可是来祸害此处凡人?若是不如实交代,贫僧就要替天行道,火焚你们二人!” “住手!”那声音,就是莫湫的声音! 他清晰地听见了和尚嚷嚷的话语,早已知晓二人特殊身份的莫湫自然会觉得,这个和尚来者不善! 只是,他并不知晓,这个假和尚,便是与自己多年来往的真道士。 和尚转过身来,虎口间挂着佛珠,一掌阿弥,微微鞠躬,“施主,此事与你无关,还请勿要参与。这两个女子来历可疑,贫僧必须顾及这天下苍生,除去妖孽!” “她们不是妖孽!这位高僧定然是误会了!”莫湫很是紧张,在暗处的二人也看得很清晰——确实,莫湫对这两个女子都甚是照顾有加,从没有半点怠慢。而也就因为如此,才让兄弟二人觉得难以招架。 莫湫定了定神,看见了在那牢笼之中的两个女子。她们之间被一层厚厚的砖墙隔开,被分别关在了两间牢房内。而明显的,她们俩的脸色都很苍白,坐躺着的姿势也显得颇为无力。 “高僧,她们这是怎么了?为何都如此萎靡?可是你对她们做过些什么?”莫湫有些怒气,但又不敢得罪这个不知底细的和尚。 和尚依旧恭敬,“贫僧不过是给她们喂了些药物,好让她们不会使出什么妖术来。” “你口口声声说她们有问题,那你又可有证据!”莫湫的怒气升级了,他难以想象,这个和尚竟然敢对这两个女子下药!他攥紧了拳头,看起来似乎马上就会出手的样子。 和尚淡定自若,试图点燃莫湫的怒气,“这两个妖女,贫僧自打刚才看见她们起就已经看见,她们身上有着与其他凡人不同的气色。若是她们祸害了旁人,贫僧视而不见,岂不是助纣为虐?” “别一口一个妖女,她们何尝有做过伤人之事!和尚勿要血口喷人!拿不出证据,就别信口雌黄!” 和尚依旧“阿弥陀佛”,他转过身,伸出手来,似乎是要对眼前这两个女子施法,而不顾身后的莫湫如何抗议。 “你还想做什么?住手!”莫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试图阻止那和尚的动作。 谁知,和尚的身手也极其敏捷,在莫湫即将触及到他的身体之前,竟然就回过头来——和尚疾速伸出双指,欲点上莫湫的穴道。 莫湫毕竟是武判官笔之人,对点穴之法非常娴熟,这天下间的高手中也鲜有人能与他的这番功夫抗衡。而见到这套路的动作,莫湫自然不担心无法抵抗。他很轻易的一个转身,就躲开了对方的攻击。 当然,莫湫不会坐以待毙,他知道救人之事大于天,急忙取出了自己的判官笔来,意欲拿下眼前的这个奇怪的和尚。 兄弟二人在一旁看着,他们看出来莫湫是要动真格的了。可是,若那和尚败了,计划岂不是就会失效? 而和尚依旧轻松自如得应对着莫湫的连续攻击,连喘息的迹象都不曾有过。 数回合后,莫湫也感觉到了异样——这和尚,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吃力! “你究竟是哪里的妖僧!”“贫僧可不是什么妖僧!贫僧是专门驱鬼降魔的僧人!” 说罢,一掌打向莫湫的胸膛。莫湫躲闪不及,竟然被和尚的手掌打到了左肩。 一个踉跄,站稳脚跟后,莫湫感觉到了口中一阵腥甜,嘴角血丝顺流而下。他来不及擦拭,即刻又攻了上去。 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卓樱可是真的慌了。“莫湫,你不要再与他打了!快走!” 听到了卓樱的话语,相允鼋一阵蹙眉,相允宇轻轻拍了下他的肩头,示意弟弟稳住心神。 宋千禾在此刻也觉得,卓樱或许是真的对莫湫动了情,否则她为何会在明知道和尚不会真的伤了莫湫的情况下还如此紧张? 她无奈,也跟着卓樱一起喊着,“莫湫,你快回去找人帮忙,浮水都被他轻易就给伤了,你是打不过他的!” “不行!”莫湫毅然回绝离开,“我若离开,这和尚或许真会放火烧了这里!你们被下了药,又无法自救,我怎能离开!” 看着莫湫带着伤还奋力抵抗的样子,在场的另外四个旁观者,其实多少都还是感激与感动更多。至少在此刻,大家都没有对他有任何负面的看法。 可是,这毕竟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这一次的试探,是要看莫湫的真心,莫湫的选择…… 选择,永远都是一件残酷的事情。同时,选择,也决定了命运的齿轮会如何滚动下去。 和尚不再手下留情,而是打算攻击莫湫的要害。卓樱看出了和尚的套路有所变化,心头一紧,“莫湫,快走!” 莫湫咬牙,没有离开的意思,他自然也察觉到了这和尚的异样。见他丝毫没有动摇,和尚竟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这位施主,事到如今还如此坚持救人,贫僧实在佩服!”说完,一个急速冲刺,和尚竟然轻松地将莫湫的双手锁住,令其无法动弹! “莫湫,你不要再管我们了!”卓樱说话的气力明显虚弱了许多。 “不,过后王府的人定会赶来,我若离开,岂不是没人能阻止这疯和尚了!” 莫湫的伤似乎不轻,而和尚锁住了他的动作,也是让他感到了呼吸不畅。 “施主,不如这样!” 和尚做出一副给莫湫一次机会的样子。 “贫僧这里有解药,你可以给她们服下。”而后,和尚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不过,这里面,只有一颗药是能完全解了毒性,另一颗虽然能让人暂时平静——却难保一日后会不会令服用者丧命。” 莫湫目疵欲裂,额头边青筋暴起,“妖僧,你这是故意刁难吗?” “非也,非也!贫僧本来并没有打算留着解药,这解药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的,所以解药才只有一颗红丹。另一颗黑丹,本来就并非解药,但是两种药物的药性相抵,所以才能够让同时服过两种药物的人得以续命罢了。” 说罢,和尚松了手。莫湫赶紧跳开,不断喘息着。他擦了擦嘴边的血迹,“你让我如何信你!” “你除了相信贫僧以外,还有其他选择吗?” 莫湫一咬牙,他此刻实在是找不出其他办法来救人,也奇怪为什么援助之人到现在也没有出现。 和尚取出了两个药瓶,递给了莫湫,“贫僧给了施主机会了,救与不救,全凭施主一念之间。阿弥陀佛,贫僧今日既然遇得施主如此执意之人,也就不再纠结于这两个妖女之事了。或许命不该绝,佛祖才让施主及时赶到此处!贫僧这便告辞了!” 说罢,那和尚竟然一卷宽袖,人整个就消失在了眼前! 相允宇看得很清楚,这个和尚并没有使轻功,是真的凭空消失了! 他紧张又惊诧的神情也被相允鼋看在眼里,他虽然也早觉得这个和尚玄乎,可没想到此人竟然玄到了如此地步。 莫湫看着手里的药丸,打开一看——果然,一红一黑,色泽完全不同。 他不敢在脸上露出哀愁之色,生怕被两个女子看见。 他抬头看着眼前这两个特殊的女子,露出了似是看到希望一般的笑容。而他的心里…… 第一百三十章 伤心与心痛不同 药丸依旧被装在罐子里,只有莫湫知道,哪个罐子里是什么颜色的药。 他同时递出了两个药瓶给分别在不同处的两个女子,“先把药服下,我来开门!” 她们接过了瓶子,心里明白,看到颜色的那一刻,答案已经揭晓了。 卓樱心中忐忑,不知道为何,她忽然想到了和尚的要求——必须是要自己与宋千禾一同出现,并让莫湫选择一生一死…… 这种残酷的选择,偏偏是摆在了莫湫的身上,着实是令卓樱感觉到了无比纠结。 他选了自己会如何,他选了宋千禾又会如何?卓樱回忆着过去那些日子的种种,不安袭来。 莫湫的主动,确实是让卓樱很吃惊。而这些日子里,莫湫几乎天天都陪着她,近乎寸步不离的地步。宋千贞对莫湫的主动很是满意,也再三暗示卓樱莫湫如此行为自己应该好好珍惜。 可是,卓樱很明白,莫湫在自己眼前时她确实很安心,可是每当这个人消失后——她却总觉得,心里一片空荡荡的,而不是被那所谓的爱意填满。 难道,自己并不具备去爱上别人的能力吗?卓樱怀疑着。只是,每天每夜,这样的对比感受折磨着她,让她越发不安了起来。 自问,自己是不是喜欢莫湫?她感到了迷茫。而莫湫,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看行动,似乎是这样的。但是卓樱却每在这个时刻,都会觉得矛盾不已。 打开这罐子的那一刻,或许自己心里的一切谜团就会解开了。 在一旁的宋千禾,同样感觉到了窒息。 她的想法比卓樱则是复杂了许多。本来,她一直都认为,莫湫必然会选择救卓樱,毕竟莫湫对她表达的男女之情很明显。可是,回想起过去的种种,宋千禾突然意识到,莫湫对卓樱更多的像是好哥们儿,或者是像照顾莫娆一般对待。她不禁微蹙眉头,但又马上平复。 她很清楚相允宇和相允鼋正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而若是莫湫把“真解药”给了自己,这兄弟二人必然会大怒。而若是给了卓樱,这件事就算是可以太平解决了。 可就因为如此,千禾心里的不安却无法被抑制。她试图让自己冷静,却发现越冷静,自己就越担忧。 莫湫并没有注意到两个女子有什么异样,而是一心凝神聚力要砸开门锁。 他先砸的,是宋千禾的门。 千禾不想多猜,她马上就打开了盖子。药丸落在掌心上时的那一刻,卓樱脑海中一片空空的。她马上就吞下了药物,等待着这药丸里的药效能缓解了身上的心悸症状。顾之津在这药丸里放了安神的药,卓樱知道,这不仅是解了先前药物的药,也是能让她彻底平静下来的药。 她闭着眼睛,静静地等着大门被打开。这时候,白土和狼火出现了。有他们帮忙,很快门就被打开。 “莫公子,你受伤了?”白土很是惊讶,本想上前扶一把,却被莫湫拒绝了,“我没事,快去看看她们俩!” 狼火已经扶起了宋千禾,看着狼火满脸焦急的样子,千禾露出了温和笑容,“放心,我挺好!就是有些累了,回去睡一觉就好啦!”说罢,轻轻揉了揉狼火前额的头发。 狼火见她如此,也就安心了许多。只是,千禾更担心的是卓樱,她赶紧回过头去盯着卓樱的方向。 她是被莫湫亲自扶出来的,脸上挂着勉强的笑意。 当卓樱与宋千禾的眼神相对时,两个女子心里都已经明白了这一切的结果。 宋千禾伸出手,想把卓樱拉到自己身边来。她突然觉得,心里一阵揪痛。眼里微微的湿润,被卓樱看在眼里。 “哎呀,你是不是逞强呢!”卓樱故意为她打掩护,生怕被旁人看出宋千禾的心思。“明明身子不舒服,就别硬撑。也是奇怪了,你们俩都来了,王爷怎么没来?” 被卓樱这么一说,相允宇明白,自己是不得不出现了。 他快速绕开了原位,跳到了门外不远处,再重新跑了回来。 “千禾,来,让我背你!” 相允宇蹲下身,宋千禾什么都没说,老老实实地趴在了他的背脊上。 一路上,卓樱倒是会叽叽咕咕说上几句,而宋千禾却一直都闷声不响。她把头埋在了相允宇的肩膀,不想让人看见自己早已经湿透了的双眼。 相允宇自然感觉到了宋千禾的异样,只是,此刻又不便开口询问。他见卓樱一直都状态良好,以为应该是个好结果。可是看宋千禾的样子,却又让他怀疑。 走了不多会儿,路口停了一辆马车。相允鼋站在那儿,似是等着他们的样子。 “千禾,八弟赶来马车了,上车休息!回去可还有段路呢……”相允宇转过头,轻声说着。千禾微微点头,“嗯”了一声后,依旧埋着脸,沉默不语。 只是,走到马车前,宋千禾都不曾松手。相允宇无奈,只好反着进马车,让她先坐下。 “好啦,门帘都放下了,总可以松手了!” 听了相允宇这话,宋千禾才真的放开了他。看着她红肿的双眼,相允宇心中闷疼。他轻轻抚摸着宋千禾的脸,“到底在想什么呢,卓樱都好好的,就你哭成这样……”坐在一旁的卓樱,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宋千禾看了看外面的方向,又看了看相允宇。大概猜到了她的意思,相允宇回道,“莫湫在前面骑着马,没事。” 说完,只见宋千禾拉起了卓樱的手。她依旧默不作声,满脸愁容。卓樱揽住她的肩膀,让宋千禾靠在自己的肩头,“放心,我没事……” 可是,说话间,却感觉鼻子一酸。千禾抬眼,看见了她眼中的血丝。“卓樱……”她这才开口,“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坚强。可是,人这一根筋不能总绷着……” 卓樱按住她的双手,“我知道,我真的没事。倒是你,可得注意身子。你可是有孩子的人,不为自己,也得为孩子着想!” 千禾咬了咬嘴唇,点点头。她们对坐的相允宇,完全看不懂这两个丫头到底想表达些什么。 看着他疑惑的样子,宋千禾无奈,她闪了下双眼,“卓樱,一会儿你还是收拾下行李,暂时住去八王爷所在的行宫!” 卓樱一惊,“为何?”千禾正视着卓樱的双眼,“听着,从明日起,旁人就会听到你的身体每况愈下的消息。而除了他们两个王爷以外,你不可以轻易见任何人,包括我。” 卓樱咽了口水,垂下了双眼。听到了宋千禾的这句话,相允宇马上意识到了那真正的结果是什么! “可是……”“没什么可是……”千禾心里有着些许怒气,“很多事情,你参与着不太好。还是交给我!”她紧紧抓着卓樱的手,“卓樱,我们早就过了用耳朵听爱的年纪了。如今,实事放在眼前,我们不得不考虑一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计划些什么!” 卓樱浑身一震,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自己无论如何都阻挡不了的一个念头——莫湫在利用自己?可是,她又能有什么价值可用呢? 卓樱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可却依旧想不明白。 “我们在这儿空想有什么用……”宋千禾心里的矛盾,与卓樱是一模一样的。“你住去行宫,没有人敢轻易打扰。有八王爷在照顾着,我很放心。在此期间,你也好好整理一下思绪。而莫湫那里……”千禾微微咬牙,“总有办法让他说出实话!” “实话,很重要吗……”卓樱轻叹,苦笑了起来。 看着她如此状态,千禾心里实在难受。 而此刻,相允宇的心里才是真的五味杂陈。他意识到自己的危机感并非空穴来风,庆幸着八弟可以有机会抱得美人归的同时,却又担心那莫湫会对宋千禾做些什么。 毕竟,他都敢如此大胆地欺骗卓樱了,骗宋千禾又算的了什么?好在千禾对自己的感情从来都是极其牢固的,否则恐怕真会被莫湫钻了空子。 实话,他倒是真的很想听一听。 看着眼前的妻子,相允宇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若说相允祯对她有执念也就罢了,可如今的宋千禾是个有孩子的妇人,那莫湫从未婚配,为何会对她就这么上心呢? 卓樱真的来到了行宫,相允鼋的话很少,只是勤快地帮忙安排着卓樱的起居。 看着相允鼋那勉强露出的微笑,卓樱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 “哎,这些下人,真是活该一辈子做下人!一点儿小事都办不好……”相允鼋在给卓樱准备的屋子里说着,卓樱才踏进门槛,正奇怪着他在说些什么。 而下一刻,相允鼋竟然扛起了那沉甸甸的桌子,似是在修理着些什么。 “喂,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去做,你这么弄可别伤着自己了!”卓樱说道。可就在她的话语才落下,相允鼋便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痛楚的样子。他没有吱声,而是缓缓地站起来。他背着手,“缺材料,一会儿我就让人来修好!” “手,拿出来!”卓樱正色说着,相允鼋装傻,“什么手啊,我还有事,先走了!” 当相允鼋刚刚走到卓樱并肩之位时,卓樱迅速下手,抓住了相允鼋的手腕——血水已经渗透了他的袖口,卓樱大惊,“你……” 可当她抬眼看到相允鼋那忧郁眼神的一刻,卓樱突然感到了一丝异样——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看到他的样子,会如此心痛?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懂情 二人就这么呆呆地凝望了许久,直到行宫中的丫鬟出现才收起了眼神。“赶快叫大夫来!”卓樱对丫鬟说着。 好在,一旁打着的水和毛巾能够用得上,卓樱什么话都没说,拽着相允鼋就替他清理起了伤口。 看着卓樱认真的样子,相允鼋心中激荡,可是却又不敢做出任何逾越的行为来。 而卓樱一边给他清理着血迹,一边回想起了刚才那一刻相允鼋眼里流露出来的意思。 宋千禾并没有告诉她说,相允宇有意帮相允鼋来试探莫湫。而从宋千贞的口中,卓樱也确实是知道了相允鼋或许会有的心思。只是,她并不确定那是真的。 直到大夫给相允鼋包扎好了伤口,相允鼋似是利用这个时间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他支开了旁人,单独与卓樱坐在屋子里。 “我若每日也有那么多闲空,必然会天天陪着你练功了……只可惜,咳,身不由己啊!”相允鼋苦笑这在茶杯里满上了茶水,话语之中的态度似是自嘲,似是遮掩,可卓樱听得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这一刻,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见她竟然会如此突然地哭泣,相允鼋可是慌了。他想给卓樱擦去眼泪,可却笨手笨脚的,找不着可用的手绢,便只得用自己的袖巾。“我这么一说,怎么就把你说哭了呀!咳……果然我还真是嘴笨!” 谁知,这句话一出口,卓樱破涕为笑了。她这边哭边笑的样子,让相允鼋看着却感到了胸中郁闷,“哭出来也好……有什么委屈,便好好发泄一通!憋着多难受……” 说着,还轻轻拍着卓樱的后背。卓樱抬头,再次看去相允鼋的双目。只是,她此刻的眼神,却是让相允鼋受不了! 平日里的卓樱,要么就是装作易琴茹的样子,大家闺秀一般,要么就是个女捕快的势头,盛气凌人。而现在,她这梨花带雨之中,竟然满是女子的柔弱之态,却是让相允鼋感到了一阵呼吸急促。 “反正哭过这一回了,对我来说,足够了。”卓樱自己抹了抹眼泪,收起了娇弱的样子。可是,眉间的忧愁并没有舒展。 “好好休息!说不定,这戏还得继续演呢……”相允鼋担心那莫湫会来一探究竟,毕竟,他做了这样的选择,是个人也必定会心虚! 卓樱点点头。“还有,”相允鼋嘱咐着,“若是觉得睡不好,这香炉里已经准备了安神香。你睡到几时起都不碍事,想吃什么尽管和这里的下人们直说,不必担心。另外,你在屋子里打坐练功都不碍事,没人敢来轻易打扰。若是闲得慌,西面就有藏书阁,可以上那里坐坐。实在……” 一对纤指点住了相允鼋的双唇,卓樱舒展了眉头,轻声道:“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倒是你,终日都帮着宇亲王忙里忙外的,肯定累坏了!”她放下了手,“我确实是会闷得慌,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厨房就借我用一用咯?” 相允鼋本来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心,听到她说想要用厨房更是好奇。“为何要用厨房?” “你可还记得周岁宴?”卓樱莞尔,“我可是会做不少这里的厨子不会做的东西。就当是让我报答一下你接下来这些日子的照顾!”她笑得很甜,看起来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就是如此,相允鼋更是觉得心中闷烦。 他不假思索地抓住了卓樱的双手,卓樱的笑容瞬间消失了,惊讶地看着相允鼋。只听他说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如此伤人,你又为何要强颜欢笑呢?不要逞强,你这样,只会让我不安!” 看着相允鼋的神情,听着他的话语,不知怎么得,卓樱竟然感觉到了有一丝愧疚。原来,看不懂旁人的情意,或许也会是一种错!她清晰得感受到相允鼋手上那层纱布上传来的温度,看到他手上的伤,回想过去的种种,卓樱忽然感觉自己的身子都快要软瘫了下来。 她摇摇晃晃的样子,更是由不得相允鼋多想什么,一把将她揽在怀中免得她跌下身子。 “这些日子,好好休息,可以哭,可以笑,但就是不能垮!”他低下头,看着怀里这软若无骨的女子。卓樱点点头,“我明白的……怎么会垮,这么点大的事情,根本打不垮我。”说着,嘴角一翘,抬起头看着相允鼋,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再次泛出——这种感觉,与当初和莫湫在一起时并不相同。 “我睡一觉就好了,多半是药物的关系。明天替我告诉千禾我很好,别让她太担心了。这一路上,她可是没少哭过。”卓樱坐起身,但并没有挣脱相允鼋的双手。她看着他那受伤了的手,“以后别再这样没轻没重地做事了,看你都把手弄成什么样了……”卓樱嘟囔着嘴里的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此刻,看着相允鼋的伤满脸心疼的样子,让相允鼋心里怎样的欢喜。 但是此刻,他按捺住了心里的冲动,稍作安慰了几句后便也离开了。 这一夜,卓樱也很意外。她并没有点安神香,竟然也很安心地睡了一觉。 本以为,自己或许会很伤心,很崩溃。但突然,她似乎明白了,其实自己之前对莫湫,不过是一种错觉而已——因为,从没有谁对自己特别好,特别照顾过。这不过是一种感动,而打动人这种事情,任凭谁稍稍用心都可以做得到。 看着相允鼋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都没有一句多余的情话,卓樱这时候才意识到,所谓爱,到底是应该如何表达的。 “可是,这又是为何呢?”卓樱喃喃自语,她不明白,相允鼋为何会对自己有情。而她自己,却依旧不明白,到底怎么才算是爱了。但是,一想到莫湫的选择,她的心底不禁泛起一阵寒意。倘若这一切都是真的,此刻或许自己已经丧命了!死并不可怕,让她觉得可怕的,是被欺骗与背叛。可是,如果对方救的人也是自己想救的,那自己又是否会恨?在意识到,莫湫想要救的人竟然是宋千禾时,自己竟然没有丝毫醋意。卓樱再次笑了,原来,自己心里真的从来都没有爱过谁。 看着相允鼋放在桌上的书,卓樱拿了起来随手一翻,心想——这一次,自己的心是否会真的发生些什么变化呢? 正在宇亲王府中的相允鼋,转达了卓樱的意思。看见宋千禾依旧愁苦的模样,相允鼋玩笑道:“嫂子,再这样愁眉苦脸下去,可就得成老太太啦!”虽然他是压着嗓子说话,但却也被旁人听去了。宋千禾没好气地笑了出来,“你这家伙,一来就找我的茬!” 见相允鼋竟然一句话就能让宋千禾舒眉,一旁的丫头们也是松了口气。秦姑姑感叹着:“别老说八王爷会让王妃生气,这不,八王爷一来,王妃的心情立马就好了!” 女子笑声阵阵,相允宇站在门口也是觉得哭笑不得。 “好啦,一会儿若是莫湫要来,八弟,你可得好好‘愁眉苦脸’才对!”见相允宇轻挑长眉,相允鼋点头,“放心六哥,这点小事自然难不倒我。只是,这其中蹊跷,还需要找个机会好好探明才是!” 相允宇自然是不会放莫湫过门的,若是他敢打宋千禾的主意,相允宇暗自发誓定然会把这个男人挫骨扬灰! 若是在此之前也就罢了,可如今他竟敢拿卓樱挡在面前做幌子,自是让他无法忍受的。在相允宇看来,莫湫必定是觉得直接与宋千禾接近让旁人看来会有不妥,所以才刻意接近的卓樱! 而宋千禾心里的想法却并不相同。她并不认为,莫湫真的对卓樱无意。可是,事实却又摆在眼前。她不明白,自己如此身份,为何会让莫湫竟然敢牺牲卓樱? 在他递出了两瓶药的过程中间,莫湫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做考虑。 这个判断,是他即刻做下的,没有犹豫的样子。唯一的可能便只有一个——就是他心里自始至终,都把宋千禾放在了第一位。 相允宇在前一夜,都不敢对宋千禾提起莫湫这两个字。因为,每每说到这个名字,宋千禾的脸色就立刻变得惨白。 “我也奇怪,”兄弟二人撇开旁人单独聊了起来,相允宇心中疑惑不断,“痛苦的应该是卓樱,现在反倒成了千禾!” 相允鼋则笑叹了起来,“我本也是这么想的,这女人的心思,确实看不懂……” “看你这么高兴,”相允宇一脸嬉皮,“看来把你们俩单独安排还真是明智的做法啊!” “六哥,你是想看我笑话吗?”“这哪里是笑话,这是好事!看这回也算是因祸得福!不过,你倒好,卓樱现在由你照顾着,你机会多得很。而我这里啊,可是有的好头疼咯!” 说话之余,莫湫来了。他一心以为,那丹药中的蹊跷只有自己才知道。“卓樱呢?”他本以为卓樱应该在王府中,但是,得知卓樱被单独送去行宫居住后,他心里开始不安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谎言 莫湫坐在宋千禾的床边,千禾支开了一众旁人,倒也是很想听听莫湫的说辞会有些什么内容。 “卓樱为何会被送去行宫呢?那地方她应该很陌生,在王府里修养不是更好?” “王府里人太多,而且行宫里毕竟有御医在。我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倒是她,昨夜起就不对劲了。所以我们就赶紧把她送去行宫,好在有八王爷会照顾着,所以应该不用担心!”千禾解释着,这是她在得到莫湫选择结果后脑海里冒出来的一重重计划中之一。 她迫切地想知道,莫湫到底是怎么想自己,怎么想卓樱的。 可是,她又不能明着问那丹药之事。 “你若是要想见她,应该也不难。八王爷正好在王府里,你可以与他一起前去。”千禾才说完,莫湫竟然回道说:“既然那里有御医在,我就过几日再去看!否则,打扰了她静养也是不好的。咳……怎么会遇上如此离奇的事呢?为何那个和尚竟然知道……” 他停下了话语,这件事,即便是他们知情的四人也觉得很是奇怪。 “或许,那真是个高人!否则又怎能如此轻易就看出我们二人的差别。”千禾苦笑,这句话倒是出自真心的。 只是,想到刚才莫湫竟然不急着去看卓樱,她心里冒出了一丝苦涩来。看来,莫湫的选择真的是如此。可是,他为什么要欺骗大家? “我就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我这么快就没事了,而卓樱……”千禾锁眉,哀叹一声。“难道,那和尚给我们吞的药有问题,她的毒没有被解干净?”千禾一歪脑袋似是仔细思索着可能性。 莫湫脸上淡定得很,他微微一笑,“或许是受惊了!既然和尚给了解药,那自然是有用的。你现在不是就很好吗?放心,卓樱肯定会没事的。” 听起来似是安慰,但却是满口谎言。千禾看着眼前的莫湫,她发现,莫湫与往日并无不同,就连脸上的神色都没有丝毫异样。 她心里忽然满是恐惧——难道,这个人一直都是如此吗?他无论撒怎样的谎,都可以如此淡定自若吗?千禾与卓樱都知道,怎么去看人脸上的表情读取心思。可现在的莫湫,毫无波澜也就罢了,竟然连其他的一切肢体语言都与往日无异! 千禾露出勉强的笑容,“对了,今日莫娆如何?我好久没见着她了。我哥忙也就罢了,她也这么忙吗?” “是啊,现在他们俩是真正的夫唱妇随,莫娆俨然就成了皇上的手下了!”莫湫的话语里还带了些许调侃。看起来,他的心情真的不差。 “去看看卓樱。”千禾不想再说其他。 莫湫顿了顿,而后才回答:“好,我一会儿去问八王爷。” 千禾点了点头,躺下身,似是想要继续睡会儿一般。莫湫很自觉地走出了屋子,而浮水则一直在暗中看着一切。 自打他的存在能被瞿婉瑛识破后,浮水每日都在潜心修炼着龟息之功,试图将自己的气息降到最低的限度。他不知道,莫湫能不能察觉到自己的存在,至少在刚才,莫湫没有露出破绽。 千禾用被子捂住了半张脸,心里满是疑问。浮水落下,“王妃,可还好?” 千禾看到浮水出来了,才掀开脸上的被子,“我没事,帮我叫悦儿来!”“好!” 待浮水离开,千禾转了个身,面对着墙,苦思不解。 行宫中,卓樱在双唇上涂了一层薄薄的粉,让脸色看起来极为苍白。而后,赶紧窝到被子里,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 相允鼋引着莫湫来看她,见她如此模样,莫湫倒也是不禁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为了看清他的一切反应,在这里白土也埋伏着。 相允鼋很自觉地离开,让他们二人单独相处。而让白土没想到的是,相允鼋竟然躲到了自己身边! 怎么,我就不能看了?——相允鼋抛来的眼神就是这个意思。白土点点头,可不敢违抗。 莫湫坐在床边,看着昏睡着的卓樱,心里自然满是愧疚之意。 他给卓樱塞了塞被角,脸上尽是怜惜,“没想到,你们竟然会遇到这种事。明天我托人来替你看看,是否能解了身子里的毒!只要是药,应该就有解……” 相允鼋倒是没有料到,莫湫竟然会这么说。 卓樱听着他的话语,本觉得自己心里应该有一丝欢喜。可是此刻,她却不觉得有任何高兴。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莫湫竟然伸手来抚摸自己的脸颊。 看到这个情景,相允鼋一咬牙,一握拳,还好一旁有白土,否则恐怕这时候就得出乱子了。 卓樱依旧纹丝不动,她并不打算给莫湫任何反应。只听莫湫继续言道:“若你真的出事,恐怕我这一生都无法心安了……难道真是天意弄人吗?”莫湫苦笑,“本以为我可以放下,却没想到遇到这种情形,我竟然会这么做……对你的不公,总有一天,我自己也会遭到报应!” 说这话时,莫湫的神情冷了许多。看着他如此少见的冷脸,白土也是一惊。他示意相允鼋仔细观察,见莫湫依旧带着凌然的神色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八王爷还真是细心啊……有他照顾你,我便也能安心了。” 相允鼋白了一眼,白土则看在眼里捂着嘴偷着乐,被相允鼋猛地一瞪后,才收敛了笑容。 可是,就在此刻,卓樱竟然睁开了双眼。她心里有个疑问,很想问问莫湫。 “咳咳……”她故意咳嗽,莫湫急忙坐下身来,“怎么样?” “你……怎么在这儿……”卓樱故作无力,莫湫将她扶起身来,卓樱急忙问道:“千禾怎么样?你可知道她的情况?” “你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她很好,你大可放心。告诉我,都有哪儿不适?若是御医无力解毒,或许我能寻得高人相助!” 卓樱摇头,“我还好,不过是乏力罢了。”她正视着莫湫的双眼,“莫湫,昨天那个奇怪的和尚,在你耳朵边说了些什么东西呀?” 莫湫平静得很,但此刻却也迟疑了片刻才回答,“他不过是想确认你们俩的身份,只是我不愿意多说罢了。他见我执拗难缠,似乎也是不想继续打下去,于是才拿了解药给我。” 卓樱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啊……”她无力地看着莫湫,那眼神,似是能够贯穿人的身体一般。莫湫从没见过卓樱这样的眼神,觉得很不自在。但想来她现在中了毒,人的状态不对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卓樱,还是好好休息!看你的样子……”卓樱不理莫湫的话,而是打算从床上下来。 莫湫赶紧上前想扶住她,却被她打开了手。莫湫一惊,他还从未被卓樱如此拒绝过。卓樱站起身,挺直了背脊,“我现在不困,出去吹吹风。” 说着,她无视了莫湫惊讶的眼神,径直向门外走去。莫湫随手取了斗篷,赶紧追了上去。 站在没有屋檐的地方,卓樱忽然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见她满脸松弛的神色,莫湫给她披上了斗篷,“夜里凉……” 卓樱缓缓回过头来,眼中似有幽怨,“莫湫,”她忽然微微眯起了双眼,“在你眼里,我是什么?” 莫湫依旧是那常见的笑容,“在我眼里,你是最重要的人!” 听了莫湫的回答,卓樱冷笑。她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莫湫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卓樱坐在石凳上,抬头遥望着星空。 “知道吗,在我们那儿,城市里几乎看不见星星。因为周遭的灯光实在太亮了,亮到照的天空一片通红,除了偶尔能看得见的几颗最亮的星星以外,其他的一切都被遮盖了……” 不明白卓樱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莫湫只是在一旁听着。 相允鼋和白土也躲到了一旁,他也奇怪,卓樱为何如此有感而发了起来。 “但是,看不见,与不存在,是两回事。就像我们虽然现在看不见太阳,但是太阳依旧存在。它不过是在这个世界的另一头罢了——在那边是白天,而这里是黑夜。”卓樱看了一眼莫湫,见他似懂非懂的样子,卓樱微微一笑。“罢了,你昨天也受了伤,还是回去休息!我没事,先去休息了……”说罢,转身离去,独自进了屋子关起了门。 她靠在门框上,却并没有想哭的感觉。只是这一刻,她明白了许多东西。 嘴角上再次勾起了无奈的笑意,卓樱真的觉得,自己实在太幼稚了。本来以为,经过了那么多大起大落大波折的自己,早已经看透了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了! 可如今,自己却败在了一个情字上。虽然,自己没有动情,但也确实被骗了情。 这种被骗的心情,是另一种痛。卓樱明白,自己绝对不能再这么幼稚下去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妖道的真面目 “皇上,八百里加急!”黎公公递上了急报,相允祯眉头紧蹙,没想到北方敌情竟然已经如此严峻。如今,他失去了洪家的两个兄弟为自己上阵,一时间又找不到可以替代的人选,眼下敌军虎视眈眈,相允祯顿时倍感无力了起来。 早朝之上,北方战事自然成了众人议论的焦点。相允宇自然也是不会对此事马虎,也正思量着该如何对策。虽然,洪白佑还在隐花山庄,他本想待那相允慕临就法之时让洪白佑亲自手刃,却没料到至今都找不到那相允慕的下落。 相氏兄弟们在宫中一呆就是大半天,这时候在行宫里,卓樱自然也是没有人照料的了。 可是还在宇亲王府的宋千禾并不知道,就是今天,更大的麻烦即将降临到她的头上。 那知天道人已经清晰得到了莫湫的答案,他心里很是高兴。 站在宇亲王府门口,他的身影似乎旁人都会被忽略。宋千禾身边的一众侍从们恰好离去之时,那道人口中念起了咒词。 忽的,千禾就感觉到了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消失…… 慢慢地,她开始挪起了步子,向王府大门口走去。 王妃要去哪里,下人们自然不会有一个拦着。只是,当她走到了门口,跨出了门槛时,有人发现不对劲了。 “王妃,这是要上哪儿去呀?悦儿怎么没一起跟着?” 宋千禾似是听不见背后的人声一般,依旧径直向外走去。 道士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伸出手来,千禾毫无意识地就把手递了过去。 直到这一刻,温荣赶来了,他看见了宋千禾竟然被一个陌生的道士抓着,心立刻跳到了嗓子眼! “王妃!”他急忙冲上前去,“浮水!狼火!” 两个暗卫迅速出现,浮水看着眼前的景象觉得不可思议!他虽然平时是会一直跟着宋千禾,但是只要她在王府里,王府中又没有客人,宋千禾会去哪儿他都不用担心。 可是今天,他不知为何竟然会一时失神,没有注意到宋千禾离开屋子。 当他赶到了王府中央寻找宋千禾的身影时,却又听见了大门口温荣急呼。 心中感觉到不妙,他奋力冲向大门口。见到宋千禾那双失去了光泽的瞳孔,浮水焦急万分。 他的手似是很快就能够触及到宋千禾,可就在下一刻——狂风肆虐,那道士一挥拂尘,竟然就这么凭空带着宋千禾消失在了原地! 狼火一惊,他紧张地喊着,“这个道士的气味我记得!在私牢里!这个气味也在那里!” 温荣自然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他突然意识到,或许前两天发生的这一切还有另外一重含义! 浮水与狼火迅速赶往皇宫通知相允宇。宫门口的侍卫本想拦住二人,却没料到浮水竟然会有腰牌。 狼火也是觉得诧异,如此物件,不该是他们手上应该有的。而浮水却说,这是过去云木留下的东西,给了自己说以备不时之需。 二人赶紧找到了黎公公,知道了暗卫的来意后,黎公公急忙叩开了书房的大门。 “皇上,王爷,不好了,出事了!宇亲王妃被一个怪人掳走了!” 这个消息一出,三人皆是大吃一惊。浮水与狼火见到了相允宇,就急忙叙述起了经过。 “我确定,那个人肯定就是个假和尚!”狼火斩钉截铁地说着。 相允宇心中暗藏着的不安,没想到竟然是以这种方式被揭开。他感到浑身锥痛,但却又不知该如何才能找得到宋千禾的踪影。 “那人会遁地术……或许,是个精通阴阳道的人!而这世间能精通此法的人……”相允宇边咬着牙边踱步,“难道……”他猛地回头看着相允祯,相允祯一惊。 只是,他忽然也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一抬眼,“你的意思是,知天妖道?” “除了他还会有谁?若真是他……那劫天牢的事,也必然是他做的了!”相允宇呲齿皱鼻,猛地一击身边的案几——瞬间,案几四分五裂,碎渣一地! 剧烈的声响惊动了周围的侍卫,黎公公急忙拦住了侍卫们,“不碍事,都散了!” “知天?”浮水摸了摸下巴,“那个传说中的道士……他怎么可能还活着呢?都过了百余年了!就算活着也应该是老态龙钟了……” “知天妖道精通药理,他练就的丹药,延年益寿之效极其显着。”相允祯解释道,“只是,他的炼丹方式实在太过于残酷,所以才会被称作妖道!” 浮水心中有些慌乱,“为何要劫走王妃呢?而且我看见那时候的王妃似乎是失了神智一般,双眼呆滞!” “药……”相允宇逼着眼前,“那两颗所谓的解毒药丸,也经过了他的手!” 这一句话,点透了一切。相允鼋没有想到,那个所谓的和尚,竟然是为了布置这么一个局才引得自己将众人陷入了如此局面。 “都怪我……我若不信……” “八弟,”相允宇制止了他的自责,“此事与你并无太大关联。任凭谁都无法轻易逃脱那妖道的摆布!如今我们要考虑的,是如何救人!” 他使了个眼色,浮水与狼火马上会意,二人即刻退了出去。 “希望这次,可以一口气把他们二人一同救回来。”相允宇的心态倒是很积极,因为他觉得,至少在地宫之门被打开之前,那二人必然是安全的。 劫走相允慕的做法,让他非常肯定,那妖道必然是在打地宫的主意。 “此事必须要让瞿小姐尽快知晓才是,若是能让她联络上她的师父,或许还能协助我们救人!”相允祯想到了那瞿婉瑛背后的高人。 相允宇也有此想法,则即刻动身回到了王府之中。 此刻,王府中看起来一切都依旧井然有序,但所有人的心都早已乱做一团麻。 洞府之中,宋千禾的意识依旧没有恢复。她此刻的脑海之中是一片空白,就连梦境都没有。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那道士看着她的容颜,久思不语。 “师父,莫湫来了。”“让他等着。”“是!” 道士坐在宋千禾身边,喃喃自语,“原来,是你自己亲手安排了这一切!只是你的这一世并不知道,你曾经为了扭转局面,究竟准备了多少……你亲手写的奇门算经,可算是帮着我活到了今天。只是,你肯定没有料到我的存在,会破坏你的计划!我的好师父,泠吟……” 他目光如炬,却又带着红色血丝,眼眶似有湿润。“我段瑜的命是你救的,也是你续的。我本该为你付出一切,可是……也是你把我逐出了师门,逐出了玄空宫!我若不离开,就不会经历那些非人折磨……”他咬牙切齿,看起来有恨,却恨不起来。 “我不过是偷学了奇门算经……让你竟然如此待我!”他捂着自己的额头,不想让自己流泪。 “师父……你的这一世,又可会原谅我……”他苦笑,“你可知道,我终年研制丹药,为的就是能够让人死而复生……我多想让你再活过来!” 可是,在他确认了宋千禾就是泠吟的那一刻,他的心不再平静。 他已经不需要再炼丹了,因为眼前人就是自己师父的转世。可是,这么多年以来的坚持又算什么? 他不甘心。 见到了莫湫,他保持着一贯的态度,引着莫湫见到了沉睡着的宋千禾。 “那个卓樱你大可放心,她不会死。而宋千禾,这些日子会留在我这里。你切记不可让任何人知道,否则,贫道可就保不住你了!要知道,得罪了那宇亲王,他就是翻天覆地也定然会将你碎尸万段的!” 莫湫点头,“半仙大可放心,我莫湫还没有愚蠢到这个地步。” “你已经愚蠢过一回了。”段瑜冷笑,“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自己犯了个多大的错误罢了!” 他不打算将自己与那四人一同做戏之事让莫湫太早知道。 “只是如今,你还不能碰她。得等打开了地宫大门之后才可以!她必须得保持着现在的状态,才能成为打开地宫的钥匙。”段瑜言道。莫湫并不知道,地宫指的是什么。本想问,却被段瑜制止。 “你不是想要那可治百病延年益寿的丹药吗?而且,你不是不喜欢贫道过去的炼丹之法?如今可以替代婴孩儿的东西只有一个,而那东西就在地宫之中。所以,此事贫道依旧是在帮你!巧在,你喜欢的宋千禾就是地宫的钥匙。所以,丹药成与不成,都与她有关。或许,这一切的必然,上天早已经注定了!” 莫湫听了这话,心里松了口气。他是实在不忍心用孩子去做药的,如今既然能有替换的方法他自然高兴。 “半仙,莫湫还是要多谢半仙了!可是,为何要用如此方法引她到此?” 段瑜笑着摇头,“若是除了我们之外的人进了地宫,第一件事就是破坏了那做药的材料!所以,我们必须抢在旁人之前进入地宫才行,你可明白?而那相允慕,也是知道许多地宫线索之人。留着他,便是为了此时之需啊!” 莫湫算是明白了这个道士的目的,只是他还需要去调查那所谓地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离开了道士的洞府,他急忙赶去宇亲王府想一探究竟现在的情况。 他故作无知,看见了王府中众人慌乱的神色,急忙抓着一个家丁就询问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玄空宫 ipaoshuba.com 当莫湫进了相允宇的书房后,看见的人除了相允鼋之外还有瞿婉瑛。 “来得正好,”相允宇此时不想与莫湫置气,眼前首要之事是赶紧找到宋千禾,“莫公子身边的人可能协助一同寻找千禾的下落?” 莫湫一抱拳:“此事自然是全力以赴的!但这人,应该往哪里去寻,可有眉目?”或许是他平日里镇定惯了,即便是在此刻,也不过是蹙眉而已,并无其他紧张的意思。 温荣斜眼看着莫湫,先前宋千禾晕倒的时候他都能紧张得不行,这次人的失踪了,他怎么只有这么些反应? 瞿婉瑛开口了,“我先即刻回玄空宫与我师父联系,一旦有了消息便马上通知王府!” “好,这个请瞿姑娘先拿着!”相允宇手里的哨子,便是召唤白隼而用的。“千禾不在,而现在我们需要及时互通消息,用白隼便是最好的!让它跟着一同回去!” “好!”瞿婉瑛记住了哨子的用法后,便吹响了这哨音。白隼乖巧地停留在她的手臂上,只听瞿婉瑛回道说:“诸位切记保重!我听师父曾提起过那知天道人的名号,说此人绝不好惹。若是真乃是那人所为,或许师父会亲自出山相助!” 瞿婉瑛留下的话语,让莫湫心里一震微微惊慌。虽然,他并不知道那瞿婉瑛的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但他有预感,这个人绝对不好对付。 而听了瞿婉瑛的话觉得安心的人,自然是不少的了。 宋千云手上的人,相允宇手上的人都尽数出动了。一张大网迅速铺开,在短短几日内洒满了全国。 消息自然也很快传到了漠北云端,齐山鸣与李漱峰正在一起。得知此事后,李漱峰也是颇感焦急。接着,他们就收到了相允宇的亲笔信函。 “看来,打这地宫主意的人还真是不少呢!”李漱峰微微呲牙,心中愤慨,“丫头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有什么危险。而对手若真要去地宫,就势必会来此处取那两幅画!” 他与齐山鸣对视一眼后,二人心里都有了打算。 瞿婉瑛赶回到玄空宫足足用了两天两夜,当她回到了那千层血红的牌坊前时,早已经觉得精疲力竭。 “这不是瞿师姐吗?”几个年岁尚小的孩子看见了瞿婉瑛,赶紧将她扶起身来。 “快,带我去见宫主,出事了!” 瞿婉瑛撑着身子,来到了自己的师父跟前。“婉瑛,你还是先歇息!”那玄空宫主看起来年过半百的样子,但气色极佳,声如洪钟。 “师父……宇亲王妃,或许是被那知天道人给带走了,现在下落不明……” “为师知道。”玄空宫主正色回道,“我正打算去会一会那段瑜呢!只是不曾料到,他下手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她摇着头,叹道:“可惜,我再如何去算那未来之事,许多都被这冥冥之中的定数所阻挡,不许我知道得太多。而那段瑜——曾经也是我玄空宫门下弟子,如今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即便他已非我同类,我也必须得亲手将其惩治!” 瞿婉瑛侧卧在床榻上,听着自己师父的话,很是吃惊。“师父……你说,那个知天道人,也是我们玄空宫的人?” “不错!”她抬头凝望着重新挂上的泠吟图,“他曾也是师祖救下的孩子,并且也习得了我玄空宫的绝技。可是,他私自偷学了奇门算经——你也是知道的,奇门算经是只有继承玄空宫主之位的人才可以学。他段瑜为此被师祖逐出了师门,却没有料到,他竟然用那学到的那一切用作炼丹制药之术中,还竟然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师祖在天有灵,也必定会很是气愤!” 看着自己师父那满脸哀叹的样子,瞿婉瑛也叹息了起来。 “婉瑛,你好生休息着。一旦查到了那知天道人段瑜的所在之处,我会让你去通知宇亲王的!”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瞿婉瑛睡下后,那玄空宫主走入了密室之中。 那间密室里,满是各种奇特的仪器,她仔细看着一只罗盘,似是在测算些什么似的。约莫两个时辰后,额头上的汗水滴下,她用袖子擦了擦汗,放下了手里的一切,离开了密室。 此刻,她虽然已经知道了宋千禾的下落,却不能言说。“护画人可安,未到救人时。”她留下了这些字后,就离开了瞿婉瑛的屋子。 瞿婉瑛在清晨时苏醒,她恢复的很快,可是当她坐起身,看见了桌子上的纸条时,心里却又不免感觉到了深深的疑惑。看了看在一旁安静等着命令的白隼,瞿婉瑛苦笑,“看来,你还得在这儿住上几日了!” 走出了屋子,所有人都对瞿婉瑛很是恭敬。在这个偌大的玄空宫之中,虽然足有百余口人,但能够轻易接触得到宫主的人是极其少数的。而瞿婉瑛是那玄空宫主非常重视的对象,她自然也是会得到旁人的尊重。 “师父……”她站在门口,轻声呼唤着。玄空宫主抬起头,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婉瑛,来,坐!” 瞿婉瑛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听着师父的话语。“让他们去护住三幅泠吟图!那段瑜势必会走到那一步。只是,如果现在他们想要找到宋千禾本人,恐怕很是困难。段瑜的阴阳术数修为极高,光是那个洞府的入口,恐怕他们这一群凡夫俗子都没法找得到了!你可以把我的话转述给宇亲王,让他安心等待时机!” “只是师父,恐怕他们是不会就这么等着的。他们夫妻二人关系如何……师父肯定知道……”瞿婉瑛想到了这一对恩爱夫妻,心里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为师自然知道。哎……婉瑛,你还是亲自回去!可以先让那白隼送信,你过后再到便是。往后若是真要与段瑜对抗,你的战力也是不可缺的,明白吗?” “是,师父!那我……即刻就动身吗?” “不错,即刻动身!”“那……师父,徒儿就先去了。师父要保重身子!” 她点点头,依旧是那一脸慈祥的笑容。当瞿婉瑛的身影消失之后,她脸上的笑容才逐渐退却变成了一种淡淡的伤感。 “此去祸福,我即便是知道,也无力回天啊……婉瑛……望你此生能够了却了前世的孽缘!” - 莫湫坐在了宋千禾的身旁,他似是心不在焉地说着口中的话语:“关于地宫之事,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半仙真的打算是在打开地宫大门之后,才把她交给我吗?” 那段瑜双眼一怔,“哦?你难道,已经知道了地宫所在?” “我不仅仅知道前往地宫的地图在哪里,更是知道了打开地宫的钥匙,不止是她一个!”莫湫转过头,笑看着段瑜。 段瑜扬眉冷傲,依旧不打算低头,“贫道并非是不想把她交给你,而是现在,她不能与除了相允宇之外的任何男子交合。否则,她的气场会紊乱,那时候就无法打开地宫之门了。莫公子,可明白贫道的意思?” “原来是这个意思!半仙大可放心,我只是想与她好好相处,单独相处一些日子,并无其他意思。” 段瑜点点头,“希望莫公子,不要亲手破坏了自己的梦想才好!贫道再助你更顺利一些!给……” “这是什么?”见段瑜递过来一颗药丸,莫湫问道。 “这颗药丸,可以让她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过去心里记得的任何人。只要你是第一个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她自然可以很快对你建立起最大的信任。” 莫湫接过了药丸,眨了眨眼,“半仙,竟然想得如此周到啊……”他双手抱拳,“莫湫多谢半仙相助!” 谁知,那段瑜却露出了一脸哀笑,“莫公子,贫道与你说句实话!”见这段瑜竟然露出了如此神态,莫湫心中一惊。 “半仙请说?”他非常好奇,段瑜究竟想告诉自己些什么事情。 段瑜咽了口唾沫,轻叹一口气,说道:“这宋千禾与贫道也是颇有渊源,贫道不想任何人伤了她。所以,莫公子,好生照顾着!若你真心喜欢她,这后半生,就得好生照顾着。若是你让她受了委屈,贫道自也是不会放你过门的!” 见段瑜如此正经,莫湫反倒觉得心里泛出了一阵笑意。见莫湫如此笑起来,段瑜不明,只听莫湫说道:“真没想到,半仙原来也是个有怜人之心的人。莫湫曾经或许是误会半仙了,失敬啊!” 听到了段瑜竟然说出这番话后,其实莫湫倒是觉得心里安了不少。他本就担心段瑜真的会做些什么伤害了宋千禾,却没想到竟然如今是段瑜反着来担忧自己了是否会做出伤人之事了! 服下了药物之后,宋千禾竟然很快就苏醒了。只是从这一刻起,她真的记不起来,自己究竟是谁,身在何处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泛舟江南 莫湫当然是第一个被宋千禾看引入眼帘的人,她扑闪着明亮的双眼,满是疑惑地环顾四周,“这是哪里?” 扶着她坐起身来,莫湫用那一贯温和的态度回道:“你病了,在大夫这儿。” “病了?”她歪着小脑袋,依旧眨巴着双眼,“我……我是谁?”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觉得有些微微胀痛。 “你叫沐云,”莫湫给她另外起了名字,生怕在外喊出了她的真名会被旁人听去,“现在身子已经好许多了,要不今天就带你回家!” 看着眼前这暖如春风般的男子,她心里也是并没有起什么戒心。只是默默点头后,莫湫就开始收拾了起来。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听到身后的声音,莫湫抿嘴一笑,“莫湫。” “哦……”她点点头,似是记住了,而后又仔细观察着莫湫的种种举动。见宋千禾竟然如此安静,莫湫有些不习惯。他想着,难不成是那药物把宋千禾的个性都给改变了? 但是,即便如此,也无所谓了。 莫湫扛着行李,伸出手来让她挽着自己。宋千禾抬头看了看莫湫,有些羞涩。莫湫看着她这娇羞模样,心里欢喜得很,“你身子弱,挽着我走路,多少能借点力。” 说着,就抓起了她的小手放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千禾微微一抿嘴,点点头,乖巧的样子让莫湫很是不习惯。 让宋千禾坐上马车后,他看见了段瑜。“半仙,”他心里的疑惑实在是太深了,“这……莫不是连人的脾气性子都会被改了?” 段瑜一愣,“这怎么可能!要是这药有这么大能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莫湫也觉得一片茫然,无奈,便也不再多做考虑了。段瑜一捋胡须,微微摇头,“改性子……不可能啊……” 他们自然不知,心中满是不安的宋千禾,骨子里就是如此的。平日里,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自己去想,去担当,她便会露出强悍的一面来武装自己。而在相允宇在的日子,她能够安心,于是在爱人面前,她才会稍许露出些小女人的姿态。虽然,在王府中时,她调皮的性子也是让众人皆知了。但是,那也是在安心的状况下才会流露的行为。 而今,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身边看起来似乎就只有这么一个莫湫可以依靠——而自己又不确定,这个莫湫与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一路上的安静,让莫湫心里实在难受得紧。“沐云,记得你平日里总是能够说许多话,这一病好,怎就变得如此安静了?” 她一噘嘴,满是委屈,“我……我怎么知道我过去是什么样子的……”莫湫苦叹,“大夫说,你或许会忘了些许身边的人,没想到,你连自己是什么样子的都不记得了呀!”说着,还替她整理了下衣襟,“看来这些日子,我是得在你身边寸步不离了!” “莫湫,你我……是什么关系?你是做什么的?家……是在哪里的?我为什么会病了?” 这一连串的问题冒了出来,莫湫只好慢慢圆谎。 “我是个生意人,我们住在江南,你嘛……发了一场高烧,”莫湫记得过去的宋千禾是如何变化的,不如就还是让她听一听这半真半假的借口了,“而我们……”说到这里,莫湫有些难以启齿。 见他突然迟疑,千禾干脆凑了上去追问了起来:“是什么?” 莫湫垂眼一笑,看着面前露出了俏皮之态的宋千禾——想来,这才是真正的她不是! “我们……订了亲。” 话音刚落,千禾眨了两下眼后,微微退后。见她满脸惊讶,莫湫倒也不以为然,“怎么了?” “那……我现在,是应该回自己家?”莫湫听出来了,她是觉得,现在莫湫应该送她回“娘家”,而不是在莫湫的地方。 而莫湫,也挺会做戏。“云儿,你原来的家……已经没有了。” 这一脸哀伤,看得千禾心里很是难受。“发生什么事了?” 莫湫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等你好一些了,我再与你说!你的身子才好……” “我……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说说而已,我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她心里焦急,虽然脑海里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想来总是自己家人的事,又怎能如此不知情呢? 莫湫再一次长叹,想来他还是头一回对一个女子撒了那么多谎,为的又是能让她一直都留在自己身边。 “前些日子里,朝廷中多生变故,不少朝臣都遭了秧。你家也是如此……现在活着的,就只有你一人。你不用再去记得曾经,因为记得只会是痛苦!”莫湫伸出他那长长的手臂,搂住了千禾的肩膀,“不记得才好。这辈子都不要去记得才好!你现在要开始新的生活,这样家人在天有灵才会安心,明白吗?” 看着莫湫那满是苦涩的神情,“沐云”便不再多问了。她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莫湫一手搂着她的肩膀,一手轻抚着她的发丝——试想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太久! 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幽幽体香,莫湫心中荡起一阵温热,可是他清晰地记得段瑜的警告,自然是不敢逾越的。 “那么,现在我们是去哪里呢?我去你家住吗?” “对啊……”“那你的家人呢?” “只有我们……” 她抬起头,再次凝望着莫湫,“为什么?” 莫湫淡淡一笑,“我的家人在很远的地方,在这里只有我一人。所以,没有你在,我便是一个人和一群下人住在一起。难道,你是想与我分开,把我晾在一旁吗?” 千禾捂着嘴“噗嗤”一笑,“既然有不少下人陪着,那你也不会寂寞啊!” “谁说的,他们又不敢与我直言相待,让我每天都听一群人奉承,不累吗?” 听着莫湫的话语,千禾笑得很欢。见她如此,莫湫也是心安了不少。“等到了家,我便每天带你去湖边泛舟,去尝尝那里最好的点心,带你看遍那江南美景……如何?” 千禾连连点头,对这一切的许诺很是期待。只是,想到了两个人的关系,千禾不禁又红起了脸。 “我……就这么住在你那儿……真的好吗?”她咬着自己的下唇,对其他的话难以启齿。 看着眼前这女子羞涩不已的模样,莫湫闷笑了起来。 “笑什么嘛……”千禾转过脸去,不想让莫湫看到自己的表情。 她如此行为,更是让莫湫心中泛起爱意,手臂一用力,她的身子就不由自主地靠紧了莫湫的身体。 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下,千禾收起了先才的神情,转为惊讶回头看着莫湫。 却冷不防地,眼前的光芒被遮住,千禾还没反应过来,双唇就被莫湫轻咬在口中。她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推,却被莫湫使劲按在了怀里。对方身上的气味袭来,千禾的呼吸开始急促,不知怎么得,心里很是惊慌。 她不明白,这个男人真的和自己是那样的关系吗?为什么自己会有抗拒的感觉…… 只是,莫湫狂热的举动,在不断升级。千禾越发不安了起来,她的手臂一直在使着力气,不多会儿莫湫也感觉到了他的抵抗,才渐渐松开了手。 “可是因为失忆……便不敢与我亲近了?”莫湫说的很自然。她摇摇头,“我……我不知道……” “丫头,放心!待我准备好一切,一定会为你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 说着,他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千禾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自己无法去想象婚礼这件事。虽然先才,是自己主动想要问此事。可是当莫湫亲口说出来时,她却感觉到了无限迷茫…… 油纸伞,朦胧雨。 湖心泛起一叶舟,涟漪之下鱼错梭。 窈窕女子容影照,青衫俊郎桨翻游。 并不知自己真正的丈夫此刻正如何疯狂寻找着自己的宋千禾,悠然坐在那小舟上,观赏着岸边四处的风景。 “你看那儿!”千禾指着一个正在桥上玩儿着杂耍的人,“顶了那么多个盘子,还站在桥栏上,一个没站稳落下水了怎么办呀?” 莫湫回道:“既然人家敢靠这维持生计,那就应该有本事不落水。” 千禾嘟囔着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大街上杂耍倒是正常,桥上如此还真没见过!胆子真够大的!” “你又何必替旁人担忧呢?”“我……这又不是什么错……” 莫湫突然回想起来,宋千禾曾经多次都在街上打抱不平,还救了信儿和小澄这两个姑娘。看来,她的性子确实没变,她还是原来的宋千禾! 想到此处,莫湫笑得灿烂了起来。 “想什么呢?”千禾凑了上去,两眼直直地盯着莫湫看着。 “我在想……若是把你丢在大街上,你会用什么法子讨生活呢?” “我?”千禾指了指自己,而后双手一交叉,“我嘛,很简单啊,唱的跳的弹的我几乎都会!如果要上街卖艺,我赚的肯定比他们多!”说着,指了指头上的桥。 第一百三十六章 道术 “口说无凭,回去你好好来一段儿让我瞧瞧,看看你是不是真有这本事!” “怎么没有,难道你不知道吗?”“知道是知道,只是还未曾亲眼见过。” 千禾一转眼珠子,“这都没见过呀,那我们以前是不是碰面很少?” 莫湫点头,想来,也确实不多。 千禾看他的样子诚恳,便也不再多言。“行,现在就给你唱一段如何?唱什么好呢……” 她嘟着嘴歪着头,用手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嘴唇认真思索着,那惹人怜爱的样子,看的莫湫心里惹火不已。他深吸一口气,想来自己或许真的是在玩儿火,真怕哪天忍不住,不等段瑜打开地宫就已经把宋千禾吃抹干净了。 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鼓声,千禾开始哼哼了起来,一支熟悉的曲调从脑海中泛出。 “夕阳余晖照耀天际微亮,流动的泪光记录着过往……” 不知怎么的,宋千禾的脑袋里就冒出了这么一首歌。 “啊……江湖啊,天地中问剑逍遥。啊……红尘啊,问爱月光下!” 歌声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望,虽然没有任何伴奏,但这空灵的声音也足以让旁人感到惊艳。 “听人海苍茫,恩怨情长,梦回神话。千年轮回响,到你身旁,菩提花开放……” 千禾唱着歌,思索着歌的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随口一唱,都忘了这是个什么歌了……”她挠了挠发鬓,满脸无奈。 莫湫并不知道,这曲子,是她在自己的大婚上唱的。而唱这首歌时的心情,却是在对相允祯示威! 小妮子托着腮发着呆,似乎忘记了自己现在正在小舟上。莫湫惊艳于她的歌声,却并不知道,这一次次的尝试回忆,或许是会再一次打开宋千禾那被封锁的记忆…… 而就在此刻,漠北云端上下已经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那活着的相允慕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此刻已经没有了什么利用价值——因为他甚至都不知道,通往地宫的地图,就是那三幅泠吟图! 他再次出现在世人眼前时,并不憔悴,看起来段瑜把他养的很不错的样子。 “真没想到,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与五哥再会啊!” 相允鼋带着些许讥笑,说实话,此刻他并不想救这个五哥了。反正,他即便是死了,也是死有余辜。 相允宇拍了拍相允鼋的肩头,“哎,毕竟是五哥,别这么说嘛!”可相允宇的这语态听起来,更令人想要发笑了。 段瑜站在漠北云端的山脚下,手上架着拂尘,“无量寿福!” “道长啊,这四个字在你口里出现,似乎不太合适!”柯雨信微微咬牙,虽然带着笑,却有些怒气含在语气之中。 段瑜一勾嘴角,泰然自若,“原来是柯大侠,久闻大名如雷灌耳,今日得以有幸见得江湖中众多能人,也算是我段某今生有幸了!” “你何止是有幸啊!”李漱峰坐在他专用的椅子上,“真没想到,道长活了那么多年,还依旧是如此童颜不衰。传闻中你那可怕的炼药秘技,看来并非虚假呀!” “我段某不过只会些雕虫小技,与诸位能人相比,何足挂齿呀!六十余年未见,李先生依旧是红光满面,精神极佳呀!是否需要贫道赠药,让先生也一同延年益寿呀?” “呵,我可担待不起你那些金贵的药!”李漱峰嗤之以鼻,很是不快。 “既然道长如此谦虚,又为何率领了那么多小道来此生事呢?”俞津恩高声喝道。 段瑜一挥拂尘,回道说:“贫道的目的,诸位不是很清楚吗?若是要让诸位将那三幅画拱手相让,你们自是不肯的,不是吗?” 卓樱也到场了,她怎么都想好好见一见那个或许是拐走了宋千禾的臭道士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道士,老实交代,你把宇亲王妃带到哪里去了!”卓樱一声高喊,双目如炬,死死盯住了那段瑜。段瑜见她在场,笑得更欢了,“放心,贫道与王妃也有些许渊源,如今不过是请王妃暂时去了个清净的地方居住。王妃一切安好,诸位大个放心!” “她为何会与你有渊源,敢不敢明言?”卓樱死咬此事不放,心想这个道士必定有鬼。 谁知,那段瑜一捋胡子一扬眉,“宇亲王妃的另一个身份,在场不少人都应该知道。贫道便是与她的另一重身份有关——而今,便是来取那幅三幅画。让那些画回归原位,便是贫道现在要做的事情!” 段瑜的话音落下,众人皆大吃一惊。相允宇仔细思量了这个妖道的话语,心中虽然生疑,但却也发现他的话并非不可能。因为,在宋千禾身上,本来就有着太多的不可思议。 “贫道说的,是实事。这其中细节,若是要说,恐怕得说上个几天几夜了!贫道不想在此多浪费时间了,诸位,得罪了!” 段瑜一撑目,一甩手,一众小道向前蜂拥而至,与这种多江湖死士们厮杀了起来! 要知道,这些小道士在段瑜的手下,不光是学了功夫,更是学了些许道家法术。 发现有许多人竟然被几个柔弱的小道士轻松制服,一旁那些身手不差的人自然得上前相助。相允宇和相允鼋各自骑着马匹向段瑜冲去,谁知竟然还会有人墙替他阻挡! 当兄弟二人被小道士们组成的人墙挡住了前进的去路时,柯雨信的长枪刺出——一瞬间就横扫倒了十几个小道! 段瑜两眼一睁,又眯起了眼缝儿,仔细看着那柯雨信的动作。他的上唇微微一颤,似是有些不满。于是,右手双指竖起,口中开始念起了咒语。 卓樱看那段瑜的动作古怪,赶紧从一旁绕了过去,脚下生风,手指蓄力,一枚暗镖顺势被射出——段瑜耳旁听见了风声,急忙一个闪退——暗镖虽然没有打中他,但却是也惊扰了他的念咒。 段瑜转过头去,见竟然是卓樱打扰了自己,心中更是不悦!可是,柯雨信的速度太快,竟然已经冲到了自己面前! 拂尘一甩,“坚!”他高喊一声,拂尘竟然变成了一把剑似的形态,不再软绵,而是成了坚硬之态! 那拂尘剑当即抵挡住了柯雨信的长枪,见自己的枪竟然被这种东西挡下,柯雨信心中疑惑不已。“果然是个妖道!不过,倒也是个不错的本事!”柯雨信的笑容里包含的并不是鄙夷,而是一种嗜血的兴奋——这一点,段瑜看得清清楚楚。 “哈哈哈哈!”他一个转手,将柯雨信的长枪支开,“柯大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应该是同路人才对!” 柯雨信一蹙眉,“笑话,与你同路,我柯某人便也不用在这世上苟活了!” 说罢,长枪再一次刺向前去! 卓樱自知,自己的功夫绝对是敌不过那段瑜的,于是就去帮助相氏兄弟。 她跑上了高处,亮出了火枪,瞄准了那些阻挡兄弟二人的小道,就立马扣下扳机。 为了这一战,西域珍品店特意进了大批量的弹药供给给卓樱使用。卓樱也奇怪,不明白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搞来这些东西的,而袁掌柜却总是对那渠道笑而不提。 一口气,她便打死打伤了十几人,相允宇面前的障碍少了许多,马匹也能够顺利前进了。可是,那段瑜的法术却实在厉害。 他一边对抗着柯雨信那多如密雨般的攻击,一边口中继续念着咒语。 “妖道,你又想做什么!”柯雨信大喝一声,却没能顾吓着他。段瑜的嘴角泛起一丝阴险的笑意,“结!” 他的手指一挥,指向了相允宇的方向——而就在同时,马匹竟然在面前毫无阻碍的情况下,被强行停下了脚步! “马儿能看得见,你们看不见!”段瑜笑道。 相允宇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而马匹就是不再向前行走,他不得已,跳下马,却发现自己根本就走不出这三步之内的范围! 他被困在了原地,竟然无法移动! 卓樱看的清清楚楚,相允宇像是哑剧演员一般正用手摸着眼睛看不见的墙壁! “天呐,这不会是真的?结界?那个道士,竟然会这种招数?他到底是什么人!” 嗔目结舌之余,卓樱也不敢怠慢了眼前的局势。她试图用枪子打开那看不见的屏障,却发现——子弹竟然都能够被反弹,根本打不进去! 卓樱咽了咽口水,一时间真是想不出如何对付这玄乎的情况了! “结界……怎么才能破这种东西呢……这世道真的有这种东西?”她不得已,将枪头瞄准了段瑜,“不知道打这施法的人会不会有用呢?” 可是,就在她还没来得及攻击段瑜时,却有个小道士冲了过来!这个情景,让她迅速回忆起了第一次在这漠北云端山脚下的情景,也回忆起了在天牢门前的那一幕。 只是,眼前闪过了莫湫的影子后,她心中一阵慌乱,竟然没来得及反应如何对抗马上就要来临的危机! 说时迟那时快,那小道的手掌已经伸向了卓樱的头部,眼看就要打到她的前额! 第一百三十七章 打破结界 卓樱想要用枪杆抵挡来袭的掌力,却又想到,这一掌若是打坏了枪杆子,自己的这把有力武器就算是报废了!无奈,她想即刻抽出腿边的短刀进行抵抗,可也就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影闪过——那小道士,竟然被瞬间击飞身子猛撞在了石壁之上! 还未来得及看清那黑影是谁,卓樱看见,那小道士已经是气绝身亡了。 她赶紧回过头,才看见一旁站着的人,竟然是相允鼋。此刻,他的脸上,根本不存在平日里看见的那种嬉笑,轻浮。此刻他换做的模样,根本就是与那相允宇相似的冷酷与霸气! 卓樱其实从没有见过相允鼋露出真本事,却没料到,这一刻自己竟然被他如此救下。 相允鼋没有多说一句话,看卓樱既然没事,他便赶紧跑到一旁,继续处理着距离卓樱最近的敌人。 见身旁有人掩护,卓樱自然能够安心地继续瞄准眼前的一切可攻击目标。 在再次扣下扳机的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了一种默契——这是她从来未曾体会过的——相允鼋正在做的一切,她能够清晰感知到目的,而正因为如此,她才能够如此安然地趴在这里定位着眼前的一个个目标! 但在过去那几回,无论是白土,还是莫湫,他们都无法与自己做到完全信任。看到了相允鼋的动作,卓樱又意识到了另一个暗示——他这是把自己的身后也交给我了吗?就如同他此刻正在掩护自己一样! 卓樱不敢再多想,她试图再多解决些喽啰,并思考着怎么才能让相允宇脱困。 让众人意料之外的是,瞿婉瑛竟然驾马飞奔而来!收到了白隼的报信后,众人就急忙出发了。而今,瞿婉瑛的到来,无非是让这里所有打算要保护好泠吟图的人都大为欢喜。 “婉瑛!”卓樱赶紧喊了起来,瞿婉瑛绕过正在打斗的一众人,冲到了卓樱身边。 “现在形势如何?”“婉瑛,你来得正好!王爷被那妖道所设的结界困住了,你看!” 顺着卓樱的视线,瞿婉瑛发现了相允宇的异样。“你所在的那个玄空宫,是不是也是道家流派的地方?知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打破他的结界呢?” 瞿婉瑛被这番话惊着了,“他竟然会设结界?天呐!”瞿婉瑛取下了自己的发簪,“这是师父给我的,说是金刚石所制成,坚硬无比,法术屏障或可以用此物来破。我试试加上内力,能不能破开那结界!” “好!我替你掩护!”说着,卓樱拍了拍自己的枪。瞿婉瑛自信一笑,一蹬脚步,飞跃向了那相允宇的方向。 “王爷,稍稍离远一些!”瞿婉瑛把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聚集到了手腕上,在她心里,此刻是无比的兴奋。因为,自己终于可以用自己的能力,来为相允宇做些什么了! 只是,这第一凿并不顺利,结界还是丝毫未动。可是,瞿婉瑛并不气馁,她集中在了一个点,分离凿击着。 “只是用这发簪连续凿击,难道就能破了这奇怪的屏障?”相允宇问道。 瞿婉瑛牟足了力气,边动手边回道说:“这种结界,如同墙壁一般,只要连续破坏同一个地方,其阻挡的力道自然会减弱。到了时间,也就会整体破碎了!” “好,那你在外凿,我在里凿!”说罢,抽出了自己的佩剑,打算在同一个点上施加压力。 瞿婉瑛点头,“好!就这么办!我们同时蓄力刺破这一个点!” 玄铁剑与金刚石发钗同时击打在了结界之壁的一点上,约莫二十余下后,二人真的看到了眼前出现了细小的裂缝! “真的有效!”瞿婉瑛大喜,赶紧继续手里的动作。相允宇是第一次经历这样奇特的事情,都快要忘记了外面正在厮杀一片对付着段瑜的人。 而另一旁,相允鼋掩护着卓樱,卓樱则盯着瞿婉瑛与相允宇的身边,防止任何人去打扰他们打破那妖道的结界。 柯雨信依旧在与段瑜对战,他没料到,这个道士竟然这么扛打! 段瑜的神色很是轻松,而相比之下,柯雨信虽然并不感到疲惫,但气息多少急促了些。 “柯大侠!”段瑜笑着高呼一声,“你是伤不着贫道的,何必继续白费力气!还不如就此打住,让开路来的好!” 柯雨信有些怒了,他迅速退后了百余米,段瑜本以为他真的想离开,可看他的架势却并非如此。 只见那柯雨信拉开了双腿间的距离,压低了身子,整个身体距离地面越来越近——见他摆出如此怪异的姿势,有注意到这一幕的人多少都有些分神了。 而就在众人诧异的下一刻,柯雨信那在身后的脚腕猛地一蹬,长枪成为了他的第三支腿,带动了身子的起步后眨眼间身前的腿也使出了极大的力气,他整个人开始疾速向前方冲刺了起来! 而这速度,让旁人几乎无法用肉眼看清他的脸庞!视线无法跟上他的动作之余,目光中只留下了他的残影。长枪没有再甩出枪花,而是顺着手臂的方向,径直刺向了段瑜的方向! 可就在他狂奔的这一路上,风沙四起,席卷了众人的视线——而被他经过之人,竟然都无一不被那一股犀利的风速给吹倒在地! 瞿婉瑛死死扣住那结界壁,用另一只手蒙住眼睛,生怕那巨大的风沙会伤着双眼。 而在结界之内的相允宇则并不需要遮挡,因为风沙根本无法进入他的身旁。他瞪大了眼睛,清晰地看清了柯雨信的那一连串动作! “雨信……什么时候竟然练成了如此神速!”他的脸上总算泛起了一丝笑意,而更多的是一种敬佩。 那强大的风力扫过,三十余个小道尽数被撂倒,而在柯雨信正面的段瑜,此刻脑海之中竟然是一片空白! 直到还差十米远的距离时,段瑜才反应了过来。他赶紧架起双手,准备扛下柯雨信的这一次最猛烈的冲刺攻击。 长枪平行于双眼,柯雨信的左手开始向身后挥去,而右手上的长枪则顺势刺出——这百米冲刺带来的压力聚集在了枪头之上,而这长枪虽然只是刚刚对准了目标,却竟然也让段瑜感到了胸中一阵紧压,已经逼迫到让自己无法呼吸的地步了! 糟糕——他若要使出抵挡的招数,必须用自己的“言灵”控制法术咒语才行,可是现在,连气都无法透出来的他,又如何能够念咒! 无奈,他掐着嗓子,用肺里仅剩下的微弱气息,挤出了一个字:“结!” 段瑜想在自己的身前制造一个屏障,如此一来,柯雨信便无法伤到自己。可是,他的想法实在太幼稚了——柯雨信的这一击,是他数十年来钻研的心血,能够将自己的所有力量聚集在这一点之上。 “砰”一声如同瓷瓦破碎般的声音,那似是用空气凝结成的屏障竟然轻易就被长枪刺破,枪头轻而易举地就刺中了那段瑜的身体! 一口鲜血顿涌而出!段瑜手握着那刺穿了身体的长枪,脸上早已经失去了那自信的笑容。 柯雨信才不愿意自己的枪在这人身体里多呆一刻,用力一扯,连血带肉就拔出了枪头来。 段瑜踉跄倒地,他没想到,自己如此强力的结界竟然就被这柯雨信轻易给击破了? 看到了这一幕的瞿婉瑛兴奋不已,“太好了!只要有柯大侠的枪,破这道结界也必然没问题了!” “哟,我来了!”不等瞿婉瑛求助,柯雨信就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只见他依旧跑开很远,抬起长枪,疾速冲来——这次的速度虽然不及刚才那么快,但也是迅猛无比。他对准了刚才二人合理刺破的那个裂口,长枪精准无误地刺向了那目标。 又是一阵碎裂声,相允宇这才终于恢复了自由之身。 “段瑜还活着!”瞿婉瑛突然反应了过来,赶紧说道,“这结界没有自动消失,就是他还活着,意识依旧留存的证明!快去看看!” 柯雨信和相允宇二人并肩冲向了刚才段瑜倒下的方向,可是却发现人影不见了! “怎么看不到那妖道的影子了?”相允宇环顾四周,无奈之余,他看着卓樱高喊:“可有见到那妖道的踪影?” 卓樱摇头回呼:“他确实不见了!就像过去一样遁地消失了!” “这妖道……真是难缠!”相允宇拍了拍柯雨信的肩头,“辛苦你了兄弟!” “不碍事,赶快回去看看,别让他们上了漠北云端才是正经的!”说罢,二人又赶紧冲了回去。 见段瑜都消失逃跑了,一众小道也如同无头苍蝇似的开始散乱了起来。这一刻,解决他们就成了很轻松的事情。 相允鼋总算觉得可以松口气了,见身边已经没有目标,才跑到了卓樱声旁。 他伸出手,面带着的那种笑容,却是卓樱从没见过的。她也伸出了手,让他将自己扶起身来。看着相允鼋此刻的模样——他正眺望着远处那汉白玉高台的位置,似是需要清晰掌握眼下局面一般。这眼神,卓樱曾经见过,就如同她的父亲一般。 她从没想过,这个相允鼋,竟然能有如此气场。他不是个自有封地的小王,极少过问世事吗?为何此刻他的样子,像是个久经沙场的王者一般。 被相允鼋牵着手一路回程,卓樱看着他的背影,思绪颇多。果然,自己对眼前这个男人的了解,也着实太少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仇刃 相允慕被顺利带了回来,而宋千禾依旧下落不明,如今寻找段瑜的踪迹仍然是众人心中的头等大事。 “他既然受了重伤,应该无力移动太远!”相允宇说道,“那些活着的小道,应该能说出他们的老巢在什么地方!” 话语间,不少人已经四散而去应着李漱峰的要求寻找起线索来。 这一群人之中,有一个人身穿斗篷遮住了相貌,一直都站在李漱峰的身边。此刻,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微微抬起头,露出了半张脸。他的目光一直都紧紧锁住了相允慕的身影,杀气外泄,让李漱峰都不得不提醒。 “别急,许多事情,还需要问个清楚。到了该让他死的时候,老夫会让你亲自动手的!” 那人这才继续低着头,帮着李漱峰推着轮椅缓缓前行。当他们的步伐停留在了相允宇面前时,那斗篷男子的杀气也自然是早已散去。 “宇儿,”李漱峰感慨,“那妖道算是暂时退去,但是未必代表他不会再攻来。此人阴狠之术颇多,咱们还是得小心提防着些才好!” “师父,这点我自然明白。有齐山鸣在,那两幅画我是很放心的!更何况,环佩在雨信手里——量那妖道也无力夺走!”想到先才柯雨信如何破了那知天道人的结界,相允宇心里就冒出了一股强大的自信,而这自信,却也是建立在柯雨信的实力上的。 李漱峰身后的斗篷男子,也注意到了柯雨信的身影。他推着李漱峰,一直都跟在这二人身后。李漱峰轻声言道:“过去你并不知,这世事究竟是何面貌。如今,也让你好好听一听,看一看,你们现在踩着的这片国土,真面目到底是什么!” 他们并没有登上漠北云端,而是走去了另一个地方。 “好好看看你眼前的这一切!” 这是另一个小山丘,虽然矮了漠北云端太多,但站在这里,却能够看得见那山脚下一片片村落的景象。 他拉下了遮住了半张脸的帽子,眉间是说不尽的酸楚之意,“这……怎么会这样!” 眼前的景象,分明就是一片荒芜之境。看得出来,这本来是个鱼米之乡。可如今,房残梁缺,人烟凋零,水渠之中似是多有漂浮之物,他不敢想象那些是什么。而田地,自然早已经荒凉一片,没了耕种的痕迹。 “可知道,这里发生过些什么?”李漱峰微微抬起头,用余光看着身后的人。 他摇了摇头,自然是无知的结论。 “人祸——不过就是为了钱财,就能让这本来一片祥和的地界便做如此荒芜……” 李漱峰眼中带着些许神伤,不住地摇头。 “江湖中,有不少人并不响应豪杰令;同样,朝廷里也会有这样的人,是不听从皇帝命令的。那么,他们的主子是谁?或者是,靠山是谁?” 李漱峰清了清嗓子,取出了手边的牛皮水囊喝了几口水后,继续言道,“我一直在替宇儿打听,究竟是什么人无视了江湖规矩,肆意妄为。而后才发现,其实,不听从豪杰令的人与不听从皇帝令的人,是同一拨人。而这波人的主子,姓傅。” 身后的男子,握紧了拳头,用的力气实在太大,而使得手微微颤抖着。 “走,上漠北云端!” 李漱峰一挥手,身后人很自觉地带着他离开了原地。 上了漠北云端,看见了新一幕,此人再一次被眼前的情形所震撼。 “这些人……” “嗯,这些人原本并不属于这里。”李漱峰笑脸招了招手,齐山鸣跑了过来。 “李老!”“山鸣啊,这群难民的伤势如何啦?”“都调养得差不多了,明后日,便可以让他们回去,重建家园了!” 李漱峰满意地点了点头,“孩子啊,解决了你手里的事后,要不要一起帮忙,去你刚才见过的那个村子里和这些村民们一起重建呀?” 李漱峰的笑容很是慈祥,看着身边这年轻男子的神色就像是看着自家儿孙一般。 他蹲下身,回应着李漱峰的问题,“好,带一切尘埃落定,我会回到这里来帮忙!” “嗯,好,很好!”李漱峰满意地点头,而后,转身看着齐山鸣,“这孩子往后啊,也交给你了!切莫小看了他,他不光在隐花山庄修炼了许久,曾经也是个征战北方的大先锋呢!” 听着李漱峰那如同夸赞般的口吻,他露出了羞涩之态。他是洪白佑,如今他的模样被人看起来,确实是更像个男子汉了。 相允宇站在远处,时不时地会注意到洪白佑的身影。他已经听说了关于这位前先锋的一切,而今,眼前的种种倒也确实需要借此人之手做一个了断。 看着相允宇那一脸冰霜般的神色,相允鼋明白,这个六哥又在计划些什么了。 当洪白佑走到了相氏兄弟面前时,他双手一抱拳,单膝跪地,“王爷!请受白佑一拜!” “慢!”相允宇一个疾手托住了洪白佑的手肘,“不可!站起来!”他神色严厉,口吻更像是命令。这强烈的压迫感袭来,似的洪白佑一时间竟然觉得无法对抗,老老实实地站直了身子。 见他站稳,相允宇才收起了先才的厉色,转为柔和之态,“要拜,便等那北方局势安定后再拜!现在可不是时候!” 洪白佑双眼一怔,“北方怎样了?” 相允宇摇头苦笑,“解决了眼下的事,可愿意回到战场?” 洪白佑眨巴了两下眼睛,小声回道:“我……还能回战场吗……”听起来,他似是有些自暴自弃。 “你现在的身手,早已经超过了你当先锋时候的日子!只是,军中缺少大将,这才是个关键。你虽然有资历,但却又不足以率领全军出站……咳,麻烦事啊!” 相允宇的话也被相允鼋听在耳中,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并不是个容易的差事。 卓樱走到了三人身旁,“能与我说说吗?”她眼中带着的正经,让这三个男人看不懂。 她的态度很是严肃,“我在军队里混的日子也有三年多,兵法布阵什么的自然也是会一些。大将做不了,小将可以混混。若是需要人,记得叫上我!别忘了,我还有个当将军的便宜爹呢!”这句话后,才嬉笑起来。 相允鼋走到她面前,贴的很近,他脸上的那一丝贼笑却只有卓樱一人看得见:“你一个姑娘家去军队里混,就不怕出什么事吗?” “能出什么事?你们这儿就没有女兵女将军吗?我们那儿可是有的!而且,打仗的能耐一点儿都不差!”卓樱笑得自信,倒也是让相允鼋意外。 洪白佑不敢开口,女兵女将这种事,他可是没遇见过。而相允宇却觉得有趣,“好啊,若是皇上准许,便让你去战场上看看!” 只是,话才落下,相允宇就已经示意洪白佑一同离开了。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相允鼋并没有迈开步伐。 “你不去吗?”“我用不着去。这是他洪白佑需要做的事,有六哥引着便足够了。” “他们……是去了结相允慕吗?”卓樱抬头看着相允鼋。 谁知,相允鼋竟然摇头,“不知。走,去看看那群小道士!找六嫂才是眼下的大事。” 见相允鼋不愿意再说此事,卓樱也知趣地不再提起。 看着眼前早已憔悴无力的相允慕,洪白佑却没有如同自己过去预料的那般会有盛怒之情。 他蹲下身,平视着眼前的相允慕,用那略带着些许嘶哑的嗓音问道:“我大哥和我爹,可是死在你手里?” 他不想多做无用功,直白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相允慕面无表情,用那疲倦黯哑的声线回道:“算是……” 洪白佑笑了半边脸,眼中却是冷厉了下来。 “可有想过,你会怎么死?” “反正结局都是死,怎么死,又有何重要?” “你倒是想得挺开。”洪白佑笑出了声,倒是发自内心的笑。 他站起身,不再想多看相允慕一眼。 “宇亲王,”他转身对相允宇说道:“皇上还没将他审完!动用私刑自是不好,我还是等他把该说的都说完了之后,再问皇上借一把刀!” 相允宇拍了拍他的肩头,心叹此人的心胸竟然已经成长到了如今这般地步,确实是不易了。 “你爹和你大哥在天有知,必会为你今天这般的心胸而感到荣耀!” 洪白佑微微低头,浅淡一笑。他抽出了腰间匕首,轻轻一带——相允慕的头发被他轻易割了下来,看着散落一地的黑发,洪白佑说道:“这一刀,虽然只是个形式,但也不得不做。相允慕,我以我洪氏一脉之名在此立誓,若不为父兄报仇,此生万劫不复。暂留你性命是为顺应朝纲,你若再有任何异动,我洪白佑必然不会多留你一刻在人世!” 相允慕仰天,“我还能如何动?你们太高看我了……” “不,没有高看。”相允宇笑了,“五哥,你的能耐到底有几分,六弟我心里还是有谱的。” 相允慕斜眼看着相允宇,心里不免一惊。而此刻,相允慕脸上的慌张之色,虽然只是闪过了一瞬,却也被相允宇捕捉住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霞姑 张起了幻术屏障,躲在一处矮小洞穴中的段瑜正大口喘息着。他随身带着的救命药物都已经被他用上了,此刻虽然止住了血,但被伤到的内脏却没那么容易恢复了。 本以为,自己的幻术足以迷惑敌人,让他们无法寻到自己的踪迹。可是,他忽略了一点——相允宇的身边,有狼火的存在。 很快的,狼火就嗅到了段瑜身上那股特殊的血气,只是,眼前的景象也是让他一时迷茫。但是,狼火对自己的鼻子很自信,他不敢轻举妄动,而是马上离开了此地。 急忙往回赶,遇到了白土,才赶紧道出了自己的发现。 “哦?气味很重,但却看见一堆乱石?”白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扬起一边眉头,“我这就去与主子禀报,看看他如何定夺!你且先去守在那里,万一那妖道真的在那个位置……” “明白,我这就去!路上我会留下记号!”说罢,狼火便疾速离开。 - 坐在那江南小院里的宋千禾,正百无聊赖地托腮望天。莫湫一整天都没有回来,她身边又没有一个熟悉的人,真是连说话的对象都找不着了。 不过,她也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每次,都是她听着莫湫在说各种见闻,而自己心里却空荡荡的,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她现在的处境,对于旁人来说,是个死局。 没人知道,莫湫把她藏在了哪里,而相允宇一心都认为,只要找到了段瑜,就能够找到宋千禾。 此刻的莫湫,也并不知道,在他未知的另一个地方,有人正在谋划着如何救出宋千禾。 便是在那玄空宫中,那宫主算准了莫湫这一日必定无法守在宋千禾身边。她身边的另一个得力弟子,便在此时被派遣了出去。 “霞姑,要记得,切不可被那莫湫识破了身份。你一旦在宋千禾身边站稳了脚跟,就得寻得机会,让她将此药服下,并为她运功驱毒!” “是,师父,徒儿铭记在心!” 霞姑小心翼翼地保管着药瓶,她假扮作了个落难女子,摔倒在了小院门前,不断地发出阵阵哀鸣。 宋千禾听到了异样的声响,自是急冲冲地跑了出去。 “小姐,莫少爷吩咐了,不许你随便出门的!”“哎,我只是去门口看看,又没打算出门!大不了你跟着我不就是了?” 千禾打心眼儿里讨厌有人束缚她的行为,但是也无奈,现在的她是孤立无援,只好乖乖听莫湫的话,老老实实的呆在屋子里。 可是,听到了有奇怪的动静,难免她的好奇心会迸发。她一路小跑着到了大门口,推开院子的大门,见个女子衣衫单薄且肮脏不堪,但脸却生的白净。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宋千禾探出脑袋,脚还不敢跨出门槛,生怕自己身后的那个小丫头嘴太碎,把自己叨叨得心烦。 霞姑眼含着泪,回道说:“小姐,我家乡闹灾,举家逃难,而今与家人走散,不知该归往何处……” 听着眼前这女子的话语,宋千禾觉得,这女子若不是落难,应该也是一户好人家的闺女。 她看了看身边的丫头,“喂,总不能这么见死不救?反正我们院子里人也少,不如就收了她暂住?” “这……”“这什么这呀,此事由我做主,莫湫不会怪你!” 宋千禾一拍胸脯,而后便对霞姑说道:“快,进来!既然你现在没地方可去,我这儿正好缺人手。这些日子,你就且在这里帮忙!” “谢谢小姐!”霞姑本想跪地磕头,却被宋千禾制止,“别这样,你付出劳动力得到回报,是理所应当的,没必要对着我磕头!快进屋,好好梳洗打扮一下!” 霞姑被接进了小院,她环顾四周,记忆着这个地方的地形和每一处角落的特征。 她心里忽的一阵,总觉得这个地方的布置,自己似曾相识。 她也是出身于江南,也真的是曾于家人走散,而被玄空宫主收留。 曾经的记忆不断涌现,直到关上了房门,看着眼前那一大桶热水。她脱去了身上肮脏的衣物,清洗着自己的身子和脸庞。 污垢被去除,那晶莹无暇的肌肤流露了出来。一袭浅粉色衣装上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霞姑被唤醒的记忆深处,更是浮现起了不少过往之事。 这个地方,她确实来过。 但是,那是自己还尚且年幼之时,与父母一起来的此处。可是此刻,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这个地方原来到底是做什么的,自己又为何会来过这里。 挽起青丝,略施粉黛,霞姑走出了屋子。 看见霞姑真容的宋千禾,倒也是被她这精致的模样惊呆了。 宋千禾走上前,牵起了霞姑的双手,“真没想到,今天竟然遇见了你这么个好女子!说实话,让你干粗活,我还舍不得呢!” 见宋千禾竟然嘟囔起嘴,对着自己像是对着个熟悉的姐妹般,霞姑对她的印象也是更好上了几分。 过去,时不时地会听自己的师父提起这个女子,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字里行间也都透露着师父对其的敬重之意。 直到瞿婉瑛先前回到玄空宫,霞姑倒也听了些许关于眼前这宋千禾的事迹。 想来,师父会让自己如此行为,也是猜到了宋千禾的性子! “不如这样,小姐,霞姑自由便习得琴棋书画,若是小姐不嫌弃……” “真的!”千禾不等她把话说完,就已经睁大了眼睛,兴奋得喊了起来,“这可太棒了!我巴不得身边有人能教我!琴艺呢,我是没问题的,可是我特别想下棋!你能不能教我?” 霞姑微笑着点点头,在她优雅举动的背后,却也带着些许惆怅。 传闻中如此心慈仁善的女子,只因被多人爱慕,却也会遭受到如此境遇。想来,做一个平常人,无欲无求,方才是极好的事! 只是,是否会被人垂青,又岂是自己能够左右之事。 很快的,霞姑面前就摆好了棋盘,黑白两罐子被摆放在左右。 “小姐你看,这些黑点,围绕在四周的,叫做星位,就是星星的星。而中间的这个点,叫做天元。”霞姑仔细讲解着棋盘上最基础的一些知识,“通常,都是黑子先手。而对弈之时,若是二人实力有所差距,可以决定哪一方让多少子。而算目,也有半目之说……” 宋千禾认真地记着霞姑的话语,还时不时地提出些问题。 做着简单的死活棋题,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不知不觉,天色渐暗,一旁的丫头们点起了灯,千禾边吃着手里的点心,还边认真地思考着手里的棋子应该落在哪个位置才好。 “啪嗒”一声,子落于棋盘之上的同时,门也被推开了。 “沐云,在做什么呢?”莫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千禾回过头,兴奋地回道说:“我在学下棋呢!啊,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霞姑!我今天请来教我的师父!” 说话间,宋千禾眉飞色舞,这些日子,莫湫倒也是极少见她如此高兴。 见眼前这女子生的也是秀美,举手投足之间倒也不失优雅,莫湫对此人的来历很快就产生了疑问。 “不知这位姑娘,是哪里人,为何会到此?”莫湫看似自然地问道。 霞姑本想问问,这个地方,究竟过去是谁的宅院。可是,如此一问,恐怕自己就会暴露了身份。于是,她依旧如同告诉宋千禾一般地解释着。 “哦,那里确实是闹了水灾……昨天我还让庄上的人送去了不少衣物,供那些灾民们度难只用。没想到,你到能只身一人逃到此处,也实属不易了!”莫湫感慨,仔细分析了这女子的说辞,倒也没有什么漏洞。见她满脸诚恳,且毫无多余的求情话语,莫湫对她倒也没什么坏印象。 “既然如此,你便陪着沐云小姐,她有什么需求就尽量满足!这些日子,我恰好是要忙碌些许,恐怕没有太多时间陪着你。有霞姑在,我也放心了。” 莫湫离开后,也仔细叮嘱了旁人,好好观察着霞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霞姑的耳力极佳,自然知道了莫湫如何对下人吩咐的。她脸上丝毫不动声色,只是照旧陪着宋千禾,不是教她些棋艺,偶尔陪着她练练字外,便是与她简单说些自己的见闻。 毕竟,她的见闻也实属有限。在玄空宫中呆久了,她也并不是太清楚世俗之事。 “哎,你也是个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确实知道的也不会比我多太多了……下次莫湫带我出门,我一定带上你!有你陪着,我觉得比那些……”千禾压低了嗓子,瞄了一眼门外,“让我安心太多了!虽然,我们才刚刚认识,但我就觉得,你比她们实在!” 听着宋千禾的赞词,霞姑不由得笑了。 看着眼前这心思淳朴的小女子,霞姑感慨万千。她忽然有些害怕,若是宋千禾恢复了记忆,又发现了自己正身处于如此麻烦的纠葛之中,心情又会如何呢?她可还会如同现在这般,笑得如此灿烂呢…… 第一百三十九章 霞姑 张起了幻术屏障,躲在一处矮小洞穴中的段瑜正大口喘息着。他随身带着的救命药物都已经被他用上了,此刻虽然止住了血,但被伤到的内脏却没那么容易恢复了。 本以为,自己的幻术足以迷惑敌人,让他们无法寻到自己的踪迹。可是,他忽略了一点——相允宇的身边,有狼火的存在。 很快的,狼火就嗅到了段瑜身上那股特殊的血气,只是,眼前的景象也是让他一时迷茫。但是,狼火对自己的鼻子很自信,他不敢轻举妄动,而是马上离开了此地。 急忙往回赶,遇到了白土,才赶紧道出了自己的发现。 “哦?气味很重,但却看见一堆乱石?”白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扬起一边眉头,“我这就去与主子禀报,看看他如何定夺!你且先去守在那里,万一那妖道真的在那个位置……” “明白,我这就去!路上我会留下记号!”说罢,狼火便疾速离开。 - 坐在那江南小院里的宋千禾,正百无聊赖地托腮望天。莫湫一整天都没有回来,她身边又没有一个熟悉的人,真是连说话的对象都找不着了。 不过,她也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每次,都是她听着莫湫在说各种见闻,而自己心里却空荡荡的,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她现在的处境,对于旁人来说,是个死局。 没人知道,莫湫把她藏在了哪里,而相允宇一心都认为,只要找到了段瑜,就能够找到宋千禾。 此刻的莫湫,也并不知道,在他未知的另一个地方,有人正在谋划着如何救出宋千禾。 便是在那玄空宫中,那宫主算准了莫湫这一日必定无法守在宋千禾身边。她身边的另一个得力弟子,便在此时被派遣了出去。 “霞姑,要记得,切不可被那莫湫识破了身份。你一旦在宋千禾身边站稳了脚跟,就得寻得机会,让她将此药服下,并为她运功驱毒!” “是,师父,徒儿铭记在心!” 霞姑小心翼翼地保管着药瓶,她假扮作了个落难女子,摔倒在了小院门前,不断地发出阵阵哀鸣。 宋千禾听到了异样的声响,自是急冲冲地跑了出去。 “小姐,莫少爷吩咐了,不许你随便出门的!”“哎,我只是去门口看看,又没打算出门!大不了你跟着我不就是了?” 千禾打心眼儿里讨厌有人束缚她的行为,但是也无奈,现在的她是孤立无援,只好乖乖听莫湫的话,老老实实的呆在屋子里。 可是,听到了有奇怪的动静,难免她的好奇心会迸发。她一路小跑着到了大门口,推开院子的大门,见个女子衣衫单薄且肮脏不堪,但脸却生的白净。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宋千禾探出脑袋,脚还不敢跨出门槛,生怕自己身后的那个小丫头嘴太碎,把自己叨叨得心烦。 霞姑眼含着泪,回道说:“小姐,我家乡闹灾,举家逃难,而今与家人走散,不知该归往何处……” 听着眼前这女子的话语,宋千禾觉得,这女子若不是落难,应该也是一户好人家的闺女。 她看了看身边的丫头,“喂,总不能这么见死不救?反正我们院子里人也少,不如就收了她暂住?” “这……”“这什么这呀,此事由我做主,莫湫不会怪你!” 宋千禾一拍胸脯,而后便对霞姑说道:“快,进来!既然你现在没地方可去,我这儿正好缺人手。这些日子,你就且在这里帮忙!” “谢谢小姐!”霞姑本想跪地磕头,却被宋千禾制止,“别这样,你付出劳动力得到回报,是理所应当的,没必要对着我磕头!快进屋,好好梳洗打扮一下!” 霞姑被接进了小院,她环顾四周,记忆着这个地方的地形和每一处角落的特征。 她心里忽的一阵,总觉得这个地方的布置,自己似曾相识。 她也是出身于江南,也真的是曾于家人走散,而被玄空宫主收留。 曾经的记忆不断涌现,直到关上了房门,看着眼前那一大桶热水。她脱去了身上肮脏的衣物,清洗着自己的身子和脸庞。 污垢被去除,那晶莹无暇的肌肤流露了出来。一袭浅粉色衣装上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霞姑被唤醒的记忆深处,更是浮现起了不少过往之事。 这个地方,她确实来过。 但是,那是自己还尚且年幼之时,与父母一起来的此处。可是此刻,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这个地方原来到底是做什么的,自己又为何会来过这里。 挽起青丝,略施粉黛,霞姑走出了屋子。 看见霞姑真容的宋千禾,倒也是被她这精致的模样惊呆了。 宋千禾走上前,牵起了霞姑的双手,“真没想到,今天竟然遇见了你这么个好女子!说实话,让你干粗活,我还舍不得呢!” 见宋千禾竟然嘟囔起嘴,对着自己像是对着个熟悉的姐妹般,霞姑对她的印象也是更好上了几分。 过去,时不时地会听自己的师父提起这个女子,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字里行间也都透露着师父对其的敬重之意。 直到瞿婉瑛先前回到玄空宫,霞姑倒也听了些许关于眼前这宋千禾的事迹。 想来,师父会让自己如此行为,也是猜到了宋千禾的性子! “不如这样,小姐,霞姑自由便习得琴棋书画,若是小姐不嫌弃……” “真的!”千禾不等她把话说完,就已经睁大了眼睛,兴奋得喊了起来,“这可太棒了!我巴不得身边有人能教我!琴艺呢,我是没问题的,可是我特别想下棋!你能不能教我?” 霞姑微笑着点点头,在她优雅举动的背后,却也带着些许惆怅。 传闻中如此心慈仁善的女子,只因被多人爱慕,却也会遭受到如此境遇。想来,做一个平常人,无欲无求,方才是极好的事! 只是,是否会被人垂青,又岂是自己能够左右之事。 很快的,霞姑面前就摆好了棋盘,黑白两罐子被摆放在左右。 “小姐你看,这些黑点,围绕在四周的,叫做星位,就是星星的星。而中间的这个点,叫做天元。”霞姑仔细讲解着棋盘上最基础的一些知识,“通常,都是黑子先手。而对弈之时,若是二人实力有所差距,可以决定哪一方让多少子。而算目,也有半目之说……” 宋千禾认真地记着霞姑的话语,还时不时地提出些问题。 做着简单的死活棋题,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不知不觉,天色渐暗,一旁的丫头们点起了灯,千禾边吃着手里的点心,还边认真地思考着手里的棋子应该落在哪个位置才好。 “啪嗒”一声,子落于棋盘之上的同时,门也被推开了。 “沐云,在做什么呢?”莫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千禾回过头,兴奋地回道说:“我在学下棋呢!啊,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霞姑!我今天请来教我的师父!” 说话间,宋千禾眉飞色舞,这些日子,莫湫倒也是极少见她如此高兴。 见眼前这女子生的也是秀美,举手投足之间倒也不失优雅,莫湫对此人的来历很快就产生了疑问。 “不知这位姑娘,是哪里人,为何会到此?”莫湫看似自然地问道。 霞姑本想问问,这个地方,究竟过去是谁的宅院。可是,如此一问,恐怕自己就会暴露了身份。于是,她依旧如同告诉宋千禾一般地解释着。 “哦,那里确实是闹了水灾……昨天我还让庄上的人送去了不少衣物,供那些灾民们度难只用。没想到,你到能只身一人逃到此处,也实属不易了!”莫湫感慨,仔细分析了这女子的说辞,倒也没有什么漏洞。见她满脸诚恳,且毫无多余的求情话语,莫湫对她倒也没什么坏印象。 “既然如此,你便陪着沐云小姐,她有什么需求就尽量满足!这些日子,我恰好是要忙碌些许,恐怕没有太多时间陪着你。有霞姑在,我也放心了。” 莫湫离开后,也仔细叮嘱了旁人,好好观察着霞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霞姑的耳力极佳,自然知道了莫湫如何对下人吩咐的。她脸上丝毫不动声色,只是照旧陪着宋千禾,不是教她些棋艺,偶尔陪着她练练字外,便是与她简单说些自己的见闻。 毕竟,她的见闻也实属有限。在玄空宫中呆久了,她也并不是太清楚世俗之事。 “哎,你也是个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确实知道的也不会比我多太多了……下次莫湫带我出门,我一定带上你!有你陪着,我觉得比那些……”千禾压低了嗓子,瞄了一眼门外,“让我安心太多了!虽然,我们才刚刚认识,但我就觉得,你比她们实在!” 听着宋千禾的赞词,霞姑不由得笑了。 看着眼前这心思淳朴的小女子,霞姑感慨万千。她忽然有些害怕,若是宋千禾恢复了记忆,又发现了自己正身处于如此麻烦的纠葛之中,心情又会如何呢?她可还会如同现在这般,笑得如此灿烂呢…… 第一百四十章 妖道被擒 “……少爷,这个霞姑确实没什么异常。” 听着手下亲信的汇报,莫湫多少心安了些。余光瞥到了宋千禾的身影,发现她倒总喜欢腻着霞姑,仿佛这才认识不久的女子是自己的亲姐妹一般。 不过,莫湫多少也能明白宋千禾此刻的心情。毕竟在这里的一群下人们,是没法像霞姑那般与她交流的。 这女子,满腹经纶,却从不夸夸其谈,分寸把握得极佳。这一点,莫湫也很是欣赏。想来,若是这个女子能成为自己的心腹,说不定还真是一件好事。 三日后,趁着宋千禾睡去,莫湫把霞姑单独叫到了自己的书房中。 “霞姑见过莫少爷。”她一贯的有礼有节,虽然现在是个丫鬟身份,却显得比宋千禾更像个大户人家的女子。 莫湫示意她坐下,她倒也不拒绝,落落大方,顺势而为。 眼前人的名字,在霞姑的心里被反复念叨过无数次。她不断地回忆着这所宅院可能与谁相关,可是莫氏,却从未在她的记忆中出现过。 而当此刻,她看见了佛龛旁摆放着的牌位,看到那上面的字迹的一瞬间后,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莫湫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见她是在观望佛龛,便没有多言语,而是淡然一笑。 这是他母亲的牌位。 霞姑已经确定了,自己为什么会记得这个地方。因为,这个地方,便是那牌位上写着名字的人所在的本家。 而今,莫湫作为这个宅院的主人,显而易见的,他必然是这牌位上人的后人。 而这个人的名字,霞姑自然是有印象的——她万万没有料到,原来莫湫也是自己的远亲。 “这是我母亲留下的宅院,”莫湫并不避讳此事,“所以,我会将她的牌位供奉在此。” 霞姑轻叹,让莫湫觉得她是在叹息人的世事。而事实,却是她正在感叹造化弄人。 “霞姑,这几日在此处的生活,可还能习惯?”莫湫问道。 霞姑颔首而道:“沐云小姐待我很好,院子里的人对我都很客气,所以也自然是很快就习惯了……” “那就好。”莫湫露出了轻松的神态,“你可有回去家乡,寻找家人的打算?” 霞姑微微抬头,正视着莫湫——这张脸,在旁人看来,是俊美无比,而在霞姑的眼里,却仿佛是见到了旧人。他和他的母亲,实在是长得像极了。 “恐怕是回去了,也寻不到人啊!家里的房屋都被山洪摧毁了,且当时……就找不见了许多人……”霞姑微微蹙眉,这是她真实的记忆,虽然不是就近的。 半真半假的言语,总是最能令人信服的。莫湫看着霞姑脸上那黯然之色,更是对她的话语深信不疑了。 “那边安心留在这里!若是你想寻找家人,也可以给我说说,他们可能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叫什么名字。” “随缘!”霞姑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她再次抬头,正视着莫湫:“莫少爷,多谢你与小姐的收留,霞姑感激不尽。此生并不奢求太多,能够平安便是好的了。人海茫茫,寻人,谈何容易啊!” 见霞姑惆怅,莫湫也不再多言。“往后,什么时候需要帮忙,尽管开口便是了。” 如此,便是提前卖了个人情给霞姑!霞姑并不敢过多揣测莫湫的用意,觉得或许这是莫湫一贯的做法,或许他与宋千禾也有类似之处。 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霞姑仔细地回忆着师父的嘱托。想来,眼下自己已经取得了莫湫的信任,行事应该也会方便许多。只是,如果要为宋千禾驱除了体内残毒,让她恢复记忆,就必须要自己亲自为她运功逼毒才行。 一旦要做此事,势必要花费不少时间。而这院子里的下人们,隔三差五就会来看看宋千禾的情况,自己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能够完成任务。 寻找机会,确实成了眼下最关键的问题。 霞姑闭着双眼,盘坐在床榻上冥想。 机会,若是等不到,或许便只能自己去制造了!想到这里,霞姑双眼微睁,看了看窗外那柔和的月光之色…… - 一路血痕,段瑜拖着沉重的身子试图逃脱相允宇一行人的追击。 可是,他的速度已经比先前慢了太多。狼火一直都追着他的踪迹在身后紧跟着——段瑜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如此轻易地识破了自己的障眼法! 他咬着牙,扶着岩壁,试图再寻找一个可以让自己休息的地方。 但他绝对不会想到,身后追击的人,为了不打草惊蛇,都已经把自己所会发出的任何声响都压到了最低限度。 在追击的队伍中,还有瞿婉瑛的身影。她的身法便是一众人之中最轻的一个,其次就是狼火。 二人打头阵,冲在最前端。狼火闻到了那段瑜的气味,伸出手指做了个手势,瞿婉瑛明白,这是在暗示她段瑜这个目标离他们还有多远的距离。 他们二人放缓了速度,一是为了不惊扰到那段瑜,二则是为了让后面的人能及时跟上。 瞿婉瑛回过头,依稀能够看见相允宇的身影后,才轻轻拍了拍狼火的肩膀,点点头。 他们躲在石壁后,瞿婉瑛真的看见了那段瑜的影子。不禁佩服着狼火的嗅觉之余,她也在思考着如何才能将这个妖道顺利抓捕了才好。 毕竟,他也是背叛过玄空宫的人,而且现在竟然还威胁到了那么多人的安危。 想到了那妖道炼丹所用的材料,瞿婉瑛打心底就想犯恶心。见她露出厌恶之色,狼火倒是觉得甚好,毕竟这段瑜的坏名声在外也不是一两天了,狼火可不希望身边这个女人会对这样的邪恶之徒有任何恻隐之心。 段瑜实在是走不动了,又听到身后没了动静,迫不得已放下了警觉,靠在了一旁的大树边。他试图提起自己的意识,再次念咒结印,张起了一层依旧如先前一般的迷幻之网。 瞿婉瑛瞪大了眼睛,发现找不着了段瑜的身影,心情略显焦急。狼火凑到她耳旁,小声言道:“他就在那颗树边上!” 听着狼火的话,瞿婉瑛自然是深信不疑。同时,亲眼见到那段瑜竟然能够掩盖自己的身影,也着实是令瞿婉瑛赶到佩服。若是此人能将自己的一身本领用在正道上,或许还能成为个英雄伟人! 突然,她想到了宋千禾的话语。 她记得,似乎宋千禾也曾经对傅虎啸说过类似的话。而今,她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心中不禁感叹,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 待身后的人都赶到,他们四面包抄,按照狼火的指示,一口气同时对准了那棵大树冲了过去。 若没有狼火再三提醒,任凭谁都无法想象,这棵树的旁边真的会有一个人存在。 本来闭着眼睛打坐调息着的段瑜,忽然感觉到了身边的风速不对劲。 当他睁开双眼时,竟然看见了一群人从四周围攻而来,着实被吓得胸口一阵狂跳! 这一下,一口气未运成,口中腥甜之意泛起,他顺势就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见段瑜已经如此伤重,他们自然不会再下狠手。毕竟这个妖道,还需要活着,才能够说出他们需要的信息来。 白土将段瑜捆绑结实后,相允宇说道:“道长就不要再垂死挣扎了,好生配合着我们,或许你还能多活几天!” 说罢,一众人便押着他去往了漠北云端的山脚下。 因为段瑜的能耐实在太大,生怕他上了漠北云端能够轻易走出迷宫花丛,所以相允宇还是把他安置在了山脚下。 看见段瑜被抓,被关在牢笼里的相允慕又是一声哀叹。 本以为,这个段瑜是可以与自己合作的人,才配合着他打算合力得到那两幅泠吟图。却没料到,这个臭道士不光把自己扔在一边了,竟然还如此轻易就被相允宇他们逮住了。 再一次失去了靠山的相允慕心中不禁唏嘘自己的运气实在欠佳,可他倒也没这么快就气馁,马上就开始考虑起如何寻找下一个靠山了。 瞿婉瑛亲自照料着段瑜,她对这个人的过去充满了好奇。 “我听师父说,你是被师祖逐出玄空宫的?”听起来,瞿婉瑛的问题似是漫不经心。 段瑜倒也直爽,“不错,是有这么回事。” “是因为你偷学了奇门算经?”“对。”“也难怪了……”瞿婉瑛微微一笑,倒也不觉得惊讶。毕竟,无论是她还是霞姑,谁都没有得到过师父的允许去学习奇门算经。 “你们抓我,是想知道宋千禾的下落吗?”段瑜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直接说出了众人心中的要害,便是想看看这群人还会使出什么样的方法来对付自己。 相允宇走到他身旁,蹲下身子,“道长不会说,不知道她在哪儿!” 段瑜张开嘴,笑了起来,他虽然没有多少力气大笑,但这种笑意也着实是让相允宇感到了不安。 第一百四十一章 种种猜测种种疑 段瑜几乎都笑出了泪,他叹道:“宇亲王啊,还真别说,你的预感一点儿都没错!” 话才说完,他就感觉到了相允宇的杀气已动,他自然也不会再刺激对方,“我把她交给了别人暂为照顾,现在应该过得悠哉着呢。所以,宇亲王大可放心!” 瞿婉瑛反复思索着师父所说的话,想来,师父的意思是保护好泠吟图,就可以保全宋千禾的安危,或许这段瑜的话便是实事。 “我找她,本就是受朋友嘱托,顺便帮个忙而已。更何况,她与我也颇有渊源,我自是不会伤着她。”段瑜说出这番话语,为的是让相允宇相信自己,从而不会再对自己痛下杀手。虽然,他并不确定这番话说出口,相允宇会做何反应。 谁知,相允宇面无表情,什么话都没说,便转身离开了。 这反而让段瑜的心悬空了。 瞿婉瑛走了上去,小声在相允宇背后说道:“他过去曾是玄空宫门下弟子,被师祖逐出门后才自成一派。而师祖是谁,你是知道的。” 相允宇的脚步停住了,他猛地回过头看着瞿婉瑛,眉间微微一动,片刻后却又回过神来,继续迈开了脚步。 瞿婉瑛愣在原地,不明白相允宇这反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到了漠北云端之上,相允宇找了一处清净的地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样才能够清晰地判断眼前的局面。 段瑜的话,让他竟然感觉到了无法怀疑。甚至可以说,这个道士从一开始,就不曾有过多少谎言,最多是有所隐瞒。 相允宇试着换位思考,他能够体会得到当自己站在段瑜的那种角度时,确实,谎言根本给不了自己多少利益。 他会将宋千禾交给谁?这才是重点,这也是段瑜隐瞒的地方。 而段瑜之所以隐瞒,其中最大的肯能性,便指向了一个范围——那便是自己认识的人。 若是他将宋千禾交给了一个自己不熟悉的人,那势必也是宋千禾不熟悉的人。一个陌生人又怎会心甘情愿地将她照料好?而且,段瑜说的很明白,他是受了所谓的朋友嘱托才如此行为。 相允宇心中的危机感再一次燃起,此刻他能想到的只有两个名字——相允祯,莫湫。 而他第一个怀疑的,是相允祯。因为,相允慕真的在段瑜的手里,而劫天牢此等大事,若是没有相允祯的允许,量那段瑜的本事再大,也不至于能够做到如此地步。 难道,段瑜和相允祯之间有交易?那相允祯为何要给自己看到那能够暗示是知天道人所做的证据?这又是个矛盾。 而莫湫,他根本就不了解。此刻他对莫湫的认识,无非就是停留在他最原始的身份,以及他对宋千禾的心思上。 柯雨信站在他身后,见相允宇搓揉着自己的眉心,满脸无奈之情。他走到相允宇身边,蹲下身,言道:“段瑜在这儿没什么大碍,不如这样!你带着画去京城皇宫,干脆把地图先拼出来!” 相允宇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整个身子似是时间静止了一般停顿了下来。 柯雨信知道他在分析自己的话语,便继续说道:“李老都觉得,打开地宫的关键,除了我手里的龙兴环佩,还有一个关键点就是宋千禾。否则,为什么地图要放在泠吟的画像里藏着?虽然,对于此事我们都只停留在猜测之上。但想来,当年相关此事的三人,如今缺了一个——倘若真的要打开地宫,宋千禾自然是少不了的角色。如果,地图出现了,或许也会让现在正看着宋千禾的人有所动静。想来这个段瑜,为什么要抓相允慕?能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吗?我觉得,多半他也想去地宫!” 相允宇一正身子,似是心里的一个死结被打开了一般。 他回过头看着柯雨信,“是啊,否则他要我五哥有什么用?如此说来,千禾即便现在在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手里,到了适当的时候,他们也必定会让千禾出现的!” 可是,想到这里,相允宇又忍不住焦心,“但那得等到何时啊!” 他猛地一敲地面,柯雨信感觉到了脚下微微的震动。“也真难为你了!” 柯雨信拍了拍相允宇的肩头,苦笑道:“你心里可有人选?”柯雨信的话,让相允宇哭笑不得,“你怎么知道?”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 “咳,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我跟你,谁跟谁啊!” 相允宇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个是我三哥,一个是莫湫,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还有谁更有可能让段瑜用如此方式把人带走了。” 想到了宋千禾消失的那一天,自己又恰好在宫中议事,果然相允祯的嫌疑也是逃不掉的。 而莫湫,在此之前刚好被试探过一回,倘若这段瑜与他是一伙的,又为何要揭穿莫湫的真实想法呢? 如此一想,相允祯的嫌疑则更大了。 “我这就去找山鸣拿画,你是留在这里看着那妖道,还是跟我一起走?” “我留下!万一那妖道想耍宝,我在多少好应付许多不是?”“好,那我先行一步!” - 另一边,霞姑收到了玄空宫中寄来的暗信,得知了段瑜竟然被擒,也是松了口气。而她在与莫湫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也判断清楚了,即便是段瑜会让莫湫交出宋千禾,他本人也未必肯配合。 如此一来,让宋千禾恢复记忆便是必要的行动了。霞姑不禁更佩服起了师父的神算,想来眼下的局面无论如何发展,宋千禾需要恢复都是必然的一个关卡。 而今,霞姑正在筹谋着,如何不让莫湫知道自己会武功,而又能够让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替宋千禾驱除体内残毒。 这一天,她见院里的下人们都没有在监视此处,便小声对宋千禾说道。 “听说,小姐与莫少爷是订了亲的?” 宋千禾从来都没听见过霞姑会打听这样的事情,突然就泛起了俏皮的笑容,“怎么,霞姑,你对这种事也有兴趣啊!我本来还以为你有多不食人间烟火呢!” 霞姑掩口而笑,“我这不是,把你也当自家姐妹一般看待吗?终身大事并非儿戏呢!” “怎么,霞姑,你觉得……他……不好吗?”宋千禾感觉到了,霞姑的话语之中似乎包含着其他的意味。 霞姑轻叹,俯下身子,托着下巴对宋千禾道:“莫少爷确实是个很不错人,这些日子我也看着了,他对你是特别的好。可是有一点,我一直觉得奇怪——他为什么一点自由都不给你呢?” 宋千禾一鼓腮,无奈摇头,“咳,或许是因为我的失忆之症!他担心我会在外面胡乱吓跑出事……哦,还有,他说我家人因为朝野中的事早就已经……所以,如果我出门,恐怕会被人撞见,万一被官府抓走就麻烦了……” 霞姑听着宋千禾的解释,明白了莫湫撒了多大的谎言。而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想把宋千禾禁锢在自己的身边,倒也着实花费了一番心血。 宋千禾见霞姑不做声,也俯下了身子,小声问道:“过去的事,我真的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我虽然想怀疑,却又不敢怀疑……我若是怀疑……”千禾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我又该相信什么呢?” 霞姑忽然伸出手,抓住了宋千禾的手背,“小姐还有我!”千禾并没有太吃惊,她感觉得到霞姑一直都是处处在为自己的利益着想。更何况,霞姑是自己带进门的人,应该与莫湫没有什么关联,她自然不会一味的帮着莫湫说话了。 “霞姑,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试探一下,莫湫是不是对我真心呢?倘若他真的是为了我好,即便他有什么事情对我隐瞒,我也可以谅解。但倘若不是……” “倘若不是,事情就严重了!”霞姑更是压低了嗓子,“小姐,此事我会好好帮你想一想该如何去做的!交给我!” 见霞姑如此忠心又谨慎细致,宋千禾自然心里高兴得紧。 很快,一个计划就酝酿成功了。 趁着这天莫湫刚好不出门,宋千禾就拉着他嚷嚷着要出门散心。 “好,知道你憋了许多天了!今天一定带你好好出去玩儿一圈!”千禾蹦蹦跳跳地回了房间准备梳妆,而霞姑的陪同自然也得到了莫湫的许可。 如此一来,便是三个人一起出门。莫湫从来都很有自信,能够保护好宋千禾不受伤害,所以身边也不会带其他多余的侍从。但宋千禾毕竟是女子,许多事情自己照顾起来也很不方便,多一个霞姑倒也不坏。 一切都顺利地依照着两个女子的心意进行着。在此之前,霞姑就已经做了踩点,摸清了这周遭几条街上的情况。宋千禾则默默记下了每个地方的特性,每到一个地方,该做什么引出下一步做什么,都在两人的计划之内。 莫湫看着宋千禾心情如此愉悦,也正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与欢喜。 来到了一座道观门口,宋千禾硬是想要进去看看,“我这辈子应该都没进过道观呢,为什么这里会有?正好!莫湫,我们去求个签!” 第一百四十二章 拼演技的时候到了 霞姑应和着,“这里有个月老殿,二位去求个签,挂个同心锁,自是最好不过的了!” 这句话,却是着了莫湫的心意,他自然毫不怀疑地就答应了下来。 当三人进了道观,一旁的小道就给霞姑使了个眼色——这道观中人,有不少也都是从玄空宫中出去的门生。 千禾拉着莫湫的手,一路小跑着,看着她欢快的样子,这一刻,莫湫满心都想着,时间就此停止该多好。 他很怕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意外,宋千禾就此会与自己再无并肩的可能…… 他的手掌微微加上了些力气,这手中收紧了的感觉传来,千禾不经意地一回头,这灵动的眼眸看着莫湫时,莫湫的心也似是被她融化了。 “走,我陪你去求支签!” 求成了签,这小女子硬是不肯把签文取出来看。“急什么!这么早看到结果就没意思了!” “你问的是什么,我都不知道,看到签文又能如何?”莫湫实在好奇结果,可是宋千禾便硬是背着手不让他看。 “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内容呢!不急,不急!”说着,霞姑就带来了一个道长模样的人,那人对着莫湫行了一礼,而后对宋千禾说道:“这位姑娘,是想要解签吗?” 千禾连连点头,只听那道长继续言道:“除此以外,姑娘可是还有其他所求?” 莫湫不明白,这道士究竟想说些什么,而宋千禾却回道说:“是啊,劳烦道长解惑!” 接着,她却是回过身来,“莫湫,我去里面与道长详谈,你就在这儿等一等呗?” “才到此处,怎么就想到单独与陌生之人长谈呢?”莫湫的话里有什么意思,旁人自然是听得明白的。 霞姑赶紧接上了话来,“莫少爷,实不相瞒,小姐早就想一探心中疑惑,今日巧在到了此处,才有了这打算!我会一直陪在小姐身旁的,莫少爷大可放心!” 看着两个女子随着那道士离开,莫湫心里一片空荡荡的。 他望着三个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后,环视了周围——这个地方,虽然清净雅致,但倒也是不缺香客流连。几个小道都很规矩,也很沉默,来这里的香客似乎多是熟人。 几片落叶飘洒在了地面上,很快就会有小道士去清理干净。 一老妪走上前来,对莫湫点头一笑,示意他让路。莫湫很客气地退后一步,看着那老妪敬香,虔诚的样子,看在旁人眼里,也都觉得她的心愿必能实现了。 想到这里,莫湫不禁好奇,宋千禾心里到底有什么疑惑,需要绕开自己去与外人商谈呢? 厢房中,那道士早就已经退了出去守在了门口,防止莫湫会突然进入,打扰了霞姑的任务。 霞姑早已经把宋千禾求来的签文拿了过来,本来以为她是给那道长解签,却不知为何突然取出了个药瓶子。 “来,小姐,赶快服下!”霞姑递出了师父给的药,宋千禾好奇,“这是什么?” 霞姑蹲下身子,满脸焦虑的样子看的宋千禾一阵疑惑不解,“霞姑,不是说让道长帮我算一算姻缘,顺便试探一下莫湫的态度吗?” “不错,但是小姐你可知道,你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霞姑的眼睛瞪得很大,她那甚是严肃的神色里,带着些许紧张,她刻意压低了嗓子与宋千禾说着,“小姐,你可不是还尚在阁中的大闺女了,你是王妃!是宇亲王妃!是一个一岁孩子的母亲!” 宋千禾懵了,她一时间根本无法理解霞姑的话是什么意思。趁着她思维松懈,霞姑赶紧把药放进了宋千禾嘴里。 “王妃,你体内有毒,我现在就助你驱除体内残毒,恢复记忆!” 说罢,霞姑就打算盘坐到宋千禾的背后为她运功,千禾还傻乎乎地坐在那儿发愣。 “霞姑……” 她轻声言道,“刚才的签呢?”“签文?看这个做什么?”“签都抽了,看一下罢了……” 霞姑不明白她在想些什么,又不想让她多反抗,于是就把签文给了她。 宋千禾亲自打开了签文——第八签——鸠占鹊巢。 她的手掌紧攥起了这签文纸,闭上眼睛,深呼吸,“霞姑,开始!” 此刻的她,心凉到了极致。她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出理由去怀疑霞姑——虽然,她真的很想怀疑,霞姑是不是另有目的,故意来欺骗自己。 可是,光是刚才提到的签文一事,霞姑都并不强求自己去看,甚至根本就没有信过签文的样子。 而这签文上的内容,却让她心颤。 忽然,很想哭。她本以为,这些日子里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但或许下一刻,这一切,都会成为泡影。 莫湫并不知道她们究竟在做些什么,找了个小道士闲聊,想套出些话来。 小道士很客气,也很老实,如实讲述了道观的状况。莫湫找不出这些道士有什么问题,便也只好等着,并观察着旁人。 “这儿的签,可是准得很?否则,又怎会如此香火不断呢!” “可不是!”小道士第一次笑了,“文采好的香客,都不用我们帮忙解签,也能看懂所求之事为何果。这儿的上仙们都可灵验了!莫说是求签此等小事,即便是许愿,多半也都是能够成真的!” 见小道士如此自信,莫湫倒是来了兴致。“那倒是不错!”本想置放些香火钱,也许个愿。莫湫却又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受了宋千禾的影响,也像个小女子般开始信这些了。 他不禁笑出了声,倒也盼着两个女子快些出来——他还在好奇,宋千禾求到的签文是什么呢。 而在厢房里的宋千禾,正满头大汗。她感觉到了霞姑强大的内力在自己的体内旋转着,而记忆也随着身体的感受一起转了出来…… 半个时辰过去了,宋千禾的起色看起来不错。她和霞姑一起出来,那道长还微笑着送了她俩出来。 “如今,这位小姐的疑惑已解,想必贫道也就不用再多说些什么了!” 宋千禾颔首一笑回应着,“多谢道长了。若不是有道长如此解惑,恐怕我此刻也不会心情如此畅快了!” 莫湫赶紧迎了上去,“都问了些什么?” 宋千禾拿出了一张签文纸,递给莫湫,“我一个小女子,还能求些什么呢?” 说罢,小脸一红,娇羞之色尽显。 莫湫见她竟然如此神态,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打开签文,念了出来:“第二签,王道真误入桃花园?”看着这签文上的字,莫湫心里乐开了花。心想,这上签配上这眼前女子口中的话语,对自己而言,又何尝也不是上上签吗? 在出来之前,按照宋千禾的意思,道长给了她这支替换的签文。她明白,此刻若要让莫湫相信一切都可以按照他的意愿进行,心理暗示也是不可或缺的。 道具,自然是要准备妥当的。庆幸道长与霞姑是熟人,不过是换个签太容易不过。而今天,她之所以能够有如此足够多的时间恢复记忆,也多亏了这道长的相助。 莫湫牵起了宋千禾的手,那一脸温存依旧,“你们俩把我晾在这儿这么久,是时候跟着我去别处看看了?现在可是不能让你再乱晃了!”莫湫满是宠溺的眼神就在眼前,可宋千禾此刻是根本高兴不起来了。 倘若,她只是“沐云”,此刻应该会感觉到无比幸福! 但是,她心里,早有了别人。除了相允宇,任何人对她如此,即便再好,也是无济于事的。 看着莫湫的身影,她不由得自嘲——自己或许是无药可救了。明明莫湫能够为了得到自己,竟然做了那么多错事,义无反顾,自己竟然会丝毫不动心。 难道,这便是前世的牵绊? 抬头望天,不禁感叹,未来尚不可知,但是自己非常明白,这份情,确实是旁人无法轻易撼动的了。 但是,为何过去的相莲与泠吟,无法厮守终身呢?瞿婉瑛所述的过去,自己曾经的梦境,依旧历历在目。 突然,宋千禾停住了脚步。 她似乎忘记了一个人的存在——当年的皇后。 她与相氏兄弟都已经转世到如今,那么当年被相莲推下了悬崖而亡的皇后会不会也是如此? 倘若,她此刻也已经转世出现,又会是谁?可还会阻挠自己的姻缘? “沐云,怎么了?”莫湫走回到了她面前,低头轻声问道。 宋千禾抬头,微微一笑,“没事,刚才请道长详解了些许事情,我正试图搞明白呢!不过现在想通了,”她竟然主动地挽起了莫湫的手臂,“反正都说没什么大碍,我胡思乱想也没什么用。走,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呢?” 莫湫享受着此刻宋千禾的撒娇,心里也很是惬意。“带你去一家琴坊!” “琴坊?”宋千禾很是惊讶,不明白莫湫为什么要带自己去那个地方。 “我曾听过你的琴艺,只是此刻都没有为你准备过。知道你喜欢,所以找了这里最好的琴坊,特意订制了琴。今天让你去试试,怎样?” “好啊!”千禾笑得很是灿烂。霞姑在一旁看着,她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神色,镇定自如。 而宋千禾这时候滴水不漏的表现,让她心里煞是惊奇。霞姑不明白,她是故意如此,还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莫湫? 但是,霞姑也清晰地记得,在恢复了记忆后,宋千禾所表露出的神态。那是一种哀伤与愤恨交织的情绪——想到这里,霞姑微微安心——宋千禾,是绝对不会打破宿命的定局,去爱上一个永远都不会与自己有再多交集的人。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京中暗涌 相允宇回到了京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宋千云。 “你怀疑……皇上?”宋千云压低了嗓子,觉得十分惊讶,“怎么可能?”他来回踱着步子,抓耳挠腮,满心焦虑。 宋呈渊得知女儿竟然被人掳走,竟然也是一夜之间白了头,相允宇毕竟还没有找到宋千禾的下落,自然也是不敢在岳父面前夸下海口。眼下的局势依旧不够明朗,见宋千云手上的眼线竟然都毫无线索,心更是凉了一大截。 “现在不过是怀疑,也没有证据。除了我三哥,我能够怀疑的,也就只有莫湫了。” 而这时候,又一个矛盾产生了。莫湫,毕竟是莫娆的哥哥,宋千云同样也被牵扯其中。 当这二人在宋府商谈之时,瞿婉瑛得到了玄空宫来的消息。 可是,这一刻,得到了宋千禾的准信儿的瞿婉瑛,却并没有将此事马上告诉相允宇。 她取出了一块腰牌,轻松地进入了皇宫禁苑。 “瞿姑娘请稍后,老奴这就去禀报皇上……”黎公公猫着腰,推门而入。 “皇上……”黎公公轻声说道,“那瞿婉瑛来了,说是有要事要禀报皇上!” 相允祯本手托着侧脸闭目养神,一听到黎公公的话,便迅速睁开了眼睛。“让她进来。” 瞿婉瑛站在了相允祯的面前,黎公公很自觉地退了出去。 这时候,恰好松本唯来了。“黎公公,皇上可是在这里?我亲自熬了参汤送来!” “唯妃娘娘,不巧,皇上这会儿正有事!”“哦?是谁在里面呀?” “是瞿婉瑛姑娘,这些日子也一直都住在宇亲王府呢!” 松本唯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既然皇上有事,我便不等了。东西留在这儿,麻烦公公替本宫送进去!” 说罢,看似是离开了的样子。松本唯很清楚宇亲王府中的一切动态,在这里的一年时间内,她也是费尽心机培养着自己的势力,培养着自己的亲信。 而瞿婉瑛的存在,一直都让她感觉到深深的疑惑。 在周岁宴上,她见过那瞿婉瑛一次。有那么一瞬间,那瞿婉瑛身上所流露出的神秘气息,让她觉得很是熟悉。 仔细想来,便于心中残笑——或许,这个瞿婉瑛与自己,是同路人。 而当那一日,相允宇带着宋千禾与瞿婉瑛一同进宫之日,松本唯则也撞见了他们三人。 表面上看来,她是在与宋千禾叙旧。而却在同时,松本唯并没有松懈了观察周遭的动态。 瞿婉瑛对相允宇的态度,和对相允祯态度,让她产生了诸多疑惑。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瞿婉瑛,绝对不简单。 她即刻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迅速换上了一套宫女的衣服,而后低着头猫着腰,回到了刚才去过的地方。 见四下无人,她摸着墙,轻轻扣入一块砖——她已然摸清了相允祯平日所在的这个宫殿里到底有些什么猫腻。想来,当日他侵犯宋千禾的时候,便是因这暗室之中藏着些许奥秘,才能让宋千禾在旁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送出了宫。 如今,这个地方变成了松本唯偷听他们对话的绝佳场所。 她侧过身子,跨进了宫殿围墙,关上了暗门。 “找到就好!你家师父也确实是厉害,竟然连如此棘手的事都能这么快就轻松解决了!”相允祯的心气似乎是极好,“婉瑛啊,此事……宇亲王知道吗?” “王爷还不知道。” 听到瞿婉瑛如此干脆的回答,相允祯很是满意。 “今天的这个消息,便是你我合作的诚意。朕很是满意!此事若是成功,对你我二人,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相允祯站起身来,笑着走到瞿婉瑛面前,稍稍收起了自己的话音,“人各有情,且都难以自控,这点朕实在是太明白了!” 他看着瞿婉瑛那精致的面容,左右仔细端详了一番,“论世间男子,有谁不爱美人?朕并不认为,我那六弟真是不食人间烟火之人。而今,让他开开窍也是不错的。” “皇上,想让我怎么做?”瞿婉瑛抬头,正视着相允祯的双眼。看着此女的神情,满是坚毅与果断,相允祯很满意,很安心。他认为,有这样的合作伙伴,自己的夙求或真的能够顺利完成了。 松本唯早已经静息,她试图听清楚这二人的每一句话,如此一来才能够揭开她心里的谜。可是,当这二人如此谈话后,松本唯能想到的结论却只有一个。 明显的,相允祯话里的意思,是要让相允宇接受瞿婉瑛?松本唯心里微微有些乱,但她不得不维持着现在这个状态。因为打第一次见到瞿婉瑛,感觉到她在宇亲王府中与那些刺客搏斗的痕迹,她就已经很清楚,这个女人的功夫绝对不亚于自己。 她微微睁开双眼,透过细小的缝隙看着那两个人的模样。 “很简单,继续瞒着。朕还真是没想到,那个莫湫竟然如此胆大,也竟然如此心细,能将宋千禾藏得那么好。若不是有你玄空宫的神机妙算,这世上恐怕真没人能够找得到宋千禾的影子了!” 相允祯燃起了灯烛,将手里的纸片焚烧殆尽后,看着那些黑色的残渣,“朕会派人将宋千禾安置到别处,而你则继续留在原位,切勿轻举妄动。对了,玄空宫之人可会算得到你的行动?” 瞿婉瑛回道说:“奇门算经,虽然能够算得到许多旁人未知之事,但多半都是已然发生的情况。要知道将来,需要耗费极大的经历与时间。所以,如果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应该无妨!” “好!朕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只有没人来阻碍我们的计划,此事便只会成功,不会失败!” 相允祯高兴地高声笑了起来,这笑声,或许在门外的黎公公都能听得清晰明白。 “另外,宇亲王爷或许会怀疑是皇上把王妃藏起来的,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来宫里查探此事了。”瞿婉瑛自然是知道相允宇会有这样的行动,只是她猜不到相允宇会用怎样的形式来试探相允祯罢了。 “本来就不是朕做的事,朕又何须惧怕?如今,你们既然能够抓到那妖道,并且找到了慕亲王,便已经是大功一件了。若是他们问起你为何进宫,便说是来通知朕关于慕亲王的消息便是!他毕竟也是朕的弟弟,他的安危朕自然是要过问的不是?” 瞿婉瑛点头。 她瞥了一眼相允祯,实在不明白,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相允宇真的注意到自己? 本想开口问,但想来自己与对方身份的差异,又不敢来强。 “婉瑛,这封信,你带着。回去仔细看看,看完了之后怎么用……朕也就交给你自己去判断了!” 相允祯的笑容狡黠,似乎这封信里藏着多大的秘密一般。 “朕说了,会帮你。”相允祯见瞿婉瑛有些犹豫,主动伸出手,拉起她的手,将她的手心摊开,将信放在她的掌心之中,“好好利用这里面的一切,朕得先让你和宋千禾见面才行!如此,他们夫妻二人一旦关系出现了裂痕,相允宇必定会伤心欲绝。这些……”相允祯指着信封,“都是相允宇做过的事。而这些事倘若让宋千禾知道……”相允祯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而后,只是轻声笑着。 瞿婉瑛放好了信件,无法想象这里面会写着些什么东西。想到刚才相允祯的神情,她都会觉得心里慌得很。 相允宇做过什么事,是会让宋千禾震怒的吗?若不是如此,为何相允祯会把这些当做是杀手锏一般交给自己? 她急忙离去,想尽快回到宇亲王府。若是在路上就遇见相允宇,她怕自己不好解释这进宫的缘由——虽然,相允祯那么说,但她也明白,这个理由,太过于牵强了。 打开了信的同时,相允宇也正好入了宫墙见到了相允祯。 瞿婉瑛的手颤抖着,带动着信纸一起颤抖着。 她从来都没想过,原来相允宇这个人,竟然也会如此残酷! 韵儿的遭遇,她才知道,原来并非是自己听见的那般。而洪白亦的死,更是包含着太多的不必要。而这些,竟然都是相允宇一手安排的! 她最不敢相信的,便是通知了相允慕去劫囚车杀人的人,竟然就是相允宇本人。而她更好奇,相允祯究竟是怎么得到这些消息的,又可真有证据? 因为几件事,都与洪氏一族有关。相允祯在信的最后,留下了一个地址和一个名字。 瞿婉瑛不解,想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去亲自见一见这信上写着名字的人。 他曾经是洪氏丞相府中的一个老佣人,真实的身份,却是相允祯安插在丞相府中的眼线,常年都未曾动用。 若不是因为洪氏倒台的速度实在快得惊人,相允祯甚至都快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 看到了瞿婉瑛,老者很是客气。瞿婉瑛见这院落尚新,便明白,这个地方应该是眼前人后半生的立命之处了。 “是皇上让姑娘来这儿的!这个地方,可是除了皇上之外,没几个人知道的……” 他笑得很拘谨。瞿婉瑛取出了信,“老先生,这上面的事……” 那人双眼一怔,轻叹了一口气,微微点头,“咳……往事,往事啊……” 第一百四十四章 过往实情被揭开 来到了西域珍品店的门口,瞿婉瑛正用惊奇的眼神看着那店里的陈设。 小澄认出她来了,“是瞿姑娘吗?”瞿婉瑛回过头,看到了花瓶里的小澄,“是我,这些天,店里可还好?” 小澄点头,“放心,一切都很安稳。只是……”她露出了危难之色,“不知道王妃如今究竟身在何处,哎……” 瞿婉瑛走上前,轻抚小澄的发丝,为她打理了一下。“放心,很快就有王妃的消息了!她肯定没事!吉人自有天相,不是吗?” 小澄听了她的话,自然是高兴的,“嗯,我也这么想。王妃人那么好,还是小澄的恩人,她还救过韵儿,救过信儿!她做了那么多好事,老天爷肯定不会让她受苦受难的!” 听着小澄的话,瞿婉瑛心中一阵苦涩。 让她意外的是,悦儿竟然今天也在这店里。 “王妃不在,悦儿心情也很不好。信儿硬是让她来店里坐坐,说是有袁掌柜在,或许还能逗逗她开心……”小澄看着悦儿说道。瞿婉瑛点点头,“真好,王府里的一群丫头们,都是一条心。有你们如此互相扶持,王妃也必然能安心了。我们会加紧动作,赶紧把王妃接回来的。” 韵儿出来了,见是瞿婉瑛到来,自然也是百般照顾。 而今天,瞿婉瑛的到来,就是想要来与这个女子好好谈一谈。 就在昨日,她问清楚了关于相允祯在信中留下的那一切曾经,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着眼前的韵儿,依旧还记得相允宇的好,瞿婉瑛不禁在心底嗤笑。 “韵儿,这会儿店里不忙?可否能陪我出去走走,有些事情,我想要告诉你……” 韵儿觉得很是奇怪,瞿婉瑛与自己并没有打过交道,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得单独去聊? 见韵儿有迟疑,瞿婉瑛则轻声言道:“你的事情,我从王爷王妃那里已经得知了。只是,偶尔得到了些东西……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如果我瞒着,恐怕我的良心也会过不去。” 说着,就拉起了韵儿的手,并不打算等她点头再离开。 韵儿有些吃懵,她自然是意识到了瞿婉瑛的话里有些什么意思,虽然并不完全明白。现在,洪氏的人已经都不在了,自己的身份即便是暴露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可是,能有什么事情,是会让瞿婉瑛觉得,瞒下去,会让她良心不安的? 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瞿婉瑛停下了脚步。 她看着面前的韵儿,露出了一脸沮丧的样子。 “瞿姑娘,究竟是什么事,要把我带到这里才能说呢?” 瞿婉瑛不想浪费时间,取出了自己准备好的一封信——这是她另外誊抄的,只留有当日信儿被辱一事的真相。当她才把信伸出去时,韵儿才想接过,她却又抽走了信,说道:“只是看这些,我怕你不信。看完了之后,什么都不要说,跟我去一个地方。” 韵儿眨了眨眼睛,心中费解,赶紧拆了信。读完了这其中的内容之后,她不禁脚底一软,差点儿没有摔倒在地。 瞿婉瑛眼疾手快,马上就扶住了差点儿就摔倒的韵儿。“别这么快就趴下,事情还没有结束呢。” 她知道,洪白亦此人,也是让韵儿也一直很生佩服的对象,从没有恨过。而今,实事又证明了,洪北辰也没有欠她的。那么,如果她知道了这一切的真相,又会如何去做呢? 瞿婉瑛突然发现,其实自己并不需要与宋千禾早早地见面——她只需要让这个韵儿去做就足够了。 见到了瞿婉瑛带着韵儿前来,那老佣人依旧热情招待着。韵儿对他似乎还有些印象——毕竟她也在丞相府里呆过一阵子。 “纯儿,可还记得我这张老脸呀?”老佣人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姑娘,“你的事,我原本只知道一半。而前阵子,才知道了另一半!你呀,是不是错以为,是丞相指使的人害了你呀?” 想起刚才在信上看见的字句,她的手掌心里还在冒着冷汗。 老佣人取出了另一封信,递给了眼前的小丫头,“这是丞相在得知你出事后,特意留下的意思。他让人给你老家都寄去了钱财,能保证一大家子这辈子吃穿不愁啊!他一直都对你的事心存愧疚,却没料到……咳……还是被旁人给算计了!” 他坐在两个女子身旁,“我本来就是皇上派去丞相府的人,本该只忠心于皇上。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也看够了,想通了。跟着谁,都是主子!而丞相有丞相的无奈,皇上有皇上的辛苦……他们各有各的难处,又岂是我们这群区区下人能够理解的?” 他指了指那信,“你可以找机会回老家一次,好好问问你家里人,是不是有丞相寄送钱财这么回事!纯儿啊,你遭遇羞辱之事,丞相并不知情,他临死都不知情啊!” 老佣人激动了起来,“是皇上查出了当日侵犯你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要知道,洪将军的死,皇上一直都耿耿于怀!所以,他身边相关的一干人等,近些年来的一举一动,都被皇上摸了个底朝天呢!” 她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想象,自己竟然被皇帝都给调查过了。“那……洪将军的死,又是怎么回事?我听说,他是被慕亲王派去的人杀了的呀?” 老佣人点头,“是这么回事,但也不是这么回事!因为,慕亲王是因为被旁人通知了之后,才知道了囚车的行径路线!”他抬起头,满是正经地说道:“这可是我亲耳听见的!纯儿,你可知道,其实在丞相遇到埋伏受重伤之后开始,丞相就不是丞相本人了!” 他边说话边比划着,“若不是皇上有命,宫里的人不主动联系我,我这里就不能有任何动静,否则我早就将此事报上去了!有人假扮丞相,在丞相府中住了许久,直到丞相的尸体出现,真正的丞相才重见天日啊!” 瞿婉瑛听着老佣人的话语,点了点头,她毕竟也见识过了,相允宇假扮隐侠,假扮王六的事实。所以,当她知道了,原来相允宇潜伏在丞相府中那么久时,也并不惊讶。 曾经的纯儿,现在的韵儿,听完了这番话后,不禁捂住了嘴。 “我其实早就发现当时的那个丞相不对劲了,不过我一直都不动声色地等待机会。我在丞相府里,本来就是收集情报的,虽然不知道皇上何时会需要我,但事情依旧得照做不是?所以,我自然得继续打探丞相的动静。这一打探才知道,原来假扮丞相的人,竟然是宇亲王!” 老头子的手颤悠了起来,“宇亲王活着,这件事,我本想进口禀报上去的,可是我却暗中听到了宇亲王的话语,似是为了保全皇上的势力稳固才如此行为,遂才忍住了没有去捅开那一层纸。想来,反正皇上也是不许我私自离开的,便继续盯着!直到洪将军出事的那会儿……” 老佣人站起了身子,手舞足蹈地回忆并叙述着自己听见的看见的一切。 “明明他可以多派些人去救洪将军,可是偏偏他只派了两个人!谁知道那慕亲王竟然会带那么多杀手去呀?如果,他不去让人告诉慕亲王府,那也就罢了!可是不仅仅是告诉了,那宇亲王还说,若是有人真要把洪将军怎样,也不要出手相救!说白了,就是做戏嘛!看起来是救人,实则不过是走个过场!” 那老佣人似乎很是愤慨,“洪将军的为人,纯儿,你应该很清楚啊!”说着说着,他竟然老泪纵横了起来。 纯儿自然记得洪白亦的好,她不过是个下人,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甚至还被洪北辰怀疑过。可是,洪白亦一直都对自己照顾有加。而哪怕是乔娇,虽然在起初的几日对自己总是百般挑剔,可日子久了,发现她一直都很老实规矩,便也改了态度,对自己像是自家人一般。 想到这夫妻二人过去的种种,纯儿的眼泪涌了出来。瞿婉瑛赶紧替她拭去眼泪,边安慰着:“傻丫头,哭有什么用!人都已经不在了……让你知道这些,我只是不忍心你被瞒着……其实,王爷是好人,他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大局考虑。你也真是的,”瞿婉瑛转向那老佣人责备着,“宇亲王若是真能预料到慕亲王会派那么多江湖杀手去,怎么会袖手旁观呢?你可知道,当天他派去救洪将军的两个是什么人?那可是王爷的贴身侍卫,武功极高!若不是洪将军当时不肯离开囚车,怎么会丧命当场呢?” 瞿婉瑛走到他面前,“宇亲王妃看清了整个过程,当时就连那莫家的大少爷都出手相救了,可是依然无法与那群人抵抗!那莫少爷的身手我见识过一回,而那两个救人的侍卫也是,他们都是绝顶的高手——而当时被派去的杀手究竟有多少人,你可知道?” 那老佣人羞愧地低下头,摇了摇头后,哀叹道:“不知……若是知道,又怎会什么都不做,空在丞相府里头等消息呢!” “那便是了,你可别轻易怪罪了王爷的不是。一提到那洪将军的事,宇亲王夫妇二人便都是不禁唏嘘,谁都没有幸灾乐祸过!”她转身看着纯儿,“听说,宋氏兄妹两夫妻都是与洪将军交好?” 纯儿点点头,她最喜欢的那段日子,就是这三对夫妻在一起聚于西域珍品店的时候了。 “那便是了。宇亲王很是敬重洪将军,救人之事的失算,恐怕是他这辈子的遗憾!”瞿婉瑛为相允宇开脱,虽说私心更多,但是此刻她也得考虑到,不能让纯儿太恨他。否则,这个丫头就无法轻易掌控了。 “纯儿,你曾经偷听过宇亲王夫妇的谈话……他只是如此待你而没有真的要你的命,应该也算是你的运气了!”瞿婉瑛依旧帮着相允宇说话,而她认为,自己的理由并没有错。 纯儿蹙眉,轻叹了一声。 第一百四十五章 欲离 她歪着头,似是自嘲,似是感叹,“在那次之后,我很后悔自己做的一切……我也想过,不管是谁害得我,也都是因为我做了缺德的事。虽然,这事,是丞相命令我去做的。可是,他并没有强求,我也是自愿潜伏在宇亲王府里做内线的。” 瞿婉瑛再次坐下身,手放在纯儿的肩头,轻轻拍了拍。纯儿继续言道:“王妃对我实在太好了,我不信她也会害我!”看着纯儿这个样子,瞿婉瑛点点头。 那老佣人接着话茬:“这件事,恐怕宇亲王妃不知情!” 看了看那老佣人,再看了看纯儿,瞿婉瑛黑眸微微一转,“王妃为人正直和善,她又怎么会赞同王爷做这样的事呢?所以,她不知情事必然的了。可是……” 瞿婉瑛露出了为难之色,纯儿好奇,“可是什么?” “王妃并不知道王爷其实……或许,王爷背后做过的事,有不少王妃都不知情!” 说着,她看了一眼纯儿的脸色。 “这样……真的好吗?如果王妃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道王爷做事经常不择手段……可是会伤心的呢……”瞿婉瑛似是在替宋千禾惋惜。 纯儿心里感激宋千禾,哪怕与她朝夕相处的小澄都是如此。想到了相允宇做出的种种,再回想刚才眼前二人谈论的话题,纯儿突然意识到,瞿婉瑛原来说出这番话,是有别的目的的。 可是,她现在明明就是在暗示自己,让宋千禾知道一切的事实。 让她知道了洪白亦的死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而相允宇曾说过有人要杀洪白亦,并无需去救的话语,若是让宋千禾知道,会是怎样的局面? 纯儿不敢想。毕竟,在自己出事之后,相允宇对自己也实在是十分关照。她不敢想象那一切竟然都是相允宇一手策划的,想到此处,她心底一阵恶寒袭来。 她握住了瞿婉瑛的手,似是在自己独自思量,但却也是想得到瞿婉瑛的意见。 “王妃现在下落不明,不知道她究竟状况如何……我真的担心王妃的安危。只是,想到王爷的事……我……瞿姑娘,我该怎么办才好?”纯儿是真的觉得心里慌乱得很,“我本来也把王爷视作恩人,但是,我毕竟是个普通人,我不可能像个出家人似的慈悲为怀完全不介意过去……而洪将军夫妇的去世,我也不甘心啊!”纯儿的眉头揪成了一团,“如果王爷真的是造成这一切的人,那……那他也是杀了洪将军的仇人啊!” 瞿婉瑛没有回答。这个沉默,更是坚定了纯儿的念想。 “我送你回店里,你还是好好休息,安静一下!如果王妃能平安回来,我会找机会让你去看看她,让你安心的!” “谢谢瞿姑娘……” 纯儿离开了,老佣人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他知道的太多了,相允祯留着他的命,就是为了他口中的一切信息。而今,他知道的一切,相允祯也都知道了。 看着眼前的这一片祥和景色,这美丽的小庭院,他也觉得满足了。 这一生,至少也自由了这么多天了,够了。 翌日,再也没有人,能够敲开这扇大门了。 - 正与宋千禾一起在屋子里商议着如何离开的霞姑已经是对面前的小妮子彻底改观了。 原以为,还是“沐云”时的宋千禾,已经是个挺爱折腾挺调皮的姑娘了。而今她的记忆全部恢复了,则让霞姑更认为,这女子实在是夸张的很! “反正明天他说也可以陪我出门,霞姑,去找那个戏班子!今天在街上看见他们的告示了,我想混进去装成戏子!”宋千禾压着嗓子说着自己的想法。 霞姑连连摇头,“这怎么能行!你堂堂王妃做戏子……这……若是让人知道了还得了!” “就是为了不让人知道才装戏子嘛!谁敢想象我一个王妃会去做戏子呢?对不对?你要反过来想问题嘛!”宋千禾摩拳擦掌,自己已经许久不上舞台了,如果能让自己客串个小龙套也是好的! “我找个借口,去戏班子里面试,如果他们愿意用我呢,我就马上上妆!脸上一画呀,莫湫肯定认不出我!这时候呢……嘿嘿!”宋千禾用手指交替轮流着敲打着桌面,“找个跟我差不多身材的姑娘,穿上我的衣服,然后冲出门去,你就当是看见我了,在后面追!这样,莫湫肯定也会跟着你一起追过来!” 霞姑眨巴了几下眼睛,心想这算是哪门子的逃跑计划啊! “你打算找谁代替你呢?”“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宋千禾伸出手掌眯起了双眼一副自信的样子在霞姑眼里反倒成了傻缺的德行,不禁使她蹙了蹙眉,“王妃,你确定吗……” “嗯!”千禾猛地点点头。接着,又笑得灿烂,“霞姑,我想好了!这次如果能顺利回去,我一定要去一次那个玄空宫,好好谢谢你师父!你和婉瑛,都帮了我不少忙,这里头应该不少都是你家师父的意思!” 听到了宋千禾的这番话,霞姑倒也觉得暖心。“也好,去看看!玄空宫的景致也是极好的,你若是此番能够平安回去,好生休养一阵子,便能够去玄空宫一次。如此也好,毕竟,若是要打开地宫大门,许多事情还是得问过师父之后再行动更为妥当呢!” 想到了地宫的事,宋千禾心里又沉重了起来。不过眼下,也由不得她想得太多。 “明日是否成功,还得看咱们的运气了。若是让莫湫发现你的记忆恢复了,可就有麻烦了!”霞姑还是担心宋千禾的想法会不会太过于单纯了。 “霞姑,别太担心了。我自有分寸的!”宋千禾的笑容收敛了许多,其中却又夹杂着不少思绪。 参不透宋千禾的心思,见她既然不愿意多说,霞姑便离开了。 熄了灯的千禾,回忆着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一切。她抱着被子,鼻子间一阵酸楚感袭来,她不禁把头埋进了被窝里。 思念儿子,思念丈夫的心,从来没有这么沉重过。 而在此之前对莫湫的试探结果,更是让宋千禾感到心酸不已。“莫湫,为什么你会这样……” 千禾没法恨他,更多的却是惋惜。她经历过了洪白亦,自然明白身旁若有其他男子钦慕,自己会有怎样的反应。 换做平日,只要不是相允宇有其它目的,她恐怕会躲着莫湫。可是,如今莫湫竟然用这种方式把自己带出来,甚至还让自己失忆,这是让她始料未及的。 自己到底是怎样出了宇亲王府的,千禾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被褥微微湿凉,千禾回忆起了那一次,莫湫竟然吻了自己——而自己竟然真像个小女生似的接受了……她不禁拼命摇头了起来。 虽然心里有着些许抵触,可这些日子,不知情的自己,竟然还很享受这种陪伴。 不得不说,莫湫的那张绝世俊颜确实是让自己卸下了太多的防御之心。每次他用那一汪春水般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都仿佛自己的身子都可以被这男子的热量所融化。 温水煮青蛙——这种温柔,对千禾而言,似是致命毒药。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陷入其中。 如果当年是先遇到了莫湫,自己可还会选择相允宇?千禾这么想着,她试图寻找一个答案,却总是心里空落落的。 清晨,梳妆完毕之后,她一如往常,提前来到了莫湫的房门口等着。 “每次出门都这么勤快,果然你是个拴不住的人!”莫湫笑道。 “拴不住”这个词,一入耳,千禾便也笑了。 “莫湫,前两日我看见有告示说,这城里会有个不错的戏班儿来演戏!我想去看看呢,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呀?” 一如既往的俏皮态度,撒着娇的语态,让莫湫感到难以拒绝。“好,都依你!”说着,伸出手掌,轻抚着千禾的发丝。 出门之时,莫湫将手轻揽在千禾的腰间,他满面春风地看着面前的道路,而千禾却微微低下头,眼中似是带着神伤。 霞姑看的清清楚楚,倒也是为莫湫与宋千禾感到惋惜。在她眼里,若是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两个人的起始,或许就不会是一场鸠占鹊巢的错情了。 这些天里,她回忆起了曾经在这个院子中的过往。如今,霞姑很确信,这个院子的主人,确实是自家远房亲戚的宅子。 虽然与这户人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因是姻亲,关系也很是融洽,过去也是经常有来往。 只是,这户人家似乎是在此之后出了件什么大事,导致了霞姑的家人不敢再来此串门。 那时候的霞姑还太小,并不懂其中的缘由。 看着莫湫此刻沉浸在幸福之中的笑颜,霞姑不禁疑问,他有是否知道当年发生过的一切? 看见了戏班子竖立在门口的牌子,千禾赶紧冲了上去仔细查看了起来。 “还真的有!”她小声嘀咕着。莫湫走到她身旁,问道:“有什么?”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戏子妆容 千禾一抿嘴,自然不会说自己要找的是戏班子招人的字。“哦,看上面写的戏名,正好是我喜欢的!” “你喜欢的?”莫湫看着目录,心想,宋千禾倒是还真的都记得这些东西。能够只让她忘记过去的人,想来段瑜的药物还真是厉害。 千禾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戏楼,上下观望着周遭,见这里的桌椅竟然都是全红木的,用手轻轻一提,还真都是沉得很! 眼前还坐了几个似乎是达官贵人样子的人,虽然不知究竟是什么身份,但从衣着上来判断,必定是当地的大户人家了。 莫湫也看见了那几个人,对千禾说道:“我去与几个朋友打个招呼,一会儿来陪你。在这儿等着我!” 千禾点点头,看着很老实地坐下了。当她见莫湫与那几个大佬开始闲聊攀谈起来后,就赶紧压着步子往后台走去。 霞姑也赶紧跟着过去,生怕宋千禾会使出什么乱子来。 见一个生客冲了进来,有人赶紧拦住了宋千禾的去路。“这位客人,请到前面候着!后台是不能随便进的!” “我是来试戏的!”千禾微微一笑,推开了那男子的手臂。听到了宋千禾的话语,后台里的人都看着她,见她这一身锦缎,完全不像是需要唱戏为生的人,心中都不禁产生了一丝倦恨。 “这位姑娘,唱戏可不是谁有兴趣就能唱的,毕竟,唱念做打,一个都不能缺!只是会唱两句小曲儿的,那是对面儿楼里的姑娘!”一个角儿似的人阴阳怪气地说着。 千禾才不会被这句话气着。她一挑身边的长枪,就耍出了个漂亮的枪花!而后,一个刺枪——直接对准了刚才那说话的戏子。只差分毫,宋千禾手里的枪尖就能戳到对方的眼睛。而现在,这人已经傻愣在了原地。 宋千禾放下枪,说道:“不就是唱念做打吗,本姑娘会的还不止这些呢!” 看着宋千禾一身英气,竟然还能如此使枪,一旁几个老戏骨都看在眼里,心中倒也升起了几分敬意。 看着身边这群人的改观,千禾庆幸自己之前有缠着柯雨信学过几招装腔作势的动作。 这天下第一长枪客的指导自然是比旁人厉害许多了,虽然宋千禾不能用这套枪法与人对战,但是光耍出的这些套路,糊弄人是足够的了。 可是,本以为自己有机会一展歌喉让这群人彻底认可,一旁却站起来了个武生——此人身形高大魁梧,脸上妆容已上,让千禾看不清此人的真实相貌。他用那低沉的声音说道:“若是这位姑娘真想来我们班儿里唱戏,那就且等今日的戏结束了再来!这会儿大家都在忙活,没工夫管新人的事儿。” 本想着能够趁着画上妆后可以蒙混着逃离莫湫,却没料到,进个戏班子竟然还那么麻烦。 “距离戏开场还需要半个时辰!一盏茶时间来考核我就足够了,若是不行我马上就离开!” 宋千禾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死倔的脾气开始爆发,她在此之前也听过几回今天会演的剧目,其中最火的唱段也是很熟悉。 不等这些人同意,她便直接亮开了嗓子,做起了手里的动作。虽然她并没有穿上戏服水袖,可举手投足之间与那嘹亮清晰的嗓音一出,即刻就震慑住了在场的一众人。 那武生一扬眉,倒也觉得意外。只是,他似乎是铁了心不想让宋千禾在现在这个时候进戏班儿了。 “大哥,我看着小妮子是不错,不如就让她试试!正好今天青儿的嗓子不在状态,让她顶替如何?” 一旁的一个老生扮相之人对着那武生说道。 戏班的班主出现了,她笑嘻嘻地看着宋千禾,心里很是喜欢。她看了一眼那武生,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是在示意着些什么。而后,她拉起宋千禾的手说道:“姑娘,怎么称呼呀?” “我?呃……我叫沐云!”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说出真名。 “沐云啊,我问问你,这段儿你可会唱?”说着,班主拿出了唱本指着上面的几行字,“若是可以,就唱一下让我听听,觉得不错,今儿个这个角色就让你来了!” 一看到那几行字,千禾心里更是笃定了。 她酝酿了下情绪,进入角色,活脱脱就像是那剧本儿里的人活灵活现地站在了众人面前一般——而她此刻,还依旧没有扮相! 看着眼前这女子的做戏与唱腔,在场的人都很高兴,这会儿还真的希望宋千禾留下了。 见众人反应都不错,千禾心里安了许多。可是,那武生依旧满脸不情愿。他把班主叫到了一旁,“苏老板,来一下!”那班主走上前去,那武生轻声细语地叨叨了几句,表情很是严肃。 千禾听不见他们俩在聊些什么,只是观察着那姓苏的班主神色似乎也被那武生带成了严肃之状。心里不爽到极致之余,她毕竟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 扫了一眼全场,她赶紧找了个样貌敦厚且上了岁数的婆婆,“能不能帮我上妆?”千禾笑嘻嘻地扑闪着大眼睛,满是谦逊地对那婆婆行礼。 婆婆倒对她印象不坏,“行,就坐这儿!” 想到一会儿妆容一旦完成,不管自己能不能上台,偷偷离开这里都应该不会成什么大问题了。自己已经与霞姑商议好,万一失散了,就让霞姑在城东头的小裁缝店里等她。 在外面与那些商户官员闲聊的莫湫时不时地会回头看一眼,可他却看不到宋千禾与霞姑的影子。 “人呢?”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莫湫,怎么?今天还带了朋友一起来吗?”坐在他身旁的男人说道。 莫湫点头,“是啊,楚大人,我先去看看她们跑到哪儿去了!这个地方她们都不熟,恐怕一会儿戏开场就寻不着人了。” “哈哈,是什么人,竟然还敢把你莫湫单独晾在这里自己跑了?”那姓楚的官员仰头笑了起来。 莫湫无奈,“实不相瞒,在下正有成婚的打算,今日便是带了定了亲的那位小姐来散心的。” “哦哟!这可是大事呀!快去找人!我可不敢拦你了!”这楚大人扬了扬手,示意莫湫赶紧去。 环视整个戏楼,都看不见两个人的影子,莫湫无奈,只能向楼里沏茶的店家打听。 “哦,那两位姑娘,好像是去了后台!” “后台?”莫湫纳闷儿了,他赶紧向后台奔去,才看见霞姑的影子,却又被霞姑拦了下来。 “莫少爷,怎么来这儿了呀?小姐不是与你在一起吗?”霞姑满脸笑盈盈,似乎宋千禾应该时刻都和莫湫在一起才对。 “什么?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莫湫有些急了,“究竟怎么回事,不是跟她说让她在原地等我吗?” 霞姑摇摇头,一脸不知情的样子,“小姐在你走开后就跟了上去,说待在你附近不会走开,才让我在后台看看,说想知道今天演主角儿的人……到底是男是女……”说着这话时,霞姑忍不住苦笑了起来。毕竟,当她听到宋千禾要求自己这么说时,也是觉得实在无奈至极了。 在宇亲王府住过许久的莫湫自然懂宋千禾那奇怪的性子和想法,可是一眨眼功夫人不见了可怎么是好!“霞姑,快找人,她不在这里吗?那我去那边找!”“哦,好,我到楼上去找找!” 这时候,千禾还并不知道霞姑已经成功把莫湫给骗走了。 定妆完成之后,她倒是饶有兴致地在镜子前转了几圈,“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怎么,不是这么回事,那是哪回事呀?”老婆婆笑着瞪了她一眼。千禾吐吐舌头,“是婆婆画的太好了,才让我觉得惊讶啊!我过去呀,都是素面朝天只换一身衣服就这么唱的呢……” 婆婆给她好好整理了下衣衫,像是对待自家孩子般的嘱咐道:“这扮相可重要了,现在你再上台唱,保准能让台下的那群看客们一饱眼福!” “所以,要多谢婆婆啦!” “叫我苏婶儿!”“哦,苏婶儿……对了,班主也姓苏是吗?”“对啊,我们是一家子!” 千禾点头,“那么……那个武生扮相的人,是谁啊?”千禾低下头压着嗓子问道。 苏婶也沉下了声音回道:“他呀,你别理他!这个人就是功夫好一些,戏上头呀,是完全不行的!你也知道,戏班子行走各个地界,倒也是需要些有功夫的人帮忙当护卫的!所以,班主才留着他,顺便让他跑个龙套!” 听完了苏婶的解释,千禾笑得乐呵了,“原来是这样啊!” 一甩水袖,一摆那水中映影之姿,千禾微微一笑,轻吟了一句唱词,自己也觉得很是满意。便坐到一旁候场。她闭目静思,判断着周遭的各种人发出的各种声响。 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过去一般——那个光影四射的曾经。 第一百四十七章 曾将军今武生 这一刻的舞台,并没有五百年以后那么刺眼夺目。毕竟,这里没那么多灯光,也不会因为那灯光的热量而让自己迅速就汗流浃背。 那倩丽的身影出现之时,倒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目。可是当宋千禾那一口戏腔出了声儿,压着脚腕的圆场跑起,那水袖如同春风拂柳枝般的飘起,才让那台下一种看客不由得都安静了下来。 那戏台上的老戏骨们,可是极少有看见这样的场面的。他们本想,不过是个小配角儿,即便唱的再好,做功再好,又能好到哪儿去呢?更何况,宋千禾没有与他们合过戏,能不能配合得好都还是个问题。 谁知道,宋千禾也是个舞台老手,她在后台观察了许久,都已经摸透了那几个角儿的行动路子。一上舞台,她能够给对手留出足够的余地去发挥,也绝对不会碍着旁人。一来一去,很快的,舞台上的几人都已经能够适应对方的戏路,配合的天衣无缝。 “晋枫,你看!这丫头不是做得挺好?你实在是担心过头了!”那苏老板站在一旁看着,对宋千禾的表现很是满意。 “苏老板,你别忘了,我们今天这场戏,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如此轻易就让一个陌生人混进来,不怕坏了我们的大计?”那名为晋枫的武生口吻之中依旧焦躁。 苏老板轻轻拍了下他的肩头,“别担心,我们依旧按计划行事!有这么个不知情的新人在,谁知道会不会是件好事呢?” 她嫣然一笑,完全不在乎任何意外因素的存在。 苏婶走上前,对苏老板微微一行礼。“苏婶儿,”她问道,“这个丫头,你觉得怎样?” “回苏老板的话,我觉得她没什么问题!只是……”苏婶露出担忧之色,“苏老板,是打算……利用这个丫头做挡箭牌吗?” 这班主悠哉悠哉地踱着步子,轻轻抚摸着梳妆台前的檀木盒子,面无表情,“她是和那个莫湫一起进来的,用她来挡,再好不过了!”说罢,眼底一丝冷厉之色划过。 苏婶儿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而,走到了舞台一旁,透过了帘幔的缝隙,看到了宋千禾的衣角。 “丫头啊丫头,你来的可真不是个时候啊!” 正沉浸在角色之中的宋千禾,丝毫没有察觉到,身边的角儿眼中的神色早变了样。那人一直都在用余光观察着坐席上的人,一丝杀意泛起,但却没有动手。 很快,那武生晋枫上场了。 而这时候,本应该是宋千禾下场的时候,谁知,那晋枫竟然自顾自地加了句台词:“且在此静候,小姐马上归来!”他手往那椅子上一指,宋千禾虽然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但是现在这个舞台,是他们这群原班人马的地盘,自己只能听命。 坐在一旁看着武生戏的千禾试图很自然地观察下面的观众——当然,她是想找到莫湫和霞姑的身影。 她并不知道在戏开场之前,这两个人都跑过些什么地方。 而此刻,她竟然还真的捕捉到了这两个人的存在!心中一阵窃喜,她可是巴不得莫湫不要乱跑才好。 不知道霞姑是使了什么手段才把莫湫留在这里,只要不是霞姑把自己卖了,就什么都好说。 只是,这一刻,霞姑似乎是在对自己暗示些什么似的,微微摇头,还在身下故意摆着手。 而后,霞姑瞥了一眼身边的莫湫,又看了一眼千禾,接着摇头。 千禾眨了眨眼睛,移开了视线。她不断地分析着霞姑到底想要对自己转达些什么,而再一次目光回去,看见了莫湫——他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原来如此!宋千禾马上明白,原来是莫湫已经知道自己现在在戏台上了! 她此刻太想苦笑了,只是又不得不继续按照角色摆出姿势,配合着台上的主演们。 这边,是一群不按照原版戏路子演戏的戏子;那边,是两个没按照自己的估算而行动的人——这可让宋千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才好了。 当然,会让她最崩溃的,不会是莫湫和霞姑,而是这几个并不熟悉的戏子。 她哪儿会料到,这特意给自己加出来的戏份,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 “佞贼,看剑!”那武生晋枫甩出了手里的剑,千禾定眼一瞧,觉得这把剑似乎并不像道具剑——因为看那剑身和剑刃,完全就是真家伙嘛! “当”的一声,晋枫的剑被挡开,他顺势向后一个踉跄,完全是做戏的样子,可是就在与此同时——他手里的剑竟然就这么飞了出去! 眼看那把剑就要刺中台下的人,可是慌了下面的一众人!所有人都惊呼了起来,可是还未等那剑伤着人,竟然被坐席旁边站着的侍卫给疾速挡下。 “小心着点儿!”那侍卫一喝,认为这不过是一次意外。 那被瞄准的目标,便是莫湫口中的楚大人。 晋枫苦笑,跳下台来,想要取剑。而这个侍卫,在想递上剑的时候,也发现了这把剑的蹊跷。 可是,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剑就已经被晋枫握住。 “等等!你这把剑,是真家伙!”那侍卫紧紧攥着剑柄,不肯松手。晋枫依旧笑脸:“为了戏的效果好,才改用重一些的剑而已!” “哦?”那侍卫依旧不松手,可是晋枫的力气实在大,他虽然已经牟足了劲,却也无法抵抗,一个松懈,还是被晋枫拿走了手里的剑。 而侍卫的职责毕竟是守护自己的主子,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重,“这把剑不要再用了,去后台换一把!把这个给我!” 那楚大人发现了侍卫的异常警惕,也开始提高了警惕心。台上的另外一个武生跳了下来,满口赔不是,“惊了诸位的雅兴了,实在不好意思!你呀,快到后头去换一把剑!”说着,这个武生拿走了晋枫手里的剑。 此人依旧点头哈腰,似乎是要转身离去。可是,就在他才侧过身的那一刻,他的双脚一个扭转,身子迅速又回转了起来! 那把剑,依旧是那把剑,不过是换做了另一个角色,更明了地直刺向了那楚大人! 侍卫想要上前阻挡,却被那晋枫一个箭步拦住,架起了对方的双臂! 宋千禾大惊,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马上意识到了,这两个人是想要杀了台下的那个客人! “楚之岐,受死!”那持剑的武生剑已经刺破了对方的肩头,顺着那股子力气,椅子倒下,众人四散。那楚之岐侧过身子,想要躲开。他慌忙转身想要逃开,可是毕竟不会武功,速度太慢。而来袭之人想要刺第二回时没这么好运了,剑才收回,再次出击,却在眼前闪出了一道火光——一把铁扇架在剑刃上,他一个抬头,见眼前这高大男子,竟然是莫湫! 千禾紧张地捂住了嘴,这群刺客明摆着是要杀人的!而莫湫虽然武功高强,却是单枪匹马地在与人对战。 “霞……”她刚想开口叫霞姑帮忙解围,却被人一把勒住了脖子。 “莫湫,别动!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这是个女子的声音。闻着这股特殊的脂粉气味和特殊的声音,宋千禾意识到,现在困住自己的人,是那戏班班主的苏老板! 莫湫定眼一看,微微一蹙眉,就在他停歇的片刻,那名为晋枫的武生早已经制服了刚才的侍卫。他冲到了莫湫面前,想要夺取他手里的武器。 不过是一把铁扇,对于莫湫而言微不足道。他很轻易就让晋枫夺去了铁扇,而那两个武生自然也就放松了警惕,那晋枫看着莫湫,不让他轻举妄动,而另外一个武生则继续持剑想要斩杀那楚之岐。 霞姑意识到,莫湫是可以在任何时候翻身的,而宋千禾则不可能。只要宋千禾在旁人手里,那么这个局面就无法解开。 无奈,她只能露出了自己的功夫。一瞬,那浅色长影已经蹿到了舞台上。那苏老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猛地扑来的一股巨大的气力给推到了一旁。 “小姐,抓紧了!”霞姑揽住千禾的下腋,迅速将她带离舞台之上。 那苏老板因为霞姑带来的冲击,被重重地甩到了一旁的柱子上,头在上面一敲,瞬间不省人事。 苏婶从后台冲了出来,赶紧扶起她,“贤儿,贤儿你醒醒啊!” 见宋千禾已经无恙,莫湫便没了顾忌。他抬起一条腿,猛地一踢,将那晋枫踢出数米远。而后趁着这个间隙,取出了绑在两条腿上的判官笔。 “糟了!快!快杀了他!”那晋枫大喝向同伴,却没料到,从外面又冲进来不少侍卫。 莫湫遁步刹那间冲到了楚之岐面前,挡开了那刺客武生手里的剑。才没几下,那人手里的剑就被打落在地,而他本人也被莫湫猛地一击摔倒在地。 本以为这群人应该不会再做些什么,谁知那晋枫竟然拾起了同伴掉落的剑,继续向楚之岐攻去! 莫湫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只听那晋枫说道:“莫公子,这个贪官害死了文家村五十余口人,你为何要护着他!难道传闻说有个富商在此贪官背后做支柱,那便是你莫氏吗?” “荒唐!”莫湫一瞪眼,脸上生气些许怒气,这是宋千禾从没见过的表情。 本以为,对付这些毛贼并不困难。谁知,莫湫与这晋枫交手了数十回合,竟然分不出个胜负来! “好身手,你究竟是何人!”“在下龙晋枫!” “龙晋枫?”听到了莫湫与那武生的对话,被侍卫保护起来的楚之岐出了声儿,“你就是那个和曾经洪白亦将军一起攻打北漠军的龙晋枫?” 第一百四十八章 偷偷探监 “正是!”龙晋枫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下。虽然,他知道,此刻刺杀楚之岐已经是不可能成功的了,但是他还是想试图让戏班子里其他无辜的人离开。 可是,他并不知道,苏老板已经不省人事,根本不可能指挥戏班子里的人离开了。 一个分心,被莫湫抓住了疏漏,龙晋枫胸前被他的判官笔重点下了穴位,踉跄倒地。 很快,戏班子里的一众人都被官府控制住了。宋千禾有莫湫力保,自然是无碍的,更何况她本来就不是戏班里的人。 “你这丫头,没想到会惹出这么麻烦的事!”莫湫满是责备地说着,“我早就猜到你是不会丢下霞姑自己离开的,没想到竟然敢上戏台!” “是……霞姑告诉你的吗?”“霞姑自然不会出卖你!是我看出来的!” 千禾满腮鼓着气,摇头晃脑的,此刻确实有些惊魂未定,但想来,自己还安然无恙,即便没有顺利离开此处也算是万幸了。 她看了一眼霞姑,“还好有你在!”霞姑苦笑,她还在考虑怎么向莫湫解释自己会功夫的事呢! 想来,既然莫湫不怪自己,干脆把这件事谎言到底——反正他也对自己撒了那么多谎了! “我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的嘛,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 看着宋千禾那满脸委屈又讨好的样子,莫湫还哪里会有想生气的心情!这一刻,总算是露出了笑容,“你能平安就是最好的了,我还能奢求些什么呢?今天你唱得真的好,这个惊喜,确实很惊喜!” 说着,搂住了怀里还是那戏中扮相的女子,这满脸柔情,却是看的一旁的霞姑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 恢复了记忆的宋千禾,自然也是不习惯莫湫对自己如此亲昵。只是,她觉得还没到揭开真相的一刻。 霞姑很自觉地跑到一旁,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让他们俩在这已经被撤空了的戏楼里亲密。 千禾心里则咒骂,自己岂不是没法借霞姑做理由把莫湫推开了! 眼看着莫湫似乎要有下一步动作了,千禾想到了自己身上沉重的装扮,“我去后台卸妆!” 说罢,一溜烟撒腿逃跑了。 只是,这一到后台,她马上就想起了苏婶。苏婶对自己是真的很好,虽然只是短短片刻,但也给宋千禾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她边卸妆,又边回忆起了刚才的那一切。那个龙晋枫,说那与莫湫相识的官员是个贪官,还害死了不少人——而他又曾经与洪白亦公事…… 想到了洪白亦,她手里的动作不禁停顿了下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千禾咽了口水,半垂着眼帘,呆呆地望着眼前那些零碎的物件,和镜子里才卸了半张脸的自己。 她想哭,却哭不出来。 深吸一口气,回了回神,继续手里的动作。 此刻,她暗下决心,得好好问一问那个龙晋枫,是不是知道关于洪白亦的其他情况。 然而,一个曾经与洪白亦一起并驾齐驱于战场厮杀的武将,为何如今会在一个戏班子里当武生呢? 卸完了整张脸,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千禾什么头饰都不想用,就这么走出了戏楼。 见到了外面的太阳,千禾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眉间。莫湫和霞姑正等在那儿,她漫步走上前,“回去!” 霞姑扶着宋千禾,镇定得很。千禾看了她一眼,心想这会儿莫湫是不是已经问了霞姑的身份。 可是这一路上,莫湫都只与宋千禾说话,都没有提及过霞姑的事。 直到回到了小院里之后,两个女子躲进屋子里,宋千禾才敢开口。 “喂,他有没有问你什么?”看着宋千禾瞪大了眼睛焦急地问着,霞姑掩口一笑,“问自然是会问的!我说,我自幼体弱,才拜师学艺的。若不是有这身功夫,恐怕也早不能走到这里了!” 千禾竖起拇指点点头,“嗯,这个理由多合理啊!他应该不会怀疑了!” “不知道……”霞姑摇摇头,“只是今天的事,实在是太悬了。你被人掐住的时候,可是真把我吓出一身汗了!” “先不提这些!有正经事要你帮忙!”千禾拉下脸严肃了起来,“今天那些个戏子,你还记得吗,那个叫龙晋枫的?” 霞姑点点头,“他功夫不错,竟然能和莫湫打那么多回合都不败阵——若不是最后那些侍卫控制了戏班子里所有人,恐怕这两个人还得继续打下去呢!” “他有这种功夫,并不奇怪。毕竟,那个姓楚的不是说,那个龙晋枫曾经和洪白亦一起攻打过北漠军吗?” 千禾的话语,让霞姑也提起了许多心思。 “小姐,打算怎么办?”“去监狱,好好看看他们……对了,再带上些吃食。” 霞姑不明白宋千禾到底在想些什么,“监狱那里都有狱卒看守,我们恐怕进不去!” 这个时候,宋千禾倒也是真的不想麻烦莫湫。“霞姑,我们见机行事,如果你能对付得了那些狱卒,我们便进去,如何?” 霞姑点头,“好,我看能不能封了他们的动作,尽量给你争取时间!只是,这院子里也有看守……” “今天莫湫似乎把人都调开了,应该没事!” “那就好!” 两个女子稍作准备后,趁着夜里熄灯一片静悄悄,偷偷离开了小院儿。 听了霞姑解释的莫湫,心里的芥蒂并没有被放下。他一直都注意着宋千禾屋子的动静,在意料之中,夜里果然她们二人有动作了。 庆幸自己提前调离了守卫的动作,给了宋千禾一次行动的机会。想来,如果这个霞姑有什么问题,也势必会与宋千禾有关。难道,这个霞姑是想救宋千禾出去?如果是这样,她早就可以这么做了。 莫湫一路跟着两人来到了看管那群戏子的监狱门口,他确实没料到,宋千禾竟然会想来这种地方。 “霞姑,我在这里等你!”“好!看着我的指示!” 宋千禾点点头,躲在一旁的角落里。莫湫则站在制高点,观察着这两个女子的动静。 霞姑要搞定那几个看门的狱卒是实在太轻松了,千禾心里默默数了下,半分钟就已经示意让她上前了。 踏进了那监狱大门的一刻,千禾的心收紧了。她怀里还揣着一些干果点心,是想带给苏婶的。 霞姑随身带着些许药物,倒是可以马上让那些狱卒睡去。“有这些还真方便!” 千禾笑着说道。 霞姑不以为然,“没办法,这些东西都是以备不时之需的,谁知今日会用在此处!药效可以持续一炷香的时间,你赶快去!” 霞姑守在入口处,来回观察着狱卒是不是会清醒。而宋千禾独自走到了牢门前,看见这里有六间牢门,里面把男女都分开关了,而那两个曾经打算刺杀楚之岐的武生,则被用锁链捆绑固定在了墙上。明显,这两个人已经被拷打过了,而那个苏老板却不在这牢房里。 宋千禾知道,这时候是不能把人放下来的。她扫视了一眼周遭,找到了苏婶的位置。 “苏婶儿,苏婶儿,醒醒!” 听到了宋千禾的声音,好几个人都醒了。他们很惊讶,这个女子是怎么进来的! “来!过来!”千禾招了招手,苏婶儿爬到门口,“沐云,你怎么来了?” “苏婶儿,给你带了些吃的!拿着!”把自己怀里的小包袱放到了苏婶手里时,苏婶还能够感觉得到这东西上的温度。 “丫头啊,我们害得你差点儿就受了伤,你怎么还送东西来给我……” “一码归一码,谁对我好,我可都记得清楚着呢!”说着,看了一眼那满身伤痕的龙晋枫,白了一眼。 苏婶唉声叹气,“可怜这世道啊……是容不下好人的!” 听了苏婶的话,千禾心里一阵揪痛——不知怎么得,她又想起了洪白亦和乔娇…… “那个……苏老板,为什么不在这里呢?”千禾小声问着。 苏婶抬头,“姑娘,虽然苏小贤曾经拿你要挟,但是她是不会伤了无辜之人的!请你不要记恨她!她是为了报仇才会如此去做的!”苏婶很激动地抓住了宋千禾的手,“如果可以的话,姑娘可不可以想想办法,救救她!小贤她是班主,被那个楚之岐单独抓走了,不知道会对她做什么啊!”苏婶的眼泪流了下来,宋千禾自然看不得这样的情景。 这时候,莫湫却进来了。听见了脚步声的霞姑提起了警惕,而当她看见莫湫的身影时,更是惊讶了。 “霞姑,你看着外面,我去陪她。” “不!”霞姑拦在了莫湫面前,“莫少爷,小姐不过是来谢谢里面的一位老妇人,听说她对小姐还是颇为照顾的。不过来送点吃食,好了就出来了。莫少爷不必担心,还是让她们单独聊聊!” 霞姑生怕被莫湫听见,宋千禾已经对洪白亦有了记忆的话语! 第一百四十九章 挑明一切 莫湫收起了笑容,他眼中带上了些戾气,摇开了自己手里的铁扇,似是悠哉地说着:“既然是感激,那自然没什么旁人听不得的话了。难不成,小姐还会真的与那群贼人串通一气,去刺杀朝廷命官吗?” “这怎么可能!小姐也是才与他们认识!”霞姑马上就否认了,却恰好被莫湫抓住了话把柄,“既然你都说不可能,又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让路!” 霞姑倒退了几步,实在是想不出该如何阻止莫湫才好了。“霞姑,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可以不追究,只要你照顾好小姐,我就可以对你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如果你陷她于危难之中,我就不会给你留情面了——要知道,那里头还有两个穷凶极恶的罪人。若是小姐一时脑热被人求情,放了那两个武生,你可有想过她的安危!” 莫湫一个厉色怒斥,声音虽然暗沉,但却极有魄力。霞姑被他的气势震得浑身一颤,想来自己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个情况。毕竟宋千禾心软,还真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去通报一声……”霞姑马上转身,迅速跑了进去。 莫湫摇了摇头,轻轻叹息。想来,宋千禾又能有什么话语是自己不能听的呢?无非就是两个丫头太紧张自己私自来监狱的这种行为了! “苏小贤……是班主的名字吗?她为了报仇……那个什么文家村,与她有关系吗?”千禾问道。 苏婶点点头,“那是她的母家!” 千禾微微皱眉,“看来这里头的事情也是怪复杂的了……哎,我现在是自身难保,恐怕也无力帮什么忙了……” “自身难保?为何这么说?” 不等宋千禾回答,霞姑已经冲了进来。 “小姐……莫少爷来了!”霞姑使了个眼色,千禾马上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霞姑,你还是到门口看着,莫湫来不碍事的。”千禾微微点头,霞姑才安心转身离去。与莫湫擦肩而过时,霞姑倒也依旧有礼。莫湫也是微微一颔首示意,而后抬头看着宋千禾,又看了看蹲牢房在地上的苏婶。 “听霞姑说,你就是来看这位的?”莫湫挂起了一贯的淡淡笑意,走到了宋千禾身旁——贴的很近。 千禾无意识地稍稍挪了一步,本能地拉开距离,“是啊,刚刚听到苏婶说……原来班主……”说着,她用带着些许神伤的眼神看了看苏婶。 苏婶脸上还挂着泪痕,“莫公子,可知道那楚之岐所做过的恶事?”她咬着牙,满是无奈与仇怨的样子,看得莫湫心里有些不舒服。 “楚大人做过些什么,我确实不清楚。只是,他若真的犯了什么罪过,你们大可往上告状,为何要用这种方式去杀人呢?这不是自寻死路吗?结果,闹得仇报不成,自己还身陷囹圄……如此一来,不值当啊!” 莫湫似是苦口婆心一般,谁知,身后那龙晋枫似是醒了。他冷笑了起来,转而成了放声大笑。 千禾转过头去,看着那人浑身血迹斑斑,满是鞭痕,看的心里也是一阵发憷。 她伸手轻轻抓着自己的衣襟,那不适的样子也自然是被莫湫看在了眼里。莫湫伸出手掌,放在她的肩头,将她搂在自己胸前,“大半夜来这里,知道看着这些心里不舒服了?”千禾抬头看了看莫湫,只听他继续说道,“你本就心慈仁善,我生怕你轻易听信了旁人的一面之词,就擅自放了人。若是让他们俩自由,”莫湫抬头看了一眼那龙晋枫,“恐怕你就不是被单单掐住脖子那么简单了!” 千禾伸手轻轻推了一把莫湫,“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更何况,本来我进来就是想来看看苏婶的状况的。他们一群普通老百姓,能翻得了什么天呀!这会功夫的,也就两个武生而已。现在也都受了伤——如果他们真的要做出什么越狱的事,这两个受了伤的人又如何能轻易救走这里一大群其他人呢?” 旁人听着宋千禾的话,都默不作声。他们不明白,宋千禾此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与莫湫是什么关系,又为何要如此冒险深夜潜入这里。 “姑娘,你可是想从我们嘴里挖出些什么?劝你别费力了。这次的事,班主都没肯告诉我们——否则,呵呵,那楚之岐岂会如此轻易就给逃脱了!”其中一个戏子说道,“如果我们都知道,那个楚之岐就是班主的仇人,就不会只让他们两个动手了!” 说话间,咬牙切齿。一旁其他几个人也是露出了同样的神色,很是气愤,又很是哀伤。 “告诉我,那个楚之岐都做了什么?”千禾蹲下身,看着苏婶,满脸认真的样子。 苏婶看了看莫湫,见莫湫并没有阻止的意思,才继续正视着宋千禾。 “我就简单概括!”苏婶收起了先才那副可怜相,转而严肃了起来,“那楚之岐,在五年前贪污了一笔修建大坝的银子。要知道,那个大坝对于文家村的人来说多重要!一旦遇上天灾,如果大坝出了问题,那整个村子都是要被毁灭的!”苏婶的脸几乎贴在了牢门栏杆上,“本来,建造大坝是造福一方的事,但是那楚之岐接管之时,不听建造者的劝告,还偷工减料贪污银两!大坝造完之后,所有人都认为,这下就不用担心了。谁知道,才没过几个月,大坝就开裂了!” 苏婶目断飞鸿,回忆着过往,仿佛一切历历在目,“村长觉得事态不妙,好在还提前疏散了许多人。只是苦了一些家中有老小体弱亲眷之人,最后一批五十余人……便没有逃过那一劫……” 宋千禾清晰的记得,自己曾经在电视上看过,那种水灾爆发一瞬间的场景。 那种可怕的力量,哪里是人的力量所能抵抗的!死,是必然。 在未来,还有汽车,还有飞机可以让你逃脱。而这里的人呢?充其量就是有匹马。而马匹都不是什么人家都用得起的,速度更是有限了。 “小贤本来住在苏家,她母亲恰好在那段日子回家省亲。她思念母亲,却不曾想到,母亲却死在了那场天灾人祸之中……” “苏婶,是怎么知道这一切都是楚之岐做的呢?”千禾想知道核心内容,不想让苏婶说再多回忆的话了。 苏婶收起了回忆的神态,看着宋千禾回道:“小贤的父亲,便是我的弟弟,为此事特意调查过,所有证据都指向了那楚之岐!但是,正当苏家要状告那楚之岐贪赃枉法害人性命之时……”苏婶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泪水涌现,她哽咽着继续说,“小贤的父亲也被人杀害了!” 千禾攥紧了手指,把衣服都掐褶皱了起来。她依稀能听见周遭的叹息声。 “这戏班子里不少人,都是曾经颠沛流离,失去家园,失去亲友,孤身一人的人。现在,我们就是一个大家庭,是互相的亲人!小贤从来都不计较这里任何人的出身,只要是需要有个糊口的事,想要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住,她就肯收留!” 苏婶义愤填膺了起来:“这样的女子,姑娘,你想,她又怎会是大奸大恶之人!” 莫湫看了看这一群戏子,有的人身上还穿着戏服,脸上还残留着没有擦干净的妆容。 宋千禾站起身,走到了那龙晋枫面前。 “你曾经是个将军?” “不错!”“为何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呢?” 龙晋枫沉默。 千禾叹息摇头,“你不说,我自然帮不了你。要知道,你们俩……”她看了看另外一个还昏厥着的武生,“便是这件事的关键!或许,我能让这里其他的人先安全离开。但是你们动过手的人,势必是还得在这里呆上几天了。而你们能不能出去——关键就在你身上!” 听着宋千禾的话,不光是龙晋枫,连莫湫都觉得好奇。他不明白,宋千禾有什么办法能够救出这群人。 “好,只要能救人,你让我说什么,我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龙晋枫似是提起了精神,回答的时候很是诚恳。 宋千禾笑了,“好,只要你守信用,我也必然可以做到我保证的。” 她不急着听龙晋枫说完自己的经历,而是转身走到莫湫面前。 “外面的狱卒估计也快醒了。有些话,我就趁这个机会直说了!” 宋千禾此刻露出的笑容,让莫湫有些不安。 “你想说什么?”他依旧是原本的样子,很镇定,只是心跳快了许多。 只见她微微一颔首,又抬眼,“莫湫,此事如果我让皇上亲自过问,应该就好解决多了!”说罢,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 听着宋千禾的话,莫湫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让皇上……千禾,这里距离京城尚有些路程,你如何能进得了宫告诉皇上呢?” 宋千禾收起了笑容,一歪脑袋,“怎么,论我在皇上眼里的地位,这么件小事,难道他还会推脱不成?更何况,如果此事属实,铲除佞臣,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稳固着想不是?或者说,莫湫,你是认为用不着杀鸡用牛刀,让王爷出面,也就足够了呢?”她继续燃起笑容,紧紧盯着莫湫的双眼。 第一百五十章 公平交易 此刻的莫湫,已经语塞。 宋千禾不等莫湫回答,轻轻白了一眼,环视四周,“我以宇亲王妃的身份在此保证,我会力争为诸位讨个公道。只是,刺杀官员,毕竟也是违法——虽然你们的行为情有可原,但是,既然这个国家是有法律的,就还是得遵守的。那楚之岐既然也是个违法之人,自然也会有惩戒他的法律在。另外,”千禾走到其他人面前,“你们不知情,也应该早些离开这里才是。你们平安了,想必苏老板也会安心!” 接着,她回过头,看着莫秋,反问:“莫湫,你说对不对呢?” 莫湫微微虚着双眼,见眼前的宋千禾,确实是浑身散发着那在王府中时王妃的气势。 “宇亲王妃?”龙晋枫口中呢喃,“你……你就是那个宇亲王妃?” “是啊,莫湫的妹妹是我嫂子,所以我们俩有交情也很正常不是?”千禾坦然一笑,而后又走到莫湫面前,“怎么,帮不帮忙?” 莫湫低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千禾依旧是先才的语调,她毫不避讳地说道,“不就是一时的小毛病吗,又不是第一回了。我既然能够十年不醒一朝觉,也自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马上又恢复不是?” 她那俏皮的笑容下,带着些许狡黠,让莫湫感到了一丝心如刀锉。 “不过,这一次,我自然知道自己是遭遇了些莫名变故了。这其中详情,日后再慢慢详谈!眼下,莫湫,可否帮个忙,明日一早把‘无关之人’先放出去呢?顺便,也带我去见见那个楚之岐楚大人!我还想与那掐过我脖子的苏小贤好生打个招呼呢。” 宋千禾回头看了一眼那龙晋枫,“待其他人出去了,我再找个空好好与你聊聊!” 说罢,扬长而去,完全不理会站在原地的莫湫。 见到了宋千禾,霞姑便明白今晚的事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而宋千禾不等莫湫出来,就已经拽着霞姑往回走了。 “怎么样?莫公子可有问了些什么?”“霞姑,我已经挑明了我恢复记忆的事了。以后不用藏着掖着了!” 霞姑一惊,也是一时找不出什么说辞来。莫湫很快就跟上了二人的脚步,但是,他只是紧跟在她们背后,并不上前,仿佛是在保护着两个女子一般。 千禾微微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也什么都没开口。回到了小院里,也只是各自回房休息。 这一夜,莫湫彻夜难眠。他不断地在推测,猜测,甚至怀疑着一切。而今天所发生的,以及先前宋千禾在戏楼里对自己的态度,他根本都没有察觉出,她的记忆已经恢复。 而霞姑也是心中怀着各种情绪,她好奇在这个院子过去几年种发生了什么,好奇莫湫为什么敢如此大胆把宋千禾放在自己身边,更是好奇宋千禾现在挑明了一切,究竟是想要如何应对莫湫,如何应对眼下其他的种种矛盾? 而睡得死死的,是宋千禾本人。 一大清早,千禾精神抖擞地起床梳洗,反倒是霞姑顶着黑黑的眼圈变成了只熊猫。 千禾可看不过去她这样的状态,赶紧取出了自己的水粉涂到霞姑的脸上。“你这样可不行啊!今天你得陪着我去‘打仗’的!提起精神来!” 霞姑乖乖地遮盖了自己的黑眼圈,并同时问道:“打什么仗呀?” “还用说吗?我要去救人!除了那个苏老板,和两个武生,其他人我得让他们赶紧出大牢才行!这些人都是可怜人,这么被牵连实在是无法想象后果……如果那个楚之岐真的是个恶人,我怕日子再久一些,一个戏班子的人就会都死在他手里了!” 千禾的口吻很认真,也很担忧。她真的怕这群人会死于非命,如果实事真如苏婶所说,那么她就必定不会坐视不管。 莫湫站在门口,“千禾……”他已经开始直呼对方的真名了。 宋千禾回过头来,“怎么了?” “能单独与你聊一聊吗?说完了……我们就出发。” “好啊,霞姑,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我来找你!” 霞姑点点头,马上就离开了这间屋子。 莫湫坐下身,千禾也在他身边坐下,还主动倒茶。“想聊什么呢?”她丝毫都不避讳现在如此这般二人独处的境况。 而莫湫在一夜里想了许多,现在他很想听听宋千禾心里的真实想法。 “这些天……你怎么想的?”“啊?这些天?没什么可想的啊!” 沉默了许久,见莫湫语塞,千禾才继续:“你是想问,我如何看待你把我带到此处的,是吗?” 莫湫点点头。 宋千禾双手托腮,斜眼看着莫湫,“莫湫,我从来都没恨过你,也没有鄙视过你。我并不知道我是怎么离开的王府,但是——这些天你对我的态度,却让我不得不生疑,是不是你把我带出去的,是不是你给我下了药!” 说话时,千禾竟然很轻松,完全没有责备莫湫的态度。 “千禾……对不起。我不该如此……但是,确实不是我把你带出王府的。看到你的时候,我也很惊讶!”莫湫如实说出了当时的情形。 “知天道人把你带出了王府,那时候你意识不清,根本就没醒过来一次。我担心你的安危,担心那个道士会伤害你,所以……” “所以什么?”千禾探着身子,急忙追问。 莫湫不紧不慢,“我知道了他对地宫的事有兴趣。本来,我并不知道,什么是地宫,那个地方有些什么。想来,既然他有兴趣,我就去打听此事。而后,我就用地宫的信息与他交换,他才肯放了你!” 听了莫湫的回答,千禾很吃惊,当她还在消化莫湫这番解释时,莫湫的话语没有停歇。 “他给你喂了药,并且说这样不会阻碍我……”他看着宋千禾满脸思绪,不再隐瞒自己心里的情感,“他便是那个试探我的和尚——他的目的就是要逼我。千禾,我看不得你有事,所以在那一刻才会做出如此选择。如果你要责怪我,也不碍事……这件事,我确实做得不够周详。” 宋千禾摇起了头,“这不是周详不周详的问题。对了,那个知天道人,是个什么人,为什么要逼迫你?又为什么要抓走我?让我失忆……好,看起来他似乎是在讨好你。” “这个目的,我也不明白。想来,我也没有办法让你恢复记忆,而那地宫的事又如此凶险,想来让你离开京城或许也能安全许多。于是,我就把这个院子打理了一下,想让你在这里住一阵子。”莫湫想来,如此理由,应该能让宋千禾接受了。 而想起了莫湫之前对自己做出的种种暧昧的举动,甚至是逾越的动作,千禾一抿嘴。 “好,我相信你。之前你做过的一些不该做的事……我可以当不存在,当没发生过。不过,有个条件的!”千禾有些生气,毕竟自己已为母,虽然自己并没有受到过古代妇女三从四德的教育,也没有背过什么女经,但是对丈夫的忠贞之心还是一直都存在的。 “你只要帮我把楚之岐他们的事情合理解决了,我便什么都不会说的。当然,霞姑那里我也会去说服,她也不会多嘴。”她依旧斜眼看着莫湫,等着他的回答。 莫湫深呼吸,微微仰头,带着一丝苦笑,“好,就依你的!毕竟……”他低下头,看着宋千禾,恢复了以往常态,淡然一笑:“毕竟,莫娆还是你嫂子,我们依旧是姻亲。楚之岐是不是做过贪赃枉法的事,我会帮助你去调查取证,如何?” “好,等会儿去那楚之岐那里,我就以王妃的身份去见他了。我担心苏小贤的安全,得先去确认一下她的情况!” 莫湫点头,站起身来,提前开了门,让宋千禾先行。 带上了霞姑一起同行,三个人来到了府衙门前。 “走!”莫湫前来,似乎没有人敢阻挡,都是一路畅通无阻。“看来,这个楚大人和你的交情不错啊?” 想到之前提及怀疑莫湫是否有资助过这个楚之岐,千禾也不禁怀疑了一下,莫湫会不会也参与了什么不法勾当。毕竟,自古以来,官商勾结才能够把生意做大。莫湫打点官员是正常的事,而如果打点过分了,或许也会是不得已而为之!在这种洪流之中身不由己,宋千禾可以理解。但是,如果莫湫帮着这个楚之岐隐瞒些什么,自己就肯定无法饶恕他的罪过了。 见到了楚之岐,莫湫便介绍了起来:“楚大人,这位是宇亲王妃。” 楚之岐并没有见过那天戏台子上卸了妆的宋千禾,自然以为是第一次见到,于是赶忙行礼。 “楚大人免礼了。昨儿个的事我也知道了,能不能劳烦带我去见见那个戏班班主呢?” 宋千禾端起了架子,双目凝视着那楚之岐的头顶。看着他微微抬起身子,“这……一个犯人,不劳烦王妃如此关心。” “大胆!”宋千禾收起了伪装的笑容,立刻板起了脸来,“本王妃不过是要见个人,你都敢有胆子阻挠?看来那些关于大人胆大妄为的传言并非是空穴来风了。” 楚之岐一听宋千禾此言,惊得一身冷汗,背脊马上湿了一片。“是卑职失敬了!王妃,请这边走!” 他猫着腰,根本就不敢再抬头看宋千禾那张似乎是可以吃了自己的脸。 第一百五十一章 救人放人留人 那楚之岐对着旁人使了个眼色,把三人带到了偏厅。 “人呢?”宋千禾厉色问道。 “人马上就到!”那楚之岐战战兢兢地回答着。 “我不想等,带我去人在的地方!” “这……”楚之岐头上的汗滴了下来。 宋千禾真的有些怒了,“莫湫,这个地方你可熟悉?”听她如此语态,莫湫回道:“来过几回,不算太熟悉。” 转而,他走上前对那楚之岐说道:“楚大人,你可知道,王妃一句话,莫说是宇亲王爷,哪怕是当今皇上,也一样会当成一件大事对待的。楚大人如今这般不配合,后果若是有何不堪,莫怪我莫湫没有提点呀!” 楚之岐连连点头:“是,是!王妃,那苏小贤就在这里附近,下官这就带您去!” 楚之岐一路小跑,现在他只想让这个宇亲王妃不要马上找自己的麻烦才好。 见他如此胆小怕事,千禾不屑冷笑,翘起一边嘴角,嗤鼻轻声而道:“这种鼠辈,若说没做过亏心事,鬼都不信!” 被宋千禾与莫湫这么一刺激,楚之岐老老实实地把三人带到了一处密室之中。 千禾看着那书房中的书柜被如此打开,心里不由得冒出了一丝不安。 “门开着!霞姑,在这儿候着,不等我们出来,不许其他人靠近。若是有人胆敢硬闯——”千禾眼中冷酷,口中咬着一个字蹦了出来:“杀!” 从她的口中说出这个字来,让莫湫着实一惊。他从不认为,宋千禾是个会敢说出“杀”字的女子。而那楚之岐,更是吓得胆儿都快破了! 霞姑一抱拳:“是!”这干脆的回答,冷艳的面孔,更是看的一旁其他侍从都不禁吞咽了口水,紧张得两腿都在瑟瑟发抖。 进入了这密室之中,一股潮湿之气扑面而来。千禾微微掩住口鼻,满脸嫌弃。 走到了密室尽头,那里正拴着的人,就是苏小贤。 苏小贤的脸有些红肿,明显是被人打过了,脸上还有几道痕迹,看的宋千禾一阵揪心。 “这种潮湿阴暗的地方,呆久了会出事的。”说着,就跑上前蹲下身来,“苏老板,可还清醒着?” 看着苏小贤身上的链条,她瞥了一眼那楚之岐:“钥匙!”她这大声一吼,楚之岐差点儿没摔倒在地。他赶紧掏出钥匙,把苏小贤的四放开来。 “莫湫,”千禾的语气软柔了许多,“身上可有带着药?” “有!”莫湫赶紧取出了身上的治伤药物,“给我,毕竟是女子,我给她上药更方便些。” 莫湫背过身子,而后,死死地盯着楚之岐。楚之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可没料到莫湫身边竟然会有这么个角色,还一路跟到了江南。 忽然,那楚之岐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开始窃笑了起来。“莫公子……为何王妃会在此呀?王妃不是应该在京城才是,又怎么会……与莫公子单独一块儿呢?” “是单独吗?”莫湫反问,“我与王妃本就是姻亲,而王府也有生意与我莫氏合作。此次前来此处,是王妃身负要务而来,我莫湫不过是陪同引路罢了。只是不巧,竟然遇上了楚大人的事。不过,楚大人大可放心!”莫湫露出了笑颜,那楚之岐以为,莫湫或许会帮自己。 谁知,莫湫的话却是如此:“只要楚大人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作奸犯科之事,王妃必定不会让楚大人难堪的,毕竟——楚大人也受了刺客的惊吓不是?” “是!是!”楚之岐连连点头。他心里自然清楚自己做过些什么,只是往后如何自救,他想,恐怕还得靠这个莫湫帮忙才是了! 给苏小贤上完了药,她也清醒许多了。“可能走动?”千禾问道。 苏小贤点点头。千禾扶起她后,莫湫也想上前帮忙。两个人架着苏小贤离开了密室,“霞姑,”宋千禾说道,“你带着苏老板去小院儿住下,有许多事情我得好好问问她。只是现在她这状况恐怕也说不了多少事,让她养好了伤,这件事才能太平解决。” 转而又向那楚之岐说道:“人我是不会放走的,如果楚大人不放心,可以派人去我现在落脚的地方看着。” “不!下官哪儿敢怀疑王妃呀!您大可把人带走,等她恢复之后再开庭受审!” “嗯,说得好,是得开庭受审才是。这公堂上不走一遭,岂不是于情于理都不合了吗?”千禾微微一笑,对莫湫使了个眼色。 霞姑扶着苏小贤,门口的两个莫湫的侍从赶来,并抬着轿撵,让苏小贤坐在上面。 莫湫对那楚之岐言道:“走,去大牢!” 路上,那楚之岐还不忘问那天在戏台上被苏小贤架住的女子是谁,千禾窃笑了一瞬,收起了笑容。莫湫可不敢直说,“这件事,楚大人就别管了。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楚之岐自然不敢再多问,直到来到了大牢,看到了那里面的一众人。 看着那群被关押着的戏子们,那楚之岐没好气地吼道:“这位是宇亲王妃,你们赶快跪下给王妃行礼!” “不必了!”宋千禾打断了众人的动作,根本没心情陪那楚之岐玩儿这种无聊的把戏。 “听闻这里有位前朝廷武将在,是哪位呀?”宋千禾四处扫视,就是不看那龙晋枫一眼。 楚之岐走的上前猫着腰,指着龙晋枫说道:“王妃,就是他了!” 顺着楚之岐的手势看去,视线才于那龙晋枫对上。 “哟,这一身的伤也够狠的呀。楚大人,先才看见的那位已经伤的不轻了,这里的人可是伤的更重了呀!虽然这些人都是人犯,但并未被定罪,也没被提审——这么快就用了重刑……”宋千禾瞥了一眼楚之岐,楚之岐又是浑身一颤,“下官知罪!” “知罪就好。”宋千禾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而是自顾自地问起了身边人,“刺杀楚大人一事,你们可是都参与了?” 有些人摇头,有些人不言语。 “这样,当天行凶的人有哪些?” “回王妃的话,就是锁在墙上的那两个!”楚之岐如实回道。 宋千禾微微一笑,“那就好办了。那位戏班班主我自会看着的,其他人就散了!行凶的人,自然是不能轻易放过门的。但是,如此把他们晾在这儿也不是个办法呀。若是让旁人知道了,岂不是又要参你一本,说你楚大人滥用私刑了吗?” “是!是!下官这就放人!” 楚之岐想,反正这个王妃也没说把人全放了,留着那两个会功夫的自然是最好的。至于其他人,本来就是炮灰,在于不在都一样。只要苏小贤在他的视线范围里,这一切就是可控制的! 而这个龙晋枫,毕竟曾经也是朝廷官员,若是让他跑了,也会有麻烦。 见牢房里的人都被放空了,只剩下了那两个被固定在墙上的男人。 “楚大人,这两个人,就把他们单独关在牢房里便是了。找大夫好好给他们上药,这带着伤,做什么都不方便!”宋千禾又是一脸嫌弃,用锦帕捂住了鼻子,“那些戏子,先别急着让他们全离开。” 听了宋千禾的话,楚之岐又更笃定了,“好!王妃,是想问话吗?” “那是自然的。毕竟这些人的证词也是很重要的,不管他们是否知情,至少他们也是与那苏老板和这两个武生的相识之人。出事的时候,也都在场,不是吗?” “是,是的!”楚之岐满脸堆笑,想这个王妃并不是来砸自己场子的就好。 见楚之岐如此高兴,宋千禾也笑了。“楚大人,放心,此事我自然不会让你平白无故受委屈的。只是,做事得做在分寸上,不是吗?我知道,你和莫湫是知交好友。所以,自然是不会为难你的!” 楚之岐看到了宋千禾的笑容,心里的石头落下了不少。他微微舒了口气,回道说:“王妃,有什么话尽管吩咐,下官一定竭尽全力配合王妃!” “嗯,有你这句话就好!”说着,宋千禾轻轻拍了拍那楚之岐的肩膀——这个动作,对人心理的暗示,代表着怎样的意义,宋千禾非常清楚。这一个动作,足以让楚之岐在短时间内不敢对自己有任何忤逆之思。 宋千禾挺直了腰杆走出了牢房,路上对那楚之岐吩咐道:“那戏楼不错,就让他们去那儿暂住着!楚大人,就且派人先看着他们,别让他们乱跑便是了。他们若是有闲心,在哪儿继续唱戏排戏,倒也是不错的,起码也不会误了正业不是?” “是!下官这就去安排!” “嗯,楚大人,这件事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告诉莫湫,让他来转告给我便是了!”说着,千禾笑看了莫湫一眼,一扬眉。 莫湫明白,宋千禾虽说是信任自己,但如此做,也是在试探自己。 甩开了那楚之岐,回程路上,宋千禾不等莫湫开口就已经言道:“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你与哪些官员私下有往来,我都会觉得很正常。但是,事情孰轻孰重,你肯定明白的,不是吗?” “放心,轻重缓急,我自然是明白的。此事,放心交给我!”莫湫不敢再用前些日子的态度对待宋千禾了。因为,她也收起了柔和之态,露出了些许锋芒。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戏子的愧疚 就在回小院之前,宋千禾与莫湫楚之岐一同行走之象被相允祯的眼线看见,并听到了这三人之间的对话。细查之后,得知了此事的大概,则即刻拟信送往了京城。 而在安顿好了苏小贤后,霞姑也做了类似的事——她则是送信去宇亲王府。按照宋千禾的意思,自己近日的状况以及现在遇到的事,她都需要让相允宇马上知道,且还需要他的相助。 想来,相允宇的势力也是遍布全国的,要找些在这附近的人出来帮忙,应该不算什么难事。 霞姑有玄空宫特定的送信方式,而她的信,也并非是送到瞿婉瑛手里,而是会有人亲自送到相允宇的手里。因为那玄空宫主,霞姑的师父再三叮嘱,她现在正在做的事与瞿婉瑛是不可以有任何多余瓜葛的。虽然,霞姑并不明白师父为何要这么说,但是此刻想来,或许是在担忧其中会横生枝节! 可是,瞿婉瑛会给这件事横生些什么枝节呢?霞姑想不明白,她也懒得多想。眼下,如何让苏小贤赶快恢复才是重点。 两封信,在翌日午间,分别被送到了相允祯和相允宇的手里。 玄空宫的送信人来到了宇亲王府,温荣不敢怠慢,赶忙把此人带到了相允宇的面前。 “可是宇亲王爷,这封信是王妃寄来的!”光凭这句话,这封信,相允宇就不会拒绝。 他在此刻,根本不在乎眼前人是否会暗算自己,而是赶忙接过了信拆开了信封。 这里面的字迹虽然不是宋千禾的亲笔,但是内容确实让他无法怀疑其真实性。 “原来是这么回事!”相允宇收起了信,转身走向王府的另一头。 “雨信!出来!” 听到了相允宇如此大声的呼唤,柯雨信探出了脑袋,“什么事,叫的那么紧张!” 相允宇疾步向前,完全没注意到柯雨信身边还有谁,直截了当地说道:“有千禾的消息了,她在江南!这封信你看看,我想让你即刻去与她会面!” “我?”柯雨信指着自己的鼻子,顺手又接过了信来。 “是,我得去再会会那个段瑜。我担心,那个妖道恐怕还会做出些什么让我们无法预估的事来!若是晚了,恐怕又得被动了!”相允宇口中语态满是愤慨。 柯雨信迅速扫视了信上的内容,“也好,我这就动身!顺便,你也差人送信给那里的兄弟!” 相允宇点点头,而后又赶到了瞿婉瑛的住处。 “还好,你在这儿!”见到瞿婉瑛亲自来开门,相允宇松了口气。 “怎么,不在这儿,我还能在哪儿?”瞿婉瑛笑道。 “那只白隼哨可还在?”“在!”瞿婉瑛取出了口哨,递给相允宇。 “好,多谢!”“这本来就是王府的东西,我还怕忘了还呢!” 瞿婉瑛的态度,比起过去,温婉了许多。这种变化,让相允宇时间有些无所适从。他没有多想,只是简单道别后就离开将这白隼哨交给了柯雨信。 目送走了相允宇的背影,瞿婉瑛的笑容逐渐散去。 皇宫之中,相允祯看着手里的信,发呆了许久。片刻后,他便开始派人着手调查那楚之岐的事了。 与此同时,宋千禾已经安顿好了戏班子里的一众人。她折腾了许久,才终于有机会好好与这群人聊上几句了。 “在这戏楼里住,委屈了诸位了!” 听到了宋千禾如此的话语,一群人都带着羞愧之色,挠首搔耳尴尬地笑了。 “王妃,千万别说这种客气话了!要不是你出手相救,我们又怎么能够出得了那牢狱呢!”苏婶说道,“我们可是欠了你两次情了!王妃,这往后啊,无论是什么事,我们这一班人,定然会为王妃赴汤蹈火!” “对!”不少人应和着苏婶的话喊了起来。 宋千禾颔首微微一笑,她拉起了苏婶的手,“我不怪苏老板之前的做法,换做是我,走投无路或许也会做同样的事!今天她应该可以恢复不少了,看你们这里挺好,我就可以先安心回去了。对了,苏婶儿,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去看看苏老板?” “呃……可以吗?我可以一起去吗?”苏婶小心翼翼地问着。 千禾挽着她的胳膊,“你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对不对?你去探视,再正常不过了!” 毕竟,让苏婶看到苏小贤,好处颇多。 宋千禾为人善不假,但她更明白,为人善也需要善在点子上。 让苏婶早早地看见苏小贤的话,对于这整个戏班子的人来说,就是又多了一份恩情了。 而就在二人离开了戏楼后,那一班戏子们,也确实是议论开了。 躺在床榻上的苏小贤已经很清醒了。霞姑亲自照顾着她,“当时情况紧急,我下手也是重了些……” “不,你护主心切,又怎是错呢!”苏小贤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意,“错的是我……竟然犯了这么大的傻!也活该会遭受到这等折磨了……” “什么傻不傻的,要真说傻,最傻的是我!”宋千禾跨进门槛笑道,“这一醒就说丧气话,遭罪怎么能是应该的呢?晦气不晦气啊!呸呸呸!以后不许那么消极啦!” 千禾坐到床边,“我就傻在怎么这么巧,碰上你们这群算计我的人!而且,竟然还舍不得看你们这群人遭罪!”千禾嘟囔着嘴巴笑颜不减,看的苏小贤心里的愧疚之意更深了。 “王妃,苏小贤多有得罪,还承蒙你如此关照……这叫我如何报答你的恩情啊!” “好啊,这份恩情,你是得好好报答!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养身子!然后呢,把一切的来龙去脉,都详细地告诉我,明白吗?”千禾站起身,招呼着苏婶让她来床边坐下。 “你们俩先独处一会儿!霞姑,”说着,宋千禾招了招手,“出来下!” 关上屋子门,千禾凑在霞姑耳边问道:“怎样,她的状况如何?可能陪着一起去牢里与那龙晋枫谈话?” 霞姑点头,“这等小事应该无碍!怎么,你打算让她一起?” “是啊,她应该也算是那龙晋枫的恩人!所以,有她在场,我问什么,龙晋枫必然不会隐瞒了。” 千禾嘴角微扬,霞姑看着她的神情,明白这丫头原来喜欢攻心。 “你究竟想问那龙晋枫什么?关于洪将军的事吗?” 霞姑的疑问,让宋千禾沉默了片刻。看着宋千禾的迟疑,霞姑更是不解了。 千禾走向了小院的中心,只是抬头望天,依旧不言不语。 “霞姑,你可有想过,冥冥之中注定的相遇,其实都是早有伏笔的……而现在,却也是未来的伏笔……” 说着,她回过头,一丝阳光从她身后射来,刺入了霞姑的眼帘。看着面带着阴影,却一旁闪着强光的宋千禾,霞姑有种预感。只是此刻,她说不出口,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王妃,打算什么时候去与那龙晋枫详谈?” “事不宜迟,尽早!我想去问问苏小贤的意思。” 回头看着那屋子虚掩着的门,千禾轻咬了下嘴唇,她不知道这个苏小贤到底是真的在愧疚,还是做戏给自己看的。毕竟,这是一群“戏子”。 莫湫来了,看着宋千禾与霞姑二人的沉默,觉得很是稀奇。 “怎么,站在这儿晒太阳吗?” 听见莫湫的声音,宋千禾转过身去看着他:“忙完了?” 莫湫微微一笑,点头回道说:“是啊,差不多都忙完了。另外,我这儿还得到一件稀奇的东西。”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信。 “这封信,听说是一路上经过了数百人之手,在最短的时间里传到的。” 听着莫湫的话,宋千禾自然感到稀奇。只是,这封信又会是谁寄来给她的呢? 打开了信读上两行字,宋千禾的眼神自然是变化了。 “太好了……”她重新展露笑颜,“如此一来,我的顾虑便不存在了。” 收起信封,千禾回望那苏小贤所在的屋子,“霞姑,我们明天去探监。今天就让她们俩好好多聊会儿,过后帮我送送苏婶去戏楼。” “是!”霞姑颔首应和着。 等到第二天才去看那龙晋枫,自然是为了等待柯雨信的到来。 见到了宋千禾安然无恙,柯雨信也算是舒了口气。 “这几天,真把他急疯了!你不知道他那脾气都火爆成什么样了!”柯雨信一看见她就忍不住叨叨了起来,“要不是有秦姑姑给他偶尔泼个冷水,恐怕这家伙真打算把整个国家都翻一遍了!” 千禾掩口一笑,“事有曲折,我这不也是才有机会给你们报信儿吗?既然大家都平安,便是最好的了!对了,世恒这些日子如何?”“放心,你家的小世子可活泼着呢!看见他呀,他爹也算是可以安静许多!” 千禾苦笑,不禁叹息。“这孩子,也是遭罪够多的了……打一出生起,也就没太平过。” 柯雨信扬扬眉,“怎么,我来了,可有什么任务交代呀?你不是说需要人手吗?” “对!”千禾一拍巴掌,说道:“你们的人,都安排到戏楼去帮我看着,别让那个楚之岐伤着任何人。然后,我这儿有位戏班班主,是个重点保护对象。今天我要去大牢探望一个人,为了这一路上不会横生枝节——这里所有身上有些功夫都得跟着才是了。” “你这是摊上什么事了,搞那么大动静!”柯雨信实在好奇,宋千禾的惹事体质为什么就从来没停歇过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莫须有 一把古锭刀,一眼血洒绸。 一杆皇旗扬,一人站尸巅。 相氏的大旗飘扬,在了那一堆北漠军的尸身之上。 龙晋枫冷冷看着眼前这一片血流成河,他一手扶着那旗杆,一手提着一颗人头,渐渐地,那双血眸逐渐瞪大。 而后,那浑身是血的人,发出一声震天嘶喊:“贾王人头在此,漠军还不投降!” 号角声起,敌军纷纷收起了武器,后退撤兵。 洪白亦接待了敌军将领,收下了降书,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等龙晋枫回到主帅营帐,京城中已经送来了洪北辰的书信。前朝,龙家人为了兵权,已经和这丞相势成水火。而今,洪北辰竟然要洪白亦给龙晋枫加上个罪名,好在上京之前就除掉这个猛将。 少了龙晋枫,龙家的势力几乎能够被削弱近半。 可是,这一战,若不是龙晋枫判断准确,手刃了那贾王,又怎会有今天如此的胜利? 洪白亦不愿如此,可又不能违抗。毕竟,洪北辰不仅仅是丞相,也是自己的父亲。他深知洪氏的势力是绝对不可以被轻易颠覆,否则全族都会遭难——如同过往一般。 牺牲一个外姓人,确实是无足轻重。可是,洪白亦的良心,让他无法对龙晋枫下手。 而洪白亦的这种脾气,洪北辰自然是对其了如指掌的。 后手,他早有准备。 龙晋枫私通敌军的信件早已被伪造好,并趁着他离开自己的军帐时被放进了枕边的匣子之中。 通敌,是死罪。 被发现一封本就不存在的信,是必然。洪白亦当然明白这一切突然发生背后有着怎样的意义,他不想看着龙晋枫如此被冤死。 军中,不缺死士。 当洪白亦私下召集了一些忠心士兵,让他们知道了这一切真相后,数人都挺身而出,愿意代替龙晋枫被行刑。 而被关押在牢笼之中的龙晋枫,却被在第二天蒙上了头,丢在了山野间。 他不知道军中发生了什么,他自然忍不住想要知道一切的后续究竟如何。 只是,军队早已经离开。他在山林中狩猎果腹,好不容易回到了京城,回到了龙家的宅院——看见的,却是一片空无。 他那狼狈的样子,旁人都认为,这不过是乞丐,或是个疯子。没人会认为,他是应该已经死在军中的通敌罪人。 他找到了洪白亦。 见到了龙晋枫还好好的活着,却又不知好歹地回到了京城,洪白亦很紧张。 “兄弟,你必须马上离开京城!否则,不知何时又会有人会来杀你!带着这些银两,不要回头!走!” 洪白亦一而再再而三地推搡着龙晋枫,时而软语时而呵斥,为的就是要让他离开这是非之地。 龙晋枫走出百米远后,对着洪白亦的背影,跪地一磕头。 他明白,光凭洪白亦如此相救,他便没了给龙家复仇的理由。 哭笑不得,洪氏既是仇人,也是恩人。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才好。 名字,他不想改。隐姓埋名为逃命,不是他的性子。只是,这一生,他除了舞刀弄枪,除了布阵打仗,便什么都不会了。 一阵涩风梨花荡,白影片片惹心愁。 看着陌生的城镇,龙晋枫呆坐在一棵梨树下。 带着纸伞的苏小贤,正提着食盒走着。看见不远处那梨花树的清新之美,很是沉醉。走近了,却看见树下的人,泛着空洞的双眼,毫无生气的样子。 她蹲下身,取出了些馒头,递了上去。 龙晋枫回过神来,他坐直了身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苏小贤诧异,看着眼前的男子,明明落魄万分,却为何不要食物? “看你的样子,必定是无处落脚!可会些什么本事?我的戏班儿里缺人手,可愿意来做事?” 苏小贤那温暖的笑容,让他不禁热泪盈眶。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姐妹,过去也是这般看着自己,这般说这话。而今…… “我会些功夫。” “那便太好了!” “只是,你就如此轻易……让我这么个生人进你的戏班吗?” “我那儿呀,全都是如你这般的人。即便是我自己,也是如此!” 听着苏小贤的话,看着她缓缓站起的身子,龙晋枫错觉,以为自己看见了神仙。 他什么都没敢再想下去,只想要个糊口的差事,落脚的地方罢了。 可是,戏班里的生活,让他逐渐有了生的希望。 看着苏小贤的身影,他暗下决心,一定要保护好这一班人。 他本已被这世界抛弃,而今却有了新的希望。 翻转覆辙,他在戏班子里生活了一年有余。直到某天,他听见了苏小贤和苏婶的谈话。 “爹娘的仇,我自然不会忘记。只是,我这么个女子,又哪儿有能耐与那朝廷官员对抗呢!即便我苏家曾也是名门望族,如今还不是一样支离破碎……这个国家,看似歌舞升平,实则藏污纳垢。我们不过是一群蝼蚁,能生,便是万幸。报仇?呵呵,谈何易……” “不!”龙晋枫冲了出来。 看着他的身影,两个女人自然被惊着了。“你……怎么在这儿?”苏小贤瞪大了双眸问着。 龙晋枫走上前:“苏老板,我与你的遭遇不尽相同。只是,国仇家恨,怎能够轻易放弃?若是有机会,你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我的仇人,实在是强大得过分,我无力抗击是事实。可是,我也从未放下过这份心思。只要我能抓住机会,就必定会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 龙晋枫攥紧了拳头。他感恩那洪白亦的仁厚,可是他思前想后了那么久,对家人的思念愈加深刻,而仇恨的种苗,自然也是生长了起来。 苏小贤轻叹:“我爹为了告那佞臣,都被人杀害了……我若继续,恐怕也是一样的下场。自古以来官官相护都并非稀奇事了,让我继续告,必定是没戏的……” “谁让你继续告了!”龙晋枫有些气愤,“找着机会了,就手刃了那厮,别管那些放屁的律法!要是那些东西有用,为何还会出现那么多冤假错案呢!” 被龙晋枫这么一说,苏小贤似乎也是开窍了。 在戏楼门口竖起了牌子的那一刻,苏小贤的心脏狂跳不已。双手微微带着些颤抖的她,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她不知道,复仇这个东西,究竟最后会给自己带来些什么。但是,她觉得龙晋枫的话没错。如果就这么坐以待毙,还不如搏一搏。 她仰天看着那天上的云彩,不禁笑了起来。如今,自己也算是敢于面对命运,敢于抗击命运的人了。若是爹娘在天有灵,可会欣慰? 柯雨信和霞姑陪在宋千禾的身边,一旁还坐着苏小贤和苏婶。 他们听着龙晋枫叙述着自己的过往,心中亦是不禁唏嘘难忍。 莫湫来了戏楼,回忆着那一天发生的一切。那群戏子,真的在戏楼里认真地排演着戏。 他走到台前,看着宋千禾当天站着的那个位置,脸上却是露出了酸涩之感。 “莫公子!”有个戏子看见了他,蹲下身来说道,“莫公子,我们想排一出戏献给王妃,以表我们的感激之情。不知莫公子可知道,王妃喜欢听那段戏呀?” 莫湫一怔,想了片刻。他真的不知道宋千禾喜欢什么——而相允宇会知道吗? 他低下头,无奈一笑:“特别的!据我所知,她喜欢新鲜事物。越是稀奇少见的,就越喜欢!” “好嘞!多谢莫公子指点!”那戏子一抱拳,接着就蹦蹦跳跳地回到了后台。 而后,便能够听见后台一阵阵的哄笑声。 莫湫看着那已冷清的戏台,听着耳旁不远处的声音,双手变得冰冷了起来。 “千禾……” 他轻声呢喃着。 “若是我先于那相允宇遇见你,事情又可会是另一个结局呢……” “不会有另一个结局。”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莫湫猛地回头。 “莫娆?”他看见了妹妹带着些许怒气的容颜,“你怎么来了?” “哥,可有时间?我想与你好好谈谈。” 莫娆的脸上毫无喜悦之情,虽说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个哥哥了。而宋千禾的事,她已经知道了详情,心里的不安也逐渐增长了起来。 兄妹二人走到了戏楼门口无人处,停下了脚步。 “哥,记得我最初是怎么认识的宋千禾吗?”莫娆抬头望着自己的哥哥,等着他回答。 “在隐花山庄不是吗?” “她为何会去隐花山庄?” …… 莫湫不再言语。 兄妹二人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一炷香的时间中,都没有任何言语。 “呵……”莫湫长叹了一口气。“莫娆,我觉得有些累了。先回去!你可随我一起走?” 莫娆点点头,不应声。 回到了小院,莫娆对这个地方也是有些印象的。 “哥,你可还是在为了娘的事……” 莫湫停下了脚步,眼中布上了些许血丝。 “我本以为我可以放下……却没想到,这不过是人生之中必然会经历之事,都能让我无法介怀。我是不是太没用了……”莫湫苦笑自嘲着。 莫娆走上前,挽着莫湫的手臂,“不介怀,才是正常的。否则,岂不是成了无情无义之人……” 听着莫娆的话,莫湫欣慰了许多,他伸手摸了摸妹妹的额头,“走,你也好久没来这里了!” 而就在宋千禾一行人回到了小院儿时,看见了霞姑的莫娆,却显得很惊讶。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冥冥之中 “你……你是?”莫湫走到霞姑面前,完全忘了和宋千禾打招呼的事了。 霞姑看着莫娆的模样,也是觉得很是面善。她扬起笑脸:“霞姑,见过莫小姐!”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呢?你有见过我吗?”莫娆问着。 霞姑仔细思索了一番,只是不等她回答,莫娆继续言道:“我倒是觉得,我们应该见过!只是,我记得一个人,跟你的长相,特别相似!” 说着,她回过头去看着莫湫,“哥,你还记得韦姑姑吗?”听到莫娆说出这三个字,霞姑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 宋千禾注意到了她的变化,心想,难不成霞姑还真的与莫家有什么牵连? 莫湫走上前,似是思索了片刻后,回应道:“记得,韦姑姑曾经经常会来这儿,和娘一起聊天,陪着她闲逛……她还总喜欢带着自己的女儿……” 一瞬,莫湫抬眼,仔细看了看眼前的霞姑。 霞姑低下头,不知该怎么开这个口才好。虽然,她对这个院子的记忆很模糊,但是她对这个地方的好奇实在太大了。 至于原因,她觉得,应该很大,只是当时自己太小,完全不记得了。 “是啊,哥,就因为那时候,我经常也陪着一起玩儿,所以我记得——你,难道是……” 莫娆走近了霞姑,直愣愣地看着她。 “霞姑……霞姑……你是韦姑姑的女儿小霞,对不对?”莫娆凑近了霞姑看着,“你是小霞姐姐?” 霞姑苦笑,果然还是不等自己开口提问,这件事就先被旁人给揭穿了。 她点点头,竟然眼眶中感觉到了一阵温热。她回答道:“是……只是没想到这次,竟然又到了这里来。或许这就是注定的事,都十多年了……我本来都已经把这里给彻底忘了!” 听着霞姑的回答,宋千禾实在是吃惊。她插嘴道:“进屋里去说!苏老板,你也早些休息去!” 说着,她便引着苏小贤回了屋子,虽然对霞姑的事好奇,但她眼下更紧张苏小贤,而且还有一堆事需要交代柯雨信。 把苏小贤安顿好,宋千禾把柯雨信拽出了屋子。 “这阵子的事还真是一波接一波没得停啊!”千禾吐了口气,觉得自己人都快累趴下了,“比带孩子还累……” “累你还搀和,明明是旁人的事,你硬要管!”柯雨信才不会给她面子,口气如同训斥一般。 千禾一噘嘴,无奈地眨巴了两下眼睛:“我就是觉得,这件事如果我不管……以后会后悔……” “哎,女人啊!”柯雨信双手枕着头,靠在门框边,“我在这儿守着,等那个霞姑好了,我再和她换班!” “好,辛苦你啦!” 看着宋千禾离去的背影,柯雨信不禁嗤笑——想到了这个女人做的事,再想想自己的过去,不也是有着一股差不多的傻劲儿么!如果不是这种傻,或许也不会遇到相允宇。自然,也不会看到宋千禾此人了。 或许,自己这辈子做的每一件小事,乍一看没什么,下一刻却可以改变自己,或者是别人的命运! 所谓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人无法算得清楚。柯雨信微微闭眼,比起那么理性地算计,他更喜欢随性而为。这一点,宋千禾与他,倒是颇为相像。 若是宋千禾是男子,或许,他们俩也会结拜为兄弟! 叩响了莫湫的房门,莫娆来给宋千禾开了门。“来坐着聊!” 莫娆迎着宋千禾进了屋子,见霞姑正坐在兄妹俩身旁,少了几分曾经的拘谨。 “说说,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真是亲戚吗?”千禾双手往桌子上一滑,完全没了平日里的规矩,也随便了起来。 她把玩着桌子上的茶具,盯着莫湫和霞姑来回扫视着。 “我本并不确定,这里就是曾经的李氏宅院……直到看到了莫夫人的牌位,才确信了……”霞姑微微颔首,笑容中带着些许回忆的感触,“我只记得,我娘很早开始就不带我来这儿了,说是出了什么事……只是那时候我还小,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千禾好奇托着腮问道。 莫湫回道:“当年,不知为何来了一群官府的人,硬是来这里抄家。要知道,李家本就没犯过事,他们也没有证据,就这么冲进来乱搜一通,把整个院子都闹得鸡飞狗跳的……”莫湫摇摇头,叹息着,“事后才知道,他们是想从这里找个什么东西——因为寻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又不想落人口实,才给李家带了个莫须有的罪名,自此以后……这个院子,便空置了。” 莫湫站起身,给在场的人都重新沏上了热茶,边倒水边说着:“我也是两年前才刚把这个院子赎回来,虽然也没花多少银两,但也得疏通不少人脉关系。那个楚之岐就是其中之一了。” 宋千禾点点头:“难怪,原来是为了这个院子啊……这是你娘家里的地方,又有着你们小时候的念想,赎回来也是必须的呢!”可是,想到莫湫前面的话,新的疑问又出来了,“他们到底要找什么,竟然要花费那么大的功夫搞那么大的动静!” 莫氏兄妹俩互相对视一眼后,都摇了摇头。 “你说,那个楚之岐会知道吗?”千禾玩儿着自己的手指思索着,“他既然能掌控这个院子,说不定……”千禾一挑眉一勾嘴,“他是当年之事的知情人呢?而我们手上,可是有筹码的!换取信息,很公平的啦!” 莫湫埋头一笑,“你呀!”只是莫湫的这一笑,看的身边另外两位女子可是心里发憷了。 她们都知道莫湫的心思,而莫娆此次前来,就是来好好教育一下自己这个不知分寸的哥哥的! 霞姑和宋千禾一起离开了莫湫的屋子,独留下兄妹二人继续侃着。 霞姑很自觉地去向了苏小贤的屋子,而柯雨信正自己和自己玩儿着。 “几片叶子都能被你玩儿到这个境界,真不容易啊!”看着柯雨信,竟然能用那粗长的枪头在叶子上雕花,千禾也是惊诧得很了。 霞姑本想进屋子,却也被这情形吸引住了片刻的目光——这个男人,内力到了什么地步了!竟然能够接着枪身传输内力,还能如此掌握着分寸,不伤了这么脆薄的落叶? 她心里带着无穷尽的惊讶与钦佩关上了门,接着,蹙眉苦笑。这宋千禾身边,究竟还有些什么样的人物,自己何时能见识完呢? 她的神情被苏小贤看见了,苏小贤开口问道:“霞姑,在想什么呢?” 霞姑在她身旁坐下,“外面那位柯大侠,你可知道他的名号?” 苏小贤点点头,“自然是知道的!如此名震江湖的侠客,谁人不知呀!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王妃的朋友!” 霞姑点头,斜着眼看着一旁,“是啊,只是这个人,实在是强得过分了些!”想来,自己跟着师父修炼心法这么许久,在玄空宫中都难有人匹敌,而今这柯雨信长枪雕落叶的技法,或许自己这辈子都未必能够做得到了! 看着霞姑那哭笑不得的样子,安小贤不禁也笑了起来。“与什么人相处,就会有什么样的成长不是?既然有机会与柯大侠相遇,霞姑,你何不多与他交流下心得呢?” 霞姑拼命摇头:“这……我可不会!”虽然,玄空宫中也有男子,但毕竟是少数。能够进入高殿的,多是女性,霞姑也是实在不懂怎么与男子交流。 苏小贤一歪脑袋,“不碍事,来日方长!” 门外,宋千禾正和柯雨信讨论着如何调查楚之岐的事。 “莫湫这里的人,我想,毕竟是有限的!能不能让你们的那群江湖朋友,一起找找那楚之岐的罪证?还有,就是这个院子的过去,曾经李家的过去!” 柯雨信知道,宋千禾急着要这些信息,必然是有计划的。他即刻就离开了这曾经属于李家的院子,到了接头点与相允宇的那群朋友们相聚。 短短两日后,该得到的消息便都得到了。 毕竟是双向开工,莫湫一方查找了不少那当年大坝一事,以及苏小贤父亲被杀一案的证据。而柯雨信则带来了当年关于李家与这座院子相关的所有消息。 这才坐下身,柯雨信就咕嘟咕嘟地往嘴里狂灌水。宋千禾见他这豪迈的样子,虽然不嫌弃,但也奇怪他今日为何举动如此夸张。放下了茶壶,柯雨信微微喘息着,“千禾,太巧了!这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 说着,柯雨信还拍起了桌子,而脸上却是洋溢着笑。 “你这是在说什么呢,什么巧不巧的呀?”千禾赶紧追问着。 柯雨信的笑容越发夸张了,“当年,他们想要找这李家的什么东西,是什么,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但是,那东西关于什么,我们已经知道了!消息,我也已经让人送去京城了!” “这个,什么,什么,和什么啊?说明白点不行吗?”千禾有些抓狂了,她可没听柯雨信说话如此含糊过! 柯雨信笑得肩膀直颤颤:“跟你说啊,这个李家,曾经就是帮助相莲修建那地宫的两大家族之一!而他们要找的东西,就是与地宫有关的!” 听着柯雨信的话,宋千禾是完全笑不出来。 因为,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实在大的有些过分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夕公子 谁都没料到,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本以为是管了件闲事,如今却和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形成了重大关联。 听着这个消息的莫湫和莫娆也是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无法接受这么庞大的信息量。 “李家人掌握的什么东西,与地宫有关,还是上面有势力的人想得到的呢?问题是,知道地宫存在的,在那个年头……会有谁?”宋千禾磨着自己的下巴,像个老头子似的动作着边琢磨着这里头的道道。 “照我们过去的推断,做这件事几率最高的人,应该是慕亲王,相允慕才是!”柯雨信说道,顺便斜眼看了一下宋千禾——你又不是男人蹭什么下巴! 宋千禾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继续叨叨着:“看来,还是得撬开那楚之岐的嘴了。对了,那家伙只有这么点儿罪过吗?收集的罪证越多越好,这样才能让他的下巴彻底掉下来!” 莫湫取出了一本册子,说道:“都在这儿了!你要是有兴致,可以通篇读一下!” “哇!这么厚!”拿起了册子随手一翻,宋千禾的眼睛横扫过那上面的字迹,叹道,“这混蛋,千刀万剐都是客气的!看在他还有价值的份儿上,且让他多活几天!” 柯雨信拿过了那写满了罪证的册子,也翻看了一翻,而后,也冷笑了起来。 霞姑走进苏小贤的屋子,把这件大喜事告诉了她。苏小贤很是高兴,正满心期许着能够将那楚之岐绳之以法。 “只是,此人还有用。待我们把他知道的一切都让他说清后,便自然会让他受刑罚的!” 听着霞姑的话,苏小贤也是接受了。“就让他在活着的日子里,好好再做些赎罪的事!对了,戏班儿里的人都怎样了,还有牢里的那两个……” “放心,这罪证都齐全了,他们自然也就安全了!今天王妃就会找借口把他们俩放出来的!” 霞姑虽然不知道宋千禾想做些什么,但是按照她那急性子,今天不做出些什么大动作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而却不等众人前去寻那楚之岐的麻烦,小院门口来了位不速之客。 那人带着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等着通报的小厮再次前来迎接。 他交给莫湫的东西,则是一首诗。 一朝破李槛,二觅天下藏。三者后人到,四手翻城瓦。 五爷势遮天,六王不斩杀。七夕星斗移,八抬轿起驾。 莫湫念着这纸上的自居,不禁琢磨了许久。“三者后人到?难道是说我们三个?”他看了一眼莫娆,又想起了霞姑。 “五爷,势必就是指的相允慕。而六王,相允宇,没杀他,也是事实……二觅天下藏,为什么是二觅?还有一觅又是何时何地?这最后一句,更是令人费解了!” 莫湫摇着头,宋千禾凑了上来,“看什么呢?” “有人送了这么一首诗来,说是在门口等着要见我。” 千禾眨巴了下眼睛,拿过了那字条念了起来。 “莫湫……这,不就是在说现在的事吗?”她回头看着莫湫,点着头说:“快让那人进来!我倒是也好奇,这最后一句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人被迎进了李氏宅院的大门,见到此人身影时,宋千禾倒是觉得眼前一亮。 此人的虽然戴着面具,却是十分诡异——因为,他只遮住了左边的脸。那右眼如星挂剑眉,如莫湫一般亦是玉面薄唇,但却棱角清晰。他手持着配件,双手抱拳:“在下一夕,久闻莫公子大名,今日有幸得以相见,也是在下三生有幸啊!”那自称一夕的男子笑道,这脆声清亮,口气也毫不矫情,听得人心里很是舒服。 “一夕公子?莫湫也曾听闻过这个名号!这把剑,莫非就是那一夕剑?” 一夕点头:“正是!” 柯雨信在一旁,仔细端详眼前人。他没见过一夕,但是也确实有所耳闻。传说这把一夕剑,说削铁如泥不过是初级入门,而此剑剑身藏有的剧毒才是玄机。只要一夕愿意,中剑者即便重伤也可生,若他不愿意,只是轻轻抹上一个小口子,也能让人迅速封喉。 “这封信……不知,一夕公子能否详细解读一下呢?”莫湫扬起了那张字条问着。 那一夕低头一笑,那神情看起来,像是个弱冠之年的书生一般。一时的错觉,竟然让宋千禾以为,自己看见了另一个相允鼋。 那一夕公子跨上前一步,看着那字条说道:“这一二三,不难解?” “二,不解!何来两次探寻之说?”莫湫清楚地记得,当时来李家搜寻那所谓与地宫有关物件的次数,确实只有一次。 “没有一探李家宅院,哪儿有二踏门槛翻天?在那群狗官上门之前,这李家的宅子,便已经给人翻过一遍了。只不过……似乎是没人察觉罢了!”那一夕双手一背,说得自信。 听着这一夕的解释,在场的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眼前这个神秘的男子,到底都知道些什么,为何知道那么多,这更是让众人费解了。 “四手翻城瓦,是何意?”莫湫继续追问。 一夕轻挪着步子,似是在观赏着庭院的景致,“在这个院子里,现在有四个绝顶高手。而这四个人,需要联手做一件事。只要把这件事做成了,寻到这李宅中的秘密才是可能的。而你们应该已经寻到了些许脉络才是——那楚之岐,就是个关键!” 说罢,他猛一回头,扫视了眼前的莫湫与柯雨信。 “四个……哪四个?”宋千禾心里默数,算上霞姑,这里也就三个人是高手,莫娆是根本挨不上的。 只顷刻间,那一夕竟然已经移动到了宋千禾的面前,只一尺距离。 柯雨信手里一紧,生怕这小子会伤着宋千禾,而见他没有动作,才没有即刻上前制止。 一夕低着头,眼若含秋水涟漪,柔声回道:“王妃忘了,在大牢里,还有一位高手存在了吗?” 千禾微微后仰,翘起一边眉毛,想这人的轻浮果然也与初次遇见相允鼋时有的一拼! “龙晋枫?他啊……能不能出来还是个问题呢!”千禾试图转移视线,却被这一夕死死盯住。 柯雨信感觉到了宋千禾的尴尬,走上前去,一手搭住了一夕的肩膀,微微使出了些劲道。 一夕自然感觉到了这明显的威吓,转身退步,拱手以礼。 “在下前来,便是来提点诸位,如何四手翻城瓦的。而这城瓦翻完了,才轮到七夕之时的要事!庆幸,如今,天时地人和,全都占据了。”一夕似有离开之意,他转身背对着众人,丢下了最后的几句话:“你们手上的证据,足以先斩后奏了。先关押那楚之岐,直接救出龙晋枫即可!而你们四人,明天就得在城门口候着来给楚之岐解围的人——”他突然顿步,一个转身,再次看向眼前四人,“那些可是皇帝派来的人为了带走楚之岐的!不过,他们不敢明着动人,也不会承认自己是谁派来的!明日辰时,我来指路,城门口见!” 话语落,人影散。 宋千禾与莫娆面面相觑,觉得听着这个一夕的话,感到了一头雾水。 “七夕……”莫湫算着日子,却又突然想到了,七夕这个日子多特殊。他不禁瞄了一眼宋千禾,又赶紧收起了自己的目光。 相允祯的人,确实在次日就可以抵达此处。而他们,也确实是奉命前来带走楚之岐的——因为,相允祯也非常想从这个楚之岐的口中打探出关于李氏与地宫之间的关联。他得到了可靠的消息,那楚之岐,就是当年听了相允慕的安排去查抄李家的主导之人。 而只要楚之岐前往京城,宋千禾自然也没有继续留在当地的意义了。想到这里,相允祯便期待着那一刻的到来。他不惜已经安排好了八人抬的轿撵,只为了接宋千禾回京城。 而那个一夕,自然是知道了相允祯的这个安排。虽然,他并不知道,相允祯与瞿婉瑛之间,还有着其他的安排。 一夕远离了那李氏旧宅院,一路驰骋到了湖边。看着那湖面波光粼粼映照正午的烈日,不禁也觉得那光芒实在太过刺眼,不由得闭上了眼。 他摘下了面具——这面具背后,并没有任何疮痍,是如同右脸一般干净俊雅的样貌。 看着手里的面具,他叹息,苦笑,拾起一块石头,丢入了湖中。 “傅潜啊傅潜,你姓傅,走个正道,都竟然如此困难。难不成,这辈子都要作为一夕而活了吗?” 想到了自己的伯伯傅虎啸,傅潜更是在胃中感到一阵灼烧。 想到傅虎啸此人,他的心情就会很不好。 傅潜的父亲,早已过世,便也是因为傅家的跋扈带来的后果而丧的命。 傅潜被过继到了傅虎啸身边,看着他如何嗜血如何屠戮。傅潜不忍,他一直都记着亲生父亲的教诲,做人需得存仁义。 为了逃离傅家的势力,他不惜戴上了这无聊的面具,隐姓埋名,用自己的剑作为自己的名号行走江湖。 而在得知傅虎啸被捕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或许能够解脱了。但是,事情的转折又来得太快。 如何才能摆脱那傅家如同诅咒般的恶名?傅潜苦思冥想,只想到了一招。 第一百五十六章 四手翻城瓦 反其道而行。 这便是傅潜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一切。他要彻底走与傅虎啸相反的路,这样才能够彰显自己的立场。 虽然他隐姓埋名甚至遮住了面貌,但是也无法彻底从傅虎啸的势力中彻底脱离。于是,他与傅虎啸达成了协议——他不彻底隐匿踪迹,而傅虎啸也不可干涉他的行为。因为毕竟是自己亲弟弟的儿子,傅虎啸对傅潜更是视如己出,他特意派了人手供傅潜差遣调用。 起初,傅潜自然不敢动用傅虎啸的人,生怕这群人会出卖自己,把自己的一切行踪都告诉傅虎啸。可是,当傅潜遇到了自己的师父后,他的思维便彻底改变了。 “与其怕别人出卖,不如把他们的心都彻底收入自己麾下!” 这是那个男人对自己说的话。 傅潜本不屑,年少气盛的他甚至还想与对方干架,可却被一招制服。 “小子,你胫骨不错,可惜气焰太甚,伤人伤己。不如拜师我门下,学一门功夫,也磨练一下性子如何?” 想到了傅虎啸那可怕的蛮力,傅潜打心底就恐惧。而他本因亲生父亲的干涉,一直都未曾习武,内心自然也是对此事极其渴望。 他不敢直接回答,只是偷偷瞥了一眼那附近侍卫们的方向。 “这群小卒子,都不是我的对手。不如这样,我现在就去将他们全数打晕,带你离开此地。你若想让那傅虎啸知道你还安全,自然可以每个月给他寄去书信报个平安!” 傅潜眼前一亮,倒是很认可这个构想。那男人没等傅潜开口,就已经行动。一炷香的时间后,便回来了。 “小子,走!” “别叫我小子,我叫傅潜!” “这个名字,你迟早得搁在一旁。趁现在,赶紧忘记这个名字!你要为了自己而活!” 被这个男人的这句话一点,似是当头棒喝。傅潜从来都是带着傅家的阴影而活到现在,才会总是觉得内心压抑。倘若自己可以抛弃过往,真正为自己而活,那会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是,师父!” “这么快就改口了?哈哈哈!好,为师会给你一个响亮的名号!” “名号?” “不错,闯荡江湖之人,自然需要有个名号!以后,你便用名号自称既是!” “那么,师父,你打算给我个什么名号呢?” 男人一路上没有再开口。直到他的落脚之处,那里摆放着各式兵器,让傅潜看得目不暇接。 “喜欢什么,挑一个!” 傅潜欣喜若狂,在一处角落之中,看见一把不怎么起眼的剑。说是不起眼,傅潜却不知怎么得,就被这把剑所吸引了。 当他取出这把剑时,却又无法将剑身拔出剑鞘,即便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那剑身都是纹丝不动。 “小子,你眼光是不错,只可惜,还没到能用这剑的时候。不如这样,给你把木剑,你先学着!每隔七日,你就来试着拔剑一回,只要你拔出此剑,这把剑就是你的了!” 傅潜连连点头,巴不得眼下马上就开始跟着师父学剑法。 一个月后,傅潜第四次站在这把剑前。 他运足了气,凝神在那剑柄上,双目紧盯着那剑鞘与剑神的接合之处。 “哈!”他喝出一声,双脚似烙在地面上紧紧扣住,双臂力气猛涨,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滑落,那剑鞘却依旧不肯离开原位! 一旁的男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哪把剑需要这么个势头才能拔出来,不就成了次品了!呵呵……” 这句话,似是给了傅潜灵感。 他逐渐散去了身上凝聚的力道,转化为一股子柔劲。 这一回,只是手指轻轻一推——那剑鞘竟然就开始动了! 傅潜的双目逐渐瞪大,看着那剑身寒凌的光芒闪出,他咽了口水动了动喉结,而后微微低声呢喃起来:“这把剑……为何只是一把剑,竟然有如此摄人心魄的寒气?” “哈哈哈哈!”做师父的仰天大笑了起来。 “从今天起,这把一夕剑,就是你的东西了!而你的名号,也就叫做一夕!” “一夕……”傅潜把剑身全数抽出,仔细观察着这把剑上的每一个细节——剑身上有着极其细密的花纹,雕工十分精妙,傅潜欣赏得出神,正想伸手去触碰,却被师父一把拦下。 “好徒儿,这把剑,可是有来历的!不可轻易用手去触碰剑身!” 傅潜不解,听了师父的解说后,后才知道了这剑的蹊跷。 楚之岐被关押,龙晋枫被释放。这么个动静,自然是闹得当地官府不得安生了。 为了压制住这里的地方势力,莫湫和柯雨信都是动用了手里的一切人员控制住了那群人的行动。 好不容易确定了没人能来捣乱,才敢把龙晋枫接回小院。 “到了约定的时间,咱们可就得去城门口找那个一夕公子了!”宋千禾说着。 “怎么,你也要去?”柯雨信歪着脑袋问着。 “我不打架,我旁观,总可以!” “你旁观,在哪儿旁观?那小子的诗里头可是写着‘四手翻城瓦’啊!城瓦都得被翻了,你还能有安全的观景台?”柯雨信真担心这丫头还会使出什么怪招来,实在不想让她亲临现场。 莫湫站了出来,竟然也配合着柯雨信的话:“是啊,千禾,你留在这里陪着苏老板!有你在这儿压着,量也没人敢轻易动人了不是?” 千禾一噘嘴,满脸委屈地嘟囔着:“不看怎么知道会不会翻嘛……” 柯雨信眉头一蹙,无奈得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你呀你,就知道你不安分!” 龙晋枫在一旁老老实实地坐着,正让霞姑给自己上药。看着眼前柯雨信和莫湫竟然如此对宋千禾说话,心里也着实大惊了一场。 看着他那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霞姑闷笑了起来。 “是不是觉得奇怪,这名扬天下的宇亲王妃,竟然可以被人如此轻易地说教?” 霞姑的话语落下后,龙晋枫连连点头。 “其实,王妃就是这个性子。你要是跟她太客套了,她反而会生气呢!除非……” “除非什么?”龙晋枫急忙问着。 “除非,她看见你觉得很讨厌,那时候你要是没规矩,她可就会死咬着不放了!” 宋千禾跳到两人身旁,眉飞色舞地笑道:“霞姑你真是太了解我了!”接着,又低下头,对着龙晋枫问道:“哎,这个地方你们熟悉不熟悉啊?城门口附近,哪里比较安全?” 龙晋枫眨巴了两下眼睛,看了看莫湫和柯雨信,又看回了宋千禾,苦叹了一口气…… 谁知此刻,苏小贤竟然出现了。 “王妃若是实在想要在城门口找个能落脚的地方,木辉堂倒是个不错的地方。那里地势够高,可以远观。即便城门口再混乱,也绝不会危及到那高楼之上!” 宋千禾听着两眼发光,“真的,真的?那太好了!我马上就去啊!对了小贤,要不要一起去?” 见宋千禾高兴地都快飞起来了,背后的两个男人表情更是痛苦又无语到了极致。 霞姑则是掩口笑着,她很喜欢宋千禾这个性子,毕竟在玄空宫里,一切都太正经了。这些日子看着宋千禾如此,她也是体会到了这多年来从未有过的许多心情。 忽然觉得,这才是活着的感觉! 见拦不住宋千禾如此势头,莫娆站出来了:“既然你要去,我就必须得陪同了,省的中间出什么茬子……” 宋千禾对着莫娆吐了吐舌头:“好,我的入门师父,徒儿听命!”说着,还双手抱拳一作揖。 不知道宋千禾曾经还与莫娆学过暗器的旁人自然是不明白,为什么二人会如此言辞了。 但也习惯了旁人的没大没小,苏小贤与龙晋枫也只是相视一笑。 到了木辉堂的三个女子,坐在了能够清晰看见城门口一切景象的位置。 “原来这是个茶楼呀!”千禾四处观望,倒是很喜欢这地方的景致,“莫娆你快看!从后门下山,这两排楼房前面竟然可以通往内海?看见那个岛了没?好漂亮啊!” 两个丫头是从来没来过这地界,自然是感到新奇。 苏小贤倒是悠然品茗,她心里也好奇那城门口究竟会发生些什么,但是也更想多多观察一下宋千禾这个女子。 这些天里,宋千禾做了太多,让自己无法理解,又极其震撼的事了。 店家看着眼前的三个女子,也觉得她们不过是来此地游玩儿的客人。 直到那城门口,涌来了一片黑压压的人影。 “喂,是不是他们?”苏小贤开始紧张了起来。 站在四人面前的,自然就是那一夕公子。他手指着眼前五百米远的那一群人,转过头去对身后人言道:“便是他们了!他们身上,应该都有令牌才是。那令牌长的什么样子……龙将军,应该知道!令牌,可以证明他们的身份。好啦,在下还有要事,先就此告辞!” 说罢,身影一闪,顺势不见了踪影。 第一百五十七章 城门满疮痍 “这家伙,溜的到挺快!”柯雨信轻轻一摇头,顺手架起了长枪。 龙晋枫带着自己的古锭刀,也是双手一撑直竖在了自己面前。 那一双带着些许倦懒的眼底,却又透着一股子杀气,莫湫看在眼里,也不禁惊叹,这便是在战场上浴血杀敌无数的武将之风! 霞姑则是闭着眼睛,仔细听着周遭的一切,并感知身边的一切气流。 或许是感觉到了那城门口站着的四个人,杀气实在太重,城门口的其他普通人都早已散去,或躲在角落里看着眼前或即将发生些什么。 “这位可是莫湫莫公子?”那一群人的领头者竟然认得莫湫。 莫湫微微一低头回礼,“正是。” “莫公子,我们奉朝廷之命前来办理要事,不知莫公子竟然在此恭候,也着实吃惊。不知,莫公子可否引路,带我们去见楚知县呢?” “不巧,楚大人离开此地,似是去办理什么要事了。这不,莫某才会在此处恭候诸位便转达楚大人的意思——他让各位一个月后再来接他便是了!” “莫公子,”那人冷下了脸,“此事,我们并未通知楚知县,他又怎会知道?” “那这位大人,不知是朝廷中哪位大人下的命令,要你们来见楚大人的呢?” 那人咽了口唾沫,“是王爷的意思。”“请问,是哪位王爷的意思?” “是……自然,是宇亲王爷的意思了!” “哦?柯大侠,此次前来,你不是受了宇亲王嘱托保护王妃的吗?为何宇亲王还要派人来……找一个无足轻重的楚大人呢?”莫湫故作不解地问起了身边的柯雨信。 柯雨信摸了摸下巴,“宇亲王与这楚大人可从来都没有过交集,自然是不会如此做为了。这位大人,可有宇亲王的信物?若是他让你们来此找人,势必会带着那个?” 柯雨信一扬眉,随口编了个幌子——相允宇会给什么信物啊!当然是什么都不存在咯! 见莫湫和柯雨信如此刁难,眼前这一群人便也不再有耐心。 “这几位,可否让路?”“不让……又如何?”莫湫扬起了笑容,一挥铁扇,悠然自得。 对方一咬牙,深知不摆平了眼前人,或许是接不到楚之岐了。而相允祯的命令,又让他们十分难办。现在,只有抓住了莫湫,逼着他交人,或许才是唯一的办法了! 领头者抄起了自己的铁槊就向莫湫攻去,谁知,竟然被柯雨信挡了下来。 “哟,耍槊的,不与我这长枪过过招,不可惜吗?”说罢,一轮手,一个回身,枪身眼看着就要打上了对方的腰际。 那人一个后翻,想要甩开柯雨信的攻击,却没料到,柯雨信的速度实在太快,枪头已经抵住了自己的喉咙! “大人,柯某现在不想杀生,你是让手下的人赶紧离开呢?还是想吃点儿苦头呢?” “少废话!”那人猛地一推槊杆,打开了柯雨信的枪头。 柯雨信“啧”了一声,有些后悔刚才没有直接挑破了这人的喉咙,或许这个带头的人死了,其他人自然也就群龙无首了。 可是,他毕竟是相允祯派来的人——若真是相允祯的人,死在自己手里,相允宇多少也会有麻烦!柯雨信有着这么一层顾忌,所以出手时,免不了手下留情。 坐在那木辉堂观景台上的三个女子,此刻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么快就交手了……”千禾咬了咬自己的指甲,还是止不住心里的担忧。 就在女人们担心的时候,城门口已经是一片混战。 霞姑的软鞭极其纤长,她只是如同舞蹈一般地甩出了鞭子,就轻松绕住了四个人。只是稍稍用力一扯,四个人顺势倒地——接着,长鞭收起,眼看着应该是离开了自己的身子,却竟然又从空中往下一挥! “啪”的一声巨响,伴着“啊”声惨叫,那四个人竟然同时被软鞭抽打中,接着就看见他们的衣衫都已经破了口子,血流不止。 霞姑没兴趣再与那四人对阵,即刻寻找下一个目标。 龙晋枫的古锭刀,原本,他以为应该早就不可能在自己身边了。却是在最后一次见到洪白亦时,竟然这把刀又回到了自己的手里。 他知道,这一把趁手的武器,其实也是如同自己的身体一部分一般,仿佛自己的灵魂也早已融入其中。 寒光一横,眼前一闪,血光一溅,倒下一人。龙晋枫挥刀,从来都是只下杀手,极少会考虑留人性命。这也是在战场上留下的习惯。 莫湫并不阻止他杀人,因为他知道,不死几个,恐怕也很难把这一群人都控制住。倒还不如减少一些数量,然后再逐一捆绑了才好! 他的判官笔自然不会闲着,手中双圈转起,在指尖飞旋之时,就已经击中了对手的下颚,只此一下,对方就已经倒地昏厥。 另一只手向身后延伸而去——“砰”一声闷响,本打算在他身后偷袭之人,也被他点中了腹部大穴,接着就踉跄倒了地。 柯雨信处处小心,考虑着怎么让眼前这耍铁槊的人老老实实地停手才好。 交手了数十回合,他已经对这眼前人的套路有了些许思绪。 偏偏就在他打算做一些新尝试时,“当”的一声,那人身上的什么东西似乎被打了下来。 那领头人很紧张,想去拾起掉在地上的东西,却被一个黑影一闪,那东西就这么没了! “是谁?”他的神经被紧绷到了极致,额头青筋爆裂,更是大汗淋漓。 “这块令牌可是好东西,在下先行替大人保管着!”听声音,柯雨信知道,那是一夕。 柯雨信一笑,“大人可是掉了什么宝贝?这么紧张?” 那人哪里有心情与柯雨信开玩笑,铁槊在丝毫没有理智的情况下就这么出击了。 如此行动,在柯雨信眼里,自然是破绽百出。 “呯”一声巨响,铁槊被长枪击飞数米,重重地砸在了城门砖瓦上——那砖瓦,已经被这两拨人的兵刃伤得满目疮痍,地上到处都是碎屑,还不时有砖块碎石继续被兵器砍落在地。 长鞭再次挥舞,这一次,一口气绊倒了六个人。只是这六个人运气不错,霞姑因为考虑到在一旁与其他人对阵的龙晋枫与莫湫,才没敢下手对那些人进行二次打击。 一阵风袭来,在宋千禾的背后,一夕到了。 “王妃,”一夕站在三人身旁,三个女子同时回头,惊讶地看着眼前人,“这块令牌,王妃可有见过?” 宋千禾接过了令牌,仔细一看:“真的是他?”宋千禾抬眼看着一夕,“告诉我,他派这些人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他的目的就是什么。我在京城中的眼线早已经打听到了那些人的任务……”说着,他微微一扬下巴,看了看远处城门口的景象。看起来,那里的战斗马上就可以进入尾声了——在那四个人面前,这群小喽啰,根本就是不堪一击的角色。 一夕心中嗤笑,若是此刻是自己手里的人前来讨要楚之岐,恐怕就是这四个高手出马,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当然,莫湫是吃过傅家杀手带来的苦头的——洪白亦被杀当日,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那种江湖顶尖杀手给自己带来的压迫感。而在相世恒周岁宴上,若不是因为准备充分,人手足够,又哪里会赢得如此轻松! “王妃且在这儿继续看着,一夕还有其他事要办,就先行告退了!” “别,急着走做什么呀,天又塌不下来!我还有个事要问你!”宋千禾叫住了一夕,她微微一笑,看起来还对一夕很是恭敬的样子:“一夕公子这次助我们……可是有何所求?若是我们力所能及之事,必定也会全力以赴。” 一夕一顿,他真的没料到,宋千禾此时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话来。而在他心里,目的确实有,且只有一个——赎罪。 他那露在外面的右半边嘴角上扬了一下,而后又回归原位。“王妃说笑了,一夕帮助诸位,是因为自己实在看不惯那些佞臣的作为罢了!偶尔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又得知,王妃在探寻相关的消息……一夕想做些对得起良心的事罢了,仅此而已。” 说完,他一转身,不再停留,疾步离去。 看着一夕公子离开的背影,三个女子心里都是感到了些许欣慰与钦佩。只是,疑惑也从未消散。 “没有目的?可能吗?”千禾看着眼前的另外两个女子,而她们,也都摇起了头。 再次看那城门口的景象,已经是黑影倒地一片,四个人安然站在中间的景象。 “看来……”千禾把玩着手里的令牌,瞄了一眼这牌子上的字,“一个地宫隐藏的秘密,或许不止是龙脉那么简单了。” “为何这么想?”莫娆追问着。 宋千禾坐下身,喝了口茶水,“一夕如果有目的,自然也可能是利用我们去打开地宫,然后自己谋利。而阻止其他人捷足先登,也成了必要之举。倘若他真无所求……我倒也奇怪了,他为何不去帮相允祯,而是来帮我们呢?这个一夕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呢……” 第一百五十八章 李宅小院 楚之岐颤抖着双手,从自己府邸中的另一个密室中,取出了一个卷轴。 宋千禾一把拿过了卷轴,摊开一看——这明显是个建筑图纸,而这种画法,太古朴,宋千禾实在看不明白。 霞姑凑上前看了一眼:“这就是那座李氏宅院的地形图?” 楚之岐点点头,不敢吱声。 莫湫坐在一旁,手里把玩着自己的铁扇,面无表情地看着楚之岐。 宋千禾把卷轴交给了霞姑,让她仔细查看着。自己则走到了楚之岐面前,问道:“楚大人,我们可是救了你一命啊!若是你这会儿被人带去了京城,恐怕才被人问完话,就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了!” “是,小的明白!多谢王妃相救!多谢莫公子相救!”楚之岐对着二人拼命磕着头。 从楚之岐的嘴里能撬出来的信息,并不怎么多。除了当年是相允慕指示了他们这几个官员配合着查抄李氏宅院外,剩下的事,这个楚之岐几乎一无所知。 虽然,不知道他是否是有所隐瞒,柯雨信还不惜做了一回小人,拿着那楚之岐的妻儿做了个要挟装,和龙晋枫配合着演了场戏。那楚之岐都吓得尿裤子了,也没能说出更多来。 “七夕……星斗移……难道,真的要等到七夕的那一天吗?”千禾咬着嘴唇踱着步子来回走着。 霞姑盯着那地形图看了许久,一直都不出声儿。发现了她的异样,宋千禾走到她身边:“霞姑,别看了,不就是个地形图吗?” 霞姑开始摇头了,她边摇头,依旧边紧紧盯着那图纸看着,一刻都舍不得离开的样子。 看着霞姑如此怪异的专注神情,宋千禾也觉得奇怪了,就顺着她的视线一起看了起来。 霞姑伸出了手指,在那图上滑来滑去,千禾顺着她的比划,看着她划出的线条,却也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异样。 “七夕星斗移……”这句话,再次被念出了口。不过这回,是霞姑在念叨。 “或许,这句话的意思是……”霞姑收起了手,一昂头,深吸一口气。 听到了霞姑的声音,莫湫不禁也投去了目光,很期待霞姑的结论。 千禾已经是迫不及待了,“霞姑,你看出来什么了吗?” “嗯……这李氏宅院,本身就是按照天上的星位布阵而建造的!” “什么?”千禾扑到了图纸前,再次仔细查看了一番。 莫湫也走了过来,盯着看了片刻后,倒吸一口凉气:“真是如此!” “不仅如此……”霞姑抿嘴一笑,“七夕星斗移,或许未必是要等七夕的那一天!想一想,七夕的时候,天上的星象会出现怎样的变化呢?” 宋千禾与莫湫相对一视,心里都有了答案。 在回小院的路上,五个人时不时地都在讨论着种种可能性。一踏进院落,就开始散开寻找起了可疑的地方。 “这屋子那么大,不可能会被移动!”千禾左顾右盼地,发现这个地方真的是再正常不过了,哪里会有什么机关能够移动房屋的!即便是五百年以后,做这种事情都是极其困难的啊! 柯雨信并不急着去找这种想想也不可能的存在,他倒是抬起头,开始等着天上的星星再次出现。 天象,阵法,这种东西,过去自己的师父也很是喜欢钻研。所以,柯雨信也会时不时地听到一些相关的内容。只是,他对这些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就光顾着学功夫了。而他的师弟,却是对这一类的东西很有天赋。 闲来无事,柯雨信开始做起了手印。千禾扫了一眼,视线刚离开,又马上转了回去——“那个……柯大侠……你……这是在结手印吗?你要干什么?” 柯雨信眨巴了两下眼睛,“结手印,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宋千禾冲了上去,看着柯雨信那缠绕在一起的手指,自己怎么死绕也绕不出的花样,“你不是什么阴阳术士!为什么会这种东西啊!” 柯雨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的一笑:“哦,这个意思啊!道家学功夫,竟然都是先结手印,锻炼手指的柔韧度,然后再开始练习剑法的。我最初学的也是剑法,但总觉得剑太轻了,才换成了枪。没想到,这一学枪,竟然还比剑学得更好了!” 听着柯雨信的解释,千禾这次才明白,原来手印还有这么个功能。 在众人忙着寻找院子里可有奇怪之处时,夜幕逐渐降临。这时候,那个一夕公子又出现了。 他坐在墙头上,饶有兴致地看着那群无头苍蝇到处乱钻,心里乐呵得很。 他翘起二郎腿,手肘一搁,手掌一撑,斜坐在高处,等着下面的人来发现自己。 “都这么专心啊……”无奈地轻声言语了一句后,果然,声音被人察觉了。 柯雨信抬起头,笑道:“一夕公子,要不,你也下来帮我们一起找找这院子的蹊跷?” 一夕坐直了身子,摇了摇手:“不了,我得等这天上的星星出来之后,再帮忙!” 听到了一夕高亢的声音,宋千禾钻了出来:“你又来继续义务帮忙?” 一夕跳下地来,慢悠悠地向前走着:“是啊,我也好奇,这个院子里到底有什么稀奇的东西!这星象阵法,在下不才,只是粗通皮毛。但是想来,应该也比这院子里其他人,要懂得更多些!” 宋千禾扬眉点头,“原来如此!好,那就有劳你了!” 她一甩手,完全没有姑娘家的架子,而是继续围着院子转悠了起来,还不忘嘟囔句:“早知道做几个简易手电筒了……” 一夕看着宋千禾的动作,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接着,他抬头望天,收起了那一脸戏谑,认真了许多。柯雨信观察着眼前这个男人,想到了此人的身手和语态,竟然让自己不免想起了一个相识之人。 “一夕公子,可否问一句,你的这些本事……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公子究竟师从何处呀?” 柯雨信的问题,让一夕停住了脚步。 他没有回答,或者说,在犹豫,是否要回答。他低下头,思索了片刻。再次抬头看到了柯雨信那期待着回音的眼神时,他微微一笑,一抿嘴,似是有些害羞的样子。 看着一夕竟然如此神色,柯雨信有些凌乱了——这小子想些什么呢? 而眼前的一夕,也就是傅潜正在考虑,如果说出了自己的师父是谁,或许眼前这一群人,对自己的信任会倍增! “在下的师父,名号为宾栾。”说着,一夕对着柯雨信作揖弯腰,“师叔,请受师侄一拜!” 柯雨信听到了对方的回答后,浑身微微一震。他看着正低头对着自己行礼的一夕,感到了一阵大脑空白。 不远处的莫湫见到此情景,也觉得颇为惊讶。 几个人围聚了上来,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夕抬起头,挺直了身子,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这与他之前的神色截然不同。 “你……真是宾栾的徒弟?” “是啊,这是师父的信物,请师叔验证!” 那块木牌,原本是挂在一夕剑上的,现在被取了下来,递到了柯雨信的手里。 “真的是他……他还好吗?” “师父很好!他现在依旧是生龙活虎的,就是……脾气也挺暴躁!”说着,一夕竟然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笑得很无奈。 柯雨信也笑了,笑声逐步放大,转而变成了仰天大笑。 一夕有些惊诧,但也欣慰,自己传递到了这份信息。 “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来,我有多担心我这个师弟吗!自从那次,和相允宇配合着击败了师父……我这师弟,就此便下落不明了!” 宋千禾听到了柯雨信提及到相允宇的名字,也不免好奇了起来。 “过往之事,容后再谈!我们还是赶紧寻找线索,想必,一夕你得到了我师弟真传,一定能够破解了这星象阵法的奥妙!”柯雨信拍了拍他的肩膀,这种信心,是他源于自己师父的信心。 这一刻,傅潜庆幸着,自己的身份似乎得到了认可。他也庆幸,暂时没有人问,自己到底叫什么名字。 天上的星辰逐渐清晰了起来,大家都仰起了头,观察起了那璀璨的星光。 “看那儿!应该就是了!和这院子的布局不是很想象吗?”霞姑指着天上的星星说着。 傅潜背着手,仰头观察着的同时,嘴里也念叨起了许多旁人听不懂的东西。柯雨信知道,这是学习星象时,师弟也常会背诵的口诀。 接着,傅潜低下头,对莫湫问道:“可否给我纸笔?” 莫湫一点头,院子里的小厮即刻就取来了笔墨纸砚。 “我来磨墨!”霞姑主动上前帮忙,她更想看看,这个一夕公子,究竟会画出些什么来。 霞姑知道,天象,确实是可以预测未来的。而自己的师父,那玄空宫主,也经常会观察天象,画图纸,然后带回密室之中钻研那奇门算经。 第一百五十九章 眼线 与此同时,还不知道在江南的这群人,即将挖掘到关于地宫的重大秘密的京城中人,正都各自打着各自的算盘。 瞿婉瑛将自己的想法转告给了相允祯,而相允祯则苦恼着手下的来报,说竟然被莫湫一行人阻挡住了去路。虽然恼怒,但却又不能声张。相允祯只能把气往肚子里咽,他脚踩着那张熊皮,并不知道,自己对于局势的判断已经较前些年逊色了许多。 而相允宇则盯着段瑜,二人一直都默不作声,这一天,他们足足僵持了两个多时辰。 在这特质的牢笼之中,段瑜无法轻易逃离,他只好老老实实地呆在里面,安静地休养生息。毕竟,之前受的伤实在太重,若不是有这几天的缓冲,恐怕他早已经不行了。 虽然没有自己特质的丹药疗伤,无法恢复得很迅速,但是常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底子,也是足以让他的恢复能力比常人快上许多。 看着眼前犹如怪物一般的段瑜,相允宇打心底有一股子寒意。 “王爷……白隼带来的信!” 听到了这句话,相允宇的双眼里顿时放光了。他赶紧离开此地,去看宋千禾寄来的信件里到底是个什么内容。 而就在相允宇背身离开之后,段瑜开始了新的计划。 虽然,他只身一人在此处,没有自己的徒弟可以搭把手帮忙,但是,按照他如此长命的经验累积而言——不过是逃离这么个精铁笼子,无需花费太大的功夫。若非是有伤在身,他也不会磨蹭到现在才开始考虑离开的问题。 只是,离开后的下一步,该做什么? 段瑜再次闭上了双眼,脑海中冒出来的,是宋千禾。 “哼……哼……”他低声笑了起来。想到第三幅泠吟图,既然在皇宫中,不如他此番离去,就去皇宫里找到那幅图也好。如此一来,倘若相允宇想要,也必须要经过自己才行。 而如果他段瑜同时拥有了皇宫里的泠吟图,以及宋千禾此人,事情会不会就更加顺利呢? 想到这里,段瑜的笑容越发明显了。 他深吸一口气,想到了地宫中会存在的某些东西,心中便是止不住的兴奋。 为什么地宫会建造在那个地方?为什么那李氏的小宅院会与七夕星象相关?这一切的答案,都在相莲的心里。 地宫被挪动过位置,这个位置,这些布置,都是相莲一手安排的。而泠吟图,那指向地宫所在的地图,自然也是在新的地宫完成之后才画出来的。 段瑜心中讥笑着那一群蠢货不识庐山真面目,庆幸着自己身边的看守竟然如此单薄。 想来,除了那个难办的柯雨信以外,他还真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即便是这里的几大高手天天守在自己身旁,也必然能给他有突破的机会。 想到了狼火,段瑜不禁一阵嗤鼻。不过,只要他没有受伤,要逃开一只假狼的追捕,也并非什么难事。 他开始活动起了自己的四肢,试图舒展胫骨。 而相允宇,则沉浸在宋千禾带来的各种信息中。时而喜,时而忧。 他知道了,原来相允祯已经得到了消息,并且想带走楚之岐的事。他也知道了,在江南的一众人寻找到了关于地宫的新线索。而同时,他也得到了柯雨信的来信。 这是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角度所叙述的事件,这里面有关于龙晋枫的事,有关于莫湫的事,还有霞姑的事。 最后,莫娆的出现,让相允宇多了些安心。虽然,他不知道这些日子里,莫湫对宋千禾究竟如何。但是只要有莫娆在,至少当下,莫湫必然是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了。 想到这些,相允宇又不禁叹息了起来。他是希望莫湫不会做什么,可是听着宋千禾被带走的那一刻情景,他心里就不得不混乱起来。 他再次来到了段瑜面前,蹲下身子,说了句:“我只想问一句,你带走我的王妃之后,去了哪里,对她做过些什么?” 段瑜睁开双眼,平淡地用那嘶哑低沉的嗓音回答道:“我把她带回了自己的洞府,只是她一直都没有清醒。而后,我的朋友担心我会伤着她,所以……就用你们拥有的泠吟图是地宫地图的消息与我交换。我段某也是守信用的人,于是就把人交给他暂为看管。在人离开之前,我给宋千禾服下了丹药,所以……” “所以什么?”相允宇双目如炬,他担心这妖道会不会给宋千禾吞下什么毒药! “贫道,只是让王妃暂时失去了记忆罢了。如此一来,她离开京城的这些日子,就不会感觉太痛苦了!” 听着段瑜的话,相允宇喉结一动,单眼一虚,思索了片刻。而后,他站起身,离开了这里。 段瑜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冷笑了起来。 “前生轮回今世,孽缘周而复始,剪不断,理还乱……不过,这不乱,岂不是没意思了!” 相允宇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手里把玩着一个箭头。这个箭头,是他在清缴南王旧部时受伤所留——这个八角箭头非常特殊,他带着这箭头给许多人见过,都无人知晓此物出处。 在那是,他险些因为这特殊的箭头而被夺去了性命。要不是辛格的手下相救,恐怕自己别说是娶老婆了,儿子也不存在了。 而南王旧部之中,根本就找不出一个用如此奇特箭头的人物,这个谜团也一直困扰这相允宇至今。放下了那箭头,走到了卧房中,见秦姑姑正看着孩子。 宋千禾不在王府,他开始逐渐体会到了自己不在王府时,宋千禾一人独自照顾着孩子又得照顾王府的辛苦。 突然觉得,亏欠了妻子许多,相允宇更是担心起了宋千禾的现状。 那段瑜所说的话,让相允宇不得不怀疑莫湫的行动。虽然段瑜只字不提,但是柯雨信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自己。 秦姑姑站起身对相允宇行了礼,只听相允宇问道:“两个丫头呢?” “回王爷的话,信儿去洗孩子的衣物了,悦儿则是代替韵儿看管着西域珍品店。” “韵儿……她怎么了?” “这个……貌似是生病了?”秦姑姑似乎并不确定,而相允宇对这个丫头的存在还是有些芥蒂的。 他唤出了炼金,命其去查探一下这个丫头的所在和情况并迅速回来禀报。 炼金的身影消失后,关于相允祯的动作,他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分析了起来。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宋府门前。 “宋千云可在府内?”他问着家丁。家丁自然认得他,赶紧进门通报。 “王爷,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宋呈渊已经在家休养了许久,多日都未上朝了。毕竟,两个女儿接连出事,已经让他心力憔悴。相允宇像半个儿子似的扶着他,嘘寒问暖,并告诉了他宋千禾安好的消息。 “那就好……而且,莫娆也去了?哈哈……这样,我就放心了!”宋呈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似乎真是轻松了不少。 宋千云知道消息后也急忙赶了回来,他近日也发现了,自己似乎开始被相允祯疏远。那相允祯不知从何时,又重新开始培养起了自己的新眼线。而那群人所做的一切,则是宋千云在第一时间无法获悉的。 “王爷!”他双手一抱拳,紧接着就说道:“前些日子,皇上似乎派了一拨人去江南,寻找一个叫楚之岐的官员入京。却不曾想,竟然被人阻挠。而因为其中参与之人里竟然有……”他的声音压低了些许,似是不想让父亲听见。“这里头有莫湫,还有一个,似乎是应该已经被军法处死的龙晋枫!” 相允宇听着他的叙述波澜不惊,这让宋千云有些困惑。相允宇点点头,“这些,我今天也已经得知了。柯雨信给我寄来了信,你可以看看!”说着,就取了出来递给了宋千云。 扫过那些字迹后,宋千云更是感到了一丝恐惧,他习惯了掌握相允祯的一切动向了,而今自己开始逐渐成了盲眼——这或许,就会影响到将来的动作。 他看了一眼相允宇,虽知他如今并没有夺位的心思,只想着要妹妹能够平安回家。可是,相允祯的动作,确实是让大家都感到了不安。 “三哥……想要那楚之岐的目的,用脚丫子都能想得明白啊!”相允宇狡黠一笑,背着双手往回走着,“千云,找个地方,我们好好计划一下!看来,你已经不被他完全信任了。咱们需要……”他微微一回头,“动用另外的眼线了!” 宋千云眨巴了下眼睛,不明白相允宇打算动用哪条眼线——他还有什么眼线,是自己未知的人物吗? 后宫中,荷花池中一片紫红,惹得松本唯心里很是喜爱。看着那些花朵,她就又不由得会想起在宇亲王府的那些日子。 黎公公带着信来了,她知道,宋千禾的突然消失,势必会再次引起一场风波。只是,这次又会是怎样的风波,她还尚且无法预料。 而此刻相允宇所托付之事,恰好给了她去预测此事进展的条件。一丝惬意的笑容挂上嘴角,她递给黎公公沉甸甸的小袋子。黎公公摆着手不肯要,她却硬塞了过去。 “公公,我们是在替这天下办事,您也辛苦了!” 看着松本唯的笑容,黎砷心里有着一种奇妙的感觉。他说不清那是什么,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唯妃,似乎与过去大不相同了…… 第一百六十章 唯妃之泪 在宫里的那么些日子,松本唯早就理清了思绪。她想明白了,自己当初为何会遇到相允慕此人,也知道了宋千禾为何如此对自己百般照顾。当然,她也清楚,宋千禾是发自真心的。而自己犯了个巨大的错误,就是把相允宇此人想得太好。 而这种念头,一旦出现了,便是根深蒂固,哪怕自己知道自己错了,都由不得去颠覆。 她一直都觉得,当时的相允宇是为了自保,才会对自己这么个陌生人如此行动。而今,她不是也如愿以偿了?想到此处,她不由地想要自嘲一番。 自从洪诗烟不再,她变成了这后宫中最得宠的妃子。可是,相允祯却似乎忘记了自己的来历一样,对外交之事丝毫不上心。松本唯暗中观察着,这个男人,他只一心想着自己的地位,自己的利益,而从来都未曾考虑过大局。 北方战事凶险的信报不断,而相允祯没有去考虑如何寻找到更好的武将征战,反倒是对那地宫之事十分在意。 看着相允宇给自己的信,她心里比较着两个男人的心胸。纸团被烧成了灰烬,她提起了精致的食盒,走去了相允祯所在的地方。 看到松本唯的出现,相允祯心情似乎还不错。吃着糕点,批着奏章,松本唯看似漫不经心,却也时不时得瞄上几眼上面的字迹。 “唯妃啊……”相允祯头也没抬,边动着手里的笔边说道,“朕想问问你,若是你们的国家被其他国家入侵了,国民都都是些什么反应呢?” “这还用问吗,自然是配合着军队,一起合力反击了!”松本唯的口气很是平稳,似乎这样的情况非常正常一般。 相允祯手里的笔一停,似是若有所思。 “那为何,朕的子民,如今却四散逃去了其他地界,而不是配合着军队一起抵抗外敌呢?” 虽然,他只是轻声自言自语,但松本唯知道,相允祯走进了死胡同。 “会不会是因为,北方战场上,没有什么威名远扬的大将存在?”松本唯的话,似是点醒了相允祯。 只是,想到了洪白亦的事,他又不得不哀叹。松本唯不等他再犹豫,直截了当地先完成了一项那相允宇交给自己的任务:“洪家并未绝后……那洪白佑,虽然是个小将,但也是熟悉北方漠军战术之人?” 相允祯头一回,惊诧地看着松本唯,松本唯显得有些怯生生的,“怎么,臣妾的话,有什么错了吗?” “不!”相允祯伸手握住了松本唯的手腕,“爱妃说的甚是!朕即刻就派人去找洪白佑回来!” “能为皇上分忧,便是臣妾的福分了!希望皇上能够有缘,遇到多一些得力将士才好!” 听着松本唯那糯软的口气,相允祯左手一揽,将她搂在怀里。 而松本唯在下一个瞬间,脑海里回荡的,却是另外一个身影,虽然自己从未被其拥抱过…… 知道了相允祯会与一群大臣们长久议事,一时半会儿没得自由,松本唯替换了装束,离开了皇宫高墙。 当她在得知了相允祯和瞿婉瑛合谋算计宋千禾之事时,她没能来得及去告诉相允宇。一是自己没有证据,二是实在好奇,这两个人到底打算做些什么。而趁着这些日子的摸索,她已经找到了相允祯培养的新眼线们所聚集的地方。 让她感到庆幸的是,这群人正好都在休息,一个个都懒洋洋地打着盹儿。 她随身带了塑泥,趁着一人坐在门槛上熟睡的间隙,印上了那人腰间上牌子的样子。 制作一块黑檀木牌子自然不是什么难事,难的地方则是那牌子的正反面花样很难制作。这群人互相信任的根据,就在那腰牌上。 松本唯带着两块塑泥,飞檐走壁,迅速来到了宇亲王府。 “布谷,布谷……” 白土顿时睁眼,赶紧顺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跳去。松本唯见白土前来,点了点头,递上了两块塑泥。 “皇城南西大街尽头的四合院,那里就是皇帝新培养的一群人。用黑檀雕刻这块腰牌,见了腰牌他们就会相信对方的身份!” 白土看了看塑泥上的模样,倒也是感叹这物件的设计精致。“那么,关于北方战事的建议呢?” “已经传达到了,现在他们正在商议此事之中!” “那就好。如今,除了洪白佑,我们还有那未死的龙晋枫!只要为他平反,他就可以上战场出任主帅了!” 松本唯欣然一笑,“我不宜在此久留,待我问候王爷!我先回去了!” “哎,不急,王爷在呢!”说着,白土就跳下了屋檐,对松本唯招了招手。 当她正想下去时,却感觉到了别样的气息。她不仅没有跟着白土走,反而藏了起来。白土觉得奇怪,而后才感觉到,真的有人来了。 来者是瞿婉瑛。 松本唯自知,自己的行动是不能让这个女人知道的,否则恐怕大家的计划都会泡汤。 她不确定,瞿婉瑛到底是不是会彻底倒戈向相允祯。但是,记得那日的对话,瞿婉瑛似乎也是对相允宇有意。但也就仅凭这一点,松本唯就不想与她成为一路人。 她宁可帮着宋千禾,也不想帮瞿婉瑛。 见白土与瞿婉瑛简单打了招呼后,瞿婉瑛就离开了。只是,松本唯依旧躲在墙角,隐藏着气息,不肯出来。她要确定这个女人真的走远才敢出现。 白土走过去查看,确定瞿婉瑛确实离开了,才开始四处观望寻找松本唯的影子。 松本唯爬了出来,叹了口气。 “怎么,为什么要如此防着她?”白土还以为是松本唯紧张过头了。 谁知,松本唯蹙眉紧张了起来:“有一件事,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带我去见王爷,我必须让他知道这件事!否则,我怕一切都会有变故!” 见她如此严肃,白土也不敢玩笑,赶紧带着她去了相允宇的书房。 目送着松本唯进去,他赶紧吩咐了浮水看守,不让瞿婉瑛接近此处。 虽然,白土无法猜得透,瞿婉瑛到底有什么问题。但至少,松本唯为他们传递信息至今,从未出过任何差错。 “王爷……我也是因为知道了此事,才去赶紧调查了那群人的所在。果不其然……真的是如此……”松本唯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听到的看到的一切说了出来。 看着那两块塑泥,相允宇似是有些发呆。松本唯不敢久留,“王爷,若是没什么其他事,我就先回宫了!” 相允宇抬起头,一扬眉,一脸疲惫之意尽显。这是松本唯从没见过的神态,这一刻,她觉得十分心疼。相允宇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辛苦你了,让你在后宫做如此危险之事……最好这是最后一次。若是你出了什么事,别说是我自己心里过不去,千禾也必然不会放过我的了!” 松本唯颔首一笑,“对我来说,王爷和王妃乃是恩人。做这些,不足挂齿。” 相允宇目送着她离开。她看见了相允宇那关切的眼神——不是假的! 在风中,似是有些什么晶亮的物体划过。松本唯没有察觉到,自己竟然流泪了。 回到自己的寝宫,她重新上了妆面。 心中那卑微的爱,得到了满足,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只是片刻后,又消失殆尽。 如果,他的这份心情,永远都为自己而存在,该有多好? 松本不敢再想下去。她生怕自己的自私,会酝酿出如同瞿婉瑛那样的情况。 相允宇知道了这一切,自然不会再对瞿婉瑛的行动坐视不理。他特意唤来了狼火,紧紧盯着瞿婉瑛的一举一动。 炼金回来了。他带来的消息,让相允宇更是感到惊讶。 “先才,那韵儿确实好端端地在自己的屋子里歇着。而瞿婉瑛过去了,两个女人似乎只是谈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是……”炼金咽了口唾沫,“她们提到了好几次洪白亦的名字,具体说什么,我实在是没听得清!” 相允宇勾着脚尖,一次一次地踏着声响,似乎又陷入了沉思。 瞿婉瑛与韵儿提及洪白亦,能有什么事?她们能讨论出些什么?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先不管她们了。这些个牌子,你挑一些人让他们随身佩戴。明日夜里,到这个地方去,把那里的人处理干净,全部替换!” 相允宇双眸微瞪,血丝泛起。 “三哥,莫怪我无情……” 江南,李宅小院之中,满地都是水渍。 天气晴好,没有雨水,曝日当空,这地方却是一片湿气腾腾。 傅潜仔细观察着水路,画着图纸,口里依旧念念有词。 “千禾,你看呀,这水里竟然还有那么小的鱼?这是活水啊!”莫娆蹲着身子观察着。 “一夕,我想问你件事……”千禾忍不住还是打断了他的思绪。好在,傅潜没有生气,他笑盈盈地说道:“问!”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事?”千禾紧盯着他那半张俊脸,心中满是疑惑。本想,他故弄玄虚也就罢了,可是他的那首敲门诗,他的每一次预言,竟然都准确了。 这李氏的宅院,只需要动一口井上的砖块,竟然这地面就会露出水道来。这种事,量他们其他人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通! 第一百六十一章 轻拭 寥寥数笔后,一夕举起了自己的画卷,他自信地笑着回答说:“我身边有不少朋友,也能替我打探消息。而且,师父本也就精通这些奇怪的事,我多少也学会了些皮毛罢了!” “你小子就别谦虚了,他宾栾有几把刷子,我还不知道?你是把他的绝学都学完了!”柯雨信在一旁言道。 谁知,一夕摇头,“不,师父的文,我是学会了不少,这武……我觉得,还是差了许多!” “为何这么说?”“师父是十八般武艺样样都能行,而我只学了两样!” 柯雨信走上前,“哪两样?” “剑术,和射术!” 千禾一听到射术,身子便微微一阵。她在这一瞬,突然回想起了乔娇的身影。自己在马背上的骑射功夫,基础都是乔娇所授,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忘记。 莫娆挽着她的手,轻声问,“怎么了?”千禾摇摇头。“累了的话,就回屋歇息!” 莫娆把她送进了屋子,苏小贤也一同跟了进去。 “苏老板,可是还有什么事吗?”莫娆不明白她为何要跟着一起。 苏小贤点头说道:“虽然,戏班子里的其他人现在都自由了,但是……楚之岐一天还在,我恐怕就不能离开这里。而他们……也不会离开我。” “小贤,你是担心日子拖延的太久吗?”千禾问道。 苏小贤急忙摇头,“不,不是的!我在担心另一件事……” 说着,她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龙晋枫。 宋千禾见状,拍了拍苏小贤的肩头,“放心,这一员大将,莫说是我了,我家王爷也是必然会把他收入麾下的!所以,替他平反,是必然!” 苏小贤看着宋千禾,满脸诧异:“我什么都没说,你已经都猜到了呀……” 千禾捂着嘴一笑,“来,费脑筋的事交给男人们去处理,我们去准备晚上的餐食!” 沾了些许那水渠中的流水,莫湫手指间轻轻一揉,闻了闻气味。 “怎么,这水有什么问题吗?”柯雨信也蹲下身子看着那沟渠,眼前一些小鱼穿梭着,似是对这水渠很安心的样子。 “这些鱼,应该是终年不见光的。否则,如此清水之中,又怎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踪迹呢……”莫湫面色凝重地说着,“这水似是山泉,与湖水的水质差距甚大。涂抹在手上,明显会觉得厚实腻滑了许多!而这附近最近的山……” 他站起身,回过头去,抬头眺望远处那根本看不见的山巅,“为何要引那么远的山泉到此处呢?” “等今天夜里,或许就能有答案了。”一夕看着眼前的两张图,似乎觉得很是满意。 他走到二人面前,挺胸抬头——这两个男人,都比自己高了半头,可是一夕的气势倒也绝不亚于他们。 “今天夜里的天气必定是比昨日更好些了,带我测绘出那天上星移之位,合起那两张图来——便可以知道,这李氏的宅子里究竟藏了什么秘密了!” 柯雨信毕竟不懂这些,还是担心成果,“老实交代,你怎么猜到这些的?你对这个地方,应该不熟!” 一夕挠了挠头,“是啊,我确实不熟悉。但自从听说了慕亲王在查找那地宫所在的事后,我就觉得蹊跷。而我从知情者口中得知了这个院子的事后前来,又巧遇莫公子也在寻找当年之事的线索。我顺便,就一起去打听了!” “又绕!说重点!你为何知道这宅子与星象之间的关系的?”柯雨信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了起来。 一夕一笑,轻轻按下柯雨信的手指回道说:“师叔,这个宅子的设计,从上面往下看,那就是一张星象图啊!” “那即便如此,又为何知道,这与七夕有关呢?” “因为,这座院子的设计时间!”说着,他去一旁取出了从楚之岐手里得到的那张图纸,“可看见这上面的落款?我就是查到了日子,觉得有趣,便仔细算了一番。那一年的七夕,很是特别!而且……” 想到了除了天象以外,这七夕,还蕴含着相莲的思绪,一夕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而且?”柯雨信依旧不依不饶。 一夕低着头,轻叹道:“太祖皇帝的念想,也在这里头!”说着,指了指那落款的日期。 莫湫盯着那图纸看了许久,也是叹了口气,接着转身离去。 看着莫湫黯然的背影,柯雨信是觉得松了口气。“小子,有空多提提这个梗!” “啊?”一夕没有马上明白柯雨信的用意,转念一想才恍然大悟,“哦……” 柯雨信白了他一眼,苦笑道:“一夕,你可有喜欢的女子?” “我?没有……”想到此事,一夕是浑身打了个寒战。可以说,他只要经过哪里,稍许留下些痕迹,就会有不知名的女子莫名其妙盯上来。这可是让他毕生困扰之事了! 女人是个什么生物,他迄今为止可都是没明白。 “没有,那恐怕也是无法理解了……” “师叔想问……他们的事?”他指了指莫湫和宋千禾分别在的方向。 柯雨信点点头。 “哦,这种事……我也是不懂……”一夕无奈,觉得自己巴不得这辈子都别明白。 “哎……我也不明白!”柯雨信两手一摊,双肩一耸,也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许久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相允鼋和卓樱,此刻已经在前往江南的路上。 “你真的不怕见到他?”相允鼋担心,再次看见莫湫,卓樱的心情会很不好。谁知道,卓樱大口吃喝着,似乎毫不在乎的样子,“我是去找千禾的,我担心她啊!莫湫怎么样管我什么事!对了,不是听说,他们这回还遇到不少奇奇怪怪的人吗?我倒是也挺好奇的!” “你呀……”相允鼋给卓樱夹了一大块牛肉放在她的盘子里,“这个性子,和宋千禾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难怪你们俩是‘老乡’!” “哈哈哈哈!”卓樱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相允鼋突然庆幸自己要了一间包间而不是在大堂里吃饭,否则看见一个姑娘家如此豪放地吃饭喝酒还如此大笑,岂不是以为自己带了个疯子出门…… 看着相允鼋尴尬的神情,卓樱收敛了起来:“好,这么些日子,总算能让我名正言顺地放风一回了!就放肆这么一次,下次不会了,放心!” 相允鼋欣慰地看着她,伸手去用手指轻轻擦拭着她嘴角沾上的酱汁,“关起门来,你爱怎么放肆都行!” 卓樱脸一红,轻轻咬了下自己的下唇,羞涩之意尽显。看着她这个样子,相允鼋心头一阵颤动,“旁人自是不知,你卓樱竟然也会有小女子的一面!”说着,长臂一揽,卓樱身子的重心一侧,就这么生生地倒进了相允鼋的怀里。 卓樱脑海中一片空白——这些日子里,相允鼋对自己,一直都是相敬如宾。虽然,他时常会有些细小的举动和言语,让自己清晰地感觉到他传递来的那一股浓浓的情意。 “又不是我想藏的……”说着,本想试图推开相允鼋,却发现他手里的力气竟然还不小。 “是吗?”相允鼋戏谑一笑,低下头,闻着这股曾经让他恍惚一时的气味,觉得很是怀念。他很喜欢那一夜在树林里迷路的时候,虽然,当时自己什么都没多想。 可是就是那一夜,在他心里烙下了一个根深蒂固的念想——这个女子的内心之中,那娇小的躯体之中,到底还蕴藏了些什么宝贝?他很想一探究竟,只是,每次的发现,都让他觉得自己对卓樱的情感逐步弥足深陷了起来…… 双唇依旧贴上了她的额头,轻轻吮闻着她发际间的芬芳,卓樱只听见上面的声音轻缓而道:“卓樱……或许我现在可以确定,上天派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了。” 卓樱抬头,看着他的双眼——这清晰的眉骨,微微陷入眼眶的双目,伴着温润线条的下颚微动,声音从一双暗红色的唇间继续缓缓流出,“你和宋千禾,就是来解救我和六哥的!” 说罢,不等卓樱反应,就压上了她那柔软的樱唇。 温热的气息吹到了自己的脸上,那双大手托着后背抱得更紧了。卓樱只觉得双颊发烫,而相允鼋的唇间,湿热传来,他撬开了卓樱的贝齿,一阵逐渐狂妄起来的翻卷袭来。 卓樱不禁闭上了双眼,只觉得自己浑身软瘫了下来。她双手贴着相允鼋的胸膛,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慢慢地,她也把双手环到了他的脖子上,随着他的节奏,接受了一切…… 不知这个吻持续了多久,相允鼋的双唇才离开,就感觉到了卓樱微微粗重了些的呼吸。 他恬然一笑,蜻蜓点水般的又吻了下这娇羞女子的唇间,“只要你点头,我也可以像我六哥一样,终身只一妻!” “你王府里,就没别人了?少骗人了!”卓樱一白眼,嘴角却是笑着的。 相允鼋再次抱紧了怀里的人,“我本以为我会有,谁知那么多年来,却从都没有过……过客,是不少。但是你也知道,曾经,我并无任何势力,早已被世人淡忘。想要攀龙附凤的人,自然不会靠近我的。来的,多半也是心术不正的……” 他低头看了看卓樱,似是很享受在自己怀里的时刻一般,更是欣喜。 “我真该庆幸,曾经没有遇到过让我动心的女子。也庆幸,没有人真的为我而动心……”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三不解 卓樱觉得不可思议,“凭你的资质,没人动心?怎么可能呢?” 相允鼋苦笑,“你是说这副皮囊吗?” “我觉得,这人大多也都只看一个皮囊,鲜有人看你这里……”说着,卓樱点了点相允鼋的额头,“但是呢,我偏偏还就不喜欢你这种皮囊!” “不喜欢?”相允鼋倒是觉得吃惊了。 “是啊,看着你这个样子,我会错以为,你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贵公子,会不会不像个男人呢?” 相允鼋凝眉无语,想来自己难道之前一直是以柔弱之态示人的嘛? 卓樱掩口而笑,“但是,经过那次与知天道人对阵之后,我倒是对你改观了不少!” 听着卓樱这句话,相允鼋才松了口气。 “好,为了证明下我是个多男人的男人,”他低下头,在卓樱耳边轻声道,“看见莫湫我就找机会,和他一对一打一场!” “喂!”卓樱一拍他的胸口,知道对方在开玩笑,也是忍不住笑意,“别没事找事啊!” 二人笑声不断,嬉闹许久。 第二天未时,终于是到了那李氏的小院。看着眼前这精致的江南庭院,卓樱倒是觉得似乎回到了距离原来的家很近的地方。 可是,在她看见莫湫的那一刻时,确实,觉得空气凝固了一瞬。 相允鼋和宋千禾,都不约而同地望着卓樱脸上的神情,而她——“千禾!”她脸上的笑容是欣喜的,跑上前,一把抓起了宋千禾的双手:“真的担心死我了!这些天过的如何?那个道士没把你怎么样!” 明明已经知道了情况,但卓樱还是忍不住多问一句。 “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说着,千禾也凑近了卓樱,两人像是隔了一个世纪没见面般,黏在一起许久都依旧有说不完的话。 相允鼋扫了莫湫一眼,本想移开眼神,却发现他也看向了自己。 相允鼋礼节性得点头一笑,而后便也离开了——紧紧跟在那两个特殊的女子身后,寸步不离。 “八王爷!”苏小贤,龙晋枫和一夕三人见了他后,都赶紧行礼。 “起!以后见了本王,不是什么大场面,则无需拘礼。”当三人站直了身子,这才正视到了相允鼋的面貌。 苏小贤也是普通女子,见到相允鼋的样子却也是不由得脸微微一红。她赶紧转移视线,试图找些别的事情去做,让旁人无法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龙晋枫是个粗汉子,也就是心里一时感叹,这世间倒也有这般模样的男子,倒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一夕开始或觉得有些吃惊,接着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毕竟,他自己摘下面具后的模样,现如今也就自己知道。有了对比,自然不会有太大的心理落差。 他瞥了一眼独自站在院子里若有所思的莫湫,又看了一眼相允鼋,回想起过往曾听到过的一些传言,不禁嘴角微微一翘。 “莫娆,”相允鼋轻声言道,“去陪陪你哥!这里我照顾着便是了。”莫娆回过身来,见是相允鼋,急忙福了福身子,点头回道:“好!” 那一夕一怔,在门口听见了刚才相允鼋的话语,他竟然说由他来照顾? 不禁回头望屋子里的情景望去,相允鼋竟然真的亲自在为两个女子端茶送水! 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一夕露出了惊愕的神色,柯雨信是见怪不怪了,一拍他的肩头,说道:“怎么,看傻了?” 他点点头,“八王爷……怎么会如此放低身段,为她们做这些事呢?” “是个王爷,就必须得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吗?” “那宇亲王可也是如此?” “他?不不不……”柯雨信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他骨子里就是个喜欢端着架子的人,不过呀——也和你想象中的那些权贵有些不同!” 一夕眨巴了下眼睛,很是好奇,“怎么不同?” 柯雨信搭着一夕的肩膀,二人边走边聊着。 “他呀,自打我认识他那天起,你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人实在太与众不同!” 听着柯雨信的话,一夕点着头,极其认真地记录着,思索着,分析着——因为,他实在是对这个能够擒得住相允慕和傅虎啸的人很感兴趣! 而江湖之中,对于莲再一称的冠名,自然也是让他对相允宇好奇的一个要素。 能够与太祖皇帝相莲相媲美的民望,可想此人究竟有多大的魅力。 而眼前的柯雨信,自己的师叔,也是相允宇最好的朋友。 “提到那架子,他可没什么王爷架子……他,”柯雨信一顿,仔细找着用什么词汇去形容才最为恰当,“他就是骨子里的那股子傲气,和旁人太不相同。他能像八王爷那般伺候朋友,同样也可以视这天下为草芥,藐视一切!” 年轻人回头去,看着柯雨信脸上的每一丝神情流露。他感觉得到,柯雨信对相允宇的了解,所得出的这些结论,确实是证明曾经的听闻并非虚假,甚至更甚。 “他有他的仁慈,也有他的残忍。我亲眼见过,他是如何对付背信弃义之人,也见过他怎样容忍曾经奸恶却能回头之人。而最让我钦佩的……是他如何力保当今皇帝,和他的八弟九弟的。” “我从未听说过任何九王爷的事……此人,还活着吗?” “还活着,只是似乎九王爷和武太妃是极其特殊的存在。这其中详细,我也不清楚。” “八王爷……又为何要对王妃和同来的女子如此照顾?” “一夕,那屋子里头的女人们或许并不知道,男人在外面是怎么打天下的,身上又要背负着多少重担。不过,她们同样也是肩能扛起一小片天地之人!莫要小看了那两个女子,她们的来历,她们的见地和胆识,都并不输给我们。” 柯雨信昂起头,似是对曾经过往回味无穷,“日后呀,你有的是机会见识这两个奇女子的作为!” 说着,便又哈哈大笑了起来。环顾四周,柯雨信再次拍上了一夕的肩膀,“这次,多亏了你,才能破了如此天大秘密!待去了京城,我会好好替你邀功的!” “咳,邀什么功呀……我对这些毫不在意。”一夕不屑一顾的话,让柯雨信挺吃惊。 “那你对什么在意呢?” 一夕沉默不语,“师叔,我再去绘制几张图纸,待日后备用!”说完就竟然赶紧溜走了。 看着一夕离去的背影,柯雨信拧着单眉一扬,“嘿,这小子……奇了怪了!” “千禾,你们真的知道了这个宅子的秘密了?”卓樱对这些猎奇事物最有兴趣,恨不得马上就知道相关的一切。 宋千禾点点头,但却并未露出喜悦之色,“知道是知道了。但是,究竟有没有用……还不清楚。因为,关键点,还是在那三幅泠吟图中藏着的地宫位置!只有找到了地宫,才知道现在我们手里的这张图,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地宫行进图。”一夕的苦思冥想,总算是得出了那流水存在的意义,原来就是一种方向的引导。 “原来是行进图……”相允鼋如有所思,微微点头,“这样倒也能说得通。光听地宫的名字就知道,那里必定是机关重重的。若是有正确的行进图,少走弯路不说,也是能够安全许多了!只是,我实在不解……” 卓樱回头去看着他,问道:“不解什么?” “不解为什么要留下这李宅作为线索,不解为什么要让人知道行进的路线,不解为什么要与七夕的星象有关……” 听着相允鼋的三个不解,两个女子也沉默了起来。 “八抬轿起驾……”千禾喃喃自语,卓樱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听千禾继续言道,“一夕在刚来这里之时,给了我们一首敲门诗。这诗的最后一句,就是八抬轿起驾。要知道,他之前的每一句话,都与此次的事情相关,而这最后一句……迄今未,还尚未发生。” 相允鼋来了兴致,“什么敲门诗?用诗敲门?” 宋千禾点头,想来,要让人信任,得以相见并且出手参与,自然是需要拿出诚意的。一夕的这个做法,也确实是讨巧。 而当众人知道了他的与柯雨信的关联后,也确实对他的信任增加了不少。 “王妃!”霞姑急冲冲地跑了进来,完全不顾的礼节。见到她如此慌张的样子,千禾心里一紧,想别是出了什么意外的状况才好。 “外面!外面有一座八人所抬的大轿,正停在院子正门口呢!”霞姑指着大门的方向说着,她自然明白,这景象,不就是敲门诗最后一句的意思吗? 众人赶紧走出了屋子,其他人也听到了霞姑的声音,一夕更是急忙冲了过来。 “果不其然,他真的派了人来!”一夕无奈摇头苦笑。 “他……他是谁?”千禾急忙追问着。 一夕正对着众人,正色回道说:“他——就是皇上!” 听到了这个答案,众人无一不吃惊。谁都不理解,相允祯为什么要玩这么一出。 “宇亲王妃宋千禾接旨!”宣旨的太监走了进来,谁知竟然意外看见了相允鼋,才急忙招呼着:“八王爷!杂家见过八王爷!不知八王爷竟然也在此处,想必……” “公公,先宣旨!”相允鼋一扬手,那老公公指的先停下了客套的词,念叨起了所谓的圣旨。 第一百六十三章 八抬大轿 手里接着黄色的圣旨卷轴,千禾无奈地看了一眼那上面的字迹。 “王妃,准备一下,上轿!”那宣旨公公身子一侧,千禾堆砌起僵硬的笑容,只好老老实实地去整理行李。 屋子里,又忍不住吐槽了起来:“什么七夕家宴,七夕搞什么家宴啊!还这么急吼吼地要我回去……好,赶快回去是好,也不用这种理由!还那么大张旗鼓!哎……” 卓樱捂着嘴笑的不停,“你既然这么不喜欢听圣旨,以后就别听了呗!” 一夕正卷着图纸,听到卓樱的话,浑身一颤,俩眼瞪的老大,“不听就能不听了吗?”听见一夕略微发抖的声音,柯雨信忍不住嗤笑了起来。 “师叔,你又笑我……” “好……我不笑了……不知者……不怪!”柯雨信强忍着笑意,眼角都挤出了泪来。一夕完全搞不懂眼前到底是个什么局面,只听相允鼋解释起来。 “宇亲王妃就算是想横着在皇宫里走,也没人敢拦着!看见那夸张的大轿子了!”相允鼋指了指那轿子的方向,“皇上为什么这么做,你可知道?” “老八,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千禾冲着他扔去了一只被团成一团的袜子,相允鼋一让,“嫂子,三哥这做法,实在是太让六哥难堪了不是吗?” 宋千禾没有回应,而是板着脸,仔细查看着还有没有什么遗忘的物品。 确定无误后,冲着门外大喊:“小贤,你和龙晋枫得跟我一起走!行李可都整理好了?” 霞姑自是知道宋千禾的心思,于是在圣旨念完之后,也赶紧催促着二人做了准备。 “嗯,这就好了。话说,那么大个轿子,我一个人坐多闷啊!” 千禾拽着苏小贤和卓樱,回过头对着莫娆和霞姑问道:“我们五个人一起?” “五个人……不把轿夫给累死啊!”莫娆回道,“我还是骑马,我实在坐不惯轿子!” “我也骑马便是了!”霞姑微微一笑,她自然是不敢与眼前这两个女子并肩而坐的。卓樱是什么来历,她心里也有谱。如今,也是见到了这女子的真颜,还听到了这两个奇女子之间怪异的谈话。 “好,三个人,应该累不死他们!”千禾一扬眉,口气里似乎带着些许戾气。卓樱知道,此刻她的心情很不好,而苏小贤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一脸茫然地被拽进了轿子,苏小贤可是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难得皇上盛情恩赐,不好好利用岂不是让他老人家白费苦心了?呵……”千禾冷笑一声,心里则是千万遍的咒骂着。 看着眼前的宋千禾如此明目张胆地暗损着皇帝的“赏赐”,苏小贤已经是紧张到不行了。 “王妃,还是少说两句!人多口杂啊……” 见苏小贤小心翼翼的样子,千禾反倒笑了:“小贤,别担心,不碍事的!就算这群家伙把我的话添油加醋告诉给皇上,也不会有什么事发生的!” “王妃为何如此笃定啊?”苏小贤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卓樱无奈叹息:“咳,这也不算是什么好事。我倒是巴不得皇帝会给你脸色看呢,只可惜,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说着,卓樱压低了嗓门,对苏小贤简单解释了下缘由。知道了其中蹊跷的苏小贤惊得一愣一愣,完全不敢想象宋千禾曾经的经历。 听完了曾经的故事,苏小贤甚至都不敢再开口了,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恐怕会惹得宋千禾很不高兴了。 “比起我来,龙将军才是真的辛苦……哎,这次进京,无论如何,也要为他讨个公道才是!” 千禾放下手里的茶杯,掀起门帘,看了一眼在外面骑着马的几个人。 “八王爷要不要进来同坐呀?或者还是把这轿子改装成马车!人抬着多累啊!” “果然,王妃是见不得旁人辛苦,真是菩萨心肠呀!”相允鼋走到窗旁笑道,“这一改得改多少日子呀!还是算了!骑马散心,我倒是觉得不错。卓……易小姐,要不要出来与本王同骑呀?” 宋千禾眼睛使劲一眨巴,嘴角咧得大大的,“嘿嘿,这个好!去!赶紧的!八王爷的话,小丫头你可不能不从啊!” 说着,竟然还真招呼着轿夫停下,让卓樱上了相允鼋的马。 看着卓樱满脸娇羞,千禾心里真是乐开了花。“哎呀,这一对算是可以修成正果了!” 她托着腮,似乎很享受眼前的这一幕。 “小贤啊!”她有意无意地提着,“你这岁数,也是该嫁人的时候了!可有心上人呀?” 说着,回过头去,饶有兴致地等候着苏小贤的回答。 苏小贤扭捏着,蚊声回道:“我……没有啊……” “什么?你说没有?”千禾探出了身子向前,凑近了苏小贤,“不会!我看你戏班儿里都有不少帅哥呢!啊,对了,龙晋枫怎么样?我觉得他就很不错啊!” “王妃……我们不过是朋友,你就不要再问这些事了……哪有女人家自己提这些事的……” 苏小贤那羞涩模样,看的千禾都觉得心痒痒的,很想欺负调戏一下。不过想来,二人毕竟不是什么非常熟悉的好友,这种玩笑还是不能乱开了。 “好,不说这些了。反正,天时地利人和一个都不能缺,这种事,也是需要水到渠成的!” 在队伍末端的一夕,便是那傅潜,则一直观察着在自己身旁同骑着马的莫湫。 莫湫满脸失神的样子,是傅潜从来没见过的。在他们接触的这短短几日里,莫湫作为那李氏宅院的新主人,以及那一众人物的好友,从来都是以高姿态示人。 而今,他这样子,就像是经历了什么莫大的打击一般消沉。 直到进了京城的宇亲王府,他才明白,原来莫湫的失落,竟然是与宋千禾有关。 而与此同时的宇亲王府中,也得到了关于七夕家宴的消息。 “不仅如此……皇上还派了八抬大轿去接王妃回京!”听着白土的叙述,相允宇觉得浑身犹如被虫啃食般的难受。 这相允祯又开始不安分了,做出如此大的动静,算是个什么意思呢! 相允宇默不作声,这让白土心里有些慌。 “对了,炼金刚才来过,说是近日那个韵儿回店里去忙了,没什么异常。” “嗯,那瞿婉瑛呢?”相允宇总算是出声儿了。 白土松了口气,“她也很太平,没什么动作。” 相允宇闭着眼睛点点头。 “王妃就快回来了……要不要,准备些惊喜呢?”“你竟然也对这些有想法了?” 相允宇睁眼,带着些惊讶地看着白土,他总算是露出了些笑容,“还是已经想到什么了?” “世子……可还好!在学走路,还是在学说话?”白土的话,点醒了相允宇。 作为一个母亲,心里的头等大事,自然是孩子! 只是,孩子学会些什么,哪里是自己能做到的呢?相允宇无奈,自己初为人父,许多事情根本没有概念。 于是,这个时候,白土提到了一个关键人物:“对了,你的岳父,宋呈渊,不就是个有经验的人吗?与他讨论如何带孩子……老人家一定高兴得很!” 相允宇一拍大腿,“对啊!我也是该多陪陪他聊家常才是,他如今在宋府只有一个女儿陪着估计也怪冷清的,无需再择日,这就去!” 见相允宇的心情开朗了,白土才觉得解脱。 相允宇的一举一动,自然也在相允祯的监视范围之内。而他并不知道,这些信息,如今也是经过了过滤之后,才传到他的耳朵里。 炼金在相允宇的命令下,一滴血都没留在那院子里地解决了所有人。 当然,只是杀人,太轻巧了。在这群人死之前,隐侠们早就调查清楚了那些人的底细。做足了准备后,才将他们葬入黄土。 “既然他们决心在暗中替人卖命,那么有此一劫,应该也早就有心理准备了!”炼金如此说着,一旁的云木点头。 宋府之中,宋千贞亲自伺候着父亲和相允宇,并参与着他们的话题。 见这三人如今,竟然如此和谐地坐在一起聊家常,云木也是觉得,命运这东西的变化,实在是太不可思议。 原以为,宋千贞注定是宋千禾的敌对,而今,大家因为她而活着,却也让她受伤颇深。 聊完了关于孩子的话题,相允宇看着宋千贞关切地说道:“千贞,你如今也正大好年华,千万别因为过去的事而耽误了自己的将来!若是有好人家,记得必须得告诉我!既然能给千云说亲事,自然我也能帮你说亲!” 这一番话,听得宋氏父女俩心中震颤不已。千贞眼中微红,“王爷……” 相允宇那温和的样子,是鲜有能让人见到的,除了平日里对待宋千禾外,宋千贞也倒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待自己说话。 “千贞,这可不是玩笑事啊!你虽然曾经嫁过人,但是却也是功臣。谁能有幸娶你入门,自然也是添了福气的!你若自贬,便是贬了我们所有人呀!” 宋呈渊听着这番话,很是高兴。他连连点着头,乐呵地笑着,“是啊,有王爷这句话,千贞,你总能安心好好考虑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阻挠计划 待相允宇准备离开之时,他察觉到了云木的存在。 “云木,”他的声音才落下,云木便现身了。“你一直都在!” “是的!” 相允宇看着眼前的云木,他自知云木也没有停止过和其他几人配合正事,而又如此心甘情愿地守在宋府,且一直至今,也是让他很惊讶。 “若是想调离,你随时可以提出。毕竟可以保护宋府的人选,还是有不少的。” “不用,我在这儿挺好。”云木没有抬头,只是,他的心思,此刻自己都未曾察觉。 相允宇微微一笑,轻轻怕了下他的肩头,“好,我先回去了!” 站在窗口听着二人的对话,宋千贞不禁微微推开了一条细缝,透过那缝隙看见了云木的身影。 虽然,这个人一直都在宋府,而自己看见他的次数却很少。 想到这里,宋千贞不禁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亏待此人了。他毕竟是相允宇身边的得力干将,又数次救过自己,怎么说也是个恩人了。 “爹,”宋千贞说道,“反正这些日子家里人也少,不如以后用餐时就叫上云木一起!” 宋呈渊一愣,转而一想,“你倒是提醒我了,确实是这样比较好。他在我们家那么久了,都没好生招待着,也确实是失了分寸啊!你赶紧去与他说一声,就说是我的意思!” 宋千贞莞尔,点点头,推开房门去交代此事。 被宋千贞突然叫出来,还被要求同桌用餐,云木自然是觉得一时间难以理解。看着他那满是觉得不可思议的神情,宋千贞掩口一笑:“我听千禾说,你的特点便是总摆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像个木头一样。而今,看你的样子,哪里是木头,分明就是平日里装的太好了!” 这笑侃中,似是带着些许责备的口吻,让云木更是胆怯了,不知道宋千贞在打什么主意。 “怎么,我爹和我想让你少些拘束,这也不成吗?” 云木依旧没有反应。 “云木,说实话,其实,我们都没有把你当外人看待。别说是近日里宋府人少,即便是往后,大家都回来了,我依旧会要你一起同桌吃饭,你可明白?” 云木抬头,看着宋千贞认真的样子,“二小姐……这云木哪里敢当啊!” “你当然可以敢当,毕竟……”千贞微微颔首,笑容却也淡去了几分,“毕竟,你也是我的恩人啊!” 听着这句话,云木心头一震微颤。不知怎么地,回想起曾经的那些事,他就会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实在惹人怜惜。 只是,他马上就掐断了自己的思绪。 “救二小姐乃是在下的职责所在!” “又来!这种说辞套路,去对着你家王爷说!不过想来,他也不会喜欢你这样端着架子说话。现在是我妹妹不在这儿,否则,她可有得好损你一顿了!” 云木一抿嘴,想到宋千禾可能会说的话,他确实会觉得无奈。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没有权利反悔!”说完,宋千贞心情极佳,笑盈盈地走开了。 一阵微风吹过,云木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中反复着刚才宋千贞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 “喂,果然!”白土站在炼金身旁,两个人躲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看着这一幕。“主子没猜错,云木那小子,已经不是木头了!嘿嘿……这下可有趣了!” 炼金白了他一眼,“仅凭这些就下结论,太草率了!再看看!” “你说,要是云木知道,我们俩在偷偷监视观察他,他会怎么想?” 炼金不言语,但却在嘴角泛起一丝戏谑的笑容。白土一见他这神情,自然也是在心里乐开花。 离开宋府后,狼火也与他们二人回合。 “那个瞿婉瑛,怎样了?”炼金问道 狼火蹲在屋檐上,凝眉低声言语:“说是与平日里无异,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哎,我还是再多观察几天!” “你不会是被发现了?”白土道。狼火果断地回答:“不知道!” 二人脸一黑,面面相觑,想这孩子还真是直率,不,缺心眼…… “不如,跟王爷提议,换浮水去!他这家伙,最近隐匿的功夫是越来越好了!”白土如此提议,另外二人倒也是赞同。 “也好,以后王妃回来了,就由我来看护!”狼火露出了两颗小虎牙笑得很开心,看着他如此神态,旁人都也是不禁心中感叹,宋千禾竟然如此与他投缘,甚至还超过了相允宇。 “这件事,还是让主子定夺!” 三人聊完了之后,便各自散去。 瞿婉瑛自是察觉到了狼火的存在,所以这些日子她不敢轻举妄动,更是不敢与相允祯有任何联系。 狼火的鼻子有多厉害,她很清楚。所以,即便是相允祯伪装成别人来自己面前,也必然会暴露身份。 当她确认,现在没有人在身边监视时,便松了口气。 她赶紧穿上斗篷,飞奔到一处暗巷之中。这里距离皇城很近,是她和相允祯接头的地方。他们知道,如果在宫中见面,多半都会让旁人察觉。 二人相见时,交流的便是近日里的安排。 他们并不知道,除了狼火以外,还有另一个人也在暗中监视着他们的举动。 松本唯静若处子隐匿在暗处,静心听着二人的对话。 “最晚后日他们也能到京城了,趁着宋千禾还没有见到相允宇之前,先安排她与那韵儿见面!” “好……只是,如何阻止他们相见呢?” “此事,朕自会安排,你就无须操心了。而那个韵儿,你负责护她周全,并让她全盘说出一切!” “是。那么,待人回到京城之前,我便会去准备一切。” “朕安排好了,也会差人通知你!” 知道他们离开,松本唯才松开了自己的气息。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并分析着二人的对话。想来,果然还是要知道那个韵儿到底会有什么用才行。 身影游梭于屋檐之间,当她停下脚步,落在了那西域珍品店门口蹲守时,却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隐藏在此。 不等她反应,那掌风已经袭来。松本唯一个侧身,看清了那男子的面貌:“是我!”她扯下了这在脸上的布,对方一看,才赶紧收手。 “唯妃,你怎么来了?”炼金不解,她为何要来此。 松本唯轻叹:“刚刚看见瞿婉瑛和皇上碰面了,说是要阻止王妃进京后先见到王爷!他们想让王妃首先见到这个韵儿!”说着,她指了指下面,“你可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 听着松本唯的话,炼金的眼眸左右一晃动,而后正视眼前人道:“我见识此女多日,也是无从发现。倘若你听见的事情属实,那么即便我们不知道这丫头到底对他们有何价值……破坏他们的计划总可以?” 松本唯嘴角一翘,“是啊!既然你都蹲守多日无果,看来我在此处也没什么用了。赶紧禀报给王爷!我这就得赶紧回去了!” “好,唯妃请小心!”“嗯……”松本微微一点头,遁步离去。 没想到,狼火只离开如此片刻,瞿婉瑛就露出马脚,这也是个意外收获。炼金赶紧回到王府,并要求替换浮水前去盯梢。 “他们要阻止千禾先与我见面?”相允宇放下了手里的笔,觉得有些诧异。“这又是唱的哪出戏?” 炼金和狼火面面相觑,也是参不透这其中玄机。 浮水前来后,被交代了新的任务。得知自己与狼火换位,倒也是觉得稀罕。毕竟那么多年来,自己还没有被调离过保护宋千禾的位置。若不是此次被那妖道段瑜的遁地戏法给摆了一道,他现在自然还是继续在看护着宋千禾呢。 “浮水,可有异议?”“没有!”“那便好,你这就去!” 浮水一瞬即消失,狼火挠了挠腮,“果然,我还是被她发现了!” “可不是!”相允宇伸出大手,轻轻一拍狼火的额头捋了捋他的头发,“以后,你就跟着王妃!她也喜欢你,总把你当弟弟一样看待。有事没事的,你就算是现身和她们一起玩儿也无妨!” 听了相允宇这么说,狼火自然是高兴得不行。炼金看着狼火的兴奋劲儿,想这孩子终究是个孩子…… 尚未踏入京城地界的一行人,却是在此刻见到了白隼。千禾也是意外,这白隼颇有灵性,竟然能在这时候找到行走在路上的自己。 而她打开那小竹筒中的信时,确实颇感震惊。她没有多言语,而是把信交给了相允鼋。 “八王爷,此事还是你来安排的妥当。”看她波澜不惊的样子,相允鼋本没有多想什么。直到看完了那上面的字迹才感觉到些许心情阻塞之意,“好,本王自然会妥善安排。” 相允鼋的眼中闪出一丝戾气,眼望远处,目露三白,似是有些气恼。 卓樱拽了拽他的袖子,“怎么了?” 谁知,相允鼋回头,一瞬便转回了温和之态,“没什么,关于七夕家宴的事罢了。我得赶紧回去安排,接我母妃来京城才是。这次六哥,打算把九弟母子俩也接回京城,好让我们一家人得以团聚一次了!” “那可真是件大好事!”卓樱也是对相允鼋的母亲很感兴趣,而那个从来都鲜有人提及的九王爷更是神秘莫测,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第一百六十五章 入城的这一刻 大轿的帘幔微微扬起,顺着那风的吹动时不时地会露出些许里面的存在。锦帛衣角色泽艳丽,那猩红与青蓝交织出的华美色调,凸显着线条勾勒出的精致——只是惊鸿一瞥,帘幔再次顺势降下,无法再看清里头的容颜。 踏入京城城门的这一瞬间,所有人的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宋千禾与苏小贤二人坐在轿中,只因为这两个女子是一行人中不会武功的人,与身份无关。 清晰地看见了宋千禾坐在那里头,躲在城门边的人心安了不少。想来,多少日子未见到她,这女人,竟然愈发变得娇美动人了。 他戴着面具,一腿平放,一肘弯起,懒洋洋地靠在那城墙砖瓦上,目送着一行人。 当他看见了莫湫时,不禁嗤鼻一哼,而后,却又笑了起来。 “主子,他们来了!” 炼金出现在一旁,低头对他说道。相允宇微微点头,“等他们出手!说不定,我们此番只需要看戏就够了。” 炼金不明白,相允宇为何如此笃定。而此刻,当相允宇看见了龙晋枫时,则是更觉得笃定了许多。至于霞姑,到底能耐有几分,他并不清楚,所以恰好可以趁这个时机看个究竟。 “洪白佑今日也可抵达京城!”白土也来了,汇报起了另一件事。 相允宇微微一扬下巴,思索了片刻后,言道:“待眼下的事解决,我便会与那龙晋枫一起进宫。此次征讨的主帅之印究竟花落谁家……还先别急着下定论才好。” “主子是想收了那龙晋枫为己用?”“那是自然的。他的能耐,绝对不输给洪白亦。只可惜,他没有一个当丞相的爹,更可惜,他被丞相解决了自己的爹……” 听着相允宇的话,似是在替龙晋枫惋惜。但是,这二人明白,眼下的龙晋枫,不过是相允宇平衡手中势力的一颗棋子,怎么用,全凭心情。 这个龙晋枫存在也好,不存在也罢,都已经无法撼动此次北方军队势力成为他相允宇囊中之物的趋势。 看着这尽是慵懒之态的相允宇,白土无法想象,他面具之下是如何神色。 只是,白土实在不明白,既然他决定了暂且不要这皇位,又为何要彻底架空相允祯呢? 因为宋千禾?白土数次三番这么想过,却竟然发无法让自己信服这个理由。 在相允宇的心里,还藏着些什么东西,是连他们五个人都不知道的。 眼下,宋千禾一行人的队伍已经走出距离城门百米远,周遭的普通百姓们见了这阵势,都是自觉让路。虽然,不知道那里头是什么人,但看那带队的人是个太监打扮,自然也就明白这轿子里的人非富即贵了。 这天,风确实很大。帘幔再次被风掀起,千禾不禁向外面瞥了一眼——只这一眼,却看见了几个身着劲装蒙着面的人。她十指一紧,赶忙开口说道:“有人来了,小心!” 苏小贤听到此言,自然是紧张了起来。而在外面骑着马的几个人,却不以为然。他们早就察觉到了这四周的埋伏,心中还不禁嗤笑这群人竟然都不懂好好隐藏住杀气。 两支箭从不同的方向飞来,竟然是朝着轿子的方向射去! 柯雨信和龙晋枫,一左一右,手中兵刃轻轻一挥舞,箭都被顺势挡住,断成数截。 二人眼神没有丝毫散乱,依旧目视前方,根本就不屑看身边两旁! 这种冷傲的霸气,惹得那些得了偷袭指令的人很是不安。只是,任务还是得完成的。他们确实没有被命要杀了这一行人中的谁,可是,阻止他们进京踏入宇亲王府,并且让人顺利带走宋千禾才是最终目的。 既然,宋千禾就在轿子里面,那么无论用什么手段,想让她离开众人的保护才是首要。 旁人见到竟然有人打算刺杀这轿子中的人,都惊慌失措地逃命了起来。 那宣旨的公公却并不为所动,依旧镇定自若,还指挥着轿夫们继续向前。 看他的样子,相允鼋真想不明白,这个太监到底是知道相允祯的计划还是不知道! 蒙面人们继续做着冲散队伍的举动。 几个拿着大砍刀的人冲了过来,似是要与眼前人拼命。 相允鼋骑着马,一手搂着卓樱的腰际,一手抽出了长剑。看着他露出了冷峻之色,卓樱甚是担心,想若是自己连累到了他该如何是好。谁知,不等她开口,相允鼋在她耳旁轻声言道:“他们是想拦路,不会真的伤人,放心!” 卓樱双眼频闪,想不明白为何相允鼋会如此认为。一旁,莫湫和莫娆已经开始与那些来袭的刺客对阵。 本以为,这几个人应该很好对付,却在交手了几回合后发现,并不好对付。 莫湫无奈,只好先收起了铁扇。见他做出了这个举动,一旁其他人马上明白,看来这一仗也是马虎不得了。 只是,正当大家打算全力以赴时,一夕长哨声一吹——他这鼓足了内力的哨声,穿透了众人的耳膜,似是能够传到了数里之外的地方。 不明白他此举何为,相允宇一怔,有些担忧,生怕这个人会不会是对手内应。 却未料到,就在哨声落下没多久后,一群神秘人出现。这些人个个短打,手持短刀短剑,行动极其迅速,动作干净利落。 看样子,他们不像是杀手,更像打手。 这些人,将那群蒙面刺客团团围住,数量多出了一倍有余! 一夕嘴角一翘,喝道:“好生招呼着!” “是!”齐声声的回应,震耳欲聋。 千禾大喜,没想到原来一夕这个人在京城真的有那么多手下。 柯雨信更是好奇,一个毛头小儿竟然能有如此势力,着实是不能小觑了。此刻,他才忽然想起来,还没有问清楚这个人的身份。 可是,好景不长。 一个特殊的身影飞驰而来,虽然也是蒙着面浑身紧塑,完全看不出身份也相貌。可是,就见那人的伸手和速度,就足以判断此人和其他蒙面刺客并非一个等级。 那人轻巧地落在了轿子的顶端,掌中蓄力,猛地一劈——轿子被其生生打破了一大块顶面! 轿夫们的手被猛地一震,根本没办法再抬稳轿子了,“砰”的巨响,轿子跌落在地。 剧烈的震动使得两个女子东倒西歪,顶上的碎屑掉落了下来,宋千禾与苏小贤移动到了角落里,虽有些慌张,但也能够迅速平复情绪。 千禾也不是第一次经历危险了,她此刻倒是镇定了许多。迅速观察了外面的局势后,觉得这个人要带走自己并非易事。 “小贤,下轿!”“你呢?”“别怕!”说着,她探出头对外面大喊:“龙晋枫,小贤交给你了!” 龙晋枫听闻,赶紧上前,一把扣住苏小贤的身子,往马背上一放。 “王妃!”苏小贤此刻,已经看见那黑衣人站在了宋千禾的身旁。宋千禾当然也感觉到了这人的存在,却面带笑容。 实在无法理解这个女人为什么能够如此笃定,龙晋枫看着这个情形都觉得心慌了。 当那人的手即将搭住宋千禾时,一阵狂风袭来,硬是把此人的手给打开了。 “王妃,你也下去,这里交给我便是!” 抬头一看,来者正是霞姑。 宋千禾的笑容并没减退,她赶紧离开了轿子,一旁一夕赶紧前来,护住她的周遭。 宋千禾倒退着步子,试图看清那轿子里正发生的一切。 “王妃,别看了!先离开这里!” 谁知,宋千禾却摇了摇头,“不,一夕,我觉得那个人,我应该认识!” 一夕抬头,看着正与霞姑交手的人,又看了看宋千禾那认真的神态。 “那……会是谁?” 千禾没有作答,却也硬是不肯离开。 “为什么……此人能与霞姑打的平分秋色,却从来未曾在相允祯身旁出现?不对……”千禾口里念叨着,一夕可是慌了。毕竟这周围都是在打斗的人,一不小心就可能伤到宋千禾。 “王妃,还是上马!”一夕拽着宋千禾要她赶紧离开此地,而宋千禾的视线还是不肯离开原来的位置。 那轿子里正在交手的二人,手速极快。霞姑不想浪费时间,抽出了软鞭,甩出了猛劲儿——顷刻间,轿子被震得四分五裂,飞出的木屑都能够成为伤人的利器,一旁正在争斗的其他人,都顾不得对手的攻击,本能地要躲开原来的位置。 众人回头,向那只剩下底座的轿子看去。霞姑长鞭犹若一条蛟龙,似是环出了一个独立的空间,让里面的人无法轻举妄动。 那蒙着面的人,从身上抽出了一把匕首,横向伸出手臂,对着那鞭阵就是猛地一挥! 火光四射,溅起的火花落在那帘幔上,幼小的火苗开始跳跃了起来,只是好在火太小,分太大,很快又被熄灭了。 “匕首,可是破不了我的长龙阵的!”霞姑冷笑言道。 对手似乎很清楚这一点,并不动摇。再次摆好架势,脚腕下蓄力,一个疾速俯冲,眼看着人就已经到了自己面前,霞姑一个侧身,试图躲开攻击。 谁知,这对手竟然能够在半路上改变自己的行动,匕首从自下而上向她的头部袭来! 近身战对霞姑手里的鞭子而言绝对是不利的,本想控制着距离来对付眼前人,谁知此人竟然如此大胆靠近,倒也是让霞姑不得不调整战略。 第一百六十六章 归来 鞭阵收起,她赶紧用手柄挡住了匕首,另一首抓住鞭身,重新甩出了阵阵厉风。 听着耳旁呼啸的风声,与霞姑对阵的人自知,霞姑打算动真格的了。 其一个扭身,一个翻手,试图离开眼下的局面,却未料到,自己的关节竟然被鞭子卷住! 正当惊愕瞬间,霞姑的手掌疾速闪过,险些就能扯下了眼前人的面罩!而此人竟然一蹲身,忍着手臂上传来的剧烈疼痛,硬是躲过了这个动作。 匕首再次出击向霞姑的腹部,霞姑不得不退开,只能松了鞭子。 那人一个环顾,见竟然看不到宋千禾的身影了,便赶紧退后,打算离开。 霞姑还想追击,却不料被相允鼋拦下,“不用追了!” 停下了步子,微微喘息至于,霞姑心里也有着一丝莫名的感受。刚才与自己交手的人,总觉得那套路似曾相识。 躲到了暗处的蒙面人自己取下了面罩。那边是瞿婉瑛——与自己的师姐交手,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如今,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再次与师姐交手,能够打到没有流血就能全身而退,或许已经是万幸了! 她清晰地记得,师姐曾经独自一人击退了江湖上那些来寻衅滋事的小门小派,只花了一炷香加一盏茶的功夫,那群人便已经慌得四散而逃。 当时,她的鞭阵,足有三十余种变化,而且,几乎是年年都会有新的鞭阵出现。算来到今日,若只是霞姑一人与那群人对战,或许都是绰绰有余的了。 瞿婉瑛当然清楚,这次相允祯派来的人都是些什么水平的人。否则,自己也不会如此冒险,要亲自去把宋千禾带出来。 她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自己的师姐竟然在宋千禾的身边! 而霞姑的出现,无非是师父的安排。 难道,师父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不过,想来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宋千禾先前不在京城,这里的人护不住她,派霞姑去帮忙,也很正常。 赶紧止住了思绪乱飞,瞿婉瑛急忙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换好了衣裳,等待着宋千禾的再次来到。 脱下了衣物,手上红肿并未消散。她赶紧抹了药止疼,动了动手臂,确认并没有太大的伤害才安心。 回想起先才的一切,瞿婉瑛倒也感觉到了,那群人似乎是知道有人会阻止他们回宇亲王府。不知是哪里出了纰漏,瞿婉瑛也无力想的太多。她本来就不擅长去想这些事情。 相允宇一行人也回到了王府,一切如旧地进行着。 而此刻,一夕的举动,霞姑的存在,都无一不让相允宇感到惊奇,感到震惊。他无奈地笑出了声儿来,“你身边还真是精彩会聚拢人才啊!” 赶紧去看了一眼儿子,见小家伙正精神状态良好,相允宇心情也是好上了许多。 “世恒啊,试试看,叫一声娘!” “王爷……为什么要世子现在叫娘呢?”信儿在一旁看不明白,“不是应该对着你叫爹的吗……”虽然是气短轻声,但相允宇自然也听得清晰。他戏谑一笑:“他学会叫娘,等会儿他娘听见了,岂不是得乐开花了!至少也能证明,这些日子带孩子我也没偷过懒不是!” 信儿掩口笑个不停,“原来王爷是担心这个!” 悦儿也赶紧回到王府,见到她满脸欣喜地跑了进来,相允宇对她也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挺好,干脆趁这次千禾回来啊,跟她好好说说你嫁人的事!” 被相允宇这么一说,悦儿脸一红,回道说:“不用不用!还是让小姐回来多休息几天!我……我又不着急……” “哼?什么不着急啊,这件事,你家小姐肯定第一个急!”相允宇笑着指了指悦儿的鼻子,“你的事,也是她心里的大事!反正是喜事儿一件,早些办了大家都安心!就这么定了啊!” “哎……王爷!王……”悦儿看着相允宇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完全不给自己推脱的机会也是无奈地垂下了脑袋。 而此刻,还没有回到王府的那一行人,正在重新整合队伍。 “公公就先带着其他人回宫!我们自己先回王府便是了,不劳烦了!”相允鼋都发话了,太监自然不敢不从。毕竟,想到刚才那险象环生的一幕幕,他也是巴不得赶紧离开这群人。 支开了外人,相允鼋和柯雨信满脸坏笑地围住了一夕。 “一夕,说说,这群人都是哪儿来的呀?”相允鼋的笑容让一夕感到了一股恶寒,自知对方的目的,可他毕竟还是得继续瞒着了。 “呵呵……”他满脸堆笑,却是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道用什么话语来搪塞才好了。 柯雨信则在他的另一边堵住了他的去路,“是啊,师侄,你身边的这群人早就候着了!来的可真及时啊!伸手也不错,但也不像是你亲自的啊,路子不同嘛!” 看见两个男人欺负一个小伙子,千禾赶紧上前解围,“好啦!有什么问题,不能回去再问吗?” 见宋千禾竟然亲自挡在一夕面前,二人自然不好意思再继续下去。 看着他们转身离去,一夕赶紧抱拳微微一鞠躬:“谢王妃解围!” “别急着谢我,该说的迟早要说清楚的。不过,你既然帮我们这么多,应该没什么可忌讳的话才是呀!”千禾也确实想不到,一夕有什么可隐瞒的。 “回到王府,先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大家在一起时,该说明白的,还是别藏了。你藏着,旁人才会对你心生忌惮不是?不管好的坏的,你已经用行动证明了立场,就不用担心其他外界的因素了!” 被宋千禾这一席话,似是点破了心里的不安一般,一夕扬起了温暖的笑意,“是啊,确实如此。那到时候,我必定是知无不言的!请王妃放心!” 千禾满意地点点头。 “王妃,可会骑马?”龙晋枫拍了拍身旁的马匹问道。 千禾走上前,“那是自然!” “这匹马,王妃和苏老板一起骑!我走路便是了!”龙晋枫憨憨地笑道。 看着他这副模样,千禾倒是觉得,此人的性情或许与洪白亦有些相近。因为,洪白亦高兴地时候,也经常露出这样的笑容。 众人骑着马,一路欢声笑语,反倒没了刚来时的紧张。京中新上任的京兆尹,处理干净了城门口的一切,如实向相允祯汇报了一切。 知道了情况的相允祯,虽然有些不悦,但也不至于消沉。他知道,机会还多得是。 只是,意料之外的,这群人,竟然如此厉害。本以为,只是柯雨信和莫湫,不足为惧。未曾料到,那蒙着半张脸的人,和挥舞长鞭的女子,竟然都是如此神将。 更让他意外的,是龙晋枫的出现。 这个本应该死了的人,真的还活着。 但是,龙晋枫依旧好端端地活着,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件好事呢?想来,洪白佑也刚才抵达了京城,龙晋枫就来了——此二人恰好可以一决高下。而无论输赢,这两个人,都是可以被重新塑造的。因为他们现在,并不属于任何一方的势力。 至少,现在,他相允祯,是这么认为的。 傍晚的宇亲王府格外热闹。宋千禾一进门,看见相允宇的瞬间,就扑上去给了个熊抱。这亲昵的举动,倒也是惹得其他人不得不转过头去。 “好啦,别蹭了,你又不是狼火!皮都被你蹭破啦!”相允宇看着怀里的宋千禾满腮鼓着气,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这些日子,难不成遭罪了?那妖道没伤着你!” 千禾连连摇头,“没有……就是被他下药了。还好有霞姑在,给我解了呢!” 看到了霞姑的同时,相允宇也看见了在霞姑身后站着的一夕。此人脸上的那半拉面具,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而一夕裸露在外的另外半张脸,更是让相允宇好奇——难道此人是受了什么伤,才如此掩面? 千禾拽着苏小贤,龙晋枫和一夕介绍了起来。 “对了,一夕可是柯雨信的师侄呢!”说到此处,千禾依旧露出惊讶神色,“这世界是小,随便怎么绕,绕到最后有缘的人注定是会再遇上的!” 柯雨信心里的疑惑也再依旧延续着,“我师弟安好,我自然是安心了不少。对了,你和他交过手的,还记得吗?” 相允宇点点头,“你那师弟,虽说功夫不如你,但也确实是个高手了。我只是迄今为止都还没明白,你师父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见几个人开始聊起了往事,宋千禾按捺不住想见儿子的心情,急匆匆地冲自己的屋子跑去。 “小姐!”看见宋千禾的两个丫头,无一不是喜极而泣。 “行啦,丫头们!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吗?对了,世恒呢?可想死我了!” 说着,赶紧跑到小床边,抱起了儿子。 “世恒,还记不记得娘啊!你可别把娘忘了,否则娘可得伤心死了!” “呃……啊……”相世恒奶奶的声音叫唤着,笑得也很甜,似乎是看见娘亲非常高兴的样子。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夕的真名 “你还记得对不对!”千禾用自己的鼻子蹭了蹭儿子的小鼻子,闻着孩子身上甜甜的奶香气,心里别提有多温暖了。 怀里的孩子咿咿呀呀地,试图要说些什么的样子。 相允宇推开房门,见千禾正沉溺在和孩子团聚的喜悦之中,便不作打扰。 孩子就像是通了灵性一般,看到了父亲的出现,又看了看母亲,继续咿咿呀呀地挤出了些声音。 “唔……嗯……呀……呐……” 听着儿子嘴里奇奇怪怪的声音,千禾被逗了了,还以为孩子想和自己说说心里话叙叙旧呢。 谁知就在下一刻,相世恒的嘴里就清晰地挤出了一个字:“娘……” 这个“娘”字,吐的并不是十分清晰,尾音还带着“呀”,可是只此一次,千禾就已经是震惊不已。 “世恒,你刚才喊什么,再喊一次?”千禾喜出望外,相允宇也急忙凑上前。 “娘……”声音依旧如此,可是这一回,所有人都听清了。 千禾惊喜之余,回过头去看了看相允宇,她知道,自己之前从来都没有刻意教孩子喊过自己。 而这些日子,难道相允宇一直都在教孩子喊娘? 察觉到了宋千禾的视线,相允宇伸手搂着她的腰间,“怎么,听见儿子开口,高兴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你……这些天……都在教孩子说话?” “可不仅仅是这些!虽然世恒还不会走路,但爬起来可麻利了!”相允宇一想起孩子嬉闹时的情形就高兴,他在这些日子里真正体会到了做奶爸的辛苦和幸福。“我几次扶着他,想让他试着走路,他倒是也高兴得很。现在只要有人搀扶着双手呀,他两条腿还是能走得挺稳当!” 千禾抱着孩子,舍不得放手,虽然这些日子里孩子又重了不少。但是,相允宇拖着她的手臂,给她借了不少力,她靠在丈夫怀里,心里似是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留给一家三口足够的时间叙旧,其余的人则都各忙各的,或是赶紧找了个清净的地方休息了起来。 “师姐!”瞿婉瑛露出欣喜的神色迎上了霞姑。 霞姑见了她,倒也是高兴,“婉瑛,这么些日子不见,你在王府可好?” 瞿婉瑛点点头,“我自然没事。可是师姐,我听说……你们来的路上不怎么太平,是怎么回事?” 霞姑挽着师妹的手腕,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什么大事,这不都好好地回来了!” 手肘上的疼痛感袭来,瞿婉瑛脸上却没有任何异样。霞姑虽然没有察觉到什么问题,但却也依稀觉得,师妹今天的热情,似乎有些让自己感到意外。 瞿婉瑛曾经见到自己,多半是行礼,很客套,话语也很浅表。而今却如此亲近,难道是这些日子在王府的日子,让她有了改变吗? 师姐妹二人叙旧之余,柯雨信还试图撬开一夕的嘴,直到一夕说,答应了宋千禾晚上会知无不言后,才肯罢休。 宋千云赶到了,他来不仅仅是要看看妹妹,更是带着其他的消息到来。 “王爷呢?”“在里面和王妃聊着呢!”温荣回道。 宋千云似是有些着急,赶紧就跑了过去。 “王爷,慕亲王和傅虎啸受审的口供笔录下来了!”宋千云边叩门边说着。 相允宇开门后,宋千禾也在一旁正抱着孩子。 “哥!” 听见妹妹的声音,宋千云自然高兴,“千禾,这些天你可是让我们担心疯了啊!” 相允宇摆了摆手,“算了,事情都过去了。一会儿我们再好好问她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对了,你说他们的口供笔录下来了……” “不错!我已经拿到一份了!” 说着,宋千云赶紧把册子递了上去。 趁着相允宇翻阅期间,一夕漫步上前,试图听清他们的对话。毕竟,傅虎啸现在的情况,他很在意。 不远处,相允鼋和卓樱路过此地,看着一夕若有所思地望着另一边,他们顺势看去。而后,面面相觑。 “在看什么呢?”相允鼋走到一夕身边问道。一夕回身,抱拳以礼。 “没什么,随便走走。” 卓樱上前说道:“也是,你头一次来王府,我带你四处看看!”说罢,对相允鼋使了个眼色。相允鼋明白卓樱想要让一夕放下戒备,所以默认了她的做法。 “一夕公子,其实现在王府里的人对你已经是十分信任了,你大可不必再有什么顾虑呢!” 听着卓樱的话语,他微微点头一笑,“是啊,我自然明白。可是,我……我是谁,来自哪里,这背后的一切,我也怕会被你们所误会……该怎么说,我真的一时很难定夺。” 卓樱停下脚步,“误会?” 一夕也止住了步伐,回道:“是的,误会。” 卓樱低着头,幽幽而道:“误会在人心,若是要误会,即便你身家再青白,误会也终究会存在。但是,只要你没什么值得旁人误会的举动,即便有再让人难以接受的过去——我想,这终究也是可以被接受的。公子,你要相信自己啊!” 卓樱的话语,强调了“自己”这个词。而这句话,也是一夕需要的。 “嗯……我会的。” 看到了一夕的那双眼睛,卓樱不禁会联想起莫湫曾几何时也是如此神态。可是,相允鼋却没有过。 突然,卓樱似是理解了这种神态的意思。 心中的心结似是松了不少,她总算是明白,原来相允鼋在自己面前露出的那种坚定,才是最好的表达。 晚餐的时候,众人齐聚一堂。苏小贤拘谨了起来,她是头一回与这些身份的人同桌而食,一时间都不敢下筷子。 倒是龙晋枫完全不当一回事,一直照顾着苏小贤,替她夹菜。 闲谈许久,酒足饭饱,不少人心里的疙瘩都开始膨胀了起来。 宋千禾看着那被称作一夕公子的男子,微微一笑,一夕拧了拧眉毛,苦笑了起来。 “怎么,咱们都随意至此了,你都还不习惯?” 一夕赶紧摇头,“没有,虽然这王府确实不让人压抑,但毕竟是头一回到这种地方,拘谨难免。” “你小子还拘谨?我看你,明明就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说说,除了一夕这个剑名以外,你自己的名字,到底是什么呀?” 他深吸一口气,决心把一切还是全盘托出的好。 “在下姓傅名潜。实不相瞒,其实那傅虎啸,是我的伯父。多年前父亲惨死,我尚且年幼,便过继给了伯父为子。可是……” 当傅潜一口气吐露出这么两句话时,所有人脸上的惊讶之色都难以遮掩。 而傅潜本人,却像是解脱了一般,洋洋洒洒地道出了一切。 “我痛恨伯父的作风,而且,父亲在世时也很是不屑他的那些做派。若不是因为伯父恶名罩住,父亲也不会被人误杀致死……所以,我迄今为止,也都没有原谅过他。虽然被过继,但我也从未叫过他一声爹。后来,我几次三番想要逃离傅家,被他来来回回抓回去了十多次……最后,实在是迫不得已,我们二人就做了个约定。” 空气凝固着一般,只有傅潜一个人的声音存在。所有人都等着他的话语继续下去。 “我答应他,让他知道我的行踪所在。他答应我,绝对不会再限制我的自由。于是,他专门指了一队人马,配给我用。而我则戴上了面具……为的,就是不让人轻易认出来身份。遇到师父后,我便对外自称是一夕。这数十年来,傅潜便如同从来没有在这世上存活过一般,哪怕是傅家的人,有许多也并不知道我的存在。江湖上有的,也不过是些关于一夕的传言罢了。” 说到此,傅潜似是带着些许自嘲的笑容。他那惆怅的双眼中流露出的哀伤,让千禾看在眼里,觉得很是心痛。 “来!”千禾提起酒杯,“我敬你!”说着,一口吞下了杯中酒水。 傅潜回敬,一饮而尽。 接着,所有人都举起了酒杯,没有人质疑,没有人多语。 宋千云仔细回想着傅潜的话语,他确定,这个男子,并没有说谎。 “傅潜……傅潜……” “哥,干什么呢!”千禾听见哥哥如此念叨着人家的名字,还以为他想要说些不该说的话。 谁知,宋千云正色看着傅潜道:“你伯父有留下话,说死之前要见你一次。似乎,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你!只是,你也明白,朝廷自然不会真心去找你的下落。巧在,你自己出现了!” “他……要见我?”傅潜犹豫,“又能有什么事呢……我与他没什么可多说的。” 相允宇和宋千禾二人四目对视,只听千禾言道:“让他们见见,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毕竟那是傅虎啸的临终嘱托……有个家人能见见,总比没有好!” 傅潜有些动摇了,这么多年来,他不愿意看见傅虎啸,就是生怕自己会有愧疚之意——不错,愧疚,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有亏欠自己的伯父。因为,自己年少时的鲁莽所犯下的错误,也有不少是傅虎啸为自己收拾干净的残局,而且这伯父,竟然从来都不怪罪自己个,更多的是溺爱。 而他自己,却割舍不下父亲的死因。傅潜明白,自己是在逃避。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统江湖之际 相允宇很是赞同,“如今,傅虎啸的口供已经抄录完了。在行刑之前,还是见他一次!毕竟,你们也是血亲,从他对你的态度来看,你这个伯父对你还是很关切的。既然是他的心愿,就应了他!” 这一桌人,或者说,这一个京城的人,除了相允祯之外,恐怕已经鲜有人不敢听相允宇的话了。一夕自然也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是个王爷,但地位远远超过了当今皇帝。 宋千禾微笑着点头,示意他接受这次见面的要求。 傅潜不再抗拒——他明白,自己现在还继续逃避,就实在是太懦弱了。 他点头答应之时,相允宇倒也是萌生了好奇心。他很想知道,这两个人会有些怎样的对话。 次日,相允宇和宋千禾一起,带着龙晋枫入了皇宫。而宋千云则引着傅潜,到了重新修缮好的天牢。 提着食盒,抱着酒坛,傅潜被独自放进了傅虎啸的牢房。 “潜儿!”傅虎啸嘶哑的声音亮起,他支撑起了身子,试图看清楚眼前这年轻人的面貌。 “你……怎么还带着面具呀!” 这语调,如同自己的父亲一般,傅潜感觉到了鼻尖一阵酸涩。他强忍着,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伯父,我来看看你。”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傅虎啸似是在笑,可声音虚弱得很。 傅潜取出了食器,倒上了满满的两酒盅,递上了一忠酒,言道:“大家都劝我要来应了你的心愿,我本犹豫许久……但想来,这么多年未见,过去的事,也确实都不重要了……” 这句话,傅潜不仅仅是对面前的傅虎啸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往事如烟,又何须如此执念!放下,便是解脱了自己的最好方式。 傅虎啸没有作答,一口闷了手里的酒。 “好酒!”他的声音大了许多。放下酒盅,他看着面前的傅潜,伸出手,试图摘去他的面具。 而傅潜,没有阻止,任由他去触碰脸上的面具。 当面具被取下后,看着傅潜的面容,傅虎啸的笑容愈发明显了,“像,太像了!一半儿是你爹的样子,一半儿是你娘的样子。你这俊俏的小子,也是时候扔了这面具了!如今……我傅虎啸的身上就快被盖满黄土了,没人再会因为傅家而为难你了!” “伯父……”傅潜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语塞词穷。 “孩子啊,这些日子,我算是彻底想明白了。你可知道,先前,这天牢险些被人炸毁,我也差点儿就死了。就在我半死不活的时候,有人说——‘你本可以成英雄,只可惜,选错了路。’听着这句话,我懵了……我彻底懵了!” 傅虎啸呆呆地望着天牢的门柱,用那如同漏了风似的声音继续说着:“原来,路不是没有,是我自己蒙上了眼睛,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啊!怨不得旁人,该来的,终究会来。人算不如天算,如今让我在这天牢里呆着等死,确实也算是幸运的结局了,不是吗?” 那自嘲的笑容泛起,又端起了酒盅,一饮而尽。 “说这话的人,是谁?”傅潜问道。 傅虎啸回头看着他:“宋千禾。” 傅潜双眼微微瞪大,只听傅虎啸继续:“我可是在不多久前才伤了她姐姐,她竟然还以德报怨。你说,我这么个男人,或许心胸还不如那个小妮子!想到这里,我就气啊!” 傅虎啸猛地一拳击打在自己的腿上,额头上的汗水溢出,傅潜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这么说。 “我气我自己,活了大半辈子,原来就混成了这么个德行。自以为自己算是个人物了,结果在那么几个小女子面前,竟然……都如此卑微不堪!” 两行泪流了下来,傅虎啸闭上眼睛,反思着过往的一切。他真的后悔了。 傅潜心酸,伸手拭去了他脸上的泪。 傅虎啸睁开眼,看着傅潜,“潜儿,在东山头,有一座土地庙。那里南边的第三根柱子,掉漆厉害。记得赶紧去一次,把柱子上的漆全部铲干净——那柱子里头藏着我的虎头令和一封信!有这两件东西,去见那土地庙边上住着的猎户。自此以后,你便是傅家的继承人。你是要散了他们也好,继续用也好,都是你自己的事!我是个将死之人,但也不能毁了别人的将来。要知道,我们手下的兄弟也有不少人是苦命人。别再让他们做错事了!孩子,交给你了,行吗?” 傅虎啸紧紧抓着傅潜的手腕交代着。傅潜领悟到,这番话就是傅虎啸叫自己前来的真正目的——如果他死了,傅家势力无人接任,恐怕会有一场混乱发生。 傅潜连连点头,他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自然不敢任性拒绝了。 “说说,是谁让你进的天牢?他们特意找你去的吗?” “不……我知道伯父一直对地宫的事有意,便也做了些调查。遇到了……宋千禾,所以是他们夫妇俩劝我,来与你再见一面的。” 傅虎啸长大了嘴巴连连点头,“哦,原来如此。或许,这就是天意!孩子,跟着他们!我想,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才是。那相允宇手里有豪杰令,让傅家的人自此以后也归于那豪杰令之下!如此一来,江湖,便统一了!” 傅虎啸一直点着头,似乎是很安心眼下的局面了。 “哈哈,今天真是高兴!孩子,陪我多喝几盅!” “行!” 白土一直都在暗中听着两人的话语,此刻也是心中唏嘘一片。他不禁看了一眼那傅虎啸,本来猖狂一时的枭雄,如今沦为阶下囚,却也能够流露出如此幸福之态。 而宋千禾竟然说过那样的话,也着实让白土震惊。 本以为,宋千贞的事,足以让宋千禾恨此人入骨。 果然,女子心胸,或许只会在感情上才会变得狭隘! 离开天牢,奔赴宫门,等候着自己的主子归来。他明白,龙晋枫的存在,或许又会改变未来的许多走势。 宫中,跪在相允祯面前的龙晋枫,满脸英气,丝毫没有气馁之意。 见他依旧坚毅之态,相允祯心里倒是高兴得很。只是,他毕竟曾经是戴罪之身,如今走走过场还是需要的。 “这么说来,你的命还是洪白亦救的了?” “正是如此!” “嗯……他已经不在了,所以,也没有再追究责任的必要了。更何况,你们龙家的案子,也确实是让朕无奈。对了,有件事,或许你还不知道!” 相允祯笑着走了下来,“起,别跪着了!”他亲自扶起了龙晋枫,“其实,你的家人都还好好地活着呢!朕知道当年的事,丞相做了不少手脚。所以,也让人暗中把你的家人尽数救下。如今,他们都住在北方——若是你此次能够带兵北伐,或许还有机会能够与他们会面呢!” “真的?皇上,他们真的还活着?” “朕还会骗你不成?这样,虽然没办法马上就见到人,朕可以给你个地址,你可以托人去看看,顺便带封信。” “多谢皇上救命之恩!”龙晋枫再次跪地磕头,相允祯并没有阻止,“龙将军——朕依旧可以恢复你原本的职位,不过,时隔多年,许多事还得做的名正言顺才可。洪白佑与你也是旧识了,如今北方战事正迫在眉睫,朕需要一位大将担任主帅。而你们二人,或可以一决高下,让众人心服口服地赢个头衔。你……意下如何呀?” “全凭皇上做主!” “嗯,那朕便下旨,三日后于这皇城之内设擂,所有武将皆可参与。你可要好生表现,莫让朕失望啊!” 而此刻的相允宇和宋千禾,正在与松本唯叙旧。 “你没事就太好了!这种吓人的事情,真的不能再发生了!” “好啦,别满脸紧张了,我这次一回来,就得看你们一个个紧绷着脸问好不好啊什么的!真的让我很无语哎!” 松本唯苦笑,“有那么多人担心你,你也真是很幸福呢!” 千禾吐了吐舌头,看了一眼相允宇。只听相允宇说道:“是时候接龙晋枫去了。” 告别了松本唯,千禾挽着相允宇蹦蹦跳跳地像个小丫头似的离开了。 看着二人远去,松本唯松了口气。她坐在廊桥边,呆呆地看着远处,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很想离开这个地方——自由,这辈子都未曾有过的东西,不知何时才会有呢? 想到那夫妻二人,她又何尝不想如此夫唱妇随地生活。而宋千禾的多番遭难,凶险万分,却也是现实。松本唯轻叹:“谁都有不好过的时候啊……” 众人解决了手上的大事后,看起来一切都即将平静。 可是,当龙晋枫说出了三日后的擂台赛时,相允宇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自私的念头。 他借口让宋千禾去探望父亲,二人来到了宋府门前。 莫湫的确还在这里,没有离开。 相允宇单独约了莫湫走到千荷苑旁的空地上。 “王爷,叫我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话音未落,掌风已至。莫湫一个急闪,躲过了相允宇的攻击。 当他回头看着相允宇的脸时,却发现,他竟然是笑着在攻击自己! 第一百六十九章 无声的言语 打斗声引起了宋府中人的注意,云木第一个赶到此处,看见眼前景象也是愣了片刻。可当他看清了相允宇脸上那享受的神情后,便决定不出手干涉。 云木站直了身板儿双手一背,像是在观赏眼前的打斗一般。 他的这个举动,让赶来的宋氏姐妹更是不解了。 “云木,快阻止他们啊!”宋千禾自然担心二人打斗或会有人受伤,宋千贞也是紧张得不行,“天呐,他们俩这是动真格的了吗?为什么要打呢!” 云木伸手拦住了两个女子,面无表情地依旧看着眼前的打斗,没有插手的意思。 “你不出手,为什么还拦着我们呢!”宋千禾急了,使劲推着云木的手臂。 谁知,云木撇过头来,说道:“这是王爷和莫公子之间的交流,打完了,他们之间的话,也等于是说完了。” “什么?” 姐妹俩异口同声,有些不明白云木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宋千云和莫娆也赶来了,见到此情景,竟然也没有阻止的意向。 宋千贞双手捂嘴凝眉,看着那二人犀利的攻势,速度极快,力道极大,根本不像是在切磋武艺,更像是要一较高下! 莫湫和相允宇,二人皆赤手空拳,谁都没有拿兵刃。而他们身上的兵刃,也都各自带在身上,至此时都没有取出,仅这一点,一旁三人就已经明白,他们俩交手的意义何在了。 起初,莫湫是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有些觉得莫名其妙。但是,自从他看清了相允宇的笑容时,一切疑惑则迎刃而解。 只见莫湫双掌盘旋翻手一推,那强大的压迫感袭来,相允宇感到胸口一阵窒息的闷压,赶紧向后退了几步,稳住了脚步后,双臂向上一扬,挡开了莫湫的攻击。 双臂若游蛇缠绕,相允宇顺势绕住了莫湫的双手,二人如同相扑比赛似的姿势架着对方,谁都无法随意动弹。 莫湫在双臂被缠住后,竟然翻身反转,宛如起舞一般,手顺着身子的旋转竟然轻松脱离了相允宇的束缚。 只是,相允宇并未罢休,疾速伸手抓住了莫湫的一只手腕,猛地一扯,另一边手掌推出,险些就打中了莫湫的胸口。 莫湫再一个背身,在宋千禾和宋千贞眼里看来,这个角度,他的手臂似乎都快给相允宇掰断了! 莫娆赶紧上前,搂住姐妹二人说道:“放心,别那么紧张!他们这会儿动手都是有分寸的,若真是要动真格的,才不会就推推手而已了!” 宋千贞并未见过太多打斗的场景,倒是宋千禾,仔细回忆起过往,似乎是安心了些许。 “只是,他们俩为什么要打?还特意跑来宋府……” 宋千禾突然语塞,她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突然失忆,以及与莫湫相处的那段日子。想来,相允宇心里必定是有千万个不满意了! 就在此时,莫湫一抬腿,眼看就要踢中相允宇的腹部。而相允宇一松手,才得以躲开这一脚,同样的,莫湫又脱困了。 在分开数米后的下一刻,二人竟然同时笑颜,冲向了对方,各自都提起了拳头,对准了就是猛地一击! 那拳头相击是瞬间爆发出的力,所带出的气迅速扩散,站在一旁的宋千禾与宋千贞,都可以清晰感受到那种压抑感。 她们毕竟没有正面接受过任何他人使用内力的打击,而今只是在一旁看着,竟然就能够让身体感觉到如此震撼的压力——姐妹俩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惊恐。 两人的内力通过拳头与臂膀互相对抗着,头上都冒出了豆大的汗水。 对峙了片刻,似是听见了外面有什么动静,他们同时收了拳头,各自都踉跄着倒退了几步后,站稳了脚跟。 见二人总算停手,众人都松了口气。 此时,相允宇依旧维持着笑容:“莫公子究竟师从何处,我可是很好奇呢!” “幸得残本,自学而成。”莫湫一抱拳,如此回道。 相允宇收起了笑容,“残本……自学?” 莫娆走上前,回道说:“这可是真的,我能作证!哥哥学武很有天赋,可是,他就是不肯教我他会的那些!”说着,莫娆噘嘴,很委屈的样子。 莫湫无奈苦笑,一刮妹妹的鼻子,“我不让你学自是有原因的!你难道没发现,我不到迫不得已,从不会动武吗?” 仔细一回想,莫娆点点头,“还真是这样!” 她好奇地望着哥哥,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谁知,给她这个答案的人,竟然是相允宇。 “我还想呢,是谁教你如此险恶的功夫,如此之人哪里配为人师!不过,若是你自学,倒也能解释得通了。” “险恶?”莫娆瞪大了眼睛。 相允宇点头,“不错。刚才交手之余,我就多次感觉到,莫湫体内的真气很是不同。简单来说就像是那里面,还住着另外一个人一般!”相允宇指了指莫湫的胸口,这个举动,这番话,也是引得一旁其他人很是惊诧。 莫湫并不反驳,他自己最清楚,自己的内力会带给自身多大的副作用。 而他的思绪,也时常会有异。自此,便会导致他经常会做出一些作为莫湫本人而言不会去做的决定。可是如今,他和自己的内力早已混为一体,无法分割。 这就是莫湫为何总是会犹豫不决,又为何总是会做一些自己意识之中并不认可之事的源头。 相允宇曾经听李漱峰说起过关于这种事的存在,虽然不过是一说,但也未曾料到,眼前之人竟然就是这么个特殊的存在。 “莫湫,有空去一次隐花山庄!让师父替你好好看看,若是不趁早遏制,恐怕以后……你会更大的麻烦!” 相允宇的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莫湫有些吃惊,刚才的交手,让他明显感觉到了相允宇对自己的不满——对自己隐瞒藏起了宋千禾一事的不满——可是现在,他却又如此真诚地说出了这番话,着实让莫湫无法理解。 “哥,真的那么严重吗?”莫娆露出了忧愁之色,莫湫却是满脸释怀的样子。 “多谢王爷的好意!”“你是决定去了?”“嗯……去!”“那就好!” 两人的对话再正常不过了,宋千禾听得一愣一愣的,宋千贞也是觉得莫名其妙。 这两个人打着打着就如此互相帮衬了,算是唱的哪门子的戏啊! 千禾跑上前,用袖子抹去了相允宇额头上的汗水,“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解释一下呢?” “你刚才不都听见了吗?”相允宇微微一笑,完全不打算说明白,于是开始打马虎眼聊起别的来了。 莫湫看着那两人离开,反倒是觉得心里平静了不少。 即便自己练了如此凶残的武功,竟然都还无法与相允宇对抗——而在交手期间,就如同医生切脉一般,莫湫也读出了对方不少的心思。 他笑了,闭着眼睛,似是庆幸先才的这一战。若非此举,恐怕太还在自不量力地打着宋千禾的主意! 一甩袖,一抬腿,犹如清风,再次恢复那满脸春风般的笑脸与旁人招呼。 在宋府门外,确实来了人。 这个人,看似是太监的打扮,但是单凭此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场,相允宇就很清楚了——这人是个练家子,而且底子不一般。 “王爷,皇上让杂家来给您带个话儿,说是今年七夕家宴,会请诚太妃和武太妃以及九王爷一起入京!” “这可是大好事啊!有了皇上的准许,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回来看看了。本王倒也是着实想念他们啊!” “杂家的话带到了,先行告退!” 见那太监离去,相允宇的笑容收起。他与相允鼋确实已经商议好了,探一探那相允祯的口风,是不是愿意让人回京一次。 毕竟,曾经的过往,都已经可以不再去在意了。倘若他依旧固执地不让人回来,甚至只是回来看看都不行……那么,就太让他们兄弟二人失望了。 估算着日子,还有一个月有余,就是那七夕佳节了。而想到了七夕这个词,如今又会不由得想起那关于地宫的行进图。 相允宇把宋千禾拽回王府后,打算等傅潜回京城后,好好研究那张新图纸。 “我说,你让我回宋府看爹,其实就是为了和莫湫打一架的!” 见相允宇不回答,宋千禾有些生气了,“问你话呢!喂!你别s云木那张脸好不好啊!” 相允宇憋不住还是笑了出来,反正听久了宋千禾奇怪的词语,很多话已经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是!我是想去和他打一场!而就是这么一会儿工夫,我已经知道不少事了。” 听相允宇老实承认了,千禾也知道自己没理由折腾了。 “知道些什么了?除了他的功夫是哪儿学的以外……” “我知道,他以后不会再来随便找你麻烦了!” 得到了这个答案,宋千禾眨巴了几下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见相允宇说得如此自信,却又找不出质疑的理由了。想到了云木的话,宋千禾才参透了这其中的关系。 自此之后数日间,邀请参加七夕家宴的两份请帖被送到了两处不同的封地,相允鼋心中感慨万千。 他本以为,自己和自己的母亲,或许永远都不可能重新踏上京城的土地了。虽然,他和自己的九弟从未犯过什么罪,但是被赐予封地,即便没有被流放,也等同于流放。 如今,打破了惯例,重新请他们回来,也就预示着,他们这两对母子或许有一日能够重回故地居住了! 第一百七十章 前往地宫的必要性 浮水一直都在监视着瞿婉瑛的一举一动,至今都没有松懈过。虽然,宋千禾已经回来了,但是相允宇并没有任何改变安排的意思,他也只好继续照做。 而这些天,瞿婉瑛一直都很安分,什么怪异的举动都没有。 并不是她不敢动,而是没有必要。相允祯已经确切地表明,此事他已有安排,瞿婉瑛只需要静候他给她制造的机会便是了。 轻轻擦拭着自己的梳妆台,瞿婉瑛默默盘算着,距离或会去往地宫的日子还会有多久。毕竟,她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任务结束了她就必须回到玄空宫中去。 霞姑轻叩响了瞿婉瑛的房门,“师妹,在吗?” 瞿婉瑛起身赶紧开门,“师姐,快进来坐!” 看着瞿婉瑛那自然流露的笑脸,霞姑依旧很不习惯。“你过去总是不苟言笑,如今……倒真的是开朗了许多呀!看来,让你下山,还真是正确的。” 听着这句话,瞿婉瑛一抿嘴,“确实,此次离开玄空宫,我添了不少见识。想来,我六岁就拜师学艺,十年未曾离开过玄空宫,第一次出门还是就去了山脚下的村落……长这么大,第一次在外面住那么久。” 霞姑仔细看着自己师妹的眉眼之间,明显的,她的妆容比过去好了许多,如今看起来更是娇艳动人。而女子会在这件事上花心思的原因,无非只有一个。 师父的想法,果真是没错的了。 霞姑非常明白,瞿婉瑛的存在到底代表了什么。整个玄空宫中,除了她们的师父以外就只有她知道一切的真相。 正因为瞿婉瑛是个特殊的存在,关于地宫的真正秘密,她也是并不知情的。 命运的齿轮再一次开始转动,下一刻的未来,究竟是轮回着过去的轨迹,还是会有新的改变?霞姑不敢妄言,她正打算今天就找相允宇,好好聊一聊关于地宫的事。 只是,在她开始下一个任务之前,必须要确定瞿婉瑛此刻是否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宿命。 “婉瑛,”霞姑坐下身,似是闲聊般地问着,“在王府这些日子,都发生些什么了,与我说说如何?” 眼前的霞姑一如既往地温和,瞿婉瑛并没有什么戒心,对她而言,霞姑就是自己的亲人,确实是什么话都可以说。 瞿婉瑛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也一一道出了关于相允宇诈死期间的种种惊险。只是,想到了第一次与隐侠交手,揭开相允宇脸上面具的那一刻,瞿婉瑛迟疑了。 只是,这心中的初次萌动,是否要与霞姑细谈,她拿不定主意。此刻的瞿婉瑛,真的特别想要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毕竟这样的情感,这样的矛盾,自己是头一回经历。 “师姐……你说说,如果有一天,遇到一个人……”瞿婉瑛说了许久的话,这会儿完全放松了下来,她试图把自己的感受含蓄表达,“只是一面,就能让你感觉到心跳骤然加速,自此以后无法忘怀……那究竟是什么感受呢?师姐,你可有过这样的感觉呢?” 瞿婉瑛认真地盯着霞姑看着,试图得到一个答案。 听着瞿婉瑛给出了这么个问题,霞姑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整理了思绪,缓缓而道:“这个呀,我可从没有过呢!话说,你是合适有的这样的感受?是什么人……”霞姑停顿了下话语,颔首微笑地轻声问着,“让你有这样的体会?” 瞿婉瑛的双颊微微一红,一抿嘴,轻咬了下嘴唇,“偶尔遇到的人……只是,我还不知道那人是谁在哪里……” 她只是叙述了自己第一次见到那“隐侠”后的感受,并搪塞过去了险些说出口的实事。 霞姑微微点头,“哦,这样啊……师妹,你或许,是情窦初开了呢!” 这一语道破,反倒是让瞿婉瑛有些不知所措了。“师姐,不会!我只是见了一次而已,这也算?” “算啊!你迄今为止都对那人念念不忘,多半是一见钟情了!” 霞姑喝着茶水,说得轻巧,心里却沉重无比。 “告诉我,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看见的那个人呢?” “这个……”想到那个过程,瞿婉瑛知道,说出来了,霞姑势必就会猜得到那人是谁,所以眼下果然还是不能言说的好。“我想起来还要去与王爷商谈画的事,我们改日再聊!” “正好,我也有相关之事要与王爷说,一起去!” 说着,霞姑站起身,示意她与自己同行。 瞿婉瑛实在没得借口可找了,只好跟着霞姑一起去了相允宇的书房。 见到相允宇的那一刻,两个女子皆福身行礼。待旁人屏退后,霞姑瞥了一眼瞿婉瑛此刻的神情——她的视线,果然是一刻都未曾移开相允宇的位置。 “师妹,你先交代!”霞姑说着,便坐到一旁,完全不急着说自己需要交代的事。 相允宇好奇这两师姐妹为何突然一同前来,但也对她们或会带来的信息很有兴趣。 “如今,行进图都已经出现,王爷可有打算,何时合并三幅图,拼出那真正的地图前往地宫呢?毕竟,现在那慕亲王也已经被拘禁,段瑜也无法再做出什么阻挠之事了!” 瞿婉瑛如此言道,相允宇却不声不响。他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似是沉思。书房中一片寂静,半盏茶时间后,他才开口。 “为何一定要去那地宫呢?如果……”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瞿婉瑛,又看了看霞姑,说道:“如果我毁了那三幅图,让地宫的线索从此消失呢?” 瞿婉瑛双眼一怔,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总是觉得去地宫才是最正常的选择。而今,相允宇为何又突然出现了这个念头? 霞姑不为所动,因为这个矛盾是意料之中的。她此刻前来的目的,就是要告诉相允宇,为什么他们要去打开那地宫! 只见她缓缓站起身来,踱步走到了瞿婉瑛身旁。“婉瑛,有些事情,恰好也让你知道一下。王爷,”她回过头来说起了自己要交代的正事,“我此番前来,一是为了保护王妃周全,二就是为了让王爷知道,那地宫是为何而存在的。” 话既至此,相允宇自然是有听下去的兴趣。 “好,霞姑,你且详细说说,这地宫为何存在,我们又为何必须得去?” 霞姑走上前一步,正色着言道:“那三幅泠吟图所指向的地宫,其实是被重新移动新建的地宫。而下令建造之人,就是太祖皇帝相莲。最初的龙脉所在之处,是距离京城六千里外的高山之间。可是现在的龙脉,却并没有距离我们太远。” 相允宇听到此处,猛地抬头:“霞姑,你难道早已经知道了地宫在何处?” 霞姑不作答,只是继续着自己的言语:“之所以挪动了地宫的位置,就是要确保这天下苍生太平。相氏的崛起,并不是为了一己私欲——他们之所以硬是要打下着天下,颠覆前朝,是为了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族人不被外敌轻易击破。” 她的严肃神情之中,还带着些许无奈与哀伤:“前朝的衰弱,就是因为任由外人打开了龙脉所在,并且破坏了镇脉之物。自那以后,国中天灾不断,许多人都奇怪,不该发生地震的地方为何会地震,应该常年大雨的地方,为何会出现大旱!直到相氏寻找到了龙脉,并且修复好了龙脉之中的一切后这些天灾才逐步减退。” 霞姑攥紧拳头,似是曾经历历在目一般,虽然,这些事都是自己的师父告知的。 “许多人认为,所谓龙脉不过是无稽之谈,那些镇山镇水的石雕神兽也不过是摆设。可是,这前因后果,谁又能解释得清?这就是天意,谁都不可逆,不可违!而今,恰好是旧龙脉中的水流彻底干涸的日子,新龙脉的所在会继续代替先前而运作。只是,必须要有人进入地宫,寻到龙脉,为新龙脉续上弦,才能使之开始运作!” 相允宇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水流?既然有新的地方了,为何到现在那旧址才刚刚废弃?” “因为两者需要相呼应,就必须要提前建造。之前这么多年来,是两个龙脉在维持着我们国家的昌盛。而今,新旧龙脉即将真正交替,在这个档口,发生再多的意外都是可能的!无论天灾,还是人祸——王爷可有想过,太平了那么多年的北方,为什么突然又开始闹腾了?” 相允宇昂起了下巴微微一叹,“这也相关?” 霞姑诚恳地点头,“是的,不仅仅是相氏的皇帝历来知道此事的秘密——就连那北漠七盟国的国王也都是历代传承着这个秘密。他们,可都是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的地宫龙脉呢!因为那里面所包含的东西,可不仅仅是控制整个国家运势的巨型镇国神兽雕像,更重要的……” 霞姑止住了言语,这欲言又止惹得旁听的二人很是焦急。 “师姐,更重要的,是什么?”瞿婉瑛连忙追问着。 霞姑一撇嘴,“此事,还不急着说。王爷,听我如此叙述,可还打算不再过问那地宫之事?” 第一百七十一章 新戏 相允宇耸了耸肩,“关系到国运苍生,我又岂能坐视不理!更何况,我那三哥既是打开地宫所需之人,也是现在的皇帝,所以他也是不得不参与其中了不是!” 回想起自己曾阅读过的史书之中就有记载,确实有提及在相氏一统江山之前,天灾不断战事连连,几十年里民不聊生之况乃是司空见惯——令相允宇记忆犹新的是,幼年自己的父皇曾经带他去看过一片大草原,却称那地方本来是一片美丽的湖泊。 奇怪的事接连不断,谁都不敢断言原因,直到那旧址龙脉一事的曝光。 而相莲登基帝位之后,外族竟然也不敢再有大的动作进行侵犯,只是偶尔会在边疆滋事,目的是为了让天朝给予他们一些资助,到并非真敢打领土的主意。 可是此次北七国盟军的动作,却是与过去完全不同了。 门外,温荣突然发出了声音:“王爷,傅公子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这么巧,”相允宇回头,“都赶着现在了!”瞿婉瑛上前打开了书房的大门,见那傅潜已经不再戴着面具,露出了一张清秀雅致的面孔。 她微微一颔首,退后了一步让傅潜进来。书房里的另外两人见了现在的傅潜,也是着实感到了些许惊讶。 “原来,你戴着面具还真是为了掩饰身份啊!”相允宇看着他,“傅家的事,都安排妥当了?” 傅潜一抱拳,干脆地回道:“我已经向所有傅家门下的子弟交代,以后全凭豪杰令调遣!” 相允宇微微一后仰双肩,“你……让他们听我的号令?这样好吗?他们可是多少年来,一直都与豪杰令为敌的!” 傅潜苦笑回道:“那是过去,如今,伯父的意思也都已经传达到位了,他们自然不敢违抗!更何况,”他抬头微微仰视着眼前的相允宇,似是对其很是钦佩一般:“都是一群想要过安生日子的人,谁真的喜欢打打杀杀呢!只是,男儿自有血性,若是为国而战,自然是荣耀之事。我打算,以后不仅是让他们听命于豪杰令,更是可以鼓励他们踊跃参军!” 说话时,傅潜手中比划着的动作,无一不证实着他内心的畅想是真实的。相允宇看着眼前这青年,却是不由得联想起了自己的九弟。 “好,你如今是傅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之人,你的安排我很放心。也别太把那豪杰令当回事了,反正,你我也是朋友,不是吗?” 听着这话,傅潜很是吃惊。但看相允宇的态度,他明白,自己应该在此人心中不会有什么隔阂了。 “可……还有什么其他的事吗?我还有些问题想问问霞姑。”相允宇看了一眼身边的另外两人,听相允宇如此说着,他们也都很知趣地离开了。 不再有旁人打扰,相允宇收起了笑容。 “霞姑,瞿婉瑛的心思很是奇怪啊,你可知情?” “知情。” 相允宇猛一回头,霞姑的回答太干脆太果断了,难道这些事情也是玄空宫意料之内的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地宫,竟然需要派你们师姐妹二人分头行事来相助?而且……我看你刚才所述的事,瞿婉瑛也并不知情!” 霞姑点头,“不错,她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秘密。因为,她不能太早知道。她的存在,是必然,而今发生的许多事,也是必然。师父是打算把一切都引到正轨上,再看你们几人之间的关系会如何发展。” 相允宇眉头一抬,慢慢走近了霞姑,当二人间只有一掌距离时才停下脚步,低头轻声厉词而问:“我们几人之间?” 霞姑没有回答,但是脸上神色依旧镇定。相允宇抬起头,微微昂首,回想着松本唯的话,还有炼金的来报——这些事无一不指明了瞿婉瑛正在与相允祯合作,虽然没有伤及到谁,却也真的在阻止自己与宋千禾相聚。 “为什么?”他虚目自问,却问出声来,“为什么她要和相允祯合作,阻止千禾与我相见?” “王爷,婉瑛应该有告诉过你,关于太祖皇帝与那三幅泠吟图之间的故事!” 相允宇点头默认。 “王爷可还记得那太祖皇帝身边的皇后?” 此言落下,相允宇先是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再过后,恍然大悟! 他猛收回视线,看着霞姑,心中一片惊诧:“你的意思是……瞿婉瑛……她是……” 霞姑露出酸涩的笑意,“她也是需要了却此生孽缘之人,而王爷——相莲,也是欠了她的人啊!” 霞姑的样子,似是个旁挂者的提点,她看着相允宇的每一丝变化,想看清眼前这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相允宇沉默了,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双手托着下颚,眉头紧蹙。 “王爷,关于那地宫之中还有什么,现在我也是赶紧让你知晓得为妙了。只恐怕,打着地宫主意的人,还并非是眼下看到的那么些!” 相允宇没有动作,只是眨了眨眼睛。 霞姑也没有移动位置,只是淡定自若地叙述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 另一边,宋千禾正拉着悦儿的手,险些喜极而泣,“真的!那袁掌柜人很不错啊,悦儿,我真替你高兴!咱们赶快选个好日子,把喜事办了!” “小姐……急什么!我……我还没跟你一块儿待够呢!” “去,跟我的日子还不嫌长吗?不悄悄自己都什么岁数了,该嫁人了!不管,这件事我替你做主了!” 秦姑姑在一旁看着,也是笑容满面,“有信儿在,悦儿,你安心出嫁!” 悦儿实在找不出什么其他的借口搪塞了,只好羞着脸回笑。 “对了,苏老板的戏班子,一群人都来了京城。我想去看看他们!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戏呀?”宋千禾对着屋子里所有人说着。 “好啊!”信儿连连拍手,“我都好久没有出王府了,看戏都还从没看过呢!” “是吗?那正好,一定得去看看!” 千禾说带此处,又想起了那龙晋枫的做派,不禁嗤笑。那曾经的将军,竟然到现在还窝在戏班子里不肯离开,说是得等后日皇宫中擂台打赢了之后,才会真正离开戏班。 带着两个丫头,还有个姑姑,怀里抱着孩子的宋千禾,毫无忌讳地走进了后台。 而看见她的到来,戏班儿里一群人更是炸开了锅。 他们一口一个王妃叫着,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行大礼,反倒是像看见了自家人一样的亲昵。 当见到了宋千禾怀里的孩子时,又都一个个又惊又喜,却又不敢擅自去逗孩子——毕竟这个孩子是世子,而且还是相允宇的孩子! 苏小贤跑了出来,见到了宋千禾还是福了福身子,见她满脸春风心情极好的样子,宋千禾也算是安心了。 “龙晋枫呢?死哪儿去了?”她笑着叫唤着,龙晋枫赶紧冒出脑袋,那脸上已经画上了妆容:“在这儿呢!王妃有何吩咐啊!” 千禾走上前,观察了下这周遭,停留在龙晋枫面前:“今天不会赶我走了!” 听着宋千禾这话,所有人都笑了。 龙晋枫满脸不好意思:“不会,怎么会!” 苏小贤掩口而笑,想来那龙晋枫为了感谢宋千禾,特意联合了戏班子一众人,特意写了一出新戏,就等着宋千禾来看呢。 那戏楼的门口,赫然摆上了块招牌,今天要演的这出戏,被命名为《妃擒佞》。 光这新戏的名字就吸引了不少人驻足停留了,此刻场子里的客人更是络绎不绝。 在王府中找不着宋千禾人影的相允宇,也来到了此处。他恰好还有些许话想问问那龙晋枫,毕竟眼下不久后,他就得与洪白佑交手了。 而在踏入那戏楼的一刻起,他竟然也不由自主地被戏台上的情形给吸引住了。 “这故事,说的可是前不久发生的?”“可不是!就是发生在这个戏班子里的事!那个楚之岐,就是戏里头的那个佞臣!” 听着旁人的解释,相允宇露出了一脸不可思议之意,只听那台上的女子言道:“你二人行刺朝廷官员,亦是违法!一桩归一桩,他若有罪自然会受罚,你们有错亦不可免责!你等可明白?” 这话语,这装扮,明显演的就是宋千禾! 相允宇不禁满面堆笑看得入神,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当日发生的状况,竟然还会被这群戏子用这种方式传播开来。 当他的视线转移到了台前第一排的位置,赫然发现宋千禾的背影。他走上前,绕到宋千禾的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一回头,那熟悉的面貌近在咫尺,宋千禾微微一惊,“允宇,你怎么来了!” 身旁的悦儿赶紧起身让座,相允宇挨着宋千禾坐下,大手一揽其纤腰毫不避讳,“你能来,我就不能了吗?竟然不告诉我,这里还有这等好戏可以看啊!” 千禾一抿嘴,心里虽然乐,但又有些不好意思,“这些……有什么好看的……” 那细微的声音并没有逃过旁人的耳朵,满脸羞涩的样子也是让相允宇看着很想好好欺负她一下。 第一百七十二章 对擂前夕 后台,不少人都观察到了台前的那一幕。苏小贤与龙晋枫一见相允宇亲自前来,更是赶紧告诉班里的人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好好演。 不少人想瞅瞅,那传闻中的宇亲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全挤在一堆凑这热闹往外看。 “什么?宇亲王真的来了?”苏婶也探出了脑袋从门帘背后往外张望着。 “好了,别挤!”苏小贤见不少候场的人都有兴致高涨了起来,不得不出手主持秩序,“正经点!一会儿谢幕之后,说不定王爷会过来呢!” 一群人一哄而散,太太平平地回归原位。苏小贤松了口气,苏婶则是笑逐颜开,“真没想到,这次是因祸得福啊!宇亲王多厉害的人物啊,现如今都能为我们撑腰了!” “苏婶,我们这次与他们结缘,一个是因为那皇家秘闻之事恰好与那楚之岐相关,二来是与龙晋枫有关!我们戏班,终究还是戏班。所以,就别再多想什么了!”苏小贤的话语,倒是让苏婶清醒了许多。 苏婶点点头,“这倒也是……不过,那楚之岐,到底与什么秘闻之事有关呀!” “这件事,我与龙晋枫虽然知情,但是也不可以言说。毕竟关乎国家安危,以后此事,苏婶便当没听过!” 苏婶依旧点头,“好的!” 龙晋枫一上场,那气势就与旁人截然不同。相允宇看着他在舞台上的那些动作,倒是觉得很满意,“真没想到,他还挺有做戏子的天赋啊!” “他做戏子,岂不是暴殄天物!”宋千禾言道,“对了,洪白佑现在到底怎样了?为什么这次会让他回来,去夺那主帅之印呢?” “他和龙晋枫之间,选出任何一个人来,对我们而言,结果都是一样的。放心,现在的洪白佑,是我们这边的人。” 千禾的视线没有离开戏台,她明白,此刻不是问下去的时候。 一场戏落幕,相允宇自然也是好奇这一班人都是什么样子的。见到了相允宇,一众人皆跪地而拜。 “都起来!”相允宇微微含笑,扫视了一眼这一班戏子,他点着头,说道:“此番也算是误打误撞,让王妃还成了个铲除奸佞的功臣了啊!”那戏里,自然不敢把苏小贤掐过宋千禾脖子的事儿也一并演出来,而宋千禾也是对此事只字未提。 这些日子以来,两个女子的关系已经很融洽了。虽然苏小贤依旧不免会保持距离,总觉得自己的身份低人一等,可是宋千禾才不会理会这些观念。现在的她满心就想着怎么把苏小贤和龙晋枫撮合到一起去! “龙晋枫,你可是我带回京的人,此番夺帅之战,你可得好生准备,不能丢我的脸啊!”宋千禾虽然用那正儿八经的口吻说着,可听起来却就是想让人发笑,明显就是在故意与龙晋枫开玩笑的样子。 说完,她还瞥了一眼相允宇:“你手里的人是洪白佑,我这边是龙晋枫。咱们俩打个赌,看谁的人能赢了这帅印呢?” “原来你脑子里在盘算这件事啊!”说着,相允宇用手指戳了戳千禾的脑门儿,“还打赌……你想赌什么?” 千禾双手环抱着,思索片刻,“也别太复杂了,谁输了,就无条件答应对方一个条件就行啦!” “这倒确实不复杂,不过既然打赌,我自然是不会放水的了!”相允宇笑得狡黠,千禾心里一颤,“你不会是想做什么手脚!” “皇上在宫里开擂台,我能做得了什么手脚?更何况,他们俩要比的是硬功夫,无人能轻易撼动他们的真实实力!” 千禾嗤鼻,瞪了相允宇一眼:“看你笑得那么贼,肯定有什么事瞒着!” 眼前这对夫妻打情骂俏的样子,看的戏班子里的人都是憋着笑意不敢出声。谁能想到这相允宇在宋千禾身边时竟然会是这样的状态。 龙晋枫毕竟也早与相允宇打过交道,只是,在王府里的时候他倒也未曾看见二人嬉笑怒骂,眼下倒是当着大家伙的面如此随意,也着实让他感到吃惊。 只是,不等众人无奈完毕,宋千禾又突然冷下了情绪,“还有些事,龙晋枫,你出来,我们三个单独聊聊。” 看她的架势,聊的话题多半也是与那擂台有关了。 虽然相允宇也不知道她在做何打算,但看她散去了笑意的脸庞,添上了太多的正经严肃,就知道这丫头心里肯定又在盘算什么大事了。 “龙晋枫,当日皇上都与你说过些什么,可以告诉我们吗?”千禾紧盯着龙晋枫的双眼问道。 龙晋枫一咽唾沫,老老实实地说出了关于自己的家人还活着的消息。 千禾一抬眉,看了一眼相允宇。相允宇苦笑,摇起了头,“看来三哥从来都是留着后路的呀!晋枫,不如这样!你若是愿意,尽可能地去对皇上表忠心!” “为何?”龙晋枫脱口而出,转而又把脑袋晃成拨浪鼓,“哦不……这话不能这么说……”他明白,对皇帝尽忠本来就是应该的事,哪怕只是做个表面功夫,“让我对皇上表明忠心,目的何在?” 千禾环抱着双臂如是说:“他留着你们龙家的人,就是为了对抗洪氏!否则何必要做无用功?他不傻,我甚至怀疑你活着的事他可能是知道的——只是苦于寻不到你人!” 龙晋枫微微一怔,没有插嘴,只想听宋千禾说完。 “找不到你,就无法确定你是否真的活着。但是只要你还在,就可能是绊倒洪氏的棋子。而今,洪氏的势力虽然不在了,但是……”她再次抬头看着身边的丈夫,“有你在,若是在军中有个忠心的大将,多少他心里也可以舒坦些不是?” 看着宋千禾狡黠的笑容,龙晋枫明白了她的意思。 相允宇言道:“龙晋枫,两面三刀的事量你的性子也不会做。不过,你就当是为了国家太平而献忠心!当然,看到了洪白佑,装作势不两立也是不错的……”说到此处,他不禁低头嗤笑,“如今,那小子也是我们自己人,所以,做个样子就是了!” 龙晋枫满脸不知何所谓,“他……他毕竟也是洪氏的人,为什么会倒戈?” “不是倒戈,”相允宇走上前一步,“在他的家人全部去世之后,是我让他重新活了一回。如今,那小子也开窍了。比起我们,他恨的,可是我那五哥!毕竟洪北辰和洪白亦,都是死在他的手里……” 听了此话,龙晋枫一咬牙,“我对洪北辰确实恨之入骨,但是,洪白亦则不同。他是我的恩人,也是知音,虽然他姓洪,但我这辈子都不会恨他!而今,我知道家人安好,对洪氏更是不会有什么仇恨之心了。至于皇上那里,你们放心,意思我明白了!” 拍了拍龙晋枫的肩头,相允宇满意地笑了:“好,等着你们俩的擂台!无论你们两个谁输谁赢,那北方的战事——”他厉色眺望远方,“也是必须要赢的!” - 早已经摘去了面具的傅潜站在众人面前,惹得身边一些女眷们都不禁掩口而笑了起来。 “真没想到,原来这一夕公子的脸并没有受伤呀!”“可不是,遮住如此这般的相貌,仿佛是生怕旁人会盯着他!”“确实,看看八王爷就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了!” 窃喜的笑声不断,千禾挥了挥手一瞥眼,示意丫头们都散了去。 信儿站在一旁,对千禾说道:“悦儿姐姐的婚宴就订在十日之后,可会仓促呀?袁掌柜可是都来不及去忙店里的活儿了!” “怕什么,不是还有韵儿吗?”千禾回道,想着悦儿终于能出嫁了,自己的这件心事也算是了了。只是,还不等傅潜说出自己此番前来的原因,白土就冲了过来。 “王妃,可有看见王爷?我四处寻他找不着人影!” 千禾眨巴了下眼睛,“他……刚才还在呢!咦,奇怪了!温荣,温荣!” 听到宋千禾的高声呼喊,温荣急忙一路小跑,“哎,来了,来了!王妃,找我何事?” “王爷人呢?怎么一晃眼人就不见了?” “哦,王爷刚刚被宫里的人接走了,说是今儿个的擂台提前开始!” 不等千禾反应,白土已经转身跑了出去。 “哎,有对讲机就好了!”千禾的喃喃自语又让旁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傅潜走上前,抱拳而道:“王妃!” 千禾点点头,“真对不住,这些日子都在准备丫头的婚事,怠慢你了!” “哪儿的话!王妃无需与我客气啊!今天我特此前来,也是想来问王爷,打算何时合并图纸的。毕竟,有了图纸,我才能确定之前绘制的行进图是不是真的有用。倘若有什么差池,趁日子还不急,我可以再去一次江南的李宅重新查看!” 被傅潜这么一说,千禾倒也是欣慰这眼前人的细致谨慎。“好,此事我会替你转达!这些日子,你都住在何处呀?” “在王府不远的客栈!”傅潜双手一背,依旧是原来的架势。想到如今他是傅家的领头人,身份早已不同于曾经的一夕公子,千禾多少有些替他担忧:“如今一个大摊子需要你去收拾,这里的若是有事王爷应该会找人去联系你。平日里,你还是去忙自己的事!毕竟傅家留下了那么多的势力,要掌控,恐怕也不是件易事。你需要尽早在人群中建立威望才好呢!” 傅潜低头微笑,“王妃的担忧,伯父也早已经考虑到了。此事已经安排妥当,所以无须担心!我今天来王府,也是顺便想等那擂台的结果!北方的战事——毕竟是天大的事呢!我这里有一本兵书,待那主帅是谁人有了定夺后,我打算将此物进献!” 宋千禾并不懂这些,只是见傅潜屡屡帮忙都如此尽心尽力,自然是相信他想要拿出来的必定是什么宝贝了。 而宫中擂台之事,也确实是牵动了不少人的心思。 无论是相允祯还是相允宇,或者是朝中的一众大臣们,都在为这一天的这件大事所会导致的趋势而期许着。 不少人都认为,洪白佑毕竟是洪氏后人,如今虽然洪氏倒台,但是他依旧可能会唤醒旧势力的再次蓬发。而龙晋枫本来就是被洪北辰迫害过的人物,如今大难不死再次回到京城之中,必定是会要为家人报仇的了。 只是,没人知道,这两个人,到底哪个才是忠心于相允祯的角色。毕竟,有相允宇这个如今真正手握实权的王爷在,相允祯不可能连北方的军队也一并拱手相让! 不知是谁何时透露出了龙晋枫的家人尚且存活的消息——而也就是这个消息,使得不少人都认为,龙晋枫多半就是皇上的人了。 洪白佑端坐在席位上,神情淡定自若,丝毫没有背后早无势力可撑腰的软懦之态。 而当龙晋枫出现的那一刻,洪白佑的头微微抬起,将目光与之对接——二人相隔了百米,却似乎眼中只看到了对方身上所散发出的强大气场一般。 洪白佑站起身,迈出了步子,而龙晋枫也向他走去。 当二人的距离相隔仅仅一只手臂时,所有人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太妃 龙晋枫昂首挺胸,手里依旧是那一把古锭刀。洪白佑对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竟然露出了笑容。而龙晋枫亦是如此,二人竟然就在众人紧张的注目之下,互相拥抱了起来! “好久不见!你真的还在!大哥没有骗我!”洪白佑很激动,他也庆幸龙晋枫真的活了下来。 龙晋枫也拍着洪白佑的后背,二人相拥后散开,只听龙晋枫也感慨:“我听说你现在的功夫又长进了?正好,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咱们哥儿俩好好切磋一番!” 双拳对击,眼前二人完全是久别重逢的喜悦,完全没有敌对的意思。 这一幕,不仅让人意外,也让人欣慰,特别是相允祯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毕竟,他很希望这二人能够一心合作,如此在战场上才能够让他们都发挥出最大的能力。 相允宇对他们俩的重逢喜悦没什么太大兴趣,他走到了相允祯身旁,轻声耳语了几句。 “我得到了关于地宫的消息,说是如今北方局势如此动荡,也是与地宫之事有关。具体事宜,等稍后我再与三哥详细解释!” 听了相允宇的话,相允祯双眉微微一蹙,而后又迅速平淡了神情,转而笑道:“好,有劳六弟了!来,就坐在这儿!”他手一伸,示意相允宇坐在了左侧第一个位置——原本,那个位置是洪北辰的,而今,相允祯却让他坐在这里,这场上的一众朝臣会做何感想? 坐定,似是无意间环视四周,果不其然的,不少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了惊诧的意思。 种种猜测种种怀疑在朝臣心中泛起发酵,有的人担心相允祯是在想着法子把相允宇捧高再狠摔,也有的认为相允祯早已经妥协,为的是要讨好这眼前实在太过于能干的六弟。 而真相什么的,对于当事人的这二人而言,根本就已经是次要的事了。 相允宇看似有心却无心地观看着眼前的对阵,在他眼里,整个场上的武将,也只有洪白佑与龙晋枫二人的身手是值得自己去仔细观摩的了。想到此处,不禁嗤鼻一笑,想来这朝中确实还是缺人才缺得离谱,同时又想是不是能从民间再多挖些人来才好。 想到此处,脑海中闪过了身边的一众人——虽然都是江湖中人,但若是上了战场,也确实能够成为绝佳的战力。只是,他们本人是否愿意就是最重要的事了。 见相允宇若有所思,相允祯很想好好问上一问,只可惜自己的身份,此刻是无法自由地走下台阶去与自己的六弟促膝而谈了。 放眼望去,自己面前的这一众似是虔诚的朝臣们,他不知道这里面有几个人是真正忠心于自己的——或者说,他很明白,朝臣这种东西,多半都是看谁的权利和势力更大就倾向于谁的!虽然,相允宇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做,但他却又做了一切。 他诈死期间除掉了洪北辰,生擒了相允慕之种种,都无一不让其在朝堂上树立了前所未有的威信,这一切是相允祯根本就不曾拥有过的。 而南王的死,是相允祯时刻提醒着自己的警示。 看着身边不远处那面带微笑的相允宇,虽然这笑容多少都看得出是硬挤出来的,但比起过去总是死板着脸的相允宇,已经是好亲近太多了。 此刻,相允祯发现,朝臣们似乎依旧如同过去一般,从来不会私下与相允宇结交,也不会公然与他套近乎。 这一点,让他极其费解。毕竟,即便是相允慕和洪北辰也从来无法免俗。眼前的六弟,谜实在太多——他读不出这个兄弟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似乎自己对他的了解实在太少,如同陌生人一般。 想了太多关于相允宇的事,又会不禁想起宋千禾。 这时相允祯心里的一根刺,而这根刺让他决定,哪怕失去了江山,也一定要把宋千禾从相允宇的身边带走——哪怕自己得不到。 不知何时冒出了这么个念头后,相允祯猛地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怎么越来越离谱了。 他搓揉着眉心,试图让自己平静理智地去思考问题。 他怎么会舍得让心里的这个女子不属于自己?只要有机会,自己必然是会去争取的。与瞿婉瑛达成的协议依旧生效,这件事依旧在继续。 相允祯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新心腹队伍中的人,都已经被替换干净了,剩下的也只有那么几个贴身侍卫还能够暗中帮着做些什么。而相允宇也并不知道,相允祯会怎么安排他根本就没有太过在意的那个韵儿。 终于轮到了最后一轮,果真还是龙晋枫与洪白佑二人留到了最后。 一柄剑和一口刀,二话不说就已经擦碰出了火花。两个曾经并肩在战场上厮杀的战友,如今都是带着兴奋的笑容挥舞着自己的武器,意图与对方一决高下。 “小子,你的剑法还真是厉害了不少啊!”龙晋枫的古锭刀才甩过对方的身体,就笑叹了起来。 洪白佑也是带着满脸神秘的笑容回道说:“这才开始,龙大哥就已经觉得我比过去厉害了?若是我使出了真本事,岂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将你拿下?看剑!” 宽剑刺到了龙晋枫的颈脖,他头微微一侧,确实躲过了那剑锋,但是却也被割断了少许发丝。 洪白佑犀利迅速的攻势让龙晋枫确实顾不得再说笑了,他收起了先才的神情,认真地开始观察分析起了对方的招式与套路。 这些路子是他曾经从没见过的,明显多了许多江湖人的气息!龙晋枫意识到,洪白佑多半是重新拜师了! 古锭刀被一个反手挥舞而劈来,洪白佑顶住了剑身,死死地接住了这沉重的一击。他微微一咬牙,身子向上一顶,才刚刚弹开了古锭刀的刀锋,龙晋枫竟然撒开了一只手,单手攻了过来,眼看就要抓到自己的脖子! 洪白佑一个弯腰低头,试图绕过那手爪的攻击,谁知龙晋枫的刀并没有闲着,竟然趁着这个间隙又扫了过来。洪白佑干脆躺倒在地上翻滚一周后才跳起来,本想如此一来必定是绕过了龙晋枫的追击,却不曾想,龙晋枫像是猜得到自己的行为路线一般,早已经候在了自己起身的位置——他的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但似是还夹杂着些其他的情绪——这种神态,与洪白亦曾经与自己对打时所露出的神色太接近了! 龙晋枫的刀口已经顶在了洪白佑的头顶,胜负自然已是分晓了。 龙晋枫伸出手来,拉起了洪白佑后说道:“白佑,你的功夫确实比过去厉害不少,只是这战场上的技巧还是不够啊!这回与北七盟军交战,或许也是你磨练战术的好时机呢!” 如今此刻的龙晋枫,无论是言语间还是神情上,都无一不像是个大哥在照顾着自己的小弟,这自然是让洪白佑不禁联想起了自己真正的大哥。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苦涩一笑:“若是我大哥还在,估计也会说同样的话!” 听到此言,龙晋枫也是露出了些许神伤。“相信他在天之灵若有所知,必定欣慰你如今的成长啊!” 相允祯走了过来,二人赶紧转身行礼。 “呵呵,好,今天朕也算是看到了你们二位大将的雄风了!龙晋枫,这是你的主帅印!” 看着相允祯开始忙起了正事来,相允宇自然也不会闲着。 他走到黎公公身旁问道:“可有九王爷的消息?” 黎公公点头回道说:“有的,九王爷和太妃兴许这两日就能够到京城了!” “那就好,今日午后诚太妃应该也能够到行宫了——记得告诉皇上一声!” “是……可,王爷,此事王爷为何不亲自与皇上说呢?” 相允宇微微一勾嘴角,“黎砷,诚太妃毕竟对皇上也不薄,他是不是要尽小辈的孝心,也不该是我来提醒的不是?” 黎公公眨巴了下双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行宫门口,相允鼋早已经等候在了那里,期待着再次与母亲相见的一刻。 而卓樱,则和宋千禾一起去了易府。 这些日子里来,她回去易府的次数实在太少,而眼下那诚太妃前来,千禾心里担心着卓樱和相允鼋的事到底能不能成功。所以此刻,她打算亲自陪着卓樱来探一探这易家的口风。 失去了洪氏的势力作为依靠的易府中人,自然是巴不得易琴茹能够嫁给有权有势的人,如此一来,易家才能够在朝堂中有一席之地继续立足。 若是得到了相允鼋的支持,单凭他与相允宇的关系,就已经足以让那易将军满意到不行了。 并不担心易府中人会有什么异议的宋千禾,也只担心相允鼋的母亲,那位诚太妃是否会对自己未来的媳妇有什么挑剔的要求了。 毕竟相允鼋迄今为止也没有娶过正室,但凭易琴茹的出身,嫁入他门府中做个王妃自然是合情合理的。 “这些日子,你还是在易府多住几日!与这‘家里人’也该多熟悉下才好——毕竟,另一边,也是需要打点的不是?”千禾单眼一眨,对卓樱小声耳语,“如果这易府里的人对你都是真的不错,我就放心了!否则就怕以后出什么幺蛾子!” 卓樱点头,她自然明白宋千禾在担心些什么。毕竟自己离开易府——或者说该是从来没在易府中好好生活过,就要顶着易琴茹的名号嫁去王府,自然是不合适的。 “你身边可还需要人帮忙?我想让霞姑来陪着你可好?”千禾拽着卓樱的手,生怕她在易府若是被人欺负没有帮手可是麻烦了。 “可是霞姑……她来这里,是专程为了帮你的!” “帮你也是等于在帮我!我这就去与她说说,若是她愿意,就让她陪你一起来易府住。等你出嫁的那天嘛——嘿嘿,反正她也一起陪嫁啦!” 卓樱颔首一笑:“人家可不是丫头,我哪儿敢使唤呢!” 千禾摇摇头,“霞姑不是普通人,她知道许多旁人不知道的事,你就把她当闺蜜!更何况,她功夫那么好,你也可以向她讨教不是?” 两个丫头一路上聊了许久,才进了宇亲王府,宋千禾就急着找霞姑商议此事了。 而当相允鼋见到母亲跨下了马车的那一刻时,那诚太妃也是喜极而泣,紧紧攥着儿子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允鼋啊,这么些日子不见,在京中可好?” 第一百七十四章 设计偶遇 相允鼋搀扶着母亲走入行宫之中,“我自然是安好,否则又怎会如此闲空地在此地等候母妃前来呢?” “也是,今儿个宫里头没有事可去忙吗?还亲自在这里等我……” “有是有,不过我去不去无所谓,所以还是想着接母妃之事更重要了!” 诚太妃坐下身,抬头看着儿子,“即便不是什么要事,只要你有出面的必要,就别搪塞。说说,今天有些什么事,你没有去参与呀?” “皇上在宫中办了武将擂台,让朝中能人去争取那讨伐北七盟军的主帅之印。想来这个热闹,我不凑也罢不是?” 诚太妃笑瞪了一眼相允鼋,手指轻轻一点他的额头,露出做母亲对儿子的宠溺之态,“你呀你!” “母妃最懂我不是?”相允鼋亲自伺候着母亲,说了不少近日里无关痛痒的事。 “允鼋啊,京中动荡之事,我多少也有些耳闻。你为何对那些事只字不提呢?比如那洪丞相之死,比如那相允慕逼宫——你可别说,你一件事都没参与过!你和你六哥相允宇的关系如何,我可是清楚得很!你此番回到京城,难道不是为了帮助他吗?” 见母亲正色了许多,相允鼋自知也不好全部隐瞒。 简要概括了相允宇和自己所做的一些事后,那诚太妃总算是满意了。只是,此番前来京城,一是为了看看儿子,二是参加七夕家宴,并且也想与许久未见到的其他人好好聚一聚,三是为了好好规划儿子的未来——或者说,这才是重点。 她自然明白相允宇此时在这个国家中的地位,而能够帮衬儿子的自然也就是他老六了。 “你给宇亲王提供了那么多帮助,那么他帮你一把,也是应该的了!” “母妃……这些事……” 诚太妃一扬手,“不急!有些事,我们并不需要去提及,就看你六哥是不是真的有心待你!” 听者母亲的话,相允鼋既觉得松了口气,却也觉得心里悬了起来。 母亲一直都想回到京城居住,把王府重新迁回来。而这件事,如今必须要得到相允祯点头才是——而自己若是回来了,九弟势必也会回来。 这件事,绝非轻易能够办成的。而纯粹依靠相允宇帮忙,也会让相允鼋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这不仅会把相允宇再次推到风口浪尖,也会让自己和九弟或遭受其他麻烦。 看着相允鼋满脸纠结的样子,诚太妃莞尔:“傻孩子,担心什么呀!当娘的哪里真会如此急性子,让你们去做心里没谱的事呢!” 说着,抬起手狠狠拍了下相允鼋的后背。 “啊——”相允鼋吃痛地喊了一声,“母妃啊,你的手劲还是那么大!” 诚太妃掩口笑了起来,“没办法,现在你父皇不在,我就只好拍你了!” 母子二人嬉笑了许久,倒是也彻底改变了这行宫中的冷清。 行宫中来回走动着的丫鬟们闲聊了起来:“别说,除了易小姐在这里住的日子,王爷的心情特别好,如今太妃来了,可见王爷必定是更高兴了!” “是呀,若是太妃和易小姐都在王爷身边,估计他每天都得笑得合不拢嘴了!” “只是现在,易小姐毕竟还是没过门的女子,肯定不方便留在这里——更何况太妃在呢!” “可不是,也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会去易府提亲呢……” 诚太妃偷偷听着几个丫头的嘀咕,心里一阵乐呵,想来一直担心儿子的婚配之事,难不成这次他回京城还真遇上了中意的女子? 生怕儿子会藏着掖着,她决定在儿子引荐那女子之前,自己先去一探那女子究竟是何方美人才好! 毕竟,女人看女人,才更看得清楚。曾经在后宫中的经历依旧历历在目,想来,若是要给儿子物色一个能够相夫教子的正室女子,必定是不能轻易就下了定夺的。 伺候她的丫头倒着茶水,她假意与丫头闲聊了起来:“王爷已经去宫里早朝了!” “是的,王爷再过半个时辰应该就能回来了!” “哦,平日里,王爷除了在行宫以外,还回去哪里呀?”“宇亲王府和宋府!” “宋府?”诚太妃诧异,昨天听见被嘀咕的女子,不是姓易吗? “是啊,宋府是宇亲王妃的娘家,王爷也经常会陪着宇亲王去宋府,找宋千云大人!” 那诚太妃点点头,“这些年朝里的人和事倒也是动了不少……这宋千云又是谁?” “回太妃的话,宋千云是宋家长子,宋呈渊大人的儿子。前些年被皇上重用,如今也是朝中二品官员!” 她依旧点着头,仔细听着丫头的话语。 “平日里,王爷倒是经常和宇亲王妃还有易小姐一同出入。那位易小姐被劫去了慕亲王府还受了伤,是宇亲王妃救了她!所以她们俩的关系特别好,就像是亲姐妹似的!” 听了不少相允鼋与宇亲王府之间的关系,诚太妃多少心里有了谱。 “这个易小姐,易将军的女儿……可是与王爷甚是亲近呀?” 这个问题一说出口,身旁的丫头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多嘴了。 “不碍事,说说,我听着高兴!”诚太妃露出了一脸慈祥温厚的笑容,丫头才打消了担忧的念头。 “易小姐之前和王妃似是遇到了什么事,双双中了毒。为了易小姐的安全考虑,宇亲王爷和王妃说让易小姐留在行宫,让八王爷照看着比较安全……至于这其中到底是什么事情,我也就不知道了。不过,易小姐在的这些日子里,王爷真的是心情特别好!甚至还亲自照顾着,很是上心呢!” 眼前的丫头说的头头是道,诚太妃更是忍不住想要见见这个女子了。 “她现在住在何处?” “听说这些日子回易府了!太妃是想见见易小姐吗?”丫头自然猜得出眼前人的心思。 诚太妃点头,“只是,我如此唐突去见她,多少都不合适……要不,等她出门的时候……” 丫头很机灵,一转眼珠:“太妃,不如这样!我去问问,那易小姐什么时候出门。到时候,太妃只需要‘偶尔’遇见她,不就行了?” “鬼丫头,你这么聪明,王爷可知道?” 丫头吐了吐舌头,“实不相瞒,其实我先前也照顾了易小姐有些日子。行宫里的人都挺喜欢她,易小姐平易近人,待我们下人都很客气!听说,那个宇亲王妃也是这样的,整个王府里头下人都能和主子打成一片呢!” “什么?”诚太妃差点儿没被嘴里的茶水呛着,丫头赶忙给她拍拍后背。“看来,那宇亲王府,我也是得去参观一下了!” 打听到了易琴茹会和宋氏姐妹一起出门,行宫里的丫头则已经准备好了轿撵,带着诚太妃候在了不远处。 看见宋氏姐妹前来,诚太妃好奇地探出脑袋,看见这姐妹聊,也是不禁赞叹:“这对姐妹花,还真是生的水灵!对了,那宋千贞也许了人家?” 丫头低下头,轻声回道:“她本来是慕亲王府的侧妃,但是是她给宇亲王府报信,才保住了皇上的性命呢!所以,慕亲王府相关的一众人都被处以刑罚了,唯独她没事!” 诚太妃带着满脸原来如此的表情点着头,“这对姐妹,也着实不容易呢!” 卓樱出来了,见到姐妹俩就高兴地小跑着迎了上去。三个女子笑面如花,身边跟着的侍女看起来都完全不普通,更是惹得那诚太妃好奇心暴涨。 信儿和霞姑走在她们三个人身后,抬起头问着霞姑:“霞姑姐姐,在将军府过得好吗?” 看着信儿那一脸萌态,霞姑也是觉得这姑娘实在可爱,忍俊不禁得轻轻抚着小脸蛋儿回道说:“挺好的,易府的人对易小姐也很不错。有我在,一切都可以放心了不是?” “嗯!”信儿用力地点了头,“我家小姐就一直在说,有霞姑姐姐在,天大的事都不用怕了!” 霞姑掩口一笑,她没有料到,原来自己在宋千禾眼里已经得到了如此信任。 卓樱和宋千禾二人手挽着手地走着,反倒是宋千贞走在一旁没有那么亲昵,这一幕倒是让那诚太妃看不懂了。 她离开了轿撵,让丫头搀扶着一路跟了上去。 “姐姐!你看!我说的就是那里一家店呢,你也去里面看看!”这时候,宋千禾反过身来,拉起了亲姐姐的手腕,另一手也不放开卓樱,三个女子就这么并排走近了一家首饰店。 “哟!几位姑娘好久不见了!”老板记得宋千禾与卓樱,想到曾经她们在自己店里买过不少好东西,自然是高兴又来了贵客。 “上回那位八姑娘倒是没有来呢?”老板竟然还记得,并且说出了口,这一下,可是惹得宋千禾与卓樱笑到了岔气。 见两个女子突然如此放肆地大笑了起来,站在店里另一个角落的诚太妃更是看不懂了。 宋千贞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呀?八姑娘是谁?” 卓樱扶着快笑倒下的宋千禾,硬忍着笑意回道:“之前一次来这里,是和莫娆一起。这不是才三个女子同行,觉得少了一人吗?然后……”说道此处,不禁又笑到无法言语。 宋千禾站起身:“哎呀,姐!你想嘛,那时候我们哪儿还能再找个可以一起玩儿的女子同行呢?所以我就想到老八啊!他一打扮起来,还真是个标志的大姑娘!” 诚太妃手里的动作一怔,愣在了原地——她僵硬地回过头去看着眼前那三个女子,听着她们的话语,一时间觉得自己的思绪都快被掐断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女人们 “天呐……你们……”宋千贞捂着口无奈笑道:“还真敢玩儿!” “哎,老八脾气很好的!不碍事!”千禾兴致勃勃地挑着首饰,“你不知道往后的事才有意思呢!”只是,想到后续,笑容突然又消失了。 千禾一撇嘴,“不说这些了,姐,你来看看,哪些适合她戴!” 说着,拿着手里的一支发钗放在了卓樱的头上。 “给我看?”卓樱有些不明白宋千禾的用意。 “那是自然的!女为悦己者容!你呀,平时太不注意打扮了。如今你回了易府,更得像个易小姐的样子了!”千禾关切的口吻让卓樱不好意思拒绝。 “我不擅长这些……你知道的,我过去从来都不需要打扮呢!”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在京城里,你是大家闺秀!又不是上战场,真遇到要打的事你再抄家伙也不迟!不过,即便是巾帼女子,妆容也同样不能够逊色!” 听着耳边,宋千禾与易琴茹的对话,诚太妃心里的疑惑更是倍增了。 看见一支线条简单,却雕工精良的发簪,千禾随手取出,见这发簪是上好的白玉所雕琢的,触手既能感到温润,细看之下那表面还有着汗毛孔般的痕迹,“这支不错!你不喜欢繁杂的话,就试试这个!” 卓樱可不懂这些,当她戴上了那发簪之后,千禾双手搭着她的肩膀说道:“这可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还是籽料!这么好的料子,又是如此清新的做工,配你的气质最合适不过了!” “籽料?岂不是很贵重吗?”卓樱随手取下了发簪,仔细放在手心里查看着:“千禾,你看这雕工,有没有觉得似曾相识?” 千禾顺着卓樱的目光看去,落在那雕刻的纹路之上,“线条粗细很均匀……感觉……” 话还没说完,就倒吸了一口气,“你的意思是……”两个女子相对一视,而后,卓樱赶紧对那店家问道:“老板,这支发簪你们是从哪儿拿的货?” 见问话的卓樱如此正经,老板倒也实在地回道:“这支发簪呀,是有位先生卖来的!他每隔几个月就会带一些尚好的首饰卖过来呢!” “老板,以后这个人的货,你还是不要收的安全……”千禾收起了笑容,“说不定这是从宫里流出来的!若让人知道了,你的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老板双眼一瞪,有些紧张,赶紧拿过了那发簪仔细查看,“这……这东西……等等!我这儿还有些!” 说罢,他将自己从一个地方收来的首饰都摊了出来。 诚太妃好奇,毕竟自己也是宫里出来的女人,自然知道宫廷中的物件会有什么特点。 她装作凑热闹一般上前看着,只见宋千禾与卓樱的神色,似乎是有什么事隐瞒一般。 一件件物品被逐个看了过来,诚太妃也发现了这些东西确实就像这两个丫头所述。 “哟,这可怎么是好!这些东西,我总不能都退回去……”老板心中焦急,千禾见他倒也诚恳,“这样,你收这些东西花了多少,成本让给我!我帮你处理就是了。” “这……岂不是给这位姑娘惹麻烦了吗?” “不麻烦,没这个精钢钻自然不会揽这份瓷器活!更何况,我手里也有不少宫里赏赐的首饰,混在我那一堆里,不就没人能认出来了?”宋千禾嘴角一翘,想来相允祯无事献殷勤送来的那些东西,没想到如今可以打马虎眼用了。 “千禾啊……”宋千贞问道,“你为何要插手此事呢?” 宋千禾微微叹息,“姐,这些首饰的来历有些蹊跷,我想查些事情。” 说着,抬头对那老板继续言道:“下回那个卖货的人再来,马上到宇亲王府来报!我要见见这个卖首饰的人。” “宇亲王府?”老板双手一抖,“莫不成这位是……宇亲王妃?” 千禾咧嘴一笑,眉毛一抬,拿着打包好了的首饰,边转身边回道说:“是啊!别把这茬忘了啊!” 老板亲自送到了门口,那恭敬的架势就差没有磕头了。诚太妃走上前,“老板,你不知道那是王妃呀?” “可不是!只是有所耳闻,知道那宇亲王妃很是特别,没想到竟然还是小店的客人!”老板很得意,觉得被宋千禾光临是件天大的荣耀之事了。 “丫头,咱们也走!”她跟上了那三个女子的脚步,正在考虑怎么与她们有所交集。 路上,一匹快马驰骋而来,那诚太妃正被丫头搀扶在路边走着,那快马一个转弯,险些就要撞上了人! 本顺着马匹的行径之路向身后看去的几个女子,都是一惊,知道下一刻或许那路边的妇人就会被马撞着了! 霞姑的软鞭出手,疾速而上,瞬间缠绕住了马匹的后腿——马倒地,一声嘶鸣惊了路边所有人。而卓樱也在霞姑出手的同时冲上前去,将差点就被撞到的妇人带到了一旁。 几个转身,站住了脚步,卓樱一只手抱住了妇人,另一只手还拉着那身边的小丫头,把两个人安全地放在了路旁商铺的门口。 “可还好?”她急忙问着身边的人,“夫人,没事?” 卓樱放开手,见这妇人装扮得体,举手投足之间皆是贵气——再一个回头,看见这小丫头,竟然是在行宫里照顾自己的女子! “你……”丫头知道卓樱认出了自己,又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只听那诚太妃回道:“多谢姑娘相救!我没事!今天我特意让侄女带我在京城逛逛,你们可是认识呀?” 听见太妃圆场,小丫头松了口气。卓樱笑答:“原来是这样啊!夫人,咱们确实认识。” “那就好,那就好!” 宋氏姐妹也赶了过来,不等她们开口,只听那诚太妃继续言道。 “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们,这天也到未时三刻了,不如就让我做东,请几位姑娘去茶楼里坐坐,以表谢意!” 霞姑看了一眼宋千禾,千禾则回道说:“倒也是走得累了些,去前面落个脚也好!这位夫人也就不要客气了,既然能遇上就是缘分!” 卓樱并不熟悉这地方的人际关系到底是不是这么一层分寸,只是见那丫头对身边的妇人很恭敬,想来对长辈如此也是正常的。 到茶楼坐定,点上了两壶茶,几盘子茶点,一群女子们叽叽喳喳地闲聊了起来。 “夫人来京城探亲吗?”千禾主动地开问了起来。诚太妃点头:“是啊,来看我儿子的!” “在京城谋差事的?”“是啊!”“嗯,那是得来看看!总觉得背井离乡在外面打拼的人可辛苦了!有家里人在,这心里头多少都能舒坦不少!” 诚太妃觉得奇怪,这宋家的小姐,嫁去了王府,为何会有这般感悟。 卓樱低头一笑,似是想到了自己的过去。千禾轻拍了下卓樱的手背,“怎么,想到以前了?” “逃不过你的法眼呀!”卓樱吐了吐舌头,“不过,现在这样也好……至少身上没有那么多包袱了。” 千禾一抿嘴,“不仅是没包袱,是大好生活等着你呢!过去的就都过去,一切随风即逝,活在当下才是正经的!” “好一个活在当下!”诚太妃似是很喜欢这句话,“只是,不知这位姑娘,曾经有些什么包袱呀?总觉得,你有着一股子这个年纪的姑娘不该有的成熟!” “可不是!”千禾应着她的话说到,“她就是太能干了,老天爷才让她现在必须放下过去,好好做个小女人!” “我哪里能干了……不,应该是哪里有你能干!”说着,卓樱伸手去想挠宋千禾的腰窝。 千禾一躲,挨着自己姐姐,“怎么了!让你做小女人你就害羞啦!” 宋千贞在一旁笑个不停,“你们俩呀,什么时候能消停!别让人家看了笑话了!” 千禾吐了吐舌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姑娘似的撒娇了起来。看着眼前三个女子和两个侍女,诚太妃不敢想象这三个女子竟然会是如此的身家背景。 “看看这些,你说,我送给悦儿当嫁妆如何?”千禾看着刚才挑选的首饰,“虽然你还没嫁人,不过我觉得也是时候给你准备了!”说话间又看着卓樱,“你就是需要有个可以让你安心停靠的地方,否则我担心你就会这么一直紧绷着神经!等以后你嫁了人,再为你的夫君好好贡献你的能耐!反正你肯定是个旺夫的!” 卓樱颔首无奈摇头:“有时候,我也真怀疑,为什么我是个女儿身呢?若是男子,我昨天肯定去夺帅印了!” 千禾仰头大笑:“是啊,若你是男子,我也希望是你当那主帅了!不过,行军打仗,可是讲究兵法的,这些你可懂?” 卓樱点头:“我若不懂,怎会说这些话?” “也是……听我家丫头说,易小姐是易将军的女儿!”诚太妃一起聊了起来,“将军之女会兵法,并不稀奇啊!” 千禾连连点头:“是啊!你是易家小姐,会舞刀弄枪会兵法,都是正常的事!不过呀,你在当女子的时候,还是得多一些女子的娇媚之态才好呢!这个你可得学!” 卓樱手托腮,叹气说着:“咳,好!随你改造总行了!” “话说,刚才在首饰店里,碰巧我也在场。王妃说的首饰,可否给我一观?我也曾在宫中当过差,或许能帮得上忙呢!”诚太妃如此一言,倒是激起了眼前两个女子的好奇心。 “真的?那太好了!”千禾毫不犹豫地就取出了刚才手里的那支羊脂白玉发簪。 第一百七十五章 女人们 “天呐……你们……”宋千贞捂着口无奈笑道:“还真敢玩儿!” “哎,老八脾气很好的!不碍事!”千禾兴致勃勃地挑着首饰,“你不知道往后的事才有意思呢!”只是,想到后续,笑容突然又消失了。 千禾一撇嘴,“不说这些了,姐,你来看看,哪些适合她戴!” 说着,拿着手里的一支发钗放在了卓樱的头上。 “给我看?”卓樱有些不明白宋千禾的用意。 “那是自然的!女为悦己者容!你呀,平时太不注意打扮了。如今你回了易府,更得像个易小姐的样子了!”千禾关切的口吻让卓樱不好意思拒绝。 “我不擅长这些……你知道的,我过去从来都不需要打扮呢!”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在京城里,你是大家闺秀!又不是上战场,真遇到要打的事你再抄家伙也不迟!不过,即便是巾帼女子,妆容也同样不能够逊色!” 听着耳边,宋千禾与易琴茹的对话,诚太妃心里的疑惑更是倍增了。 看见一支线条简单,却雕工精良的发簪,千禾随手取出,见这发簪是上好的白玉所雕琢的,触手既能感到温润,细看之下那表面还有着汗毛孔般的痕迹,“这支不错!你不喜欢繁杂的话,就试试这个!” 卓樱可不懂这些,当她戴上了那发簪之后,千禾双手搭着她的肩膀说道:“这可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还是籽料!这么好的料子,又是如此清新的做工,配你的气质最合适不过了!” “籽料?岂不是很贵重吗?”卓樱随手取下了发簪,仔细放在手心里查看着:“千禾,你看这雕工,有没有觉得似曾相识?” 千禾顺着卓樱的目光看去,落在那雕刻的纹路之上,“线条粗细很均匀……感觉……” 话还没说完,就倒吸了一口气,“你的意思是……”两个女子相对一视,而后,卓樱赶紧对那店家问道:“老板,这支发簪你们是从哪儿拿的货?” 见问话的卓樱如此正经,老板倒也实在地回道:“这支发簪呀,是有位先生卖来的!他每隔几个月就会带一些尚好的首饰卖过来呢!” “老板,以后这个人的货,你还是不要收的安全……”千禾收起了笑容,“说不定这是从宫里流出来的!若让人知道了,你的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老板双眼一瞪,有些紧张,赶紧拿过了那发簪仔细查看,“这……这东西……等等!我这儿还有些!” 说罢,他将自己从一个地方收来的首饰都摊了出来。 诚太妃好奇,毕竟自己也是宫里出来的女人,自然知道宫廷中的物件会有什么特点。 她装作凑热闹一般上前看着,只见宋千禾与卓樱的神色,似乎是有什么事隐瞒一般。 一件件物品被逐个看了过来,诚太妃也发现了这些东西确实就像这两个丫头所述。 “哟,这可怎么是好!这些东西,我总不能都退回去……”老板心中焦急,千禾见他倒也诚恳,“这样,你收这些东西花了多少,成本让给我!我帮你处理就是了。” “这……岂不是给这位姑娘惹麻烦了吗?” “不麻烦,没这个精钢钻自然不会揽这份瓷器活!更何况,我手里也有不少宫里赏赐的首饰,混在我那一堆里,不就没人能认出来了?”宋千禾嘴角一翘,想来相允祯无事献殷勤送来的那些东西,没想到如今可以打马虎眼用了。 “千禾啊……”宋千贞问道,“你为何要插手此事呢?” 宋千禾微微叹息,“姐,这些首饰的来历有些蹊跷,我想查些事情。” 说着,抬头对那老板继续言道:“下回那个卖货的人再来,马上到宇亲王府来报!我要见见这个卖首饰的人。” “宇亲王府?”老板双手一抖,“莫不成这位是……宇亲王妃?” 千禾咧嘴一笑,眉毛一抬,拿着打包好了的首饰,边转身边回道说:“是啊!别把这茬忘了啊!” 老板亲自送到了门口,那恭敬的架势就差没有磕头了。诚太妃走上前,“老板,你不知道那是王妃呀?” “可不是!只是有所耳闻,知道那宇亲王妃很是特别,没想到竟然还是小店的客人!”老板很得意,觉得被宋千禾光临是件天大的荣耀之事了。 “丫头,咱们也走!”她跟上了那三个女子的脚步,正在考虑怎么与她们有所交集。 路上,一匹快马驰骋而来,那诚太妃正被丫头搀扶在路边走着,那快马一个转弯,险些就要撞上了人! 本顺着马匹的行径之路向身后看去的几个女子,都是一惊,知道下一刻或许那路边的妇人就会被马撞着了! 霞姑的软鞭出手,疾速而上,瞬间缠绕住了马匹的后腿——马倒地,一声嘶鸣惊了路边所有人。而卓樱也在霞姑出手的同时冲上前去,将差点就被撞到的妇人带到了一旁。 几个转身,站住了脚步,卓樱一只手抱住了妇人,另一只手还拉着那身边的小丫头,把两个人安全地放在了路旁商铺的门口。 “可还好?”她急忙问着身边的人,“夫人,没事?” 卓樱放开手,见这妇人装扮得体,举手投足之间皆是贵气——再一个回头,看见这小丫头,竟然是在行宫里照顾自己的女子! “你……”丫头知道卓樱认出了自己,又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只听那诚太妃回道:“多谢姑娘相救!我没事!今天我特意让侄女带我在京城逛逛,你们可是认识呀?” 听见太妃圆场,小丫头松了口气。卓樱笑答:“原来是这样啊!夫人,咱们确实认识。” “那就好,那就好!” 宋氏姐妹也赶了过来,不等她们开口,只听那诚太妃继续言道。 “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们,这天也到未时三刻了,不如就让我做东,请几位姑娘去茶楼里坐坐,以表谢意!” 霞姑看了一眼宋千禾,千禾则回道说:“倒也是走得累了些,去前面落个脚也好!这位夫人也就不要客气了,既然能遇上就是缘分!” 卓樱并不熟悉这地方的人际关系到底是不是这么一层分寸,只是见那丫头对身边的妇人很恭敬,想来对长辈如此也是正常的。 到茶楼坐定,点上了两壶茶,几盘子茶点,一群女子们叽叽喳喳地闲聊了起来。 “夫人来京城探亲吗?”千禾主动地开问了起来。诚太妃点头:“是啊,来看我儿子的!” “在京城谋差事的?”“是啊!”“嗯,那是得来看看!总觉得背井离乡在外面打拼的人可辛苦了!有家里人在,这心里头多少都能舒坦不少!” 诚太妃觉得奇怪,这宋家的小姐,嫁去了王府,为何会有这般感悟。 卓樱低头一笑,似是想到了自己的过去。千禾轻拍了下卓樱的手背,“怎么,想到以前了?” “逃不过你的法眼呀!”卓樱吐了吐舌头,“不过,现在这样也好……至少身上没有那么多包袱了。” 千禾一抿嘴,“不仅是没包袱,是大好生活等着你呢!过去的就都过去,一切随风即逝,活在当下才是正经的!” “好一个活在当下!”诚太妃似是很喜欢这句话,“只是,不知这位姑娘,曾经有些什么包袱呀?总觉得,你有着一股子这个年纪的姑娘不该有的成熟!” “可不是!”千禾应着她的话说到,“她就是太能干了,老天爷才让她现在必须放下过去,好好做个小女人!” “我哪里能干了……不,应该是哪里有你能干!”说着,卓樱伸手去想挠宋千禾的腰窝。 千禾一躲,挨着自己姐姐,“怎么了!让你做小女人你就害羞啦!” 宋千贞在一旁笑个不停,“你们俩呀,什么时候能消停!别让人家看了笑话了!” 千禾吐了吐舌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姑娘似的撒娇了起来。看着眼前三个女子和两个侍女,诚太妃不敢想象这三个女子竟然会是如此的身家背景。 “看看这些,你说,我送给悦儿当嫁妆如何?”千禾看着刚才挑选的首饰,“虽然你还没嫁人,不过我觉得也是时候给你准备了!”说话间又看着卓樱,“你就是需要有个可以让你安心停靠的地方,否则我担心你就会这么一直紧绷着神经!等以后你嫁了人,再为你的夫君好好贡献你的能耐!反正你肯定是个旺夫的!” 卓樱颔首无奈摇头:“有时候,我也真怀疑,为什么我是个女儿身呢?若是男子,我昨天肯定去夺帅印了!” 千禾仰头大笑:“是啊,若你是男子,我也希望是你当那主帅了!不过,行军打仗,可是讲究兵法的,这些你可懂?” 卓樱点头:“我若不懂,怎会说这些话?” “也是……听我家丫头说,易小姐是易将军的女儿!”诚太妃一起聊了起来,“将军之女会兵法,并不稀奇啊!” 千禾连连点头:“是啊!你是易家小姐,会舞刀弄枪会兵法,都是正常的事!不过呀,你在当女子的时候,还是得多一些女子的娇媚之态才好呢!这个你可得学!” 卓樱手托腮,叹气说着:“咳,好!随你改造总行了!” “话说,刚才在首饰店里,碰巧我也在场。王妃说的首饰,可否给我一观?我也曾在宫中当过差,或许能帮得上忙呢!”诚太妃如此一言,倒是激起了眼前两个女子的好奇心。 “真的?那太好了!”千禾毫不犹豫地就取出了刚才手里的那支羊脂白玉发簪。 第一百七十六章 苦亦执念 诚太妃拿着这发簪,仔细看了看,连连点头,“易小姐,为何会这么快就察觉到,这是宫里的东西呢?” 卓樱看了一眼宋千禾,二人其实都是想到了龙形环佩。卓樱回道说:“曾经见过宫里的一块玉佩,纹饰雕刻的工艺和这支发簪很是相似,所以才与王妃求证的呢!” 诚太妃把发簪还给了宋千禾,“别说,你们的眼光没有错,这真的是宫里的东西!这种雕工,也只有宫里的程师傅才会,那是他们家族一脉相承的技艺,所以——这支发簪,也确实是出自程师傅亲手制作的了!” 知道那龙形环佩的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照眼前这妇人的话来说,龙形环佩也必定是那程姓工匠的祖辈所制作的东西了。 女子间那若有所思的眼神交流,自然逃不过诚太妃的观察。只是她并不知道,这些女子为何会对此事如此上心。 “夫人的儿子在京城里是做什么的呀?”千禾不经意地问了一句,竟然还亲自给这不熟悉的妇人倒上了茶水。 诚太妃惊讶地看着宋千禾给每个人倒茶,完全没有架子,而身边的大丫头和小丫头似乎也并不觉得奇怪,她更是觉得不可思议。想来,身边的丫鬟所说的话并非虚假了。 “小姐,我去添水!”信儿提着茶壶跑开了,千禾还不忘嘱咐着:“你慢点儿,小心烫!不方便的话就让小二替你送过来别逞强哦!” 霞姑笑道:“王妃对信儿还真像是对自家姐妹似的,难怪悦儿也总是说被你照顾得太好了!” 千禾无奈,“我就是不喜欢人和人之间那么生疏嘛!而且,面子上隔着一层辈分,不觉得人心都会被隔开吗?说白了,咱们这种人,身边之所以能有那么多可以值得相信值得托付的人,无非也就是因为大家的心都贴的很近,不是吗?”这一脸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扬起,诚太妃看在眼里,再次觉得眼前女子实在奇特。 卓樱赞许道:“不错,相信这件事,太重要了!还好当时是遇到你们,换做别人,我恐怕现在已经是万劫不复了!” “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而且,你也是经过了重重考验后,才有了今天的不是?” 宋千禾的话里有什么意思,旁人都明白。而诚太妃也联想到了,这话里或许是与自己的儿子有关。 她偷偷支唤身边的丫头先把帐结了,等众人打算散去时,宋千禾发现已经被人买了单,反倒是满脸苦笑无奈了起来:“呀,夫人你也太客气了!说好了这些事就不用麻烦了吗!” 诚太妃握住了宋千禾与卓樱二人手,说道:“今天我高兴!看到你们二位,我就觉得京城这地方真好!若是有缘,我想呀,我们还是会再见的!” 而后,她单独对卓樱言道:“今天还是要多谢你相救,否则我这身子骨可是禁不起那一撞的了!这些日子,易小姐可是都住在府上?” 卓樱点点头,不知道这个妇人打算做什么,“夫人不用客气,见人危难怎能不出手相救呢?这都是应该做的!” 她拍拍眼前这女子的纤纤玉手,仔细打量了一番——见这易琴茹,完全没有世俗之气,眉宇间倒确实有着一股子刚毅,但是又完全不缺乏女子的柔美。想到先才她出手相救的一刻,那种迅猛与果断,也确实是像个武将府邸中出来的女子。 回到了行宫,相允鼋正好奇,母亲为何会突然离开。 “不就是出门散个心吗?我都好多年没在京城走过了,今天看看这地方究竟有多大的变化!” 相允鼋搀着母亲,见她心情甚好也就放了心。 “母妃,或明天,九弟和武太妃就会一起来京城了。”“哦?这可是大好事呢!” “不知九弟的身子,可好些了……”“吉人自有天相,他既然能够来京城,受得了这一路颠簸,就必定没什么大碍了!” 想到了自己的九弟,相允鼋不由得露出了神伤之色。 而在宇亲王府中的相允宇也是如此,他正考虑到底让自己的九弟住在哪里才合适。 柯雨信与俞津恩都去看守段瑜了,王府里也只是多了个瞿婉瑛。瞿婉瑛这些日子又都没有什么异样,让他找不出什么理由让她离开,却又担心其他人来了王府她会做出些什么来。 想到她与韵儿有接触,相允宇的心里就有着一股不安的情绪。 宋千禾在屋子里哄着孩子,等孩子睡了才脱开身来。相允宇搂着她的纤腰,在她的耳根处轻轻一吻:“今天又溜出去做什么了?” 被相允宇惹得身上一阵麻痒,千禾缩了缩脖子,“出去买了点东西,还有点其它收获!对了,宫里有个做首饰的程师傅你听说过没有?” 依旧没撒手的相允宇听着宋千禾的话,回道说:“宫里的工匠……我哪里会认识?” “这个人的祖辈,很可能是制作龙形环佩的人!我在想,这个人是不是也会知道些关于地宫的事呢?”千禾把今天的遭遇说出来后,相允宇在心里整理了下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一个念头闪过,但却又不确定——这个妇人,难不成…… “行了!今天我也累了,早些休息!”说着,一个翻身,又把宋千禾压在了身下。 “都喊累了还不消停!我要洗澡去了,让开啦!” “那一起洗……” “你又来!” 狼火很自觉地跑开了,他跑到了瞿婉瑛所在位置的附近,压下了自己的气息,试图寻找浮水的踪迹。 只是,还没找到浮水,炼金就出现了。 “狼火,怎么在这儿?”“哦,主子在屋子里忙活,我就不凑热闹了,这不出来透透气吗!” “哎,这会儿我是不得不去打扰主子了!一起来!” 狼火纳闷儿,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让炼金这么急着去找相允宇。 叩门声响起,炼金在门口说道:“王爷,有事禀报!” 相允宇正在宋千禾的胸口制造着草莓印,听见炼金的声音,知道必定是有什么要事来报了。他满脸不舍地点了下宋千禾的鼻子:“别想逃!” 千禾一咬唇,刚想说什么,却见相允宇疾速地走出了屋子关上了门。 看着他如此速度,自己甚至都没有看清门口有站着人,门就被关上了,千禾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哪天我也能学到这样就好了!哎……我这个孩子他妈伤不起啊……这辈子估计没机会了……” 炼金走到一旁,对相允宇用极细微的声音说道:“那个韵儿今天突然失踪了,只是一瞬,速度极快,我都来不及追赶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在什么位置?”“就在那店门口!袁掌柜当时都急了,若不是我在场看到这一幕,他恐怕已经急着到处找人了!” 相允宇拧着眉头,沉默不语。 他看向了瞿婉瑛的屋子所在的方向,炼金则回道说:“我刚从那里过来,这个瞿婉瑛没什么动静,不是她做的。” 再次回到了房里的相允宇,见屋子里已经架起了屏风,湿热的气息传来。他收起了沉重的心思,试图一窥那屏风后面的风景。 而在屋子里的瞿婉瑛,确实不知道此刻相允祯的下一步行动已然开始。 她只得到了一则信息,就是在七夕皇家家宴之时,也要她入宫去。虽然她不是受邀请的宾客,但是相允祯让她那时候前去,必定是有他的安排。 她的柜子里,有着一张面具。那是隐侠的面具,看着那张面具,就会让她想起那一夜。 瞿婉瑛苦叹,自己或许真是着了心魔!她不明白,如今与相允宇,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状况,自己竟然都依旧与其咫尺天涯。 她时不时地会自嘲,为何会对这段情感如此执着,她无数次想放弃,却又发现自己欲罢不能。 因为只要看到相允宇一次,她想留下的心就会重上一分。 霞姑去了易府,没有人会一直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瞿婉瑛想到了这里,竟然不由自主地推开了房门。 她朝向了相允宇和宋千禾所在的屋子走去,而自己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浮水悄无声息地跟在她身后,见她依旧维持着原来的状态,则知道自己并没有暴露踪迹。 靠近了那屋子后,里面隐约传来了阵阵娇吟之声。听到这些声音,瞿婉瑛脸上一红,她即刻转身,想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才转过身,她却又转了回去。 浮水完全理解不了她到底想做什么,只好躲在远处静静观望着。 屋子里,千禾正捂着嘴,生怕自己发出的声音太响。而相允宇却是很享受这一切似的,硬是要掰开她的手腕,说道:“怕什么,这会儿又不会有人来!” “谁说的!刚才炼金还不是来了!”“刚才是刚才,现在不会了!” “你……喂……不要……”相允宇加快了速度,惹得千禾话都无法说清了。她不挺喘息着,好不容易找到个空隙,才透了口气,却又是一阵大脑神经被麻痹的感受袭来——脑海中一片空白,双脚的脚趾紧紧勾起,身上大汗淋漓,接着又是急促地呼吸了起来。 相允宇紧紧拥着她在怀里,“看你精神还不错,要不今天还是晚些让你睡!” 千禾才想反驳,嘴就被硬生生地堵上了。 瞿婉瑛本来都走到了屋前,听见那令人顿生羞涩的声音,还是不得不停住了脚步。突然,身后像是被谁拍了一下,她猛地回头,却没看见任何身影。 浮水也被一惊,可是他也只是看见了一个黑影,没看清人的模样。 下一刻,那个影子再次回来,瞿婉瑛做好了接招的准备,谁知那人竟然戴着隐侠的面具出现在自己面前! 第一百七十六章 苦亦执念 诚太妃拿着这发簪,仔细看了看,连连点头,“易小姐,为何会这么快就察觉到,这是宫里的东西呢?” 卓樱看了一眼宋千禾,二人其实都是想到了龙形环佩。卓樱回道说:“曾经见过宫里的一块玉佩,纹饰雕刻的工艺和这支发簪很是相似,所以才与王妃求证的呢!” 诚太妃把发簪还给了宋千禾,“别说,你们的眼光没有错,这真的是宫里的东西!这种雕工,也只有宫里的程师傅才会,那是他们家族一脉相承的技艺,所以——这支发簪,也确实是出自程师傅亲手制作的了!” 知道那龙形环佩的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照眼前这妇人的话来说,龙形环佩也必定是那程姓工匠的祖辈所制作的东西了。 女子间那若有所思的眼神交流,自然逃不过诚太妃的观察。只是她并不知道,这些女子为何会对此事如此上心。 “夫人的儿子在京城里是做什么的呀?”千禾不经意地问了一句,竟然还亲自给这不熟悉的妇人倒上了茶水。 诚太妃惊讶地看着宋千禾给每个人倒茶,完全没有架子,而身边的大丫头和小丫头似乎也并不觉得奇怪,她更是觉得不可思议。想来,身边的丫鬟所说的话并非虚假了。 “小姐,我去添水!”信儿提着茶壶跑开了,千禾还不忘嘱咐着:“你慢点儿,小心烫!不方便的话就让小二替你送过来别逞强哦!” 霞姑笑道:“王妃对信儿还真像是对自家姐妹似的,难怪悦儿也总是说被你照顾得太好了!” 千禾无奈,“我就是不喜欢人和人之间那么生疏嘛!而且,面子上隔着一层辈分,不觉得人心都会被隔开吗?说白了,咱们这种人,身边之所以能有那么多可以值得相信值得托付的人,无非也就是因为大家的心都贴的很近,不是吗?”这一脸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扬起,诚太妃看在眼里,再次觉得眼前女子实在奇特。 卓樱赞许道:“不错,相信这件事,太重要了!还好当时是遇到你们,换做别人,我恐怕现在已经是万劫不复了!” “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而且,你也是经过了重重考验后,才有了今天的不是?” 宋千禾的话里有什么意思,旁人都明白。而诚太妃也联想到了,这话里或许是与自己的儿子有关。 她偷偷支唤身边的丫头先把帐结了,等众人打算散去时,宋千禾发现已经被人买了单,反倒是满脸苦笑无奈了起来:“呀,夫人你也太客气了!说好了这些事就不用麻烦了吗!” 诚太妃握住了宋千禾与卓樱二人手,说道:“今天我高兴!看到你们二位,我就觉得京城这地方真好!若是有缘,我想呀,我们还是会再见的!” 而后,她单独对卓樱言道:“今天还是要多谢你相救,否则我这身子骨可是禁不起那一撞的了!这些日子,易小姐可是都住在府上?” 卓樱点点头,不知道这个妇人打算做什么,“夫人不用客气,见人危难怎能不出手相救呢?这都是应该做的!” 她拍拍眼前这女子的纤纤玉手,仔细打量了一番——见这易琴茹,完全没有世俗之气,眉宇间倒确实有着一股子刚毅,但是又完全不缺乏女子的柔美。想到先才她出手相救的一刻,那种迅猛与果断,也确实是像个武将府邸中出来的女子。 回到了行宫,相允鼋正好奇,母亲为何会突然离开。 “不就是出门散个心吗?我都好多年没在京城走过了,今天看看这地方究竟有多大的变化!” 相允鼋搀着母亲,见她心情甚好也就放了心。 “母妃,或明天,九弟和武太妃就会一起来京城了。”“哦?这可是大好事呢!” “不知九弟的身子,可好些了……”“吉人自有天相,他既然能够来京城,受得了这一路颠簸,就必定没什么大碍了!” 想到了自己的九弟,相允鼋不由得露出了神伤之色。 而在宇亲王府中的相允宇也是如此,他正考虑到底让自己的九弟住在哪里才合适。 柯雨信与俞津恩都去看守段瑜了,王府里也只是多了个瞿婉瑛。瞿婉瑛这些日子又都没有什么异样,让他找不出什么理由让她离开,却又担心其他人来了王府她会做出些什么来。 想到她与韵儿有接触,相允宇的心里就有着一股不安的情绪。 宋千禾在屋子里哄着孩子,等孩子睡了才脱开身来。相允宇搂着她的纤腰,在她的耳根处轻轻一吻:“今天又溜出去做什么了?” 被相允宇惹得身上一阵麻痒,千禾缩了缩脖子,“出去买了点东西,还有点其它收获!对了,宫里有个做首饰的程师傅你听说过没有?” 依旧没撒手的相允宇听着宋千禾的话,回道说:“宫里的工匠……我哪里会认识?” “这个人的祖辈,很可能是制作龙形环佩的人!我在想,这个人是不是也会知道些关于地宫的事呢?”千禾把今天的遭遇说出来后,相允宇在心里整理了下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一个念头闪过,但却又不确定——这个妇人,难不成…… “行了!今天我也累了,早些休息!”说着,一个翻身,又把宋千禾压在了身下。 “都喊累了还不消停!我要洗澡去了,让开啦!” “那一起洗……” “你又来!” 狼火很自觉地跑开了,他跑到了瞿婉瑛所在位置的附近,压下了自己的气息,试图寻找浮水的踪迹。 只是,还没找到浮水,炼金就出现了。 “狼火,怎么在这儿?”“哦,主子在屋子里忙活,我就不凑热闹了,这不出来透透气吗!” “哎,这会儿我是不得不去打扰主子了!一起来!” 狼火纳闷儿,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让炼金这么急着去找相允宇。 叩门声响起,炼金在门口说道:“王爷,有事禀报!” 相允宇正在宋千禾的胸口制造着草莓印,听见炼金的声音,知道必定是有什么要事来报了。他满脸不舍地点了下宋千禾的鼻子:“别想逃!” 千禾一咬唇,刚想说什么,却见相允宇疾速地走出了屋子关上了门。 看着他如此速度,自己甚至都没有看清门口有站着人,门就被关上了,千禾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哪天我也能学到这样就好了!哎……我这个孩子他妈伤不起啊……这辈子估计没机会了……” 炼金走到一旁,对相允宇用极细微的声音说道:“那个韵儿今天突然失踪了,只是一瞬,速度极快,我都来不及追赶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在什么位置?”“就在那店门口!袁掌柜当时都急了,若不是我在场看到这一幕,他恐怕已经急着到处找人了!” 相允宇拧着眉头,沉默不语。 他看向了瞿婉瑛的屋子所在的方向,炼金则回道说:“我刚从那里过来,这个瞿婉瑛没什么动静,不是她做的。” 再次回到了房里的相允宇,见屋子里已经架起了屏风,湿热的气息传来。他收起了沉重的心思,试图一窥那屏风后面的风景。 而在屋子里的瞿婉瑛,确实不知道此刻相允祯的下一步行动已然开始。 她只得到了一则信息,就是在七夕皇家家宴之时,也要她入宫去。虽然她不是受邀请的宾客,但是相允祯让她那时候前去,必定是有他的安排。 她的柜子里,有着一张面具。那是隐侠的面具,看着那张面具,就会让她想起那一夜。 瞿婉瑛苦叹,自己或许真是着了心魔!她不明白,如今与相允宇,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状况,自己竟然都依旧与其咫尺天涯。 她时不时地会自嘲,为何会对这段情感如此执着,她无数次想放弃,却又发现自己欲罢不能。 因为只要看到相允宇一次,她想留下的心就会重上一分。 霞姑去了易府,没有人会一直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瞿婉瑛想到了这里,竟然不由自主地推开了房门。 她朝向了相允宇和宋千禾所在的屋子走去,而自己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浮水悄无声息地跟在她身后,见她依旧维持着原来的状态,则知道自己并没有暴露踪迹。 靠近了那屋子后,里面隐约传来了阵阵娇吟之声。听到这些声音,瞿婉瑛脸上一红,她即刻转身,想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才转过身,她却又转了回去。 浮水完全理解不了她到底想做什么,只好躲在远处静静观望着。 屋子里,千禾正捂着嘴,生怕自己发出的声音太响。而相允宇却是很享受这一切似的,硬是要掰开她的手腕,说道:“怕什么,这会儿又不会有人来!” “谁说的!刚才炼金还不是来了!”“刚才是刚才,现在不会了!” “你……喂……不要……”相允宇加快了速度,惹得千禾话都无法说清了。她不挺喘息着,好不容易找到个空隙,才透了口气,却又是一阵大脑神经被麻痹的感受袭来——脑海中一片空白,双脚的脚趾紧紧勾起,身上大汗淋漓,接着又是急促地呼吸了起来。 相允宇紧紧拥着她在怀里,“看你精神还不错,要不今天还是晚些让你睡!” 千禾才想反驳,嘴就被硬生生地堵上了。 瞿婉瑛本来都走到了屋前,听见那令人顿生羞涩的声音,还是不得不停住了脚步。突然,身后像是被谁拍了一下,她猛地回头,却没看见任何身影。 浮水也被一惊,可是他也只是看见了一个黑影,没看清人的模样。 下一刻,那个影子再次回来,瞿婉瑛做好了接招的准备,谁知那人竟然戴着隐侠的面具出现在自己面前! 第一百七十七章 九王允泉 ipaoshuba.com 浮水一愣,他看仔细了那人的身材,一点也不像是他熟悉的那些人的模样。 此人一个闪过,跳上了屋檐,瞿婉瑛紧随而上。见瞿婉瑛追来,那人似是目的得逞似的,引着瞿婉瑛离开了宇亲王府。 离开了千米远后,那人才停下脚步来。瞿婉瑛看着眼前人喝道:“你是谁,为何戴着这面具!” 浮水一直都跟着他们,在不远处找了个地方隐匿了起来,仔细观察着眼前的态势。 只见那男子摘下了隐侠面具,露出了一张俊俏白皙的面孔。 瞿婉瑛只是觉得此人似曾相识,但是却又一时想不起是谁。 “瞿姑娘,偷窥王爷和王妃的闺房之乐,不该是正派女子做的事!”声音亮起,瞿婉瑛猛地意识到了眼前人的身份。 “傅潜?” “正是!”傅潜一抱拳一猫腰,而后看着手里的隐侠面具,“只是,我实在不明白,瞿姑娘为何要留着这么个面具?看着面具,竟然还能想到去偷窥旁人?啧啧……”傅潜摇着头,“真没想到,一个姑娘家还有这种癖好!” 瞿婉瑛觉得整张脸发烫得连耳朵尖都快被烧起来了,她没好气地回道:“你别在此信口胡诌!我只是偶尔路过那里,与你又何干?而且,你并非是住在王府的人,为何会夜里出现在此!究竟有何居心?” 傅潜一噘嘴,甩着手里的面具:“我想问问王爷,那位龙将军现在住在哪里,好给他去送个礼物。谁知王爷已经休息了,我就不想去打扰了。但突然竟看见瞿姑娘出现,好奇停了脚步,却不想看见你……” “够了!你也是夜闯王府,别给自己找什么理由!” “那好,你替我保密,我替你保密,我们两清,如何?”说着,把面具抛了出去。 瞿婉瑛接住面具后,回道说:“成交!” 傅潜看着她离去,而后却又收起了笑容。本来恰好遇到炼金,二人打算合力寻找那韵儿的下落。谁知还没离开,就观察到了这么一幕。打第一次见到起,他总感觉这个女人有哪里不对劲,今天竟然看见她如此痴痴地看着一张面具——这张面具代表了什么,他能够猜得到。 浮水依旧跟着瞿婉瑛,没有露面。 傅家的眼线很快就铺成了一张局网,只是一时间确实得不到那韵儿的下落信息。 众人再三分析,觉得在外面找不到此人的可能,也只有一个——就是相允祯把人藏在了宫里。 傅潜与炼金商议出了这个结论后,自然也告知了相允宇。 可眼下,相允宇没工夫去多考虑那个韵儿的事。因为,就在这一天,自己的九弟和武太妃即将到达京城了。 一辆朴实的马车停在了行宫门前,相允宇和相允鼋皆转过身去,注视着那马车——这马车朴实无华的程度,很难令人想象,其中会坐着一位王爷与一位太妃。 而偏偏就是从这辆马车上,打算先下车的人,就是那兄弟二人颇为熟悉的身影。 “九弟……九弟!”声音由轻渐强,相允宇一路小跑了过去,相允鼋也紧随其后。 这兄弟二人的脸色极为紧张,似是那九弟如同玻璃人一般,接是护着他的周遭嘘长问短,“九弟,你慢点儿!”“来,拉住我的手再下来!” 那马车里的九王爷苦笑,“六哥,八哥,你们别这样!我又不是病秧子,哪儿有这么娇弱呀!” 说罢,自顾自地跳下了马车。 “允泉!你长高了不少呀!气色真的不错!”相允宇双手钳住了眼前相允泉的双肩,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弟弟:“好,真好!” 相允鼋在一旁也是连连点头,“见你安好,我们也是放心了!” “你们兄弟俩,别太宠着他!”轿子里另一个女声泛起,只见她探出了身子,相允鼋则赶紧上前亲自搀扶。 “见过武太妃!”兄弟二人依旧有礼有节,惹得那武太妃反而觉得不好意思。“这么称呼,不觉得生疏吗?叫我武姨娘!太妃,是住在宫里头的才能够被称作太妃!” 才走上前来的诚太妃也不禁赞同:“是啊,往后都得改口,在宫外的地方,全都叫姨娘!” 说着,她上前端起了那武太妃的手来,“妹妹,可算是把你盼来了!这么多年了,我们总算又见面了!” “是啊,还是活着见面!”武太妃的口气带着调侃而笑,旁人也都是不禁感叹了起来。 “真没想到,这次皇上还真愿意让大家聚在京城。这次的家宴,才能真的算是家宴了!” 相允宇看着眼前这一众人,心中感慨万千。 那曾经的历历过往,再次于眼前重现——宫中一群年幼的皇子们嬉戏打闹着,太子在一旁像半个父亲似的照顾着,呵斥着,或是陪着一起胡闹着。几个妃子坐在一旁闲聊,或是做着女红,或是弹琴吟唱,一大家人其乐融融,完全没有料到,未来会变成如何。 而如今,活在这世上的皇子,却也只剩下了他们四个。 这天的行宫很是热闹,觥筹交错之间,兄弟们肩并肩,互相说着近况,亦更是互为祝福。 因为经历过了太多的变故,谁都希望自己能够平安地活下去,哪怕无权无势。 “如今这般挺好,我倒是更喜欢远离京城的生活——太平,太平,还是太平!” 相允泉举着手里的酒杯说着。 看着眼前的九弟,他肌肤带着些许通透,身子骨更是看起来羸弱得很,甚至觉得比一般女子更不如。而这其中的缘由,相允宇和相允鼋都是知道的。 那是因为相允泉体内的余毒未清,如此才导致他的身体无法强壮康健。 “六哥,如今,你顶着这风口浪尖的势头,可觉得累?”相允泉斜着身子,眼中满是关切之意。 相允宇让九弟靠着自己的身子,抬头眺望星空,“累倒是不觉得,反正每天都有乐子——只要一回我的王府,就觉得是像你们一样,不在京城一般。所以,我也就不会觉得怎样了!” 相允泉抬起头,“这么好?你的王府里,可是有什么宝贝?” 听到二人的对话,相允鼋坐到他们身边,插嘴说道:“别说,六哥王府里的宝贝还真多!” 相允泉好奇心膨胀,“八哥,跟我说说,六哥府里都有什么宝贝呀?” “应该说,是活宝!”“还是活的?”“喂喂喂,你们俩,这是什么意思啊!” 相允宇被他们挤在中间无奈了,“明天有空,带你去见见我王府的活宝就是了!何必问那么多呢!” “好,六哥,就这么说定了!”说罢,还冲着相允鼋咧嘴笑了起来,“能让八哥都说得那么有趣,一定是很有意思了!” 在场的一众人中,只有作为相允泉的母亲的武太妃才注意到了儿子那异常的笑容。 在她的眼里,相允泉本就是个冷淡的孩子。他沉寂惯了,鲜有真心的笑,更鲜有真心的哭。 她不明白,儿子为何要把自己的心都封锁了起来。 这个做母亲的,都已经快看不清,也想不通儿子真实的想法了。好在,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之中,多少也寻找出了些许规律来。 她估算着,此刻的相允泉正在琢磨些什么。她害怕这孩子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而即便他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她知道,眼前的相允宇也必定不会怪罪。 因为,这个相允宇,总是那么宠着自己的八弟和九弟,甚至当年不惜得罪相允祯也要力保这两个弟弟的性命。 入夜,深夜,一片寂静,众人都已然入睡,唯独那相允泉还在独自沉思着。 他坐在了先才相允宇坐过的位置上,同样仰望着天空。 “六哥……终于又再见到你了!你所想的,所见的,我也终于能够看得见了……” 他用手轻轻搓着那椅子的扶手,那木头都已经温热了。深吸一口气,那杯中映月,他吞下了里面的酒水,放下杯子,漫步到了池塘边。 这里的水面映照不出他的身影,而他也从来不愿意多看一眼自己。 他恨如今的自己,也恨害的自己变成如此状况的人。 而他心里唯一能够留存下的,也只有自己的母亲,和身边最亲近的这两个哥哥。 相允宇回到了自己的王府,很太平地躺下了。千禾知道他今天去与久别的弟弟重逢,必定是喝了不少酒。 替相允宇裹好了被褥,千禾蹑手蹑脚地钻进被窝里。相允宇的呼吸平稳,长睫微动,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看着他的样子,千禾正在想象,他的九弟又会是个怎样的男子呢? 想到自己最初几次见到相允鼋时的情景,千禾想嗤笑,却又不得不忍住声。 次日一早,那相允泉就独自来到了宇亲王府的大门口。 温荣毕竟是多年都跟在相允宇身边的侍从了,一眼就认出了眼前人。 “九王爷?可真的是九王爷?” “温荣,你倒还记得我!”相允泉笑道。 “哎呀!九王爷!快,快请进!”温荣兴奋得笑了起来,急忙迎着相允泉进了王府的大门。 一入府门,相允泉就四下打量起了这王府——虽然,曾经还在京城的日子里,他也没少来这个地方玩过。只是如今,年头过去了太久,这宇亲王府中的景象也是变了不少。 走到了花园,他欣慰一笑:“倒还是这里依旧是老样子啊!” 见相允泉驻足停留,温荣回道说:“是啊,王府这些年多少都有些地方更动过。唯独这个花园依旧如初,因为王妃一来就说,这个花园布置得很是精致合理,所以别的地方都可能动,就这儿用不着更改了!” “王妃?原来,这王府上下,多都是王妃的手笔啊!” “哎,也是因为先前王爷不在王府的日子太久,都是王妃一人坚持着维持王府的生活,才有的现在这番景象呢!” 听了温荣的话,相允泉一愣,“发生什么事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九王允泉 ipaoshuba.com 浮水一愣,他看仔细了那人的身材,一点也不像是他熟悉的那些人的模样。 此人一个闪过,跳上了屋檐,瞿婉瑛紧随而上。见瞿婉瑛追来,那人似是目的得逞似的,引着瞿婉瑛离开了宇亲王府。 离开了千米远后,那人才停下脚步来。瞿婉瑛看着眼前人喝道:“你是谁,为何戴着这面具!” 浮水一直都跟着他们,在不远处找了个地方隐匿了起来,仔细观察着眼前的态势。 只见那男子摘下了隐侠面具,露出了一张俊俏白皙的面孔。 瞿婉瑛只是觉得此人似曾相识,但是却又一时想不起是谁。 “瞿姑娘,偷窥王爷和王妃的闺房之乐,不该是正派女子做的事!”声音亮起,瞿婉瑛猛地意识到了眼前人的身份。 “傅潜?” “正是!”傅潜一抱拳一猫腰,而后看着手里的隐侠面具,“只是,我实在不明白,瞿姑娘为何要留着这么个面具?看着面具,竟然还能想到去偷窥旁人?啧啧……”傅潜摇着头,“真没想到,一个姑娘家还有这种癖好!” 瞿婉瑛觉得整张脸发烫得连耳朵尖都快被烧起来了,她没好气地回道:“你别在此信口胡诌!我只是偶尔路过那里,与你又何干?而且,你并非是住在王府的人,为何会夜里出现在此!究竟有何居心?” 傅潜一噘嘴,甩着手里的面具:“我想问问王爷,那位龙将军现在住在哪里,好给他去送个礼物。谁知王爷已经休息了,我就不想去打扰了。但突然竟看见瞿姑娘出现,好奇停了脚步,却不想看见你……” “够了!你也是夜闯王府,别给自己找什么理由!” “那好,你替我保密,我替你保密,我们两清,如何?”说着,把面具抛了出去。 瞿婉瑛接住面具后,回道说:“成交!” 傅潜看着她离去,而后却又收起了笑容。本来恰好遇到炼金,二人打算合力寻找那韵儿的下落。谁知还没离开,就观察到了这么一幕。打第一次见到起,他总感觉这个女人有哪里不对劲,今天竟然看见她如此痴痴地看着一张面具——这张面具代表了什么,他能够猜得到。 浮水依旧跟着瞿婉瑛,没有露面。 傅家的眼线很快就铺成了一张局网,只是一时间确实得不到那韵儿的下落信息。 众人再三分析,觉得在外面找不到此人的可能,也只有一个——就是相允祯把人藏在了宫里。 傅潜与炼金商议出了这个结论后,自然也告知了相允宇。 可眼下,相允宇没工夫去多考虑那个韵儿的事。因为,就在这一天,自己的九弟和武太妃即将到达京城了。 一辆朴实的马车停在了行宫门前,相允宇和相允鼋皆转过身去,注视着那马车——这马车朴实无华的程度,很难令人想象,其中会坐着一位王爷与一位太妃。 而偏偏就是从这辆马车上,打算先下车的人,就是那兄弟二人颇为熟悉的身影。 “九弟……九弟!”声音由轻渐强,相允宇一路小跑了过去,相允鼋也紧随其后。 这兄弟二人的脸色极为紧张,似是那九弟如同玻璃人一般,接是护着他的周遭嘘长问短,“九弟,你慢点儿!”“来,拉住我的手再下来!” 那马车里的九王爷苦笑,“六哥,八哥,你们别这样!我又不是病秧子,哪儿有这么娇弱呀!” 说罢,自顾自地跳下了马车。 “允泉!你长高了不少呀!气色真的不错!”相允宇双手钳住了眼前相允泉的双肩,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弟弟:“好,真好!” 相允鼋在一旁也是连连点头,“见你安好,我们也是放心了!” “你们兄弟俩,别太宠着他!”轿子里另一个女声泛起,只见她探出了身子,相允鼋则赶紧上前亲自搀扶。 “见过武太妃!”兄弟二人依旧有礼有节,惹得那武太妃反而觉得不好意思。“这么称呼,不觉得生疏吗?叫我武姨娘!太妃,是住在宫里头的才能够被称作太妃!” 才走上前来的诚太妃也不禁赞同:“是啊,往后都得改口,在宫外的地方,全都叫姨娘!” 说着,她上前端起了那武太妃的手来,“妹妹,可算是把你盼来了!这么多年了,我们总算又见面了!” “是啊,还是活着见面!”武太妃的口气带着调侃而笑,旁人也都是不禁感叹了起来。 “真没想到,这次皇上还真愿意让大家聚在京城。这次的家宴,才能真的算是家宴了!” 相允宇看着眼前这一众人,心中感慨万千。 那曾经的历历过往,再次于眼前重现——宫中一群年幼的皇子们嬉戏打闹着,太子在一旁像半个父亲似的照顾着,呵斥着,或是陪着一起胡闹着。几个妃子坐在一旁闲聊,或是做着女红,或是弹琴吟唱,一大家人其乐融融,完全没有料到,未来会变成如何。 而如今,活在这世上的皇子,却也只剩下了他们四个。 这天的行宫很是热闹,觥筹交错之间,兄弟们肩并肩,互相说着近况,亦更是互为祝福。 因为经历过了太多的变故,谁都希望自己能够平安地活下去,哪怕无权无势。 “如今这般挺好,我倒是更喜欢远离京城的生活——太平,太平,还是太平!” 相允泉举着手里的酒杯说着。 看着眼前的九弟,他肌肤带着些许通透,身子骨更是看起来羸弱得很,甚至觉得比一般女子更不如。而这其中的缘由,相允宇和相允鼋都是知道的。 那是因为相允泉体内的余毒未清,如此才导致他的身体无法强壮康健。 “六哥,如今,你顶着这风口浪尖的势头,可觉得累?”相允泉斜着身子,眼中满是关切之意。 相允宇让九弟靠着自己的身子,抬头眺望星空,“累倒是不觉得,反正每天都有乐子——只要一回我的王府,就觉得是像你们一样,不在京城一般。所以,我也就不会觉得怎样了!” 相允泉抬起头,“这么好?你的王府里,可是有什么宝贝?” 听到二人的对话,相允鼋坐到他们身边,插嘴说道:“别说,六哥王府里的宝贝还真多!” 相允泉好奇心膨胀,“八哥,跟我说说,六哥府里都有什么宝贝呀?” “应该说,是活宝!”“还是活的?”“喂喂喂,你们俩,这是什么意思啊!” 相允宇被他们挤在中间无奈了,“明天有空,带你去见见我王府的活宝就是了!何必问那么多呢!” “好,六哥,就这么说定了!”说罢,还冲着相允鼋咧嘴笑了起来,“能让八哥都说得那么有趣,一定是很有意思了!” 在场的一众人中,只有作为相允泉的母亲的武太妃才注意到了儿子那异常的笑容。 在她的眼里,相允泉本就是个冷淡的孩子。他沉寂惯了,鲜有真心的笑,更鲜有真心的哭。 她不明白,儿子为何要把自己的心都封锁了起来。 这个做母亲的,都已经快看不清,也想不通儿子真实的想法了。好在,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之中,多少也寻找出了些许规律来。 她估算着,此刻的相允泉正在琢磨些什么。她害怕这孩子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而即便他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她知道,眼前的相允宇也必定不会怪罪。 因为,这个相允宇,总是那么宠着自己的八弟和九弟,甚至当年不惜得罪相允祯也要力保这两个弟弟的性命。 入夜,深夜,一片寂静,众人都已然入睡,唯独那相允泉还在独自沉思着。 他坐在了先才相允宇坐过的位置上,同样仰望着天空。 “六哥……终于又再见到你了!你所想的,所见的,我也终于能够看得见了……” 他用手轻轻搓着那椅子的扶手,那木头都已经温热了。深吸一口气,那杯中映月,他吞下了里面的酒水,放下杯子,漫步到了池塘边。 这里的水面映照不出他的身影,而他也从来不愿意多看一眼自己。 他恨如今的自己,也恨害的自己变成如此状况的人。 而他心里唯一能够留存下的,也只有自己的母亲,和身边最亲近的这两个哥哥。 相允宇回到了自己的王府,很太平地躺下了。千禾知道他今天去与久别的弟弟重逢,必定是喝了不少酒。 替相允宇裹好了被褥,千禾蹑手蹑脚地钻进被窝里。相允宇的呼吸平稳,长睫微动,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看着他的样子,千禾正在想象,他的九弟又会是个怎样的男子呢? 想到自己最初几次见到相允鼋时的情景,千禾想嗤笑,却又不得不忍住声。 次日一早,那相允泉就独自来到了宇亲王府的大门口。 温荣毕竟是多年都跟在相允宇身边的侍从了,一眼就认出了眼前人。 “九王爷?可真的是九王爷?” “温荣,你倒还记得我!”相允泉笑道。 “哎呀!九王爷!快,快请进!”温荣兴奋得笑了起来,急忙迎着相允泉进了王府的大门。 一入府门,相允泉就四下打量起了这王府——虽然,曾经还在京城的日子里,他也没少来这个地方玩过。只是如今,年头过去了太久,这宇亲王府中的景象也是变了不少。 走到了花园,他欣慰一笑:“倒还是这里依旧是老样子啊!” 见相允泉驻足停留,温荣回道说:“是啊,王府这些年多少都有些地方更动过。唯独这个花园依旧如初,因为王妃一来就说,这个花园布置得很是精致合理,所以别的地方都可能动,就这儿用不着更改了!” “王妃?原来,这王府上下,多都是王妃的手笔啊!” “哎,也是因为先前王爷不在王府的日子太久,都是王妃一人坚持着维持王府的生活,才有的现在这番景象呢!” 听了温荣的话,相允泉一愣,“发生什么事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见活宝 温荣简要概述了相允宇诈死期间的变故,听得相允泉觉得不可思议,“六哥竟然做到了如此地步!难怪……难怪这京中会变成如今的局面,也难怪三哥会松口,让我们回来一次了……” 相允泉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眼中泛出了些许厉色。 温荣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只是一路继续引着他前进。 路上,相允泉不再多言语,而是满心在分析着自己得到的信息。他对京城中发生的事虽然没什么太大兴趣,但是关于六哥的事,他还是想要知道得更详细些的。 温荣已经让其他家丁通报了相允泉来临的消息,相允宇则赶紧梳洗完毕跑了出去,“千禾,你一会儿带着世恒来便是了!” 话语还没全部说完人影已经到了门外,千禾见他焦急的样子,不禁摇头一笑:“看来,这回让他们兄弟相聚还真是件大好事!瞧他那个猴急的样子!” 秦姑姑看着眼前的事,倒也觉得不稀奇,“可不是,王爷本来就重亲情,如今兄弟们都终于能够聚上一聚了,能不高兴吗!更何况,他与九王爷,也有那么多年未曾相见了……” “是啊,生离死别,觉得生离才是真痛苦呢!”突然想到了那些日子自己独自一人在屋子里发呆,踌躇着要不要相信相允宇死讯的自己,千禾又忍不住在肚子里自嘲了一番。 只是,不等宋千禾先到,瞿婉瑛却来了。 看见了相允宇,她自然会上前去行礼,只是却不知道一旁站着的相允泉到底是何许人也。 “王爷!”她福了福身子,面带着微笑,一如既往地温柔语态说着,“今天朝中无事吗?” “这位难道就是王府的活宝吗?”看着眼前这相貌娇媚的女子,相允泉便以为她就是相允宇的王妃了。 瞿婉瑛一愣,“活宝?” 相允宇无奈回道说:“她是王府的客人。瞿姑娘,这位是我的九弟,泉亲王。” 瞿婉瑛露出些许惊讶之色,急忙也福了福身子:“不知今天泉亲王前来,是婉瑛失礼了。” 见这温婉女子,毫无特殊之处,相允泉倒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便也不多搭话。 直到耳边传来了不远处的人声——“温荣,今天既然有客人就玩儿些新鲜的呗,干嘛还大圆桌,天天大圆桌多无趣啊!说个话还得扯嗓子,太累了!今天还是自助!” 相允宇已经憋不住笑意,瞿婉瑛听到了这声音,也是明白了来者会是谁。 一眨眼功夫,宋千禾抱着孩子出现了,身旁还跟着秦姑姑。 “这位想必就是泉亲王了!咦,婉瑛你也在!那正好!昨天估计还没热闹够,要不要再多叫些人来一起呀?”宋千禾大方的招呼着,着实让相允泉眼前一亮,接着他也看见了对方怀里的孩子。 “世恒,来,看看你九叔!”怀里的孩子一点儿也不怕生,两只小手舞动着,似乎来者不拒的样子。 相允泉极少有接触过孩子,看着孩子肥嘟嘟的脸蛋儿还挂着灿烂的笑容,倒也是喜欢得紧。 见相允泉高兴,宋千禾让人推来了孩子的娃娃车,让相世恒坐在车里和相允泉一起玩儿。 “正好,他又多了个玩伴了!我可以腾开手去后厨帮忙了?”千禾双手一叉腰,问着相允宇。 “也行,那……我派人去把其他人叫来?” “好啊!人多才有意思嘛!对了,老八也一起叫来不?你们兄弟仨肯定还没聚够,不嫌多的!” “也是,不过他要陪着两位太妃在行宫……”相允宇担心,让两位太妃落单总是不太好。 “那就一起呗!”千禾巴不得人全到场,反正做自助餐无所谓来多少客人。 相允宇嗤笑,“行!依你的!我亲自去接人!” 说罢,夫妻俩竟然还对击一掌,看得一旁的瞿婉瑛和相允泉皆是一愣。 秦姑姑在一旁照顾着孩子,陪着一起玩儿,相允泉言道:“姑姑竟然现在是在六哥府里做事,也确实是让我意外啊!” “九王爷,这也是皇上的意思!老身还是陪着王妃出嫁跟过来的呢!” “哦?三哥竟然这么大方……” 相允泉此刻,对宋千禾已经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只是在听到秦姑姑口中这些话后,他察觉到了这个女人身上的故事似乎不止自己想象的那么少。 可他还未来得及了解宋千禾的曾经,却已经发现了另一个女人的蹊跷。 瞿婉瑛竟然跟着相允宇一起出了王府。 “秦姑姑,那位瞿姑娘是什么人?为什么六哥说去接人,她也跟着去了?不是说她是王府的客人吗,怎么做出来的事像个丫头?” 相允泉说话毫不留情,秦姑姑颔首而道:“多半是瞿姑娘到宋府去帮忙请人了!毕竟,王爷还要照顾到行宫里的太妃们不是?一个人自然是忙不过来的……” 秦姑姑是实在想不出什么话语来回答,只得如此。 相允泉一蹙眉,“这么简单?”他微微一摇头,“我去看看王妃忙些什么!我这位六嫂,看来还真是个有趣的人!能让八哥都说她好,还真是稀奇!” 看着相允泉满脸好奇又兴奋的劲儿,秦姑姑接着话说到:“九王爷还是稍等片刻!这会儿王妃忙着,若是觉得旁人碍手碍脚,可是不管对方是何人都会劈头盖脸说一通的!” 相允泉反问:“不管什么人?那么,如果皇上来了,也是如此吗?” 秦姑姑掩口一笑:“不错!哪怕是皇上来了,也是一样的!” 相允泉歪着脑袋苦笑,“天呐,六嫂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么狠?三哥都这么让着她?为何?” 想到为何,秦姑姑脸上的笑容尴尬了起来。 发现秦姑姑的神色异常,相允泉倒也没急着马上就问。毕竟这个地方是宇亲王府,关于他们的私事,他觉得反而不适合在这个地方打听了。 不多会儿,先到了王府的人是傅潜,卓樱还有霞姑。信儿迎了上去,问道:“为何你们来得那么快?王爷才刚刚出门没多久?” “是白土来通知的我,”傅潜回道,“然后,我就先赶去易府接她们了!白土亲自去了宋府接人,估计最后到王府的应该就是八王爷和两位太妃了!” 信儿连连点头,“好嘞,我去告诉小姐要准备多少人的份儿!只是,小姐说,因为今天是要请两位太妃来做客的,所以旧规矩还是免不了的了。若是觉得太拘谨,可以分开到小厅坐坐!” “她还真是想的周到。信儿,我去厨房一起帮忙,霞姑和傅潜你们且歇息片刻!” 卓樱说完话,就朝后厨走去。 这一幕又让相允泉看不懂了,“秦姑姑……这几位……” 秦姑姑简单介绍了他们各自的身份,这才讲起了霞姑和瞿婉瑛的来历。 “她们俩竟然是来相助六哥办理要事的?”相允泉并没有从霞姑口中得知到地宫的事,自然一时间无法理解这其中利弊。 “六哥有什么要事,需要那从来都是隐匿在角落里的玄空宫出手相助?” 听着他的自言自语,秦姑姑倒也不想多解释,毕竟此事还是让相允宇亲自决定是否告知的好。 奇怪的事和人一波接一波,惹得相允泉一时间都快记不清眼前的人到底谁是谁了。 而看见莫湫的那一刻,倒也是觉得此人的名字耳熟。 “莫氏……难不成就是那名冠全国的莫氏布庄的人?” “是的,莫湫少爷现在是大东家,这些年就是靠他一手经营才把莫氏的生意做得那么大呢!” 秦姑姑边抱着孩子边回道,“因为莫娆是他亲妹妹,嫁去了宋府,如今与莫家也算是姻亲。他们兄妹二人与王爷的关系也是很不错的!哦,对了,莫娆小姐也是通过王爷认识的王妃,从而才去了宋府小住,否则也就不会有这么一段姻缘了!” “这人与人的关系,还真就是这么千丝万缕啊!看来,本王错过的故事太多了!有机会,还需要好好找个时间细细了解一番才好。”相允泉的兴致高涨,接着,门口温荣的声音就传到了耳畔。 行宫里的人接来了,这宴席也就即将开始了。相允泉期待着这一众人等如何与自己的六哥打成一片的——还是面对着两位太妃在场的情况——宋千禾会如何主持呢? 带着些许玩味的心情,他走到了大门口,一起迎接着来客。 “母妃,让孩儿扶着您!”相允泉的殷勤让武太妃有些吃惊。这孩子平日里对待自己虽然一直有礼有节,但也确实少了几分母子间的亲昵,这一点,她很羡慕那诚太妃,可以与儿子随意嬉戏。 “看来,泉儿你今日的心情很好啊!”她小声说道。相允泉点头,“是啊,这六哥的王府果真是个有趣的地方。母妃过会儿就会见识到不少稀奇事儿了!” “哦?”武太妃应和着,她更担心的是儿子在做什么打算,倒是无心留意这王府的特别之处。 见到了诚太妃的那一刻,霞姑有些吃惊。她马上意识到了当日发生的一切原来并非偶然,可是现在另外几人都还在后厨忙活,宋千贞陪着父亲在宋府也没有到来。 人都已经到场了,她也不能离开去告知,只好偷偷瞥了两眼相允鼋,希望他可以接受自己的暗示。 第一百七十八章 见活宝 温荣简要概述了相允宇诈死期间的变故,听得相允泉觉得不可思议,“六哥竟然做到了如此地步!难怪……难怪这京中会变成如今的局面,也难怪三哥会松口,让我们回来一次了……” 相允泉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眼中泛出了些许厉色。 温荣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只是一路继续引着他前进。 路上,相允泉不再多言语,而是满心在分析着自己得到的信息。他对京城中发生的事虽然没什么太大兴趣,但是关于六哥的事,他还是想要知道得更详细些的。 温荣已经让其他家丁通报了相允泉来临的消息,相允宇则赶紧梳洗完毕跑了出去,“千禾,你一会儿带着世恒来便是了!” 话语还没全部说完人影已经到了门外,千禾见他焦急的样子,不禁摇头一笑:“看来,这回让他们兄弟相聚还真是件大好事!瞧他那个猴急的样子!” 秦姑姑看着眼前的事,倒也觉得不稀奇,“可不是,王爷本来就重亲情,如今兄弟们都终于能够聚上一聚了,能不高兴吗!更何况,他与九王爷,也有那么多年未曾相见了……” “是啊,生离死别,觉得生离才是真痛苦呢!”突然想到了那些日子自己独自一人在屋子里发呆,踌躇着要不要相信相允宇死讯的自己,千禾又忍不住在肚子里自嘲了一番。 只是,不等宋千禾先到,瞿婉瑛却来了。 看见了相允宇,她自然会上前去行礼,只是却不知道一旁站着的相允泉到底是何许人也。 “王爷!”她福了福身子,面带着微笑,一如既往地温柔语态说着,“今天朝中无事吗?” “这位难道就是王府的活宝吗?”看着眼前这相貌娇媚的女子,相允泉便以为她就是相允宇的王妃了。 瞿婉瑛一愣,“活宝?” 相允宇无奈回道说:“她是王府的客人。瞿姑娘,这位是我的九弟,泉亲王。” 瞿婉瑛露出些许惊讶之色,急忙也福了福身子:“不知今天泉亲王前来,是婉瑛失礼了。” 见这温婉女子,毫无特殊之处,相允泉倒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便也不多搭话。 直到耳边传来了不远处的人声——“温荣,今天既然有客人就玩儿些新鲜的呗,干嘛还大圆桌,天天大圆桌多无趣啊!说个话还得扯嗓子,太累了!今天还是自助!” 相允宇已经憋不住笑意,瞿婉瑛听到了这声音,也是明白了来者会是谁。 一眨眼功夫,宋千禾抱着孩子出现了,身旁还跟着秦姑姑。 “这位想必就是泉亲王了!咦,婉瑛你也在!那正好!昨天估计还没热闹够,要不要再多叫些人来一起呀?”宋千禾大方的招呼着,着实让相允泉眼前一亮,接着他也看见了对方怀里的孩子。 “世恒,来,看看你九叔!”怀里的孩子一点儿也不怕生,两只小手舞动着,似乎来者不拒的样子。 相允泉极少有接触过孩子,看着孩子肥嘟嘟的脸蛋儿还挂着灿烂的笑容,倒也是喜欢得紧。 见相允泉高兴,宋千禾让人推来了孩子的娃娃车,让相世恒坐在车里和相允泉一起玩儿。 “正好,他又多了个玩伴了!我可以腾开手去后厨帮忙了?”千禾双手一叉腰,问着相允宇。 “也行,那……我派人去把其他人叫来?” “好啊!人多才有意思嘛!对了,老八也一起叫来不?你们兄弟仨肯定还没聚够,不嫌多的!” “也是,不过他要陪着两位太妃在行宫……”相允宇担心,让两位太妃落单总是不太好。 “那就一起呗!”千禾巴不得人全到场,反正做自助餐无所谓来多少客人。 相允宇嗤笑,“行!依你的!我亲自去接人!” 说罢,夫妻俩竟然还对击一掌,看得一旁的瞿婉瑛和相允泉皆是一愣。 秦姑姑在一旁照顾着孩子,陪着一起玩儿,相允泉言道:“姑姑竟然现在是在六哥府里做事,也确实是让我意外啊!” “九王爷,这也是皇上的意思!老身还是陪着王妃出嫁跟过来的呢!” “哦?三哥竟然这么大方……” 相允泉此刻,对宋千禾已经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只是在听到秦姑姑口中这些话后,他察觉到了这个女人身上的故事似乎不止自己想象的那么少。 可他还未来得及了解宋千禾的曾经,却已经发现了另一个女人的蹊跷。 瞿婉瑛竟然跟着相允宇一起出了王府。 “秦姑姑,那位瞿姑娘是什么人?为什么六哥说去接人,她也跟着去了?不是说她是王府的客人吗,怎么做出来的事像个丫头?” 相允泉说话毫不留情,秦姑姑颔首而道:“多半是瞿姑娘到宋府去帮忙请人了!毕竟,王爷还要照顾到行宫里的太妃们不是?一个人自然是忙不过来的……” 秦姑姑是实在想不出什么话语来回答,只得如此。 相允泉一蹙眉,“这么简单?”他微微一摇头,“我去看看王妃忙些什么!我这位六嫂,看来还真是个有趣的人!能让八哥都说她好,还真是稀奇!” 看着相允泉满脸好奇又兴奋的劲儿,秦姑姑接着话说到:“九王爷还是稍等片刻!这会儿王妃忙着,若是觉得旁人碍手碍脚,可是不管对方是何人都会劈头盖脸说一通的!” 相允泉反问:“不管什么人?那么,如果皇上来了,也是如此吗?” 秦姑姑掩口一笑:“不错!哪怕是皇上来了,也是一样的!” 相允泉歪着脑袋苦笑,“天呐,六嫂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么狠?三哥都这么让着她?为何?” 想到为何,秦姑姑脸上的笑容尴尬了起来。 发现秦姑姑的神色异常,相允泉倒也没急着马上就问。毕竟这个地方是宇亲王府,关于他们的私事,他觉得反而不适合在这个地方打听了。 不多会儿,先到了王府的人是傅潜,卓樱还有霞姑。信儿迎了上去,问道:“为何你们来得那么快?王爷才刚刚出门没多久?” “是白土来通知的我,”傅潜回道,“然后,我就先赶去易府接她们了!白土亲自去了宋府接人,估计最后到王府的应该就是八王爷和两位太妃了!” 信儿连连点头,“好嘞,我去告诉小姐要准备多少人的份儿!只是,小姐说,因为今天是要请两位太妃来做客的,所以旧规矩还是免不了的了。若是觉得太拘谨,可以分开到小厅坐坐!” “她还真是想的周到。信儿,我去厨房一起帮忙,霞姑和傅潜你们且歇息片刻!” 卓樱说完话,就朝后厨走去。 这一幕又让相允泉看不懂了,“秦姑姑……这几位……” 秦姑姑简单介绍了他们各自的身份,这才讲起了霞姑和瞿婉瑛的来历。 “她们俩竟然是来相助六哥办理要事的?”相允泉并没有从霞姑口中得知到地宫的事,自然一时间无法理解这其中利弊。 “六哥有什么要事,需要那从来都是隐匿在角落里的玄空宫出手相助?” 听着他的自言自语,秦姑姑倒也不想多解释,毕竟此事还是让相允宇亲自决定是否告知的好。 奇怪的事和人一波接一波,惹得相允泉一时间都快记不清眼前的人到底谁是谁了。 而看见莫湫的那一刻,倒也是觉得此人的名字耳熟。 “莫氏……难不成就是那名冠全国的莫氏布庄的人?” “是的,莫湫少爷现在是大东家,这些年就是靠他一手经营才把莫氏的生意做得那么大呢!” 秦姑姑边抱着孩子边回道,“因为莫娆是他亲妹妹,嫁去了宋府,如今与莫家也算是姻亲。他们兄妹二人与王爷的关系也是很不错的!哦,对了,莫娆小姐也是通过王爷认识的王妃,从而才去了宋府小住,否则也就不会有这么一段姻缘了!” “这人与人的关系,还真就是这么千丝万缕啊!看来,本王错过的故事太多了!有机会,还需要好好找个时间细细了解一番才好。”相允泉的兴致高涨,接着,门口温荣的声音就传到了耳畔。 行宫里的人接来了,这宴席也就即将开始了。相允泉期待着这一众人等如何与自己的六哥打成一片的——还是面对着两位太妃在场的情况——宋千禾会如何主持呢? 带着些许玩味的心情,他走到了大门口,一起迎接着来客。 “母妃,让孩儿扶着您!”相允泉的殷勤让武太妃有些吃惊。这孩子平日里对待自己虽然一直有礼有节,但也确实少了几分母子间的亲昵,这一点,她很羡慕那诚太妃,可以与儿子随意嬉戏。 “看来,泉儿你今日的心情很好啊!”她小声说道。相允泉点头,“是啊,这六哥的王府果真是个有趣的地方。母妃过会儿就会见识到不少稀奇事儿了!” “哦?”武太妃应和着,她更担心的是儿子在做什么打算,倒是无心留意这王府的特别之处。 见到了诚太妃的那一刻,霞姑有些吃惊。她马上意识到了当日发生的一切原来并非偶然,可是现在另外几人都还在后厨忙活,宋千贞陪着父亲在宋府也没有到来。 人都已经到场了,她也不能离开去告知,只好偷偷瞥了两眼相允鼋,希望他可以接受自己的暗示。 第一百七十九章 窥心 让霞姑庆幸的是,虽然相允鼋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眼神,相允宇反倒是觉得霞姑有些异样了。他走到霞姑身旁,小声问道:“平日里你总是淡定自若,怎么现在突然如此紧张?” “王爷可知道前两日,我们上街时发生的事?那天王妃带了许多首饰回来的!” “我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她都告诉我了,怎么了?” “我们那一日遇到的妇人,就是那位太妃!”说着,霞姑下巴微微一扬。 相允宇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这件事,我当时就猜到了些许。没想到还是真的!” 霞姑猛地回头看着相允宇,“猜到了?” “多半是因为卓樱……”相允宇神秘一笑,接着就离开了霞姑身旁,走到了相允鼋身边。 他耳语道:“你娘已经迫不及待地见过卓樱了!不过现在卓樱不知道她的身份,一会儿可能会慌了神,你得小心照顾着!” 说罢,相允宇恢复了一贯的周旋之态开始照顾起了贵客。相允鼋呆呆地站在原地,而后赶紧看了一眼母亲的样子,见她没什么异样,才一舔舌头,想着应该如何与母亲解释卓樱的事才好。 相允泉看着相允宇两边游走着说悄悄话,很是好奇。“八哥,六哥跟你说什么呢,那么神秘!” 相允鼋猛地眨巴了几下眼睛,“哎……怎么说才好呢!一会儿再谈!” 看着相允鼋满脸纠结,相允泉觉得不可思议,“八哥,如此愁眉不展,可是有什么麻烦事?” “不麻烦,不麻烦……”他才搪塞好自己的九弟,就看见莫湫从自己眼前闪过。 莫湫并没有躲避,而是上前行礼,“明日我就会去隐花山庄,或许有些日子不会来京城了。她……就交给你了!” “嗯,放心,有我在,她会很好。”相允鼋挺着胸膛自信地回答着。只是,此刻他的心底很虚!不禁瞥了一眼诚太妃的方向,见她满面春风正与旁人聊得欢,才稍稍松了口气。 发现了相允鼋的一样,莫湫倒是很想送他一个人情。 莫湫主动去与两位太妃打招呼,还自我介绍着,并且还提议说要为她们二人量身定制最新的服饰,更是惹得两位妇人高兴得很。 “这家伙……还真会哄女人!”相允鼋摇头苦叹。 本来就好奇这里面每个人的身份,相允泉自然会挤在一旁听着莫湫的谈话。 这如沐春风般的男子,气韵着实不凡,倒也是让相允泉感觉到了此人强大的气场。虽然莫湫身上从来没有戾气出现,但竟然也不由让相允泉想把他与自己的六哥做一番对比。 毕竟这个男子在商场上,也是个传说般的人物。他出现在王府做客,并不稀奇。 “只是,宇亲王啊,今天是个什么日子,请了那么多人来王府做客呢?”诚太妃问道。 相允宇回道:“我家王妃要招待贵客,每次都是做那个自助餐……”说到这个词时,相允宇露出了一脸无可奈何的笑容,“这个吃法呀,和圆桌不同,就是要热闹人多才有意思!一会儿我会好好解释!” 武太妃看着周遭站着的些许人物,知道了原来多少都是王府相关的人,也就不再多疑惑了:“原来也都是家里人,这样也好,一大家子一起热闹一下!” 相允泉的笑容淡了不少,这一刻,他突然发现了瞿婉瑛正与霞姑交谈着。 瞿婉瑛的神态很是恭敬,而霞姑却是温文尔雅,丝毫没有架子。直到那相允宇路过她们身边,瞿婉瑛望去他背影的眼神,再一次被相允泉捕捉到。 他走上前去,走到了那对师姐妹面前驻足停留,“二位是玄空宫的人?”相允泉的眼睛很亮,声音却很柔,“虽然不知二位特此前来是所为何事,但本王一直对玄空宫这个地方很是好奇,不知可否请教一二呢?” 说着,他看着瞿婉瑛,似是示意她来解答自己的疑问。 傅潜站在不远处,听着他们的对话,他倒是感觉到了这个九王爷口气中的不同,很好奇他的目的究竟为何。 不过,本就对瞿婉瑛的心思也有些好奇的傅潜,突然想帮那九王爷一把了。 “霞姑,有些事想问问你,可有闲暇?”傅潜走上前对着霞姑说道。霞姑点头,“有……是什么事?” “自然是关于李宅的事了。” 听到傅潜如此回答,霞姑自然不好拒绝。走到一旁后,傅潜似是正经地想让霞姑尽可能回忆过去在李宅发生过的,或者见过的事,实则同时分心听着一旁相允泉的话语。 “瞿姑娘,本王觉得很奇怪,不是说玄空宫中之人多是道术行家,修炼之人也多半清心寡欲吗?” “王爷此话为何意?”瞿婉瑛不明白,相允泉为何突然要说这样的话来。 相允泉走近了一步,低下头,轻声言道:“瞿姑娘对我六哥的心思,似乎并不像是个客人啊!只是我听说,我那三哥是下了道圣旨,不许六哥娶其他女子的!这个心思,瞿姑娘还是不要有的为妙。你正大好年华,姿色尚佳,若真要寻个好人家嫁了,也未必要做人家里的妾室不是?” 被相允泉一语点破了心事的瞿婉瑛大惊失色,这种事她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更何况是第一次见面的相允泉?她不明白相允泉为何会这么想,或者说,她不明白这个陌生人为什么能够洞悉自己的想法! 看着瞿婉瑛吃惊的模样,相允泉的笑意渐浓。 “我就说嘛,你看六哥的眼神与旁人太不同了。不过,我那六嫂似乎并不知道?”他咧嘴依旧笑谈,“瞿姑娘若真想和我六嫂一决高下,就还是明着来的更好不是?否则,我六哥都还被蒙在鼓里,你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我不明白王爷在说些什么……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告退了……”瞿婉瑛冷下了脸,急着转身离开了。 相允泉突然觉得无趣了,回头瞥了一眼瞿婉瑛的背影,冷笑了一声。 傅潜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的话题上,这个问题连霞姑都注意到了。可是此刻,霞姑倒是不想怪罪傅潜把自己支开了。 “难道,一夕公子是想看看那九王爷的心思?”霞姑蚊声而问。 傅潜回头,“瞿姑娘的异样,连我都有所察觉了,更何况是九王爷呢……” 霞姑叹息,“这种事,迟早会暴露的。” “你已经知道了?”“婉瑛如此,是必然。我在她没有来王府之前,就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了……只是没想到,一切来得那么快……” 傅潜蹙眉,他靠近了些许霞姑,“难道,你这个师妹,也与地宫的存在有关吗?” 霞姑眨了眨眼,“这……倒没有。她只是与王爷和王妃有些关联……”霞姑闪了下眼,不想再多说,“有机会再谈!我去后厨看看可有什么需要帮忙。” 见霞姑也匆忙离去,傅潜仔细回想了下刚才所听见的一切,心里感到了一阵茫然。 看着相允宇正满面春风地笑侃着,完全不知道瞿婉瑛有什么心思似的,他忽然就觉得——那瞿婉瑛岂不是很可怜? 至少,相允宇给她一个明确的拒绝,她也就可以有机会断了不该有的念头了。 不过,若是没有相允祯的圣旨,他们之间的那层隔阂,可会被早早地捅破? 傅潜看着后厨已经有人开始陆续摆放出了餐食,心里的杂念逐渐开始消退,转为了与其他新客人相同的好奇。 “三哥可是对这自助的吃法赞不绝口呢!来,九弟,我来给你说说……”相允宇兴致极佳,却没料到竟然有个家丁冷不防地冒出来一句:“咦,奇怪,好多日子没见过王六了!” 听到此言,不少人都傻愣住了一瞬,而后哄堂大笑了起来。 才放下手里的托盘,千禾也是笑得合不拢嘴。“行,你想王六了?一会儿叫他出来好不?” 相允鼋已经笑失了声,弯着腰捧着肚子,眼角上竟然还挂上了眼泪。 “不行了……不行了……嫂子,你太逗了!” 见相允鼋笑得直颤颤,诚太妃好奇,“允鼋,到底怎么回事呀?” 她这一开口,可是让宋千禾与卓樱都注意到了。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而后盯着诚太妃看了一眼,又转而看了一眼相允鼋。 相允宇见状,赶紧上前回道说:“千禾,易小姐,这二位就是诚太妃与武太妃,快来行个礼!” 不仅是她们二人,其他许多人都跟着一起对两位太妃行了礼。 “免了!这些规矩,不在宫里头,就不用多讲究了!” 诚太妃很是客气,她站起身,走上前,亲自扶起了宋千禾与易琴茹二人,“不会怪我那一日隐瞒了身份?” 见诚太妃笑得如此开心,两个女子自然也是心安了不少,连忙摇头。 相允鼋这才收了笑容,赶紧跑上前:“怎么,你们已经见过了?” 三个女子连连点头,满是肯定地表达着,让相允鼋着实好奇。“来,等了那么久,还是先吃饭!熟悉流程的,记得好好教新客人!后面还有几道点心得盯着,我去溜一圈再回来!” 宋千禾一扬手,就打算继续冲进后厨。诚太妃挽着易琴茹的手,想和这姑娘多说几句贴心话,惹得相允鼋紧紧跟在她们身后生怕错过什么。 “你,一边儿去!”看着母亲一脸嫌弃得要赶自己走,相允鼋可是无奈至极了。卓樱掩口一笑,觉得这个诚太妃的举动和宋千禾还真是有的一拼。 而相允泉却在此刻跟在了宋千禾的背后,一路跟进了后厨。 第一百七十九章 窥心 让霞姑庆幸的是,虽然相允鼋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眼神,相允宇反倒是觉得霞姑有些异样了。他走到霞姑身旁,小声问道:“平日里你总是淡定自若,怎么现在突然如此紧张?” “王爷可知道前两日,我们上街时发生的事?那天王妃带了许多首饰回来的!” “我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她都告诉我了,怎么了?” “我们那一日遇到的妇人,就是那位太妃!”说着,霞姑下巴微微一扬。 相允宇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这件事,我当时就猜到了些许。没想到还是真的!” 霞姑猛地回头看着相允宇,“猜到了?” “多半是因为卓樱……”相允宇神秘一笑,接着就离开了霞姑身旁,走到了相允鼋身边。 他耳语道:“你娘已经迫不及待地见过卓樱了!不过现在卓樱不知道她的身份,一会儿可能会慌了神,你得小心照顾着!” 说罢,相允宇恢复了一贯的周旋之态开始照顾起了贵客。相允鼋呆呆地站在原地,而后赶紧看了一眼母亲的样子,见她没什么异样,才一舔舌头,想着应该如何与母亲解释卓樱的事才好。 相允泉看着相允宇两边游走着说悄悄话,很是好奇。“八哥,六哥跟你说什么呢,那么神秘!” 相允鼋猛地眨巴了几下眼睛,“哎……怎么说才好呢!一会儿再谈!” 看着相允鼋满脸纠结,相允泉觉得不可思议,“八哥,如此愁眉不展,可是有什么麻烦事?” “不麻烦,不麻烦……”他才搪塞好自己的九弟,就看见莫湫从自己眼前闪过。 莫湫并没有躲避,而是上前行礼,“明日我就会去隐花山庄,或许有些日子不会来京城了。她……就交给你了!” “嗯,放心,有我在,她会很好。”相允鼋挺着胸膛自信地回答着。只是,此刻他的心底很虚!不禁瞥了一眼诚太妃的方向,见她满面春风正与旁人聊得欢,才稍稍松了口气。 发现了相允鼋的一样,莫湫倒是很想送他一个人情。 莫湫主动去与两位太妃打招呼,还自我介绍着,并且还提议说要为她们二人量身定制最新的服饰,更是惹得两位妇人高兴得很。 “这家伙……还真会哄女人!”相允鼋摇头苦叹。 本来就好奇这里面每个人的身份,相允泉自然会挤在一旁听着莫湫的谈话。 这如沐春风般的男子,气韵着实不凡,倒也是让相允泉感觉到了此人强大的气场。虽然莫湫身上从来没有戾气出现,但竟然也不由让相允泉想把他与自己的六哥做一番对比。 毕竟这个男子在商场上,也是个传说般的人物。他出现在王府做客,并不稀奇。 “只是,宇亲王啊,今天是个什么日子,请了那么多人来王府做客呢?”诚太妃问道。 相允宇回道:“我家王妃要招待贵客,每次都是做那个自助餐……”说到这个词时,相允宇露出了一脸无可奈何的笑容,“这个吃法呀,和圆桌不同,就是要热闹人多才有意思!一会儿我会好好解释!” 武太妃看着周遭站着的些许人物,知道了原来多少都是王府相关的人,也就不再多疑惑了:“原来也都是家里人,这样也好,一大家子一起热闹一下!” 相允泉的笑容淡了不少,这一刻,他突然发现了瞿婉瑛正与霞姑交谈着。 瞿婉瑛的神态很是恭敬,而霞姑却是温文尔雅,丝毫没有架子。直到那相允宇路过她们身边,瞿婉瑛望去他背影的眼神,再一次被相允泉捕捉到。 他走上前去,走到了那对师姐妹面前驻足停留,“二位是玄空宫的人?”相允泉的眼睛很亮,声音却很柔,“虽然不知二位特此前来是所为何事,但本王一直对玄空宫这个地方很是好奇,不知可否请教一二呢?” 说着,他看着瞿婉瑛,似是示意她来解答自己的疑问。 傅潜站在不远处,听着他们的对话,他倒是感觉到了这个九王爷口气中的不同,很好奇他的目的究竟为何。 不过,本就对瞿婉瑛的心思也有些好奇的傅潜,突然想帮那九王爷一把了。 “霞姑,有些事想问问你,可有闲暇?”傅潜走上前对着霞姑说道。霞姑点头,“有……是什么事?” “自然是关于李宅的事了。” 听到傅潜如此回答,霞姑自然不好拒绝。走到一旁后,傅潜似是正经地想让霞姑尽可能回忆过去在李宅发生过的,或者见过的事,实则同时分心听着一旁相允泉的话语。 “瞿姑娘,本王觉得很奇怪,不是说玄空宫中之人多是道术行家,修炼之人也多半清心寡欲吗?” “王爷此话为何意?”瞿婉瑛不明白,相允泉为何突然要说这样的话来。 相允泉走近了一步,低下头,轻声言道:“瞿姑娘对我六哥的心思,似乎并不像是个客人啊!只是我听说,我那三哥是下了道圣旨,不许六哥娶其他女子的!这个心思,瞿姑娘还是不要有的为妙。你正大好年华,姿色尚佳,若真要寻个好人家嫁了,也未必要做人家里的妾室不是?” 被相允泉一语点破了心事的瞿婉瑛大惊失色,这种事她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更何况是第一次见面的相允泉?她不明白相允泉为何会这么想,或者说,她不明白这个陌生人为什么能够洞悉自己的想法! 看着瞿婉瑛吃惊的模样,相允泉的笑意渐浓。 “我就说嘛,你看六哥的眼神与旁人太不同了。不过,我那六嫂似乎并不知道?”他咧嘴依旧笑谈,“瞿姑娘若真想和我六嫂一决高下,就还是明着来的更好不是?否则,我六哥都还被蒙在鼓里,你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我不明白王爷在说些什么……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告退了……”瞿婉瑛冷下了脸,急着转身离开了。 相允泉突然觉得无趣了,回头瞥了一眼瞿婉瑛的背影,冷笑了一声。 傅潜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的话题上,这个问题连霞姑都注意到了。可是此刻,霞姑倒是不想怪罪傅潜把自己支开了。 “难道,一夕公子是想看看那九王爷的心思?”霞姑蚊声而问。 傅潜回头,“瞿姑娘的异样,连我都有所察觉了,更何况是九王爷呢……” 霞姑叹息,“这种事,迟早会暴露的。” “你已经知道了?”“婉瑛如此,是必然。我在她没有来王府之前,就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了……只是没想到,一切来得那么快……” 傅潜蹙眉,他靠近了些许霞姑,“难道,你这个师妹,也与地宫的存在有关吗?” 霞姑眨了眨眼,“这……倒没有。她只是与王爷和王妃有些关联……”霞姑闪了下眼,不想再多说,“有机会再谈!我去后厨看看可有什么需要帮忙。” 见霞姑也匆忙离去,傅潜仔细回想了下刚才所听见的一切,心里感到了一阵茫然。 看着相允宇正满面春风地笑侃着,完全不知道瞿婉瑛有什么心思似的,他忽然就觉得——那瞿婉瑛岂不是很可怜? 至少,相允宇给她一个明确的拒绝,她也就可以有机会断了不该有的念头了。 不过,若是没有相允祯的圣旨,他们之间的那层隔阂,可会被早早地捅破? 傅潜看着后厨已经有人开始陆续摆放出了餐食,心里的杂念逐渐开始消退,转为了与其他新客人相同的好奇。 “三哥可是对这自助的吃法赞不绝口呢!来,九弟,我来给你说说……”相允宇兴致极佳,却没料到竟然有个家丁冷不防地冒出来一句:“咦,奇怪,好多日子没见过王六了!” 听到此言,不少人都傻愣住了一瞬,而后哄堂大笑了起来。 才放下手里的托盘,千禾也是笑得合不拢嘴。“行,你想王六了?一会儿叫他出来好不?” 相允鼋已经笑失了声,弯着腰捧着肚子,眼角上竟然还挂上了眼泪。 “不行了……不行了……嫂子,你太逗了!” 见相允鼋笑得直颤颤,诚太妃好奇,“允鼋,到底怎么回事呀?” 她这一开口,可是让宋千禾与卓樱都注意到了。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而后盯着诚太妃看了一眼,又转而看了一眼相允鼋。 相允宇见状,赶紧上前回道说:“千禾,易小姐,这二位就是诚太妃与武太妃,快来行个礼!” 不仅是她们二人,其他许多人都跟着一起对两位太妃行了礼。 “免了!这些规矩,不在宫里头,就不用多讲究了!” 诚太妃很是客气,她站起身,走上前,亲自扶起了宋千禾与易琴茹二人,“不会怪我那一日隐瞒了身份?” 见诚太妃笑得如此开心,两个女子自然也是心安了不少,连忙摇头。 相允鼋这才收了笑容,赶紧跑上前:“怎么,你们已经见过了?” 三个女子连连点头,满是肯定地表达着,让相允鼋着实好奇。“来,等了那么久,还是先吃饭!熟悉流程的,记得好好教新客人!后面还有几道点心得盯着,我去溜一圈再回来!” 宋千禾一扬手,就打算继续冲进后厨。诚太妃挽着易琴茹的手,想和这姑娘多说几句贴心话,惹得相允鼋紧紧跟在她们身后生怕错过什么。 “你,一边儿去!”看着母亲一脸嫌弃得要赶自己走,相允鼋可是无奈至极了。卓樱掩口一笑,觉得这个诚太妃的举动和宋千禾还真是有的一拼。 而相允泉却在此刻跟在了宋千禾的背后,一路跟进了后厨。 第一百八十章 按捺 一个回头转身,宋千禾才发现相允泉正在厨房门口看着。 “耶?九王爷你怎么过来了?不去吃饭吗?这里还有的好忙一阵子呢!难不成是想等刚出炉的新鲜物!”宋千禾打趣般的说笑,相允泉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是跨进了厨房的大门,“我来看看六嫂,都在准备些什么有趣的东西,实在好奇——六嫂不会怪罪我?” “不会!不过呢,你今天是王府的贵客,理应让你高兴才是!这厨房乱的很,若你真想看新鲜,还是等过会儿在院子里看的好!” 宋千禾故作神秘,引得相允泉更是来了兴趣。“看着嫂子忙,我都想出手帮忙了!还是给我点儿活干!” “这哪儿成啊!都说了你是贵客,哪里有让客人出手的道理?”“虽然我是客,但也是一家人!” “这倒也是,所以!”宋千禾双手一撑,推着相允泉的后背被他往外赶,“你更得去趁热试试我们这儿的餐食啦?保准你没见过!错过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竟然你想帮忙,喏,这盘子你端过去!路上别急着偷吃!” 宋千禾没有丝毫架子,反倒是把相允泉真当做自家弟弟一般笑谈着,相允泉倒也是觉得,一时间找不出这个女人有什么问题了。 看着手里的盘子,里面的菜肴还冒着热气,他撇嘴一笑,还就真这么端了过去。 “哎呦,九王爷,这可是不得!还是让我来!”温荣赶紧上前接着盘子。 相允泉低头问道:“温荣,刚才有人提到的那个王六,是个什么人物呀?” 温荣脚下一顿,笑着回头说道:“过会儿,王妃不是说让他出来吗?到时候就知道了!”见温荣还卖起了关子,相允泉无奈地眨了眨眼。 “你们王府里稀奇古怪的事还真是不少啊!温荣,连你说话的方式都变了不少!” “是吗?”温荣依旧笑呵呵,很是喜欢现在这状态似的。 而在相允泉的印象中,温荣可是个忠厚谨慎不拘言笑的侍从。而今,温荣是从见到自己起,直到现在,都是满脸笑嘻嘻,甚至这笑意还是发自内心的。 看着眼前这从未有过改动的花园,相允泉回头往后厨望了一眼——宋千禾,果然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没多会儿,王六出现了。几个家丁还与他打成一片,问着消失的这些日子去了哪里。 信儿在一旁捂着嘴笑,相允鼋和卓樱也是又忍不住背过身去偷偷笑。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提及那个王六就笑得如此呀?”诚太妃又使劲拍了下儿子的后背,惹得相允鼋嗷嗷叫了起来,“啊!疼!别在这时候打我呀!”这痛并快乐着的神态惹得卓樱又是一轮笑意冒出。 “母妃,其实一会儿就知道我们为什么笑了!惊喜总得留在后头嘛!” “好,那我且等等。话说,你六哥人呢?一眨眼功夫怎么就不见了呢?” 当宋千禾送上了新菜品,院子里的人都已经聚齐了之后,只见那王六走到了温荣身边,另一旁站着宋千禾。 “话说,王六,有人想你呢!可觉得很高兴很窝心呀?”宋千禾双手交叉在胸前一挑眉毛戏谑地笑问着。 王六连连点头,“那是自然的!说明我王六多成功啊!” 眼前这其貌不扬的家丁竟然站在这么个位置,惹得许多不知情的人都觉得诧异。 紧接着,王六在笑声之中扯下了面具,“只是,他们知道王六到底是谁的时候,可还敢放肆啊?” “哎呦!”好几个家丁都慌了,赶紧跪地而拜。 “喂,你们几个别被他忽悠了,逗你们呢!”宋千禾笑着赶紧招呼那几个家丁站起身来。 温荣摇头,“今天,这王六的事儿算是彻底明白了!” “温管家,若不是今天知道了王爷就是王六,我们还真以为那王六是你从大街上捡来的呢……” 相允泉已经惊讶到说不出一句话来了。他从没见过自己的六哥竟然能够化作个家丁模样,与下人这般亲近,更是没见过他总是在脸上挂着那发自肺腑的笑容。 相允宇搂着宋千禾的纤腰,满脸宠溺的神色,更是让他深深烙刻在了心里。 “看来,是这个女人改变了你?”他小声嘀咕了一句,没有人察觉。 武太妃靠近了自己的儿子,“泉儿,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欣慰这王府中竟然能有如此情景,也有些吃惊。” “是啊,着实令人吃惊。或许,这也都是你六嫂的功劳!”看着眼前这个毫无拘束之意的女子,同为女人,武太妃能够感觉到宋千禾是个什么心性的人。 “母妃觉得,六嫂会是个怎样的人呢?” “嗯……现在还难说,不过,我见着她倒是觉得挺舒坦的。” 相允泉挽着母亲的手,“也难怪六哥这么晚才娶亲生子,甚至还让三哥下旨,此生只娶一人——也是因为六嫂是个奇女子!” “九弟!”相允鼋再次被母亲赶走,他无奈只好找相允泉继续叙旧。 “八哥,怎么不在那儿陪诚姨娘呢?”相允泉已经改了口,倒是让身边二人感到新奇。 “哎,别提了……”回头看着诚太妃和卓樱二人,一旁的武太妃看出了端倪。 “八王爷,是与那位小姐对上眼了?否则,做母亲的哪里会如此上心!” 相允鼋一舔嘴唇,“也不知她是何时知晓的此事……我本还想瞒一阵子呢……” “傻孩子,当娘的最关心的自然是孩子的将来。娶媳妇这等大事,自然是第一个重视了!” 听着自己母亲的话语,相允泉不禁问了:“那……我的事,母妃可也是一直都在留意?” “那是自然!”武太妃斜眼看着儿子,“就因为留意着,才觉得无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开窍!好好学学你两个哥哥,赶紧找个姑娘成家!” 相允鼋一把搂着自己九弟的肩膀,笑道:“这种事,急不得!想当年,我母妃不也是总催我成亲吗?结果,还是在我根本没想过此事的状况下遇到了喜欢的人。九弟啊,娶媳妇,果然还是要学六哥的,得找喜欢的,还得坚持!” “看来,你和六哥之间在京城的这些日子,肯定有不少故事!八哥,一会儿夜里你可别急着去睡,得好好告诉我,这些天都发生些什么事了!”相允泉认真地说着,当哥哥的自然事连连点头。 而留下这段话的目的,自然是要了解清楚,相允宇身边新添的这群人到底是些什么人了。 “你怎么对六嫂的事那么有兴趣?”相允鼋坐在行宫中与相允泉对坐对饮,聊了许久曾发生过的事,而相允鼋也未对相允泉做什么隐瞒,除了地宫之事,他不敢擅自说出口。 相允泉笑而不语,知道了宋千禾此人的秉性,他多少觉得有些无力。 可是,再想到了瞿婉瑛,却又说觉得心里有着一股子怨气,不知为何,就是瞧那女人不爽的样子。 然听了相允泉一番话的瞿婉瑛,自然也是在心里百般纠结了许久。 毕竟,她是真的很想对着相允宇一诉衷肠! 可距离七夕佳节还剩下没多少日子了,她还在犹豫,到底是尽早说明自己的心迹,还是等着相允祯的计划实行呢。 而今,她越来越发现,自己按捺不住自己的心了。 手边,有一只还剩下没多少就能绣完的香囊,瞿婉瑛手握着香囊,触碰着那上面的丝线,依旧踌躇是否要将此物送出。 今天被相允泉点破,她虽然并未承认,但恐怕往后也很难在故作正经了。 门外嬉笑声传来,她听得懂,是其他人都散去,王府里只留下常住之人的时候了。 她推开房门,见外面已经没了人影,又回到了原位,继续绣了起来。 乞巧之事,她从未做过,也只是偶尔听人说起过。想来,她如今可以做得最好的女红,也便是这绣艺了。 暗中的浮水依旧半垂着眸子看着眼前人的一举一动。他很难想象,这个生活如此单调的女子,内心里为何会藏有那么多的东西。若不是自己一直在此观察,他很难去确信,瞿婉瑛真的有这什么特别的心思。 而现在,她对相允宇的心,不光是有霞姑的话做着预示,有松本唯的提醒,更有了相允泉的一眼识破。 在傅潜偶尔撞破她冒失行径的那日,浮水就已经确定,这一切都并非空穴来风。 第二天一早,宋千禾就出门去了。为了七夕节参加宫中家宴,她不得不去订制一下新衣裳——因为平日里一直都计算着王府的开支,虽然不缺钱,但是宋千禾却很少花大价钱给自己添置衣物。 终日里都是那几套衣服更换着,相允宇都看不过去了,下了死命令,让她订完五套式样之后再回来。 无奈,她只好带着信儿去往布庄。 目送走了宋千禾,才走到廊桥处,瞿婉瑛站在那里,似是等着相允宇到来一般。 “瞿姑娘,可有什么事吗?” 瞿婉瑛点头,见她不肯直言,相允宇手一伸,示意道:“去我书房聊!” 她颔首垂眸,紧紧跟在相允宇身后——真的像那相允泉说得一般,如同个侍女。 而曾经的瞿婉瑛,是个多么孤傲的女子,宋千禾可是最明白不过的。她初次来王府之时,可绝对不是这般态度的。 当然,如今也只是对着相允宇才会如此低姿态。 第一百八十章 按捺 一个回头转身,宋千禾才发现相允泉正在厨房门口看着。 “耶?九王爷你怎么过来了?不去吃饭吗?这里还有的好忙一阵子呢!难不成是想等刚出炉的新鲜物!”宋千禾打趣般的说笑,相允泉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是跨进了厨房的大门,“我来看看六嫂,都在准备些什么有趣的东西,实在好奇——六嫂不会怪罪我?” “不会!不过呢,你今天是王府的贵客,理应让你高兴才是!这厨房乱的很,若你真想看新鲜,还是等过会儿在院子里看的好!” 宋千禾故作神秘,引得相允泉更是来了兴趣。“看着嫂子忙,我都想出手帮忙了!还是给我点儿活干!” “这哪儿成啊!都说了你是贵客,哪里有让客人出手的道理?”“虽然我是客,但也是一家人!” “这倒也是,所以!”宋千禾双手一撑,推着相允泉的后背被他往外赶,“你更得去趁热试试我们这儿的餐食啦?保准你没见过!错过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竟然你想帮忙,喏,这盘子你端过去!路上别急着偷吃!” 宋千禾没有丝毫架子,反倒是把相允泉真当做自家弟弟一般笑谈着,相允泉倒也是觉得,一时间找不出这个女人有什么问题了。 看着手里的盘子,里面的菜肴还冒着热气,他撇嘴一笑,还就真这么端了过去。 “哎呦,九王爷,这可是不得!还是让我来!”温荣赶紧上前接着盘子。 相允泉低头问道:“温荣,刚才有人提到的那个王六,是个什么人物呀?” 温荣脚下一顿,笑着回头说道:“过会儿,王妃不是说让他出来吗?到时候就知道了!”见温荣还卖起了关子,相允泉无奈地眨了眨眼。 “你们王府里稀奇古怪的事还真是不少啊!温荣,连你说话的方式都变了不少!” “是吗?”温荣依旧笑呵呵,很是喜欢现在这状态似的。 而在相允泉的印象中,温荣可是个忠厚谨慎不拘言笑的侍从。而今,温荣是从见到自己起,直到现在,都是满脸笑嘻嘻,甚至这笑意还是发自内心的。 看着眼前这从未有过改动的花园,相允泉回头往后厨望了一眼——宋千禾,果然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没多会儿,王六出现了。几个家丁还与他打成一片,问着消失的这些日子去了哪里。 信儿在一旁捂着嘴笑,相允鼋和卓樱也是又忍不住背过身去偷偷笑。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提及那个王六就笑得如此呀?”诚太妃又使劲拍了下儿子的后背,惹得相允鼋嗷嗷叫了起来,“啊!疼!别在这时候打我呀!”这痛并快乐着的神态惹得卓樱又是一轮笑意冒出。 “母妃,其实一会儿就知道我们为什么笑了!惊喜总得留在后头嘛!” “好,那我且等等。话说,你六哥人呢?一眨眼功夫怎么就不见了呢?” 当宋千禾送上了新菜品,院子里的人都已经聚齐了之后,只见那王六走到了温荣身边,另一旁站着宋千禾。 “话说,王六,有人想你呢!可觉得很高兴很窝心呀?”宋千禾双手交叉在胸前一挑眉毛戏谑地笑问着。 王六连连点头,“那是自然的!说明我王六多成功啊!” 眼前这其貌不扬的家丁竟然站在这么个位置,惹得许多不知情的人都觉得诧异。 紧接着,王六在笑声之中扯下了面具,“只是,他们知道王六到底是谁的时候,可还敢放肆啊?” “哎呦!”好几个家丁都慌了,赶紧跪地而拜。 “喂,你们几个别被他忽悠了,逗你们呢!”宋千禾笑着赶紧招呼那几个家丁站起身来。 温荣摇头,“今天,这王六的事儿算是彻底明白了!” “温管家,若不是今天知道了王爷就是王六,我们还真以为那王六是你从大街上捡来的呢……” 相允泉已经惊讶到说不出一句话来了。他从没见过自己的六哥竟然能够化作个家丁模样,与下人这般亲近,更是没见过他总是在脸上挂着那发自肺腑的笑容。 相允宇搂着宋千禾的纤腰,满脸宠溺的神色,更是让他深深烙刻在了心里。 “看来,是这个女人改变了你?”他小声嘀咕了一句,没有人察觉。 武太妃靠近了自己的儿子,“泉儿,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欣慰这王府中竟然能有如此情景,也有些吃惊。” “是啊,着实令人吃惊。或许,这也都是你六嫂的功劳!”看着眼前这个毫无拘束之意的女子,同为女人,武太妃能够感觉到宋千禾是个什么心性的人。 “母妃觉得,六嫂会是个怎样的人呢?” “嗯……现在还难说,不过,我见着她倒是觉得挺舒坦的。” 相允泉挽着母亲的手,“也难怪六哥这么晚才娶亲生子,甚至还让三哥下旨,此生只娶一人——也是因为六嫂是个奇女子!” “九弟!”相允鼋再次被母亲赶走,他无奈只好找相允泉继续叙旧。 “八哥,怎么不在那儿陪诚姨娘呢?”相允泉已经改了口,倒是让身边二人感到新奇。 “哎,别提了……”回头看着诚太妃和卓樱二人,一旁的武太妃看出了端倪。 “八王爷,是与那位小姐对上眼了?否则,做母亲的哪里会如此上心!” 相允鼋一舔嘴唇,“也不知她是何时知晓的此事……我本还想瞒一阵子呢……” “傻孩子,当娘的最关心的自然是孩子的将来。娶媳妇这等大事,自然是第一个重视了!” 听着自己母亲的话语,相允泉不禁问了:“那……我的事,母妃可也是一直都在留意?” “那是自然!”武太妃斜眼看着儿子,“就因为留意着,才觉得无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开窍!好好学学你两个哥哥,赶紧找个姑娘成家!” 相允鼋一把搂着自己九弟的肩膀,笑道:“这种事,急不得!想当年,我母妃不也是总催我成亲吗?结果,还是在我根本没想过此事的状况下遇到了喜欢的人。九弟啊,娶媳妇,果然还是要学六哥的,得找喜欢的,还得坚持!” “看来,你和六哥之间在京城的这些日子,肯定有不少故事!八哥,一会儿夜里你可别急着去睡,得好好告诉我,这些天都发生些什么事了!”相允泉认真地说着,当哥哥的自然事连连点头。 而留下这段话的目的,自然是要了解清楚,相允宇身边新添的这群人到底是些什么人了。 “你怎么对六嫂的事那么有兴趣?”相允鼋坐在行宫中与相允泉对坐对饮,聊了许久曾发生过的事,而相允鼋也未对相允泉做什么隐瞒,除了地宫之事,他不敢擅自说出口。 相允泉笑而不语,知道了宋千禾此人的秉性,他多少觉得有些无力。 可是,再想到了瞿婉瑛,却又说觉得心里有着一股子怨气,不知为何,就是瞧那女人不爽的样子。 然听了相允泉一番话的瞿婉瑛,自然也是在心里百般纠结了许久。 毕竟,她是真的很想对着相允宇一诉衷肠! 可距离七夕佳节还剩下没多少日子了,她还在犹豫,到底是尽早说明自己的心迹,还是等着相允祯的计划实行呢。 而今,她越来越发现,自己按捺不住自己的心了。 手边,有一只还剩下没多少就能绣完的香囊,瞿婉瑛手握着香囊,触碰着那上面的丝线,依旧踌躇是否要将此物送出。 今天被相允泉点破,她虽然并未承认,但恐怕往后也很难在故作正经了。 门外嬉笑声传来,她听得懂,是其他人都散去,王府里只留下常住之人的时候了。 她推开房门,见外面已经没了人影,又回到了原位,继续绣了起来。 乞巧之事,她从未做过,也只是偶尔听人说起过。想来,她如今可以做得最好的女红,也便是这绣艺了。 暗中的浮水依旧半垂着眸子看着眼前人的一举一动。他很难想象,这个生活如此单调的女子,内心里为何会藏有那么多的东西。若不是自己一直在此观察,他很难去确信,瞿婉瑛真的有这什么特别的心思。 而现在,她对相允宇的心,不光是有霞姑的话做着预示,有松本唯的提醒,更有了相允泉的一眼识破。 在傅潜偶尔撞破她冒失行径的那日,浮水就已经确定,这一切都并非空穴来风。 第二天一早,宋千禾就出门去了。为了七夕节参加宫中家宴,她不得不去订制一下新衣裳——因为平日里一直都计算着王府的开支,虽然不缺钱,但是宋千禾却很少花大价钱给自己添置衣物。 终日里都是那几套衣服更换着,相允宇都看不过去了,下了死命令,让她订完五套式样之后再回来。 无奈,她只好带着信儿去往布庄。 目送走了宋千禾,才走到廊桥处,瞿婉瑛站在那里,似是等着相允宇到来一般。 “瞿姑娘,可有什么事吗?” 瞿婉瑛点头,见她不肯直言,相允宇手一伸,示意道:“去我书房聊!” 她颔首垂眸,紧紧跟在相允宇身后——真的像那相允泉说得一般,如同个侍女。 而曾经的瞿婉瑛,是个多么孤傲的女子,宋千禾可是最明白不过的。她初次来王府之时,可绝对不是这般态度的。 当然,如今也只是对着相允宇才会如此低姿态。 元旦特辑番外篇之:狼火和狼有没有区别 【狼火和狼有没有区别之分析报告】 - (为方便大家脑补,先贴上第108章节选: “我是狼火!”蹲在地上的孩子,笑嘻嘻地说着。千禾看着他,竟然生着一头深红色的头发,觉得很是好奇。 千禾也蹲下身,“狼火,你今年几岁了?” “我今年十七!”“十七?看起来,就像是十二三岁哎!”千禾拖着腮,和狼火闲聊了起来,“刚才那一声狼嚎是你叫的?” “嗯!”狼火就像个小孩子似的,非常认真地点头确认。看着狼火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声音清脆,千禾打心底喜欢,伸手就去摸了摸狼火的脑袋。) “左手!” “右手!” “拜拜!” “乖……给奖励!” 千禾摸摸狼火的脑袋,狼火长着一张娃娃脸,此刻闭着眼睛很享受,竟然还会在嘴里冒出些许哼唧声。 “看到这条树枝没?嘿——去捡回来!” “哎呀,不要用嘴叼!用手拿回来就行了嘛!” 相允宇站在一旁看着眼前二人,满头黑线中。 “吃饭啦!狼火,你是在地上吃还是在桌上吃?” “呃……好,既然你还蹲着,我就给你放地上……” 千禾弯下腰放好了几个盆子。而后,转身看到了已经盯着自己半天的相允宇,眨巴了两下眼睛:“这算什么表情?” “应该是我问才是……这是个什么情况!”相允宇压抑着几乎快抓狂的心情,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 千禾一路小跑到了相允宇面前,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笑着说道:“我本来想看看,狼火是不是真的像一只狼啊!结果我发现,他像只大狗狗啊!如果真的浑身毛茸茸的该多好啊!” 看着眼前千禾那一脸被萌到了的样子,相允宇已经无语…… 看着这一切的浮水已经笑得不行了。 木屑从上面掉了下来,狼火抬起头,怒视着头顶上的浮水,一呲牙,“唔……” 听见了狼火冒出了低吼声,夫妻二人回过头去,顺着狼火的视线看到了浮水——浮水想忍住笑意,却不曾想到,白土正好冲了进来大吼一声:“王妃,项圈我买来了!” “砰”一声响,浮水掉在了地上…… - 傍晚,带着项圈的狼火还在院子里追着才做好的飞盘玩儿。 千禾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呼……以后,应该叫火仔才对了!” 看着狼火乐在其中,炼金无动于衷,白土不明所以,浮水依旧在癫笑,云木正在和相允宇琢磨着从西域珍品店里带回来的纸牌的玩儿法根本就懒得看旁边正在发生的一切。 卓樱跑了进来,看见了脖子上多了个项圈的狼火,竟然也加入到了逗狗狗玩儿的行列。 “正好,我这里有球!” 说罢,就把求扔了出去。 这不扔还好,一扔,让所有人彻底惊呆的一幕发生了! 狼火嘴里含着求,用牙缝叼着木飞盘,跑到了宋千禾与卓樱的面前! “哈哈哈……狼火,你太贪心啦!” 看到了狼火那鼓鼓的腮帮子,白土强憋了会儿笑意,而后马上转过身去捂着嘴笑了起来。 “觉得好像就差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在后面甩来甩去了耶……” 千禾这句话才一出口,只听见“噗”的一声——回头看向云木和相允宇的方向,原来云木的脸上已经挂满了茶叶梗…… 元旦特辑番外篇之:狼火和狼有没有区别 【狼火和狼有没有区别之分析报告】 - (为方便大家脑补,先贴上第108章节选: “我是狼火!”蹲在地上的孩子,笑嘻嘻地说着。千禾看着他,竟然生着一头深红色的头发,觉得很是好奇。 千禾也蹲下身,“狼火,你今年几岁了?” “我今年十七!”“十七?看起来,就像是十二三岁哎!”千禾拖着腮,和狼火闲聊了起来,“刚才那一声狼嚎是你叫的?” “嗯!”狼火就像个小孩子似的,非常认真地点头确认。看着狼火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声音清脆,千禾打心底喜欢,伸手就去摸了摸狼火的脑袋。) “左手!” “右手!” “拜拜!” “乖……给奖励!” 千禾摸摸狼火的脑袋,狼火长着一张娃娃脸,此刻闭着眼睛很享受,竟然还会在嘴里冒出些许哼唧声。 “看到这条树枝没?嘿——去捡回来!” “哎呀,不要用嘴叼!用手拿回来就行了嘛!” 相允宇站在一旁看着眼前二人,满头黑线中。 “吃饭啦!狼火,你是在地上吃还是在桌上吃?” “呃……好,既然你还蹲着,我就给你放地上……” 千禾弯下腰放好了几个盆子。而后,转身看到了已经盯着自己半天的相允宇,眨巴了两下眼睛:“这算什么表情?” “应该是我问才是……这是个什么情况!”相允宇压抑着几乎快抓狂的心情,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 千禾一路小跑到了相允宇面前,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笑着说道:“我本来想看看,狼火是不是真的像一只狼啊!结果我发现,他像只大狗狗啊!如果真的浑身毛茸茸的该多好啊!” 看着眼前千禾那一脸被萌到了的样子,相允宇已经无语…… 看着这一切的浮水已经笑得不行了。 木屑从上面掉了下来,狼火抬起头,怒视着头顶上的浮水,一呲牙,“唔……” 听见了狼火冒出了低吼声,夫妻二人回过头去,顺着狼火的视线看到了浮水——浮水想忍住笑意,却不曾想到,白土正好冲了进来大吼一声:“王妃,项圈我买来了!” “砰”一声响,浮水掉在了地上…… - 傍晚,带着项圈的狼火还在院子里追着才做好的飞盘玩儿。 千禾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呼……以后,应该叫火仔才对了!” 看着狼火乐在其中,炼金无动于衷,白土不明所以,浮水依旧在癫笑,云木正在和相允宇琢磨着从西域珍品店里带回来的纸牌的玩儿法根本就懒得看旁边正在发生的一切。 卓樱跑了进来,看见了脖子上多了个项圈的狼火,竟然也加入到了逗狗狗玩儿的行列。 “正好,我这里有球!” 说罢,就把求扔了出去。 这不扔还好,一扔,让所有人彻底惊呆的一幕发生了! 狼火嘴里含着求,用牙缝叼着木飞盘,跑到了宋千禾与卓樱的面前! “哈哈哈……狼火,你太贪心啦!” 看到了狼火那鼓鼓的腮帮子,白土强憋了会儿笑意,而后马上转过身去捂着嘴笑了起来。 “觉得好像就差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在后面甩来甩去了耶……” 千禾这句话才一出口,只听见“噗”的一声——回头看向云木和相允宇的方向,原来云木的脸上已经挂满了茶叶梗…… 元旦特辑番外篇之:八姑娘 【八姑娘】 - “呀,就我们这几个一起上街,好像人太少了!三缺一,再找一个呗!”千禾看着眼前的莫娆和卓樱,觉得四个人一起还能凑一桌麻将那该多好呀! “这还不容易,在王府里头再找个丫头凑数就是啦!”莫娆说着。 千禾摇摇头,“丫头放不开,她们总会记得自己的身份,没法和我们彻底打成一片!对了!还有个人选,嘿嘿……卓樱,帮忙,去把八王爷逮来如何?” 卓樱顿时星星眼:“好!你们准备衣服,我去拉人!走啦!” 莫娆站在一旁,有些不明所以。 片刻,相允鼋被拽过来了。“找我来有什么事?” 卓樱抬了抬眉毛,微微一笑,莫娆与她一起拉着相允鼋就往屋子里走,千禾则在门口看着。 “喂!你们干嘛扒我衣服!这……这是要做什么呀!” 听着里面的声音,千禾还时不时地打开些门缝儿瞄上两眼。 “别乱动!再动就点你穴啦!”只听莫娆一边扯着相允鼋的衣服一边说着。 “你们先说明白到底这是在干什么呀!”相允鼋急了,但是又不敢对这两个姑娘动手,生怕真把人给伤着。 卓樱捧起了才准备好的女子衣裙,“穿上就行啦!” 说罢,两个女子干净利索地把衣服给相允鼋换上了。 “坐下!不许乱动啦!”莫娆死死地把相允鼋按在椅子上,只见千禾走了进来,把梳妆台上的东西堆了个遍。 “嗯,别说话哦!小心吃一嘴粉!”千禾就这么给相允鼋化起了妆,卓樱则时刻警惕着相允鼋的双手不让他乱动。 “大功告成!八姑娘诞生啦!” 千禾蹦跳了几下,小声拍了几下手,“哇,真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啊!这要是和我们一起上街,一定能引得众人驻足咯!” “嫂子,你这到底是玩儿的哪出啊!还想让我这副打扮陪你们上街?”相允鼋瞪大了眼睛,想扯掉身上女子的衣服。 就在这时,千禾趁着相允鼋嘴里吐槽话不断,赶紧往他嘴巴里塞进了一颗“药”! “嫂子……你……你给我吞的什么啊!” “药呗,你不听话,就别想让我给你解药啦。没有解药,你明天就真会变成个大姑娘哟!这可是顾大夫的新配方!”千禾满脸奸笑,相允鼋哪里敢怀疑! 无奈,三个女人架着一个伪娘就这么出了王府大门。 - “呀,这支簪子真漂亮!八小姐,来,戴上给我看看如何?”千禾毫不留情地把发簪插到了相允鼋的头上。 他正满眼空洞地杵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这位姑娘可真是貌若天仙啊!配上我们店的发饰,则更还多添了几分贵气不是?姑娘若是不喜欢这个款式,这里还有这些,很是适合姑娘的气质呢!”那店老板很是殷勤,他也是难得看见店里头能一下子来这么些个长相俊秀的女子出现。 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千禾笑着白了一眼相允鼋:“我说,八小姐,你就不能笑一个吗?好歹人家老板如此客气,把镇店之宝都拿出来给咱们看了,赏个脸呗!” 相允鼋的脸部肌肉已经抽搐的不行了,只听千禾又来了句:“早知道我就穿男装了出来了,现在都没机会好好调戏一下你这个小娘子!” 卓樱和莫娆在一旁闷笑了起来。相允鼋长叹一口气,“好,我的好嫂子!反正我不老实听话,你就不会给我解药是!得了……”说罢,还真笑了起来。 “哟,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千禾这回真是高兴了,挽着相允鼋的手臂就走出了店铺,到下一家去逛了。 “哎,那儿有个茶楼不错,要不我们上去坐坐?”卓樱指着不远处的招牌说着。 千禾也是想歇歇脚了,于是依旧拽着相允鼋走进了茶楼。 看见这一口气来了四个美女来店里喝茶,老板也自然是高兴得不行,赶紧引她们上了雅座。 “哟,这儿景致还真是不错!八小姐,也好多年没在京城里溜达了!今天正好,好好待你转一圈!”千禾抿了口香茗,丝毫不在意相允鼋依旧扭曲的神情。 卓樱拍了拍他的肩膀:“八小姐,你看下面——多少人都冲着你抛媚眼呢!”说着,相允鼋真的向下看了过去。 “说不定一会儿啊,还会有人来求亲呢!”千禾探出身子对着卓樱说道,“哎,八小姐毕竟家里头还缺个‘正室’呢!要不要就好好给他物色一下?” “喂,嫂子,这什么意思啊!”“很简单啊,八姑娘找个俊俏的相公呗!”说着,千禾眨了下左眼,向下吼了一句:“可有哪位才俊,对这位小姐有意呀?” 相允鼋刚想站起来制止千禾的话语,却被卓樱一把拽住,死死掐着手腕,并且用自己的腿磕着相允鼋的双腿让他无法再轻易站立起来,而后说道:“八姑娘别害羞,这不是为你好吗?” “哎,你们到底想玩儿到何时啊!万一被人认出来了,你们让本王如何做人!”相允鼋压着嗓子说着。 见他真的是慌了,卓樱在他耳旁小声说道:“别怕,咱怎么会真害你呢!”莫娆可是实在无法想象,千禾与卓樱竟然这么会折腾,只是此刻自己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可也笑到不行。 这时候,还真有个轻功不错的家伙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飞跳到了茶楼雅座的栏杆上。 “敢问这位小姐,如何称呼?”那男子两眼放光,似乎真是对相允鼋一见倾心了! 千禾与卓樱强忍着笑,四目相接后,同时一点头,只听千禾再次说道:“咱们这位八小姐,确实是喜欢武艺高强的侠士。不过,这位兄台,你这轻功看起来似乎是不错,其他能耐可有呀?” “在下驰骋江湖十余年,尚未遇到过敌手!” 听到这句话,千禾心里不高兴了——这么自大的男人,最恶心了! 见千禾收起了笑容,相允鼋觉得可以松口气了。 可是,好景不长,另一个声音冒了出来:“哦?既然这位仁兄如此厉害,不如与莫某也过个招如何?” 莫娆听见这个声音可是高兴了,千禾回过头去,看到来着是莫湫,笑容再次堆上脸! “好啊,就劳烦这位莫公子了!无论是哪位获胜,今天八小姐剩下的时间,就都交给那位胜利者啦!” 相允鼋刚想开口,却又被卓樱塞进了一块茶饼堵住了嘴。 只见莫湫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大言不惭之人打趴下了,几个女人自然是高兴地直拍手。 “那么,八小姐,看这位莫公子如此英俊不凡,配你也绰绰有余了!去!”说罢,千禾与卓樱把相允鼋一推——还真就推到了莫湫怀里! 莫娆已经笑的岔气了,她根本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发生这么一出闹剧。 谁知道,莫湫还真的很入戏!看到靠近了自己的女装相允鼋,真的就做出了一副英雄见美人的态势,电眼放光,迷离而语:“八小姐,今天就陪莫某喝酒去!”说罢,竟然楼主了相允鼋的腰! 这个举动,可是让一旁的三个女人彻底惊讶了,接着,更是一场止不住眼泪的笑意涌现。 相允鼋的脸红透了,这么一看,还真就是个女子的羞涩之态! “哎,那位莫公子真是好艳福啊!能得到如此美人的青睐!”旁人都如此说着。 相允鼋想推开莫湫,谁知莫湫竟然满脸坏笑,还将脸凑到了他的脸庞! “羞死了羞死了!”千禾捂住了眼睛,却又张开手指缝看着。卓樱则和莫娆二人已经不敢看这么美的画面了,背过身去狂笑不止。 看着满脸通红的相允鼋,莫湫竟然还冒出了这么一句:“八小姐不应声,就是同意了?”说罢,竟然就这么搂着相允鼋用轻功之力飞出了茶楼,二人就这么游走在屋檐上离去了…… “呀,真是神仙眷侣啊!”千禾托着腮看着远处。 “此事还真不能让我爹知道……否则……”莫娆满脸苦笑加戏谑,已经无力再说下去了。 回到了宇亲王府,莫湫放下了相允鼋,相允鼋还想甩开他的手,却不曾想到,正好撞见了出了书房门的相允宇。 看着眼前二人,相允宇双眼发直,手里的书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接着,“砰”的一声响起——这次掉下来的,是炼金…… 元旦特辑番外篇之:八姑娘 【八姑娘】 - “呀,就我们这几个一起上街,好像人太少了!三缺一,再找一个呗!”千禾看着眼前的莫娆和卓樱,觉得四个人一起还能凑一桌麻将那该多好呀! “这还不容易,在王府里头再找个丫头凑数就是啦!”莫娆说着。 千禾摇摇头,“丫头放不开,她们总会记得自己的身份,没法和我们彻底打成一片!对了!还有个人选,嘿嘿……卓樱,帮忙,去把八王爷逮来如何?” 卓樱顿时星星眼:“好!你们准备衣服,我去拉人!走啦!” 莫娆站在一旁,有些不明所以。 片刻,相允鼋被拽过来了。“找我来有什么事?” 卓樱抬了抬眉毛,微微一笑,莫娆与她一起拉着相允鼋就往屋子里走,千禾则在门口看着。 “喂!你们干嘛扒我衣服!这……这是要做什么呀!” 听着里面的声音,千禾还时不时地打开些门缝儿瞄上两眼。 “别乱动!再动就点你穴啦!”只听莫娆一边扯着相允鼋的衣服一边说着。 “你们先说明白到底这是在干什么呀!”相允鼋急了,但是又不敢对这两个姑娘动手,生怕真把人给伤着。 卓樱捧起了才准备好的女子衣裙,“穿上就行啦!” 说罢,两个女子干净利索地把衣服给相允鼋换上了。 “坐下!不许乱动啦!”莫娆死死地把相允鼋按在椅子上,只见千禾走了进来,把梳妆台上的东西堆了个遍。 “嗯,别说话哦!小心吃一嘴粉!”千禾就这么给相允鼋化起了妆,卓樱则时刻警惕着相允鼋的双手不让他乱动。 “大功告成!八姑娘诞生啦!” 千禾蹦跳了几下,小声拍了几下手,“哇,真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啊!这要是和我们一起上街,一定能引得众人驻足咯!” “嫂子,你这到底是玩儿的哪出啊!还想让我这副打扮陪你们上街?”相允鼋瞪大了眼睛,想扯掉身上女子的衣服。 就在这时,千禾趁着相允鼋嘴里吐槽话不断,赶紧往他嘴巴里塞进了一颗“药”! “嫂子……你……你给我吞的什么啊!” “药呗,你不听话,就别想让我给你解药啦。没有解药,你明天就真会变成个大姑娘哟!这可是顾大夫的新配方!”千禾满脸奸笑,相允鼋哪里敢怀疑! 无奈,三个女人架着一个伪娘就这么出了王府大门。 - “呀,这支簪子真漂亮!八小姐,来,戴上给我看看如何?”千禾毫不留情地把发簪插到了相允鼋的头上。 他正满眼空洞地杵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这位姑娘可真是貌若天仙啊!配上我们店的发饰,则更还多添了几分贵气不是?姑娘若是不喜欢这个款式,这里还有这些,很是适合姑娘的气质呢!”那店老板很是殷勤,他也是难得看见店里头能一下子来这么些个长相俊秀的女子出现。 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千禾笑着白了一眼相允鼋:“我说,八小姐,你就不能笑一个吗?好歹人家老板如此客气,把镇店之宝都拿出来给咱们看了,赏个脸呗!” 相允鼋的脸部肌肉已经抽搐的不行了,只听千禾又来了句:“早知道我就穿男装了出来了,现在都没机会好好调戏一下你这个小娘子!” 卓樱和莫娆在一旁闷笑了起来。相允鼋长叹一口气,“好,我的好嫂子!反正我不老实听话,你就不会给我解药是!得了……”说罢,还真笑了起来。 “哟,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千禾这回真是高兴了,挽着相允鼋的手臂就走出了店铺,到下一家去逛了。 “哎,那儿有个茶楼不错,要不我们上去坐坐?”卓樱指着不远处的招牌说着。 千禾也是想歇歇脚了,于是依旧拽着相允鼋走进了茶楼。 看见这一口气来了四个美女来店里喝茶,老板也自然是高兴得不行,赶紧引她们上了雅座。 “哟,这儿景致还真是不错!八小姐,也好多年没在京城里溜达了!今天正好,好好待你转一圈!”千禾抿了口香茗,丝毫不在意相允鼋依旧扭曲的神情。 卓樱拍了拍他的肩膀:“八小姐,你看下面——多少人都冲着你抛媚眼呢!”说着,相允鼋真的向下看了过去。 “说不定一会儿啊,还会有人来求亲呢!”千禾探出身子对着卓樱说道,“哎,八小姐毕竟家里头还缺个‘正室’呢!要不要就好好给他物色一下?” “喂,嫂子,这什么意思啊!”“很简单啊,八姑娘找个俊俏的相公呗!”说着,千禾眨了下左眼,向下吼了一句:“可有哪位才俊,对这位小姐有意呀?” 相允鼋刚想站起来制止千禾的话语,却被卓樱一把拽住,死死掐着手腕,并且用自己的腿磕着相允鼋的双腿让他无法再轻易站立起来,而后说道:“八姑娘别害羞,这不是为你好吗?” “哎,你们到底想玩儿到何时啊!万一被人认出来了,你们让本王如何做人!”相允鼋压着嗓子说着。 见他真的是慌了,卓樱在他耳旁小声说道:“别怕,咱怎么会真害你呢!”莫娆可是实在无法想象,千禾与卓樱竟然这么会折腾,只是此刻自己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可也笑到不行。 这时候,还真有个轻功不错的家伙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飞跳到了茶楼雅座的栏杆上。 “敢问这位小姐,如何称呼?”那男子两眼放光,似乎真是对相允鼋一见倾心了! 千禾与卓樱强忍着笑,四目相接后,同时一点头,只听千禾再次说道:“咱们这位八小姐,确实是喜欢武艺高强的侠士。不过,这位兄台,你这轻功看起来似乎是不错,其他能耐可有呀?” “在下驰骋江湖十余年,尚未遇到过敌手!” 听到这句话,千禾心里不高兴了——这么自大的男人,最恶心了! 见千禾收起了笑容,相允鼋觉得可以松口气了。 可是,好景不长,另一个声音冒了出来:“哦?既然这位仁兄如此厉害,不如与莫某也过个招如何?” 莫娆听见这个声音可是高兴了,千禾回过头去,看到来着是莫湫,笑容再次堆上脸! “好啊,就劳烦这位莫公子了!无论是哪位获胜,今天八小姐剩下的时间,就都交给那位胜利者啦!” 相允鼋刚想开口,却又被卓樱塞进了一块茶饼堵住了嘴。 只见莫湫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大言不惭之人打趴下了,几个女人自然是高兴地直拍手。 “那么,八小姐,看这位莫公子如此英俊不凡,配你也绰绰有余了!去!”说罢,千禾与卓樱把相允鼋一推——还真就推到了莫湫怀里! 莫娆已经笑的岔气了,她根本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发生这么一出闹剧。 谁知道,莫湫还真的很入戏!看到靠近了自己的女装相允鼋,真的就做出了一副英雄见美人的态势,电眼放光,迷离而语:“八小姐,今天就陪莫某喝酒去!”说罢,竟然楼主了相允鼋的腰! 这个举动,可是让一旁的三个女人彻底惊讶了,接着,更是一场止不住眼泪的笑意涌现。 相允鼋的脸红透了,这么一看,还真就是个女子的羞涩之态! “哎,那位莫公子真是好艳福啊!能得到如此美人的青睐!”旁人都如此说着。 相允鼋想推开莫湫,谁知莫湫竟然满脸坏笑,还将脸凑到了他的脸庞! “羞死了羞死了!”千禾捂住了眼睛,却又张开手指缝看着。卓樱则和莫娆二人已经不敢看这么美的画面了,背过身去狂笑不止。 看着满脸通红的相允鼋,莫湫竟然还冒出了这么一句:“八小姐不应声,就是同意了?”说罢,竟然就这么搂着相允鼋用轻功之力飞出了茶楼,二人就这么游走在屋檐上离去了…… “呀,真是神仙眷侣啊!”千禾托着腮看着远处。 “此事还真不能让我爹知道……否则……”莫娆满脸苦笑加戏谑,已经无力再说下去了。 回到了宇亲王府,莫湫放下了相允鼋,相允鼋还想甩开他的手,却不曾想到,正好撞见了出了书房门的相允宇。 看着眼前二人,相允宇双眼发直,手里的书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接着,“砰”的一声响起——这次掉下来的,是炼金…… 元旦特辑番外篇之:好基友,好朋友 【好基友,好朋友】 - 眼前这两个身着素衣的男人,一个扛着枪,一个挂着剑,都是一副走江湖的模样。 只是,两只手都同时摆放在一个罐子上,纹丝不动。 片刻后,上面的那只手死命抓住下面的那只手和罐子,用力一震,只听那罐子里的筛子声响一阵后又停了下来。下面的那只手动弹不得,手的主人虽然长着张白净的俊脸,眼眸子里却又透着一股子狠劲,他微微咬唇,一提手腕,试图甩开自己手背上的另一只手。 对方竟然很自觉地松手了,这使得他有些意外。 就在下一刻,他打开了手里的罐子,眉头一蹙:“你这家伙,有你这样的吗!” 对面那肤色古铜体形健壮的男子嘴角微翘,“反正,谁的点大就是谁赢呗!” 旁人瞄了一眼这罐子底下露出来的筛子——三个筛子已经都被分成了两半,分别是六点和一点暴露在外,周边还有许多碎屑。 “雨信啊,这可是你不厚道了,竟然用内力震坏了筛子,有你这样作弊的吗!” “说什么呢,你也不是一样用内劲控制着点数吗?就许你这样,不许我分尸了这些筛子吗?” 相允宇嘴角一抽,“分尸筛子……” 柯雨信狂笑了起来,而后走到了相允宇身旁,搭着相允宇的肩膀,“走兄弟,去喝一杯!” “咳,每次和你玩儿筛子都是这么无趣,还是喝酒去的好了!” 赌场里的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人。 他俩即便是在没有接触到赌桌的状态下,都能把那罐子里的一切判断的清清楚楚。赌场庄家的钱,已经被他们赢得差不多了。 可是,就在他们离开时,才发现原来他们只取走了一半的钱财。 柯雨信本已经走到了大门口,此刻突然倒退一步后仰了下脑袋看着门里面,对着赌场里的人说道:“差不多就行了,剩下的你们继续玩儿!” 而后,两人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这条街。 拿着手里没有被带走的银锭子,赌场老板满脸诧异傻愣着了许久…… 横扛着长枪的柯雨信正像只企鹅似的走着,相允宇走在一旁,笑侃道:“你还真是大方啊,不是刚还在喊缺钱吗?” “也得看是什么钱呗,我要把赌场赢空了,人家不还得找我拼命!我还是去官府看看,有没有什么悬赏告示!”说着,柯雨信心情很好的样子,边走还边扭着。 相允宇摸了摸下巴,“嗯,我听说这个镇子上是有个通缉犯,悬赏金足有五十两金子。” “哦?不错嘛,大生意!我这就去瞅瞅,是个什么家伙!” 说完,二人疾步前行向官府奔去。 摘下了告示上的悬赏榜,柯雨信依旧拽着相允宇去了酒馆。 “你不是要去赚钱吗,怎么又来酒馆了!”“刚都说了来喝酒的,一码归一码!老板!” “哎,二位客官想要些什么?”老板搓着双掌,看着眼前这两个男人,就觉得一定是能喝的主儿。 “五斤酱牛肉,十坛花雕,喂,你要什么?”柯雨信用手肘轻轻一推相允宇,他扫视着酒馆里的一切,回道说:“你都要了十坛花雕了,我还用得着点什么吗?更何况也不饿,再加一盆花生就是了。酒不够,过会儿再要!” “好嘞!”老板马上就招呼下去了。 相允宇看着柯雨信,满脸狐疑地问道:“你不是在等着什么?” 柯雨信提起一坛子酒,就往嘴里灌,“哈,好酒,不错!”放下了酒坛子,他一咧嘴,抬了两下眉毛,“兄弟,太懂我了!干!” 说着,碰了下相允宇面前的酒坛子,继续喝了起来。 相允宇依旧是把酒倒在碗里才喝,叹了口气候说道:“别一会儿碰上了你想碰到的,却醉的不省人事了!” 柯雨信已经喝光了一坛酒,“不会,放心!”说着,大口嚼起了牛肉来。 看着柯雨信摘下的悬赏榜,相允宇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在计划些什么。可以说,自己的眼线必定是比这柯雨信多得多,这天下间的消息,多半也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可是,就是这个特殊的男人,总是会做出太多让自己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 第一次遇到柯雨信时,他浑身是伤,他站在雨里,像个血人一般。 在他的身后,是一对孤儿寡母——他只身顶住了袭击者的刀剑,不下五个致命刀口和三十余处小伤,人的意识也近乎于模糊的状态。即便是那样,他依旧站在那里,屹立不倒。 当相允宇出现,拔刀相助之时,那身受重伤的柯雨信也没有松懈。他依旧提着自己的长枪,露出了一副桀骜不驯的笑容。 寒光若圆月闪过眼前,眼前的敌人被他轻易解决。相允宇看着那个男人许久,才知道原来他是料到了当时若自己一心对抗那成群的匪类,身后被守护的那对母子势必会被人趁着空隙而袭击。他只防而不攻,只是为了不让身后的人受到伤害。 那对母子,与他毫无瓜葛,只是初次相见,连话都没说过一句。 “喂,说说,到底在等什么?”相允宇问道。 柯雨信吞咽下了嘴里的肉,又下了一口酒,“哈……”他正陶醉在酒肉的美味之中,似乎根本不急着回答旁人的问题。 他用手指点了点那张悬赏榜,“今天是腊月二十八,这个日子,此人必定会出现在这个镇子上。官府不傻,在这里放了告示,也是料到了此人会出现。” 眼前还剩下两坛酒,他又开了一坛,晃了晃坛子,闻了闻酒香,“巳时一到,就是好戏开始的时候!” 相允宇托着腮,很想在一边看戏。谁知,喝完了面前的酒后,柯雨信竟然拿起了长枪,并且拉着相允宇的手臂就往外走。 一锭银子被丢在了桌子上,二人就这么出去了。 寒风中夹杂着雪花片片飞舞着,街上极少有行人。 “喂,你就是把我拽来吹冷风的吗?我去酒馆里……” “别!留下,你可得帮我。” “哈?帮你?为什么?” “这个人今天不会是一个人出现,否则在官府通缉悬赏的时候,他也不会胆子大到明目张胆地出现。” “你怎么知道他会明目张胆地出现?” “因为——”柯雨信笑着回过头看着相允宇,“他是我师父。” 相允宇双眼近乎于疵裂,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回想起那通缉悬赏榜单上的名字,相允宇仔细地搜索着自己记忆深处,只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出那个名字相关的信息。他无法想象,一个无名之辈,竟然能够教出柯雨信这样的人。 “他为何今日必定会出现在此?”相允宇问着。 “因为今天,是我师母的忌日。” 而后许久,他们谁都没有再开口。 很快,他们看到了面前的人影。果然来的是两个人。 “我师父自然是由我来对付了,另一个是我师弟。如果可以,你放他一条生路!” 说罢,柯雨信竖起了自己手里的长枪,等候着眼前人到达自己的面前。 他们二人的身上已经被雪盖上了一层白色,正朝着他们走来的二人也明白,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们四人之间,没有任何话语。有的,只是刀光剑影。 相允宇只记得自己看到的最后一刻,柯雨信把自己身上一直佩戴着的一块玉佩,与他的师父一起埋葬了。 这一仗,柯雨信竟然没有受伤,这是相允宇没有料到的。他本以为,眼前这个男人,或许早已经青出于蓝。可是,柯雨信却自嘲了起来。 “将来我要祭扫之时,两个人一起,不也省了我师父的事儿了?他不过是想偷懒,因为活得太久,人也会觉得累的。” “你师父犯的,究竟是什么罪?” “他……” 柯雨信看着眼前新立的墓碑,满是惆怅的笑容,“他杀了个一品朝员。而那个佞臣,曾经利用自己的势力,屠杀过一个村子的人。只是,朝廷中人自然是官官相护,没有谁可以去伸张正义。” “那你为何杀了你师父?” “因为那次屠杀,就是他起了一时贪念得了不该得的钱财,从而导致的灾祸。师母也是死于那次屠杀。他知道他自己的罪孽,只是没人有能力手刃他罢了。” “为何我从没听过他的名号?” “名号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即便只是个人的名字,也不过是个名字。死了,什么都不是了。” 数年后,再次相见,相允宇带着龙形环佩交给了眼前这个男人。 “交给我,不怕我高价卖了吗?”“这东西,多少价卖,都是你亏!”“哈哈哈哈!好,那这个就算是我的东西了?”“算是了,以后就由你保管。若是你没护好它,就用命来赔!” 二人对敲了下拳头。眼前,是那曾经立下的墓碑。 依旧是那家酒馆的酒,洒在了墓碑前。 身后,一群黑衣人站在那里。 相允宇笑了,“他们是来杀我抢玉佩的,你觉得,要不要帮忙呀?” 柯雨信依旧竖起了自己的长枪,往地面上一戳,“上回你帮了我,这回,我自然得帮你!” 一瞬,两条长长的身影,如同带着影子被时空撕扯出了长长的余光一般,穿梭在了那群黑衣人之间。 一盏茶后,双拳对击,无需言语。 风中,只站着两个人。地上,只是一堆残尸。 元旦特辑番外篇之:好基友,好朋友 【好基友,好朋友】 - 眼前这两个身着素衣的男人,一个扛着枪,一个挂着剑,都是一副走江湖的模样。 只是,两只手都同时摆放在一个罐子上,纹丝不动。 片刻后,上面的那只手死命抓住下面的那只手和罐子,用力一震,只听那罐子里的筛子声响一阵后又停了下来。下面的那只手动弹不得,手的主人虽然长着张白净的俊脸,眼眸子里却又透着一股子狠劲,他微微咬唇,一提手腕,试图甩开自己手背上的另一只手。 对方竟然很自觉地松手了,这使得他有些意外。 就在下一刻,他打开了手里的罐子,眉头一蹙:“你这家伙,有你这样的吗!” 对面那肤色古铜体形健壮的男子嘴角微翘,“反正,谁的点大就是谁赢呗!” 旁人瞄了一眼这罐子底下露出来的筛子——三个筛子已经都被分成了两半,分别是六点和一点暴露在外,周边还有许多碎屑。 “雨信啊,这可是你不厚道了,竟然用内力震坏了筛子,有你这样作弊的吗!” “说什么呢,你也不是一样用内劲控制着点数吗?就许你这样,不许我分尸了这些筛子吗?” 相允宇嘴角一抽,“分尸筛子……” 柯雨信狂笑了起来,而后走到了相允宇身旁,搭着相允宇的肩膀,“走兄弟,去喝一杯!” “咳,每次和你玩儿筛子都是这么无趣,还是喝酒去的好了!” 赌场里的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人。 他俩即便是在没有接触到赌桌的状态下,都能把那罐子里的一切判断的清清楚楚。赌场庄家的钱,已经被他们赢得差不多了。 可是,就在他们离开时,才发现原来他们只取走了一半的钱财。 柯雨信本已经走到了大门口,此刻突然倒退一步后仰了下脑袋看着门里面,对着赌场里的人说道:“差不多就行了,剩下的你们继续玩儿!” 而后,两人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这条街。 拿着手里没有被带走的银锭子,赌场老板满脸诧异傻愣着了许久…… 横扛着长枪的柯雨信正像只企鹅似的走着,相允宇走在一旁,笑侃道:“你还真是大方啊,不是刚还在喊缺钱吗?” “也得看是什么钱呗,我要把赌场赢空了,人家不还得找我拼命!我还是去官府看看,有没有什么悬赏告示!”说着,柯雨信心情很好的样子,边走还边扭着。 相允宇摸了摸下巴,“嗯,我听说这个镇子上是有个通缉犯,悬赏金足有五十两金子。” “哦?不错嘛,大生意!我这就去瞅瞅,是个什么家伙!” 说完,二人疾步前行向官府奔去。 摘下了告示上的悬赏榜,柯雨信依旧拽着相允宇去了酒馆。 “你不是要去赚钱吗,怎么又来酒馆了!”“刚都说了来喝酒的,一码归一码!老板!” “哎,二位客官想要些什么?”老板搓着双掌,看着眼前这两个男人,就觉得一定是能喝的主儿。 “五斤酱牛肉,十坛花雕,喂,你要什么?”柯雨信用手肘轻轻一推相允宇,他扫视着酒馆里的一切,回道说:“你都要了十坛花雕了,我还用得着点什么吗?更何况也不饿,再加一盆花生就是了。酒不够,过会儿再要!” “好嘞!”老板马上就招呼下去了。 相允宇看着柯雨信,满脸狐疑地问道:“你不是在等着什么?” 柯雨信提起一坛子酒,就往嘴里灌,“哈,好酒,不错!”放下了酒坛子,他一咧嘴,抬了两下眉毛,“兄弟,太懂我了!干!” 说着,碰了下相允宇面前的酒坛子,继续喝了起来。 相允宇依旧是把酒倒在碗里才喝,叹了口气候说道:“别一会儿碰上了你想碰到的,却醉的不省人事了!” 柯雨信已经喝光了一坛酒,“不会,放心!”说着,大口嚼起了牛肉来。 看着柯雨信摘下的悬赏榜,相允宇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在计划些什么。可以说,自己的眼线必定是比这柯雨信多得多,这天下间的消息,多半也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可是,就是这个特殊的男人,总是会做出太多让自己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 第一次遇到柯雨信时,他浑身是伤,他站在雨里,像个血人一般。 在他的身后,是一对孤儿寡母——他只身顶住了袭击者的刀剑,不下五个致命刀口和三十余处小伤,人的意识也近乎于模糊的状态。即便是那样,他依旧站在那里,屹立不倒。 当相允宇出现,拔刀相助之时,那身受重伤的柯雨信也没有松懈。他依旧提着自己的长枪,露出了一副桀骜不驯的笑容。 寒光若圆月闪过眼前,眼前的敌人被他轻易解决。相允宇看着那个男人许久,才知道原来他是料到了当时若自己一心对抗那成群的匪类,身后被守护的那对母子势必会被人趁着空隙而袭击。他只防而不攻,只是为了不让身后的人受到伤害。 那对母子,与他毫无瓜葛,只是初次相见,连话都没说过一句。 “喂,说说,到底在等什么?”相允宇问道。 柯雨信吞咽下了嘴里的肉,又下了一口酒,“哈……”他正陶醉在酒肉的美味之中,似乎根本不急着回答旁人的问题。 他用手指点了点那张悬赏榜,“今天是腊月二十八,这个日子,此人必定会出现在这个镇子上。官府不傻,在这里放了告示,也是料到了此人会出现。” 眼前还剩下两坛酒,他又开了一坛,晃了晃坛子,闻了闻酒香,“巳时一到,就是好戏开始的时候!” 相允宇托着腮,很想在一边看戏。谁知,喝完了面前的酒后,柯雨信竟然拿起了长枪,并且拉着相允宇的手臂就往外走。 一锭银子被丢在了桌子上,二人就这么出去了。 寒风中夹杂着雪花片片飞舞着,街上极少有行人。 “喂,你就是把我拽来吹冷风的吗?我去酒馆里……” “别!留下,你可得帮我。” “哈?帮你?为什么?” “这个人今天不会是一个人出现,否则在官府通缉悬赏的时候,他也不会胆子大到明目张胆地出现。” “你怎么知道他会明目张胆地出现?” “因为——”柯雨信笑着回过头看着相允宇,“他是我师父。” 相允宇双眼近乎于疵裂,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回想起那通缉悬赏榜单上的名字,相允宇仔细地搜索着自己记忆深处,只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出那个名字相关的信息。他无法想象,一个无名之辈,竟然能够教出柯雨信这样的人。 “他为何今日必定会出现在此?”相允宇问着。 “因为今天,是我师母的忌日。” 而后许久,他们谁都没有再开口。 很快,他们看到了面前的人影。果然来的是两个人。 “我师父自然是由我来对付了,另一个是我师弟。如果可以,你放他一条生路!” 说罢,柯雨信竖起了自己手里的长枪,等候着眼前人到达自己的面前。 他们二人的身上已经被雪盖上了一层白色,正朝着他们走来的二人也明白,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们四人之间,没有任何话语。有的,只是刀光剑影。 相允宇只记得自己看到的最后一刻,柯雨信把自己身上一直佩戴着的一块玉佩,与他的师父一起埋葬了。 这一仗,柯雨信竟然没有受伤,这是相允宇没有料到的。他本以为,眼前这个男人,或许早已经青出于蓝。可是,柯雨信却自嘲了起来。 “将来我要祭扫之时,两个人一起,不也省了我师父的事儿了?他不过是想偷懒,因为活得太久,人也会觉得累的。” “你师父犯的,究竟是什么罪?” “他……” 柯雨信看着眼前新立的墓碑,满是惆怅的笑容,“他杀了个一品朝员。而那个佞臣,曾经利用自己的势力,屠杀过一个村子的人。只是,朝廷中人自然是官官相护,没有谁可以去伸张正义。” “那你为何杀了你师父?” “因为那次屠杀,就是他起了一时贪念得了不该得的钱财,从而导致的灾祸。师母也是死于那次屠杀。他知道他自己的罪孽,只是没人有能力手刃他罢了。” “为何我从没听过他的名号?” “名号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即便只是个人的名字,也不过是个名字。死了,什么都不是了。” 数年后,再次相见,相允宇带着龙形环佩交给了眼前这个男人。 “交给我,不怕我高价卖了吗?”“这东西,多少价卖,都是你亏!”“哈哈哈哈!好,那这个就算是我的东西了?”“算是了,以后就由你保管。若是你没护好它,就用命来赔!” 二人对敲了下拳头。眼前,是那曾经立下的墓碑。 依旧是那家酒馆的酒,洒在了墓碑前。 身后,一群黑衣人站在那里。 相允宇笑了,“他们是来杀我抢玉佩的,你觉得,要不要帮忙呀?” 柯雨信依旧竖起了自己的长枪,往地面上一戳,“上回你帮了我,这回,我自然得帮你!” 一瞬,两条长长的身影,如同带着影子被时空撕扯出了长长的余光一般,穿梭在了那群黑衣人之间。 一盏茶后,双拳对击,无需言语。 风中,只站着两个人。地上,只是一堆残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