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我居然成了反派》 第一章 赴死 灵境大陆。 “圣灯塔竞技场”原是一座专业的足球场，可容纳五万名观众。 场内，绿茵荒芜已久，取而代之的是比武擂台。决斗舞台由色调不一的石板堆砌而成，在现代化的体育场中稍显突兀。 “这是要比武吗？” 云卫华捂住头部，面容逐渐扭曲。 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思考，就让他头痛欲裂…… 擂台的直径达到惊人的88公尺，面积超过6000平方米，近乎充斥了原本足球场的空间；没有覆盖到的地方杂草丛生，主办方特意将其保留。 枯黄的草叶点缀着石板擂台的四方。 此时竞技场内座无虚席。 当意识彻底占据原主的大脑，云卫华睁开双眼。少年额头上冒出大滴的冷汗，胸口上下抽动，沉重地喘息着。 他和另外八个人身处体育场的入场通道。 云卫华调整呼吸，随之低头望去。 他身着泛黄的粗麻布衣，脚穿灰布面、黑包头的布鞋，无论怎么都不是现代人的装束。 而身旁蓄胡子的大叔更是穿了件道袍，破旧不堪，像是被人丢弃的衣物。 其他人也都衣衫褴褛。九人之中，二人持剑，一人手拿大锤，皆是古老的冷兵器。 唯有云卫华手里拿着法器一般的物品…… “太好了。” 少年抬起手，紧绷的神经瞬间舒缓下来。 那是一盏神灯，薄纱般的光芒在金属外壁流转，在黑暗的通道中显得熠熠生辉。 “快走。”被大叔推了一把，云卫华发现已经到选手入场的环节。他们一行九人不知为何，都垂头丧气地走出通道，进入到竞技场内。 声浪席卷而来，两端的巨大屏幕映着他们惶惶不安的脸。 云卫华很好地融入其中，他低着脑袋，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模样。 “眼下情况不明，先从众为妙。” 白人摄像师肩扛设备靠近，一路跟随。而工作人员引导他们来到了擂台的一端。 云卫华余光观察，除了他们九个，在场的工作人员和观众们的穿衣都很正常，均在他的认知范围内。 忽然他的视线驻留在观众席的前排——有一人身穿道袍！ 但定神望去，那道袍崭新。且男子金发碧眼，正倒比着大拇指，显然是在以此嘲弄他们。 吁—— 云卫华的脑子嗡嗡作响，这才意识到现场上万名的观众始终在发出嘘声，对他们九个的态度很不友好。 “哎，奇怪的事情有好多。”少年触摸神灯，金色的光辉随指尖的轻碰开始加速流转。 擂台边，由支架驱动二人机组在稍高处拍摄。 一个卷毛麻子脸的年轻人在下边推动支架移动，戴棒球帽的中年人挺着个大肚腩，在高台确认拍摄的画面。 机器平稳横扫，掠过一张张僵硬的面容。 “等等。”众目睽睽之下使用宝物未免太过招摇，少年放下神灯。 眼下他们如同被展出的奇珍异兽，看的人评头论足，可动物本身则因害怕而瑟瑟发抖。 嗡—— 接下来又有无人机袭扰，它靠近九人后快速上升，航拍整座竞技场。 众人惊出一身冷汗。 云卫华则保持着相对的冷静，他的目光四处游荡，最终被擂台中央的女人所吸引。 那是一个兔女郎装扮的白人女性。只见她肩膀完全露出，胸口遮不太全，下半身则是三角收口，配之以黑丝袜。 这套服饰叫人羞耻，可她却在万人瞩目的情况下保持舒展的身姿。女子热情洋溢，邀请下一个代表队入场，“有请‘灯塔集团’！” “灯塔集团？” 云卫华懂这外文，继续听主持人的介绍，他知晓这场赛事叫做“四方武斗大会”。 对侧通道，三名身着制服的男子从暗处走出。他们佩戴警徽，精神抖擞地向观众挥手致意。 灯塔集团派出的是三位警官，两个白人加一个身形魁梧的黑人男性。转播镜头给他们腰间的配枪一个特写。 云卫华皱起眉头，感觉到不安。 既然叫“武斗大会”，看来比武在所难免。可他们这边的人可不是都携有武器。 何况冷兵器如何跟子弹对抗？ “我们——” 话筒发出尖锐的啸叫，工作人员调整了一下，交还给黑人警官。 “咳咳，我们是来送‘仙友会’的朋友成仙的。” 五万名观众顿时被逗得前仰后合，笑声回荡在圣灯塔竞技场的上空。 各种元素交织在一块，云卫华感觉眼前的景象颇为魔幻，“到底是比武还是秀场？” 他的目光又被四面旗子所吸引。它们位于擂台向阳那侧，此时正迎风飘扬。其中的三面崭新如初，图案未曾见过，但正经得像是三个国家的旗帜。 而一面白旗则破败不堪，仔细看去，上面赫然写着“仙友会”三个大字。 “如果说是梦境，这也荒诞得不像样啊。”少年暗想。 笑声连绵不绝，转播镜头交替给到灯塔集团的三位选手。白人警官眼神深邃，而黑人在说好俏皮话后振臂高举，随即展开手掌挥动示意。 趁全场的焦点在对面，云卫华摩挲神灯的表面。 雾状的光点汇聚在宝物的顶端，眨眼的功夫便有拳头那么大，随之光芒大作。 左右同伴皆注意到异象，但没人吭声。 一位少女现出身姿，她面容姣好，慵懒无力地扭过头，望向自己的主人，“你能实现一个愿望，想干嘛？” “既然你具备神力，那向我等庶民告知时不应该感情丰富一些吗？”少年心想。 然而梓瑶的语气始终如一，像是要睡着或者刚睡醒时女孩子的呢喃。对此云卫华早就见怪不怪了。 “来来，先介绍一下仙友会。” 这是他来到灵境大陆许下的第一个愿望。 “仙友会是你所在的阵营，纯粹的修仙组织，处于农业文明状态。”梓瑶回应道。 处于农业文明是能看出来，但说他们是修仙的，云卫华多少是有点不相信。 “难道修仙的人都这么惨兮兮的？” 赛事紧锣密鼓，双方第一回合的比赛即将打响，选手登上舞台。 灯塔集团的警官脱下外套。 这个白人警官个子不大，但给人以干练的感觉，中年男性的沉稳以及年轻时的风华均保留在脸上，在女性看来的确是有够迷人的。 再看修仙方，上场的同是中年人，但他浑身颤抖，半米高的擂台爬得费劲，站在场上以后，腿又直打哆嗦。 “灯塔集团又是什么呢？”云卫华拉住梓瑶的手。 少女此刻正打算钻回到神灯里，眼看就要成功，她却被主人生生拽住。 梓瑶叹了口气，道：“它是资本的终极形态：科技先进、财力雄厚，武器库无所不有，子公司遍布各地……” “那是国家？”云卫华打断说。 “曾经是。”少女点了点头，“一直在幕后控制的资本最后不装了，直接把他变为了灯塔集团。” “灯塔和仙友会，两种文明同属一个时空，实力差距还如此巨大？”云卫华一时想不明白。 少女的声音则不带任何感情，她将一绺长发拨到耳后，自顾自地说着，“它还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如‘灯塔’的名字一般，它在灵境大陆拥有话语的主导权。” 说话间，体育场内沸腾起来。云卫华看向擂台，本方的大叔已然被对手擒拿在地。 白人用手臂抵住他的脖子，修仙者面色涨红，已无法呼吸，他的脚缓慢蹬着，最终停了下来。 “死了？” 云卫华感到错愕。 对手连手枪都没用，修仙者居然就被常规的制伏动作给弄死了！ 而少年的耳边尽是欢笑声、叫好声，让他开始感受到屈辱。 大屏的画面在灵境大陆实时转播，镜头给到场下仙友会的选手。同时，场上的尸体被两个工作人员迅速抬走了。 梓瑶趁机逃回到神灯里。云卫华看看队友，众人自顾不暇，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他手搓了搓神灯，少女又被召唤出来。 “能实现你一个愿望，你想干嘛？”梓瑶没好气道。 “为什么我们的人一下子就死了，不是修仙的吗？” 这时啦啦队员纷纷走上擂台，音乐响起，大家动感十足地扭起屁股。 仙友会众人都看呆了：他们哪见过有女人穿成这样，跳着如此不成体统的舞蹈？ 有意思的是云卫华也在看呆的人里面，梓瑶伸手托住少年的下巴，将他脑袋朝向自己，气呼呼地解答起疑问： “你们都是最底层的修仙者，法力可以忽略不计。” “但总是有咯？” 询问之下，卫华发现自己的能力是将鼻屎弹出bb弹，也就是玩具枪子弹的威力。 他迫不及待地挖出一颗，朝舞台上一个大屁股的啦啦队员弹去。 只见那鼻屎确实飞了段距离，有那么一丁点儿法力，但刚过十米，它便落了下来。 云卫华沉默了。 “这有什么用！” 在场的五万名观众清一色都支持灯塔集团，他们吹响口哨，或喝起啤酒。有些人从开场以来就一直在跳舞，期待镜头降临在他的身上。 大家丝毫没有把仙友会放在眼里，俨然将这场比赛当成娱乐节目。 “难道我们是过来送死的？”云卫华的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少年再次打量剩下的七个队友。 即使梓瑶凭空出现，大家什么都不问，只是脸色惨白地看向擂台。 “如果一个人即将死亡，他有何心情去管别人的闲事？”云卫华的不安开始扩散。 “第二场比赛，由迈克对战崔国强！”兔女郎的声音响彻全场。 金毛警官登场，迎接他的是欢呼声；仙友会的崔国强上擂台，嘘声弥漫开来，最终整齐划一，融为巨大的声浪。 吁—— 年轻人手拿宝剑，身板挺直，虽然紧张的神色展露无疑，但体态不至于太让人笑话。 “这样的环境站在上面，是要承受何等的压力？” 云卫华由衷敬佩这个同伴。 崔国强站定姿势，剑向前一挥，只见一道白色的剑气缓慢向对手飞去。 “这不是远程攻击吗？”少年眼前一亮。 哪怕速度远没有子弹来得快，但应该是不可小觑的力量。 可那金毛警官迈克并没有任何闪躲，只用手臂就挡下那道剑气。 “看，汗毛掉了！”他向摄像机展示他的手背，镜头拉近，那有一块确实光滑了些，“神奇的仙友会！” 说罢，他发声大笑。 压抑的氛围下，云卫华的表情竟和同伴们变得差不多，眼神逐渐黯淡下来。 当！迈克举枪射击，崔国强的剑应声而断。 “精准的一击！”兔女郎捡起地上的断剑，迫不及待向在场的观众展示，“大家看，这破剑宽不过三公分，而我们老道的警官迈克先生在距离五十公尺外的地方准确命中。” “所以叫灯塔‘集团’啊。”云卫华感受到这比赛是一场彻头彻尾商业作秀。 在兔女郎说话时，崔国强已然向对手冲去，他手持断剑，视死如归。迈克见状没有射击，转而掏出一根警棍。 他随手一甩，警棍变长，惊得仙友会一众选手都以为灯塔的人也会仙法，“看到没，那棍子变长了。” 那警棍终究比断剑好使，几下交手，崔国强的剑落到地上，迈克不断敲击年轻人，三两下就让他蜷缩在地，像是被煮熟的红虾。 随着最后一下的脑部重击，这位仙友会的选手开始抽搐。 云卫华闭上眼，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我们是过来送死的吗？”他问梓瑶道。 神灯少女没有立即回答，她深吸了一口气，静静看着自己的主人。 “可以判定迈克选手获胜了。”擂台上，兔女郎俯身看着口吐白沫的崔国强，她屁股撅起，一小团白色毛球对着转播镜头，代表兔子的尾巴。 “这样灯塔以二比零获得胜利，而接下来的第三回合比赛，仙友会将会为荣誉而战。” 现场大屏幕上，主持人强忍笑意，她知道自己在说胡话，全世界也都知道接下来的结果将会是如何。 “是的。”梓瑶开口了，语气冷淡。 “你们九个人，全部是过来送死的。” 说罢，少女的身形变成薄雾，宛若点点金砂，慢慢落回到神灯之中…… 第二章 反抗 “接下来登场的是——李长胜。” “等等。”云卫华伸手拦住本方出列的男子，“让我上。” 少年提着金光闪闪的神灯，稳当地跨上擂台，“仙友会，云卫华是也。” 他恭敬地向全灵境大陆作揖。 偌大的竞技场内，他发出的声音连蚊子叫都算不上，可是自报家门的声响确实回响在圣灯塔竞技场内。 原来身后有个收音师傅，高举长杆在他的头顶。 兔女郎隐约看到远处的少年手拿发光宝物，“仙友会临时更换了选手，不知出于什么目的。” 不巧她的兔耳发饰向前倒去，她忙将它调整好，再抬头时，现场大屏已经给到黑人警官。 兔女郎立马转身，伸手向大家介绍这位具有励志事迹的选手。 “杰弗森警官在他七岁的时候经历了可怕的一天……” 云卫华不知闹的又是哪出，他闲来无事，信步朝舞台中央而去。 原来在小时候，那黑人的哥哥当着他的面被警官杀害，事后证明是一个可悲的误解——哥哥只是和凶手长得像罢了。 而杰弗森选择原谅，并在成年后成为警官，立志要扞卫他心中的正义。 “所以他的正义就是要把我绞死呗。”少年对主持人的这番介绍嗤之以鼻。 “啊！”兔女郎被出现在身边的云卫华吓了一跳，而少年瞪了她一眼，俨然在问：“这废话还要说多久？” 轮回到这个灵境大陆约是他有记忆以来的第十二世。 他早已算不清自己总共活了有多少年。 主持人匆匆瞥了他一眼，但立马又细看过去，见年轻人目光炯炯、神色凌厉，兔女郎愣了一会儿。 “云选手身体虽然瘦弱，但气势惊人。”她评价道。 总而言之，云卫华的心智并不是身体所呈现出的少年模样，而他的眼神和表情则是最好的证据。 少年的对手是三名警官中体格最为壮硕的黑人。此刻对方也来到舞台中央，一时遮蔽了云卫华面前的阳光。 如今，他要在这场战斗中存活下来。 “那么，比赛开始！” 嘭嘭。 少年的两拳打到黑人警官的腹部，对方虽说惊讶，但立马笑容灿烂，“力气都没我七岁的儿子大。” “所以呢？”云卫华赶紧退后。 他刚刚凭着经验虚晃一枪，将对方的防守架势给破解，从而全力攻击。 结果完全没有效果。 探明力量的差距，少年自然要避开防守，杰弗森丝毫没有反击的意思。 只见黑人的牙齿在日光下映出雪白的强光，“你会说灯塔语？” “不然呢？” “仙友会派出的杂碎里面就没有人会说，你是第一个。”黑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呼……呼……云卫华气喘不止。 “你身体练得不错。”少年说。反观他自己的，不过是用力打两拳，居然能喘得不像样。 “不愧是专练弹鼻屎的小子。” 云卫华深感无力，他以为自己能够凭借战斗经验打倒对方，现在看来，无疑是天方夜谭。 可惜他已将神灯放在了擂台最边缘。 “既然决定不借助梓瑶的力量，还是想点别的办法应对。”云卫华暗下决心。 杰夫森活动肩颈，骨头咔咔作响，“别啊，你这样子能说人话，我都不好意思杀你了。” “你闭嘴。”少年切齿道。 显然在灯塔人看来，只有灯塔语才能算人话。 一旁的兔女郎向观众朋友们告知这一惊人的事实——这仙友会的选手居然会讲灯塔语！此刻他还在和杰弗森对话来着。 “面对强盗土匪，你知道要用什么语言和他们对话吗？”他问道。 “正义，公正，司法，审判，惩处。”黑人从容回应。 而机敏的兔女郎早就把话筒接连冲向两位选手，观众们听了黑人的话，不由为灯塔的价值观鼓起掌来。 “费劲，拳头就够了。”云卫华攥起双拳。 黑人愣了一下，但终究是懒得招架，直挺挺地站着，望向三米开外的卫华。 “你在说我们是土匪吗？”杰弗森这才反应过来。 咻。少年弹指，一颗斗大的鼻屎近距离飞出，直冲黑人的面门而去。 出手的一瞬，云卫华便知那鼻屎要中敌人的眼睛，为了不放弃任何出招的机会，他身体立刻启动。 “靠，什么东西？”杰弗森感觉眼里像进了只大虫子，闭紧双眼。 此时他满身都是破绽。 少年放低身体重心，旋即膝盖猛冲向上，直顶对方的裆部。 “啊！”黑大个一下子佝偻起来，他赶紧腾出手，死死捏住卫华的肩膀。 “手劲真大！”卫华心中嘀咕。 两下、三下、四下、五下…… 然而少年不为所动，膝盖疯狂上顶，杰弗森终于松开了手，少年接连又冲撞了四下，黑人终于跪倒在地。 “靠，你先等等……呃……” 杰夫森怕自己的要害被继续攻击，而跪姿恰好护住了那块。 竞技场内死寂一片，不知谁先嘘了一声，接下来所有的观众都开始嘘起卫华。 “卑鄙！”“滚出去。” 吁—— 少年置若罔闻，断然下脚，将杰弗森踢得个仰面朝天。 本以为他将就此作罢，谁知少年的目标居然还是裆部，眼见杰夫森用手死死护着，云卫华连对方的手背一起，疯狂踩踏起来。 嘭，嘭！ 狂野的动作让观众席再度安静下来，男人们皱着眉头，皆能体会到这钻心的痛苦。 “太暴力了。”一旁的兔女郎喃喃道。 最后少年还朝杰夫森的脑袋猛踹三脚，确定他没有抵抗能力了，方才罢休。 “所以呢？”他长吸一口气，环视全场。 “你们觉得杀人可以，可是被踢命根就是伤天害理的事？” 云卫华有些累了，打算无声离去。但他没走几步又回到黑人旁边，继续踢他的脑袋。 “免得节外生枝。” “住手，他会死的！”兔女郎拦到云卫华的身前，却得到了少年愤怒的凝视，“那你刚刚怎么不拦着？” 少年一句话将她问懵，云卫华赶紧又朝那脑袋狠狠踢了一脚。 杰夫森眼冒金星，口水直流，两条长腿像是蛆虫一般蠕动着。 场外，第一个登场的白人警官掏枪要射击卫华，“这小兔崽子疯了。” “别，别。”金毛迈克赶紧拦下，“这不符合规则。” 第三章 时间静止 他们并非是真讲规则，只是忌惮镜头和舆论的影响。 其实刚刚他若真的发射出子弹，也无伤大雅，只需制造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就行： “众所周知，攻击要害是不体面的，我们以此惩戒违规的选手，并将此规矩沿用在后续任何一场武斗比赛上。” 云云。 …… 总之，云卫华并没有被立即处死，甚至有希望赢得比赛。 “额……”黑人的呻吟远远传来，并没有完全昏厥过去，但已是强弩之末。 “倒计时呢？”云卫华拍拍手腕，提醒兼做裁判的兔女郎。 女子不紧不慢地走到黑人的身边，等他有站起来的迹象，她才开口，“一、二……” 结果黑人警官无论如何都感觉下体绞痛，稍一起身又颓然倒下。 “五……” 主持人非常识相。她领灯塔的薪资，帮灯塔的忙，数到五以后，兔女郎无论如何都不往下数了。 咔哒。 云卫华听到上膛的声音。 砰！黑人发射子弹，以很离谱的角度射偏了。 “准点，不要打到观众！”迈克用对讲机提醒同伴。 “有意思。”云卫华本来都以为自己赢了，来到场边，提起神灯准备下擂台。谁料灯塔的杰夫森不依不饶，竟真的发射出了一枚子弹。 场内一片哗然。 “不讲道德的云卫华选手捡起了场边的金属器物，这大概是他们的传家宝。” 兔女郎完全停止倒数，转而解说起云卫华的动向，“云的传家宝看起来是纯金的，假如真是如此，一定是价值连城！” 她的解说成功转移观众的注意力，人们的目光，转播的镜头全部朝向卫华的神灯。 “只能现在用了。”少年做出判断。 杰夫森现在按照他的同伴的指示，仔细瞄准，可他连手都拿不稳枪，甚至连第二次上膛的动作都迟迟无法完成。 反常的是，大屏幕上的画面不再给黑人警官，全数转移到云卫华身上。 “明明可能射出致死的子弹，偏偏不给镜头……哎。” 云卫华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了： 场边有人准备代劳，装作是杰夫森射杀的就行！ 少年抚摸神灯，冰凉的触感传来。 “你能实现一个愿望，想干嘛。”梓瑶的声音有气无力。 “赢得这场比赛。” “没问题，赐予你对应的能力是……” 云卫华捂住了少女的嘴，热气呼在掌心。他随即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梓瑶给了他一白眼，然后贴近耳语道：“受到可能致死的攻击，时间必会暂停，直至你移动到非致命的位置，时间重新流转。” “懂了。” 他将神灯放在一边。 场地的另一侧，迈克果然持枪瞄准了卫华的头部，“老兄，你就摆出举枪的动作。” 射击前，他确认了场地中央，杰夫森确实躺在地上，平举着手枪。 子弹出膛，周围的景致全部变得灰黑，唯独云卫华和梓瑶保持原有的色泽。 “挺好用的。”少年叹道。 现在，他拥有了异于常人的能力。 观众多是惊讶的模样，时间凝固状态下，他们的表情被刻画得淋漓尽致： 传统的灯塔胖子放下手中的薯条，嘴圆滚滚地张开，周围一圈沾满番茄酱；有人指着擂台，呼喊玩手机的同伴快看，可对方依旧低头沉浸着…… 一个少女从神灯里冒出，自然是用科技无法解释的事情。 “不能给点攻击性的能力吗？”云卫华询问。 “现在还太早。” “行。” “没事我回去睡觉了。” “等等。” 眼下难得安宁一会儿，云卫华还想多和同伴聊聊天，他的身体保持不动，忽然想到，“我还有多少次许愿的机会？” “你随便许，我不记得了。”少女脑袋歪着，仿佛现在就会睡着，“你地球上许过愿，要多十万个愿望，那以后我就没怎么计数了。” 说罢，梓瑶幻化成碎屑一般的金色光点，缓缓飘落回到神灯之中。 “是不是太欺负她了？”云卫华总算露出温柔的笑容。 而时间仍旧处于停滞的状态，少年这才看向迈克射出的子弹。 子弹悬空，刚飞出枪口一寸。 适才那人准确命中崔国强的剑，现在要射中云卫华的脑袋自然是不在话下。 “行。” 他试着移动头部。 咻！果然时光恢复流逝，子弹擦着他的耳朵而过。 “痛痛！”云卫华耳边一阵灼热。 “对啊，只要非致死，‘时间静止’就会解除，才不管我掉不掉耳朵呢！”他摸着左耳，幸好只是擦伤。 云卫华转而望向屏幕，转播画面反复播放他歪头躲子弹，以及黑人警官举枪的动作。仿佛子弹就是杰夫森射出的一般。 “当真是要骗全世界。” 好在云卫华提前许好愿望，否则现在他又要去轮回一趟了。 观众席开始躁动起来，不过这回是往好的方面——他们开始对云卫华产生浓厚的兴趣。 “那是功夫！” 而那瞬间消失的少女大家已不在乎。毕竟此人连子弹都躲得开，有法宝、会召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场内开始出现口哨和喝彩声，仿佛那黑人警官的安危变得不再重要。 眼前再度失去色彩，云卫华知道子弹又来一发，触发了时间静止。这回他没多犹豫，一步跳得很远。 砰！枪声这才传入到少年的耳中。 “又躲开了！”兔女郎激动叫道，“云正慢慢朝他的对手杰弗森走去！” 路过兔女郎时，云卫华狠狠拍击手腕，完全是在质问：“计时呢？” 看到这个动作，导播立即把画面切到观众席上，一个嘴巴张大的金发美女认真看着比赛，见到镜头对着自己，她兴奋挥手。 而杰夫森已举不动枪，彻底瘫软在地，迈克也怕镜头捕捉到自己，赶紧将手枪放下。 全世界都在瞩目，这个仙友会的少年将怎么终结比赛。 “非要这样吗。”云卫华不理解。 明明那兔女郎宣布黑人倒地超过十秒，比赛就可结束，而现在大家都巴不得看他要怎么处死对方，以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第四章 辣白菜 “或者是为了提高收视率？”他想。 毕竟灯塔集团是由资本控制的势力。 卫华来到黑人警官的旁边，将他的枪夺来。 “哇哦！”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然而没人反感，反而觉得相当的刺激。 《修仙者枪杀黑人警官》——多么劲爆的新闻标题。 结果少年只是将黑大个拖出了赛场，伴随“嘭”的一声闷响，他倒在了场外。落差虽只有半米，但黑人还是痛得哀嚎出来。 “结束了？”他望向赶来的兔女郎。 “云卫华选手胜利。” 胜利的宣告姗姗来迟，少年把枪放进神灯，离开擂台。 “这是仙友会有史以来第一次胜利，接下来云选手面对‘阿宅子公司’和‘辣白菜子公司’的表现值得大家期待！” 话说到一半，兔女郎听到耳机传来指示，连忙补充说：“但我们要知道，灯塔集团这次没有重视比赛，派来的只是三名普通警官，而即便如此，集团也以二比一的比分取得胜利，获得三点积分。” 前不久还在讲他如何卑鄙、不守武德。刚刚他躲了两发子弹，那女人竟让观众们期待好云卫华的表现？ 少年摇摇头，无法理解。 “高山辣白菜，本次赛事唯一指定赞助商，下面是广告时间。”兔女郎拨弄波浪卷发，向镜头抛了个媚眼，定格片刻，她的笑容立马消失。 现场的大屏同步播起广告。 云卫华跳下决斗擂台，原以为台下的同伴们会兴奋将他围住，不曾想他们并不像在场观众表现出的那么惊讶。 原因在于他们只见到子弹打断了崔国强的剑，但不知道这子弹若是穿过人体会有怎样的血飞溅出来。 夺人性命，只需轻轻扣下扳机…… 好在胜利多少驱散了大家心中的阴霾，尤其是年轻的弟子，他们朝云卫华靠拢一些。 看到一个持剑的女孩，少年于心不忍，便将杰夫森的枪给她。但女孩固执地摇摇头，没有接，“我有剑。” “大哥，云大哥。”一个小眼的少年贴到他的眼前。 云卫华不啰嗦，教了许一鸣如何上膛、扣动扳机和瞄准，便将枪交给他。 “打中人会怎么样。”他问。 云卫华指了头和心脏，“这两个地方，直接死。” 许一鸣端详起手中的武器，一时无法理解，见云卫华已经离开，少年连忙道：“感谢大哥的大恩大德。” 云卫华摆摆手，独自坐到杂草丛中思考起来。 四方武斗大会，顾名思义有四个势力参加，剩余的两个兔女郎也提到了，既然两个势力都叫“子公司”，想必和灯塔集团是蛇鼠一窝。 一场比赛三回合，按照原本的趋势，仙友会必定会死三人，第二第三场再各死三人…… 派出的九个人确实是来赴死的。 只是这原因他无从了解，于是他只好“骚扰”起神灯里的少女。 “干嘛？”梓瑶都懒得把台词念全。 “敬业点。”云卫华笑道。 少年了解到，仙友会已参与大大小小的武斗会五十七次，共计阵亡一千余人，无一幸免。 “这种荒唐的大赛不参加不就行了？”云卫华心想。 本方唯一的女孩子在用衣角擦拭铁剑，认真的模样看得让人心碎。 她也是来送死的，而且是百分百的概率。 “那么，派这些可怜人送死的原因。”云卫华低语问。 “因为仙友会和灯塔曾经达成协议：若无故缺席这种交流性质的武斗会，灯塔将倾全部力量，立即对仙友会的据点‘回云山脉’发起总攻。” “好啊，赤裸裸的威胁。”少年气不打一处来，“而且哪里是交流性质？” 且不说往届已经被杀死的一千人，刚刚就有两个同伴死在了他的面前。 光凭这两点，灯塔集团的恶毒就可见一斑…… “亲我一口。”云卫华需要得到安慰。 他刚刚和两个同龄的弟子有了交流，而待会儿他们就会死去。 而少女既然能实现他的愿望，这种要求自然是果断执行。她闭上眼，嘴唇亲亲点了少年的脸颊。 一瞬美好的感觉，让云卫华忘记了全部烦恼。 耳畔，数万名观众开始惊呼，将他拉回到现实之中。 “喂喂，有没有搞错？”云卫华万般无奈。 只见摄像大叔嚼着口香糖，越过草丛，镜头不断朝二人推进。明明阿宅子公司的选手已经登场，转播镜头偏偏在这时给到了云卫华身上。 看到漂亮的女孩子亲吻胜利者的面庞，会场内起哄声此起彼伏。 …… 而阿宅子公司和辣白菜子公司的对决波澜不惊，场面如同是过家家一般。 正值中午，观众们享用着餐食。热狗、汉堡、薯条和啤酒是售卖的明星产品，观众席的工作人员被招呼来招呼去，满头汗珠，“薯条卖完了。” “有没有搞错！” 大家叽叽喳喳，好不热闹。而听到仙友会的人即将登场，场内霎时安静下来。 第三场对决由仙友会迎战辣白菜子公司。 “你能实现一个愿望，唉，想干嘛。” “你是不是叹气了？” “没有。”梓瑶侧过头，翻了个白眼。 今天属于特殊情况：刚来到新世界的云卫华需要无数次打扰在神灯中沉睡的少女。 “辣白菜的情报。” “发酵好的大白菜，我不爱吃。” 说罢，少女就要往神灯里钻，卫华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像是在提一只小猫。 “我说的是辣白菜子公司。” “这算新的愿望。”少女强调自己的原则。 “随意呗，反正你也记不清次数。”卫华心想。 他的愿望目前至少还剩下十万个。 只是这次数真若有限，那一个愿望只了解到辣白菜是什么，确实会叫人绝望。 梓瑶一副不理解的模样，但她还是要履行自己的职责，“能实现你一个愿望，说。” “态度啊态度……”云卫华笑了，“辣白菜子公司的情报。” 少女从神灯抽出脚，然而鞋落了进去，她本人倒没有察觉，光着一只脚丫解说起来： “公司理念是‘宇宙第一’，员工自尊心极强，前段时间还说修仙是源自于他们的公司，非仙友会所创。” 第五章 竞猜 “宇宙第一、自尊心极强……”云卫华感觉到一丝神奇。 别说历史会惊人的相似，他发现连次元不同，来到异界，都会见到似曾相识的东西。 梓瑶继续道：“他们爱好吃辣白菜，无大义，无小礼。” “用不用说得这么狠啊。”少年被彻底逗乐了。 身穿印有白菜标识的t恤，两个“辣子”员工整理着场地边缘的辣白菜。 只见这玩意儿围绕圆形的擂台整整一圈，宛若是赤红色的结界。而兔女郎则反复向观众强调这么做的必要性： “我们秉持生命至上的原则……” 辛辣且酸爽的气味到处弥漫，尤其是靠近擂台的选手们，闻着都有些上头。 “这是干什么？”云卫华问道。 “那只‘洋兔’在解释，你听她的。”梓瑶逐渐失去耐心。 “不要，你来说。”少年坚持。奈何少女一溜烟回到了神灯中。 一个灯塔的工作人员手持对讲机，告知一切准备就绪。 场边的吊机师傅得到信号，立即将一个铁笼转移至擂台。 “呃……哈！” 里边辣白菜公司的选手在抓着栏杆，发出诡异的声响，但远远的看不清状况。 荒诞的闹剧不断展开…… “武器商为多卖点货，不惜挑起战争。那么这个大赛为收视搞出点噱头倒也是很正常的事。”云卫华心想。 少年手搓神灯，问梓瑶那噱头到底是什么？ “僵尸源自于灯塔集团的生化实验，食用活人。由于攻击性强，传染性高，且宿主难以杀死，属于严格受控的实验。” 许一鸣也来到梓瑶身边，与云卫华一道听着。 “而这种生物唯一的弱点就是害怕辣白菜，灯塔集团就将僵尸大规模地养殖在辣白菜子公司里，进行各项实验数据的采集。” “诶？！”少年惊呼。 “因为他们公司的员工的体内都有辣白菜残留，所以僵尸无法进食。” “不不不，再怎么说也有不吃的员工。” 云卫华理性分析，梓瑶没有回答他，自顾自道： “目前实验进行到第三年，发现散养僵尸仍不能进食含有辣白菜的人类，不进食的僵尸依旧能够存活，但攻击力会大幅减弱。” 咣！咣！ 场地中央，铁笼内动静极大。 这生物曾经是人，此时却看不出个人样，它的嘴角血液残留，嘴中则不断有浑浊的黏液滴出。 “这是攻击力减弱的样子吗？” “刚刚辣白菜公司的三个选手均吃到了食物。”梓瑶回答道。 “活人吗？”说话的是许一鸣，少年已是吓得不轻，嘴唇发白。 云卫华思忖，“仙友会这边失败的两个选手确实是当场死绝的，一个是窒息而死，另一个是棍子敲死的。” “那么辣白菜公司三个僵尸所吃的活物或许是灯塔集团的黑人警官……” 考虑到这个可能，少年不禁倒吸口凉气。 第一场比赛是由许一鸣出场。云卫华看到身边的小眼少年直冒冷汗，笑问：“不知道该怎么办吗？” 云卫华看到同伴存活下来的希望。 “大哥，用你给的武器去打他。”说着许一鸣拿起枪，枪口恰好对着云卫华的裆部。 “真被这样开枪打中，可不会触发时间静止的！”云卫华赶紧避开，顺势在擂台边缘取下一片辣白菜，二话不说，塞进同伴的嘴中。 “哇，用这么辣的吗。”但他嚼着嚼着，脸上就乐开了花，“大哥，我能活下来了！” 僵尸不攻击体内有辣白菜的人。 “记得瞄准头部。”云卫华转而望向梓瑶，得到少女肯定的答复，“是的，其他地方无法对僵尸造成致命伤。” “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我……”许一鸣不知道能为云卫华做什么，但他一个劲地在思考，憋的脸通红起来。 “仙友会，许一鸣选手！” 兔女郎热情喊道，不标准的发音没有引起一鸣的注意，云卫华推了他一把，少年才意识到自己要登场了。 而第二个登场的是…… 云卫华猜到是仙友会选手中唯一的一个女孩子，她跟许一鸣一样，认真听着梓瑶的讲解。 用不着云卫华提醒，她已偷偷来到场边，拿起一片菜咽下。 “谢谢。”她向云卫华和梓瑶鞠了一躬，然而女孩没有离去，怯声问道：“既然那东西那么危险，为什么他们会让灯塔在自己的地盘做实验呢？” “这……” 问题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况且卫华也不知道灵境大陆的具体情况。 “你说他们自尊心很强，为什么能容忍……”说到这儿，应念雪的眼泪簌簌流下。 显然，她同样是在为仙友会而难过。本方的选手接连死亡，被观众席上肤色各异的人嘲弄。 可是世界大事对于女孩来说太过遥远，没等云卫华安慰她，她便自己擦干眼泪，“我会赢的，谢谢你们。” “那是杰弗森警官的配枪！”兔女郎向在场的五万名观众说明。 镜头聚焦在少年手中的武器，大家不再嘘仙友会的选手，反而兴致勃勃地看起比赛来。 “最新消息，”兔女郎听着耳麦的指示，眼睛不眨一下，那头似乎说了很久，弄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下文。 “米尔森博彩开通了这次四方武斗大赛的投注，地址是……” 比赛因有了变数，竞猜的平台闻风而动，立即提供了此类服务。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哦！！ 在场的男性欢呼雀跃。 观赛、竞猜配上啤酒，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莫大的享受！ 提供给他们这种享受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解决掉大个子杰夫森的云卫华。 此人手提神灯，法力惊人，不但自己赢了比赛，还夺来手枪给到队友。眼下许一鸣持枪，面对僵尸绝非毫无胜算。 “我压仙友会赢！”观众席中有人大喊出来。 云卫华则拉住梓瑶的手，少女瞪了他好久，“你想干嘛。” 原来少年也被这突然的消息给吸引了注意，听完他觉得滑稽，回过神来，已然忘记要找梓瑶干嘛了。 第六章 下注 “哦，对了，她的情报。” 云卫华声音放低，眼睛则朝向持剑女孩。女孩叫应念雪，此时正凝神看着擂台上僵尸的动向。 “不给。” “哈，你这是对待主人的态度吗？”少年故作生气。 “呸。”梓瑶钻回到了神灯内。 咔哒…… 许一鸣成功上膛，将枪口对准笼中僵尸，他手汗直流，置于扳机上食指小幅抽动，随时准备开枪。 少年又怎会知道这僵尸一时半会放不出来了。 观众席上洋溢着愉快的氛围，大家接连下注。 也有夫妻在争执，原因是丈夫下注太多，竟压许一鸣胜。 “枪对僵尸没有效果！”妻子吼道。 “那是你以为！”丈夫的嗓门毫不逊色。 “修仙的会用枪吗！” “怎么不会，我们四岁的儿子都会！” …… 滴滴！自动锁解开，铁笼门被推开到极限，发出咣的一声巨响。 里面的僵尸呈现着诡异的姿势，向许一鸣急速奔去。 竞技场内有种窒息的感觉。 男人担心着口袋里的钱，而女人则害怕场面失控。 即便主办方一再强调绝不会有风险，可那个小眼的少年马上要被咬到感染。 这样不就有两个僵尸了吗？ 而事实出乎了她们的预料——只见僵尸的脑袋瞬间爆裂开来。 躲在场外兔女郎探出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看到没，我说的没错！”观众席，孤注一掷的丈夫喷着口水，对妻子咆哮，“靠，我有钱了！” 显然男子看清了结果。可现场大屏，镜头仍给向僵尸，当确认它无法站起，导播才意识到这只僵尸的首秀已经结束，赶紧切换画面给许一鸣。 这时少年早已收起枪，和台下的云卫华拥抱起来，“大哥，你真是了不起啊！” “喂喂，了不起的是你。”云卫华苦笑。 隔了三十米的距离，首次用枪的少年准确命中目标。 米尔森博彩的网站上，许一鸣的赔率高达11，也就是1“灯币”压仙友会赢，现在就有11灯币进入账户。 那位大胆的丈夫胜利了，获得了的收益相当于他8年的工资。 其他人看得眼红，纷纷准备效仿时，他们发现第二回合比赛，仙友会的赔率已然降为3。 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 “他们的眼睛不该是这样的吗？” 一个满是纹身的壮汉压住眼角，弄出眯眯眼。他身着背心，浓密的胸毛和背毛坦露在外边，黑色的毛发在日光下隐约呈现出暗金色光泽。 应念雪五官标致，眼睛虽未完全睁开，但长睫毛、双眼皮和卧蚕都很是迷人。 谁都知道她的双眼会如何的美丽，只是此时女孩在恶狠狠地盯着敌人罢了。 “你赶紧下注。”同伴催促背心壮汉，“再不弄，比赛就要开始了。” “我赌她赢，因为她看得清楚！”男子笑道，身边好几个人被逗乐，“而且我还要抱她回去睡觉，哦天哪……” 屏幕上正巧给应念雪的脸部一个特写，“她真的很美！” 女孩背手持剑，乍看一眼，以为只是一个女生站在那儿瞪人。只是她的面前确实有个僵尸在朝她奔来。 “情报准确吗？”云卫华问道。 “请不要因为自己的怀疑把我叫出来。”梓瑶气得跺了下脚，见主人面色凝重，她调整了下呼吸，再次强调道：“僵尸不吃体内有辣白菜的人。” 兴许意识到回去必定也休息不好，少女索性自己抱起神灯，待在云卫华的身边。 应念雪不过二十岁的光景，若是折损在这里，实在是叫人心疼。 而梓瑶的情报不会有误，既然僵尸肯定不会攻击，那么胜利者只能是本方的女孩。 云卫华屏息凝神，观看少女将如何发起进攻。 只见她的剑锋散发出微弱的光芒，起初卫华以为是折光，但少女背后并不在日光的照耀下。 “附魔。”梓瑶说。 应念雪亮剑前挥，谁料那僵尸突然停止移动，她的攻击完全落空。 卫华皱眉。 即便僵尸没因辣白菜停止前进，女孩挥剑的时机也早了许多。倘若她没吃白菜，此时白皙的脖颈定会被咬穿。 只是下一秒，应念雪的剑扎扎实实地刺穿了僵尸的脑袋。抽剑之时，血液溅到了她的嘴角。 喔！这次，仙友会的漂亮女生立即收获了观众的欢呼声，随着僵尸轰然倒下，声量持续加大。 云卫华拍拍梓瑶的肩膀。 “干嘛？”少女对这样的身体接触满是嫌弃。 “给我条手帕。”话音刚落，云卫华的手上便出现洁白的手绢。 “念雪，过来一下。”他连忙招呼同伴，女孩睁大眼睛，一脸茫然，模样立即变得楚楚动人。 先前因为仙友会士气低落，女孩低着头，长发遮住了脸颊，加之穿衣破旧，观众们都没有留意到她。 如今灯塔集团意识到这点，摄像机来了两台，围绕应念雪拍摄。 女孩此时乖乖来到云卫华身边，正要开口，少年为她擦拭起嘴边的血迹。 “酒精。”他伸手说。 “请你一次说完。”梓瑶的手中凭空出现透明的塑料瓶，递给她的主人。 “太惊人了。”兔女郎赶了过来，喘气来到擂台边，“这是仙法还是魔法？” “是酒精。”云卫华没好气道。他灯塔语相当不错，与母语切换自如。 要知道僵尸病毒是不排除血液传染的。那混浊的血离女孩的嘴那么近，万一真的因此发病，那非人的模样当真比她直接死去还可怕！ 应念雪很聪明，起初她对这样的接触有所抗拒，但察觉到云卫华的眼神，她意识到了什么，配合着保持不动。 聪明的不只她一个，兔女郎也大差不差地把云卫华的目的解说出来，并盛赞他的防传染意识出众。 云卫华无心理会她。消毒完毕，他注视着应念雪不安的眼眸。 “真的清理干净了吗？”少年无法确定，最后他只能许愿，让梓瑶确保女孩不被感染。 自然，他得到了神灯少女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想多靠自己啊。”他解释道。 “手帕和酒精是你自己的吗？”梓瑶一针见血道。 她恨这主人每次许愿都许不到重点。 第七章 活死人 “好了，她感染的概率现在为零，我回去了。”一眨眼，少女钻进神灯。 摄像机近距离地记录了全部，现场鸦雀无声，观众们都怔怔看着，连主持人都没反应过来，最后她只普通问道：“她去了哪里？” “谁知道呢。”云卫华耸耸肩。 兔女郎不甘心离去，转而又将话筒递给应念雪，问她刚刚心境如何。 女孩近距离看到对方的露出一半的胸脯，脸变得通红。 “她听不懂，你走。”云卫华感觉头大。 “那有请云卫华先生为我们翻译下。” “滚滚滚，你们杀我们人，我还帮你翻译？”少年怒道。 兔女郎自知理亏，换了个自讨没趣，最后怏怏离开。 观众们其实多是一般民众，并非为利益而来的资本方，他们多能够理解云卫华的作为，零星的嘘声并没能持续太久。 比赛再度进入广告时间，首条广告正是米尔森博彩。 “快上去。” 离云卫华不远处，一身穿西服的男子让年轻摄像师吃辣白菜，随即指示对方上场去拍摄第三场比赛。 “对不起，先生，我无法听命于你。”年轻人拒绝道。 他看起来很老实，但拿生命开玩笑的事是断然不会做的。 西服男子则是现场导演，浑身上下没有多余的饰物，一副干练的模样。 “我给你半分钟考虑。” 他的手表与婚戒都是大牌的定制货，二者价值的总和超过灯塔中产家庭毕生的收入，足见男子对物欲和身份象征的追求。 他应对过很多大的场面，这次的武斗大会本该是波澜不惊。警官、僵尸作为选手登场，虽是看点，但属于提前计划好的。 “不行，你找理查德。” “我让你上去！”他咆哮道。 “绝不。”年轻人离开了。 目前男子的心态相当急躁。上级刚刚问候他“没事”，被这么一提醒，他自己也感觉到前半段的比赛节奏很是混乱。 “广告再加10分钟。”他指示。同时他望向仙友会的一众选手，眼里充满厌恶。 “就是这帮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把比赛搅得一团糟！” 摄像机不知拍哪里，镜头不知切给谁，本该由黑人警官杰夫森重点展示的牙膏，本人甚至没机会掏出来。 该死的是他自己也把这事忘了！牙膏接下来肯定要补回去，但由谁来弄呢？ 他愁得一个头两个大。 …… “大叔，吃这个辣白菜。” “为什么？”即将登场的仙友会是一个干瘦的中年人，他迟疑着，俨然在嫌弃这放在地上的食物。 云卫华指着吊车，此刻它转移的正是装有第三只僵尸的铁笼，“吃了，那东西不会攻击你。” “没事，我的本事可比那两个小娃娃厉害。” 他不顾卫华的阻拦，直接跳上了舞台。 片刻后，场上有两只僵尸徘徊着，它们循着气味，来到擂台的最边缘。 “太可怕了，仙友会的耿保国选手已经彻底变成丧尸。” 吼——僵尸低哑的嘶吼，嗓子里似乎有粘液，以致吼声听起来断断续续，实则连绵不绝，令人毛骨悚然。 擂台一边，西服男子和仙友会的人气选手云卫华交涉着。 “为什么？”少年感觉到麻烦。 “帮个忙。”男子道。 现场导演让他来处死两个僵尸。理由是用枪容易射偏——哪怕子弹命中目标，也保不齐穿透目标以后再射到观众。 “你们的人死不死管我什么事？”云卫华冷冷道。 “要不你考虑一下，这段的广告时间很长。” 对方是个体面的人，没有卑躬屈膝，但语气诚恳，给了云卫华很大的尊重。 然而他知道这些人都各怀鬼胎，皆是为了自身利益而来。 “不行。”云卫华果断道。西服男子的脸上瞬间有了怒色，对着耳麦低语起来。 “大哥，他在和你说什么？”许一鸣见气氛紧张，赶了过来。 与此同时，两名健壮的保安毫无征兆地冲来，接连将两个仙友会的选手丢了上去。 竞技场内涌起不安的躁动。 “广告停，画面回现场。”西服男子发出指令。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仙友会一人双手聚气，随之将小团火球朝僵尸丢出。 只是这火球连僵尸的衣服都没有点燃，生前叫做耿保国的活死人将他的同伴扑倒，贪婪地啃咬着他的肩颈。 有些肉没有咬住，血淋淋地落在地上。 而另一人本想立即下台，但看到同伴被攻击，他犹豫一瞬，结果被另一只冲来的怪物啃掉半边脸。 耳机里传来导演的指示，兔女郎立即道：“仙友会的选手们看起来对僵尸缺乏了解，他们想接同伴下来，结果也变成了僵尸！” 此般行为令人发指，云卫华咬牙切齿，但那导演只是冲他笑笑，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即便电视前的观众能被转播镜头给糊弄，那场内的呢，他们不觉得过分吗？” 云卫华愤然望向后方的观众席，他们离案发现场不到二十米的距离。 可眼下他们摆弄起手机，并不在意眼前发生的恶行。原来现场一个大屏上出现了一张二维码，大家得到链接后网购起辣白菜来。 另一边，赛事的工作人员给贵宾区直接呈上实物。有人嫌弃这味道，但看擂台上刚倒下的两人关节扭曲，此刻蓦地爬了起来，便硬着头皮吃下一片。 “这样就安全了？” “当然，先生。”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云卫华眼睛通红、义愤填膺，但对此又无能为力。 兔女郎依旧躲在外沿，兔耳朵略高过擂台，紧张地看着场内四只僵尸，“辣白菜子公司虽然以一比二败给仙友会，但消耗了仙友会的三名有生力量。” “现在场地里有四只僵尸，但请大家不要惊慌，我们将想办法清理掉它们。” “实在惊慌可以买我们的‘高山辣白菜’——不仅能防僵尸，而且口味极具异域风情。随后将是最后的对决，仙友会对阿宅子公司！” 第八章 滥杀 兔女郎话音刚落，工作人员立即上前，趁广告的空档与她对台词。 “这帮畜生……”云卫华随之望向本方的同伴。 除了他，仙友会目前仅剩下许一鸣、应念雪和一个叫杜德磊的大叔。刚才保安之所以没对他们下手，全是因为大家都持各自的武器。 手枪、剑和大锤。 许一鸣心有余悸地看着四个活死人，他手持上膛的枪，时而朝擂台，时而转向身后，生怕附近再有什么人靠近他们。 那西服男确实老道，他以实际行动宣誓这是他们的地盘，容不得云卫华挑挑拣拣，同时又不失优雅地快速离开，免得手拿神灯的少年危及到他的安全。 云卫华极度愤怒，脑子嗡嗡作响，无意瞥见大屏，发现仍然映着同一张脸。 “为什么又拍他？” 那是个白人男子，位于贵宾席，他似要保持低调，每当镜头给到自己，只是浅浅一笑，全然一副旁观者的模样。 可观众们不这么认为，每当他出现在大屏，现场就会爆发出狂热的呼喊。 “托尼、托尼、托尼……” 他们高喊他的名字，仿佛英雄即将出现。 “不好意思，场地里现在有四个僵尸，大会目前的处置方案只能同时应对两只。但是我们得到消息，如你们所见，托尼·史塔克先生就在观众席中！” “托尼、托尼、托尼……” 云卫华摩挲神灯，“给我攻击性的能力，我要先杀死那个导演。” 他发现西服男同样在贵宾席那块。 “不行。”这回梓瑶拒绝了主人的请求。 巨大电子屏幕上，那位贵宾打开手提箱，双手插入其中。 复杂的机甲快速展开，变换形态，当他直起身，上身已被红色的钢甲所覆盖，并逐渐蔓延至他的腿部。 最后，当头盔闭合之际，连前世没怎么看电影的云卫华都认出了他。 “钢铁侠吗。”少年蹙眉。 梓瑶不为所动，机械说道：“由于场内有强大的干扰力量，具备较高的不确定性……” 托尼悬浮上天，手掌中光点聚集。 咻。 一道激光，贯穿两只僵尸的头部。 “因此，我无法赋予你确保实现愿望的能力。”说罢，少女回到神灯中。 托尼仅花三秒钟的时间，便灭掉四个僵尸。 而他落座之后，记者和相机蜂拥而至，阵仗之大，宛若明星运动员在召开新闻发布会。 哗。英雄将头盔展开，意识到发型有些凌乱，他用手稍稍拨弄几下。 附近的观众也高举手机，从各个角度拍摄英雄真人，视频效果若是不错，分享到社交平台就会得到惊人的流量。 这跟云卫华的上一世，也就是地球上的情况差不太多。 赛事的进程至此彻底中断，现场画面同样转播着托尼谦逊的模样，他偏着头，手无意识地触碰鼻尖，试图在嘈杂的现场听清记者的问题。 灵境大陆确有一部分的情况是和地球相像。云卫华一度以为灯塔集团再大，也就相当于地球上最强大的国家，只是僵尸和钢铁侠的出现推翻了他的假设。 “所以他们才嚣张啊。”少年心生感慨。 但他转念一想，托尼的套装无非是高端科技，而他自己有一盏能实现愿望的神灯，顺带还有把鼻屎弹个十几米距离的仙力。 “硬要说的话，这才离谱。” 云卫华弹指，一小团污物飞出。 “刚刚那是什么？”托尼的脸上勉强保持笑容，他以为是小虫，但神灯的光线吸引了他的目光。 “我的鼻屎。”少年则站在十米开外，气定神闲。 钢铁侠胸口的区域白光闪耀，貌似是能量的核心，而云卫华的神灯光彩夺目，金属外壁的反射加之神灯本身散发的光芒，在正午时分简直灼人眼球。 “鼻屎？” 听闻鼻屎二字，托尼·史塔克的笑脸凝固，“年轻人，刚刚你的表现很不错，但我希望你不要打人下三路，或者朝人脸上弹鼻屎。” “你来射我脑袋。”云卫华言语略显癫狂，咧嘴露出瘆人的笑脸。 “为什么？”托尼问。 少年置若罔闻，继续向托尼靠近，“你试试，瞄得准一点。” 相机、摄像机转而朝向少年，人们也都为仙友会的狂人让出道路。 “我不会死的。”云卫华瞬间收起笑容，变得面无表情，陡然的变化让人胆寒不已。 托尼将手掌对准近在咫尺的头颅，“行，我相信你。” …… 时间静止触发，世界变得灰黑一片，覆盖装甲的掌心呈现出白色。 能量聚集，蓄势待发。 云卫华陶醉在只有他能思考的世界，虽然行动受限，但并非完全不能移动——他的脑袋只要在光束的射击范围即可。 他前后移动，时间依旧凝固着…… 这样的技能他是第一次获得，用了几次，不免陶醉在其中。 “你们这些畜生。” 在地球时，他更多需要是头脑相关的能力，如过目不忘，掌握地球主要国家的语言之类的。 再往前追溯，需要南征北战的情况也有，但战争真正打响，不论是冷兵器还是现代化战争，情报、离间、反间等更为重要。 哪讲究这种一对一的武斗？ 云卫华伸长手，将最后一个人拽了过来。 反正时间能够无限制地静止在这一瞬，少年慢工出细活，将足足七人摆成一列，大家的脑袋连成一条线。 “啊，颈椎有点难受了。” 云卫华无法活动脖子，还有一个古铜肤色的人伸脚能勾过来，但他姑且饶他一命。 少年就地趴下，离开了射线的范围…… 时间恢复流逝，场内的嘈杂让激光的发射变得悄无声息，云卫华伏在地面，后颈被血淋得有些发热。 “哈哈哈——” 他在心中狂笑着，因为那西服导演就在那七人当中！ “想不到现世报会来的这么快？” 大屏幕上杂乱浮现各机位的画面，但每一个画面似乎都血腥，最后镜头推得很近，定格在一堆尸体之下，狰狞笑着的云卫华。 “难怪梓瑶不给我实现愿望，原来我现有的能力足矣！” 失去头的尸体鲜血狂流，少年从尸堆的底端爬了出来。面对能力远超自己的对手，他表现得毫不无惧色，甚至像是一个老道的反派角色。 “哈哈哈！”他终于放声大笑出来。 第九章 压制 起初装得癫狂是好让对方动手杀他，而现在他则是笑托尼不敢杀他了。 “不好意思，请你再瞄准我一次。” “怎么做到的……”托尼面色惨白。 “我叫你发射！”云卫华怒道，他随即拍拍对方的老脸，又露出的鬼魅的笑容，“别啊，你就歇菜了？” “你是……怎么……”托尼结结巴巴，不知该如何是好。 人最害怕的莫过于未知的力量。 发射的一瞬间，本在两侧的无关人员霎时聚成一列，他们在全世界的瞩目下被处决，此般压力即便在英雄身上，怕是也无法承受。 更别提云卫华看起来极不正常。此刻他浑身浸血，一股子腥味。 “行了，其实我不疯。”少年抹了抹脸上的血，阴着脸问道，“刚刚我们已经打完了全部三轮比赛，结果还是被丢上去两个人送死，我问你……” 云卫华贴近了托尼的脸，“你为什么不出手相救？” “他们是……” “他们是被保安丢上去的，你如果不信，就让主办方把回放调出来。” 虽说杀人出了口恶气，但云卫华说起刚刚的事，心中再度无比愤懑。 而托尼六神无主，既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也不知道眼前的少年具备何种能力，等回过神来，对方已悄然离开。 圣灯塔竞技场静默了，有些观众收拾物品离场，生怕仙友会那邪恶的反派会伤及无辜。 “那么，接下来开始的将是阿宅子公司对阵仙友会的比赛，也是本次四方武斗会最后一场对决。” 兔女郎继续推进赛事的进行，假装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按照灯塔集团的理念，云卫华罪不可赦，应该受到制裁。奈何托尼·史塔克对他束手无策，赛事的主办方又怎么敢动手呢？ 于是包括兔女郎在内的员工都接到无视云卫华杀人的指示。 镜头给到在场的观众，每个人都面色凝重，于是便切换为航拍的画面，只是观众席的一隅被血染红，附近的人都已散尽，同样说明惨剧的发生。 最后擂台边的杂草撑了会儿场面，赛事又进入广告阶段。 想必在对策想出来之前，连媒体都会将这个插曲一笔带过，甚至干脆不提。 “宅子公司的情报。”云卫华问道。 梓瑶见到主人这般血淋淋的模样，惊得眨了好几下眼，“爱好发展二次元产业，受到灯塔集团黑科技的扶持，能将各类角色三次元化，并赋予其某种意志。” 云卫华便知道那三名选手为什么看起来眼熟了。 “出场的选手是月下三兄弟，技能分别是火之神神乐、兽之呼吸和雷之呼吸。” …… “为了祢豆子，要将仙友会的选手斩杀。” 宅子的第一位选手登场，他身披绿色羽织，手持黑色的日轮刀摆出架势，“绝对，绝对要杀灭他们。” 仙友会尚有一位中年人没有登场，只见他来到舞台上，他手持铁锤，猛砸地面。 “火之神神乐……” 与此同时，少年已经贯穿整个场地，最后三步，日轮刀被火焰覆盖。 “灼骨炎阳。” 斩击瞬间，他与目标皆被赤焰包裹。 只见那热浪朝少年冲击的方向继续迸发，直达擂台外。热气蒸腾可见，场面蔚为壮观。 许一鸣见火焰窜来，赶紧抱头蹲下，半天不敢站起。 咚。头颅从擂台边缘落下，缓慢滚落到他的脚边。 由于被高温的刀切开，无论是躯干还是头颅，都没有流出一滴血来。 “啊！”许一鸣吓得鱼跃而起，一把搂住不远处的云卫华，死死抱住。 “不怕我浑身是血吗？”云卫华感到有趣。 而目睹对手强大的能力。少年又不免感慨，“只有他们派的是正经人啊。” 如果都是这种级别的选手，那么巨大的擂台是能得到充分利用的。 对手犹如疾驰而过的跑车，近百米的距离只用一瞬便穿越。而和他相比，灯塔的警官和辣子的僵尸简直就像闹着玩一样。 可即便面对闹着玩的选手，仙友会本来也可能全军覆没。只是云卫华的出现将形势扭转了些许。 总共九回合的比赛，他们已经完成七场，再熬过两回合，少年他们就可逃出生天。 “那玩意是什么，猪头人吗？！”许一鸣此刻躲在大哥的身后，双腿直打哆嗦。 猪头人赤裸着上身，身形精壮，肌肉线条清晰可见。他手持双刀，参差的刀锋看得许一鸣眼泪直流。 “偏偏还有两个可怕的家伙。”云卫华不免发出叹息。 别说许一鸣他们了，就连拥有保命能力的云卫华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大哥，你要是压轴，这场是我上吗？”许一鸣问道。 现在仙友会只剩下两个少年和应念雪，许一鸣没有考虑过让女孩子去应对，颇具男子气概。 “我先。”云卫华上前一步。 对面一刀可以同时把他四肢卸下来。由于不是致命伤，不会触发“时间静止”，但放任一会儿他就会流干血，终究是活不了的。 好在他们是专杀恶鬼的角色，早已习惯将刀刃对准敌人的脖子。 “有胜算。”少年跨上决斗场。 如梓瑶的情报分析，敌方被赋予的意志是杀灭仙友会的人。只见对方热情强烈，一句话都不啰嗦，直取云卫华的首级。 “兽之呼吸，肆之牙。”猪头少年一跃而起，“碎刃霏霏。” 剑气参差，呈獠牙状袭来，按照卫华的目测，这数道剑气若命中，他的身体将被卸成七块。 “不愧是二次元中转化出来的人物，其魄力绝非正常人能比。”少年叹道。 只可惜灰色转瞬间延展开来，充斥了所有空间。 这时云卫华瞥见一双兔耳，感觉很有意思。 要说她真的是很优秀的员工，第一场比赛被绿衣少年甩开几条街，这次兔女郎索性站在靠近仙友会的一侧。 果然，猪头少年一路踏风，眨眼就来到这儿。 这女人二十岁刚出头，偌大的赛事由她撑门面，容貌自然还不赖，绿色的眼眸、金色的鬈发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此刻她正在眨眼，眼睛闭得大小不一，模样滑稽，云卫华便看着她发起呆来。 呼…… 少年呼出一口气。待心情平复，他掏出手枪，百无聊赖地上了膛。 “面对要夺我性命的敌人……” 砰！ “我岂不是无敌的吗？” 子弹射出，贯穿了猪头少年的头颅，云卫华看到那洞口深邃且光滑，亦能清晰听到远去的子弹最后落在体育场外边的清脆声响。 第十章 枪杀 只要时间恢复流转，那贯穿大脑的洞口就会有血液喷涌而出。 结局已定。 云卫华猛蹬地面，像躲避爆炸一般，他在场地上翻滚，剑气割裂开石板擂台，留下兽爪一般的裂痕。 没人听到枪声，只看到云卫华急闪，躲开了攻击，然后猪头喷血，落地时已是死尸。 仙友会的血衣少年瞬间杀灭了对手！ 竞技场内一阵骚动。压反派云卫华赢的人看似有不少，各处开始响起喝彩声。 “原来这世界是这么的喧嚣啊。” 云卫华呈大字型躺在擂台上，仰望天空。 一度，他连自己眼皮眨动的声响都能清晰听闻，可现在他沉重喘息着，心脏剧烈跳动，耳畔却只有外界乱七八糟的杂音，扰人心烦。 好在暮霭沉沉，闹剧即将结束…… 阿宅子公司的选手，他们登场杀人完全不含糊，但当队友牺牲后，那重情重义地哭，缠缠绵绵，没有要休止的意思。 “下场压谁？” “当然是宅子了，仙友会就云卫华一个高手。” 只是在场的人都热衷于最后一次博彩，四方武斗大会即将落幕，这可是他们仅剩的翻身机会。 绿衣和黄衣两个少年的眼泪没有博得任何人的同情，在大家眼中，他们不过是克隆体罢了，只具备工具价值。 此刻两人兀自在猪头少年的身边，迟迟直不起腰来。 “不至于，不至于。”云卫华心想。 他们终究是二次元转三次元的人物，按照“宅子”员工本身的行为模式，虽有小礼，但绝无此大义。 期间云卫华还向灯塔的两个警官要来两块弹匣，他们二话不说便交了出来，没有丝毫的犹豫。 “杰夫森怎么样？”少年问道。 “不清楚。”迈克闪烁其词，云卫华便知那人多半是喂给了僵尸。 “记我账上。”少年心想，他绕着擂台行走着，而摄像师一路跟随，但保持了足够多的安全距离。 “要不是我把他踢个半死，恐怕也不会被人喂食。” 如此一来，杰夫森、西装导演、猪头少年，外加无关的六人，死在云卫华手中的冤魂已达九人。 此时他差不多冷静下来，考虑起对那无关的六人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只是得到的结论是否定的。 “当时若是不一口气杀那么多人，怎么能震慑住托尼？若这种人物没有被瞬间消灭斗志，那迎接我的只会是死路一条。” 电视上，云卫华杀掉猪头少年的一幕被反复播放，而人们无论看多少次，都无法知晓他是如何做到的。 演播厅内，解说和嘉宾发现导播已经在将画面一帧一帧的播放。 “我们看到这时候，伊之助选手还没有异样。”解说男子指出，“然后下一帧，看，血已经溅出来了。” 嘉宾立即补充道：“这次转播的帧数是每秒50，也就是说云卫华在002秒内将对手杀死。” “不可思议。” “没错，啊，我们得到最新的消息，伊之助选手是死于……枪杀？” 两个男子面面相觑，而电视中则是两帧画面反复切换。 …… 云卫华将枪和弹匣交还给许一鸣，“好好射击。” “大哥你这是要我的命啊。”小眼少年死活不愿登场，哭得鼻涕直流。 而他的对手，那着黄色羽织的少年也差不太多地哭着，可对方一踏上擂台，脸色陡然变化。 阴沉的杀气笼罩在他的面部。 “仙友会，决不能原谅。”少年脚下的石板出现裂痕，身边电光闪烁。 只见他手握住刀柄，蓄势待发，仿佛敌人一登场，少年便会将其杀绝。 天色渐黑，竞技场内灰蒙蒙的一片。恍惚间，人们以为是黄衣少年招来黑云，准备施展众所周知的“霹雳一闪”。 “不管了，全进！” 第三回合，宅子的赔率低得惊人，一百灯币进去，即便黄衣少年获胜，只会多出三枚硬币，于是赌徒们压尽钱财，好让收益变得可观一些。 当然也有穷途末路的人，贷款买仙友会获胜。他们明知道除了云卫华以外无人能和黄衣少年抗衡，而那恶人第二回合已经登场。 可又有什么关系呢？收益之高，让他们宁愿相信奇迹会发生。 “不开照明吗？” 云卫华看远端的敌人直闪电光，再望向昏暗处的许一鸣，连脸都看不太清。 “大哥……”少年畏惧了。 “确实，要是让他登场无疑是让其送死。”云卫华将枪又拿了回来，替换上全新的弹匣。 他的血衣已经干透，皱皱巴巴，像被浇水糊住一般。少年活动筋骨，准备来个“梅开二度”。 他已被全世界视为反派。那么反派又何必遵守规则呢？ 然而等他转身，发现应念雪竟然已经来到台上。 照明师打着灯光跟随，女孩眯起眼，一时没有适应过来。 喔——观众们惊诧万分。应念雪虽杀死僵尸，可动作并不迅捷，而面对眼前的对手，她被夺去性命只在须臾之间。 “笨蛋！”云卫华瞪大双眼，已来不及阻拦。 “雷之呼吸，” 电光大作。 “一之型……” 滋滋。善逸抬头，怒目切齿，随即化作一道闪电。 轰！ 云卫华扭过头，不忍去看那固执女孩失去脑袋的画面。 轰！ 接连两声惊雷，回响在竞技场上空。在昏黑环境下，电光更像是奇妙的特效，观众们急忙拿出手机，去拍摄第二道直冲天际的电光。 云卫华见人们纷纷抬头仰望，本以为是被砍飞的头颅，但定神一想，这视线都要冲上天了，说是飞起的脑袋，显然不符合常理。 而这时，大屏上面的镜头给到女孩。 只见应念雪跪倒在地，身体完好无损，而剑落在女孩的脚边。 云卫华赶忙回头朝擂台望去。果然，灯光和摄像师都在同伴面前，记录女孩惊魂未定的模样。 她的身前是一个大坑，而第二道电光正是由此向上，直冲云霄。 敌人在最后一瞬止住了进攻。 月光下，善逸收刀的黑影不可谓不潇洒，重新落地时，他眼中的杀气已荡然无存。 “姐姐，你好漂亮。”少年一副痴情的模样，扭捏着屁股。 第十一章 镇海 但他马上将目光对准场下的云卫华，愤恨之下，身边又是电光环绕。 只是他们被赋予的意志除了杀死仙友会选手外，还有遵守比赛规则这一条。故而他无法下手，只能怒视云卫华。 “姐姐，嫁给我，这世界好像没有恶鬼了，我会带你到乡间小屋好好疼爱的。”少年转而又对应念雪说道。 云卫华姑且是懂宅子公司的语言，听了对方的表白，他很是无奈。 如果灯塔集团的黑科技无法抹平二次元人物的意志，那使用起来未免变量太多。 “善逸，你在做什么！” 台下的绿衣少年震怒道。 “但是你也闻得出来的。”善逸眼流满面，不忍心杀害应念雪。 “嗯，这个姐姐散发的是善良的味道。”绿衣少年的鼻子敏锐，他见女孩怕得快要哭了，便将黄衣少年从台上一把拉下。 “快走，你把人家吓到了。” “没有人会翻译一下吗，姐姐。”善逸眼泪汪汪，被炭治郎拖着离开，两人遁入到黑暗的走道之中。 应念雪艰难站起，仰起脑袋，女孩咬着下嘴唇，倔强地不让眼泪流出。 “结束了啊。” 云卫华如释重负。 兔女郎宣告善逸的弃权，场内顿时嘘声一片，有人把手机直接砸向擂台，绝望地发出嘶吼。 压对的人不是没有，可在这样的氛围下，他们知趣地闭嘴，心中则是狂喜。 “对宅子的比赛，仙友会同样以二比一取得胜利。” 哒。圣灯塔竞技场的所有照明打开，好似电影已落幕，催促观众离场。 “赛事直播就到这里，接下来请看《克里斯的脱口秀》！” 这是灯塔一个大热的栏目，同样是直播，不容武斗会占用它一秒时间。 “赶上了吗？”兔女郎从耳麦中确认，随后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这一次大会，仙友会保全了三名选手的性命，而且按照比分排名，他们位列第一。 只是靠近云卫华他们的擂台，赤焰留下熏黑、刀气刻下的兽爪沟壑以及蹬地过后的巨大坑洞都证明敌方力量之强大。 与之相比，他们这三个修仙者几乎与普通人无异。 被碰到即是死亡。 …… “由于交通管制，b字开头的车牌请勿低空飞行。” 蓝色汽车的车体是轻薄的流线型，云卫华注意到他车牌是bp7230。只见它垂直起升到200米的高空，车身一圈红色指示灯闪烁。 滞空片刻，它方才水平移动。 而另一边，无需限行的车则斜向上起飞，可在市区内畅通无阻。它路过的下方正有行人，孩子手中的冰淇淋球受气流影响，落在地上。 “嘿，问候你母亲！”孩子的父亲吼道，他紧盯车牌，但只见到开头的是w，“狗屁东西。” 竞技场外便是条主干道，灯火高低明灭，流光溢彩。 光是看到两侧路灯延绵到成线，似在引路，许一鸣就以为那尽头肯定是极其重要的地方。殊不知它这只是城市里普通的一条大道罢了。 “仙鹤说好在这里等的。”一鸣嘀咕着，他朝大哥望去，云卫华默不作声。 神灯散发金色的光芒，照亮云卫华的血衣，远近的灯塔人都不由朝三人看去。 咻！一个男子嬉笑地朝应念雪吹口哨，但他的同伴立即将他拉走，“疯了吗，不想活了？” 云卫华在竞技场滥杀无辜，目前仍没有受到任何制裁，赫然站在灯塔的领地。 没人管，也不敢管。 “大哥，你认识路吗？” “你问我？”云卫华苦笑着，他的意识是今天才降临到这躯体里。 要是没有武斗会的经历，他倒是乐意在这座城市逛逛。只是他所处的阵营被羞辱，同伴被杀害掉六个，他此刻与许一鸣的想法是一致的：回到仙友会。 手上的血迹早已干透，他蹭了蹭神灯，梓瑶依旧一脸怒气地钻了出来，“干嘛，你手很脏。” “回仙友会。” “请讲明具体地点，以便我实现。”少女用手绢擦拭神灯，漫不经心地应答卫华。 “那就去回云山脉的最高点。” “诶？”许一鸣惊得睁大双眼，只是那少女和他大哥早消失在他的眼前。 “诶！”这次的震惊则是因为他和应念雪被抛弃在灯塔集团了。 好在他大哥立即回来，只见梓瑶翻着白眼，对她主人的不靠谱颇感愤怒，“请你不要随便许愿，我也是很忙的。” “好。”云卫华呼出一股凛冽的寒气。 其实少女实现这些愿望并不费力，她只是单纯的脾气不好，外加和云卫华相处了太久太久…… “我们三个一起，去回云山脉的最高点。” “那你叫我特意送你回来干嘛？”少女气得连跺脚，“刚刚叫我把他们俩传过去不就行了？” 云卫华确实知道两个同伴的姓名，“那许一鸣和应念雪，一起传送。” “不不不不不，大哥，那里是……” “你要过去吗？”梓瑶最后确认一遍。 “我们三个一起。” “明白了，做好准备，三，二……” 梓瑶没数到一，白光闪烁，仙友会的三人消失在灯塔集团的首府城市。 “太棒了，我就说他们会用仙法离开！”一个小胖子高举手机，乐得合不拢嘴。 “拍下来了？发给我看看。” “不，等我先发出去，你就能看到。”小胖子侧过身，已经编辑起来，“标题叫‘警钟长鸣，云卫华已用神灯回到修仙者的巢穴’，怎么样？” …… 回云山脉主峰，亦称天懿峰，该峰海拔超过7000米，峰顶白雪皑皑，狂风呼啸。 待了十秒钟，云卫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此处温度极低，而他身上只有单衣。 很快他头脑开始发烫，身体凭借求生的本能，拼命往远处一亮灯的草屋跑去…… 进到屋内他躺倒在地，身体每呼吸一下，胸膛深处就发出凄厉的声响。 “要死了吗？” 他望着屋顶，感觉天旋地转，扭头一看，许一鸣和他一样的状态，不知为何，小眼少年还对自己谄媚一笑，让卫华瞬间精神了一点。 应念雪也在屋内，她用剑支撑身体的重量，勉强没有趴倒在地。 “你们身子骨这么弱，怎么爬上来的？” 长者的声音在从卫华的左耳进，右耳出，此时他正盯着人家女孩子，心里感慨她多么坚强，多么的遵守礼仪。 孰不知她也想就地趴下，可要知道应念雪所面对的是整个仙友会中的头号人物，“镇海……会长。” 第十二章 轮回 女孩喘息着，尝试站起，但她身体不但失温，还伴随强烈的高原反应，她一个踉跄，反而是倒在地上，浑身颤栗。 “会长？” 既然叫仙友会，会长显然是最大的那一位。 “怪不得。”云卫华这才瞥了一眼那长者。他身着白色长衫，黑色的眼眸平静如水，只是眉宇间还是透露出一丝威严。 只是少年的身体不听使唤，受寒的躯干此时烫得厉害，疯狂跳动的心脏勉强维持住他的生命体征。 镇海伸出三根手指，绿色的光点浮现于指尖。 …… 其实对长者来说，眼前的这一幕也颇具震撼力。 “能力最弱的修仙者居然能登顶主峰？” 此地温度常年低于零下二十度，氧气稀薄，风雪咆哮，正常的孩子在这几十秒就会一命呜呼。 别说他们了，就连长老之一的申天荣来到这草屋，每次都是搓着双手，一副要冻死的模样。 此外其中一个少年浑身沾满了血。 “若是伤人要害，造成大出血，至少要三人的血量喷洒在身上。” “若是普通的砍杀，至少要解决上几十人，方能浴血成此般模样。” 镇海的双眼凝视卫华，而少年的能力确实与凡人无异。 “他凭的是什么？” 三人通体晶莹，绿光环绕，身体有如置身于温暖的水流中，失温的症状立即得到缓解。 数秒后，云卫华更是感觉耳聪目明。许一鸣和应念雪向长者作揖，他察觉后几乎同时拱手，“镇海会长。” “后生，你这血是从哪来的。” “报告会长，是由四方——”云卫华的话戛然而止，他发现神灯还落在外边，二话不说冲了出去。 寒风嘶吼，涌进屋内。 待云卫华回来，许一鸣忍不住道：“大哥，你怎么能对会长……” “没事。”镇海打断了少年的话，“这又是什么？” “世世代代传承的大宝贝？”云卫华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镇海皱眉，但他看少年不像是开玩笑，此刻一副努力想要解释清楚的模样，长者便让他不用着急，慢慢解释也可以。 “就当我是普通老头。”他盘腿坐下，纳气、吐气。长者看出云卫华眼眸之深邃，燃起许久未有过的好奇心。 “都坐。”他也招呼许一鸣和应念雪坐过来。四人围聚在一起，两人泰然自若，两人坐立难安。 “人是不断轮回转世的。”云卫华以此作为开篇，许一鸣听了，瞪大细长的双眼。 “然而婴儿未成熟的大脑会丢失绝大部分的记忆。”少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但云卫华情况特殊：他在之前的轮回已获得了神灯，并许下生生世世都要有这盏神灯的愿望。 因而通过不断轮回，神灯这个意象变得清晰，以至于云卫华看到神灯，或是梓瑶的脸，竟能回忆起前世记忆的片段。 “一开始我觉得是潜意识，以为是梦境里出现过的景象，可越到后来，记忆变得越来越完整。” 云卫华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在和梓瑶不断轮回着！ 于是他又向少女许愿，以后所有的轮回，他的意识要在身体满十八岁后再降临。 如此，他不仅证实自己在轮回，且到目前为止，他已经保留了约十二世的完整记忆。 “今天是这个身体满十八岁的第一天。”云卫华笑道。 他不嫌弃身体原主的瘦弱，也不对他感到愧疚。毕竟今天四方武斗大会，若自己不降临，这个躯体此刻将不复存在。 “没有隐瞒的了？”镇海问。 “总有一点。”云卫华坦然道。 原来他觉得每次改名换姓很是麻烦，所以云卫华要求轮回以后，姓名就不要变了。 梓瑶简单答应下来。 不过正常轮回转世，姓名岂有不变之理？ 于是，云卫华现在的轮回其实是在各个次元穿梭，譬如灵境大陆确有个叫云卫华的，但按照他上一世是在地球，这灵魂绝无可能轮回到此处。 所以梓瑶实现他名不变的愿望，代价是打破轮回的规律。 而云卫华将错就错。正如灵境大陆上的见闻，既有熟悉又有陌生的地方，让他眼前一亮。 否则总在一块土地上，未免缺乏新意。先前有两世玩到最后是以核大战收尾的，要让云卫华再经历一次，他可受不了。 “还有就是毁灭啊。”少年不禁哀叹。 他的前世没有一次是以和平终老收尾的，云卫华所在的阵营最后总是发起或被发起战争，而他全部死于了这些战争之中。 这些事情他就对镇海会长隐瞒了。全盘托出不好理解，也没太大意义。 “行，趁状态还在，你们赶紧下山。”长者说。 “等等，为什么要派我们去送死呢？” 面对修仙之地的顶点，少年带着一丝怒气问道。 “你应该猜得到。”镇海面无表情。 “送去能力强的弟子，以灯塔集团的作风，他们也难逃一死，还会让人把尸体拖走，研究修仙之人的体质。”云卫华心想。 “这样就派点死不足惜的人。” 可这死不足惜的人终究还是人，云卫华、应念雪和许一鸣本来是回不来的。 烛火熄灭，镇海没有将其点燃，算是无声是回应了卫华的质问。 卧榻之侧，三个晚辈不敢久留，悄悄离开了…… 四方武斗大会的胜利、神灯及轮回之说，长者听后眼眸依旧平静，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然而下山后，一般的弟子见到赴死之人回来，心中别提有多惊讶了。 “靠，这不是许一鸣吗！” 众人将小眼少年团团围住，问起外边的世界如何。许一鸣虽然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他扭头找大哥，云卫华却已抽身离开。 “你能实现一个愿望，想干嘛？” 少年坐在一棵老槐树上，眺望湖对岸的灯光点点。那里是八大长老亲传和再传弟子的聚集地，不仅住所更加宽敞，且他们没有被选去参加比武的风险。 “我要四方武斗大会的视频。”云卫华说。 这可把梓瑶难住了，她犹豫了一会儿，首先捣鼓出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发现没有网络，少女的身影转瞬消散。 第十三章 尿壶 “好了。”待梓瑶坐回到树枝上，电脑桌面上已经多了个视频文件，正是她刚下载好的比武全场视频。 神灯少女并非无所不能，她具备一定的神力，再琢磨如何用有限的力量来实现主人实现心愿。 比如获取情报对她来说易如反掌；可刚刚这视频，她是带着电脑去灵境大陆有网络的地方，才把视频给下载到。 “辛苦了。”少年一脸疲态，但面色温和。 这并不让人感到意外。若梓瑶真的什么愿望都能实现，那云卫华就不必一次一次地轮回，见证的仅仅是战争与毁灭了。 “放宽心，我觉得这次还挺有希望的。”少女安慰道。 “谢谢。” 云卫华点开视频，拖拉进度条确定无误，他将电脑收起。 他没有想到会那么快见到仙友会的最高人物。 去峰顶只因他想一览众山小，不曾想镇海老爷子耿直地住在最峰顶。然而长者一身仙气，抵御一点风寒自然不在话下。 “那就地位最高，住得也最高呗……”少年失笑。 倘若做好准备，像是将这电脑交给镇海，兴许能增进我方对灯塔集团的了解。 当然，此时再去拜访绝对不合时宜，云卫华考虑着若有什么特殊情报，再前往那儿去也不迟。 “梓瑶，给我播一段新闻。” 新闻指的是随机情报，可能会获取到有意义的消息。若是没有，全当打发时间。 “灵境大陆的媒体和网络平台上频繁出现一个人的大脸，热度之高是史上第一次。” “没错，是我。”云卫华不感到意外。 少女顿了顿，见主人不为所动，她继续道：“灯塔集团的激进派要求立即攻击仙友会，并组织策划大规模的游行示威，以对董事长威尔逊进行施压。” “仙友会会长镇海在见过你们以后立即召集了八大长老进行讨论，目前还没有实质性的方案提出。” 云卫华听了感到有趣。 刚刚镇海装作要睡觉的样子，实际根本没有睡意。他本可以断然让云卫华他们离开，但长者只是静待他们自己退去。 “你的小弟许一鸣正在被人欺负。” “他不是我小弟。”云卫华终于开口，现在他压根不想去帮那小眼少年。 “请融入这个世界，少骚扰我。” 云卫华听了扭头望去，梓瑶早已不见踪影。 …… 月色朦胧，湖面上飘着几许寒烟，对岸山峦缥缈，静谧恬淡。 近处则是嘈杂的一片，显然不是人在专心修炼的动静。 他所在是底层修仙者的聚集地，虽已入夜许久，人们反倒来了精神。 云卫华召唤梓瑶，指着自己的身体，“把这人十八岁前，情报类的记忆给我。” “好的。”少女将手放在主人额头上。 “你冷吗？” “请不要说和愿望无关的话题。” “行，让我摸摸你的手。”云卫华又许一个愿望。 嘴上说是摸，但少年只是用自己的温度暖梓瑶的手。 “你影响我实现上一个愿望了。”少女呢喃道。 无数金色的光点在云卫华身上流转，最终汇聚到他的脑部。 云卫华一阵眩晕，差点儿从树上跌落下去。 “许一鸣……哦，就是那个唠唠叨叨，总是谄媚赔笑的家伙，常在仲河下游出没。” 身体原主的记忆开始复苏，但撇去了所有情感。或许原主本来觉得许一鸣招人厌烦，但云卫华并不会继承这部分的记忆。 眼前的湖泊是“凌心湖”，湖底有巨獭栖息，若是有普通的修仙者获得拜师的资格，仙兽巨獭将会把他从湖的东岸载至西岸。 云卫华他们处于东岸。这边环境恶劣，深夜亦会有人假借修仙之名饮酒嚎叫，让其他弟子难以入睡。 而人到了西岸，意味着他将成为仙友会所珍视的资源，并受他人尊敬，人无需再为自己的生计担忧，所要做的事唯有全力提升修为。与之相比，环境的改善仅仅像是附赠的服务。 所需的记忆恢复了，云卫华让梓瑶回去休息，自己则跳下树，准备去找许一鸣。 “晚安，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少女说。 “晚安。” “不是这意思。”梓瑶是让卫华在天亮前不要打扰她。 少年装糊涂，提起神灯便在丛林中穿梭。 “话说回来，我也是招人白眼的角色啊。” 云卫华感受到之前记忆的悲凉： 少年时刻不离神灯，却无法从中召唤出梓瑶，众人总因他的怪异举动嘲笑他，幸亏他练好了鼻屎功，大家实在嫌弃，便懒得捉弄他了。 林间最后段路，一股尿骚味扑面而来，穿越过去，便是茅草屋的聚集区。 底层修仙者围聚一团，笑看许一鸣出洋相。 “你们这不合适，我可是仙友会凯旋的功臣，实在是不合适……” “我还见到了镇海会长，会长都夸赞我们表现出色呢。” 少年这句话半真半假，见到镇海是真，但人家自始至终没发表过任何评论。 “放你的屁。” 一名东岸青年将许一鸣按倒在地。他鬓角有道疤痕，云卫华见了也没有印象，想必只是个小喽啰。 少年站到人群中央，没多说什么，他揪了揪自己的衣服，示意许一鸣并没有说谎。 “哦，神灯小子来了。”喽啰笑脸绽放，“或者，我管你叫尿壶小子啊，哈哈……” 显然这人认识卫华，但少年确实没有继承丝毫的记忆，说明原主对他只有情绪化的印象。 “来，你大爷想解手。”带疤喽啰扯着裤裆，伸手就要夺灯。 “我劝你看清楚。”云卫华直接将衣服脱下丢给对方。 “这是……血？” 粗麻衣沾满凝固的血液，干巴巴、沉甸甸。那青年接过后脸色骤变。 “滚。”云卫华怒道。 “云卫华，你小子今天很嚣张啊！” 大家并非第一次见面，即便云卫华二人是从武斗会归来的，众人感到新奇过后认定两人是走了狗屎运，方才捡回来小命。 喽啰捋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模样，“看我不把你屎给打出来。” 第十四章 埋尸 云卫华默不作声，侧身绕道而行，蹲在了许一鸣的身边。 “臭屁玩意儿，怕了？”带疤的青年笑容嚣张。 砰！ 少年从一鸣的身上掏出枪，断然杀了那无足轻重的喽啰。 血液四溅，周围的人吓得退出好远，有人不信邪凑过去看，确见那喽啰的脑浆溢了出来，“死了！” 参与欺负许一鸣的人作鸟兽散，而剩余的人面面相觑，再看云卫华时，众人无不对其敬畏有加。 “云兄，一鸣说的是真的咯？” “东岸啊……” 云卫华心生感慨，随即搀扶同伴站了起来。 “那你们可以拜师了吗？”又有人问道。 此话勾起了原主的一部分记忆。 据传，参与武斗会存活下来的人可以到西岸去拜师，归于八大长老某个亲传弟子的门下。 要知道东岸是整个仙友会最危险的区域，这里的人名义上是修仙者，实则不受法律的保护，食物和住宿只能满足最低的生存条件。 因此所有人都急切想提升实力，好前往西岸。 当然亦有不想从事农业，借修仙的名义混饭吃的人。可这类人，他们只要在东岸待上一阵，便马上回家，老实地种起地来。 “哎。”云卫华哀叹一声。 可传言终究是传言。他们正因毫无价值才被派去送死，怎会有人考虑过这些人回来以后要如何安排？ 什么比武活下来去西岸，无非是东岸弟子的一厢情愿罢了。 见少年仍不说话，又有人问他拿的武器叫做什么。 银色的金属外壳泛着些许月光，远不如神灯璀璨，但大家都知道云卫华的神灯除了会发光，什么用都没有。 而奇怪的武器却能夺人性命。 “我们去埋了他。”云卫华说罢，许一鸣就跑去拿铲子。 众人继续询问，两人不发一言。而埋尸体的事并无乐趣，人马上就散尽了。 尸体被许一鸣拖走，云卫华则铲去脑部的内容物。至于泥地上的血污他就放任在那儿，雨水会将它冲刷干净。 东岸并非能肆意杀人，这里每天会有一名西岸弟子值班，若超过两人举报，杀人行为将由他来判定是否合乎情理，该得到怎样的惩罚。 若无人或举报人数不足，杀人者将死人埋了便是。 “喂，叫云卫华是？” “是啊，你是？”少年将洗好的衣服拧干，而正在挖土的许一鸣也从松树林钻出，望向屋顶上这张陌生的面孔。 “你刚刚杀人的那个东西，”那人二十出头的光景，面如冠玉，英气逼人，“朝我头上来一下。” “会死的。” “那你给我一下呗。”对方从容道。 枪在许一鸣身上，云卫华让同伴去射，但小眼少年死活不肯。 “你怕杀人啊。”云卫华没好气道。 “我是怕我杀人。”一鸣将枪毕恭毕敬地递给他，“大哥，你来杀。” 云卫华知道对方成竹在胸，肯定不会白白过来送死。他果断上膛，枪口对准那年轻人的脑袋。 砰！ 子弹的速度大于声速，若听音闪躲，哪怕反应时间再快，都会被一枪爆头。 藤蔓？ 只见屋顶上植物急速蔓延，层层挡住年轻人的脑袋。 然而那数层藤蔓怎受得了金属弹头的强烈冲撞？保护层被打出一个大洞，子弹未能降速。 自信过头了？云卫华叹了口气。他与对方都判断失误，而代价则是一条无辜的生命在此陨落。 “呼……呼……” 只是沉重的喘息从上方传来，藤蔓蜿蜒，顺土墙快速向下，回归尘土之中。 卫华再定睛向上望去。 年轻人躺倒在草屋顶上，安然无恙。 …… 原来那年轻人正是西岸值守的精英弟子，名叫宇文骞。 见到自称从“四方武斗大会”归来的东岸弟子，他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一直在屋顶观望着。 许一鸣的遭遇虽说离奇，但也讲得一板一眼，是不是谎话宇文骞不得而知，可长夜漫漫，听人讲故事确实能排遣寂寞。 “那手枪发射以后会往后冲，一定要抓紧。” 然而下边的弟子们心浮气躁，有人开始推少年的肩膀，让他不要啰嗦，赶紧拿出传说中的“手枪”。 “太危险了，我怕伤到人。” 许一鸣知道这武器的威力，但没见过的人哪里会相信？他们觉得这家伙在虚张声势，甚至带有挑衅大家的意味，便开始挥动起拳头来。 宇文骞瞬间没了兴致，刚要离开，发现一旁松树林中金色的光芒若隐若现。片刻后，手提神灯的少年来到人群最中央，他言不多，但显然是要为许一鸣打抱不平。 “这师弟，眼神不一般啊。” 年轻人见少年目光凌厉，毫无惧色，暗自赞叹着。他丢下一颗种子，灵草就地生长，碧光莹莹，可未能从这一群人中感受到太多仙力。 砰！等他缓过神来，那挑事青年的脑袋竟缺了半个。 面对从未见过的景象，宇文骞也摸不着头脑，他意识到这武器的速度极快，发出“砰”的声音独具特色，但绝不能作为闪避攻击的信号。 “管他呢，还能被小师弟给杀掉不成？” 于是等人散去，他便主动接招，不曾想这玩意儿确实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枪口迸发出火光时，宇文骞感脊背发寒。 一瞬间，那块区域凭空产生了巨大的能量！ 好在他的气息没有一丝紊乱，凭借超凡的专注力和反应速度，他在躲避的同时施法阻拦，而藤蔓构筑的保护层不出意料被打穿，子弹从他上方飞过。 此时他看着夜空，心有余悸。 “那怎么办呢？”年轻人琢磨。 召唤出参天古树应该没有问题，不过这需要修行到何种地步，才能在须臾间整出个庞然大物？ 咻。 感觉到鼻尖被细小的颗粒蹭到，宇文骞方才直起身，“那是什么？” “鼻屎。”云卫华说，但少年没有挑事的意思，只是在看他有没有活着。 宇文骞纵身而下，脚尖轻盈点地。他近距离打量两位东岸的师弟，还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个来头。 第十五章 花架子 “打一架？”他问。 “可以啊。”云卫华爽快接受。 这大大出乎了宇文骞的预料。按照许一鸣的说法，他们折腾了一整天，大晚上又杀了个人还没埋好，怎么会有闲情雅致决斗？ 然而云卫华目光灼灼，适才老成持重的模样已荡然无存，仿佛真就是个普通少年一般。 “是啊。决斗是提高修行和实战经验的绝佳机会，傻子才不接受呢！”宇文骞豁然开朗。 “大哥，他可能是西岸的师兄。” “没事。”只见少年赤着上身，身体与普通人无异，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修仙者。 “一鸣师弟，铲子可以收起来了。” 宇文骞话音刚落，林间丑陋的树根从地底冒出，似蚯蚓一般逶迤前行，它们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将喽啰的尸体层层包裹。 小眼少年惊得坐倒在地。 汲取“养分”后，树根似要错开，但一时难解，此时宛若是凄厉女鬼的长发，在林中交织舞动，令人毛骨悚然。 …… 云卫华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过对方，但他确实急于提升自己的能力。 以他这身功夫，若不是持有枪械，恐怕连许一鸣都无法解救出来，此刻正被按在喽啰按在地上摩擦呢。 “尿壶。” 他提起神灯，气不打一处来。若是他有更强大的能力，适才他定要将那个带疤的喽啰折磨一番，再取他性命。 “干嘛啊……”梓瑶打了个哈欠。 “最后打扰你一次。” “说，什么愿望。”少女睡眼惺忪，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 云卫华要求少女赋予他一种攻击能力，能和眼前的宇文骞打得有来有回。 见同伴很是为难的样子，卫华便知道对方不仅来自西岸，而且功力颇深。 “给你个花架子多，真功夫少的能力。”少女有了定论，刚要讲解能力细节，她就被卫华捂着嘴，拉进仲河旁的小树林。 “这衣服是？”梓瑶发现地面喽啰的衣服。 云卫华也不好说刚刚他又杀了个人，尸体还被好心的师兄给处理了。 “别人的。” “你自己的呢？”少女打量主人。 “洗了，还没干。” “你这样带女孩子进树林，会被人误解的。”梓瑶嘀咕着。 云卫华满不在乎，倒是外边的许一鸣红了脸，赶忙向宇文骞解释起来。 这神灯里的少女能实现云卫华的愿望。 而西岸的弟子不愧见多识广，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只是连声赞叹梓瑶太过美丽，怕是少女本体的价值都高于她能实现愿望本身。 许一鸣似懂非懂。 他也觉得梓瑶好看，但云卫华对他有救命之恩，他的目光里多的是对大哥的崇拜。 而能指使神灯少女自然也是大哥的一大魅力。 “这天神被惩罚，不是会被弄得不成人样吗？”宇文骞说道。他觉得这灯里装的是犯了法条的神仙，被要求以此种方式赎罪。 天蓬元帅因调戏仙子投成猪胎。那么已经很动人的少女若还原成天仙的模样，这天下恐怕要多出一堆猪胎来。 “哦——” 宇文骞恍然大悟，大概想明白这神灯少女的罪孽源自于哪里了。 “笨死了，我不想讲了。” “我许愿，你要再和我讲一遍。” 树林里，少年少女宛若青梅竹马，关系要好得无以复加，叫人羡慕不已。 “宇文骞。” “云卫华。” 双方自报家门，拱手致意。 “别杀人啊，我可想好好活着。”西岸弟子半开玩笑道。 “等等。”云卫华去捡神灯，不想那倔强的小东西竟然一头栽进河里，快速往下游漂去。 少年右手白光大作，“疾如风。” 语毕，他已经来到河的斜对岸，脚不但没沾湿水，手里更是拿着本该顺流而下的神灯。 “我要报警了啊。”梓瑶被召唤出来，气得牙痒痒。 “这个世界没有警察啊——至少仙友会没有啊。”云卫华揪住少女的衣领，“这会杀死人吗？” 少年举起双拳，原本食指、中指、无名指上闪耀着六种不同色泽的光辉，只是刚刚他用了一招，右手便只剩下翠绿和赤红两色。 梓瑶努嘴朝向宇文骞，道：“他不懈怠，你用了也杀不死他的。” “这我放心了。”云卫华舒了口气，旋即他跳入河中，艰难地游了回去。 话说宇文骞本来没打算懈怠，听到梓瑶的分析后，他倒是紧张起来，警惕地盯着上岸的少年。 “云师弟，我们马上就要生活、修行在一起，可别对师兄痛下杀手啊。” “什么意思？”云卫华一时没反应过来。 “怪我，光顾着看热闹了，其实……你们今天晚上就可以去东岸拜师了。” 原来宇文骞过来是传达上头下达的指示。 “来，我们先打一架，然后去找那个叫应念雪的女孩子——是叫应念雪？” “这样啊。” 卫华听了心中并无波澜，他只继承了情报性的记忆，知道前去西岸很难，仅此而已。 然而当看到许一鸣泪流满面，他便知晓这是莫大的荣幸。 不仅意味着他们摆脱了艰苦的生存环境，往后他们也能得到相应的资源，能够更好地提高修为。 若把仙友会比作国家，他们获得了最直接的、报效祖国的机会。 “大哥。” 许一鸣将他紧紧抱住，眼泪鼻涕全蹭在卫华的脸颊上。云卫华并不感到嫌弃，他眼睛一眨，也滴下一滴泪来。 “是啊，还有念雪，这对她来说又是多么美好的消息啊。” 少年想到女孩在武斗会不顾生死，倔强地要登场，还有她那不娴熟的剑法…… 无疑，她的决心和意志是无比坚定的，但没有这契机，她又如何才能到西岸去呢？ 此刻，灵境大陆的毁灭与否对云卫华来说已不再重要。 这一瞬间，他只为这初识的两个朋友感到高兴。 “啦啦，啦啦啦……” 两个少年唱起“啦啦”歌，曲调是宇文骞从未听闻的，但他们俩个竟能哼到一块去。 纯粹的喜悦让人为之动容。 “我们要去找念雪！”云卫华蓦地想起。他迫不及待要将好消息带给对方。 第十六章 巨獭 许一鸣知道应念雪住哪里，云卫华即刻动身一同前往，全然忘了要和宇文骞决斗的事。 年轻人一袭长衫，风中独立。要知他英俊潇洒，仙法娴熟，备受器重，在西岸不曾受到过冷落，此番却被两个东岸少年晾在一边。 宇文骞倒也不生气，依旧对云卫华满是好奇。而既然刚刚阵仗都摆开了，他岂能放弃这种机会？ “就一招。”宇文骞伸出一根手指。 年轻人脸蛋白净，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二人面前，吓得云卫华他们当即叫出声来，以为见了鬼。 “啊！” “让我再接一招。”宇文骞苦笑道。 “你们安静点！”一个大叔在门前生火，烤着野兔。见几个小子很是喧哗，呵斥不嫌够，还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呸，没大没小的东西。” 三人已经来到了男弟子们“住宅区”中心。 只见草屋密集，连成一片。屋内鼾声震天响，屋外臭味到处弥漫，地上有呕吐物不说，甚至还有人类的粪便。 然而宇文骞路过之地，青草野花一路蔓延，远近有秽物之处，地面会钻出拳头大的奇异红花，花瓣一收缩，污物全部进入空心的隔膜中。 至于烤野兔的大叔，他的脚下生出一个脑袋大的食人花。 男子慌忙提起树枝，而食人花口水直流，不断向上生长，显然是要去夺他的夜宵。 “高人饶命啊。”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惹到的是值班的西岸弟子。 渐渐的，肉香和花香不再被臭味所掩盖，云卫华长舒一口气，笑看大叔极力踮脚的模样。 他不笑人家倒霉，而是对西岸弟子的能力感到欣慰。 武斗会的赴死绝非仙友会无能，而是他们在隐忍。 “来，省得看热闹的人太多了。”宇文骞见弟子们渐渐聚集过来，让云卫华出手。 “那不是‘尿壶’云卫华吗？”大家议论纷纷。 少年左手持灯，右手攥拳举起。无名指的拳峰是赤红的光点，此时化作炽热的火焰，迅速覆盖少年的整个拳头。 “侵略如火。”云卫华低吟。 火拳本来就足够让东岸弟子们感到震惊，谁知随着拳头挥舞，火焰的范围进一步扩大。 只见火蛇蔓延，前端窜出近两米，后方则将云卫华整条胳膊都给覆盖住。 “啊！”感到浑身灼热难耐，云卫华虽咬牙坚持，但还是草草挥出拳来。 以为拳头挥空，少年懊恼不已。不料火焰继续向前，竟形成一道冲击波，直取宇文骞的面门。 “侵略如火”的效果惊艳到了云卫华，更是让围观的老小弟子们啧啧称奇。 然而火焰消散，眼前却是一株食人红花，它的口中冒着尖刺，吸干了残烟。 凝固片刻，它把烟与火如数奉还。 轰—— 待火光散去，少年浑身冒烟，急忙去找宇文骞，而对方早已不见踪影。 …… 巨獭身长百尺有余，约有七叶扁舟连起来那么长。它仰天漂浮在湖面，怡然自得，或是用前爪拨水，或是用后爪蹬，在凌心湖上悠悠行进。 托宇文骞的福，云卫华的衣服已经干透。 一身纯白的皮毛温暖而厚实，少年完全瘫软在仙兽的肚子上，巨獭每呼吸一下，他身下的“床垫”便轻微震颤，竟有种按摩的舒适感。 可云卫华马上站了起来，煞有介事地摩挲神灯。 梓瑶刚现出身影，还没来得及生气，少年便眼疾手快，将她瞬间扑倒。 “怎么样？”云卫华抱着她翻滚一圈，随即松开手，躺在少女的身旁。 “舒服。”梓瑶眯起眼，一脸的陶醉，很快就在神灯外的地方睡着了。 “你也试试啊。”云卫华看向应念雪。 女孩脸色通红，显然是对两人亲密无间的举动而感到害羞。她摇摇头，依旧持剑而立。 云卫华又起身，应念雪连忙退后几步，见少年作势要扑来，她一个激灵，赶紧抱膝坐下，“我会躺下的。”说着，她用手轻抚巨獭的肚皮。 “放心啦，我又不会对女孩子动手动脚的。”少年笑道，毫无说服力。 应念雪向云卫华道谢，但女孩也说下次若有僵尸血溅在脸上，跟她说就行，她会自己擦的。 云卫华哑然失笑。 少年回想当时的画面，他认为十万火急，挺用力地用手绢擦人家的脸，念雪的脸蛋软乎乎的，在他的搓揉下变换形态，很是可爱。 他的手指大概还蹭到了女孩的嘴唇， “对不起啦。”云卫华赔不是道。 应念雪听了连连摇头，面色绯红，“我不是那意思。” “那还是可以摸的咯。”少年开着玩笑，结果女孩偏过头，彻底不说话了。 不久她侧身躺下，背对着云卫华和许一鸣。 “大哥，你惹师姐生气了。”许一鸣小声道。 确实，原主的记忆也表示应念雪入门比云卫华早，按辈分是他师姐。 “我下次注意。”少年对他的小弟说。 他们目前在湖中心，看来在巨獭身上的安逸时光还要持续一段时间，云卫华刚要躺下，却发现梓瑶睁大眼睛，棕色的眼眸映出月色，炯炯有神。 “怎么了？”少年觉得反常。 “灯塔集团要发起进攻了。”梓瑶说。 一条复杂且危险的情报，被具备神力的少女简单道出，缺乏实感。 “大哥，开玩笑的吗？”许一鸣望向云卫华，没等少年回应，梓瑶起身瞪着他，气道：“千真万确。” 许一鸣哪有惹女孩子生气的经验，他只知道人家生气了，连声对梓瑶道歉。 云卫华则沉默不语。 “梓瑶这家伙想睡觉还来不及，怎会有闲情雅致捉弄大伙？” “看来是真的了。” 而少女的消息对三人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过去的百年间，灯塔集团在灵境大陆造孽无数，挑衅仙友会的次数也是不少，但从未真正对仙友会的领地发起进攻。 唯一一次带有胁迫性质的则是关于比武大会的谈判。 “据说来了个神秘人，能飞天，能遁地，气焰嚣张。”许一鸣听过这个传言，深深记在脑海，“有人说是与副会长安吉，也有说是直接是和镇海会长打了照面。” 第十七章 袭击 神秘人代表灯塔集团，要求仙友会必须参与灵境大陆的各类比武大会。 “他们说比武是单纯的交流性质，若我们在这种方面还要保持封闭，灯塔就有足够的理由认为我们在做一些不可告人的准备，说仙友会将对灵境大陆的安全构成威胁。” 许一鸣略做停顿，眼睛里微光闪烁，“可是我们是被冤枉的啊。” “擅闯领地，飞天遁地……” 云卫华思忖着，“神秘人具备特殊能力，被派来不仅是谈判，更是一种示威。” “第一场大会，仙友会损失了西岸的三名精英弟子：严觉，位列三十一，谷从玲，位列四十四，泉书文，位列四十七……” 许一鸣如鲠在喉。 而比赛结束后，神秘人再度不请自来，说这比赛打完第一轮死光了，未免也太让人扫兴了，他让仙友会以后一定派足所有人。 “你们不是礼仪之会吗？”他笑道。 即每场比赛的选手都阵亡，等打到最后一场，也该有人登场。否则怎么体现出仙友会的诚意？ 镇海（或者副会长）震怒，他断然道：“我们之后会提供足够的选手参赛，而你们灯塔集团若是再来仙友会的领地……” “格杀勿论！”许一鸣气魄十足，眼中透露凶光。 至此以后，仙友会就派出一堆“杂鱼”登场，延续至今…… 许一鸣知道现在的云卫华并非以前的云卫华，这么说也不算得罪大哥，可少年拍了小弟的脑袋一下。 原来应念雪听了目光黯淡，脸色阴沉。 “亏你知道自己是送死的，还敢过去。” 云卫华试图转移话题，看似在责备一鸣，实则带着一丝敬佩。 他本以为这些人是糊里糊涂过去的参会的，谁知许一鸣对事件的来龙去脉是一清二楚。 可小眼少年眼睛立即湿了润，“没办法，我们都是孤儿啊。” 过了一会儿，他又念叨了一遍，便再也不语。 原主的记忆也显示云卫华是个孤儿，名字甚至是他长大后自己取的，取“云”这个姓氏是觉得帅气，而“卫华”则表明他的志向。 孤儿在东岸的构成占了很大一部分，然而他们由于内心的创伤，鲜少有能修为精进的。反倒是正常家庭的孩子，若是立志于修仙，只要资质不差，很多都去了西岸。 “哎……”云卫华本不是悲观的人，但来到灵镜大陆以后，他长吁短叹，内心总有一种道不出的苦闷。 此刻，战争的阴霾笼罩在回云山脉上空，压得大家喘不过气来。 幸好云卫华的抗压能力远大于同龄人，他让梓瑶接过一鸣的话头，把灯塔集团这次准备攻击的前因后果给讲清楚。 少女整理了片刻思绪。 “灯塔集团在舆论上总是强调契约精神，那么仙友会派出杂鱼并未违背协议，他们也不太敢派人过来再谈判，怕人被直接杀掉。” “第一次武斗会到现在，仙友会换来23年和平的时间。其实灯塔是想靠武斗会去消耗仙友会有限的防御力量，最终没有得逞。” “而作为一家公司，发现杀死一堆弱鸡的修仙者其实很具看点，灯塔见有利可图，就把大赛弄得商业气息浓重。” 杂鱼，弱鸡…… 梓瑶不带有感情地说着，云卫华也不去纠正，希望两人能理解少女她并无恶意。 “理念是打造灵境大陆唯一可合法直播的杀人秀场。” “结果证实成功了，灯塔集团觉得很满足，并且在舆论上，他们可强调集团是如何的强大，而仙友会则是一个废物组织。” 这些话对于没亲身经历过武斗会的人来说很难理解，应念雪和许一鸣则亲眼目睹了一切，即便一些词眼完全没听说过，但梓瑶的话还是让两人恍然大悟。 “通过持续宣传，他们就可以在灵境大陆更加的为所欲为。” “但是……” 问题总是出在这“但是”上。 “灯塔集团并不在乎所谓的契约，假如今天达成明天摧毁，会损害信誉，他就不摧毁。” “假如遵守了一段时间，而人们早已淡忘曾经的协议时，只要没有利益可捞取，甚至成为负担，那他一定会撕毁协议。” 梓瑶指出问题的关键：曾经达成的协议，那个仙友会已经献上一千一百多条人命来维持的协议，灯塔已经将它撕毁了。 “武斗会商业的价值还存在，不过灯塔内部矛盾激化，他们急需攻击仙友会，以转移内部的焦点，这是内因。” “仙友会的选手在灯塔集团内肆意杀人，集团提出抗议并要求交涉，但仙友会的高层对此不予理会，这是外因。” 梓瑶无所不知，将敌方的内外动机尽数告知，听得一鸣他们一愣一愣的。 “灯塔内部已经拟定的文件，他们的作战计划是偷袭仙友会的大殿。派出‘克拉克·约瑟夫·肯特’一人，时间是三天后的晚上。”少女说。 名叫大殿，占地不过一亩，位于主峰山腰。镇海会长与八名长老常在此进行各项事宜的商讨。 其实仙友会不只有回云山脉一处领地，也有平原、黄土、盆地等风光。有些地方百姓富庶，但回云山脉上确实是一穷二白，于是一亩的砖瓦房叫成“大殿”，竟成了仙友会的标志性建筑。 “我们这边是怎么打算的？” “仙友会不知情。”梓瑶说。 “也是。”云卫华并不感到意外。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灯塔集团只是找一个理由展开攻击，而这理由无需仙友会知道，是对方要在袭击完成后再告知全灵境大陆的。 巨獭游湖的后半段，大家心情沉重，所幸袭击者只有一人，在我方有应对的情况下，除非是天神下凡，否则总不至于造成大规模的破坏。 西岸，大师兄李云峰迎接了三人，年轻人质朴憨厚，全然没察觉大家有心事。 “别那么紧张，师兄师姐们人都挺好的。”他安慰道。 他是长老义钦的大弟子。 次日，完成简短的拜师仪式之后，义钦赶赴大殿参加会议，行色匆匆。 第十八章 对策 三名新弟子交给李云峰来指导。 大师兄根据三人来到东岸的时间算辈分。义钦的弟子原来有五个，所以应念雪排第六，云卫华排第七，许一鸣则是最小的师弟了。 他们三人成为了长老义钦的亲传弟子，可三人忧心忡忡的，李云峰见状，笑着拍了拍云卫华的肩膀，“云师弟，你赶紧去，师父已经告诉我了。” …… 自四方武斗大会结束后，镇海第二次召集长老过来，由于前一晚刚讨论过一次，八人便知道定有紧急事态发生。 武斗会全场的视频一共有四小时，各长老时间宝贵，播放时以八倍速进行。 看着仙友会的高层紧盯一个小小屏幕认真分析，场面不可谓不滑稽。 唯有寇荡对此不屑一顾。 他是个敦实的中年男子，看起来是纯粹的粗人，胡子邋遢，气喘如牛。寇荡说了解没个屁用，还不如做好内功。 嘴上这么说，他还是在远处不断地瞟着飞快变换的画面。 “等等。” 云卫华面对钢铁侠的那幕，少年瞬间将七人聚集在一条直线上，让他们被一道激光全部击杀，长老们总算一致地表露出惊讶。 少年谦逊地笑了笑，示意是手中神灯的功劳。 “这东西还是得归仙友会所有啊。”说话的男子体格魁梧，正气凌然。 长老中亦有慈眉善目的长者，温润如玉，“人家孩子不是说了吗，神灯只会听令于他。” 无论是清早拜访镇海会长，随后见师父义钦，还是此时面对其他长老，云卫华都是坦诚将所有的事实道出。 因此少年固然奇怪，大家对他还是相对信任的。 会议开始，他甚至专程展示了能力，让梓瑶弄来一只洋猫给大家瞧瞧。 一只英短蓝猫凭空出现，毛色黑不黑、灰不灰，更别提和蓝色沾什么边，长老们见多识广，却从来没看见过这种大脸盘的猫，便知道神灯确实能实现少年的愿望。 只是听说这是灯塔集团的猫，申天荣伸手就要绞死它，被镇海阻拦下来了。 此刻，会长抱着这只猫咪，坐在大殿的角落，若有所思。 “你这小子可以啊，居然收了这么个徒弟。” “我也是今天早晨才……”义钦大约三十岁左右，确实比一众长老都显得年轻。 “不愧是仙友会的最高层。”云卫华暗自感慨。 他们见到绚丽的世界不为所动，得知神灯的力量也不额外要求什么，唯一有人提出占有，亦是出于保护领地的考虑。 现在他们分析起对方的实力，一致得出钢铁外套的男子和三个持刀的少年实力不凡。 “不错啊，小伙子能这么冷静。”申天荣拍拍他肩膀，赞许少年在万人瞩目的情况下表现从容。 此人看起来是普通的大叔，可之前要绞死洋猫，面目之狰狞，让人印象深刻。 如今他真心实意夸奖起云卫华，甚至眼眶微微湿润，其爱憎分明可见一斑。 接下来则是关于袭击的人员，电脑屏幕上出现新的人物，长老们立即专注观看。 这次云卫华做好充分的准备，他与梓瑶彻夜未眠，整理了有关“超人”的资料和视频。 没错，灯塔确实有人会飞天遁地，绝非是坊间传闻。 灵境大陆的超人和钢铁侠一样，并非出现在影视作品里，而是真实存在的人物。网络视频多是新闻的片段，或者是群众拍摄到的现场画面。 有意思的是视频网站居然还有“云卫华大战超人”的创作。大家对仙友会的了解有限，而云卫华则是最新且唯一的代表人物。 只是少年又何德何能，可与超人打得有来有回？ 那视频中他从神灯召唤出撒旦，梓瑶看了觉得自己受到冒犯，气鼓了脸颊…… 年轻人不知道自己带着黑眼圈，他精神确实还不错，可声音多少有点沙哑。 “他具备热视力。” 视频中，超人双眼放出射线，将罪犯瞬间融化成血水。 “超级呼吸。” 他吐一口气，将涌起的巨浪全部冰冻。 云卫华还将他自由飞行，极快的速度，以及超强的自愈能力等等全数告知。 镇海这时归到主座，神色淡然，“李云峰一人就够了？” 他看向最年轻的长老。 “是的。”义钦点头，“不过保险起见，我会让天让他们都守着，好互相照应。” “俺门下……”寇荡摩拳擦掌，结果见大家都不作声，他也把话咽了回去。 “话说副会长呢？” 这大殿里除了镇海和八大长老外，就剩云卫华一人。但他确实记得许一鸣提到过有副会长这么一号人物。 “没意见就散了。”镇海一挥手就走出大殿，神奇的是那蓝猫竟乖乖跟着长者，一路喵喵叫着。 八大长老面面相觑，不过既然镇海已经做主，那守大殿、直面敌人的任务就交由义钦门下的弟子们。 至于八位长老，他们也不敢怠慢，对着地图划分区域。克拉克袭击时，由他们八人外加五十名精英弟子散开至仙友会全境布防，以防出现什么变故。 …… 无名峰，两棵老槐树之间横着两张吊床。 “大哥，我们一定要在现场吗？” “师父都指示了，我们找个安全位置观战就行。”云卫华说。 白天下过雨，此刻山间雾气弥漫。他们位于五米高的位置，若不考虑摔下去的风险，这样的床其实也能睡得安稳。 “超人很厉害吗？” “当然。”云卫华给出肯定的答复，“很厉害。” 他原以为灯塔只来一人，除非是天神下凡，总是敌不过一众修仙之人。 结果来的是克拉克，根据梓瑶提供的资料，对方虽不是天神，但来自于外星，拥有无上力量。 既然我方已知道灯塔的底牌，云卫华又擅自揣测，至少会是长老级别的人物，且是多人迎战对手。 谁知直面超人的重任竟交给义钦的弟子们。 “相信大家。”云卫华心想。 八位弟子，刚入门的三人肯定构不成战力，担子则由五个师兄师姐挑起。 “喂，你们两个！”树下是二师兄楚天让的声音。 第十九章 风林火山 决战前的一晚，大师兄李云峰召集大家开作战会议，众人围坐一圈，神灯放在中央，当做照明。 “先问问情况。”说罢，云卫华伸手摸了摸宝物，等梓瑶出现，他开口道，“袭击计划有无变动？” 啪啪！少女打了云卫华两个耳光，“没变啊，没变！” 少女可以自如地回到神灯中，可她留下的红掌印则不会简单消散。 楚天让和邱夏憋着笑，李云峰则一脸担忧。 “云师弟的自尊心不会受到伤害了？”大师兄心想。 原来这两天，少年没事就把她弄出来问同一个问题，得到的答案始终如一。 不同于打烟雾弹，本次袭击是灯塔内部的绝密的计划，不出意外，确实不太会更改时间或者地点。 “床铺明天能搞到，你们今天还是在外边将就一晚。”李云峰首先对两个小师弟说道。 仇小玲、邱夏和应念雪坐在一起，原本是她们两个女生住一屋，应念雪到了以后，三师兄司空雄便把自己床搬进她们屋，给新来的师妹用。 排第四的仇小玲是用剑高手，而邱夏才十四岁，但资质非凡，也成为了义钦的亲传弟子，排行第五。 少女用的是符咒，身后背着一个破筐，装着笔墨纸砚。 两间小屋便住下了义钦所有的弟子，屋子本身不大，师兄三人住着刚刚好，加之没有床铺，云卫华他们决定在外露宿。 好在有梓瑶在，想要什么都不缺，少年让李云峰尽管放心，结果大师兄还是惦记着他们床铺的事。 少年心中涌起一阵暖意。 “云师弟，你的风林火山没用？” 楚天让浓眉大眼，声音洪亮。假如他在无名峰练拳，隔个三百米都能听到“啊啊”的动静，“没有用？” “没用。”云卫华苦笑回答。 梓瑶赋予他的这一套共六个技能，二师兄已经给取好名称，叫“风林火山”。 风林火山唯有在充足的睡眠过后才能使用，每个技能只能用一次。换言之，少年一整天能打出一套，用完便要等第二天恢复了。 云卫华攥起双拳，左右手各有三个拳峰散发别样的色泽。 “小夏，给你师弟上符。”楚天让双手对拳，“否则我都不敢下狠手。” 二师兄迫不及待要和云卫华过招了。 符咒师少女迟疑着，看了眼大师兄的脸色。 “行，正好让我们看看云师弟的实力。”李云峰松口。邱夏笔沾墨汁，立即在符咒上绘制，“化生符。” 她将符咒掷出，绿色的光芒萦绕在云卫华身体周围。 “给你二师兄也上。”李云峰道。 决斗双方拉开距离，在黑夜迷雾中，他们靠着点点绿光标定对手的位置。 “二师兄，失礼了。”少年举起拳头，白光绽放，他急速冲去，耳畔风声呼啸，“疾如风。” 与楚天让擦肩的瞬间，他一拳挥出。 二师兄他随手一挡，便将攻击化解。云卫华因为惯性继续飞速向前，而楚天让一脚蹬地，竟也追上少年。 “徐如林。” 云卫华瞬间止步，让师兄扑了个空。待楚天让转身追回，眼前已经有几十个云卫华四散开来。 他们全部都伴有化生符的光点，黑暗中犹如无数萤火虫在槐树林中飞舞。 “很厉害啊。”仇小玲饶有兴致地看着，邱夏则认真寻找哪个是真身。 嗙！ 楚天让对拳，双手佩戴的拳套合并，伴随着蒸汽的轰鸣，他猛地向前出拳。 只见那拳套变换形态，犹如龙骨，伸到最远的一个云卫华处。勾爪抓空，幻象破灭一个。 “啊！！！”二师兄大喝一声，龙骨扫荡，二十多个幻象顷刻间消失不见，剩下的一个真身被击中，飞到树林深处。 楚天让擅长机关术，他那黄色的两个拳套叫做“龙骨飞爪”。双手佩戴时外表崎岖，拳拳刺骨，而对拳合并，则变为蒸汽驱动，伸缩自如，远程攻击、隔空抓取都不在话下。 此刻，年轻人卸下龙骨，戴上赤红的拳套，笑容灿烂地朝师弟追去。 “侵略如火！” 林间火光大作，然而飞出来依旧是卫华，他一脸焦黑，被震回到原点。 二师兄双手对撞，机关包裹住他的另一个拳头，只见他双手皆冒着火光，向后展开，“防好了！” “不动如山。”少年伸出左手，中指拳峰上的灰色蔓延开来，包裹住他的小臂。 嘭！！ 这一次，楚天让被震飞，而云卫华没有移动分毫。 “花架子真多。”司空雄评价道。 而这也正是梓瑶当初形容这套技能的措辞。 “我最喜欢这个了。”楚天让从树丛钻了出来，双眼放光，“一天为什么不能多用几次啊。” 而云卫华已然被一团黑雾笼罩，待其散去，少年不知所踪。 “难知如阴。”他处于隐身状态，留意着脚下，不发出任何声响。 “果真是打得有来有回。”少年略感无奈，“就是打不过而已。” 当时他要和宇文骞打得有来有回，梓瑶赐予他这套“风林火山”。如今看来，这对宇文骞和楚天让都没什么效果，但确实能打上个好几回合。 云卫华靠近楚天让，他高举拳头，准备朝对方脸部全力一击。 嘭。 谁知他一拳撞上了坚硬的拳套，楚天让满脸笑意，随即还了卫华一拳。 一时间，少年感觉天旋地转。 话说昨日对决，卫华确实打到二师兄两下，可今天他已无法碰到对方的身体。 “给师弟补一张。”李云峰道。 只见符纸悬空，邱夏在上面鬼画符。 咻。符纸打入云卫华体内，少年猛喘一口气，随即站立起来。 “动如雷霆。”楚天让说。 “别透露啊。”云卫华笑道。 这套技能的名称皆出自《孙子兵法》，其实楚天让不说，李云峰等人也都能猜出。 只见二师兄一个对拳，火炎炽热喷发，云卫华不禁后退一步。 谁料年轻人双手忽然砸地，两个拳套顿时卸了下来。虽说失去了机关的包裹，但年轻人的两个拳头仍有红色的仙气环绕，“看我空手给你化解。” 第二十章 来犯 “这可是最强的一击。” “我知道。” 两人拉开了距离。 “全军出动，雷霆万钧……” 紫色的光点散开，在空气中形成静电场，噼里啪啦地响着。下一秒，云卫华化作一道电光。 楚天让迎面冲去，电光石火间，两人拳头对撞，迸发出强烈的冲击波。 轰！！！ 邱夏的头顶落下一堆茅草。抬头望去，她们小屋的屋顶已被掀翻。 “哎呀。”少女欲哭无泪。 同辈的许一鸣惊得合不拢嘴，而应念雪则握紧了自己的剑，随之站起。 “上厕所吗？”仇小玲问道。 女孩这才想起她还不能去修行，现在是作战会议的间隙。 “没有，脚麻了。”她刚要坐下，仇小玲便将茅草往女孩的屁股下拢，“坐。” “谢谢师姐。”应念雪很是感动， 邱夏见状也站了起来，像是小孩子撒娇一般，看着仇小玲，女子也给少女弄了个坐垫。 “谢谢师姐。”少女心满意足地坐下。 烟雾散去，倒下的是可怜的云卫华，楚天让仰天长啸，可帅气了没几秒，他甩起拳头，“痛痛痛！” 最终年轻人也倒在地上，“真的痛啊。” “哎，你们两个。”李云峰没好气地将两人给拖了回来，邱夏给他们一人打了一张“膏药”。 当然，以云卫华的体质是决不可能参与明天的战斗。要知道修仙之人不仅体格远比这个少年精壮，且大家的身体有仙气环绕，可以抵御一定刀枪的攻击。 但大师兄蓦地想起他还会一招时间静止。 这是大家不曾听说过的，连许一鸣和应念雪也不晓得。 毕竟时间真的暂停，那么他们哪怕在武斗会旁观了云卫华的战斗，自然是看不出个端倪来。 “这可好用。”这回，三师兄司空雄有些羡慕。 “试试看？”楚天让一脸兴奋。 “你要伤师弟性命啊？”仇小玲赶忙出剑挡住年轻人的拳头。 “那就算了，万一不灵了呢。”楚天让开朗大笑。 虽然大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确实让云卫华感觉到非常温暖。 少年最终被置于和邱夏的同等位置，必要时可以参与战斗，但首先还是确保自身安全。 “念雪和许师弟就保持最远距离观战。”李云峰拍拍他们的肩膀，“等这战过去，师父和大家都会帮助你们，提升能力不是问题。” 他尤其看着念雪说着，恐怕已经观察出女孩对修行的执着。 …… 次日日落之时，仙友会全域开始警戒，得到指令的西岸弟子匆忙前往各自的区域。 仙法尚不纯熟的弟子则被要求回到住处，但有三人耐不住寂寞，他们沿着植被茂盛的区域，潜行去往大殿。 能够成为西岸弟子，他们固然是好苗子，可是要说独当一面，保护好一片区域的百姓，这三位的能力尚未达到要求。 师父师兄也知道有人会不甘心待在小屋里，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是不死，一切都好说。 “小师弟，你可知道我跟你的实力差距可是天翻地覆的。”邱夏愤愤道。 “天翻地覆是这么用的？”云卫华感到有趣。 “因为我的机动性不好，不是我的能力不突出哦。”小夏挺起胸膛，“我觉得你身体都不如我的厉害……如果赤手空拳打架的话。” “师姐，要不咱们打一场？”云卫华笑道。 “好啊。” 他们在大殿的后方，云卫华本来是开玩笑的，不想少女当真，一下子就扑过来扯他头发。 “喂喂，哪有这么打架的？”少年感到哭笑不得。 邱夏的身体确实是结实的，但男女的差别加之个头的差距，不用仙法，云卫华无论如何还是打得过她的。 可偏偏她往死里扯他头发，痛得少年嗷嗷叫。 大殿上，司空雄探头往下，呵斥玩闹的师弟师妹——至少在他眼里看着是玩闹。 “知道厉害了。”邱夏一脸得意。 “知道了，师姐，小生以后不敢放肆了。”云卫华只好认怂。 两人算是埋伏部队，在这之前邱夏已经给大家都上了符咒，少女的“化生符”能增加机体的自愈能力。 这样，迎战的主力是李云峰、楚天让、司空雄和仇小玲。除了大师兄低调地坐在大殿正门前的台阶上，其他三人都站在屋顶。 “人呢！”楚天让大喝一声，好不威风。 应念雪和许一鸣则在远处的树丛中，树丛前面还有一块巨石，上边刻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倘若攻击波及至此，这块石头能够作为掩护。 许一鸣姑且握着手枪，远远地练习瞄准。 沙沙…… 忽然刮起了大风，吹的树枝乱摆，地面尘土飞扬，让人睁不开眼睛。 轰！ 随之而来是一阵音爆，许一鸣勉强睁开眼睛，只见一个身影降落在大殿前的广场中央。 “我好奇。”来犯者穿着蓝衣红内裤，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他的耳朵能听到整个回云山脉的声音，花了不到几秒，他学会了仙友会的语言，纯正不带任何口音，“你们怎么知道我要来的？” 超人抬头，双眼迸发的热射线一路扫荡，在地面留下深深的沟壑。 嗞—— 热视力到达李云峰的眼前，待烟尘消散，年轻人仍睁着双眼注视前方，不曾移动过，只见他全身上下毫发无损，仿佛他同样是靠目光将敌人的攻击阻挡下来。 “想活命的话，”李云峰从石阶上站起，掸了掸长衫上的灰尘，“我劝你现在离开。” 放在影视作品里，是一种挑衅，一种威胁，然而李云峰目光清澈，显然是真心劝这个服装怪异的洋人离开。 “不。”超人低吟，缓缓向年轻人走去。 他扭头躲过两道飞来的光剑，而那光剑立即绕了个圈，全速向超人的脑袋刺去。 下一个瞬间，超人来到御剑的仇小玲面前。 “火燎无绝。” 大殿顶，女子拔剑横扫，红色的剑气范围极大，划到敌人的胸膛。 火到那壮硕的胸肌上却是浅浅燃烧，超人随之用鼻息将其熄灭，“好麻烦。” 第二十一章 绝对力量 他需要不断躲避着青色和红色两道光影，起初它们不断追踪攻击他的头部，此刻则是不规则地在超人身边盘旋，伺机而动。 “风卷残云。”超人说。 仇小玲快速挥剑，剑刃伴随透明剑气，不断砍向敌人，让人眼花缭乱。 “你们不感到好奇吗？” “你有听力和脑力，我知道了。”女子猛退一步，拉开足够的距离，“风行无踪。” 剑锋刺破空气，呼啸而来，直取敌人心脏。 结果只有“嘭”的一声闷响。 “铁打的吗？！”仇小玲感觉到棘手。超人背后，司空雄十指相扣，双拳重重砸下。 “你不拿个武器吗？”超人闪过脑袋，用肩膀抗下。 “嘿，我乐意。”司空雄拳脚并用。 “你们的情报能力比我们预想的要好，原来如此，是那个云卫华啊。” 克拉克听到有弟子在议论云卫华，得知是他道出自己将要攻击大殿。 监听、思考的同时，超人从容应对司空雄的攻击，他任拳头打在自己胸膛，偶尔用手臂去挡司空雄的扫堂腿。 “吼！” 打到一半儿，他缓过神，发现司空雄居然已经变成一只猛虎，“有点意思。” 巨虎皮毛光亮，飞扑而来，而超人向上浮起，躲开的同时出拳将虎打到地面，自己则稳稳落回到大殿顶。 克拉克的挥拳看似信手拈来，但司空雄坠地以后砸出了巨大的坑洞。巨虎被猛烈的拳击打断一颗獠牙，嘴角血肉模糊。 话说，战斗开始不断攻击的青红两道剑影许久不见，超人回头，发现二者已幻化成了仇小玲脚下的流光，环绕着施法者，“四象归一。” 女子向前纵劈，剑气一路掀开屋顶的瓦片，而在瓦片落地前，便已燃烧成灰烬了。 “纵风生燎。” 剑气穿透了克拉克，并使他的身体剧烈燃烧起来。 司空雄见状一跃而上，他不顾烈火，用剩下的一颗獠牙啃噬敌人的咽喉。 “我要生气了。”超人的拳头发出光芒，向后垂向虎头。 巨虎瞬间消失…… “师兄去哪儿了？”许一鸣吓得不轻，以为三师兄被打得连肉身都没了。 身后是三个来看热闹的弟子，他们经过多年的修行，耳聪目明，远胜过刚入门的许一鸣，“那猫啊。” 只见化成橘猫的三师兄嘴里叼着匕首，朝着目标的脚腕用力甩头。 猫咪身型虽小，但动作铿锵有力，若是普通的敌人，这脚恐怕已经被猫用匕首划断，绝对是个奇观。 “你们是从四方武斗会回来的吗？”弟子见眼前的一男一女看着面生，便猜到他们是新入门的那几个了。 “你是云卫华吗？”一人兴奋问道。 “不是，那是我大哥……” 许一鸣话说到一半，就被应念雪捂住嘴巴。少年这才想起超人是无所不能的，随意说话，就会暴露信息给他。 果然，克拉克的动作凝固了。 而橘猫一刻不停，正灵巧向上爬去。它的动作行云流水，甩头就朝超人的咽喉割去，一下嫌不够，猫咪用尾巴勾住了目标，旋转一圈后再次割去。 匕首上附着仙气，一时间刀光闪烁，观战师弟师妹们屏住了呼吸，可未能等到伤口的出现。 “他是真正意义上的刀枪不入。”许一鸣心想。 超人伸手去抓猫咪，司空雄溜到敌人身下。定睛朝那人的脖子望去，别说伤口了，就连个痕迹都没有留下！ 吼！司空雄在地面转化成虎人的形态。他高举双臂，竟一下将超人给振飞，“小玲，你的痒痒剑还是不行啊。” 四象剑法造成的火焰此时已消散殆尽，然而超人的衣服都没有烧黑一寸——依旧是锃亮的蓝色。 可司空雄确实把敌人给打飞了。 三师兄展示完壮硕的肌肉，即刻恢复成猫的形态，躲掉致命的红色光束。 喵！！ 猫咪朝敌人扑去，这次他直接张口咬向脖子。 “你这是在撒娇吗？”超人问。 当他反应过来，脸旁已经是一只散发着热气的野兽，“吼！” 司空雄幻化的虎形态足有半吨之重，屋顶的边缘顿时碎裂。巨虎压着敌人坠向地面，落地后他也不断撕咬着。 “三师弟好功夫！” 楚天让看准时机，迸发着烈焰的机关拳套以极高的频率攻击超人的躯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一个人喊出了千军万马的效果，广场上火光冲天，超人从殿前被打到广场中央，一路地面不断向下凹陷，碎石飞扬。 “师兄们多厉害啊。”邱夏带着云卫华来到大殿的侧面观战。 也就是这个瞬间，两道不祥的光束从火焰里射出，直冲云霄。 楚天让仍在继续出拳，但是频率逐渐慢了下来，“雄，你干嘛呢？” 而另一个角度，应念雪看得一清二楚——超人的热射线射穿了巨虎的双瞳。 “你个皮糙肉厚的，怎么不动了？！” 楚天让没有注意到身下的超人已经消失，他浮到空中，双眼凝视持剑的仇小玲，“换你来。” “小夏，快过来啊！”楚天让吼道，而等他反应过来，李云峰已经将恢复人形的司空雄抱到大殿侧面，“别出来。” 他目光凝重，邱夏吓得眼泪流出，颤颤巍巍拿出一张符纸。 “风行无踪。” “这招看过了。”超人将剑捏碎，随即呼了口气，仇小玲的身姿定格在出剑的那一刻。 咣！冰块被超人一侧拳打爆，碎落在大殿前方。 今夜月朗星稀，李云峰抬头，清晰看到晶莹的冰块之中，是仇小玲的半个头颅。 “奇怪了。” 另一边，邱夏握笔的右手不住地颤动，无论如何都画不出想要的符咒，“奇怪了，为什么……” 她泪如雨下，沾湿了掌心的符纸。 等她将司空雄的魂魄召回，他的肉身已经彻底死亡，无论少女如何地使用续命咒，那可怜的魂魄都无法再回到其中。 轰！！！ 地面开始颤动，楚天让对敌人发起疯狂的攻击。只见年轻人眼睛通红，布满杀气。 第二十二章 玩弄 他无意瞥见满地的冰块，动作慢了下来，“小夏！” “不要。”李云峰坐回大殿的台阶上，冲楚天让摇摇头。 而年轻人即便头脑发烫，也意识到这种情况叫符咒师过来也是无济于事的。 此时，邱夏用数张符纸将司空雄魂魄包好，小心放在身后的竹筐里，“刚刚楚师兄在叫我吗？” “没有，没事了，我们躲着。” 广场上，冰块夹杂着血水，快速弥漫开来…… 各区域的弟子都知道决斗在大殿进行，在西岸的人们能听到主峰山腰处传来剧烈的声响。 不久，月光下出现三人的身影。 克拉克浮在高空，而义钦的两个弟子紧追不舍，场面叫人啧啧称奇。 “你这个有意思。”超人对向上冲来的楚天让很感兴趣。 该拳套削铁如泥，双拳合并，则形成“青翼”，其尾部可由蒸汽或仙法驱动，此刻楚天让正是蹲在这个飞天机关上，向克拉克追去。 年轻人眼见敌人在攻击范围内，立刻转化拳套，龙骨勾爪疾驰而出，然而一个抓空，他开始加速落下。 嘭。 二师兄的左右手立即被青色覆盖，对拳合并，呈翼状展开。 “啊！！！”他单手抓着机关，喷出的尾气已扭扭歪歪，显示机关在已不堪重负。 年轻人执着再朝上飞了百米，远远高出过克拉克的头顶。机关的喷射停止，楚天让将其拽住，踩在脚下。 他戴上赤炎拳套，双手猛击脚下的青翼，那机关的尾部竟喷射出灼热的火焰。 重力外加推力，楚天让直冲超人而去。他放低重心，勉强在高空保持平衡。 即将撞击之际，年轻人击打脚下机关，青翼的最后一丝能量全部喷发，青光与红色的尾迹交织在一次，宛若色彩斑斓的流星。 但是这留下尾迹的物体，拥有置人于死地的速度…… “啊！！！！！！” 楚天让的吼叫声甚至盖过机关爆炸的声响，踏空而上的李云峰接住飞出的师弟。 “谢谢。” 若是坠落，固然会受伤，但不至于对这种级别的修仙者造成致死的伤害。 楚天让知道大师兄帮他挡住了爆炸的强烈冲击。 “成了吗？” 云卫华多么希望战斗就此结束，然而急速坠下的超人减缓了下落的速度。 “不要啊，师兄。” 战前，邱夏说着她很厉害，但她现在什么都做不到，只是个哭着鼻子的小女孩。 克拉克这次的目标是楚天让，他一下来到年轻人的面前，“还有什么没使出来？” 他的行为模式已然清晰——先让对手把看家本领都使出来，然后再将其杀害。 “师兄，放我下去。” 李云峰咬着牙，看到楚天让双眼通红，他无奈松手。 年轻人从高空坠落，“去死啊！！” 他的各类机关快速对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勾爪，最后一段，龙骨伸长，抓住了超人的手臂。 “可惜了。”他流着泪，各类奇形怪状的机关在仙法的作用下皆化成了龙骨的一部分。 伴随着它的强烈收缩，楚天让宛若离弦之箭，直取敌人的眉心！ 另一只手上，赤炎拳套散发着异样的光芒。 “赤炎轰杀。” 白色的光点在触及的一瞬释放出巨大的能量…… “小夏，快！！” 大师兄将奄奄一息的楚天让送到邱夏身前。可怜的少女已经失神，被师兄吼了一声，才反应过来，慌忙绘制符咒。 云卫华看在眼中，内心很是纠结。一方面他心疼邱夏的处境，她的内心已经崩溃，但要面对又一个师兄血淋淋的身体。 另一方面，他也能理解李云峰。难道要看着楚天让血流成柱，就此死亡吗？ “别着急，我会处理的。”少年扯下衣袖，熟练地绑扎止血。 邱夏这才冷静一些，符咒绘制成功，注入楚天让的体内。此时二师兄不仅失去手臂，脸部和身体的大部分区域都呈焦黑状，形势不容乐观。 “你为什么不用神灯？！” “她做不到。”云卫华目光黯淡。 别说治疗重伤了，就连止血之类的，梓瑶至多搞来一点纱布。神灯少女无法做到事后弥补。 “你能实现一个愿望。” “保护师姐。”云卫华拍拍梓瑶的肩膀，将邱夏交给了她。 咔哒。 他将子弹推上膛，来到广场，将枪口指向超人。 一切的罪魁祸首就站在那儿——哪怕这颗子弹连挠痒都算不上，云卫华也要将其射出。 砰！ 只是少年未扣扳机，远端的树丛中枪声响起。 那是一鸣他们隐蔽的地方。 超人额头的卷毛被打下了几根，他目露凶光，直冲子弹射来的方向而去。 “疾如风。” 云卫华幻化成一道白光，力量源自于梓瑶的神力，少年愣是在超人触及到目标前赶到，他一手揽住一人，带他们冲出主峰。 眼前景象极快变化，使用风林火山时，云卫华的呼吸是沉稳的，须臾间，他甚至看到晚到一步的超人将剩余三个弟子全部打成烂肉。 “大哥。”许一鸣的眼中泪水溢出。 “我知道，你忍不了。” 他们的身体任枝叶击打，云卫华撞到粗壮的枝干，翻滚了好几圈，脸朝下趴到地面上。 “动如雷霆。” 刚站稳，他目光向上。超人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轰！ 电光闪耀，他顷刻间又回到战场。 灰色蔓延开来，他离超人近在咫尺，然而他的身体即将受到致死的撞击，时间静止于他死前的一刹那。 砰，砰，砰！ 子弹全部命中对方头部，然而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超人和李云峰皆位于大殿顶上。这个高度没有树木的遮挡。恰好能一览回云山脉和凌心湖的风光。 然而死一般的灰黑覆盖全域，所有的景致都失去神采。 砰砰砰！ 决战前，他让梓瑶给他搞了一把枪，身上携有足够数量的子弹。他自作聪明，以为时间暂停外加热兵器能反杀任何敌人。 他替换弹匣，也就是这时，他发现超人的双眼竟是直视着自己的！ 适才用风林火山时，时间确实暂停了一瞬，而云卫华的动作因此静止，身体不再受到致死撞击，时间即刻恢复流转。 刹那间，超人察觉到气流，立即扭头放出热视力，此刻，射线正要从他眼中喷射。 这次的致死瞬间压根是被动的，云卫华瞪大双眼。 刚刚他浑然不觉，一直以为自己还在偷袭克拉克，熟不知人家早就向他投以致死的视线。 第二十三章 腥红 “可恶，可恶！” 他顺着敌人的视线走去，手枪直接抵在超人的眼睛。 砰！他扣下扳机，枪在反作用力下瞬间飞出。 “可恶……” 云卫华的手指扣向敌人的眼睛，任凭如何用力，手都像是摸到钢铁一般。 楚天让三人倾全力的攻击，竟没有在对方身上留下一道伤痕。这要让少年如何相信剩下的李云峰能战胜这个怪物？ “梓瑶。” “在的。”少女的声音从殿下传来。 “确保大师兄不死。” “可以确保。”梓瑶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 “确保邱夏不死。” “你刚刚已经让我保护她了，”少女面无表情，“换句话，可以确保。” “应念雪、许一鸣不死。” “可以确保。”梓瑶说罢，云卫华翻滚着躲开。 超人双眼继续追踪，李云峰一拳将他脑袋给打了回去，保护了师弟。 “听说你速度很快。” 少年滚落下来，正好压在梓瑶的身上。 “干嘛哇！”少女气道。 “不好意思。”云卫华挪了挪屁股，躺倒在地。他们身边，楚天让的身体绿光萦绕，邱夏用腿枕着二师兄的脑袋。 “对不起，我那么没用。”他对邱夏说道。 “是我没用，迁怒在你头上。”小师姐的脸上不再有愠色，她继续观察了天让一会儿，单纯地笑了，“他的生命力恢复了，身体在自愈。” 殿顶传来一声闷响。 只见超人的身体扭曲得不成样子，他狼狈地退后，凭着超强的自愈能力，已成为肉酱的手渐渐恢复成原状。 “那是什么？”超人面色惊恐。同时他听着回云山脉的所有的对话，有谈及李云峰的，但大家都没有提及此人的具体能力。 “我只会防御。”李云峰淡淡道，眼神流露出一丝哀伤，“你有本事再试一次，我觉得你是击不破的。” 超人对仙友会的这个年轻人不屑一顾。 其他的人能弄出花里胡哨的仙法，而他只会生成看不见的护盾？ “刚刚那是云卫华？”超人问道。 “你认识？” “没事，他最近很火。”克拉克暂且放下对云卫华的好奇，认真打量起眼前的对手，“所以你刚才是踩着这种护盾上天的？” “正是。”李云峰不做隐瞒。 “你们仙友会怎么不派增援？” “我是最后一个。”李云峰说。 而超人的超级听力也证实了这点，义钦师门共计八人，负责守卫，其他人不得干预。那八人超人都已见到，死的死、伤的伤，还有几个不构成战力。 “那你等着，我送你去死。”超人一飞冲天，遁入到夜空深处。 “这样也很好，最后一战虽不华丽，但是纯粹的力量对决。”他想。 刚刚的对撞，证实他的身体不如李云峰的护盾坚硬，但速度达到接近光速的程度，那一切防御将变得不值一提。 他伸出的右拳将具备无穷的力量，护盾必将被击破！ 他将以力量的美学取得完胜，然后将大殿夷为平地。 “云卫华那人就活捉回去，看起来根本就是个不值一提的小角色。” 克拉克站在万米高空，俯瞰回云山脉。他身下近乎是漆黑，与远端灯塔领地的灯火璀璨截然相反。 然而他视线的仍能定格在那长衫男子身上。 “很遗憾，今天天气很好，再会了。”他开始向下俯冲。 诚然，他的身体会因冲撞受到不小损害，但超人的自愈能力能够确保他不缺胳膊少腿。 他将以完美的姿态回到灯塔集团。 “可是为什么……” 克拉克察觉到异样。 “身体有种被撕裂开来的疼痛？” “为什么拳头是飘的？” “为什么急速的状态下能偏离目标那么多？” 嘭！！！ 地面上轰然出现两道大坑，血洒落在李云峰的头顶。 “小夏，云师弟！”大师兄的身体失去了力量，双膝跪在地上，“杀了他。” 说罢，他颓然倒下。 邱夏听命取出符咒，随着少女的挥笔，符纸出现红色的光芒，“血煞符。” 光芒大作，少女将符纸撕成两半，双手腥红，向远处的坑冲去。 云卫华同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然而小师姐具备如此的魄力，他怎么能愣着呢？ “没错，大师兄叫我们攻击，我需要杀了他！” 他高举拳头，火光缠绕。 “侵略如火。” 坑里是超人身体的截面，内脏都被整齐划一地劈开，半颗心脏虽在飙血，也依然坚挺地跳动着。 火焰一度让它停止跳动，但下一秒，它剧烈地跳动起来，像是示威。 更可怕的是，这犹如人体器官剖面的教材图开始动了起来！ 砰！ 云卫华平复情绪，持枪朝心脏射击。 另一边，邱夏面对的是身体的正面，超人放出热视力，梓瑶生出护盾阻挡，而邱夏其实也躲开了。 只见符咒师再度将敌人翻了过来，画面和卫华的坑中如出一辙，同样是半个身体的截面。 少女腥红的双手不断掏出切面的内脏。 血煞符失效，她直接笔沾超人的血，画出了新的一张，血煞符撕成二半，血光和瘴气缠绕着少女的双手。 她不会像二师兄楚天让一样，边打边叫，这样会被仇师姐笑话不像女孩子。 于是邱夏一声不吭，不断撕扯，最后剩下的是克拉克的肠子，少女拉拽践踏，一段肠子缠住了她的手臂，符咒师几度没有甩开，竟用嘴将其咬断。 梓瑶看得心里发怵，扭头望去，敌人的身体已被彻底掏空。 砰！ 云卫华那边，心脏已然停止跳动，而少年换上新的弹匣，继续射击。 面对未知的敌人，他们绝不会像影视作品里那样掉以轻心…… 决不会让他再伤及任何一个师兄弟。 砰！砰！砰！ “血煞符。” 邱夏朝着云卫华这儿跑来，内脏开始从这个坑里飞出，血液夹杂浊物不断糊在少年的脸上。 他将脏器摔在地上，用力踩踏，直到它们变成一滩污水。 “啊啊啊！”少年吼了起来。 两人像最邪恶的反派，为的只是不让任何人再受到伤害罢了。 第二十四章 试炼 一年后，监视回云山脉的卫星画面在灯塔解密。 通常，这座山脉云雾缭绕，可克拉克袭击的一晚恰巧夜空晴朗，高精镜头将整个过程记录下来。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的自然是热闹。 人们的眼中只有那发癫的少年——“神灯”云卫华狂暴践踏克拉克器官的画面。 “我不认为这样的画面在公共场合播放有什么不妥。”董事长威尔逊正在他的府邸接受媒体采访。 灯塔这样做看起来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然而塑造强大的敌人确实能够转移民众的焦点。 “我们需要意识到自己的敌人有多强大，哪怕是孩子，也应该意识到。” 于是“四方武斗大会”云卫华滥杀无辜的事件被重提，并大肆渲染。 在哀悼克拉克死去一周年的日子里，灯塔集团的所有屏幕都播放云卫华凶神恶煞的模样。 此后，灯塔的三岁孩童调皮，母亲就会说云卫华来了，只要不是狂妄至极的小子，保准会老实下来。 “这个势力正变得无比强大，集团将联合灵镜大陆所有正义的势力，确保在与仙友会的竞争中不落下风。”董事长威尔逊最后做了总结。 又过了两年，由于影视剧和视频网站的不断创作，云卫华在灯塔的人气变得奇高，甚至获得了最佳反派奖。 这一天，仙鹤的嘴中衔着信件，跋山涉水，回到天懿峰顶，长者接过一沓信件，给仙鹤一条小鱼作为奖励，随即他回屋翻看。 “喵。” 当初云卫华变出的蓝猫仍跟随长者，只见它毛色锃亮，颇具仙气，猫咪已能抵御山顶的严寒，但它还是喜欢待在屋里取暖。 “喵呜。” “好啦，我也是有事的人。”镇海对着猫咪言语。 这三年来灯塔集团变得无比收敛，仙友会内一片太平。和平固然是好事，但对他个人来说，难免会感到有些寂寞。 不觉间，他和蓝猫已成为了形影不离的朋友。 “看，你家寄信给我了。”信封上烙印灯塔的标志。 镇海打开，发现这信与高层交往毫无关系。 【云卫华先生： 诚邀您出席第82届利恩普电影节的颁奖仪式。您年轻气盛，集团将奉上最具美貌的四位姑娘作为酬劳。 请您放心，她们是心甘情愿的，任凭您处置。】 长者这才看起信封正面，上边赫然写着“请转交给‘神灯’云卫华先生”。 长者手掌发红，信件顿时化作灰烬。他摇摇头，随之拆开下一封。 …… 青草布满坟头，云卫华将一束野花放下。 “原来他们早到了呢。” 另外三束野花是邱夏、念雪和一鸣放上的。 三年的时光让大家的容貌都发生变化，尤其是邱夏，十七岁的她已不再是当初小女孩的模样。 要不是她背着箩筐，手上都是墨痕，云卫华还以为是别家可爱的弟子恰好来扫墓。 “好久不见。”他说。 那场战斗过后，灯塔集团彻底消停下来，就连他们热衷于搞的武斗会都停办至今。 义钦弟子杀敌有功，不过有人说损耗未免太大。 一个长老门下的全部战力出动，勉强歼灭敌人，代价是牺牲二人，加上楚天让的重伤，至多算是惨胜。 云卫华手搓神灯，梓瑶出来，依旧是当初的模样，“能给你实现一个愿望，想干嘛？” “好久不见。”年轻人看着少女，眼神满是温柔，他沿路采了一朵小花，交给了梓瑶。 少女接过粉色的花朵，连连眨眼。 “有病。”结果她还是挺生气的模样，旋即钻回到神灯中。 哪怕三年未被召唤，她仍旧是不爱搭理云卫华。 “大哥，你的功力一定大有增长。”许一鸣凑上了上来，眼中中透露出崇拜之情。 确实，云卫华身体变得壮实起来。然而说来惭愧，他的仙法长进有限。 “这次要靠你的两个师姐，我没练出什么名堂。”他说。 那次大战之后，义钦召集了弟子们过来，没有鼓励安慰的话语，他让所有人单独修炼三年，并特意嘱咐云卫华不得使用神灯。 至于如何修炼，师父一概不提，让新入门的三人一度很茫然。 西岸围绕凌心湖有大大小小数十座山峰，每个长老占据一座，作为门下弟子居住和修炼的场所。 义钦资历浅，弟子少，所在的无名峰不高，高出湖面不足千米。 三年间，李云峰在山顶修炼，住处不详；楚天让钻进他的山洞，不知是重新捣鼓起机关还是颓废地睡在里面，反正至今也没人看到过他。 两间小屋给了两个女孩子，至于卫华和一鸣的吊床，也从相隔一米改为五十米。 无名峰虽大，但大家终究免不了会遇到，那时往往会相视一笑，再匆匆走远，绝不会交谈。 众人约定三年后的这天给司空雄和仇小玲扫墓。 “大师兄和二师兄都没来啊。” “他们是怕更伤心嘛。” 西岸弟子入门满三年，便会参加一场晋级测试，倘若未通过，便要离开西岸。 而这场试炼就在今晚展开。 邱夏比卫华他们早入门两个月，被安排同一批参加测试。 根据规则，师出同门的四人必须一组，意味着共同晋级或者共同收拾铺盖走人。 “倘若失败，这无名峰就真的不剩什么人了。”云卫华思索。 许一鸣叹了口气，满脸惆怅。 当初的少年也有了一点男人的模样，他手持古书，掌心布满着长短不一的伤痕。 “结束了我们再去和师兄见面。”邱夏安慰大家。 固然，他们在西岸的修行经历能保证以后无论身处何地，都能稳固增长能力。 仙友会全境确实有不少晋级失败的修仙者，他们蛰伏在不起眼角落，功力日渐增长。 一旦有战事，他们是不容小觑的战斗力。 可是四人的心愿是一致的。 “我们会留下的。”应念雪道出。 女孩的容貌没有太大变化，或许是因为武斗会的时候，她的决心已经像现在一般坚定。 至于云卫华，从不再动用神灯起，他彻底便融入了这个世界。 灯塔集团的事其实根本不用他操心。 若是敌人来犯，你拦都拦不住；若他们如果畏惧了，你哪怕御剑在灯塔的领空飞一圈，他们也不敢动你一根汗毛。 第二十五章 无尽迷宫 无数个夜晚，他甚至在思考，若他不告知大家情报，师兄师姐也不会死了。 因为长老或强大的弟子立即会赶赴现场，三下五除二就把那自信满满的克拉克给打趴下。 当然，后悔遗憾没有意义。 他现在一心只想变得更强大。 至于大事，等他的拳头能有长老一般坚硬，怕是镇海会长也会请他来参谋。 “小云，你说好要告诉我们大师兄的能力。” 一声小云叫得卫华猝不及防，叫他的自然是他的师姐邱夏，而这孩子无论怎么样，只能算是个少女，反观卫华，胡子邋遢，满脸的沧桑。 “对啊，大哥，我也好奇。” 梓瑶无所不知，那么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李云峰的秘密，问问这个少女即可。 “干嘛？” “开心点。”时隔三年，云卫华第二次召唤同伴，见了依旧满心欢喜。 那晚，大师兄告诉克拉克他只会防御，可一眨眼，那披风怪物就被切成平整切成两块。 “在空间生成一块直径一米的圆形护盾，无法被观测，不可撼动，绝无可能击破。” 故而生成在脚底，可踏空上天，生成在前方，可抵御一切攻击。 而最后一击，李云峰生成的护盾旋转了九十度，薄薄的物质犹如巨大的手术刀，加之超人本身达到极速，任凭敌人的身体如何坚硬，也难逃一死。 李云峰的仙法朴实无华，但他将其发挥到极致。 “真厉害啊。”许一鸣听了感慨道。 若护盾的直径增大，能较远距离释放，或是快速、多个生成，那这便是顶级的守护法术，具备巨大的实战价值。 “三师兄有找到吗。” 四人在墓地旁的小山丘，什么都不干，只是聊着天。 “好像在奔雷峰那一带。” 话说当初邱夏小心地保存着司空雄的魂魄，可师兄不忍夺去别人的身体，见到一只白猫，便钻了进去。 魂魄虽是人的，但大脑无可奈何是只是小动物，白猫留恋地在无名峰待了一天，就像是忘记了一切，悄无声息地去了其他地方。 “只是普通的白猫。” “谁知道呢。” 三年的时间要求大家独自修行，不得离开无名峰。而时限一到，几个人马上去到附近的山峰，到处打听有无见到白猫。 其他师门的弟子笑笑，只能感叹义钦的弟子有够奇怪。 “师姐，别动。” 托梓瑶拿来湿巾，云卫华擦去邱夏脸上的墨迹。 “小云，你在男女方面很开放嘛。”邱夏沉住气，没有表现得过于窘迫。 “这有什么的。”年轻人笑道，他甚至还捏了小师姐的脸。 他本身又不带着好色的想法，正如和梓瑶相处，即便许愿要被亲，被拥抱，那也是单纯寻求一种心理上的安慰。 “那些写情书，看起来腼腆的小男生才可怕嘞。”他说。 “你是认真的吗，那你这样动手动脚的是好人？” “当然也不是……反正我是好人。”云卫华总结道。 “奇怪的人。” 暮色渐临，血红的晚霞笼罩山脉，而山脚处已是一片昏黑。幽光处，即是试炼的传送门。 无名峰一行四人，整装待发。 “小云，你来动员。” “不要辜负师父的期望，”云卫华顿了顿，补充道，“不要辜负师兄师姐的期望。” 邱夏鼻子一酸，哭了出来，云卫华将她推进门里，“你不是老大吗。” “我以前是倚老卖老，你们愿意，叫我小夏就行。” 她赶紧躲在云卫华身后，怯怯看着“无尽迷宫”的内部。 眼前一片幽蓝，他们所处的是万米乘万米的方形迷宫。 试炼共十二名弟子参与，分为三组。他们进入迷宫的地点随机，目标当然是走出去了。 迷宫过道宽一米，两人并排走十分勉强，而这许一鸣偏偏挽着云卫华的胳膊，让年轻人感到哭笑不得。 “放手啊。” “师姐她们也这样。” 回头一看，还真是，邱夏搂着应念雪的手，惴惴不安，一步三回头，怕后边有什么东西突然追上。 两个漂亮女生这样看起来赏心悦目，可他们两个大男人这是闹哪样？ 青色的墙体发出微光，通体发亮的情况下，密闭的空间也能看出个大概。 天花板至多两米半高，加上狭窄的过道，整个迷宫给人以压抑的感觉。 而试炼没有时间限制。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云卫华分析道。 人哪怕待着不动过个三天，也怕会因脱水而奄奄一息，如此，这没有食物补给的空间就是催命之地。 义钦要求云卫华不许使用神灯，年轻人便提着它，完全当做是照明。 “你和那仙女是夫妻吗？” “诶？”邱夏的话让云卫华猝不及防。 “怎么都不肯撒手呢。”少女说道。 既然是师父的要求，弟子照做天经地义，但云卫华只肯许诺不用，神灯却是无论都要抱在怀里。 这让小师姐起了疑心。 而义钦相信卫华，没有多言。要换做其他长老，肯定早把神灯给夺去了。 “相处了一千年？”邱夏戏谑道。 谁知卫华不说话，随后他们就这么走着，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嗯，但不影响我在这里纳小妾。”云卫华也开起玩笑，结果邱夏没笑，反而被吓到了。 应念雪眼睛眨啊眨，更是把这话当真，带着批判的眼神审视卫华。 “我错了。”年轻人老实道歉。 最初的兴奋劲过去，四人无声走了一会儿。 “好安静啊，不会在后面。”邱夏嘀咕着，不断回眸。 根据规则，无尽迷宫内有一个魔物，若有人将其击杀，所在小组被视为直接通过试炼。 和走出一万公顷的迷宫比起来，显然击杀魔物更为简单。可是这魔物可遇不可求，且它的战力十分惊人。 按照义钦的描述，大约是排名五十的弟子水平。 要知道西岸目前一共三百号人，排前五十属于精英弟子，排前十更是准长老级别。 西岸定期会举办排位赛，而上次他们的二师兄楚天让的不过位列五十七而已。 也就是说那魔物杀意足够，他们四个一起被带走都是有可能的。 “哎，两条出路都够呛……” 云卫华感到棘手。 第二十六章 百裂 “师兄师姐们都是通过这样的试炼留下来的？”许一鸣颤声道。 这时卫华放缓了脚步。 “死路，掉头。” 无尽迷宫是义钦的空间法术所创造的，然而对于自己的弟子，年轻长老并没有透露多余的信息。 他们唯有靠自己。 “好了。”少女抚平墙上符纸的皱痕。 走过的死路，符咒师会贴上这么一张，以免待会儿绕晕了再回来。 “不算回头路，走遍整个迷宫的每个角落需要十万公里的距离……” 云卫华暗自估算起来。 “乐观估计走一半发现出口，就是五万公里。” “我们目前的步速满打满算是五公里每时，一万小时，也就是四百多天后可能就走出来了。” 一行人围着神灯坐下，云卫华将他的粗算道出。 “那怎么办？”邱夏慌了神。 “当事情很复杂时，应该是我们的方法出现错误。”说罢，云卫华询问起大家的看法。 “话说身边尽是好闻的味道。”他感到一阵惬意。 云卫华还记得三年前，靠近许一鸣就会有口水味，想必是少年话多，嘴边总会沾上一点，风干，再沾上。味道便浓郁起来。 而今天一鸣话不多，没有异味，于是对面两个女孩子的味道就变得愈发清晰。 要说仙友会这儿不可能用香水，那气味自然是她们的体香，让年轻人感觉很是美妙。 其实梓瑶也香，可淡淡的香味闻久了就不会感到特别的。至于神灯少女的味道从何而来，云卫华自然是无从判断。 要是她在神灯里偷偷喷香水，那反而会显得少女特别可爱。 “明明总是一副气呼呼，不爱搭理我的模样……” 这时，许一鸣打破了沉寂，道：“我们有没有办法解决食物问题？” 云卫华听了受到启发。假如这能解决，他们所需做的事无非是慢慢熬，万一运气好，十天半个月就出来了。 邱夏摇摇头，而应念雪则握着她练的破烂不堪的剑，因为没有剑鞘，她只好一直拿在手中，看着挺让人心疼的，“我只会用剑。” 云卫华亦耸耸肩，他的神灯被师父封印，什么也做不了。 希望寄托在许一鸣身上。 话说少年的古书是梓瑶给弄来的，当初他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他笨得很，根本不会修仙，抱着云卫华哭，把两人的衣服都给弄臭了。 那天其实已过午夜，是义钦要求他们独自修行的第一天，云卫华赶紧召唤梓瑶，少女丢出一本洋文古书和洋文字典。 卫华则将梓瑶一头塞回神灯，撒腿离开他小弟。 “大哥，你的恩情我不会忘记！” “笨蛋，被师父听见怎么办？”云卫华好生无奈。 “你干嘛哇，对女孩子这么粗暴？” 有意思的是当时梓瑶还自己钻出，模样很是生气…… “好了，是你回报恩情的时候了。” 青光映照着每个人的脸颊，大家静候一鸣展现能力。 只是小弟唠叨的本性突然被激发，滔滔不绝讲起了他的修行经历。 首先，那本洋文古书是“术士”的魔法书。而术士这个称呼哪怕在所有语言的书籍中都极为罕见。 “以血为媒介，”他展示着手掌的伤痕，“从地狱中召唤出恶魔鬼怪。” “很好，师父门下又多了个怪人。”云卫华苦笑。 许一鸣讲得眉飞色舞，期间邱夏去上了厕所，选择的地点便是有符纸做标记的死路尽头。 回来时小师姐脸色通红，说那里绝对不许去。 “可是有别的弟子万一过来呢，师姐要不你在纸上再多写一点，什么此处有大便。” “你才大便了！”邱夏气得踹了云卫华一脚。 既然邱夏已经回来了，云卫华让一鸣别啰嗦，直接亮出本事给大家瞧瞧。 “这独脚兽我是精心挑选的，它能载我们四个走，饿了可以烤了吃。” 小师弟的话让众人精神振奋。 “鍦板寲缂栫爜锛屽……”术士开始吟诵咒语，他的左手小指留着尖锐的指甲，划开了右手的掌心。 血滴落在青色地面，随着吟诵变得暗红，一鸣将手掌完全张开，血加速流下，“癸纸涓嶅寘鍚緭鍏，殑瀛楃锛屾垨！” 地面，血液迅速蔓延成圆形法阵，光芒大作。 “呕……” 魔兽嘶吼着。 “这是独角兽？”云卫华看着巨大而又破败的乌龟壳，那生物只有头从壳中钻出，无力耷拉在地面上。 “这不是独脚吗。”许一鸣领着三人来到另一侧，果然，一直破脚扭曲地伸了出来。 讲道理，小弟他确实没有说谎，他既从地狱召唤出魔物，这魔物的壳上也勉强能坐下四人。 嘎啦—— 忽然那壳凹陷下一处，惊得邱夏赶紧下来，应念雪也借机离开。 而且它步速极慢，仅剩的脚每扒地一下，便像是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般。 “我们烤了？”许一鸣提议。 “鬼才吃这东西嘞！”说罢，云卫华跳下，气得一脚踹去。龟壳碎裂一大块，好在那独脚兽干巴巴的，并没有恶心的体液溢出。 没过多久，法阵在魔兽下面展开，召唤时限已到，瘆人的生物离开了无尽迷宫。 一行人陷入迷茫之中。 眼前又是一条死路，云卫华却没有折回，“我有个想法。” 薄薄一层仙气覆盖年轻人的右手，他退后一步，大幅挥拳。 墙体出现细微的裂痕。 随后云卫华打了一百多拳，拳头终于贯穿墙体，他透过洞口窥探另一边的景象。 对面自然还是迷宫，但他至少证明墙体是可以破坏的。 “走路比较快。”邱夏喃喃道，“还是说小云太弱了，才打得那么费劲？” “行行行。”云卫华托着少女的腋下让她站起，旋即推到窟窿眼前。 只要破出个能让人钻过去的洞就行。 “劳驾小师姐您啦。” “小，你就在看不起我吗？” “哪敢。” 出迷宫的压力始终存在，邱夏也懒得计较，少女笔墨一挥，“五行·金。” 双手各持半张符纸，少女学着楚天让，双手展开蓄势。 “百裂猫爪拳。” 招式的名字取得好笑，但邱夏出拳倒不含糊，只见金光打击范围颇广，频率也挺高，数秒后，墙体轰然倒塌。 第二十七章 魔剑 少女看了眼拳头，手背白皙，完好无损，她得意地昂起头。 邱夏虽是小孩子的性格，但同样是西岸的弟子，趁金光尚在，她立马向前，再打出了一套猫爪拳。 两堵墙被彻底破开，符咒的光芒渐渐褪去。 而破墙的目的不必再由卫华解释，应念雪已站到最前方，摆开架势。 他们只需朝一个方向走到底，便可到达迷宫的最边缘。 “等等。” 然而云卫华拉住了同辈师姐。 假定他们的目标方向是北，年轻人现在则是朝东移动，直至出现北面的通路。 他们朝北再行进了数十米，这才遇到阻挡的墙。 “走路总是快的。” “嗯。”应念雪通常不露声色，唯有看卫华时，偶尔会眼神发光。 邱夏没懂，抱怨卫华绕路了，年轻人没开口，小弟一鸣便负责解释。 嘭！ 墙体轰然倒塌，动静之大，吓得三人一激灵，他们望去，持剑的白衣女孩竟一招破了三面墙。 这三年来，应念雪照着仇小玲的剑法书籍苦练，而她的执着换来了应有的力量。 “是年纪大了吗？”卫华感到鼻子一酸。 这人啊，越老越容易流眼泪，尤其是看到这些年轻的生命奋不顾身地前进着。 应念雪忽然蹲在了地上，大家见状连忙上前查看。 “原来是剑断了啊。”卫华松了口气。 女孩的剑只剩小半段，或许是对剑有感情，抑或是这样用不了剑法，对试炼进度有影响，总之应念雪无助地哭了。 邱夏摸着师妹脑袋，应该是要安慰，“你刚刚用的是‘风行无踪’吗？”少女问。 “是的。” 听闻应念雪用出仇小玲的剑法，邱夏眼眶湿润了，“呜哇……” 结果两个人都哭了起来，许一鸣见了，惶惶不安地望向云卫华。 “让她们哭。”年轻人说罢，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止住哭泣，两人搀扶站起。应念雪手拿断剑，但剑锋那部分还在地上，女孩朝那里看了一眼，终究没有捡起来。 云卫华俯身拾起，放进神灯，“出去我让梓瑶帮你复原，再加固一下。” “呜……” 应念雪的下嘴唇撅起，忍住哭泣的样子宛若孩童。 “是啊是啊，师弟只有个神灯好用，你让他好好发挥。”邱夏则摆出长辈的架势，仿佛刚刚哭鼻子的是另一个人一样。 “看我干嘛？”她昂起头，似乎有些不服。 “其实我练了一招呼吸法。”云卫华说罢，鼻腔就像蒸汽火车一般，不断发出轰鸣。 邱夏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他随后转过身，手在脸上捣鼓一阵。 “看。”他弄出一大颗鼻屎。 “小云，你练的东西不成体统啊。”小师姐慌忙逃窜。 “有什么的。”云卫华不以为然。只见他把那鼻屎弹出，化作一道紫光。 “哦！？”许一鸣一脸崇拜地看着。 奈何卫华的鼻屎功练得炉火纯青，穿透力极强，远处的墙只出现了个小孔，想要透光都难。 “呼呼呼呼……” 年轻人又急促地呼吸，再搞出一大颗，邱夏嫌弃地躲得远远的，可云卫华偏要往那里走去。 “走开啊。”小师姐完全忘记了迷宫还有魔物的事，直到云卫华觉得她跑得太远，把少女揪回。 应念雪笑了，待卫华回来，她鞠了一躬，表达对年轻人的谢意。 随后女孩持断剑领着头，找到北面最远的死路，挥剑砍去。 那挥刀一板一眼，像是最基础的练习，剑没有接触到墙，亦无剑气放出。 可下一秒，地上出现一道黑色的法阵，女孩面前的墙体顷刻间破裂成无数碎块。 “魔法阵？”一鸣认得这玩意儿，法阵与他的召唤阵形态不一，但同属魔法。 “我可能是魔性体质。”应念雪惨笑说。她随之继续前进，迅速找到下一个目标。 黑色魔法阵具备强大的压魄力，让人见了本能地想要远离。 云卫华倒是不害怕，笑问怯怯的邱夏，仙友会的符咒师有几个？ “就我一个。” “好，师父的弟子们都挺有出息的。”云卫华笑道。 他是鼻屎功，今天又遇到了术士和魔剑士。 念雪很快耗尽了气力，无力倒下。 接下来一鸣捧着神灯，里面装着他的古书和念雪的断剑。云卫华则背起女孩。 “不好意思。”念雪在他后背喃喃说道。 “没事，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年轻人安慰道。 如此一来，四人小组失去了一个战力。 眼下是身材娇小的符咒师在前开道，“熔岩符。” 她将符纸贴在墙上，墙体融化后，滚烫的液体散开，惊得大家接连后退。 “要命了啊。”云卫华发现他的鞋底都被熔穿了。 “总画一张符容易画错，我要换着来。”邱夏解释道。 原来画符咒并不耗费法力，纯粹是靠天赋，若是能完全呈现正确的画法，符咒即会生效。 一笔一划，笔墨粗细皆不得有分毫的偏差。 “好了，熔岩符也画不出来了。”她丢出一个废纸团。 状态好的时候，想要拥有什么力量都可以，状态不好，邱霞大概就是个普通少女了。 现在小师姐已很难集中精力，走过的路上布满了纸团。 大家走了很远路，肚子空空，一连几张符都没生效，少女直接将纸团朝云卫华头顶丢去。 “干嘛啊。” “你想想办法！”少女气道。 密闭无限的空间中，他们同样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感觉没来这里多久，但从身体的疲惫，饥饿的反馈来看，多半已是第二天天明了。 “小师姐你先睡一觉。”云卫华提议。 邱夏的能力不可或缺，让她先休息一下肯定比不会有错。 “我会醒着望风的。” “小云可以啊。”邱夏很是满意，她确实也困了。 “做我的枕头。” “行啊。”只是他刚答应下来，肚子就被少女贴上了符咒。 “化身符·大狗熊。” 嘭的一声，卫华果真变成了一头熊。应念雪仍旧沉沉睡着，而熊背之宽阔竟容得下邱夏再爬上去。 “唔……” “行啦，你说不了话的。”少女满意地躺着，全然不顾卫华的身子撑满了一米宽的空间。 第二十八章 细雨 “好难受。” “大哥，你还好吗？”许一鸣关心着云卫华，但不久他也倚靠在熊的身体上睡着了。 这一幕要被其他小组的弟子看到，他们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迷宫的一处走道被熊撑得满满当当，义钦的三个弟子安然睡在熊的身上…… 云卫华闭目养神，脑子空空如也，忽然间，他嗅到了一种气味。 那是另一只野兽的味道。 大狗熊睁开眼，嘴皮不由自主地抽动，露出棕黄的牙齿。 “难道是迷宫里的魔兽？” 身体不由自主，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 大殿前的广场，约摸十七块的残骸属于仇小玲，剩余的则超人的器官碎屑，云卫华不断践踏。 “你踩我干嘛？”声音是师姐的，少年定睛望去，肠子断断续续，最终延伸至女子上…… 打瞌睡的熊瞬间惊醒，鼻头和肉垫被汗水浸湿。 血腥的场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成为梦魇。 师姐师弟都在身边，规律地呼吸着，云卫华紧绷的神经立马舒缓下来。 只要仙友会还拥有这样的弟子，年轻人就能够看到和平的可能。与之相比，一点点不愉快的记忆便显得微不足道。 “原来仙友会是这样的地方。”卫华不禁感慨。 就拿许一鸣来说，假如这个年轻人拥有比肩超人的能力，那么灯塔集团怎么敢轻举妄动？ 熊低头望去，一鸣的古书还处于翻开的状态，他本不打算睡觉，但古老的咒语记了一会儿，疲惫的身体自然无法抵挡困意。 年轻人的左右手掌布满伤痕，此外腕部、指尖亦有不少，大概也尝试过用这些部位放血施法。 三年的修炼，云卫华的身体壮实好多，可小弟许一鸣仍旧干瘦，脸上甚至也没什么血色。 “是啊，这样的魄力在，有谁能说仙友会是没有希望的？” 试问灯塔集团又有几人能有此般决心，反复割开一条没有愈合的伤口…… 化身符失效，两个女孩子压在云卫华的身上。他心中的惆怅顿时被无比幸福的感觉取代。 “这是哪……”邱夏还没爬起来，闭眼呢喃。 同时，远处野兽的气味消失，证实只有在化身状态下，云卫华才拥有额外的嗅觉。 迷宫密闭，走道的空间狭小，让人感到相当压抑，但也意味着这气味无法散开，即便是遥远的地方，味道终究会弥漫出来。 云卫华深吸一口气，相比于初入时，此刻的空气确实有些浑浊。 时间刻不容缓，他告知同伴所发现的线索。 “怎么办，老实破墙走，还是赌一把，寻着气味找魔兽？” 两条道路都十分艰难，资历最老的邱夏托着下巴，问道：“我们走了多远呢？” 进入迷宫后，他们大约朝北走了四百米，期间破了五十面墙。 四百米的距离未必准确，但卫华觉得偏差不会太多，哪怕算他个五百米，对于单边是万米的迷宫来说实在太少。 纵使运气好，能很快来到迷宫边缘，那边缘的墙是否能破开也是未知数。 说着，云卫华便运用鼻屎呼吸法，挖出“子弹”后，他朝天顶弹射。 适才轻易贯穿墙壁的招式如今没有在上边留下任何痕迹，云卫华猜测整个迷宫的外围，墙体是不可破坏的。 “你的思维挺缜密的啊，原来是读书人？”邱夏调侃道。 年轻人没有理会，继续道：“如果不能破开，走出迷宫就要找真正的出口。” 这意味他们抵达外围，还需绕边缘走个不知多少米，破多少堵墙…… 权衡利弊，小队选择直面魔兽。 睡醒后的应念雪头发乱了些，蓬松得有些可爱，她专注听着云卫华的分析，不时点头。 云卫华本身不缺乏自信，但受到异性如此的注视，他反而有些害羞了，“首先我们分工。” “有道是未雨绸缪，有备无患。”许一鸣附和着。 变身大狗熊，找魔兽外加抗伤害，目前看来最没用的云卫华当仁不让。 接下来就是负责输出的人，许一鸣翻阅古书，“这个……放血放太多了，不过要是打不过可以考虑。” 说罢，许一鸣默记咒语。 “别把自己弄死，换一个少的。”云卫华严肃道。 应念雪闭目打坐。她的剑断，无法用常规剑法打出伤害，使用魔剑则会影响她的神智状态，而宁神静心是她此时唯一能做的事。 必要时便可多砍出一剑。 至于邱夏，少女就地用清水磨墨。 哗。 水落在砚台上，连念雪都被这声响吸引目光。 “喂喂，这水能喝吗？”云卫华如获至宝。 “不给。”邱夏一身孩子气，不肯分享她的东西。况且少女自己用也没用来喝，磨成墨水她再灌到另一个水壶里。 邱夏的能力确实在四人中最强，水留给她也无可厚非。 云卫华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留给他们的时间最多一天半，过了时限，他们的身体会因脱水乏力，意识也会不清。 如此状态试炼，只会是强弩之末。 “小夏，我们出发。”他一开口，嘴唇裂了开来。虽只过了半天，但精神压力加之体能消耗确实让他口干舌燥。 “我给你上符。”符纸凭空飘浮，少女挥笔绘制出符文和图案。 “化身符·大狗熊。” 然而那符纸并没有呈现之前的绿色，少女抓住符咒，手中闪耀着淡蓝色的光芒，“骗你的” 她跳起，将生效的符纸贴在天花板上，“五行·水。” 蓝色蔓延开来，所及之处落下水滴，“师姐的细雨绵绵。” “这是招式的名字吗？”云卫华舒心一笑，“土到渣了。” “云师弟你好意思说我？刚刚不就是没给你喝水，你直接管我叫小夏了！” “是你自己说可以这么叫的。” 两人拌嘴时，许一鸣和应念雪在张口接水。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一鸣高兴得吟起诗来。 “你小心眼。” “我错了。”云卫华没有和小姑娘计较，喝水直到雨停。 第二十九章 前世 他毕恭毕敬地来到邱夏身前，稍稍欠身，并抬起少女的右手，亲吻手背，“感谢师姐，刚刚我失礼了。” “你这是干什么啊。” “我前世的行礼方式啊。”云卫华没好气道，“你不是想受到尊重吗。” “也不至于……哦，你们参加武斗会的时候，洋人是这么行礼的吗？”邱夏的脑袋瓜运转挺快，算是个机灵鬼。 正如刚刚她恶作剧一般，故意营造出没水的氛围。 少女转向一鸣，云卫华的小弟连连摇头。 “所以你真的记得前世的事？”邱夏忽然又相信了卫华的话，单纯的模样让年轻人感到心动。 “是哦，我以前可当过间谍，把灯塔集团都给颠覆了。” “真的吗……你在骗人？刚刚亲那一下是在吃你师姐的豆腐？” “你说是就是。”年轻人挺起胸膛，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赶紧，我要变成大狗熊探路呢。” “可是你有这个灯，果然还是真的。”邱夏嘟囔道。 “不管怎么样，我们出去说。” “行啊，讲讲你前世的妻子。”邱夏一脸坏笑。 “诶？！”卫华被这话戳中，惊慌得像个少年，他的眼中掠过一丝悲伤，最后则被温柔所取代，“可以。” “不骗人？” “你怎么知道我要骗你。” 嘭。 适才云卫华动摇时，其实身上已经被贴上化身符，此刻熊还没反应过来，一脸惊恐的野兽惹人发笑。 “念雪千万不要找小云这样的丈夫。”邱夏坐在熊背上，伸手把大她五岁的师妹拉了过来。 “他这种人最可怕，你不知道他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小师姐分析着。 “能看穿这点的你才可怕！”狗熊驮着两个女孩，保持着正常的步速。 “我相信大哥说的全是真的。” “一鸣，你太年轻啦。”少女笑道。 “最小的是你。”云卫华发出轻吼。 邱夏立马被拍了他的熊脑袋。“唔什么唔，快走。” 大家其乐融融地进发。 而再拐几个弯，地面上会有四具弟子的尸体，一只魔兽伫立在附近，双眼和利爪泛出暗红色的光芒…… 墙体、地面、天顶，无尽迷宫每一处的实体均散发青色的幽光。否则密闭的空间内将会是一片漆黑。 一片残垣断壁之中，青光的分布变得不再均匀。碎块聚集的地面光线强烈，而墙面被大片破开的空间则变得幽暗。 “狗熊的化生符，一鸣的化生符，念雪的化生符。” 视觉上的差异让眼睛很难适应，少女画符的间隙不断揉着双眼，此时双眸已布满血丝。 大狗熊则靠气息去寻觅敌人，随着前行，血和同类的气味愈发浓重。 说是同类，或许不够准确。但那人形的生物确实皮毛覆盖，长着熊脑袋。它的上肢壮硕无比，熊掌垂下已过膝盖，加之利爪的长度…… 此刻它直挺着身子，但双手竟能挠到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云卫华将身上的两个女孩甩下，没等邱夏发牢骚，他伏地加速，“吼！” 只见狗熊猛然跃起，向魔兽扑去，双方瞬间扭打在了一起。 嘭嘭嘭。卫华的身体被连拍数下，熊战士反复拍打普通狗熊的躯干，将伤口不断撕裂。 一回合下来，大狗熊的后背已是皮开肉绽。 咻。续命咒注入狗熊体内，卫华一边呻吟，一边抵住对手的身躯前冲击。 熊战士站得稳稳的，云卫华咆哮一声，呼出炽热的气息。魔兽暗红色瞳孔放大些许，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聚焦在卫华的脸上。 吼！狗熊用尽全力将对手逼退两步。随即就被反推回去，摔了个仰面朝天。 “不妙，非常的不妙……” 若失去厚重皮毛的保护，被杀只是这魔兽一巴掌的事。云卫华狼狈起身，身侧的皮毛缺了大块，脂肪夹杂血水滴落下来。 难怪另一个参与试炼的小组，四个人齐刷刷地死在熊掌下。 尸体在熊战士的后方，彼此距离不超过五米，其中一人的身子被切成两段，只见他眼球凸出，肠子外露，死状可怖。 “唔喔！” 熊战士咆哮起来，它的瞳孔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赤红色的光芒。 “喂喂，这肯定要死人了啊！”云卫华并不了解对手，但他也知道这是一种可怕的征兆。 “呜……”大狗熊发出小狗似的畏怯声。 邱夏和许一鸣直接被吓傻，而应念雪放低了重心，持剑准备出击的模样。 大狗熊见状张大嘴巴，用尽全部气力示威，“吼唔！！” 这声战吼鼓舞了众人士气，大狗熊更是化作迅捷的黑影。 下一秒，两只熊嘴咬嘴，獠牙穿透彼此的口腔，狗熊的口水大滴地落下，不久液体变得血红。 熊战士的獠牙并没有卫华来的厉害，它意识到这点，转而开始疯狂拍击。 利爪在卫华身上留下血色印记，没几秒，狗熊身侧显出白色的肋骨。 重伤失血让云卫华一度晕眩，但刺骨的疼痛又让他的头脑瞬间清醒，仿佛是一种酷刑。 绿光萦绕在创口，但在此等攻击下，只能减缓狗熊的流血速度。 远处，邱夏颤颤巍巍，画符的过程还踩到碎块，跌倒在地，“奇怪了……” 她双眼湿润，无助看着云卫华痛苦地哀嚎着。 少女仿佛看到了司空雄的尸体。三师兄双眼浸满了血，但等血流干后，留下是两个骇人的黑洞…… “不要啊。”她跪倒在地，但少女马上取出新的符纸，伏地画符。一笔一划的认真劲恍若一个寒窗学子。 然而画符需要天赋和感觉，仅靠认真无法使复杂的符文生效。 “我大概不适合。” 邱夏啜泣着，鼻涕眼泪攒了一会儿，一道流了下来。 她怯怯抬头，害怕看到一头死掉的大狗熊。 然而熊战士的攻击速度逐渐变慢，此刻已完全停滞了。邱夏定睛望去，魔物的脚下不断闪现出黑色的魔法阵。 每一次法阵的生效，意味着敌人的五脏六腑承受了猛烈的冲击。 第三十章 魔焰 一绺黑发贴在女孩的侧脸上。 应念雪的面部早已被汗水浸湿。她冒着随时被拍死的风险，一招一式地挥剑。 眼看熊战士扭过头，女孩没有退却，她双手持着断剑，用力朝魔物的背脊扎去。 黑色的火焰宛若水墨，在剑刃上流转。 “魔焰灌注。” 熊战士极力转身，云卫华咬向敌人的左臂，死活不松口。魔兽转而挥动另一只利爪。 嘭。 应念雪被爪背撞了一下，但女孩没有撒手，剑持续向敌人体内注魔…… 终于，黑色的火焰构成了魔法阵，在熊战士的体内展开。云卫华近距离地看到魔法阵的一隅，怪异的文字正在燃烧。 “快跑。”念雪叫道。 只是女孩没有逃脱的意思，反而将剑再插入了一点。黑色的戾气充斥着女孩的眼眸，法阵进一步展开，覆盖了熊战士的整个身体。 魔物完全凝固，同时云卫华恢复人身，他拖着血淋淋的身体，从背后将念雪抱住。 “笨蛋，你为什么不跑呢？” 剑留在了熊战士的身上，魔法阵爆裂，巨大的魔焰笼罩熊战士的全身，直冲天顶。 应念雪死命地挥舞双手，意识到无法摸剑，她转而咬住年轻人的肩膀。 云卫华忍住强烈的疼痛，黑色的戾气在他肩头弥漫。 宝石附着在古书的书脊上，随术士的吟唱，绯红的色泽蔓延至每一张书页。 “交给你了。”与一鸣擦肩时，云卫华轻声道。 这本书不仅记录了古老的咒语，同时它也是催动召唤术的载体，此刻通体发光，悬浮在许一鸣的手掌上。 血之法阵逐渐成形。 可是当阵法展开，色泽逐渐暗淡下来。 年轻人的血明明洒了一地，可目前血量还不足以支撑它的形成！ 燃烧的熊战士开始移动，并且循着血气味向他们扑来。 嘶…… 许一鸣蹲下，将他右手小指的第一关节生生咬下。 “涓鍏宠妭鐢，熺溃娉叆鍒版硶阒佃……” 他吟唱着，嘴唇没有血色，唇齿间却沾满了自己的鲜血。他将断指截面贴在地面。 那血的魔法阵贪婪地汲取术士的血液。 “镶夊个鍎！” 一个由血和肉构成的人形傀儡出现，将黑色那团火焰挡在许一鸣身前。 “小夏，给一鸣上符！”云卫华吼道。语气和当初两个师兄的如出一辙。 “拜托啊。”云卫华踉踉跄跄地将念雪放下，转而去拖小弟。 许一鸣已然昏厥，肤色不像是活人该有的样子。他的断指处不再流血——并非血止住，而是没血可流了。 血肉傀儡被不断打出碎肉，有些落在一鸣的身上。 “可恶。”云卫华咬着牙，下颚又是钻心的一阵疼痛。 好在地狱怪物并不是吃素的，虽不断承伤，但没有让熊战士前进半步。 “吼！”而随着魔焰消散，熊战士的双眼再度变得暗红。 嘭嘭嘭嘭嘭嘭！魔物以极快的速度挥动利爪。 整个迷宫充斥着腐烂的气息，烂肉满地都是，有些在地上蠕动，试图重新回到母体中。 “该死！” 云卫华转而又抱起应念雪，此刻女孩已经不省人事，身体十分僵硬。 年轻人拐入狭窄的迷宫中，饶了两个弯，将她放下。临走前，他看到的是半睁的、毫无神采的双眼。 这应该是过度消耗神智的表现。 云卫华手压着右侧肋部，举步维艰。 但他回想起念雪其实被熊掌拍到一次，虽是掌背，但力量之大可能造成了致命伤。 “她死了吗？” “不会……” “但也是很有可能的。” 许一鸣被邱夏拉扯过来，云卫华想倚靠在墙上，身体却无力地滑落。 化身符可增强人的自愈能力，而续命咒则可注入气血到目标体内。 邱夏连续给三个同伴上符，绿光点点，像是萤火虫般在眼前飞舞。 “很厉害。”云卫华摸摸小师姐的脑袋，结果少女立即哭得稀里哗啦，“对不起，对不起……” 符咒师哭肿了双眼。 邱夏在为刚刚的战斗而深深自责，“要是修仙这么可怕，我还是回家嫁人去。”她忽然说起丧气的话。 云卫华怔怔看着少女。 “是啊，哪怕是西岸弟子，不代表所有人都有坚韧的意志。”他想。 而且眼前瑟瑟发抖的女孩子不过十七岁而已。 女孩修仙本来就不易。 长得漂亮但能力不济，会被说绣花枕头一包草；相貌平平但法力出众，便会有人议论她是找不到好人家嫁出去，所以才修仙了。 然而邱夏可爱、天赋异禀，两种资质汇聚于一身，注定她到现在为止都是在顺境中成长，没有受到任何的委屈。 “所以才泄气了呀。”年轻人温柔地注视她，理顺了她凌乱的头发。 邱夏抬起手擦拭鼻子，袖口那块已经被眼泪和鼻涕浸湿，变成深色一块。 三年前，师兄师姐的惨死对少女有触动，不甘心化作持续的修炼的动力。可如今再次遇到生死危机，她终于发现自己并非一定要直面这些。 放弃修仙不就可以吗？ “行啊，但首先要活下来。”云卫华见她另一个鼻孔也滴下鼻涕，他用自己的袖口拭去，笑道：“念雪他们不管也行，师姐你赶紧逃跑。” 邱夏愣住了，呆呆望向年轻人。少女以为是云卫华在挖苦她，但对方眼神柔和，并没有任何的恶意。 “我会想办法完成试炼的……当然也能保护好他们。” 云卫华身侧的肋骨一度露出，即便现在化生符作用了好一阵，那里还是血肉模糊。他的脸上冒着冷汗，呼吸时长时短，想必也是伤痛在作祟。 可他在笑，手掌加重力道，摸得邱霞的脑袋感到一阵惬意，内心都安定下来。 “你是想把那女人叫出来。”少女看着神灯。 “嘿嘿，被你看出来了。” 没错，见到熊战士的瞬间，年轻人便将这退路纳入了计划中，方能奋不顾身地去与魔兽对战。 与师父的承诺固然要遵守，但远不及大家的生命重要。 此时，一鸣召唤的血肉傀儡仍在和熊战士进行战斗，或许魔物直接会被地狱的怪兽打趴下。 如果不是，在熊战士扑杀过来之前，云卫华必定会启用神灯，呼唤梓瑶出来。 第三十一章 温泉 “不用了，我还想在无名峰生活的。”邱夏抬高手臂，用手肘那块干净地方抹去泪水，“对了，她能给我实现愿望吗？” “我来说就行，想干嘛都可以。” “你当我是小孩子啊，有做不到的事……”邱夏眼神黯淡，想起的必然是司空雄和仇小玲。 隔着几面墙，血肉傀儡仍在不停掉肉，肢体被撕裂的声音很好辨识。偶尔熊战士会也发出呻吟，伴随着墙体碎裂开来的巨大动静。 这样的条件下开展这样的对话，年轻人觉得自己未免也太娇惯邱夏了。 “但是又有什么的呢？” “人不就是感情驱使的动物吗？” 他调整了呼吸，放低姿态，说：“师姐请讲，师弟我万一能实现呢？” “小山洞里凿一个温泉出来。” 听了少女的愿望，云卫华忍俊不禁。 “原来如此。” 他也觉得在无名峰上洗澡挺麻烦的。 回云山脉上游有清澈的河水，邻近的奔雷峰有温泉，向所有西岸弟子开放。 奈何无名峰上只有一条溪流，闭关修炼期间无法离开，洗澡要舀水浇到身上，手续堪称复杂。 云卫华一度以为这是修行的一部分——水流下的瞬间，手要快速搓洗，只有这反应速度够快，身子方能清洗干净。 现在看来，只是单纯的条件不足罢了。 对于女孩子，洗得慢就意味着她们在野外暴露的时间增加。虽然云卫华他们不是流氓，遵守着日落后不去溪流上游的约定，且师父义钦弄来一面屏风，显然也是替邱夏和应念雪考虑的。 但这总归是开阔的空间，每次洗澡，邱夏都洗得战战兢兢。 “当然，回去你师兄就给你凿。”云卫华爽快答应下来。 邱夏双目炯炯，期待不已，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你是师弟。” 无名峰上有两处山洞，山脚下的那处是二师兄楚天让的“机关研究所”，而接近山顶的那处虽小，但里边确实有天然的坑洞。 曾经大家为了哄小师妹开心，在那里搞了一次人造温泉。 水是师兄们挑上来的，温度则是靠仇小玲的仙法加热，由于过于兴师动众，邱夏不好意思再请求。而当时幸福的感觉至今萦绕在心头。 “你这么任性，还是当小师妹。”云卫华摆摆手，转身准备投入战场。 邱夏给年轻人注入化生符，“说好的哦，对了，草屋也给换一下。” “行啊，换成宫殿要不？” “那倒不至于……帮个忙来！”少女张罗着，她往自己身上贴了张符，嘭的一声化身为白熊。云卫华心领神会，将念雪和一鸣转移到小师姐的背上。 白熊匍匐前进，努力保持后背平稳，转弯前，她扭头望了云卫华，白熊眼眸如水，但没有表情，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 “是啊，还没有好好利用梓瑶的能力享受一下呢。” 云卫华提起神灯，深深吸了口气。 刚刚说弄出宫殿，邱夏不以为然，以为他一定在开玩笑。 不过在物质的方面，梓瑶是无所不能的。记得六世或是七世前，云卫华降临在上古时代的纷争。 为了迎娶势利国王的女儿，他让梓瑶给他一座宫殿，那国王见宫殿比他自己的还要华丽，便马上许诺了这桩婚事。 其实宫殿住惯了也就那样，而云卫华加入到最高的决策层并没有保证王国的稳定。战争终究来临，依旧是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的熟悉景象…… 正因为物质的条件并不能改变人的内在本质，梓瑶才不吝啬实现这方面的愿望，冷淡的眼神仿佛在说： “给你实现了又能怎样？” 云卫华摩挲神灯的表面，动作戛然而止，他转而提起宝物，出神望着，仿佛看到了梓瑶总是带有情绪的脸蛋。 既然是小师姐提出的合理诉求，对他来说不过是遭受梓瑶一个白眼的代价。 “话说，是不是让这家伙得逞了？” 年轻人对于身边的人物注入感情，那他无事召唤梓瑶的频率自然就会减少。 开阔空间，两个魔物仍旧纠缠在一起，血肉傀儡被撕掉了一根手臂，但它的耐性极强。云卫华到场，竟从熊战士的脸上看到一丝疲态。 他们在交战过程中踩烂了一个死去弟子的脑袋。年轻人皱眉来到一鸣召唤魔物之处。 断指就在地上，再也无法抓捏物品。他将其拾起，找到最近的一处石堆，拨开青光将它放入，再掩埋起来。 咚！ 熊战士将傀儡的脑袋拍落，然而散发腐臭的魔物本来就是由一堆烂肉组成，它不仅没有倒下，脖子的断面反而钻出了一截蠕动的大肠。 项圈咔擦碎裂，熊战士的颈部被死死缠绕住。 云卫华的思绪已然平复，他快速呼吸，鼻腔内犹如有台蒸汽机在轰鸣，片刻后他挖出两大团鼻屎。 “哎，还好没人。” 他端详着体内出来的异物。 其实年轻人是想练一些体面的仙法，然而身体原本的主人打好了一定的基础，稍加修炼，鼻屎大小，硬度和弹射速度就会有很大的提升。 他无奈只能沿着前人的道路继续前进。 一道黄色电光飞出，直中熊头，庞大的魔兽顿时抽搐不止，口水直流。 年轻人手持另一个鼻屎，来到它的身边。 那颗鼻屎则呈现出红色的光芒，卫华将其对准熊的身侧。 弹射施以旋转的力量，“子弹”进入身体后开始急剧扩大创伤面积，当红光从另一侧贯穿，熊战士的身体出现拳头大的破口。 “这么坚硬啊。” 年轻人皱眉，他原以为能直接给对方的身体截断。 强烈的伤痛让熊战士从麻痹状态恢复，与此同时，血肉傀儡下法阵展开，魔物重回地狱之中。 吼！熊战士咆哮着，当它挺起胸膛，头毛在天顶摩擦。 战吼过后，它的手再度垂下，每走一步，拖地的爪子便嗞嗞作响。而它赤色的目光聚焦在此处唯一的活物身上。 云卫华将独自面对这可怕的敌人。 第三十二章 黑线 呼呼呼呼…… 云卫华快速呼吸，他膝盖发软，已经感到强烈的疲乏。 他能给鼻屎附三种仙气，黄色能麻痹对手、紫色能贯穿目标。 至于刚刚用出的红色则是能打出巨大的伤口，代价则是耗费大量的仙气。 手持新的弹药，红光持续一瞬，回归紫色。 嗞—— 熊战士正缓慢靠近自己。 紫光弹射只附带贯穿的效果，面对人类对手，击中要害便是死亡但对眼前庞大的身躯恐怕无法打出致命伤。 “管他呢。” 仅存的仙气在掌心流转，全部进入到鼻屎中，颗粒呈现出暗紫色，宛若晶莹弹珠，完全看不出其本来的模样。 “一点儿都不剩了啊。” 云卫华身体变得相当迟钝。浑身上下没有仙气，这意味着他的五感、攻防都彻底变成了凡人。 年轻人抬起手，颤抖不止。他试图瞄准魔物暗红色的眼睛…… 哗。 刀光掠过魔兽的头部。 熊战士的躯干没有轰然倒地，它前倾的双爪支撑住身体，继续保持站姿。 云卫华警惕地看着魔兽，手中的弹药随时保持要发射的状态。 “它死了。” 话音刚落，切面开始溢血。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身形矮胖，穿着满是裂口的无袖布衣。 云卫华再看熊战士，它已失去半个脑袋，尸体开始喷射出血液。 与此同时，一道幽光在男子的面前展开。 这个弟子因击杀魔物，完成了晋级的试炼。 “是不是抢了你功劳？”他没有要进传送门的意思，云卫华来到幽光旁，可伸出的手被无形的屏障弹开。 “麻烦了。” 他朝传送门弹射，紫光飞出，鼻屎最终只是糊在屏障上。反观男子，他伸手进去，没有任何阻碍。 “练的什么？”中年人随口问道。 “给颗粒注入仙气，弹出去。” 云卫华姑且回应，而那中年人并无兴趣，一只脚已经跨入传送门。 可他觉得年轻人不卑不亢，也不生气，很是神奇，便停住脚步。 “对不住了。” “没事，本来我也不一定能打过。”云卫华拱手回应，“前辈好功夫。” “这是你的同门？”中年人看着附近的四具尸体。反正他已通过试炼，在这里耗费一点儿时间也是没什么的。 “不是，我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嘿，这里的试炼一直不近人情，对厉害的人来说轻而易举，但实力不济就等于送命啊。”男子拿刀拨弄几具尸体，寻找有价值的物品。 最后他的目光聚焦在卫华腰间的神灯上，“你们不能弃权吗？” “可以，但是没有考虑过。” “留一条命在，不比什么都重要？”说罢，男子朝云卫华伸出手，“徐波。” “云卫华。”年轻人伸手，被对方粗糙的手掌紧紧握住。 仙友会的人是以作揖为问候方式，眼前这个叫徐波的男子竟然独创握手问候，性格之乖僻可见一斑。 “我不怕丢人，之前我就是弃权的。当时更直接一点，是在岛上试炼。”男子一笑，散发出强烈的口气。 若说血肉傀儡是百分百的腐烂，那他身体内部怎么说也有二十是烂掉了。 云卫华想要抽身离开，但此时徐波是非常想唠嗑的样子，而男子的眼神始终不离神灯，让年轻人愈发觉得反感。 “你看看我，自己练个十年，回来不是随便碾压吗，哈哈哈……估计打排位赛我都能进个前二十了。” 徐波在嘴上强调自己的厉害，能不能在西岸位列二十，年轻人不知道，但他轻而易举砍死魔兽是事实。 那怪物可差点把他们小组四人都杀死。就势力来说，云卫华对徐波倒有了一丝向往。 “前辈，我还要找出口，先告辞了。”他恭敬道。 “这迷宫可大了，你能搞定吗？”徐波缠住卫华，忽然，男子意识到了什么，问：“你们队的三个人呢，不会被你抛弃了？” “没有，分开行动而已。” “是寇荡门下？” “师父是义钦。”云卫华忍住想叹气的冲动。 男子听到是义钦，脸上笑容绽放，但他立马板起脸，道：“那小子当时就是个废物，全凭运气好才爬到那个高度的。” 男子嫌光说话无聊，摆弄起他的大刀，刀面映出迷宫的青光，稍显暗淡。 “前辈，我这时间有限……” “哈哈哈哈。”徐波开怀大笑，“小卫华，我中意你。这迷宫我帮你师门走出去。” 语毕，他将刀插到地面上，黑色的裂痕向八方延展，云卫华定睛望去，不可破坏的地面其实没有受损，只是纯黑的线条在地上逶迤前进。 他的脚尖在踩在线条上，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挪到了空荡处。 “来咯！” 他们所处的环境彻底暗下来，墙体碎裂无声，聚成了一块又一块的光堆。 至少百米范围，迷宫的墙体尽数被破坏，四面八方他们可任意前进。 “你的朋友往哪儿去了？”徐波将大刀抗在身上，本来这个动作没什么的，但年轻人惊讶发现他是用刀刃面架在肩膀上。 男子手稍用力，布衣上又多了个裂口。 云卫华指出大概的方向，这次男子没有使用仙法，而是纯凭大刀扫荡。每一次挥刀风劲强烈，徐波近乎是走着路，就把眼前的障碍顺便移除了，不费分毫气力。 “师姐……小夏！” 云卫华大声呼唤，期间徐波也叫了两嗓子，中气十足，声线平稳，绝对能比云卫华的声音传得更远。 不过年轻人急忙制止，告诉徐波那小师姐胆小得很，要是听陌生人猛喊她，说不定要往远了跑。 “哈哈，都几岁了还胆小。”这次徐波握紧刀柄，周围一圈的墙壁迅速塌裂下来。 云卫华压根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术，但他闲庭信步的模样，年轻人觉得他或许真有声称的那般厉害。 西岸的排位赛，身体的原主在东岸就已听说过。赛事不定期举办，为的就是激励西岸弟子不断精进法力。 整个西岸，弟子数量大约是三百人上下，如果太多，长老们也顾不过来。 而这几百号人里面，排名前五十即可列为精英弟子，而排名前十更是准长老级别，长老的位置若有空缺，便要从这十人中挑选。 当然，作为仙友会的高层，这长老未必要是法力最强大的那个，若前十无合适人选，那放宽到前二十都是有可能的。 “二十名吗……” 云卫华和徐波并排走着，忽觉脊背发凉。 “弄不好，他能单杀克拉克。” 第三十三章 畏惧 上次排位赛，义钦门下成绩不甚理想，李云峰三十三，楚天让五十七，司空雄和仇小玲则是一百开外。 “听说你们连入门试炼都没有，直接拜师了？”徐波问道。 “是的。” 正常进入西岸，首先要经历入门试炼，第二次则是三年后的晋级试炼。两场生死考验皆通过，这才算真正在西岸扎根。 “我们因为在四方武斗大会胜利，所以就免去了入门试炼。” “这我知道。”徐波随即话锋一转，问起仙友会外的世界如何。云卫华摇摇头，只说没什么特别的。 “不觉得他们很有意思吗，与其自己这样在弄死人，还不如直接打出去来的实在。”徐波埋怨道。 “可能镇海他们也有他们的考虑。”云卫华淡淡回应。 徐波对年轻人直呼会长姓名感到惊讶，但没说什么。 仙友会长期没有战事，而安逸条件下的人是绝无恒心和毅力去修仙，所以几场试炼就要堵上性命，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残忍，但也有其必要性。 “据说外面的妞，皮肤什么颜色的有，胸大，还很开放？”徐波想起什么就说什么，谈及女色，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不太清楚。” 云卫华打起马虎眼。他或许是仙友会里最了解外边的人，不说前世的经验，单是四方武斗大会的见闻就堪称丰富。 仙友会虽采取封锁全域的策略，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风调雨顺时百姓还好些，如果遇到一些天灾人祸，坊间总会有类似传闻： 外边的世界很好，吃得好，住得好，玩得好，女人也好…… 总之什么都好。 只是这修仙者都到了西岸，脑子里还想这样的事确实不多见。 云卫华不动声色，打量身边矮胖的男子一眼。 要知道回云山脉是仙友会全境风光独好的地方，一花一草皆风景，人容易在这自然条件下专注于修行。 云卫华在前几世积攒的浮躁情绪一周就完全化解。 “这里挺好。”他由衷说道。 “你不会被义钦洗脑了？说什么无欲无求最好，啊，这些都是屁话。” 云卫华不愿争辩，默不作声。 经历无尽的轮回，年轻人的价值观早就形成。但是有一件事，他确实是在回云山脉才体会到的： 为什么采一朵花，羞怯地送给喜欢的女孩子，便是一个人一生最值得称道的回忆了…… 一个平常的午后，少年端详手中紫色的小花，送不出去，又不舍得丢，衔在嘴中。 这确实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礼物。 然而资本的作用下，铺天盖地的宣传下，人们将花踩在脚下，而猫眼大的钻石成了爱情最好的表达。 只是金钱、欲望堆砌不出来回忆，人光屁股出生，再头脑空空，可悲地进到坟墓之中…… 是啊，假如没有这一世修仙的经历，陪伴了他那么久的梓瑶，永远都不会收到一朵小花。 那一刻，云卫华的眼眶湿润了。 …… 泪干后，眼神便锐利一分。 “还有各种的酒，你别不相信，我其实喝过一次，味道是不一样。我们坛子里装的没法和那种酒比！” 前辈还在说胡话，云卫华不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但他也没有被岁月磨去棱角。 “一壶浊酒喜相逢。”年轻人念道。 “什么意思？”徐波没理解。 年轻人站定，拍拍自己胸前，一脸严肃道：“我，云卫华，觉得这里挺好的。” 话音刚落，脑后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 是一个陌生女人在笑…… 笑声是从他脑后发出的，女人离他之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热气。 “怎么了？”徐波察觉到年轻人的异常。 “没事。”云卫华继续前进。 后边没人，徐波看起来也没听到笑声，年轻人长吸一口气，吼道：“小夏！” 云卫华没多想，毕竟身体带伤且疲惫，出现幻觉也不是不可能，但他宁愿相信那是邱夏他们发出的动静。 “小夏，你在哪啊。”年轻人的嗓子喊得嘶哑。 前方是未破开的墙壁，幽暗的青光，景致不曾发生过变化。 即便有了徐波的加入，可一路畅行，但他们仍需面对无尽的空间。 而后侧则是人工破开的，一条宽五米的大道，云卫华最后确认了一眼，道路上空旷一片，并无人影。 “果然是错觉吗？” “小夏他们到底是不是往这个方向了？万一拐了个‘发夹弯’，我们岂不是越走越远吗？”云卫华忍不住担忧起来。 这时，徐波突然折身，向侧后方走去，男子一路用刀柄敲墙，直到一头白熊的身影出现。 “我就觉得有好东西！”徐波高举大刀就要劈下。 “疾如风。”云卫华使用风林火山，转瞬来到白熊的面前。 “小卫华？”徐波颇感震惊，“你不是一点仙气都没了吗？” 大刀挥舞出的黑线在云卫华的左臂蔓延，然而灰色的暗光也随之扩散，“不动如山。” 云卫华蹲着，举单臂，徐波眼见劈不下去，双手持刀。 男子重心稳，力道大，加上炉火纯青的仙法，竟仍不能撼动云卫华的臂膀。 “那是我师姐。” “这样啊。”徐波嘴上应着，手上仍在加力，见云卫华确实不动一寸，他才将大刀收起。 “我以为这是什么奇珍异兽，小卫华你看，这毛皮雪白的，扒下做成衣服绝对会好看。” 徐波用手抚摸着白熊的后背，邱夏被吓得瑟瑟发抖，而她身子下护着的两人生死未卜。 “小卫华，你的师姐怎么变成这样了？” 徐波话音刚落，就听嘭的一声，化生符失效，恢复人身的少女没有立即逃走，而是画符给二人注入续命咒。 “原来是邱夏小妹妹啊。符咒神通广大，变成什么我都不意外啊，哈哈哈。”徐波大笑起来。 “前辈认识我师姐？”云卫华以为遇到熟人，谁知邱夏马上躲到了他的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持刀男子。 “师姐，这是徐波前辈，是来帮我们出去的。”云卫华尝试移开身体，奈何少女就是待在他身后，只探出脑袋，死活不露出全身。 第三十四章 断臂 “他们脱离危险了。”邱夏悄悄对云卫华说道。 “太好了。”年轻人长舒一口气，他扭头望去，许一鸣正在唧嘴，应念雪也不是半睁眼的状态。此刻女孩已合眼睡熟，胸口规律地起伏着。 “看起来前辈刚刚吓到她了。”年轻人说。 本来他想露出笑容，毕竟大家没有生命危险了，邱夏又表现得如此胆小，既然是误会一场，何不一笑泯恩仇呢？ 可邱夏的惊慌让他重新打量起眼前的男子。徐波似笑非笑，表情极不自然。 “早就听说无名峰的邱夏可爱，可我不知道她这么胆小啊，哈哈……” 男子说着来到躺倒的两人那儿，他俯下身，关切问道：“他们伤得不轻啊。” “刚刚被那‘拍拍熊’打得够呛。” 云卫华转而观察起小师姐，没有太在意徐波。可邱夏的身体的发抖剧烈得有些反常。 “怎么了？” “小云，他的手……”少女颤抖的声音带着哭腔。 年轻人不解地望去。 只见徐波的手掌正放在应念雪的脸颊上。 “前辈，你在干嘛！”云卫华大声呵斥，但对方没有收敛的意思，反而搓揉起来，似在玩弄自己的所有物。 “侵略如火。”云卫华右手被火焰覆盖，而他左手攥拳，可见的静电场环绕身体，“动如雷霆。” 他双拳出击，速度极快。徐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脑袋被两个拳头打得火光加闪电。 嘭！ 两人接连撞破十面墙，男子这才回过神，大刀插地，停了下来。 “哟哟……”他捂着脑袋，刻意的笑脸掩盖不住心中的恼怒，“小卫华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用你管。” 冲击让云卫华的下颚和肋部再次滴血，两道绿光相继注入他的体内，他的呼吸勉强恢复规律。 “难道是这个？”徐波笑意渐浓。 回过神来，他腰间的神灯已被男子夺去，年轻人脸上的杀意弥漫开来。 “果然。”中年男子误以为少年的力量来自于神灯，下一秒，他来到了邱夏的身边。 快速的移动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云卫华的眼睛甚至都跟不上对方的身影。 “你们无名峰有这两个美人，那是极好的。” 徐波倒想看看无仙气无神灯的年轻人能奈他何。 云卫华满含杀气走来，每走一步，他的分身就多一个。 等他到达徐波面前时，约摸有五十个人，他们黑压压地站成一片，里三层外三层将男子围住。 “你再赶动一下，我要你命。”阴冷的声音在迷宫内回荡，似要索命。 这招是徐如林。而用风林火山阴雷中只剩下难知如阴未用，可隐身对眼前的对手没有意义。 云卫华的本意是虚张声势，但他的杀气却也是真实的。 陡然被一群人围住，徐波放开邱夏的肩膀。 “行，你厉害。”他示弱了，高举起双手。 男子的脚边是大刀和神灯，云卫华急需拿回宝物，但在此等对手面前，他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意图。 云卫华们给邱夏让出一条道路，少女见状赶紧冲了出去。 他们随即将徐波再度包围起来，密不透风。 “难怪三年前讨论你的人那么多，确实有两把刷子。说你能把我杀了，我都不觉得意外。” 当！ 男子将刀踢起，黑线顿时充斥了整个空间…… “可是老子不怕死！” 幻象快速消失，而徐波所做的仅仅是紧握住刀柄罢了，“小卫华，你难道没听说过‘色胆包天’吗？我会怕你吗！” 灰色的空间弥漫开来，幻象已全部消失，而云卫华的右臂落在地上，此刻亦呈现出灰色的色泽。 化生符的绿色荧光环绕在创口，但血还是呈流水状，不断溢出。 年轻人快速奔跑，可无论如何时间静止仍旧保持着，他这才意识到黑线已遍布他的全身。 它们已不会随着身体的移动而离开自己了。 “麻烦了。” 他向徐波靠近，蹲下想用右手触摸神灯，身体的感觉似乎还在，可他没有见到手伸出来。 那里已空空如也。 他赶紧换成左手，奈何每碰一下灯，宝物便远离自己一点，他用脚抵住，方才把梓瑶给挫出来。 “你能实现一个愿望，想干什么呢？” 少女这次的态度非常友好，只是看到云卫华的惨样，她愉悦的表情荡然无存。 “先来根扎带。” 可怜他大臂已被完整地砍下，连绑扎止血的地方都没有。云卫华赶紧将带子扔掉，“来快布。” 年轻人用力按住伤口，面容扭曲，“我要杀了他。” “做不到。” “什么意思？”云卫华瞪着梓瑶，把少女吓得退后了一步。 “我自己来。”年轻人咬着牙，一字一顿说道。 他掏出手枪，枪背搓衣脚上了膛。 砰！ 子弹被弹开了。 “这人用全部的仙气护住身体，一般的武器已经对他没有效果了。”少女说明。 “给我大家伙。” “不行，能杀死他的武器都会发生大规模的爆炸或者辐射……” “说简单点！”云卫华抬高声调。 “如果这武器能把他杀死，你的朋友们也都会死。”少女加快了语速。 邱夏颓然坐在地上，而应念雪和许一鸣甚至都没有醒过来，在凝固的空间，他们距徐波都不足十米的距离。 “还有最终重要的一点，你肯定会死。”少女指出云卫华脖颈上的一条黑线。 “我死不死无所谓，但那人一定要死，否则他会……” 云卫华跪倒在地，那畜生偏偏就在他眼前，“力量呢，你给我一点其他力量不行吗？” 年轻人脸色惨白，情绪稍微平复一些。 “我只能赐予你一种神级法术，而如果收回‘紧急回避’，你会立即死掉的。”梓瑶解释说。 “紧急回避？” 云卫华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 紧急回避指的正是受死时的时间静止效果。 “神级法术……”年轻人感到不可思议。 但仔细一想，这玩意儿只要是他即将死亡时都能触发，可逆转天命，若非它的庇护，自己岂能活到今天？ “要怪就怪我太弱了啊，明明有这样的能力，到头来还是陷到了必死的局面。”他心灰意冷。 捂住伤口的左手转而支撑地面，云卫华觉得自己若是这样倒下，恐怕就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至于血流或不流，已无关紧要了。 “风林火山能换成别的吗？”他蓦地想起。 第三十五章 獠牙 “那是顶级的仙法。” “换成别的没有用，你身上没有仙气，只能打出基础效果，任何招式都没法伤到他。” “可恶。”云卫华手肘一软，终究还是躺倒在地上，梓瑶蹲下，替主人按住伤口。 “谢谢。”他温柔地注视着同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粉色的小花点缀在少女的头上，那正是云卫华进入无尽迷宫时送给梓瑶的。 “这里有个叫‘安吉’的女人，你可以向她求救。”梓瑶说道。 “安琪。”年轻人睁开眼睛，没有丝毫的犹豫，“当然……只要能杀了他……向谁求救都行。” 年轻人用左手撑起身体，身体下方感觉粘粘的，竟全是自己流出的血液。 “安琪，你是刚刚在我身后笑的女孩子吗？”他问。 虚空中立即传来了女子的声音。 “奴家活了那么这么久，上次听人叫我‘女孩子’是什么时候呢？” 女子回答得迫不及待，但身体却迟迟不肯从缥缈中显出，过了半晌，她来到云卫华面前，身穿紫色的晚礼服，手戴白色的丝织手套。 “灯塔的人吗……”云卫华心想。 女子白发赤瞳，看上去二十五岁左右。 礼服上身紧贴女子身体曲线，而裙子处则有裙撑撑起，展开一片，使得她光伫立在那儿，占地足有五六个人那么多。 此时她满脸笑意，盯着云卫华的眼睛。 年轻人回望对方，头不住地垂下，又倔强地抬起。他此时无心去关注对方是谁，用尽气力说道：“帮我……杀了他。” “谁啊？”女子笑吟吟问。 梓瑶指向凝固的徐波。男子持刀站立，重心平稳，黑色的仙气覆盖全身，清晰可见。 “是这个人。”少女替主人说明道。 安琪无视了梓瑶。她背过身，手中出现一个金色的烟斗，转瞬间，灰色的迷宫内烟雾缭绕。 “你就只有这点程度吗？” 她随之扭过头，笑容狰狞，“你自己不还剩一条手吗？！” “我做不到啊。”云卫华顿时来了气，眼中布满血丝。 他的左手支撑他的体重，在血泊之中艰难地保持坐姿。 这点女子看很清楚，而她偏偏要说风凉话。 在云卫华的眼中，这女子显然不是仙友会的人，在这出现本来就够可疑了。 “你看不出来我要死了吗？”年轻人怒说，见安琪不吭声，他吼道，“行啊，你就给我这条手能力，我要亲手杀了他！” 云卫华抬起左手，眼神凶狠至极，上身则晃晃悠悠，模样显得滑稽不堪。 嘭。 逞强没超过三秒，他倒了下来，两眼一抹黑。 “这次彻底完了。” 唯有意识还在，他感觉身体在向下坠，坠入死亡的深渊。 “那这又是什么味道呢？”香泽微闻，他试图睁开眼睛，但已是徒劳…… 女子将云卫华抱住，两颗尖锐的獠牙咬开了年轻人的颈动脉，她没有松口，上下两半嘴唇紧紧贴合着云卫华的皮肤，似在吮吸。 梓瑶默然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万一我在吸他血呢？”安琪没有松口，含糊地问道。 “他没剩多少血给你吸的了，反正都是要死的人。”少女回应。 “既然你这么不稀罕他，把他给我啊。”女子松口，随即舔舐卫华脖子上留下的齿印。 只见云卫华的身体恢复血色，右肩的缺口涌现出黑色的戾气，伤口的情况不得而知，但血已止住。 “你来这里干嘛？”梓瑶问道。 白发女子将云卫华放平在地面，脱下礼服盖在了他的身上。 “看来你是认识我的咯？”女子若无其事地站起身。 烟雾奔涌，缠住梓瑶的脚踝，安琪再吸一口烟，这次吐出来的云雾则环绕她自己的身体，遮蔽了身体的重要部位。 “其实我不是很喜欢穿衣服。不过刚刚见喜欢的男人，当然要穿得正式一点了。” 适才面对云卫华，女子用的是“奴家”，然而面对眼前的少女，她并没有谦称自己。 而梓瑶进退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衣服被雾气溶解。 情报显示此人是个疯子，整个仙友会只有会长镇海和长老允听春见过该女子的面容。 安吉，仙友会的二把手，允听春的妻子。 一件宽大的白色短袖衫出现在少女身上，安吉见了，便懒得再去扒人家的衣服。 “不是很美妙吗，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能为我们所用。”安琪笑意渐浓。 “与创造物体相比，转移物体消耗的法力要低得多，看来你也不是死脑筋的人啊。” “你到底想要干嘛？”梓瑶依旧面无表情。 “要不我为我喜欢的男人改名，就叫安琪，你看怎么样？” 昏迷之前，云卫华见她肤色如雪，眼眸异色，误以为她是西方魔女，便以为她叫安琪。 而安吉对这个称呼非常满意，一脸的陶醉。 梓瑶见她无可救药的模样，撇过头，不再理会此人。 安吉无子嗣，在仙友会无实质的工作。 “难得有场试炼，总得有人监督，万一可爱的弟子违反规则呢？这不，小妹妹你是哪里出来的？” 女子形同鬼魅，漂浮到梓瑶面前，“不会是神灯里面？” 然而梓瑶知道她全是凭心情才过来的，与其说是监督，不如说是来看热闹的。 在武斗会时，场内强大的干扰力量便是安吉，只是她并无要帮助任何弟子的意思，只是笑看他们死去。 “小妹妹，怎么不说话了？” “我活了1756年。”梓瑶带着愠色纠正道。 “那不好意思了，奴家才不到三百岁。”安吉故作惊慌，“怪奴家有眼不识泰山，叫您一声姐姐，您就别生气了。” 两人处于云卫华“紧急回避”的灰色空间中，只是这空间逐渐被白色所覆盖，明晃晃的一片，梓瑶不由眯起眼睛。 安吉已飘到徐波的身边，矮胖的男子此刻亦是纯白色，像是西洋雕塑。 但显然不会有艺术家以此为模板勾勒，女子蹙眉，很是嫌弃的模样。 与之相比，邱夏蜷缩的模样完全是一件艺术品。 安吉蹲下欣赏，轻触雕像。 “还没怎么发育起来呢。对了姐姐，你为什么不去杀死他呢？” 第三十六章 复仇 “你不帮卫华杀徐波也就算了，干嘛要把奴家给供出来吗？就让奴家偷偷看着卫华不行吗？” 女子似乎有点怕生，扭捏地左右摇摆起身体。 梓瑶不想回应，但脚踝处开始灼热，她看云雾开始泛黄，无奈地叹了口气，答道： “我没有权力剥夺别人的生命。” “如果我的主人有这意志，我会赐予他对应的能力。” “可是你没赐予啊！”安吉尖叫出来。 “你一直在旁边偷窥的话，我想我不用解释第二遍了。” “对不起，奴家情绪不是很稳定呢。”安吉悄无声息来到梓瑶身后，纤长的手指搭在少女的颈部。 “感觉姐姐想杀掉奴家。” “我没有这能力。” “就当姐姐你谦虚了。”话音刚落，少女的身体变成无数碎裂的立方体，全部收入安吉的掌心。 “唔……”这时云卫华醒了过来。 他身边的神灯同样解体，然而年轻人剧烈喘息，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些如碎屑般的立方体正在被安吉吸收。 “你是谁？”年轻人警觉地看着赤裸的女子。 空间一片纯白，已不见梓瑶和神灯的踪影。 然而身上的礼服唤醒了他的记忆，“安琪？” “是奴家哦。”女子体态轻盈，愉悦地向云卫华跑来。 “难知如阴。” 年轻人则遁入黑暗之中。 眼下的空间变成纯黑，他的目标清晰站立着那儿。 “不愧是灯塔的人，趁我失去意识的时候居然把梓瑶给抢走了。” 四处不见神灯的光辉，云卫华只当安吉是敌人。 此时他处于隐身状态，手掌飞速伸出，欲图掐住女子纤细的脖子。 “是想掐死奴家吗？” 安吉抓住了他的手腕。 “奴家的眼睛里可是附着七种魔法，你觉得这点程度的隐身能骗得了我吗？” “梓瑶她在哪里？”云卫华问道。 白发魔女松手，他的手掌断然前冲，指尖触碰到女子的刹那，云卫华的身体完全定住，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没法移动分毫。 “你好大的脾气，奴家以为你是个温柔的人呢。” 云卫华想说话，但身体不听使唤。 安吉捂住一只眼睛，另一只则视线朝下，“人凶成这样” 定身无征兆地解除，年轻人的手抓到了魔女脖子。 只见纯白的仙气聚集在安吉身体的表面。年轻人仿佛触摸着铁柱，他指尖加重力道，指甲试图嵌入…… “是你干的吗？”用蛮力的云卫华脸色涨红。 “是奴家哦。”安琪双手抚摸他的脸颊。 女子的一只手温软无比，另一只则如槁木，云卫华余光打量，看她的两只手皆光润如白玉。 “没错，你的眼睛在骗人。” 安吉抬起左手，手掌竟是骇人的白骨，然而没有血肉的支撑，骨关节依旧能活动自如，云卫华近距离见到，感到脊背冰凉。 “卫华，你能献出你的右臂给奴家吗？”女子突然问道。 “你先告诉我梓瑶去哪里了？” “换一个新的女人陪着你不好吗？奴家不行吗？” 女子身边的烟雾消散，她本人没有害羞的意思，反而兴致颇高地观察年轻人的反应。 “怎么办，肯定是打不过的……” 他松开了手，退后一步。 云卫华的头脑趋于冷静，扭头见到右肩处黑色烟气缠绕，血不仅止住，伤口竟也不痛。 既然梓瑶没有能力治疗，那他现在能站定，平稳呼吸，多半是眼前这女人的功劳。 “谢谢你，安琪。” “你这回答是什么意思，可以吗，还是不可以？”女子贴到他身前，这次年轻人清晰地意识到这是个异性的身体靠近，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我是谢谢你帮我疗伤，对了，手臂你要就拿去，对于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真的吗。”安吉羞怯地笑了。 空间的颜色虽然发生变化，但邱夏他们仍旧是无法移动的状态，说明“紧急回避”依然是生效状态。 梓瑶的神力没有消失，至少说明少女现在是安全的。 “梓瑶如果能亲自动手杀人，徐波是能轻易解决掉的。” 云卫华琢磨。 “现在这个女人把梓瑶弄得不知所踪，那我怎么是她的对手呢？” 年轻人几度试图抬起右臂，残酷的是他的断臂仍在地上。 这种条件反射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消退。 思索间，咖啡香气弥漫。云卫华抬头望去，空间里已经布满了各种陈设： 圆木桌、西洋椅、异域的水壶，倒出来的却是纯黑的咖啡。 “还愣着干嘛，陪奴家喝杯茶。” 木桌旁还有个空出的椅子，女子招呼云卫华坐过去。 年轻人落座以后便将靠近女子的杯子拿了过来，一饮而尽。 安吉没生气，笑盈盈地再把云卫华的杯子给满上，“你看奴家这么厉害，怎么不求我把手臂给接回去？” 他们的身边还有各种房间里用的装饰，最吸引人眼球的就是玻璃置物架上的一个竹筐，里面有三条纯黑的眼镜蛇，女子的声音悦耳动人，蛇听了便支棱起身子，“咝咝”吐着火红的信子。 “我都是要死的人了，留着手臂干嘛？”年轻人转头望去，自己断臂已成白骨，再转头，脸颊再度被安琪双手触摸，只是这一回，两只手都很温暖。 “所以你一直在轮回吗？你知道奴家只能用这个身体，在这个世界度过几百个春秋冬夏……这是何等的无聊。” 草编织的傀儡从年轻人的背后取出，年轻人浑然不觉，片刻后，地面钻出的触手又把它给放入到云卫华的体内。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女子嘟囔着。 咝—— 眼镜蛇随之起舞。 “盛丹枫、于淼、段今雨、游欣欣……” 安吉念着一串姓名，竟全是云卫华前几世的挚爱。 “现在是应念雪和邱夏，嗯，哪个要做正室呢？还是说你来多了解一下奴家，不要管她们了？” 啪！ 云卫华拍案而起，眼中满是愤怒。 值得在意的事有很多，但主要矛盾唯有徐波一个，云卫华察觉女子无比强大，看到了复仇的希望。 第三十七章 孤晴剑 “你给我能力，我要亲手杀了这个畜生。” “他是谁啊，做什么事了啊？” “你什么都知道，这件事跟我装傻？”云卫华的脸上杀气尽显。 安吉怔怔望着云卫华，“行，既然你都把手臂献给奴家了……” 血色的魔法阵在云卫华的脚边展开，年轻人见许一鸣施展过，立即让开。 安吉和云卫华预料的一样，无所不能，此刻她若无其事地漂浮在空中，没有动手，茶壶就往茶杯里添水。 茶杯轻飘而来，女子捏住杯柄，翘起兰花指，她一脸陶醉地看着。 而那手在不久前还只是白骨。 “奈文摩尔，一个诗人的灵魂。” 女子的声音从竹筐传来，云卫华惊恐望去，与黑色的眼镜蛇四目相视。 “实际上呢，他吞噬的诗人已成千上万。” 那蛇确实在说话，而年轻人再看安吉，女子身姿舒展地躺在半空中，烟雾已经回归到她的身体上面，见云卫华出神望着，她笑道： “我也会害羞的啊。” “千年的时光，”又一条眼镜蛇开口，是男声，信子伸缩自如，“他收集了各式各样的灵魂，帝王、乞丐、奴隶、罪犯……” 血阵大开，一个镂空的身体出现。 云卫华打了个寒颤。 只见那躯干犹如纯黑的枯木，内部已被蛀虫掏空，上方则是一个长着犄角的骷髅头，头骨亦是乌黑。 无论如何，它都像是具尸体，然而尸体就这么伫立在法阵中央，叫人不寒而栗。 咻。 红黑色的游体钻入到奈文摩尔体内。 云卫华回头，发现无数红黑的蝌蚪状生物竟充斥了整个空间，密密匝匝，看得人头皮发麻。 “我可怜的卢卡，你怎么在两个月的时候就夭折了呢？”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完成对索伯恩家族的复仇！” “原谅我这么怯懦，上帝啊，我背叛了你……” 每一个灵魂都低语着，他们全部被奈文摩尔杀死。但他们没人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唯有游荡的灵魂被保留的下来，全数吸入到这魔王的体内。 奈文摩尔的体内黑红交织，随着灵魂进一步的涌入，长着犄角的头骨亦被填满。 只见它缓慢转头，眼坑内黑红的光泽尤为明亮，证实它此时已能看到身边的年轻人。 魔王挥动臂膀，而云卫华被瞬间转移到了安吉身后。 奈文摩尔想要追击，可它与女子对上视线，没多久，魔王选择无声离开。 而它的背后，一道幽光展开，慈眉善目的长者出现在无尽迷宫内。 “怎么会……” 云卫华交互看着长者与安吉。 他是仙友会八大长老之一的允听春，背上一柄长剑叫做“孤晴”。 只见他鹤发童颜、身姿缥缈，见到魔王与魔女亦不为所动，反倒是恭敬地向安吉一拜。 “听春，帮我一个忙。” “请讲。” “徐波是你门下的人？” “正是。” 云卫华曾在大殿会议中跟允听春说过话，知道对方是长老，可年轻人仍不知安吉的身份，见到眼前这一幕，只感觉神奇。 “你听好他在这次试炼犯的罪行。一开始，他就杀害了同组三名弟子。”女子道。 云卫华皱眉。 难怪徐波见面问他是不是抛弃了队友，原来他自己就是这么做的，男子不但抛弃，甚至还直接夺去人家的性命。 “他成功击杀魔物，但在试炼通过以后不离开，搜刮别的弟子的财物、抢夺卫华的神灯、断其臂并伤他性命……” “现在你看好，接下来他打算做什么事。” 说话间，云卫华身上的黑线悄然消失。 “我被救活了？” 年轻人发现眼前的景致发生变化，一时难以置信。然而迷宫的色泽确实恢复成青色，表明紧急回避已失效，他脱离了生命危险。 他低头望去，布满全身的黑线已不见踪影。 同时，安吉布置的物品在一瞬灰飞烟灭。 远端，一个被熊战士杀害的弟子尸体被转移到云卫华的断臂边上，魔女对他吹了口气，那尸体顿时被压得脑浆崩裂，器官横飞。 而她、允听春、斯文摩尔和云卫华的身形都呈透明状。 原来时间仍处于暂停，而这次，则是通过安吉的法术来实现的。 嗒。 随着女子的一声响指，时光恢复流逝。 “怎么回事？” 徐波扛刀，看向眼前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而邱夏就在尸体的不远处，少女见到死状凄惨的尸体，裤子一下子被水浸湿，随之泛黄。 “小云……” “邱夏小妹妹，你这个尿遁可阻拦不住我的兴致哦。” “你别过来。”少女直不起身，爬行逃离，却一下被徐波抓住脚踝。 “良宵一刻值千金，你们太好看，算是你们是万金。”徐波托着少女就往应念雪的方向走去。 嗒！ 魔女又打了响指，时间暂停，这次，空间被红色所充斥，“听春，我再不暂停，怕是卫华的小心脏受不了了。” 只见云卫华磨牙凿齿，浑身上下散发着黑色的戾气，看到他面容狰狞，安吉也放声笑出。 而允听春深感惭愧，单膝跪地，朝安琪深深一揖，“老朽惭愧，请容我杀了这个败类。” “免了，你看到这玩意儿了吗？”女子将靠近云卫华的魔王一把推开，掌劲之大竟把它体内的数百个灵魂给拍出。 魔王一时没有意识，这些灵魂便挣脱了束缚，钻入迷宫各处开始徘徊。 “你取下它的右臂，我给卫华按上。” “人家可是有好几十年能活，缺胳膊少腿多可怜。不像你啊，一只脚都踩到棺材里面了。” 看到女子对长老的态度，云卫华意识到安吉可能是仙友会的副会长。 但转念一想，她态度嚣张，行为幼稚，又觉得不太可能。 “我问你可以吗？” “行，老朽照你说的办。”长者站起，面朝斯文摩尔。 双方相距近百米。赤色的空间游魂飘荡，奈文摩尔随手抓来两个吞噬，骷髅头随即对准允听春。 “升阳剑法。” 长者的身边仙气涌现，他手摸剑柄，孤晴剑出鞘一寸。 剑光刺眼，形同烈阳。 “青天白日。” 锵！ 一声响不是出招，竟是剑插回到剑鞘的动静。 待光芒散去，允听春仍在原处，手中赫然抓着魔王崎岖的手臂。 第三十八章 魔爪 “安吉，你可满意了吗？” 说罢，长者口吐鲜血，轰然倒地。 “恶魔只有四根手指。”安吉将手臂拿起，云卫华肩部的戾气疯狂涌出。 只是女子突然扑倒在云卫华的身上，模样十分柔弱，“嗯……今天奴家少了不少的血，可都是为了你而流的。” “所以我的身体里有很大一部分是这魔女的血？” 云卫华这才意识到。 “你的身体、奴家的身体……咱们的血都已经交融了哦。” 安吉忽然狞笑，年轻人退后一步，而此时断臂已被按在了他的身上。 “奴家观察你好久，要不，做我的丈夫如何？” 年轻人体内，每一寸血肉都开始灼烧，疼痛直达骨髓，“啊！！！！” 眼前陡然一黑，可下一秒，云卫华竟又睁开了眼。 身体的疼痛已荡然无存。 “这是在哪里？” 他发现周遭漆黑一片，唯有一个光点悬在空中。 云卫华伸出右手触摸脸颊，他既没有断臂，手掌也不是什么魔王的爪子。 随着双眼适应了黑暗，他发现自己竟置身于城市的街道中。 偌大的城市没有一丝灯光，可远近的楼房，地面、路牙皆是完好的，绝非末日荒芜的景象。 他跨过围栏，走在机动车道上，身体本能地向亮光处走去。 那是一栋约五十层的大厦，漆黑的窗户密密麻麻，乍看之下形似马蜂窝，而在二十层的高度，有一扇窗户透出光亮。 “过去会安全吗？” 云卫华不禁怀疑，但他别无选择。 其他地方漆黑一片、寂寥无声，怕是走过去探索，也没有任何意义。 神灯、梓瑶，这些事情年轻人姑且放到脑后，既然他已经向她许过愿，即使这个轮回他们失散了，但转世之后，他依旧会见到少女的面庞。 他刚刚面对安吉时不再急躁，亦是因为这个原因。 至于邱夏她们的安危，置身于当时的场景，年轻人自然是怒不可遏，但他现在处于一个诡异且陌生的区域，要去帮助她们自然无从说起。 “梓瑶啊，或者梓瑶的朋友们，你们在天上看到徐波的恶行，请你们降下天罚。” 云卫华仰望天空，上面唯有无尽的漆黑。 “或者安琪，你看上去虽然不正常，但帮忙杀了徐波。要我做你这辈子的丈夫也无妨。”年轻人默念。 发生的一切犹如光怪陆离的梦境，可身体的感觉不会说谎。 阵痛直达神经，恍惚间仍在折磨着他的身体。而刚刚在圆桌前喝的两杯咖啡也确实止渴，年轻人的口中依然有涩味。 “总之先离开这里。”他加速迈开步伐。 来到大厦中，里边伸手不见五指，内部任何的布局更是无从窥见。 云卫华退到外部，仔细确认亮灯的房间在21层，他重新进入楼宇内。 “不会光源只有这一处？”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楼内为何什么都看不见。 天空完全漆黑，地面也无其他亮灯的地方。物品需要反射光线才能被肉眼捕捉，那么完全没有光源之处，无论眼睛如何适应黑暗，也必定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 一层，云卫华在走廊尽头摸到一扇金属质感的铁门。 嘎—— 他将其推开，楼道内没有绿色的应急指示灯，他一路脚踢，终于踹到了一节台阶。 “果然是楼梯口。” 他刚刚在一楼摸到不少扇门，大多是锁着的，有几扇能打开，但他不敢贸然进入。生怕进去绕几个圈，在里面彻底迷失方向。 嗒，嗒，嗒。 他踏上台阶，扶手一开始还摸着，但走到3楼，云卫华摸到一处异常黏腻，在墙上蹭了半天也没弄干净，接下来便全凭用脚探路上楼。 一层楼有28节台阶，到了10层的时候，云卫华一脚踏空，差点摔倒。 “27节？” 他发现这层居然少了一节台阶。 黑暗剥夺了他的视觉，他在精神上保持极高的注意力。确信自己不会数错，他的脚才会断然向上踏去。 “怪事情……” 他仍旧看不见任何物体，听不到除自己以外的任何声音，此时置身于诡怪大厦的楼道中，他感觉脑后发凉。 楼道内空气混浊，脚下偶尔会踩到一些杂物，扁平的东西多半是烟头。 咔吱。 脚下又是一声脆响，云卫华当它是干枯的昆虫。 接下来，他上楼的脚步放缓了许多。 事实证明他不过是虚惊一场： 原来这楼道内，每一格台阶的高矮是不定的。倘若这层的台阶都砌得偏高，来到上一层，自然会少一个台阶。 一层楼台阶的数量全跟建筑师傅当时的心情有关。 咯吱一声，云卫华推开21层的楼道门。 “不可能！” 他惊呼出声，眼前仍旧是全黑。 若是像他在外边看到的，有一处窗户亮灯，那此般漆黑的环境中，个光源自然会从门缝溢出。 他在走廊中应该一眼就能找到。 云卫华变得焦躁起来，他加快脚步，推开所有能打开的门。 嘭，嘭，嘭。 沿途他摸到了走廊灯的开关，反复开合，自然也没见任何光亮起。 “左数第五件房间……” 他回到楼道铁门处，摸到第五扇门，那门刚刚已被他推开，而按照他在大厦外的目测，这正是那间亮着灯的屋子。 啪嗒。 他触摸内侧的开关，屋里仍然被黑暗所笼罩。 “难道本来是开着灯的，发现我来了才关掉的吗？” 云卫华立即展开手臂，四周触摸一圈，倘若这时真的抓住什么活物，他恐怕会被当场吓晕。 …… 窗子上沾满灰层，云卫华触摸后摩擦指尖，灰尘夹杂手汗，变成条状，搓了许久，它们才全部落到地上。 他睡了一觉，醒来以后天空也没有任何亮起来的迹象。 “难道我死了？” “这里是类似‘中转站’的地方？” 云卫华猜测着，他抬起双手，攥起拳头，风林火山的光芒没有流转。 他突然又想到什么，左手赶紧朝右手摸去。 “确实还在的。” 从肩膀到指尖，他的右手活动自如，两只手最后紧紧握住，年轻人的大脑则变得异常混乱。 “我这是在新的一世了？” “那梓瑶呢，她去哪里了？” 第三十九章 异世界 云卫华触摸自己身体，小腹紧实，能触摸到肌肉的形状，他又朝下颚摸去，胡子邋遢，没有的修剪的痕迹。 最后他又摸向眼角，那里有一颗痣。 没错，这身体还是回云山脉的云卫华。 哗—— 他打开窗户，外边并无气流涌入。 “跳下去。”云卫华决定。 假如这是真实的世界，那么这一行为会触发神法“紧急回避”；若是幻境或是异次元，那么他也无须担心自己身体的安危了。 就在这时，眼前的窗户倒映出光，云卫华立即回头，竟发现楼道内有手电的光束照出，甚是刺眼。 他踌躇片刻，终究还是跑了出去。 “哪怕是鬼，总比困在这里好。” 他来到楼道，一个身穿保安制服的人缓步走来。 嗒，嗒，嗒。 对方却踏出了高跟鞋的声响，属实让人感到害怕，但云卫华急切要脱离此处，便迎面朝保安冲去。 那是一身老大爷穿的标准保安制服，但掩盖不住女子娇艳欲滴的面容。 “安琪？”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子的银发盘在帽子中，赤色的瞳孔饶有兴致地看着云卫华，“请问您需要我的引路吗？” “引去哪里？”云卫华靠近对方，朝女子的脸蛋摸去。 “有温度的。”他长舒一口气，但又感到莫名生气。 他目前的处境显然都是这家伙在搞的鬼！ “先生你在干什么？”女子退后几步，云卫华则一把抓住安吉的手，“来来来，省得我们在这鬼地方分开。” 只是女子的手掌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两人手一牵，那玩意儿就在他们的掌心规律跳动。 嘭，嘭，嘭！ “那是什么？” 云卫华正要望去，眼前骤然变黑，安吉已将手电给熄灭。 “你不是在找亮灯的房间吗？我领你过去。”女子的声音柔和悦耳，但年轻人的脑海却勾勒出三条眼镜蛇翩翩起舞的景象。 回过神来，手中的异物感已经消失了，而安吉正引他向楼上走去。 “你是到底谁？”年轻人问道。 “如您所见，小的只是个不起眼保安。” “我认真的，安琪，你到底是谁？难道你是仙友会的人吗？”云卫华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安吉应道。 别看女子法力无边，但意外的很好懂，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她就无视。 “原来是不想说啊，算了，人家的身份也不关我什么事。”云卫华心想。 “这是你第几次牵女孩子的手了？”安吉问道。 “谁知道呢。” 云卫华感觉倒也不差，两人就这么牵手走着，像是来到废墟的探险的小情侣一般。 22层，有一处亮着灯的房间，大约就是走廊尽头倒数第五间。 云卫华愣了一会儿，搞不清究竟是自己数错了，还是这空间本身就有问题。 两人来到门前。 房间里仅有一张办公桌，一个年轻人正对电脑屏幕，屏幕前放了罐可乐。 此时他并没有办公，眼前花花绿绿一片，像是在玩什么游戏。 “原来如此。”他嘀咕着，随即啪嗒啪嗒地敲击键盘，“只能专精一项能力发展，最后要统一这片大陆。” “我看看别的邦国有什么能力。” “‘三域’，哦？！任何一个民众，说过的第一个谎可以成真。” 年轻人喝了一口可乐，继续自言自语： “比如一个孩子说‘我的爸爸是最厉害的男人’，那么他的爸爸就会在某个方面，成为灵境大陆最强的人。” “可能是武力值，也有可能是一顿饭能吃的咖喱量……” 云卫华怔怔看着，有些想吐槽，但生怕被对方发现，他望了一眼安吉，却见女子已经恢复了云雾缭绕的装扮。 “拜托，穿件衣服啊。”他心想。 “灵镜大陆总人口是8000万，阿三联盟就有1500万。这么多人，要是都吹点靠谱的牛，估计早就碾压全大陆了。” 办公室里的年轻人感慨道。 “管他呢，游戏而已，随机能力。” 他轻点鼠标，屏幕上画卷展开，“仙友会，势力特点是修仙……” 嗒。 女子一个响指，血色的空间展开。而云卫华刚刚不过是有个念头，“能不能暂停下？让我问问清楚。” “说。” “你连人心想什么都知道吗？”云卫华感觉自己在这个女子面前没有任何隐私。 女子不回答，他就当对方默认了。 云卫华走进屋内，里面没有多余的椅子，他便坐在办公桌的一角，而一旁专注在玩电脑的年轻人，面容正是他的模样。 “几个意思？”他问道。 眼睛错开一瞬，再朝座椅望去，那里只剩下一个草编织的傀儡，傀儡眼睛处是两团被火熏黑的痕迹。 “我们可以在这里创造一个世界。” 时间暂停解除，女子代替傀儡玩起电脑，屏幕前多了好几罐可乐，口干舌燥的云卫华立即抓来一瓶，一饮而尽。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 这回他是刻意心想，反正女子也能听到，也省得他费口舌说话了。 “创造一个世界？” 【长老福彤云御剑进入灯塔领空，被防空系统击落】 屏幕上发生了一个事件，选项则有两个，【派遣使者】或是【断交】。 安吉点击派遣，结果如出一辙，依旧是被击落的下场。 “这里是奴家创造出来的异世界，我们可以先转移来几个人来玩玩。” 她见云卫华不为所动，继续道：“你喜欢的邱夏和应念雪我都可以给你弄来。” 说罢，两个女生已经被安吉转移到这间办公室。 “真人？” “奴家可不敢随便骗你，都是货真价实的真人。” 应念雪处于昏睡状态，而邱夏狼狈不堪地趴倒在地上，背着的竹篓里已不剩什么，唯有几张符纸还卡在空隙中。 “呜……” 此刻她眼睛哭肿到睁不开，还在一个劲地往前爬，少女的脚踝上留有徐波用力抓出的指印，云卫华看得揪心不已。 “呜呜……” “小夏。” 年轻人刚要上去安抚，谁料安吉随手一挥，将邱夏给转移走了，“又骚又吵的，烦死了。” “你说什么？！” 第四十章 怨灵 云卫华气得脸色发紫、两手打颤，恨不得揪住对方。 奈何女子什么都没穿，揪住她的头发倒是可以，但他见女子的眼中并无恶意，只是单纯的任性，年轻人的火气便也消了一些。 没错，罪魁祸首是徐波啊。 “放心，她还在原来的地方。”安吉说道。 “原来的地方才危险！” 无尽迷宫内，徐波正准备侵害邱夏她们。 “时间暂停的，你放心了？”女子沉浸于游戏中，而云卫华早没了兴致，他来到应念雪的身边，脱下身上的布衣叠好，枕在女孩的脑袋下。 安吉瞥了一眼云卫华，“真好呢，你怎么不对我温柔一些？” “你给我件衣服。”话音刚落，云卫华的身上就出现一件黑色的风衣。 “很适合你呢，像个坏人。”女子终于放下鼠标，痴痴看着年轻人。 而云卫华马上脱下衣服。 “对奴家给你准备的衣服不满意吗？”安吉目光黯淡。 下一秒，年轻人将这衣服披到她的身上，略带怒气道：“好好穿衣服啊！” 感觉一股新衣服气味扑面而来，云卫华发现自己又穿上了风衣，当然，这是安吉新弄出来的一件。 “你在关心奴家吗？奴家可以这么和你穿一样的衣服吗？”女子表现得受宠若惊。 她虽穿上了衣服，但依旧不好好扣上，身前敞开一大片，反倒显得色色的。 “所以你还是对奴家有兴趣的？” “我们可以交个朋友。”云卫华坦诚说。 “你不是说可以做奴家的丈夫吗？”安吉脸色潮红，但她马上露出狞笑，獠牙显现，“哈哈哈哈哈！” 女子的情绪变化无常，云卫华的血压陡然升高，略感无力。 成为丈夫的念头是刚进入这个漆黑世界时一闪而过的，显然安吉那时候就在云卫华的身边，去观察他的行为，窥视他的内心。 “没事，奴家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她擦拭笑出的泪水，“卫华你愿意做奴家的朋友，奴家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说罢，她深深嗅了一口左手的手背，然后是风衣的衣领，“全是你的味道。” 女子的精神状态是很不安定的，年轻人不由想起她在迷宫中，将一弟子的尸体吹爆的画面。 然而年轻人此时的心中并不感到畏惧。 你知道奴家只能用这个身体，在这个世界度过几百个春秋冬夏……这是何等的无聊。 他想起安吉的话。 而女子既然已经是这样的性格，想必也是交不到朋友的。 这无疑加深了她的寂寞。 “和你这样特别的女孩子成为朋友，才是我的荣幸。”他微微欠身，表达自己的愉悦。 对于安吉，云卫华的内心充斥着各样的情绪，有怜悯、有感激、有崇拜，当然，也有单纯的喜欢： 这个女子其实就是个孩子，任性妄为，胡闹想要吸引人眼球。真的遇到她不想面对的问题，她就不吭声，简单选择逃避。 他忍不住捧起安吉的脸，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 “哈哈哈，哪怕你是敷衍奴家的，奴家现在也很开心。行，奴家帮你把徐波转移过来，让你彻底杀死他。” 女子脚尖点地，所坐的转椅快速远离了云卫华。 “你害羞了吗？” “奴家没有害羞！”安吉将风衣裹好身体。 “对哦，她就是因为能听到别人的心声，所以才会感到孤独的。”年轻人恍然大悟。 只要对方有一个不好的念头，就会深深伤害到她。 云卫华思忖着，“不过我应该没问题，毕竟也活了不少年了，总不至于和一个小姑娘动气。” “谁是小姑娘？” “你这能力能关闭不？”云卫华没好气道。 “如果你捂住耳朵，也不可能完全挡住外界所有声音？何况奴家也想听嘛。”安吉脚尖轻点，转椅不断转圈。 “我如果足够坦诚，她的状态也会好点。” 云卫华沉思，不待安吉开口，他便道： “是的，我是想要处死那个徐波，你能帮我转移到这里来吗？等我解决了他，我们可以聊聊天啊，虽然你好像连我的回忆也已经知道了。” “厉害。”女子漂浮而来，伸手将云卫华体内的傀儡取出，“它能吸取你的记忆，包括当时的感受……” “嗯，你居然好几次都对奴家起了色心呢。” “正常啊，男人都是这样的。”云卫华不做隐藏。 何况这家伙连衣服都不好好穿，别说他现在年轻气盛，要是让一个年迈的老头看到，怕是都要起非分之想的。 “行。”她呆呆望向年轻人，随即要把傀儡放回去，云卫华赶忙躲开。 “你留着。” 这被听到心声已经够别扭了，七情六欲再被女子看透，他云卫华还做不做人了呢？ “让我放回去。”安吉持草人追来。 云卫华则绕办公桌转圈，道：“你要么放一个在自己身上，让我也来感受你的想法。” “不要，不要！” “那你往我身上放什么啊！” 两人穿着同样的衣服，在异世界的一间屋子里嬉闹着，关系看起来很是要好。 …… 如果彼此间以诚相待，那么刚见面也会心意相通，譬如你对一个三岁小孩真诚，他马上就会把你当做朋友，你说什么都听，一起玩什么也都会开心。 “你才三岁小孩呢！”安吉娇嗔道。 草人傀儡最终在她的手中消失，去向不明。 “说正事，确定要把徐波转移过来吗？你可是被他杀死过一次的，现在怎么就觉得能杀了他呢？” “手啊。”云卫华举起右手，只见那里只有四根手指，“恶魔只有四根手指，是你说的？” “看来你的脑子也不笨嘛。”安吉灿烂笑着。 至于刚刚两人牵手时，在掌心跳跃的东西，云卫华猜想那是允听春的心脏。 长老在卸下魔王手臂的同时受了致命伤。 安吉听到云卫华的心声，顺势说道：“那只能怪他太老了。” 年轻人右手的皮肤开始破裂，他看到一条崎岖的臂膀露出，手垂下能超过膝盖，抬起手来，手掌连着四根强壮而有力的魔爪。 其中一根是拇指，与另外三指配合，抓握取物没有任何问题。 走廊里漂浮着一个纯白色的游魂，进入他的视线。 “是老朽太无能，到最后还在惹她生气啊。” 云卫华伸手，那游魂就被吸入到他的右臂之中。 “那是允听春前辈的……” “没错。”安吉的脸上掠过一丝哀伤，但马上被狰狞的面容所取代。 “你看这些。” 云卫华随之抬头，十个红黑的怨灵在他头顶盘旋，他们没有的允听春的气魄和善良，残留下来的唯有腥红黑暗的色泽。 “我杀掉的人吗？”年轻人倒吸一口凉气。 第四十一章 告别 怨声四起，其中多是灯塔语，偶尔有一声“尿壶”，想必是在东岸被云卫华枪杀的那个带疤青年。 魔王臂膀，黑色的戾气开始缠绕，年轻人怒目圆睁，游魂全部收入到右臂之中，他的耳根一下子清净下来。 “怎么样，乱七八糟的灵魂在身体里？” “不晓得。”云卫华深呼吸一口，“来，把徐波转移过来。” 办公室内，徐波抓着邱夏的脚拖拽，云卫华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看到这一幕，再次怒不可遏。 哗—— 魔爪挥出，留下黑红的爪印，然而矮胖的男子瞬间躲过，回头看到云卫华，他瞪大眼睛。 只是这个好色之徒的目光马上又被安吉所吸引，见女子穿着奇装异服，胸襟敞开，露出白花花的一片，看得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小卫华，这是哪里？这个漂亮的女人又是谁？” 云卫华挥爪，再次被徐波轻易躲开。 眼见不能快速杀死对方，云卫华急忙来到邱夏身边，他习惯性伸出右手，看到崎岖的臂膀进入视线，他连忙换手。 “小师姐。” “小云？”邱夏听了声音连忙回头，云卫华一把摸上少女的脑袋，轻轻安抚，“没事了。” 邱夏本身没有受伤，见到云卫华仍活着，她一把抱住了对方，呜呜哭起来。 “不怕吗，我都带着奇怪的手臂呢。” “不怕。” 只是被这么一提醒，少女松开了手，夹紧双腿，“我……” “放心，你尿裤子的事我不跟别人说。”云卫华笑道。 转头望去，徐波的眼前已出现一团黑雾，男子手中触摸着粉红的肉体则是一头母猪。 “太妙了。” 至于安吉，女子漂浮在旁边，嘴里发出啧啧声，丝毫不掩饰她对男子的厌恶。 哗—— 魔爪撕裂空气，男子的脑袋被彻底刨开。 “便宜你了。”年轻人低吟。 云卫华下手干脆利落，男子脑袋的残骸全在魔爪之上，而原本他头颅的所在之处只留下三道黑红爪印，残留片刻便不见踪迹。 嘭的一声，母猪化作云烟。 “汪！”幽光之处又奔来一条哈巴狗，它兴奋地将云卫华的手掌舔干净，随后便拖着那具矮胖无头的尸体离开了房间。 年轻人错愕地看着各种法术在眼前施展，而安吉则撑了个懒腰，完全没有在施法的模样。 仿佛是只要她一个念头，女子就能得到任何她想要达成的效果。 地面，青草花香弥漫。 云卫华见宇文骞用过这招，但安吉的法术更为纯熟，只见花朵五颜六色，草叶的层次也更为丰富，错落有致地在地面蔓延。 藤蔓攀上墙沿和办公桌，眨眼的功夫，房间就装点地像是世外桃源。 “小夏，已经没事了。”云卫华急忙回到邱夏身边。 他本来想让徐波受到一点折磨再死去，奈何能力不济，而且很多事他也没和邱夏解释清楚，总不能把惊魂未定的少女晾在一旁。 是啊，复仇不是真正的目的，他所希望的无非是邱夏和应念雪不要受到伤害而已。 “非礼勿视。”悦耳的声音响起。 云卫华的眼前顿然一黑，正疑惑着，耳畔又是一阵“哈哈”的狗喘息声，是在邱夏身前发出的。 “嗯……这是在干嘛……”少女嗔道。 “放心，它是条只舔秽物的母狗，好用的很。” 安吉解释说。 “奴家不是很喜欢身边有异味，放心，卫华他是看不到的。” “可小云就在我眼前啊，嗯……为什么这狗……” 黑雾散去时，邱夏亦披上了黑色的风衣。少女的脸上涨起了一层红晕，一双大眼睛眨啊眨，依旧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嫁不出去了。”她捂着脸，不敢看云卫华。 “师姐，我刚刚是看不见的。” 此时少女把腿都藏在风衣里，用力吸着鼻涕，“这里是哪里呀？他死了吗？” “是的。”云卫华特意把右手放在背后，“师姐，这是我的朋友安琪，她刚刚是想帮你清理一下，就是手段比较特别。” “正是，奴家觉得女孩子还是干干净净的好。” “对不起……”邱夏低头道歉，看得云卫华内心很不是滋味。 “我们通过试炼吗？”邱夏身体扭捏，随即四处张望，“可是……我还想上厕所。” “你去走廊上。” 安吉手持烟斗，呼出一阵云烟，烟雾散去，三个发光的史莱姆出现，它们红黄蓝三色，通体透明，在地上蠕动着，似乎在给少女引路。 又一道幽光随之展开，云卫华知道这是异次元传送门之类的物体，里面钻出来的哈巴狗看似稀疏平常，但它毛色锃亮，眼眸亮光，是来自异界的生物。 可怜邱夏见了这条狗心有余悸，慌忙跑了起来，“不要过来啊。” “放心，它就准备吃点东西。”安吉轻描淡写说道。 少女确实有内急，也只能在前后的簇拥之下离开了办公室。 “汪！” “呜……” 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云卫华躺倒在草坪上。 一切都结束了。 “谢谢你，帮我这么多忙。” 年轻人全然忘记自己献出手臂的血肉给了安吉，只觉得自己好像亏欠人家太多，见到身边有几簇花丛，他观察许久，找到一朵蓝白渐变的小花，轻轻摘下。 “奴家可不曾受过这样的礼遇。” “借花献佛而已。”云卫华感到有些害羞，但他马上昂起头，一脸认真，注视天上漂浮的风衣女子，“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 “嗯，让奴家想想。”安吉噘着嘴，上嘴唇和鼻子夹住那朵异色的连翘花。 “这样，你别在仙友会待着了。” 女子话音刚落，便与云卫华消失在异世界中。 …… “念雪原来也在呢。”邱夏回到房间里，却不见云卫华和安吉的身影，然而办公桌上的那盏神灯可是年轻人形影不离的宝物。 “奇怪。”邱夏来到桌前，发现上面还有一张卡片。 “呼……” 听到鼾声，邱夏赶忙向下望去，原来是许一鸣在桌子底下酣睡着。 可是刚刚那里还空无一物。 奇怪的事情接连发生，少女的脑中是一团乱麻。而那张卡片紧贴神灯放着，此时房间里除了云卫华，试炼小组的成员都在这里。 拿起卡片，不安的感觉在少女心中扩散。 “恭喜卫华的朋友们，你们已经通过了试炼。桌上的几个罐子里装的是水，奴家来不及喝，就当是给你们奖励了。” 邱夏抬起头，发现几个瓶瓶罐罐，她好奇拿在手中观察，但没有弄明白怎么开启。 “请在此随意休息，如果厌倦了，可以从房间里的传送门离开，传送门通往无名峰的山脚。” 看到这里，一切都很正常，邱夏觉得是自己多疑了，放松心情继续看下去。 “神灯请你替卫华保存。” “奴家猜测，他应该不会再用到了。” 转折突如其来，少女一时没有理解，把两句反复看了几遍，她慢慢睁大眼睛。 “梓瑶，发生什么了？” 邱夏手摸了摸神灯，期盼梓瑶能出来，好让自己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神灯的光辉匀速流转，任凭她如何触碰，都没有加快的迹象。 “后会无期。” 少女嘟囔卡片留下的最后四个字，她没有想到云卫华已经离开，以为这是某种形式的恶作剧。 “小云答应过要给我凿温泉的……” 邱夏没有多想，先把许一鸣叫醒了。 第四十二章 榨取 玫瑰自由联盟，维尔多伯爵府邸。 “云，别闹了。”少女棕发垂肩，发根处已冒出一抹金色。 此刻莉莉安来到隔壁的衣帽间梳妆打扮，见云卫华出现到镜子里，她忙遮住身体。 “不行了，今天我要参加面试的，克斯摩尔佣兵小队的面试。” 她扎了个干练的马尾，以便行动。 少女的眼眸泛出淡淡的蓝色，发现了脑袋上的异样，她不甚满意。 “啊，又要去染头发了。” 玫瑰自由联盟经过几轮移民的浪潮，生来是金发的婴儿日趋减少，有人特意把黑发、棕发染成金色，而像莉莉安这样反着来的几乎没有，以至于她染发时，造型师问了她不下十次。 “确定吗，我尊贵的维尔多伯爵？” 此时莉莉安正在翻找内衣裤，俯身的瞬间，云卫华再度不怀好意地凑上来。 “云，不要这样了！” 只是年轻人修仙三年，身手甚是矫捷，莉莉安压根反应不过来。 “你这个变态……” 一番云雨过后，莉莉安匆匆离开古宅，驾驶破旧的游艇前往彼岸的大陆。 云卫华则向女友告别。 这个异国少女在两周以前成年，而她迫不及待寻找一份全职工作，为的不是维尔多家族的荣耀，而仅仅是糊口度日罢了。 云卫华身后，古老的宅邸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破败不堪，东边的塔楼已经彻底坍塌，原本的花园和庭院放满了黑色的太阳能板，保证着古宅的电力供应。 他在这座孤岛上兜兜转转，最终百无聊赖地回到屋里。 穿过气派的大门，挑高的门厅尽显维尔多家族曾经的气派，然而现在那里什么都不剩下，所有古老的家产全部都在莉莉安父亲的手里变卖。 本来若是能把这座岛屿卖出，莉莉安的双亲可能会选择继续生活下去，奈何这孤岛没有通水通电，生活很不便利，观望的买家有不少，可惜下定决心购买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早个几百年，这是个不错的宅邸。”人们总是这么评论。 一年前，维尔多伯爵与伯爵夫人选择投海自尽。 伯爵先生并非完全没有替女儿考虑，他留下的资产足以供莉莉安活到成年，但少女在父母自杀后很快遣散了所有的仆人，她转而对古宅进行了现代化的改造，利用各种电器替代仆人的作用。 云卫华将脏的衣物都放入洗衣机。 哗—— 洗衣机内开始放水浸泡。 宅邸内的供水是由水泵从海水中抽出，倘若连日阴雨，古宅缺少供电，那么水自然也抽不上来。 而这种断水断电的情况在家中并不少见。莉莉安总是抱怨太阳能的蓄电池质量拙劣。 当日白天蓄满电，哪怕全宅都不用，到了隔日的清早也不剩什么了。 因此少女总是盼望晴天出现。 每天清晨拉开窗帘，若是发现艳阳高照，莉莉安灿烂的笑脸总是能感染到云卫华。 …… “卫华，你日渐变态了啊。” 白发女子现出身形，她的皮肤白的透明，如果鬼魅，与阳光的莉莉安形成鲜明的对比。 “彼此彼此。”年轻人放下手中莉莉安的内裤，丢入已经启动的洗衣机内。 玫瑰自由联盟崇尚品质的生活。运用电器在这里被视作异类，对于贵族来说尤其如此。 而莉莉安虽然顽皮叛逆，但也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如果她回眸一笑，联盟里任何一个小伙子都会为之倾倒。 既然少女已经继承了父亲的爵位，那么只需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自然也无需为生计操心。 忠诚的仆人们会把维尔多伯爵的宅邸打理得井井有条。 然而少女坚决不听从任何亲戚的建议，并与他们断绝了所有往来。她认为家道中落和父亲固然有关，但她的亲戚们没有施以援手也是事实。 他们现在反过来干涉起她的生活，无非是想卖别的贵族一个人情，这让莉莉安感到十分气恼。 “奴家给您找到的女子您可还满意？”安吉笑意盎然。 女子把这古老的大厅装点成室内庭院。一个圆木桌至于中央，她与云卫华相对而坐，品茶聊天，生活可谓是极其惬意的。 “这样我会颓废的啊。”云卫华靠在椅背，仰面看着灰色的水泥拱顶。上面的吊灯已完全锈蚀，现在莉莉安最担心的就是它什么时候会掉落下来，以至于少女路过大厅时都会绕路而行。 “既来之，则安之……吗？”年轻人陷入沉思。 …… 当初他想为安吉做点什么，结果对方提出的愿望是让他离开仙友会生活一段时间。 “外边可是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想要成为你的女人哦。”安吉说道。 “不不不，我是想为你做点什么。” 离开异空间，两人在高空俯瞰灵镜大陆。云雾缭绕的那块便是回云山脉，至于其他地方，云卫华只窥见过灯塔的一隅。 正要仔细打量，底下的云层遮蔽了他们视线。 云卫华浑身上下受到均匀的力，在空中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而身旁的女子则躺在云层上方，她烟斗朝云卫华一挥，年轻人陡然坠下，但松软的白云接住了他。 “你真的好厉害啊。”云卫华不由感慨。 云朵有了实体，像是一般，承受住了两人的重量。 “你倒是不惊讶自己很受欢迎？” “反正有商业价值，就大量榨取呗。”年轻人猜出个大概。 女子颔首笑着，对云卫华的用词都能理解。对她来说，整个灵境大陆都是她打发时间的小剧场，对于灯塔集团，女子自然也观察得很透彻。 “榨取，你身上可又不少汁水，奴家可看不出要被榨干的迹象。” 女子丢出一块水晶，晶体上方随之出现虚幻的投像，只见那是一个灯塔家庭的家中，一个女生正热吻着电视屏幕。 屏幕上映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云卫华的面容。 第四十三章 恶趣味 “怎么样，这样女生灵镜大陆不下十万人，只要你开口，她们什么都会做哦。” 说罢，安吉窥探起云卫华的心思，谁料年轻人的内心并无太大波动，隔了半晌，他开口道： “我不在乎这些。” 与此同时，他竟琢磨起如何进行修炼，思考着如果再次和徐波在无尽迷宫交锋，是不是有办法能够压制住对方。 “他都死了。” “那我也要变强啊。”云卫华攥起魔爪，“这是你给我的，允听春前辈还因此死了。” “奴家劝你放弃这种无谓的想法。” 女子快速爬到云卫华身边，红色的瞳孔凝视着他。 “整天待在大山里抠鼻屎有什么意思？” “奴家是仙友会的，奴家的能力能随便把这灵境大陆掀翻，你觉得灯塔他们能做什么呢？” 云卫华连连眨眼，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是安吉主动披露有关自己的消息。 得知无限强大的女子确实属于本方的势力，年轻人全然没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正如两人处于云端，女子的心思似乎也漂浮在万米高空中，无人能够知晓…… “没错，你别修炼了，做的都是无用功啊，你所要做的事就是取悦奴家，排遣一下奴家寂寞啊。” 女子爬到云层的边缘，探头指向一处水域。 “要奴家把那片浑水给你填平吗？” 那湖泊看似不大，但对比一旁密密麻麻的建筑群，至少也有上千平方公里的面积。 “别了，我信。”云卫华瞥了一眼，然后站起身。 在这个高度几乎是没有空气的，他深吸一口气，肺部却有暖流涌入，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实力并不是要摧毁什么才能看出来的，白发女子的所作所为早就证明她神通广大。 “要我取悦你当然是可以，我也愿意做。” 云卫华伸出一根魔爪，正声道： “但只有一次，结束后，我还是要回仙友会修行。” “是吗，哈哈哈，你想的没错，奴家确实也会有寻死的念头。”安吉窥见了年轻人的想法。 “可是哪怕妾身不在了，仙友会也轮不到你来登场。” “所以要修行啊。”云卫华没好气说道。 …… 当时他料想的是无论安吉让他做什么事，周期总不会太长，怎料女子给自己找了个女朋友，要求便是好好经营这段感情。 假如感情断了，他便可回到仙友会。 可万一他们能终老一生，哪怕安吉让他回去，云卫华又岂能抛弃妻子回去修行呢？ 至于这事情如何能取悦安吉，便是她要全程隐身偷窥。 无论发生什么事，除非是她自己不想看了，否则没有回避的说法。 “进展如何？”女子抿嘴笑着，没有露出獠牙，宛若普通的女孩子。 云卫华品了口茶，无奈道：“你不是都看着吗？” 起初听了这请求，云卫华感觉费解，但代入到安吉的心境中，他倒觉得女子的做法没过于的变态。 像是正常的上班族，一旦步入中年，自己生活中很难再起波澜，那么看点电视剧莫过于最大享受。 ——自己的人生没了乐趣，观看别人的故事总是可以的。 那么安吉所追求的，无非是真实上演的剧情。 而故事则由云卫华上演，没有剧本，没有禁忌，没有镜头的死角…… “卫华，你的花头是越来越多了，看得奴家都有点害羞。” “年轻嘛。”年轻人笑着回应。 今天一早，云卫华便和莉莉安融合了两次，安吉乐在其中，现在提及，脸色都有些泛红。 反观当事人，他甚至都懒得穿上衣服，好在身体的肌肉线条清晰，女子看着，不觉得受到冒犯，反而感到赏心悦目。 “已经第十天了啊。”云卫华叹道。 年轻人起初是感到极其别扭，觉得目光的压力无处不在。 怎料人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如今他在古宅中看到莉莉安来了兴致，便会断然褪下衣物，折腾好一会儿，全当安吉不存在。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此刻两人在伯爵宅邸的大厅，安吉的身形时隐时现，或是在转瞬间折射到其他的地方。 显然魔女在尝试某种新的方式，以藏匿光影。 按照她的说法，总是隐身没什么意思，她要做到让莉莉安看不见自己，而云卫华则能清楚见到。 “饶了我。”云卫华暗暗道。 见褐色的茶水中有些许的粉末，年轻人睁大了双眼，问：“你不会在这茶里下药了？” “谁知道呢。”安吉生硬地扭过头，证实了年轻人的猜测。 原本云卫华以为自己是年轻气盛，加之莉莉安身姿婀娜，依偎在怀中时又显得小巧玲珑，所以让他难以自持。 “有什么不好的，我看你挺开心的。” “是挺开心的。”云卫华不可否认。 现在他仍把安吉当做魔女，觉得魔女活了上百年，有点恶趣味是很自然的事，只要不太过分，他也懒得去争辩了。 …… 至于故事的女主角，则是安吉精心挑选过的。 美貌自不必说，莉莉安对云卫华亦是用情极深。 少女看过不少电影，喜欢其中的反派“云”。年轻人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确认了好一会儿，发现真是本人后，她欢欣雀跃，像是孩子得到了心仪已久的玩具一般。 “一模一样呢。”莉莉安触摸着云卫华的脸颊。 灯塔集团的影视技术炉火纯青，电影中能准确呈现出云卫华的外貌。 据说这个角色通常由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来担任，他们演技出众，片酬却很低，通过面部捕捉表情，替换以云卫华的容貌，投资方就能获得备受欢迎的大反派“神灯云”的加入。 一时间，他主演的电影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剧情自然是仙友会的恶人要侵占灵境大陆，而正义势力要阻止他的野心。 当然，这没有征询过云卫华本人的意见。 这类作品的质量良莠不齐，有纯粹圈钱的，但也有经过打磨的剧本： 正义一方历经磨难大获全胜，而反派的云卫华亦有血有肉，悲壮的人生最后如卷轴一般展开，催人泪下。 第四十四章 独居 维尔多·莉莉安就是看过其中一部《云》，然后深深喜欢上这个人物，得知云卫华是真实存在的人，她也如正常的影迷一样，想要亲眼见到真人一面。 只是云卫华是仙友会的人，据说灯塔集团想尽办法请他出山都没有效果，她一个格雷小镇的普通居民为何有这荣幸见到对方呢？ 况且这人在电影中虽有柔情似水的一面，但流传的几段真实影像证明，他是癫狂不已的坏人形象。 可莉莉安不信邪，找到了四方武斗会的全场录像，观察了云卫华许久，她发现对方并非是疯子。 甚至，电影中的很多表情就是来自于真实的画面。 此人见本方同伴的嘴角被僵尸血染到，急切擦拭，魄力十足，待处理完毕后，他温柔地注视同伴，安心一笑，模样彻底打动了莉莉安。 “没错，是灯塔的问题，搞出这么怪异的武斗会，正常的人也会被弄疯的。” 于是，这个特立独行的少女又站在了少数人的一边。 安吉云游四方，幸运地发现了这个女孩子，一眼就看得相当中意，云卫华因此被发配到此地。 “这是魔王的臂膀？”她很是惊讶。 二人初识，莉莉安很是开朗，和惊慌失措的云卫华形成鲜明的对比。 “大概是。”云卫华用魔爪挠起自己的脑袋，腼腆得像是个少年。 “这是你下部登场的形象吗？” “什么意思？”云卫华没有理解。 “能吻我一下吗？”莉莉安话锋一转。 原来少女的日子过得不如意，提出的请求在云卫华看来有些惊人，可在自由联盟中，倒也算正常。 起初是少女热情的拥吻，被动的云卫华回应了以后，莉莉安便更加热情地回应他…… 等年轻人回过神来，两人已是在床上大汗淋漓。 他们进展之快，让旁观的安吉都感到咋舌。 但魔女马上乐在其中，烟斗在别人的房间里是不能抽了，但呷一口茶，品一口酒，她在别人的府上，倒有一种女主人般的怡然自得。 啪嗒。 “那是什么声音？”莉莉安忙用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 云卫华望向头顶，万般无奈。 那明显是茶杯放在杯碟的声音。 但他总不能告诉人家事实，他便胡乱解释，说自己修仙是有气场的，会引得空气小范围爆炸，身边出现杂音不必在意。 啪！ 随之而来的是易拉罐打开的声音。 魔女这次拿出灌装的啤酒，她对云卫华的表现感到非常满意。 “所以奴家才中意你啊！” 后来每当两人在床上打滚，白发魔女就漂浮在空中，笑他们像两只动物，有时也会看得怔怔出神，觉得那画面亦有不少美感。 然而莉莉安是一个有主见的孩子，过了几天，她便果断指出年轻人不做家务，无所事事的。 证明她并不是热恋中盲目的少女。 按照云卫华的剧本，乱搞一通再吵架分手，他好尽快回到回云山脉，可这种剧情上演的可能性是在不断降低的。 他和莉莉安正逐渐磨合。 他有意把自己弄得颓废些，但不会特意去尚莉莉安的心。而少女体会到云卫华有心事，亦不道破，反而包容起这个比她长三岁的男人。 “就这么过一辈子啊……” 他自知上了魔女的圈套，但觉得这样也不差。莉莉安毕竟是无辜的，如果少女有意，云卫华也乐于成为对方的丈夫。 今天是他与莉莉安认识的第十天，早晨一睁眼，莉莉安便强调了这个重要的时间节点。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云卫华想起了自己的文化， 其实“岂在朝朝暮暮”与纪念相识的第十天都有各自的道理，既然女友如此慎重，那么他再这么颓废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哗—— 云卫华披上风衣，眼神变换，“先处理掉那个犯人。” 他来到地下室，途中魔爪里的灵魂被释放出来了一些，其中允听春的白色灵魂可以充当照明作用。 “我怎么死了？难道是那个红眼的女人杀了我？” 耳畔是其他灵魂的呓语，来自于徐波，云卫华听了这声音颇为不爽。 但想到莉莉安勤俭持家，他不舍得去消耗一根蜡烛照亮地下室。 嘎啦—— 铁链发出声响。 男子肩头中箭，手被铁链铐住，见到有人出现，他急忙正起身，用云卫华不懂的语言连声求饶。 “冷静。” “安静。” 云卫华放慢语速，对方也认真听了，但就是听不懂。 男子瞥见游魂在眼前晃荡，又看到云卫华袖口伸出的漆黑利爪，惊慌失神，嘴里马上呜噜呜噜说了一通。 啪！ 被抽了一个响亮的嘴巴，男子这才消停下来，眼中满是绝望。 灵镜大陆上，灯塔语算是通用的语言，莉莉安在学校里成绩优异，灯塔语的基础牢靠，和云卫华交流起来没有太多障碍。 可眼前这个犯人说的是玫瑰自由联盟的官方语言，云卫华本想向他了解一下联盟内的情况，现在看来只能作罢。 此人的罪行可是确定的，便是觊觎维尔多伯爵。 得知莉莉安遣散了所有的仆人、管家和看门人，他便星夜游到这座孤岛，企图对这唯一的女主人施暴。 这样的情况不是个案，每月总得来上两三个人，从毛都没长齐的十五岁少年，到满脸油腻的中年男子。 曾经莉莉安以为自己会射箭，就可保护身体的安全。 谁知真的发现湿漉漉的男人爬上礁石，她根本就拿不稳弓箭。 哪怕能射死对方，想必后续也会有无数的麻烦，于是她只能躲到父亲书房的密道中，等待“客人”自行离开。 可是生活的气息是掩盖不住的，寝室、厨房、梳妆间都打理得仅仅有条，“探险者”寻人无果，便拿回莉莉安的衣物聊以自慰。 大件的不便携带，内衣裤成了炫耀的绝佳物品。 而世人对无人的维尔多宅邸更感兴趣： 发现莉莉安，即可进入温柔乡；若是没有，小伙子们也证明了自己能横渡西海，抵达孤岛，可以和朋友们吹嘘一番。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功上岸，有两个冒失鬼，游到一半体力不支，尸体最后被潮水送回到格雷小镇海岸线上…… 这样糟糕的处境直到云卫华到来后才有所改善。 十天内，来了两个偷人的家伙，一个和云卫华撞个满怀，当即逃离。另一个便是地下室被囚禁的这个男子。 而解决他的则是维尔多伯爵本人，也就是莉莉安小姐。 第四十五章 采花 警报器响起，云卫华与莉莉安正在缠绵，听闻“滴滴”的响声，少女裹着被子，拉住云卫华就要往书房跑。 “我这反派是白当的？难道还怕一个小毛贼不成？” “我怕你杀人。”莉莉安道出心中的隐忧，“我不希望你卷入到莫名其妙的纷争中。” “那你以前不是打算用弓射他们吗？” 暖色灯光的映照下，墙壁上挂着的弓箭也显出寒光，少女凄冷的境地可见一斑。 “因为我射得很准，不会往要害射的。”少女解释说。 莉莉安说的确实不假，后院有两捆稻草人，少女要是射它脑袋，十箭里面九箭是可以命中的。 “可是射人又不是练习，我赌你射不准。” “云，你怎么能……” “那你去射他呗，总是躲起来像什么样？” 云卫华给莉莉安披上风衣，自己则光着身子。 他伸出崎岖的魔臂膀，随手撕裂空气，凭空留下异色的爪印。 “万一失手，我会把他吃得骨头都不剩，不会牵连到咱们的。” 云卫华温柔注视女友，见她仍不能下定决心，年轻人话锋一转，道：“你就怕射不准丢脸。” “你闭嘴。”莉莉安断然取下弓箭。 入夜后，古宅阴森恐怖，两人轻踏阶梯而下。 一层原本的玻璃窗户被敲碎了个遍，现全部都用木板再给封上。风呼啸从缝隙中钻入，使得整个大厅都弥漫着咸湿的气息。 正门没挂门栓，此时仍没有被开启。 大厅没有一盏灯是亮起的，两人躲在暗处，等待目标的出现。 宅邸所在的孤岛距离海岸越三公里。 能一口气游过这样的距离，客人的体力当然没话说，坚实的大门走不通，旁边封上木板的窗户，他们砸几下自然也能破开。 所以云卫华来了以后宅邸再不锁门，省得别处遭到无端破坏。 “莉莉安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子呢……” 云卫华暗自赞叹，内心却是五味杂陈。 他能为莉莉安做的事不多，好在他会一点仙法，充当守卫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他考虑到莉莉安明天就要去一个佣兵小队面试，虽然是临阵磨枪，也总好过没有任何实战的经验。 “云，谢谢你。” “嗯？” “我太怕失去你了，但其实这是不对的。”莉莉安取出一根竹箭。 “男人不可靠，你随时可能离开我。” 少女的思绪让人难以捉摸。刚刚她裹着床单就要躲起来，模样楚楚可怜。而此刻她则目光坚毅，如同猎人一般，在漆黑的深处紧盯大门。 “男人不可靠，你随时可能离开我……” 云卫华一言不发。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给这个少女承诺，但终究是没有开口。 “莉莉安，要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女性。”他说。 “那当然。”莉莉安拉满弦，“云，我猜不到你在想什么。” “我也一样。” 滴滴……滴滴…… 闺房内再度响起警报，证明访客已经回到了大门前。 “莉莉安，上帝与你同在。”少女用母语呢喃道。 黑影推开门。 嗖。 箭已离弦，直取目标。 “啊！”男子惊叫出声，但立即憋住了声音，扭头望去，肩膀上已经插上了箭矢，白色的箭羽在月色下泛出微光。 少女慌忙打开灯，生怕那是熟人，但远处确实是张陌生的面孔，男子全身上下只穿了条短裤，浸湿的衣服则全部留在岸边。 “怎么办？” “要我看直接杀了他。” “云，我之前怎么说的？万一人家只是迷路了呢？” 嘴上这么说，但莉莉安的身子躲在云卫华的身后，不敢前去会客，“云，你去问个虚实。” 云卫华的名字在灯塔语的语境中很难发全，莉莉安叫他“云”，所有的电影里也都这么称呼他。 世界的大反派此刻确实蛰伏在维尔多伯爵的宅邸，夜间遇到来偷人的小贼，一亮出面目，就把卷毛小子吓得屁滚尿流。 “云！”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 “我原来这么有名了……” 云卫华感到哭笑不得。 弓箭刺穿了他的肩膀，若不拔出，也不至于流太多的血出来。 “你来这里是干嘛的？”反派问道。 “我是来找维尔多伯爵的……她非常美丽……我是来与她共度良宵的。”男子支支吾吾，环顾左右，只见到云卫华一个人。 “她应该就在这里，云，你可以找找她，我呢，现在就回去。” 小伙说的是母语，云卫华一点都没听懂，只觉得对方的目光始终在他右手上徘徊。 莉莉安不在意他的右臂，但正常人看到黑色干枯的臂膀，肯定是把他当做怪物来看待。 “莉莉安非常美丽，我这种小人物还是不亵渎她了。” 男子以为云卫华也是出于同样目的来到此处，便将莉莉安让给对方。 嘎—— 而屋子的女主人则阴着脸，拖出一条铁链向小贼走去…… 如今一夜过去，卷毛小伙面容苍白，嘴唇发干，刚刚乱说一通话，唇又裂开，血溢了不少，乍看之下以为是要死了。 看对方只有十六岁的模样，云卫华心生怜悯。 只是他确实是冲莉莉安的身体而来，云卫华顿时觉得他面目可憎，伸出魔爪，将小伙两颗门牙生生拔出。 见到他手上有枚戒指，云卫华又粗暴摘下。 如今他已经能娴熟驾驭右臂，只见魔爪的拇指和食指捏住了戒指，轻巧套在了人类左手的食指上。 “有容器了啊。” 这是意外之喜，云卫华心情大好，杀意去了一半。 “戒指是便宜货，可用不了几次。”安吉微笑显形。 年轻人一身黑色风衣，目光冷峻，他身边的白发女子身姿缥缈，看似没穿衣服，但小伙的眼睛根本无法看清对方。 “先把‘瞬移’给我。” “没办法，谁让奴家答应过你呢。”安吉将烟斗对准戒指，烟雾源源不断地进入其中。 “你是要放弃修行了吗？”她象征性地问道。 事实恰恰相反，云卫华要借助这种力量重新开展修炼。 注入法力后，戒指通体呈现出白色光泽。 第四十六章 瞬移 “呜噜咕噜……” 卷毛小伙见了大为震惊，发表着见解。 云卫华咂嘴一声，对方立马安静下来，生怕自己惹到这个邪恶的角色。 按照安吉的说法，只要有戒指作为载体，她便可把某种法术完全赠予给他，无需任何修炼。 云卫华所需的是“瞬移”。他曾向白发女子请教过如何施法，这十天来他反复练习，结果不尽如人意。 嗒。 年轻人开锁，但铁链仍缠绕着犯人的双手，一时没有绕开。 嘎啦—— 只见云卫华执铁链一端铁链快步行走，而犯人则在后边跌跌撞撞地追赶，像条被生拉硬拽的干瘦大犬。 反派男子来到孤岛边缘。 有了戒指，意味他必定能施法成功，距离亦不受限制。 释放的方式很简单：用拇指摩擦一下戒指，随即将手伸出，目光聚焦在一个物体上…… 嗖！ 下一秒，云卫华来到了彼岸的格雷小镇，一座教堂的顶端，云卫华的手触碰着漆黑的十字架。 这正是他刚刚凝神注视的东西！ 而他的肩上甚至还扛了中箭的小贼，两人在须臾间横渡三公里水域，不费吹灰之力。 只要目光所及处，借助戒指中的法力，他便可完成瞬移。 “要确保途中没有障碍物哦。”安吉坐在尖顶的十字架上，吸食烟斗，“身体如果被割开来，奴家可是会心疼的。” “多谢提醒。”云卫华料想到了这点，所以降临在建筑物顶端，确保瞬移的线路偏上，从而避开小镇地面上的障碍物。 “滚。” 他松手，卷毛小伙向下滚落，直到摔在地上，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啊！！” 下方发出凄厉的哀嚎。 这里距地面约有四层楼的高度，摔下去不见得一定死，但想活下来也是够呛。 要是死了，他绝对是罪有应得；如果没有，对方可能会好好宣传一番，省得以后再有人前往莉莉安的家中骚扰。 地面人群聚集，熙熙攘攘。而云卫华极目远眺，伸手瞄准了更远处的一座荒岛。 左手立即获得触感，右边的魔爪挥出，深深嵌入岩石中。 “吼哦！”年轻人惬意大喊。 此时他竖挂在悬崖峭壁，回头望去，莉莉安的小岛只有一颗苹果那般大，而更远处的海边小镇，建筑物几乎无法看清。 “至少是十公里的距离。”云卫华目测。 海风吹拂面颊，云卫华心中甚是畅快。 然而抬起左手，戒指已经出现裂痕。 只有找到成色更好的戒指，他才能真正地自由穿梭。 试想天空万里无云，能见度极佳，那么每一个地方都能作为踏板，横穿灵境大陆都不是难事。 若是能看到天懿峰，他也只需要伸手…… 云卫华蓦地想起故乡。 他原本想在这座山崖上修炼，但想起未了的心愿，他的左手瞄准了莉莉安的小小孤岛。 刹那间他回到古宅的房顶，顺着烟囱跳下，穿过一道幽光，他来到了安吉的所创造的异世界。 这里仍旧是一片漆黑，大厦内则有了些许改观。 一层，正对大厅的房间已然亮灯，云卫华走进一看，里面被映照得纯白，雾气缭绕。 房间里空无一物，唯有一口孤晴剑插在屋子中央，剑刃泛着寒光，让云卫华心生敬畏。 “这是为了纪念允听春前辈吗？” 忽然，白色的游魂自行从魔爪脱离，在房间里幻化成长者的身姿。 “前辈？”云卫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允听春回头看了年轻人一眼，并不理会。随即他来到孤晴剑前，长者弯下腰，轻抚剑身，眼眸柔情似水。 年轻人为之动容，不敢出声。等回过神来，那里已空无一人，长剑已不见光泽，像是普通的铁器，被随意插在了地上。 错觉吗？云卫华感到惊奇，但他想起自己还有要事和安吉商量，便不作逗留。 上了一层楼，他来到二楼的会议室。 这个房间同样亮灯，牛皮座椅沿长桌放置了两排，可容纳三十人开会。 白发魔女坐在里侧中央的主座。而云卫华为了表达敬意，则坐在了最尾端的次座上。 “你怎么知道奴家在这里呢？” “运气好。”云卫华顺从说道。 其实他知道女子大多时间都环绕左右，差别只有想不想现身罢了。 这个空间没有任何杂音，哪怕只用耳语的音量，声音亦能清晰入耳，也无所谓距离的远近了。 “听说你有事情来找奴家商量。” “没错，请允许我回一次回云山脉。” “理由呢？”女子戴着眼镜，一脸严肃。 云卫华定睛望去，对方竟穿上了西服，茶杯则是老干部的白色马克杯，配之纯色的碟子。 杯口冒着腾腾热气，安吉吹两口就能喝一点，活像公司的领导。 “这家伙没少观察这个世界啊。” 年轻人见她模仿的有板有眼，暗自感慨。 “咳咳。”云卫华清了清嗓子，随之严肃道：“本人答应过应念雪和邱夏两件事情，需要返回一趟完成。” “可你也答应过奴家先不会仙友会呢。”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你觉得答应她们的事比答应奴家的重要呢？” “是奴家更不讨人喜欢吗？是尿裤子的女人更有吸引力吗？” 一连串质问云卫华答不上来，便起身告辞。 “你不争取一下吗？”安吉已经拦在门口，云卫华深吸一口气，闻到了香水的味道。 “你说的对，我不争取了。” “可你能够托奴家帮你做事，这样你不用回去，也能遵守对她们的承诺。” 听了女子的话，云卫华眼前一亮，奈何按她说的请求，女子又露出狞笑，“凭什么？哈哈哈哈哈！” 笑得脱力，安吉猛吸一口烟，随之吐出的云雾巨大一片，充斥整个会议室。 她身上的装扮悄然褪去，而烟雾恰好能遮蔽她的身体。 “奴家给你的不多吗？教你法术，给你戒指……” 安吉上前逼问，云卫华后退着。 他倒不惧怕这个魔女，只是考虑人家毕竟没穿衣服，保持一点距离总是不会错的。 第四十七章 鬼怪 忽然，云卫华伸出手来，安吉见状止步，饶有兴致地看着年轻人。 “这是要干嘛？” “施法。”云卫华手掌泛白，目光如炬。 无形的仙气连接了两人的身体…… “那东西已经坏了。” “是的。” 戒指裂开，黯然失色。适才瞬移到古宅时，它就已经损坏。 “亏奴家注入了那么多法力。” “对不起！！！”云卫华狂吼一声，手竟摸到了女子的胸部。 他成功施展了瞬移，距离只有三米，但确实是实现从无到有的突破。 “你看我做到了。”云卫华抬起他神奇的左手，此刻他耗尽了仙气，但身心收获的喜悦充斥全身，让他容光焕发。 “你拿奴家开玩笑呢。” “你能看穿我的心思，干嘛不躲？”云卫华不觉理亏，贴面反问女子。 要么故意不躲，要么就是她也没料到云卫华能够瞬移成功。 “我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害羞，刚刚冒犯你了。”年轻人退后一步，拱手致歉。 “你想要了解奴家吗？” “当然咯，被看不害羞，不代表被碰到不害羞啊，或者你表现得不害羞，不代表心里不羞。” “嗯，奴家刚刚害羞了。”女子隐去身形，屋内烟雾顿时消散。 啪！啪！ 云卫华还没缓过神，就被扇了两个巴掌，脑袋嗡嗡作响。 “说，答应了什么事。” 耳畔，女子的声音悠悠回荡，听不出任何的恼怒。 “反正又是要耍我。”云卫华思忖着，脸上又被冷不丁打了一下。 啪！ 云卫华这才说起了他还未实现的两个承诺： “应念雪的剑断了，我答应帮她复原，然后配个剑鞘。” “无名峰山腰有一处山洞，我答应要在里边给邱夏凿个温泉。” “没有温泉怎么凿？”白发魔女质问。 “梓瑶就能做到……”云卫华心想，但他立即感到不妥，生怕这念头被安吉捕捉到，让魔女感到自己被羞辱。 可是会议室不再有任何声音，云卫华汗毛耸立，顿感窒息。 安吉应该是讨厌梓瑶的，这点无需女子道破。 无尽迷宫内，魔女首度现身，便将神灯给收走。后来她将神灯交由邱夏保管。 刚刚云卫华请求回到仙友会，安吉反感的恐怕就是云卫华打算用梓瑶的力量实现两个师姐的愿望。 “会被杀死吗？” 云卫华感到一股凛冽的寒意。 他确有私心，打算借此机会与梓瑶道别。 许久不见有动静，年轻人这才喘上了气，确信魔女确实已经离开了会议室。 至于安吉是到回云山脉帮他的忙，还是单纯生气跑了，云卫华就不得而知了…… 离开房间，他向楼上跑去，与第一次来到这栋大厦不同，他现在拥有照明方式，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了。 攥紧魔爪，“风林火”三色光芒在整条手臂上流转，攥紧左拳，“山阴雷”则在拳峰处发出稍淡的光。 他一口气攀上顶层，楼道的门均已敞开，层楼要是有光线传来，云卫华一眼便可看见。 新增光线的除了1层插孤晴剑的那个房间，便只有34层。 当然，更简单的方法是在进入大楼前总览全局，记下房间的亮灯情况即可，但在这“诡楼”里攀爬楼梯其实也算种修行，即可锻炼体力，又能增强胆量。 异世界没有光源，大楼是唯一有可能亮灯的地方，而每个亮灯的房间是不可预知的，都是由安吉创造。 正如4层有个房间，只有惨淡的光线从里边溢出。 人不进去，房间里看起来只是阴阴沉沉，凝神静心，才能见到影影绰绰的轮廓。而一旦踏入，上百种魑魅魍魉倏地涌出，鬼哭狼嚎、追魂索命，一时间好不热闹。 或许安吉想要营造出恐怖的气氛，只是狭小的房间里实在放置了太多的鬼怪，见到人来它们争相表现自己，看得云卫华咯咯直笑。 赤瞳女子叮嘱过他，不要进新的房间，万一她在里面养了鬼怪之类，一旦进去，小命可能不保。 不过4层的鬼怪屋，里面的东西皆无实体，看起来确实只是用来锻炼胆量的。 “喵。” 而34层新增的房间里则养满了猫咪。这里汇聚着灵境大陆的代表性品种，和楼层数一样，总共有34只。 云卫华踌躇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房间中央有只蝎子，有普通猫咪的两倍之大，此刻它挥舞着双爪，四周沙尘四起。 如果说只是扬起沙尘，那么这玩意儿大可不必养在此处，云卫华注仔细观察，发现离它最近的沙粒其实是凭空产生的，证明这个蝎子其实是只魔兽。 它正在创造沙尘。 每个房间都布有结界，房间内的物品和生物都无法通过门窗离开。而其他人可以自由进出。 年轻人姑且待在门口，以便随时退出房间，免得遭遇不测。 只见沙粒不断堆积，很快蔓延到云卫华的脚下，正纳闷这是要干什么，一只猫咪正在刨沙的动作让年轻人茅塞顿开。 “要做猫砂用的。” 猫咪原本就是沙漠里的小动物，这样的居住环境倒是顺应了他们的天性。 爱吃秽物的哈巴狗在此处也有一条，它正翻弄着沙堆，找出一块凝固物就大快朵颐。 怪奇之处不只有蝎子。半空中有大堆肉丝在空中漂浮，不断变化形态，吃饱的群猫对此不屑一顾，偶尔有好动的，高高跃起，抓下一条在地上玩弄，最后再送入口中。 水源倒是没有。云卫华思索着，随手取下一条肉丝，发现其饱含水分。 如此一来，养猫的食物和水，以及排泄物清理的条件皆已具备，漂浮扭动的肉丝还可促进群猫适当锻炼。 “布置得还蛮不错的。”云卫华叹道。 中央若是没有跳舞的大蝎子，云卫华兴许就进去和猫咪亲昵一番，无奈他刚刚施展瞬移的时候耗尽了仙气，看到蝎子的两个大钳，以及渗出毒液的尖尾，年轻人决定小心为妙。 怎料退出一步，身后竟撞到了障碍物。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结界？”云卫华倒吸一口凉气。 第四十八章 沙地 此刻，蝎子已经停止舞动，身边的沙尘落下，它亮出红色的双眼，竟扭头看向了云卫华。 而他的身后，并不是坚固的屏障，软软绵绵，像极了肉体，奈何他无论怎么用力地后退，结界不会移动分毫，完全阻断了他的去路。 之前年轻人进出自如，放松了警惕。 此番被困，想必是安吉想给他一点教训，谁让他不听嘱托，到处乱逛呢？ “行，先杀掉敌人再说。”云卫华心意已决。 仙气虽然没有，但梓瑶赐予的能力尚在，风林火山一招没用，配合魔爪，还能惧怕一只蝎子不成？ 云卫华上前一步，赤红的流光充斥了臂膀的镂空处。 “侵略如火。” 黑色的戾气在他右眼涌现，魔爪随意挥动，三道火焰向前飞出，打到蝎子身上，留下焦黑的魔王爪印。 “侵略如火”用了一式，流光不散，赤焰反而涌出，包裹住了魔王的臂膀。 而蝎子一头栽进了沙子下方，去向不知。 地面沙粒开始涌动，云卫华本以为只是沙子在流转，但定睛望去，房间中央的沙子已经有足足一米高，积攒的黄沙开始往周围扩散，年轻人的脚下犹如海水涨潮，眨眼的功夫，沙子竟淹没了它的膝盖。 魔兽正在疯狂创造沙粒，将地形布置得有利于自身行动。 想到蝎子就在这沙中，云卫华赶紧拔出双腿，却不知从何防御，他将燃烧的魔爪杵在地面，火焰熊熊燃烧，挡住了身前所有的区域。 他身后就是房间的结界，唯一的死角便是脚下。 云卫华从风衣中掏出左轮手枪，他拨开转轮，里面六颗子弹，两发赤红、两发金黄，还有两个是淡紫。 有道是吃一堑，长一智，云卫华在无尽迷宫里被熊战士折磨得不成人样、鲜血淋漓，十天后，他已有了万全的对策： 以枪作为载体，将仙气注入到子弹中。 以前他并非没有这样的想法，然而从梓瑶弄来的手枪都是现代款式，他需要将弹匣卸下，取出子弹，注入仙气，再放回弹匣，最终再把弹匣装回到手枪中。 手续复杂不说，弹匣内若是注入仙气的子弹，释放的顺序无法随心控制。 而现在转轮的缝隙溢出光芒，云卫华便知道即将发射的是赤红的子弹，打入脚下的沙子中会极具扩张伤害面积，如同小型炸弹的效果。 而且左轮手枪无需弹匣，实战中装配子弹也是可以实现的。 这样他就无需再生产或弹射鼻屎，使自己的施法变得体面许多。 “准备受死。”云卫华单膝跪地，右手的火焰持续燃烧，抵挡沙子上方的攻势，而左手枪口冲下，防止蝎子又地底钻出。 手枪是莉莉安父亲的遗物，因为大多人的惯用手是右手，所以转盘向左弹出，便于装弹使用，故得名“左轮”。 而莉莉安的父亲恰巧是左撇子，所以这把枪是他定制的右轮，当初变卖家产时典当行没看上，最终保留在了家中。 云卫华见到则如获至宝。 他右爪虽说能出细活，但尺寸又非人类手掌的大小，压根没法握枪。 砰！ 左手食指扣下扳机，脚下尘沙飞扬，直径足有一米的大洞被赤红的光芒打开，而中弹的蝎子立即钻回到沙子里。 云卫华深陷下去，断然朝里开了第二枪。 依旧是红色的子弹喷出，将刚汇集的流沙又开了个大洞。 这个养猫的房间大约有40平，目前沙面有1米多高，可供蝎子藏身的地方仍旧很多。 侵略如火的效果此时已经消散，云卫华用魔爪从口袋掏出六颗赤红色的子弹，全数替换到转轮中。 砰！砰！砰！ 溅起的沙子直接冲向天花板，沙面弹坑巨大。这房间虽小，又满是猫咪，但显现出了一副战场的景象。 砰！砰！砰！ 无奈流体的物质立即会聚拢，大洞很快就被填补，只留下几处凹坑。 云卫华仍无法确定对手是否已经阵亡。 这十天来，他一共就注入了十颗赤色的子弹，如今用了八颗，他再补充了两颗，其他的则由淡紫的穿透弹替代。 “那是？” 角落里，猫咪聚集了十几只，其中一只不怕事的在刨沙拨弄，蝎子的尾巴尖出现在年轻人的视野中。 云卫华拨动转轮，枪膛内蓄势待发的是紫色子弹，对手已经不再行动，他便仔细瞄准，从容将子弹射出。 咻。 子弹进入沙子，只发出小声的动静。 枪口接连又出现三道紫光，蝎子的尸体连续受到冲击，有大半已经露出沙面。 “终于死了……”云卫华长舒一口气。 那蝎子一动不动，不久后，猫咪们都开始玩弄起它的尸体。 适才若是用侵略如火连续攻击，说不定也能解决对手，只是考虑到敌方体内会有毒液，云卫华最终否决了近战发起攻击的想法。 “卫华，你怎么把奴家心爱的宠物给杀死了呢？” 只见白发女子站在门口，吓得云卫华一个激灵。 房门大开，但屋内的东西因为结界无法离开，近一米高的沙子被凭空挡在门口。而安吉从上半扇门的空隙漂浮进来，形同鬼魅。 “我有什么办法啊。” 云卫华被困在屋子里，不得不与魔物蝎子战斗。 当时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敌人身上，后退受阻，便认为身体被结界困住，可如今冷静下来回想，后背的触感软绵，与门口沙子被工整挡住的样子截然不同。 “难道当时是这家伙在门口？” 年轻人不免怀疑起来。 “今天你和奴家的身体接触有点多，不过看你刚刚魄力还不错，奴家不和你计较了。” “那个……”云卫华欲言又止。 “温泉给你凿出来了哦，还有那个剑也复原了。”安吉轻描淡写地说道。 可年轻人听了心头一暖，一把抱住安吉，对她表示感谢。 “你这是？”女子脱身，而云卫华扭头一看，自己抱着的竟是一个草人傀儡，傀儡不断缩小，最后变成手掌大小，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第四十九章 显形 “这有肌肤之亲，容奴家穿一件衣服。” 安吉穿上一件白袍，云卫华愣了一下，但还是欣喜地抱紧了对方。这次女子没有逃离，但也没有伸手去回应云卫华的拥抱。 “谢谢你，你以后哪怕天天在茶里放春药，我都不会生气了。” 女子听了也愣住了，她随即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一旁，哈巴狗清理起巨大蝎子的尸体，咬得嘎吱嘎吱响。云卫华瞥见它连沾有毒液的尾巴也吃了下去，暗暗称奇。 只是片刻后，这条狗就暴毙在沙地之上，换来安吉的一声“白痴”，新上任的狗则是棕色斑点的，初来驾到，它兴奋地钻入沙子里，寻找可以吞食的东西。 “你今天对奴家动手动脚那么多次，不怕莉莉安生气吗？” 云卫华则专注于打坐，提高仙气的恢复速度。 “我又没带着好色的想法。”他应道。 闭目养神之时，耳边呼啸声不断，云卫华顶着风压睁开眼，见一只猫咪被悬空固定，而白衣女子则有无数个，从四面八方向可怜的小动物袭来。 “喵嗷！！！” 这猫被打得眼冒金星，落地后垂头丧气地走到屋子的最角落。 “你这是干嘛？” “它咬我。”安吉嘟囔道。 接下来云卫华的耳根清净许多，偶尔传来猫咪的呼噜声，也不知是安吉在抚摸它，还是小动物自己睡得惬意了。 专注的过程中，人会失去对时间流逝的感受，加之没有日出日落作为参照，等云卫华觉得差不多是日落时分，时间其实已到了夜晚11点。 年轻人浑然不觉，从口袋中取出一颗子弹，注入体内全部的仙气，发现子弹呈现出深红的颜色，云卫华露出单纯的笑容。 安吉仰面朝天，睡在沙地上，嘴巴微张，宛若一个普通的女生。 云卫华脱下风衣，替女子盖上。 “云？”房间外是莉莉安的声音，少女见男友脱下衣服，一丝不挂，她一下攀上了沙地，来到屋内。 “诶？！” 年轻人则像是见到鬼一般，身体不由后退，一不小心被身后的猫绊倒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模样甚是狼狈。 “莉莉安怎么会到这儿的？是发现了烟囱里的传送门了？” 对于女友出现在安吉的异世界，云卫华固然很是震惊，但他之所以表现得惊慌失措，主要还是因为时机过于不好，容易被人误解。 好在安吉早就消失不见，莉莉安气冲冲地掀开风衣，下边唯有一只小狸猫而已。 “这是哪里？” “我修行的场所。”云卫华淡淡道。 好在他活得够久，除非是像刚刚极其特殊的情况，否则说起谎来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对了，面试的结果如何？”他问道。 “没通过。”说完，莉莉安挤出一丝笑容，“明天一早我再试试别的，佣兵队又不只克斯摩尔一家。” “是啊。” “云，你这么受欢迎，能投怀送抱的女生有很多？”莉莉安想要装得若无其事，话说到最后，声音都微微颤抖起来。 “被这鬼地方吓到了。” “才没呢。”莉莉安不服道，她一手拿着手电筒，另一手上则是迷你的记事本，“看，每个亮灯的房间我都记录下来了，偏偏你在这么靠上的楼层！” 对于少女的探险精神，云卫华确实感到敬佩，他抱起莉莉安转了一圈，最后两人躺倒在温热的沙地之上。 “这家伙……新亮灯的两个房间到底又是什么？” 云卫华颇感无奈。与白天登楼看到的情况相比，莉莉安记录的示意图有两个新亮灯的楼层，15和25楼。 “如果你实在耐不住寂寞，可以自己创造一个人来。”莉莉安嘀咕道。 “就像创造这里一样。” “嗯，这样就不算出轨了？”云卫华觉得有点儿意思。 “精神上的总好过实际上的。”少女说道。 这个话题显然不该是热恋中的两人该讨论的，可也证明了莉莉安确实特别。 云卫华知道以她的性格，要是真的怀疑，说什么也无法打消她的疑虑，于是他眼疾手快，抓来一只大白波斯猫。 “给你摸。” 莉莉安欣然接受，“会仙法真好，当然，可以用法术创造一个时钟之类的……” “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时间那么晚了。” “天都黑了注意不到吗？”少女相当生气，只是扭头看到窗外，黑色笼罩着一切事物，压根就不是寻常的黑夜，她思考片刻，便也不再发牢骚了。 “这个给你。” 莉莉安的手中抓着两枚戒指，此时已被汗水浸湿。 这是曾经的维尔多伯爵，也就是莉莉安父亲的所有物，少女今天特意去典当行，把它们给赎了回来。 纯银的两枚方戒质地厚重，可以预想到即使反复用它们施法，戒指也会经久耐用。 云卫华接过后将少女紧紧拥入怀中。 “谢谢你，莉莉安。” 波斯猫则趁着这个间隙，从人类的怀中挣脱，而两个年轻人开始热吻。 “云，你抽烟了？”少女嗅探到了异味。 烟气扑面而来，温热且混浊。待烟雾散去，白发红眼的女子伫立在两人的身边，展现着身体美妙的曲线。 云卫华看傻了眼。 “这家伙怎么出来了？” “她难道不希望我和莉莉安长长久久吗？” 冷静些许，他猜想这景象可能只有自己能看到，安吉依旧没穿衣服，应该不会在客人面前这样出现。 兴许她是利用“折光”这类法术。 可莉莉安的目光显然也聚焦在女子的身体上。 “完了完了……”发现女友面色铁青，云卫华觉得自己大概率要被扫地出门了。 “是啊，安吉这家伙并不是要撮合我和莉莉安，而是要找乐子。”他思索。 总是同样的桥段上演，白发魔女自然会觉得腻烦，于是她选择了在莉莉安面前现身，免得两人继续亲吻，然后再到地上翻滚起来。 此时，云卫华呼吸急促，心中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回到故土是他所期盼的，但绝不是以这种形式…… 第五十章 套装 莉莉安的生活本就捉襟见肘，她花大价钱赎回戒指，家中应该不剩任何的钱财，弄不好少女连今天的晚饭都没有吃。 今天还是两人相识十天的纪念日。 反观云卫华自己，没有为少女准备任何东西，反而在异世界里光顾着修行，弄到最后竟让少女孤身一人来黑暗的楼宇中寻找自己。 而现在莉莉安的情绪好不容易稳定一些，白发女子居然显形，目的不明。两个女人大眼瞪小眼，气氛剑拔弩张。 云卫华则想把脑袋埋进沙子里。 安吉仍旧笑吟吟的，不发一言。她飘飘然来到了云卫华的身边，竟当着莉莉安的面亲吻起年轻人来。 云卫华被施以定身之法，无力抵抗，幸好脑袋还能运转，便认真琢磨起回到无名峰以后的修行计划，以此来逃避现实。 “我不会生气的。”莉莉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我，莉莉安，说出来的话可比你们男子汉还要有信用，说好的你创造一个人来没事，没事就是没事的！” 少女的眼睛布满血丝，但瞳孔始终是蓝色。而她发现安吉的眼眸确实是绯红色，知道世界上没有这种瞳色，便认为安吉是云卫华创造出的人物。 云卫华仍不知怎么回应。 “云，她为什么轻蔑地在看我，我能打她吗？”莉莉安问道。 年轻人急忙去看安吉，女子倒没有瞧不起莉莉安的意思，但她始终不开口说话，笑意渐浓，确实容易让人误解。 “我需要一个沙包，练习近身搏斗。”少女指着白发女子。 “你知道，我不是想要拿你创造的人物泄气，我的射箭虽然准，但是敌人如果近身，我还是不擅长嘛……” 莉莉安试图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她越说越急促，终究是忍无可忍。 “去她的，我就是要打她。云，为什么你创造人物不给她穿个衣服？这斯芬克斯猫都穿着衣服！！” 猫屋内确实有一只无毛猫，身上套着黑白条纹服。 “云，你说话啊！” “打，打。”云卫华颇感无奈。 眨眼的功夫，三人移动到了漆黑之地，灯光亮起，房间内空荡一片。 下一秒，偌大的“武”字出现在白墙的中央。 云卫华见状，便知道安吉也想和莉莉安打斗。 只是拥有无穷力量的魔女为何要跟普通的小姑娘打架呢？ “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莉莉安问。 “要决斗的意思。”云卫华解释说，“这个人她其实是有脾气的，并不会当你的沙包，是会还手的。” “这样最好！” 莉莉安左右压腿，随即拉伸起肩肘。 “有这样的修炼场地你干嘛不早告诉我？今天我不找到这里，你是不是就打算瞒我一辈子？” “这里有魔兽，我怕伤害到你。” “那这女人呢，是魔兽吗，还是你创造的东西？你喜欢这样白的吗？” 十天的日常交流皆用灯塔语，莉莉安的口齿也变得伶俐起来。 “等我到她这个年纪，胸肯定比她大。”少女不服气道。 安吉听了嗤笑出声。 “你不管管，这是你意志控制的吗？！” “她有自己的意志。”云卫华如实告知。 其实他更想听听安吉本人怎么说，想知道女子到底想要干嘛，奈何她就是不肯说话。 啪！ 安吉扇了莉莉安一击耳光，少女顿时涨红了脸。转眼间，两个女人便扭打在了一起。 白发女子扯着莉莉安的衣服，莉莉安见对方身上光溜溜的，便拉扯安吉的头发…… 这一架打得莫名其妙，两人最后都头发凌乱，身上不是挠伤便是捏出来的乌青块，全然不见什么格斗技巧。 途中云卫华确信安吉不会用任何法术，也就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 甚至有种莫名的小激动。 其中的缘由他思考许久，最后猜想是安吉太长时间没有遇到敌手，那她索性就不用任何的法术，进行一场最质朴的女性间的缠斗，或许也能发泄心中的压力。 果然，决斗结束后，安吉看起来心满意足，旋即隐去了形体。 云卫华这才凑上前去，发现莉莉安的衣服都被魔女的利爪撕得稀碎。 少女也注意到了这点，遮挡住胸部。 打斗中她吃尽苦头，脸上像是被猫乱挠一通，看到云卫华过来，她撇过脑袋，珠泪莹然，但它们始终都在莉莉安的眼眶中打转，没有落下。 云卫华就坐在少女身边，知道此时若是安慰，对方反而会感觉受到了羞辱。 这时他的身边凭空出现了一个竹篮，里面装了一套衣服，年轻人一眼认出了上面的那顶帽子。 这正是两天前莉莉安看中的牛仔套装。 “作为打我女朋友的赔偿？”云卫华在心中暗笑。 因为牛仔游牧的特性，这套衣服上有多处可以收纳的地方，腰间可挂枪与匕首，后背亦有搭扣，可以将弓背在身后。 而衣服本很结实耐磨，配套的马靴则是高跟的，防止骑马时脚从马镫里滑出。 这点最合莉莉安的心意，她倒不是要骑马，只是在全套朴实无华的装扮中，高跟在少女眼中是唯一的点缀，好让自己的身材显得高挑。 那天在服装店里看到，莉莉安就想要购入，说在佣兵小队的面试时穿上，能显得自己干练无比，真的工作以后，衣服也会经得住穿。 当时少女犹豫再三，终究是没买。此刻呈现在眼前，云卫华一时没了主意。 “莉莉安受到这样的羞辱，会接受吗？” 谁知敏锐的少女早就察觉到多出的物品，她不想表现得过于在意，只是瞄见宽檐的牛仔帽，少女所受的委屈顿时烟消云散。 “云，这是给我买的吗？” “买……”云卫华知道这个用词不确切，而且东西也不是他弄来的，他斟酌一番，道：“是给你准备的。” 他认为用物质的条件安慰人家，手段未必显得高明。怎料莉莉安苦日子过了有好一段时间，如今得到想要的衣服，内心的喜悦早就盖过了与安吉打架的愤恨。 “云，你真是太好了。”莉莉安哭了出来，不断亲吻云卫华的面部，亲了一圈之后，她深情望着年轻人，然后在他的唇上也留下印记。 第五十一章 不眠 第二天，莉莉安成功获得了工作。 据说面试官是看到她脸上的创可贴，不信那是真伤。见女孩俏丽，衣着崭新，以为她是来闹着玩的。 “那我这是真伤，你就录取我。” “行啊。” 莉莉安撕下几条创可贴，露出深深的爪印。 当然，少女之前也展现了精妙的箭法，加之承诺已出，面试官无法反悔，就当场录用了莉莉安。 这个佣兵小队的层级较低，负责“戈鲁王朝”边境的维和工作。 “戈鲁王朝的皇家军与本土的反对派总是发生冲突，别的地方我们不管，但联盟边境区域，如果任他们打来打去，战火说不定就会殃及到我们这里来呢。” 莉莉安吃着烤土豆，向云卫华解释着。 原来格雷小镇处在玫瑰自由联盟的边境，正因为镇上总是有佣兵小队前去戈鲁王朝开展维和，小镇才能保持宁静安详。 “戈鲁王朝与我们镇接壤的三个村子是中立区，我们佣兵小队首先不保证皇家军进入这三个村子，然后有反对派伪装成村民进入村子，或者村民中有隐藏的反对派，我们会将他们驱赶出村界……” “危险吗？”云卫华打断道。 “不危险，不危险。” 当日，云卫华闭目打坐，彻夜未眠，他将仙气注入了注入到莉莉安箭袋中的十五根箭中，只见箭头发出淡黄色的光芒。 莉莉安对云卫华的修炼有所了解，知道这颜色附着在上边，射出来的箭可使目标麻痹，对普通人的持续时间大约是5分钟。 如此，若是遇到危机，莉莉安的箭只需触碰到敌人，便可令其失去战斗能力。 “云，你熬夜了？为什么没有黑眼圈？哦，你是不是总是背着我偷偷熬夜呢？” 云卫华置若罔闻，手中还有三根箭，通体散发着暗红色的不祥之光，“这三根，必要的时候再用。” “能把任何东西打出大窟窿，是？”莉莉安聪慧且年轻，记忆力惊人，即便云卫华只讲过一次，但她都记在心中，“这样我去恶魔巢穴都不怕了呢。” 她揶揄道，随即把箭收好，闪着光芒的箭袋十分显眼，但莉莉安笑容灿烂，对此很是满意。 这符合少女热爱探险的气质，加上它们是云卫华为她特别准备，让她内心满溢着阳光。 宽大的帽檐挡住了雨水，少女就这么乘上游艇，没有穿上雨衣。 “祝我好运。” “祝你好运。”云卫华做出送别的样子，而左手的拇指则已经摩挲起食指纯白色的方戒…… 雨势逐渐变大，遮蔽了视线，云卫华四处寻找落脚点，遗憾的是的上次教堂顶的十字架在阴雨天不可辨识，目光若不能聚焦，便无从施展瞬移。 海岸线的其他建筑亦灰蒙蒙的，云卫华无可奈何，手朝向莉莉安的背影。 “云？” 发现云卫华瞬间过来，莉莉安吓了一大跳，“你到底有多少本事没跟我讲过？这是瞬移吗？” “你不是说你的仙法很差吗？昨天的大楼又是什么？云，你应该对我坦诚点！” 莉莉安有些生气。 异世界的事情云卫华解释不清楚，不过两枚戒指佩戴在手上，他展示给了莉莉安看。 只见其中一枚通体晶莹，白色光芒在戒指内缓慢流转。而另一枚则几乎是透明，一缕云烟似有似无，缥缈在其中。 “爸爸的戒指能变成这样？天呐，这样国王都会想要得到它！” “风林火山阴雷、紧急回避、三色的子弹，还有这两枚戒指。”云卫华报出身上的所有功夫。无意瞥见右臂，他立即抬起来，笑道：“还有这个爪子，到现在没怎么用明白。” “这戒指也能用法术？” “是的，能施展‘瞬移’和‘缥缈’，是昨晚我在异世界购买的法术。” 说是购买，其实是向白发魔女索要的，安吉倒也很爽快，说既然她亲了别人的男友，那这两个法术就当是给他们的赔礼道歉了。 “所以异世界又是什么？”莉莉安听得云里雾里。 起初少女还对云卫华的法术很感兴趣，只是随着内容的增多，她有些消化不了，只当男友无比强大，不是她这等凡人能够了解到的。 “还有你晚上不睡觉吗，昨天不是在我旁边打呼噜了吗？”莉莉安气道。 “我们修仙的，因为身体和外界环境合一，其实不用睡太久，大概一小时就够。” “一小时？”莉莉安睁大眼睛，“那你每天晚上都干嘛呢？” “一小时就够，不代表我每天只睡一小时啊，没什么事做的时候也会跟你一起睡到天亮的。” 云卫华所言确实不假。 觉要睡得少，前提是心静且专一，像是昨天他获得安吉的两个法术后，便开始向莉莉安的箭注魔，心无旁骛。 察觉窗户缝灰蒙蒙的，他以为是黎明时分，而莉莉安的呼喊声传来，云卫华才发觉竟已到了早晨六点。由于彻夜阴雨绵绵，所以天迟迟没有透亮。 “你这又是干什么？” “反正今天能见度低……”云卫华褪去女友的牛仔裤，莉莉安惊得合不拢嘴，但也顺从了这个年轻人。 游艇歪歪扭扭，最后总算抵港。 “所以今天你也要到镇上。” “算是。” “啊，糟糕。”莉莉安看了一眼怀表，“都怪你，我肯定是要迟到了，今天可是我上任的第一天啊。” “你个变态，是不是每天都在吃春药！” “只能说有可能……”云卫华心想。 来到岸上，镇上的建筑物映入眼帘，年轻人施展起瞬移是没有任何问题，于是他不紧不慢，反而拉住了莉莉安的手。 “云，我真的要走了。”少女叫道。 “云？”周边的渔民和客人纷纷投来目光。 原来新鲜打捞上来的海产就在此处售卖，早市上人流络绎不绝，摩肩擦踵。 本来都没有人关注看似普通的两个小情侣，只是听到“云”的称呼，人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投来目光。 第五十二章 缥缈 大家定睛一看，这年轻人确实是东方的面孔，风衣中一只魔掌赫然伸出，干枯漆黑，另一只手上则有两枚奇异的戒指。 若是扮装，肯定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 只是格雷小镇是一个正派人士的聚集地，怎么会有无礼的年轻人去扮装，选择的对象还是反派“云”呢？ 主妇们率先议论起来。 本来大家也就是看个热闹，不认为神灯云卫华真的会降临在格雷小镇上，可好巧不巧，天空中一个红黑的游魂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云卫华皱着眉头，同样注意的这个诡异的景象。 被魔王杀死人灵魂会呈现出这般模样，可云卫华心想自己也没杀人，难不成附近还有其他魔物不成？ 怎料这游魂徘徊了一圈，他的魔爪忽然涌现出黑色的戾气，须臾间，那黑红色的灵魂就被收入手臂内。 透过风衣，黑红的光芒在云卫华的体内流转，片刻后，戾气散去，而云卫华发现人们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但空出了约三米的安全距离，以免反派“云”忽然伤及无辜。 “对哦，可能是偷人的卷毛小伙今天死了。” 云卫华瞥见教堂的十字架，想起那个被他丢下楼的人。 “莫莉家的小儿子不是说是被云丢下去的吗，看来他说的不是疯话，云果然在我们小镇。” “那也只能怪他罪有应得，谁让他要去维尔多伯爵家里去干不光彩的事？” “维尔多伯爵不是早死了吗？……哦，你说的是他女儿莉莉安，不过女人能继承爵位吗？” “当然，我们又不是戈鲁王朝，怎么会有这种偏见？” “话说回来，这不就是莉莉安吗，今天怎么打扮成这样？”眼尖的人察觉到帽檐下少女动人的面容，认出了莉莉安。 “那‘云’住在维尔多岛是真事了？” 其实莉莉安家所在的孤岛也是有名字，只是岛屿太小，地图上不曾标出过，加之是私人土地，大家便管它叫维尔多岛。 众人议论纷纷，只是云卫华一句听不懂，而莉莉安则被这架势吓坏了，她是一个好强的女孩子，以前面对路人的指责，她都能挺胸抬头地站出来，与之争辩。 可今天的人实在太多，不明所以的人远远看到，也特意跑来。 渔港内聚集了几百人，只有靠前的几十人是知道自己在看云卫华和维尔多伯爵，其他则纯粹来凑热闹，主妇更是以为里面有打折的鱼在售卖，争先恐后地往里挤。 他马上用魔爪将女友揽在腰间，想要施展瞬移。 “喔——”众人惊呼。 只是他右掌已经呈现白色，但光芒转瞬褪去。 他们没有能落脚的地方。 瞬移的线路只能是直线，而斜向上的角度全部被封死，除非两人直冲云霄，否则无法从此处脱困。 落在头顶的雨点少了一些，云卫华又闻到了安吉的气味，便知女子如影相随，此刻应该盘旋在上空。 “法术‘缥缈’具有三个特质。” “首先它能使你的身形无法被人捕捉到，换言之，别人看得到你，但看不清你。” 云卫华回忆安吉对缥缈的讲解，左手拇指轻触中指上透明的方戒。 这第一个作用是最直观的，也是他需要这个法术的主要原因：可以隐藏自己的身份。 只是现如今他再施展缥缈已无意义，用不了半天的时间，整个格雷小镇都会知道他确实待在维尔多伯爵的宅邸。 “第二，是当你处在缥缈姿态，刀枪子弹这种物理伤害会有一定概率闪避，奴家的能力是顶级，所以大约五分之四的概率。” “最后，缥缈也可以作为脱身技巧，使用者可以化作烟雾，甚至连触碰到的人都可以同化……” 他抓住了莉莉安的手。 戒指中，青烟如水墨扩散开来，烟雾不断溢出，逐渐包裹住两人。 “再见。”云卫华用联盟语向大家告别。 他与莉莉安顿时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了人群中央。 路上骷髅行走，遍地都是残垣断壁…… 云卫华在异界催动烟雾的流转， 而在他的眼中，两界景象叠加，均呈现透明状。只见人和骷髅，废墟和精致的小屋都重合在了一起，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虚幻。 莉莉安发现自己悬浮在空，身边景象光怪陆离，双手揽住云卫华的臂膀。 云卫华还是飘到了教堂的顶端，在异界，十字架是两根巨大的兽骨，被带血的肉筋固定在了一起。 再度触摸透明戒指，异界的重影消失，两人的实体回到了格雷小镇。 “看来这教堂顶确实是小镇最高的建筑物……” 渔港的景象依稀可见，只是喧闹声被雨水所淹没，刚才人们的话云卫华是一句都没听懂，他不好奇，只觉得路人议论准没好事，哪怕听了也只会徒增烦恼。 “上班的地方在哪？我带你去。”云卫华用魔爪将莉莉安揽在腰间，左手白光闪烁，他顺着莉莉安指出的方向，目光聚集在一个拱顶的建筑物上。 瞬移到拱顶，他顺势滑落，脚尖稳稳落地，随之将莉莉安放下。 “认识这里吗？” “认识，已经不远了。”莉莉安震惊万分，旋即确认怀表，露出安心的笑容，“不会迟到了，谢谢你……” 本来想说“云”，但莉莉安把这字咽了回去，随即亲吻年轻人。 “我去了，不用担心我。” “嗯……” 其实云卫华是想要偷偷跟踪莉莉安，自己则借由缥缈法术隐藏住面容。 要说隐藏，那么隐身其实更好的选择。但想到安吉总是隐去身形偷窥自己，云卫华对这项能力没有太多好感，便选择了相近的缥缈。 他见安吉施展过，只是没想到这法术还有闪避和化作烟雾的功效，今天若不是这枚戒指起了作用，莉莉安必定会上班迟到，那云卫华可就是头号罪人了。 他点触戒指，寻到一处积水，他确认倒映出的模样。 只见自己身形模糊，光影不时波动，或是横向或是纵向地扩散。由于他身上是全黑的风衣，整个身影自然也是黑色…… 第五十三章 干预 至于跟踪的目的，他其实是看莉莉安的工作环境是否危险。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有点多余，把守村界的事情如同保安站岗。 一个老妇人见莉莉安是新面孔，还特意安慰了她，告诉少女戈鲁王朝战火最猛烈的时候也鲜有烧到此处的，究其原因便是这三个边界的小村庄物资贫乏，没有什么可以抢夺的。 莉莉安保持着微笑，但难掩落寞之情。 “‘睦村’的人有会法术的吗？”她问道。 “法术？这怎么可能，法术可是极少的人才会的东西，我们村能出个像样的猎手就不容易了。” 云卫华感觉不妙，连连退后。 莉莉安原来早就注意到那团诡异的黑影，少女张弓搭箭，黄色的电光呼啸而出。而年轻人没有特意闪避，这箭果然穿透了他的身体，射到了猪圈的一头老母猪身上。 只见那猪顿时浑身酥麻，倒地不起。 莉莉安再追去时，云卫华早就逃出百米，进入到灌木丛中。 “80的概率，真是离谱啊。”年轻人感慨不已。 天空逐渐放晴，他开始施展瞬移快速移动，眨眼的功夫，他便来到了“瑞德山岛”。 来到山顶，他静心聚气。 修仙是需要资质的，因此身体的原主到了十八岁的年纪只能弹鼻屎，而即便云卫华通过毅力和恒心苦修，但一天所凝聚的仙气只能让他瞬移三米。 这点力量和他戒指中所蕴藏的相比无疑是沧海一粟。 而按照安吉的说法，她所注入的法力和她身上所拥有的相比，又是九牛一毛。 这着实让云卫华感到沮丧。 可唯有自己的力量是可以相信的，云卫华除了苦心修行外别无选择。 夜幕降临，他将子弹射出，山崖下红光闪现，岩石小范围的崩塌。 至少先要把这瑞德山给夷平再说。 他将枪收起，两次瞬移后，他回到了家中…… 安吉怎能想到，云卫华这个年轻人来到了新的国度，居然还是一门心思地修行着，好在对方在深夜也会陪伴着她，否则这寂寞又是难以排遣的。 又过了一个月，云卫华也养成了不穿衣服的习惯。 他前往瑞德山岛时是靠游泳过去，八公里的路程光是跑，普通人可能就已精疲力竭，据说游泳会耗费至少四倍的体力，这样每日一来回，云卫华的身体日渐精壮。 不同于刻意练出的肌肉，云卫华躯干与肌肉线条浑然一体，乍看一眼以为只是个壮实的小伙，细看之下，才知他在身体上下了苦功夫，只是不显山露水罢了。 这一个月内，岛上的访客络绎不绝，大多是影迷，大家都很友善，但云卫华不会接见任何人，否则这样下去没完没了。 好在入夜之后，维尔多岛上就不再有人光顾，他与莉莉安便能惬意地吃着晚饭。 而自从家中有了收入来源后，伙食丰富起来，莉莉安的脸上总是洋溢着红润的光泽，更显青春活力。 “有钱真好呢。”莉莉安手拿刀叉，处理着半只烤鸡，反观云卫华这边，他早就把鸡吃的骨头都不剩，最后用餐巾擦拭油腻的手。 其实对于年轻人来说，他尚有一个心结没有解开，便是他佩戴的两个戒指。这戒指虽然是莉莉安家本来有的财产，但之前已经当出，那云卫华总想着要把这钱给赚回来，还给莉莉安。 他本以为自己是个明星级的人物，上小镇采买东西时都要乔庄打扮一番才会不引起骚动，怎料真的要找一个来钱的工作，着实费劲。 先前有“联盟日报”的人专门来采访，云卫华才领了一笔薪酬，但也只能弥补戒指不到十分之一的价值。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种状况也不奇怪。 他反派的商业价值体现在文娱上，而玫瑰自由联盟内文娱相关的只有报纸和电影院。 报纸已经找上门来，至于电影方面，影片全都是从灯塔集团引进而来的，也无需由云卫华本人演绎，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工作的机会。 当然，他至今不会联盟的语言，也阻碍了他寻找普通的工作。 “哎……” “怎么了？” “没事。” “不会是跟我在一起，感觉无聊了？”莉莉安表现得惴惴不安，近几天他看云卫华郁郁寡欢，以为是自己的这边的问题。 她怎么想得到，世界的大反派竟在为钱财的事感到操心？ “这总是用莉莉安的工资也不是办法啊……”云卫华忍住叹气的冲动，心中则是长吁短叹，苦闷得想喝杯浊酒。 只是想到浊酒也要用莉莉安的钱，他还是打消了这样的冲动。 虽然莉莉安是全然不会介意这样的事。 几天前，云卫华甚至在联盟日报找到了“威尔森博彩”的联系方式，毛遂自荐，问能不能当代言人什么的。 接听电话的不知是什么级别，但他开怀大笑，说他哪怕是真的“云”，那灯塔集团也不需要。 “我们这里全部都是合成的，管他电影还是广告，想要让‘云’露脸，有什么难事？” 年轻人气得挂断电话。 他以为自己炙手可热，事实证明明星受到骚扰的待遇他是占到了，但好处却是一概没有。 要不是他有志于修行，否则人在这座孤岛上，估计要逐渐抑郁了。 “要不你教我一点简单的联盟语？”云卫华说道。 “为什么呢，镇上不是也有很多会说灯塔语的？”莉莉安不解。 只是少女不知道，真正会说的人少得可怜，像是少女这样能和云卫华流畅交流的，一百人里面有三个就已经能烧香拜佛了。 不过云卫华的这番表态倒是让莉莉安感到欣慰，知道这个一心只想着修炼的男人正试图融入到格雷小镇中。 而安吉听了则目瞪口呆。 云卫华要是白天修行、晚上学习联盟语，那这种生活有什么值得观赏的地方？ 正巧莉莉安给年轻人端来了一杯清水，安吉立即播撒足量的粉末，免得云卫华还有精力去学习新的语言。 此招果然奏效，大战过后云卫华纵然有些许体力，但莉莉安是怎么都起不来床，“云，明天，我嗓子都哑了。” 第五十四章 幸运戒指 女友早早睡去，年轻人则辗转难眠，闲来无事，他便偷摸起身。异世界的传送门暗藏在烟囱之中。 第一次钻的时候，云卫华蹭的一脸黑。而现在他熟稔地猫腰，进到壁炉之中，纵身一跳，便来到大厦的入口处。 大厅多出一个接待台，台面上有个竹篓。 嘶嘶…… 云卫华看着竹篓有些眼熟，料想到这是无尽迷宫里见到过的纯黑眼镜蛇。 当时安吉用它们来做装饰品，只是魔女一个响指打好，包括这三条蛇在内的饰物霎时灰飞烟灭，原以为是安吉摧毁了一切，现在看来只是转移到了某处罢了。 “你好啊。” 一楼的光线是从孤晴剑的房间里散发出来，眼镜蛇红色的信子和透明的眼眸映出点点微光。 “我们的主人恭候你多时了。” “42层有特卖会，恭候云卫华大人的光临。” 本来这样的生物长得吓人，可是一旦说话，云卫华倒也觉得亲切。这大厦里除了安吉，就见不到一个活人，此番有三种声音从竹篓里接连发出，说的还是云卫华熟悉的语言，让他恍若回到故乡。 只是攀登楼梯的过程让他再度感受到寂寥。 明明一层楼就有二十间以上的房屋，均可使用，可安吉偏偏一层楼建一间房，不知作何打算。 云卫华照例释放手臂中的灵魂充当照明，只见身侧十个黑红的灵魂飘荡。 允听春的灵魂是纯白色的，在黑暗中充当照明再合适不过，但自从云卫华进入一层的那个房间，灵魂脱离以后便再也没有回到他的手臂中。 而失去了这个八大长老的灵魂，魔爪攻击力有着大幅度的下降，不仅撕破空间的效果大打折扣，连风林火山使用起来，持续的时间亦有所缩短。 这证明了魔王的臂膀需要充斥灵魂，才能具备强大的力量。这灵魂本身可以很强力，或者便用数量堆积。 哪怕是平民的灵魂，只要数量足够多，也能达到允听春一个灵魂的效果。 “可我又不是真的反派。”云卫华无奈叹了口气。 最近，徐波的灵魂很不安分，若是像现在这样释放出来，他的那个会飘得很远，似乎要挣脱云卫华的束缚。 “这什么鬼地方，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 那是徐波粗矿的声线。 当别的灯塔的灵魂反复念叨一件事时，徐波的灵魂开始恢复一定的意识，他目前处于一片混沌中，对自身的现状相当不满。 云卫华感觉不妙，用力收拢灵魂，接下来他摸黑上楼，一口气来到了42层。 那间屋子溢出紫色的光芒，云卫华来到门前，只见一个身披斗篷、头戴面纱的女子站在一个摊位前。 “这位客人，小女子在卖一些东西，能否请你赏脸看看？” 女子瞳孔暗红，语调生硬。 安吉热衷于扮演一些人物，只是女子除了狰狞的表情极为自然，诸如喜怒哀乐的其他情绪都不能很好地呈现出来，云卫华看在眼中，唏嘘不已。 “神秘女子”的摊位放着奇珍异宝，年轻人蹲了下来，拿起一个玻璃瓶。 “这是什么？” 瓶内，一根毛发黑白交错，粗而卷曲，呈螺旋状立在瓶中，足有十公分高。 “客人你很有眼光嘛，这个是‘三域’一个男人的鼻毛，是整个灵镜大陆最长的鼻毛，具备很高的收藏价值。” 云卫华本以为是什么宝物，不曾想竟是人的鼻毛，赶紧放回原位。 “这个碟子很妙，你看黑色的质地很醇厚，其实是用辣白菜子公司的变异蟑螂做出来的。” 年轻人浑身发颤，本以为是玩笑话，但定睛一看，一根长须确实坠在盘子的边缘。 他顿时将这玩意儿丢出，而抛物线的尽头出现传送门，将盘子收入其中。 “这东西小女子都觉得蛮恶心的，不要也罢。” 云卫华手心冒汗，不愿在这诡异的摊位逗留，虽然目光看到一个金色的戒指，但他也懒得问，生怕又是什么奇特材质铸成的。 “是普通的金戒指哦。”安吉看穿了云卫华的心思，自顾自地介绍起来，“这是幸运的戒指，注入了小女子的法力哦，今天小女子看你很有眼缘，准备有偿卖给你。” 金色的戒指本身不亮光，但它的周身确有光辉在流转，薄如蝉翼，时有时无。 “什么法力？”年轻人问道。 “幸运。”女子莞尔一笑。 “要支付什么呢？” “你知道的，奴家什么都不缺，想要的只是点乐子……”她将戒指戴在了云卫华左手的无名指上，“这就白送给你。” “我有问题要问你。” “奴家知道，咱们换个地方说……” 女子话音刚落，两人落在了15层的一个房间，房间的光源来自于两个史莱姆，一只浸在水面之下，通体发红，另一只则高挂在天顶，淡淡的白色映照在水面上。 水温很烫，至少高出人的体温有七八度，浑身浸泡其中，云卫华头晕目眩，但忍住了要冲出去的冲动。 “不要让这玩意儿再加热了。”云卫华说。 此时安吉正要控制红色的史莱姆升温，发现年轻人对她日趋了解，自己越来越捉弄不到对方，她怔怔望着水面，半天都没有动静。 “不好意思啊，你也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打交道久了，你的想法我差不多都能猜到。” 说着，云卫华举起左手，“这玩意儿只会给我添麻烦？” 云卫华的左手，三枚戒指形态各异，最新佩戴的戒指，能力是“幸运”，但年轻人断然不信安吉的说法。 “你知道为什么还要戴？” “怕你不开心呗，都为我准备好了。”年轻人答道。 云卫华渐渐适应了水温，身体上的疲乏在热水的浸泡下开始缓解。 “对了，徐波的灵魂最近总是要脱离我的身体。”他又举起魔王的右臂，镂空的手臂中水流不断渗出。 “很正常，他的能力在你之上，只是这人脑子笨，没有想明白发生了什么，没有挣脱出来。” “挣脱出来会怎么样？” “攫取别人的身体。” “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啊。”云卫华眉头紧锁。 第五十五章 礼物 法力与身体本身的条件有关，所以徐波纵使夺取了别人的身体，他也不会继承到分毫的法术。 如此一来，倒没有什么要忌惮的地方。 出了温泉，云卫华感觉神清气爽，只是这异世界虽然能被安吉随心所欲地创造，但在其中待久了，未免会感到压抑。 年轻人穿过传送门，转而来到了宅邸之外，他坐在孤岛的一块礁石上。 海水偶尔会没过他身体，换作平时总会觉得冰冷，但他刚泡完温泉，浑身发烫，被海水冲刷时，沁凉的感觉席卷全身，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年轻人就这么凝神聚气，直到有一束强烈的光映照他的眼帘。 抬头望去，竟是一艘大型飞艇孤悬天空，此刻它的飞行高度不足百米，灯光上下映照，时而点亮飞艇表面，时而向下扫荡。 本以为有什么事件发生，可云卫华凝神望去，见到飞艇表面赫然标注了“威尔森博彩”的缩写，一旁还有骰子、筹码以及扑克构筑而成的公司标志。 “大晚上用光源骚扰一个无名小镇，难道就是为了做广告？！” 云卫华感到不可思议，不久飞艇悬停在孤岛的正上方，灯光不时直射下来，云卫华用手遮蔽光线。 忽然，他发现手中的幸运戒指光芒大作，与此同时，一团黑影从飞艇的座舱中抛出。 “云，请接收礼物。” 飞艇发出广播，纯正的灯塔语响彻格雷小镇的海岸线。 云卫华则瞪大眼睛，锁定快速下坠的不明物体。 炸弹？生化武器？ 只是那物体的全身也被金光覆盖，与云卫华的幸运戒指如出一辙，他攥紧的拳头放松，任凭这玩意儿降落在维尔多岛上。 “没错，云，你就是我们‘威尔森博彩’的荣誉伙伴，而我……” 声音是不明物体发出的，忽然降落伞展开，减缓了物体下降的速度。奈何游艇的灯光依旧在反复探照，弄得云卫华难以睁开双眼。 “对，如你所愿，我是世界首发的‘汤姆一号’，由威尔森研制出来的高端智能生物。” “如果顺利的话，下一任灯塔集团的董事会将会有我们威尔森的一席之地，是不是很厉害？” 直立行走的生物从伞底挣脱，露出面容。 “你好，云卫华先生，再次致以我本人，以及威尔森博彩全体员工的敬意。” 飞艇悄然飘离，而眼前站立起来的生物能够到云卫华腰部，它高举猫爪，做握手状。 “见鬼了……” 云卫华再看手中的幸运戒指，此刻它黯淡无光，如同凡物…… 幸运戒指的第二次起作用则是在瑞德山岛时，云卫华在山顶修行时觉得那枚戒指莫名有些紧，便将其摘下，放置一旁。 那戒指确实是纯金的材质，质地沉重，圆环本身无迎风面，没理由会被风吹跑。 谁知它骤然立起，接下来便自行滚动起来。 云卫华跟它走了一阵，来到山的一侧，向下俯视，见到两人指着瑞德山。 这下他们对上了视线。 这座山其实已经有主人，云卫华是知道的，只是他并不会发出任何声响，且向着靠海那面修行，所以一直未能被人发觉。 “糟糕！” 一个分神，戒指来到山崖边，落了下去。而戒指陡然亮光，甚是耀眼，山脚下大胡子的男人伸手接住，见戒指散发奇异光芒，也不顾同伴伸手，立马收入囊中。 “当我不存在是？”云卫华纵身跃起，伸手朝向地面。 两人发觉，以为云卫华是贪念财物，竟不要性命地跳崖。 不料白光闪现，年轻人瞬移到了地面，手触地的一瞬，云卫华略微施力，顺势空翻，动作一气呵成。 二人面面相觑，大胡子想要装傻，但见崎岖的一条手臂和东方的面孔，他慌忙取出戒指，双手奉还给云卫华。 “谢谢。”云卫华用联盟语回应。 而另一个男子梳着小辫子，虽是一身休闲衫，但穿着体面，和邋遢的大胡子男人截然不同。 “云，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他用的是灯塔语，没有口音，这在玫瑰自由联盟不多见。 云卫华拨弄中指佩戴的戒指，顿时身形缥缈，难以捕捉，“我没想到会见到人，所以没穿衣服。容我以这种姿态和你们交谈。” “当然，哦天呐，你的法力真的是深厚。”小辫子男搓揉双手，媚态尽显。 云卫华在这边能聊天的人并不多，况且他在瑞德山岛修行了一段时间，对这里的情况也有点儿兴趣，没有急于离开。 “特里。”男子伸手，但看云卫华的缥缈姿态，他不怎么敢触碰，最后自己握了自己的手，道：“很高兴见到你。” 只是云卫华想起了家中的那只异兽，觉得既然戒指再度亮光，弄不好也会收获到一件麻烦的物品。 而特里一副有事相托的模样。 “报酬能用现金吗？”云卫华道出自己的原则。 “嗯？！哦！当然能，当然能！”特里连声说道，“云，你居然会阅读人心！” 说罢，他还用联盟语对大胡子解释了一遍。 至于请求的事情，竟是要给这瑞德山开洞。 原来特里接到一项承包的任务，是要将瑞德山内部打造成一个建筑。只是他请到的建筑队并没有能力完成要求。 “他只是个普通建筑队的工头，造个四层小高楼，或者装修什么的都没问题，但您看……” 瑞德山矗立在眼前。 “这个他们做不到，可是我又请不起爆破公司，老实说它们对炸山没有个概念。” 特里显然是一个关系户，得到了这个承包的项目，但能力却不足以完成任务。 这本来不关云卫华什么事，但他恰好能把山体内部打得四通八达。 目前他存有约80颗暗红的子弹。 至于接受这个任务的原因，自然就是为了钱。否则他连子弹都快买不起，更别提偿还莉莉安赎回两枚方戒所花费的钱款了。 “我能给你30万联盟币的酬劳。” “80万。”云卫华断然道。 “……行，80万。”特里点头答应下来，“你果然能洞察人的心思，我的底线价格被你一下子报出来了啊，哈哈……” 第五十六章 监视 80万？ 云卫华大受震撼，不仅是因为他还价成功，也是因为手中的金色戒指真的带给他了幸运。 “你先给我酬劳。” “云，这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不可能的。”特里阴下脸，但见云卫华板眉头紧锁，想到此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反派，笑脸立马变得灿烂无比。 “但你可以，你神通广大，怎么会惦记我的这点钱呢？”男子不自觉地搓揉起双手，笑久了，脸部有点僵硬。 “只是，我这边资金周转比较困难，但是我有一张‘纯正俱乐部’的终身会员卡，价值可远超过80万联盟币哦。” 特里从钱包中取出一张卡片，只见这卡片通体镀金，标记会员编号的地方甚至还镶嵌了一颗钻石。 而这张卡片的编号是28号。 “云先生您看，这前面没有长长一串0，因为纯正俱乐部的会员数是不可能超过100个的，不，甚至不会超过50名，我也是打通关系才获得资格的。” 云卫华接过卡片，在手中端详。 “来了，奇怪的东西来了……” 这卡片和手中的戒指开始呼应，两者均散发着金色的光辉。 …… 回到家中，汤姆立即迎面跑来，这只生化改造的猫咪此时四脚着地，也没说话，看起来和普通的中型猫咪无异，但它的嘴角确实诡异上扬，露出了人类一般的笑容。 “这不是我们的荣誉会员，云卫华先生吗！哦，你手中的这是？！” 汤姆眼睛发直，双腿直立，片刻后，它说道：“纯正俱乐部的终身会员卡，市场价值120万联盟币，而且是有价无市。” “你确定？” “千真万确，那么问题来了，你是想要自己享用呢，还是倒手卖出呢？”汤姆挑了挑眉毛。 “你和我解释一下，纯正俱乐部到底是什么？”云卫华问道。 “不行，这个我不能说，虽然不是什么机密的信息，但我不能说。” 汤姆卖起关子来，气得云卫华一把揪住它的后颈皮。 “所以你来我家到底是什么目的？” “我是个优质可爱的伴侣，之后可能会进入量产阶段。” 猫咪的四只爪子在空中挥舞。 “喵嗷！！”它冷不丁发出纯正的猫叫，与适才人类的声线迥然不同。 云卫华猜测这是一种可怕的生化实验，在变异的基础上再对其进行人工智能的移植，导致这个生物呈现出现在的模样。 年轻人随手一丢，汤姆稳健地四脚落地，随即站起， “你会监视监听我吗？”他问。 “当然不会。”猫咪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 而烈焰已经裹住了云卫华手臂，甚是灼眼，汤姆吓得蜷缩到了角落，但嘴仍旧动着，“建议不要使用暴力，不要的话你把我扔了就行，威尔森博彩明天就会排人过来把我收回。” 强光之下，猫一只瞳孔收缩成线状，而另一个瞳孔仍是浑圆，下边隐藏的自然是监视的摄像头。 云卫华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道：“你以为摄像头藏眼睛里我就看不出来了吗。” “那不是用作监视的。” “假如你有个手机，可以将我联网，这样家里没人的时候，我就能充当摄像头，实时传送画面，是这个作用！” “对了，手机是指……” “我知道手机是什么，你闭嘴。”云卫华要踢汤姆，而这次智能系统无需驱动，猫咪凭借本能，一溜烟地躲开了。 退到安全区域，怪猫双足伫立，出神地望着云卫华。 等莉莉安到家，汤姆变成了普通猫咪的模样，只见它蹭着女主人的脚踝，甚至还舔了舔少女的脚趾，媚态十足，弄得云卫华都不知道这是出于猫咪的本性，还是汤姆的意识在作祟。 “你跟汤姆生气了？”她将蓝色的猫咪抱在怀中。 云卫华懒得争辩，不作声算是默认了。 这猫唯有在和他相处时站立说话，莉莉安当然不会相信，以为他和自己闹着玩。 “对了，我们在床上滚的时候，它哪一次缺席了？”云卫华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怒火。 “这有什么的，它看得懂吗？”莉莉安不以为然，少女蹭了蹭汤姆的腮帮子，毛茸茸的，治愈人心。 “有人通过它在监视我们。” “怎么可能？”莉莉安觉得云卫华越说越离谱，她放下猫咪，摸了摸年轻人的额头，随即单纯一笑，“温度正常。” “我认真的，万一它真的在偷拍，被很多人看到，你不会介意吗？” “嗯……没那么介意，至少没有你表现出来的这么激动。” 说罢，莉莉安沉思起来，然后像是自言自语，说：“可能是文化不同，不是有些宗教也把女孩子的身体看得很圣洁吗……对了，云你们的文化是不是也是这样？我是不是太放纵了？” …… 威尔森博彩的官网悄然多了一个“正在直播”的按钮，若是点开来，汤姆记录的画面便会实时呈现出来。 视频不标注和云卫华有关，但开放了评论功能。 这个无标题的直播已经进行了三天，热度逐渐升高，很多人是闻讯而来，一睹这个偷拍的画面是否为云卫华本人。 ——靠，手臂居然会着火！ ——可以确定是云本人了 ——厉害厉害，他发现了隐藏的摄像头 当然，画面中云卫华并不会总是出现，譬如用餐过后，汤姆被关在了莉莉安的闺房外边。 “喵嗷——” 猫咪在屋外不断哀嚎。 “云，放它进来。” “你相信我，它在偷拍。” “好，我相信……嗯……” 房间里的画面本是直播的一大亮点，但今天随着云卫华察觉到摄像头，这样的福利恐怕再也无法展现出来。 观看直播的时候，人们闲来无事，手自然会点开其他的按钮，威尔逊博彩这三天的新增用户数稳步提升，而汤姆在收获到反馈以后，独自在漆黑的走廊中咧嘴笑开来，模样可怖。 直播镜头中则映入了几根猫咪的胡须…… “云卫华大人，你是第四个进入的人。” 异世界，眼镜蛇跟随着云卫华，蜿蜒行进，而它发出的则是温柔的女声。 第五十七章 幻觉 四个人？ 云卫华稍微清醒了一点儿，这异次元的空间可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前三个人是许一鸣、应念雪和邱夏，你们之间有一个人是‘鬼’，另外三人是‘人’，人不能被鬼看到，三个人如果能聚在一起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鬼则需要找到所有人，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你的身份是人，请开始寻找你的伙伴。” 晚餐喝了酒，云卫华现在还有点晕晕乎乎，刚要问一些细节，但那眼镜蛇早就不见了踪影。 他来到二楼的会议室，坐下休整。 “什么意思？一鸣他们被安吉弄过来了？” “这是一种游戏吗？要考验什么？” 他思忖着。游戏胜利的奖励是回到原来的世界，可他现在过来就是为了找点事做，要回到原来的世界有什么用？ 这么一想，他浑身感到轻松。 而站在许一鸣他们的立场，他们定会被这诡怪的大厦给震慑到，尤其是胆小的邱夏，现在定是失神的状态。 对他们来说，这是真正的考验。 云卫华回到走廊，眼前晃过一个白影，视线聚焦，竟是面无血色的一个男人。 他趔趔趄趄地向前行走，嘴中发出嘶哑的吼声，像是来索命的鬼混。 年轻人见势不妙，急忙往走廊的另一边跑去。 “大哥……” 可男人的声音很是熟悉，云卫华放缓脚步，回头一看，男子已经在他眼前，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一鸣？” 那人确实像许一鸣，只是他瘦骨嶙峋，宛若一具骸骨。云卫华拉他来到会议室，在灯光映照下，男子的脸依旧不是个活人该有的颜色。 见云卫华迟迟不说话，身子不断后退，男子伸出右手，只见对方小指那里缺了一节，正是在无尽迷宫试炼之时他所咬断的。 “一鸣，你怎么这样了？” “啊，仙友会那里已经完了，鬼怪都放出来了……”许一鸣话说到一半，面部毫无征兆地凝固住了，半天没有动静。 云卫华心中一颤，知道对方是死了。刚要给许一鸣合眼，男子的双眼陡然瞪大，嗓子猛吸一口气，又缓了过来。 “大哥，你输了，我是鬼。”一鸣突然提及游戏，让云卫华感到莫名其妙，只是下一秒，骸骨一般的男子笑了起来。 滋—— 他那干枯的嘴唇撕裂开来。 “很遗憾，云卫华大人，你输了。” 嘴唇的裂缝中钻出一条黑色的眼镜蛇。 “你太轻率了，太轻率，太……轻率了！” 眼镜蛇的体积不断增大，反观许一鸣的身体，竟已在悄然间化作蛇身的一部分。 赤红的信子不断喷出，云卫华被逼到墙角，他伸出魔爪抵挡，免得那沾血的信子触碰到身上。 “我说过的，输了的人可是要被处死的。” “处死？！”云卫华大惊失色，“那一鸣呢，他不是找到我了吗，怎么身体被你吞了？” “许一鸣本身就会死，他在不超过一分钟的时间就会因饥饿而死。” “那念雪和邱夏呢，她们能赢！”云卫华急道。 但他回想规则，三个“人”要聚在一起，方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如果说他现在要被处死，那三人必定不会相遇，何谈胜利？ 云卫华的左手呈现出灰色，用“不动如山”挡住了眼镜蛇的撕咬。 “只能打败它，然后想办法找到念雪她们。” 思考的瞬间，胸膛一阵火热，云卫华低头望去，一条蛇尾从胸口穿出。 而尾巴尖上挂着的，正是他跳动的心脏…… “啊！！！！！” 那是自己的吼声，云卫华一个激灵，随即从神游的状态中恢复，而眼前正是大厦一层的接待室。 “是梦？”他用抚着胸口，胸膛此时剧烈起伏。 “那为什么会在这里醒来？难道我是站着睡着的？” 他迈开僵硬的双腿，竹篓中三条蛇探出脑袋，最中间的一只向他打起招呼，“云卫华大人晚上好，今天也来光顾寒舍了啊。” 蛇的形态没有变化，不大不小，但年轻人保持了一段距离，心有余悸地看着它们。 “寒舍？”他喃喃道。 蛇的寒舍当然是这个竹篓，可云卫华光顾的是这栋大厦。 年轻人便知这声音并非是由蛇发出，而是安吉借用某种法术，将她的话语传达到云卫华的耳朵里。 “今天开放的房间是5层，只需爬4层楼的台阶就能到达咯。” 声音响起时云卫华捂住了耳朵，而音量并没有随之变化，他便知晓这声音是直达他的大脑。 “难道全是那家伙搞的鬼？” 不同于梦境，那体验近乎真实，但他仔细回忆，许一鸣的掌心并没有密密麻麻的伤痕，与现实有出入，证实他刚刚所经历的确实是幻觉。 新开放的房间是会客厅，两个精致的沙发放置在房间中央，后面是水墨屏风，茶几上则摆放了雅致的茶具。 而沙发正对的方向，横幅的山水画铺展开来，烟波浩渺，山峦重叠，让人神往。 见云卫华入座，女子为他倒上茶水。 年轻人刚要开口，但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 他又如何确定此时经历的不是幻觉呢？ 白发魔女能够使用任何法术，能达成所有她想要的效果…… “请问要引见哪位客人？”女子细声问道。 云卫华没有接话，凝视安吉片刻，他冲了上去，像抱住莉莉安似的，他将女子拥入怀中，随即亲吻。 “这样啊……” 这回，云卫华清晰地体会到了对方嘴唇的触感。 啪！ 一个嘴巴子如期而至，云卫华被打回到沙发上。 “看来是现实。” 年轻人长舒一口气，心中回味着那一吻。 女子身上淡淡的香气、嘴唇柔软的触感，以及她被吻后的茫然无措，到最后恼羞成怒的表现…… 她是不可能通过自己的经验呈现出来的。 “请你放尊重点。”安吉整理衣衫，脸色微微泛红，“请问要引见哪位客人？” “威尔森博彩的控制人。” 云卫华的回应再度出乎了安吉的预料。 第五十八章 会客 女子布置这间会客室，想的就是做点好事，让云卫华见到他想见的任何人。 怎料这年轻人不领情，要把这难得的机会用在接待外人身上。 然而安吉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云卫华。他的行为不可预测，正如对方刚刚突然强吻了自己，让女子的心至今还在怦怦乱跳。 “好的。” 她作为侍者，当然要不动声色，以免喧宾夺主。此刻她正往另一个茶杯里沏上茶水。 而威尔森博彩的总裁已然现身，落在另一个沙发之上。 “这，这是哪里？” 男子赤身裸体，大腹便便，一手紧紧抓握手机。见到身旁云卫华神色凌厉，他惊得连忙站起，将身体挡在了沙发身后。 “给他件衣服。”云卫华指示道。 “好的。”安吉微微欠身，从容且不失优雅地递上一件白袍。 “谢谢，实在是感谢。”男子年近五十，忽然光着身子到别人的地盘，模样甚是窘迫。 只是当他看到安吉的面容，竟两眼发光，直愣愣地盯了好久。 当然他贵为公司的一把手，应有的气度不会缺失，绝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侍者忘记正事。 他利索地穿上衣服，归坐后朝向云卫华，道：“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云。” “我有事想跟你谈谈。” “当然，我想也是。”男子没有提出任何疑问，目光随之聚焦在云卫华的双眼上，做好了聆听的准备。 仿佛这仅仅是一场普通的会面。 这让年轻人感到些许敬佩，“这猫咪的事，你知道吗？” “啊，汤姆一号是？这其实是下面人的想法，我略有耳闻，但具体的细节不是很清楚……” “那我找谁？”云卫华声色俱厉，男子立马掏出手机，说要找下面的人问问清楚。 察觉到这里没有任何信号，他收起手机，面色惨白。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否则我就把你剁成肉酱，喂那只什么狗屁汤姆一号。” “麦勒斯。”男子自我介绍的同时伸出手，云卫华没有理会，麦勒斯转而端起茶杯，喝了口清茶。 “这汤姆一号的事情最后是我审批的，但具体的执行真的不是我在做，云，我先向你道歉。” 男子很快调整了过来，此刻他声音沉稳，笑容可掬。 “可是你把我这么囚禁过来，不是很过分的事情吗？你看这样行吗，我们扯平了，现在我们站在平等的地位上来聊聊天，不是挺好的吗？” “去你的平等，你让狗屁摄像头对着我好几天，拍我就算了，我的女朋友也拍进去了！说，你这是用来干什么的？！”云卫华厉声问道。 “好像是用来直播？”麦勒斯直接道。 直播？ 这倒出乎了云卫华的意料，他刚刚说着要把对方弄成肉酱，按照常理，麦勒斯应该息事宁人，结果对方却不加隐藏，直接把真实的用途说了出来。 “直播什么？” “哎，是那些小年轻瞎搞，说有确切消息证明你就在自由联盟的格雷小镇……这里是格雷小镇吗？”麦勒斯说着便站起身，发现窗外黑得反常，拿出手机拍摄，“真是奇观啊，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男子在屋子里转悠一圈，重新回到座位之前，他又拍了拍云卫华的肩膀，笑道：“放松点，我觉得我们能成为朋友。” “你继续说。” “行，那个小年轻是研发部的，将最新的汤姆一号投入到你家中，然后把摄像头的画面连通了我们威尔森的官网，当然，只在我们的官网直播。” “所以这整个世界的人，只要去你们官网，就能看到我女朋友的裸体了？”云卫华强忍怒气。 “这么说，云，既然我知道这件事，当然我也是去官网看过了，这摄像头大多时候都在老宅子里到处晃动，至少我看的时候是如此。” 麦勒斯目光诚挚，仿佛云卫华是他多年未见的朋友。 “而另一方面，它确实也给我们网站带来了人气，今天上午开会的时候，那个小年轻还提案，要把这个直播入口接入到手机端，被我否决了。” 说罢，麦勒斯摇摇头，似乎对公司员工的胡来很是不满，他随即来到了会客厅的门口，探出头左右张望，“真他丫黑啊。” 他转而靠墙而立，想从口袋中掏出一根烟，但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长袍，压根就不是自己的浴袍。 只是下一秒，他的手中出现一根烟和火机。 “是我能抽烟的意思吗？” “你随意。” 云卫华并非异世界的主人，而真正的主人安吉既然给麦勒斯烟，年轻人自然没有阻止的道理。 “太感谢了。”他点燃了烟，呼出一口浊气，“对了，否决其实不是为了你考虑，主要还是出于用户是否能接受的考量。你想，手机的画面不大，加一个入口极有可能会影响老用户的体验。” “可现在我既然已经认识了你，情况就不一样了。”麦勒斯补充道。 “关闭摄像头，永远不要再监视监听。”云卫华提出要求。 “嗯，当然，我就是这个意思。”麦勒斯笑道，“只是云啊，你为什么不直接把汤姆一号砸烂呢？” “它怎么说也是个生物，而且我女朋友挺喜欢它的。” “为了女朋友不肯干掉一只猫？”麦勒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无人不知的大反派居然会谦让着一个女人？ 男子掐灭烟头，寻找丢弃的地方。而他的身边出现一条哈巴狗，一口叼走了烟头，旋即进入幽光中，消失不见。 “令人惊叹。”他嘀咕着，随即向云卫华走来，“再次介绍，麦勒斯，威尔森博彩的总裁。” “云卫华。”这次年轻人伸出了手，而面对反派瘆人的魔爪，男子没有一丝犹豫，紧紧握上去。 “云，你的神灯去哪里了？我记得你能通过它召唤出一个动人的少女。” “那是以前的事了。” 麦勒斯感到有些遗憾，但能勾起他兴趣的事情还有太多，比如他目前所处的地方，“云，你的宅邸真的很气派，能否带我参观一下呢？” 第五十九章 纯正俱乐部 “行，但我希望我们之间的交流是建立在诚信的基础上。” “当然，你都能把我从床上弄到这儿，出于畏惧，我都不会对你随便说谎，是？” “云，把汤姆一号的监听监视功能关闭，这事我会一直记在心上。只要手机有了信号，我马上给你解决，而且本人向你保证，它绝不可能再做类似的事了。” “可以。”云卫华人狠话不多。 而麦勒斯则像是个话痨，尤其见到不曾见过的景致，他容光焕发，像是一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小伙。 “那么多房间，难道这是个办公楼吗？” 穿上衣物后，麦勒斯的肚子不怎么会显现出来，他昂首挺胸，风度翩翩，但没有任何大人物的架子。 “这里是哪儿？”他终于提出了疑问。 “异世界。” “离格雷小镇远吗？”麦勒斯打开手机的闪光灯，走廊的景致尽收眼底，只见墙壁上裂痕、霉斑到处都是，不过墙面整体还是白色，没有任何人为制造的脏污。 “话说，你在和谁在滚床单？” “滚……床单，哈哈，你这比喻很形象。云，我感觉你是个见多识广的人，反而我，一直以为自己的眼界领先于全人类，可在你面前我真像是个土包子啊。” 麦勒斯没有回答云卫华的问题，本以为他插科打诨，想要回避，谁料他只是想和年轻人聊天，乱问了一通，包括魔爪的由来等等，他的话茬居然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其实我刚刚就在格雷小镇的郊外。” 男子跟随云卫华来到大厦的一层，接待台上三条眼镜蛇上下浮动，避开强烈的光线。 “对了，你不知道我在哪里，怎么把我转移过来的呢？”麦勒斯好奇道。 “一个念头。” “一个念头啊。”男子抱臂思忖，似乎对这样的说法不能接受。 眼镜蛇他有些应付不来，麦勒斯绕道而行，随即进入到那间亮灯的房间。见到其中的孤晴剑，他很有兴趣，“我能拔出来玩一下吗？” “这……” “可以哦。”脑海中响起蛇的声音。 “可以。”云卫华答道。 麦勒斯拔剑举起，眼睛瞪得很大，大笑道：“好重，比想象中重多了。” “你在郊外干什么呢？” “说来惭愧啊。”麦勒斯双手握着剑柄，朝向云卫华，“在跟妓女厮混。” “哦。” 云卫华对男子的印象倒也不差。对方坦诚地与自己交流，不掩盖自己的好奇心，光这两点已经好过了大多数同龄的男子。 “云，我斗胆想和你交手。”麦勒斯道。 云卫华招招手，示意对方来剑。 男子高举起长剑，动用全身的力气，朝年轻人劈下。 他闭眼用力，但发现孤晴剑居然在很高的地方便劈不下去了，以为是魔爪坚硬无比，宝剑无法伤及它分毫，但睁眼才发现对方竟是用指尖夹住剑刃。 无论他如何用力，剑都纹丝不动。 “厉害。”麦勒斯拱手道。 “左手在上。” “哦，这样？” 男子立即转换手势，向年轻人致意。 “这剑看起来是把好剑，听说仙友会上等的宝剑可以吹毛断发，能让我见识一下吗？” “你对仙友会的事情有了解？”云卫华略感惊讶。 “当然，就像你对我们灯塔事情也很清楚啊。”他拿出手机，刚刚云卫华对这东西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 “我说官网、手机端这样的词汇，你都能理解，眉头都不带皱一下，所以才说你见多识广啊。” 锵！ 云卫华将剑插回到地面，也对麦勒斯拱手，“这剑有多锋利，其实我也不知道，现在就来试试。” 他刚要拔下头发，却感觉手心一痒，定睛望去，是两根白色的长发。 “这是？”麦勒斯也察觉到异样，但他都以为是云卫华在施法，对年轻人的能力暗自赞叹。 “我来。”他自告奋勇，拿来安吉的头发，谁知他不急着吹，反而深深地嗅了一口。 “你是个变态？”云卫华笑道。 “男人嘛，谁不变态？”麦勒斯倒看得很开，留下两根头发做纪念。他随之用手在脑袋上摸了一通，果然摸下来好几根头发。 男子将头发聚拢，一口气向孤晴剑的剑刃吹去。 他的头发短，唯有一根触及到剑刃，只见那三公分长的发丝果真分成了两段。 麦勒斯瞪大眼睛，“简直像手术刀一样锋利！云，手机给你，你帮我拍一段。” 云卫华也不嫌麻烦，帮对方拍了一段，而他透过屏幕看到几根头发再次被吹断，内心的震撼仍未消减。 麦勒斯最后对镜头比出大拇指，云卫华点击屏幕，终止了拍摄。 “我看看效果。”男子点开相册。 云卫华无意瞥见，发现前几个视频的浏览图都是一片肉色。“你在和妓女厮混，手机倒是没离手，真是有够恶心的。” “嘿，你看了就知道了，她们可不是一般的女人。”麦勒斯没有回避的意思，他一个视频点开，云卫华本来不想去观看，但画面中那个金发的女孩子确实迷人。 “很正。” “可以这么说。”云卫华叹了口气，心想不愧是有钱的人。 就连用作消遣的女人都年轻貌美，说是万里挑一都不为过。 麦勒斯打量着云卫华的表情，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便饶有兴致地讲解起来他为何会出现在格雷小镇的郊外。 原来三天前，不只有那只生化改造的猫被抛下，威尔森博彩的总裁他亦光顾了这个小镇。 但他一上岸就被恭候已久的马车所接走，根本无心游览这个再普通不过的海边小镇。 而他的目的地，便是“纯正俱乐部”。 察觉到云卫华的脸色发生变化，老道的麦勒斯立马问道：“你知道这个俱乐部？” 云卫华不语，从风衣口袋取出了那张金色卡片。 麦勒斯见了深深一笑，拥抱起了云卫华，俨然在说我们都是同道中人。 “我没去过，只是帮别人干了一件事，得到的酬劳是这个。” 第六十章 结盟 “那太好了，我可以带你一起去！”麦勒斯与年轻人勾肩搭背，迫不及待地要给云卫华展现纯正俱乐部的妙处。 …… “所以说，”云卫华做着最后的确认，“那里面所有女生都是被拐来的？” “我个人认为这是挺不好的。不过云你想想，一个人，她全身上下的部件不是都一样的吗……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本事，安上一些厉害的器官。” 麦勒斯指的自然是云卫华的魔王臂膀。 “那什么能让我们这种博学多才的精英所动容？是容貌吗？” 他顿了顿，见云卫华不接话，男子继续说道：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毕竟容貌取决于内心，你们不也有‘相由心生’的说法吗？” “所以问题来了，为钱从事这方面的人，其实大抵上都是一个模样，哪怕好看，也是一个模样。” “你有女儿吗？”云卫华冷冷道。 “没有，但是你的正义之心彻底打动了我。”说罢，麦勒斯鼓起掌来。 云卫华全程没有对事件做出评判，但他眉目间，厌恶之情已经蔓延出来，麦勒斯见年轻人正气凛然、目露凶光，赞叹之情油然而生。 啪啪啪…… 掌声在房间里回荡着。 “我们去捣毁这个俱乐部，你引路。” “你这个……” 麦勒斯思考了半天措辞，最后只叹道：“好厉害。” 他知道云卫华不是开玩笑，而他自己亦不是小人物，半世浮沉，饱经风霜。麦勒斯很快就认清了形势，知道自己肯定是要参与其中了。 “你其实是个正派，谁能想到呢？”他再度拍拍云卫华的肩膀，替他鸣不平，“哎，不过这样的事灯塔里有很多，习惯就好。” 对于这个总裁来说，不能光顾纯正俱乐部固然可惜，但俱乐部的存在本身也在牵制着他。 创办人马修斯虽然是他的好友，可对方最近总是有意无意拿他光临俱乐部的记录来威胁他，以此捞取额外的钱财。 不仅如此，马修斯对其他的客户也这么做。 纯正俱乐部的会员地位显赫，甚至不乏势力的首脑，他们对名誉尤其看重，自然对马修斯无可奈何。吃了苦头后要么再也不来，但亦有怀念俱乐部女子的家伙，明知是火坑，还要不断往里面跳。 麦勒斯就是其中一位，好在他的公司收益可观，不缺乏金钱。 “俱乐部里有很多警卫，不过对你来说不是问题。” “给。”云卫华把左轮手枪交给麦勒斯，总裁见转轮中有红光溢出，试图拨开转轮，“卡住了？哦，是反着的。” 他发现里面是六颗暗红色的子弹。 “这子弹有什么特别的？” “你把它当火箭弹用。”云卫华沉声道。 麦勒斯跃跃欲试，但他想着这怎么样都是犯罪行为，还是打起了退堂鼓，“这么一搞，我公司股价肯定要大跌的，还要打不知道多久的官司，当然威尔森有专业的律师团队，能确保我不会入狱。” “你不会搞个变装吗？你这段视频如果传到网上去，你的股价不会大跌吗？” 云卫华的手中拿着的正是麦勒斯的手机，对着男子的面部解锁，他打开了麦勒斯本人拍摄的视频，朝向对方，“你自己看看，怎么样都像是犯罪视频，那女孩才多大？” “她说她成年了。”麦勒斯自知理亏。 不过男子确实不是利益至上的商人，骨子里亦有血性，想到捣毁掉“纯正俱乐部”不仅能消灭自身光顾的证据，还能让灵镜大陆那些被拐的少女重获自由，他有了大干一场的冲动。 “云，我交你这个朋友，老实说，我现在的人生太他丫的没劲了！再不大干一场，说不定癌症肿瘤都要过来找我了。”说着，麦勒斯拍了拍他的大肚。 “我会把那些人都给杀光，但是万一有证据指向我们，你能保证我和我女友的日常生活不被打扰吗？”云卫华问。 “莉莉安是？” “你怎么知道的？”年轻人警觉道。 麦勒斯愣了一下，才知道自己说漏嘴，便道：“其实我最近挺热衷于你的直播的……哎，对不起，我是想要坦诚一些的。” “那你好好干，将功赎罪。” 云卫华声音低沉，麦勒斯打了个寒噤，连连点头，“你们的生活不会被打扰，这是要花一点钱的，但不多。” 男子沉思着，过了半晌，他颔首道：“没问题，但我有个请求，你若满足我，我一定奉陪到底。” “说。” “刚刚在房间里给倒茶的那个女人，能否让我再见一面？” “你中意她？”云卫华感觉好有意思。 “当然，我刚刚说过，人嘛，器官都是一样的，眼睛、鼻子……”他边说边向下比划，指向裆部和屁股后，他最终将手指向脑袋。 “不一样的是这里，而刚刚那个美丽的女士，让我感觉她有好多的故事，怎么说呢……像一瓶没喝过的酒。” 麦勒斯对安吉心生向往。 “见一面就能满足你吗？” “啊，如果说满足的话，那肯定没完没了的……”麦勒斯说着，嘴角不自禁地往上扬，但他马上恢复严肃，正经道：“我说的，只见一面就可以。” 安吉随之显形，女于云雾之中亭亭玉立，红色的眼眸亮着光，似乎被麦勒斯看得有些害羞，她马上用手掌遮住面容，不久后便消失在虚幻之中。 “害羞了？” 云卫华不曾见过安吉这样的表情，深受震撼，而他的脑中则响起了安吉声音：“那你何时曾对奴家动过心？要是你也能像他这样看我，我可能连一秒都坚持不了。” 年轻人听了连连眨眼。 “天呐，她绝对不是灯塔的女人，我们的文化铸就不出这样美艳动人的女子。”麦勒斯由衷赞叹道。 “云，如果有来世，我要做你，真是太逍遥了。” “让你来做我，未必能活到现在啊。”云卫华无奈道。 “这倒也是。” 一番奇遇过后，麦勒斯愈发感觉肚子空空，他问云有没有吃的。 第六十一章 肉丝 “有，在34楼。” “34楼？！”麦勒斯错愕不已。他以为这顶多是个5层的楼房，谁料居然有那么多层？若是按房间数来计算，这栋大厦足有数百间房间。 楼房假如是办公楼，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云卫华显然是自用的。 “怎么，爬不动吗？” “有吃的怎么会爬不动。”麦勒斯抖擞精神，迈开步伐，他见手机电量不多，便将它关机，两人摸黑上行。 “不能有灯吗。”他忍不住抱怨道。 让总裁爬楼梯已经够离谱，何况是在完全漆黑的环境中？好在食物的诱惑让他克服着困难，在15层略作休整，两人随后一口气爬到34层。 “呼……呼……呃……呼……” 麦勒斯呼吸困难、双腿打颤。看到亮灯的屋子里堆满了黄色的物体，男子以为是什么好吃的，他艰难抬起双腿，凑了过去，“这是什么？” 见高约一米的沙子垂直耸立，麦勒斯以为定是有玻璃阻挡，只是他伸出手，竟轻易地触摸到沙子，肆意搅动一番，他抽出手来，沙粒仍旧凭空竖立。 “怎么做到的？”总裁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 只是奇异的现象见多了，他不再表现得特别惊讶。 “每个房间都有结界，房间里的东西无法离开，当然包括这沙子。” “沙子啊。”麦勒斯略感失望，见云卫华攀上沙地，他跟着上去，感觉到沙面温暖异常，他立即躺倒在上面。 总裁一心想吃到饕餮盛宴。他觉得云卫华的餐食必定非同寻常，以为只有这样才能慰藉自己的身体和心灵。 “舒服，真是太舒服了。” 殊不知在剧烈运动后躺倒在地，麦勒斯体会到超乎想象的的惬意。 原来沙子贴合他的身体的曲线，均匀分摊了体重，反倒比他柔软的床面还要来的舒适。 而胆大的猫咪纷至沓来，有的还舔起总裁的脸蛋。 “这上面是？”麦勒斯发现空中的肉丝，只见两根长条旋转扭曲，如同蛆虫，看得男子一时头皮发麻。 其实这是猫咪们的食物，而今日份的肉丝已经被它们吃得只剩下这两根。 即使沙地高出地面1米，但与天顶仍有3米多的落差。这两根肉丝靠得离天花板太近，猫咪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咻。 云卫华纵身跃起，一把抓住两条肉丝。 “火机还在身上吗？” “给你。”麦勒斯坐起身，见云卫华的手中并非蛆虫，他稍稍安心些。 年轻人接过打火机后便用火苗去烤肉丝，麦勒斯以为这是什么奇特的法术，“这是干什么？” “烤肉啊。” “烤肉？”总裁大跌眼镜，想到他们爬了那么多层楼就是来吃东西的，他心中暗想：“不会就是这个？” 不过麦勒斯还是沉住气，没有问话，他觉得自己要是误解了，反而显得他小家子气，丢了灯塔人的脸。 “好了。”云卫华粗略烤烤，见肉丝变色，就将其中一条交出，“不拍你笑话，本人家境贫寒，能款待你的只有这条肉丝。” 谁知这肉丝确实是要给他吃的，麦勒斯欲哭无泪，但迫于云卫华的压力，他只得微笑接过。 “今日与你相遇，算是缘分，现在以这肉丝代替酒，互相吃下，咱们就是朋友了。” “哦……”麦勒斯见云卫华神色庄严，全然不像是在开玩笑，便硬着头皮把肉丝咽下。 然后呢？ 总裁不解，但云卫华随后没有再说话的意思，男子顿感心惊肉跳，心想自己终究是对仙友会的文化不了解，但他既然已经经历了奇怪的仪式，便赶紧思索起自己答应过对方什么： 停止汤姆一号对云卫华的监听和监视，共同捣毁纯正俱乐部，以及保证捣毁俱乐部的行为不会牵连到云卫华和他女友莉莉安的正常生活。 停止监听监视会损及威尔森博彩的利益，毕竟直播给网站带来了实质的利益。 而捣毁纯正俱乐部的事情更是带有风险，而善后工作则要花费钱财。 虽说这些都是他答应人家的事情，可麦勒斯毕竟还是商人，如今想来，觉得吃亏太大，而反观云卫华，似乎什么都没有付出。 一番冥思苦想，麦勒斯的脑中涌现出一个念头，仔细琢磨，竟发现这个方案可行，能给他带来实际的利益。 “云，能否请你参加一个谈话节目？” “谈话节目？嗯，当然。”年轻人爽快答应。 麦勒斯颇感惊讶，对方怎么会不问缘由呢？ 好在他性格开朗，见云卫华不以为然，他便自顾自地讲解起他的计划…… “这是一盘大棋。” 首先，云卫华之所以没有商业价值是因为所有人都在擅自使用他的形象，而这时候麦勒斯如果宣布别人都不许用，因为只有他的是真的，那么其他利益受损的公司会群起而攻之，他自然占不到任何便宜。 然而让云卫华上真人秀或是谈话节目是可以实现的。 哪怕是灯塔最炙手可热的节目，只需让制作人见见云卫华，对方肯定会答应下来。麦勒斯也不需要他们付出场费，只需让这期节目的冠名商变成威尔森博彩即可。 双方各取所需，实现双赢。 而节目若是直播，那么再高超的后期制作无法实现这种效果，即可强而有力地证明威尔森博彩的云卫华确实是他本人。 “这虽然不能立竿见影，但能在舆论上建立优势。”麦勒斯讲得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等人们开始意识到云卫华是威尔森博彩的独家合作伙伴，而电影或是广告无权随意使用他的形象之时，麦勒斯再开展诉讼，尝试拿下云的独家使用权。 若是成功，公司将获得巨大利益， 譬如所有用过的云卫华形象的公司都需要支付威尔森博彩一笔费用，若是不从，法庭来见。 退一万步，哪怕没有一举拿下独家使用权，公司也将获得前所未有的曝光度。 “嗯，你的想法我理解，等纯正俱乐部消失以后，我会上一期节目的。”云卫华允诺。 麦勒斯听了心花怒放，道：“朋友，我会给你足够的酬劳，保证你和莉莉安能奢侈地能够环游世界一圈。” 第六十二章 晋升 “我只答应你一期节目，你就要给我这么多吗？”年轻人怕麦勒斯有所误解。 “这可是史无前例的，一期就够。” 麦勒斯其实不满足于此。 可有道是万事开头难，他怕自己表现得过于在意，反而把云卫华吓跑，这样他就真的吃了大亏。 “那……说好了？”总裁伸出手，生怕云卫华改变了注意。 “一言为定。”年轻人与男子握手，两人四目相望，竟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离开异世界时已是黎明时分，格雷小镇的东边已显出淡淡的红色，而那个方向正是纯正俱乐部所在之处。 麦勒斯的白色长袍上蹭了一条黑印，正是他钻出壁炉时留下的，“晚上11点过后，那里的生意才会好。” “这样啊。”云卫华发现海面上有一道黑影正缓缓驶来，不用说，应该是第一波来访的客人。 “那两个女孩子过来干嘛？”麦勒斯问道。 云卫华没细看，而总裁一夜未睡，精力仍旧旺盛，他发觉那是一艘皮划艇，而划船的人的确是两个女孩，大约是上高中的年龄。 “她们是怕被人知道来拜访我，所以天一亮就过来，不想被熟人撞见。”云卫华解释说。 他在灵镜大陆算是个人气的人物，但终究是反派的形象。联盟重视传统，父母若是知道自己的孩子喜欢这样的角色，绝不会坐视不理，更别提让孩子登门拜访他了。 “玫瑰自由联盟就是这么一个装腔作势的地方。”麦勒斯埋怨道， 他见是两个学生，笑得意味深长，“云，你的日子过的真是滋润啊。” “别想歪了，我是不会接待的。”说罢，云卫华来到礁石上打坐，任海水浸湿他的衣服。 皮划艇受浪潮的影像，颠簸不已，行进缓慢。而先靠近云卫华的则是汤姆一号。 “嘿，威尔森博彩的荣誉伙伴，云卫华先生，今天最高气温28度，天气晴好，刮的是两级风，换种说法，是微风！” “呦，今天家里还有客人吗，这位先生的穿着很特别，怎么说呢，像是爱情动作片里的男演员。” 汤姆打趣道。而它说的确实没有错，麦勒斯只裹了件长袍，一看就是里面没穿衣服的模样。 此刻男子风中伫立，直打哆嗦，见到猫咪靠近，他断然伸脚踹出。 汤姆轻巧躲开，左眼的摄像头锁定了麦勒斯的面部。它立马意识到眼前的这人很像威尔森博彩的总裁，刻薄的语调顿时变得温和许多，“嗯……先生，但这不能掩盖你眼中的英气，你的内涵已经像这岸边的潮水一样溢过来了，请问您的尊姓大名是？” “联系小弗格森。”麦勒斯冷冷道。 “这是我尊贵的设计者，但相较于您，小弗格森屁都算不上。现在是灯塔时间10点44分，我猜想他正在电脑前卖力地工作……” “别啰嗦，从现在开始，别啰嗦了！”麦勒斯怒道。 而老板话音刚落，汤姆便像是凝固住一般，忽然它的尾巴高高翘起，一道光束射出，投向古宅斑驳的墙壁。 小弗格森正吃着薯片，见到老板冷不丁地出现在电脑屏幕上，他被呛得连连咳嗽，一时半会没有缓过来。 麦勒斯略感窘迫，然而云卫华盘腿坐在岸边，压根就没有注意他们。 “老板，怎么会是你？你和云在一起？” “关闭这个汤姆一号的监听和监视功能，永远不要再开启。”麦勒斯刻意抬高声调，好让云卫华听清。 “可是……” “照做，你现在开始就是研发部的助理主管了，否则……” “真的吗，哦天呐，哦，我要告诉理查德这件事！”小弗格森激动不已。 “如果你还让监视功能开启，我会让你一年都没有绩效奖金，怎么选择你自己看着办。” “当然，我选择晋升，喂，你们这帮衰仔，小爷弗格森晋升了……”年轻人离开了画面，兴奋地告知办公室内的同事们。 麦勒斯看得心烦，下令挂断，汤姆一号收起尾巴，毛发聚拢到尾巴尖，挡住金属的光泽。 它踌躇片刻，道：“理查德是小弗格森的童年好友。” “我不需要知道这种信息！”麦勒斯不堪其扰，作势要踹汤姆，而猫咪居然也不躲开，两人僵持片刻，汤姆自己躺倒在地，“我错了，麦勒斯先生。” 而男子生气归生气，但也不得不感慨此猫智能化水平之高。 这时，皮筏艇上的两个女孩成功抵岸，相继下船后，她们将皮划艇拖到岸上。 汤姆阔步走去，用联盟语道： “现在是涨潮期，你们要是想游泳回去，那么尽可以把这像杏仁一样的东西放在这里。” “猫说话了！”微胖的女生惊呼。 而穿连衣裙的女生理解了汤姆的意思，刚忙招呼同伴再把皮划艇往里搬了一点，免得被潮水卷走。 “一定是云的神通。”她喃喃道。 两人放置好交通工具，径直朝云卫华所在的礁石走去。而年轻人依旧闭目凝神，她们也不敢冒然打扰。 身材苗条的女生甚是可人，只见她身穿浅蓝的连衣裙，并在胸前系了个可爱的领结，外加纯白的过膝袜，学生清纯的气质尽显。 麦勒斯眼前一亮，随即迎了上去，可两个女孩交流着，他一句都听不懂，不免又打起了退堂鼓。 猫咪则站了起来，对麦勒斯恭敬地鞠了一躬，“老板，我会说联盟语，我会说这世界上任何的语言，把妹的事情就交给我，我知道你已经离婚了三年，是该找个年轻的小妞消遣一下了。” 汤姆随即就和两位攀谈起来。 根据这猫的说法，连衣裙女生叫小妮，而她的同伴则叫麻妞，她们都是云卫华忠实的粉丝。 麦勒斯见微胖女生的脸上长了雀斑，对这猫的说法很是怀疑。 “我擅长给人取恰到好处的外号，反正不是灯塔人，她们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汤姆解释道，“老实说，我挺瞧不起正统的联盟语名字，翻译过来，不伦不类，像莉莉安这种名字挺好，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应该灯塔化嘛。” 第六十三章 决斗 “我不是让你别啰嗦吗？你问小妮，她们来这里想要干嘛？” 麦勒斯话音刚落，汤姆立马照问，而女生一开口，它便同步开始翻译起来，“我们想找云卫华签一个名，其他没什么了。” 一般的同声翻译，说话中总会不时停顿，而汤姆控制着语速，竟让话语流畅地说了出来，听起来就像是小妮本人道出来的一样。 总裁忽然又感觉这猫还不错，琢磨让小弗格森也给他设计一款，自己便可畅游世界，和各地美人流畅交谈了。 嗡—— 与此同时，一艘快艇踏浪而来，这次从上边下来两个男人，持枪的人名叫莱特，自称是莉莉安的表哥，要同云卫华决斗。而他的同伴刘易斯则是作为公证人跟随而来。 两个人的样貌平平，汤姆甚至没有给他们取外号，如实向老板汇报。 “决斗的理由？”麦勒斯问道。 “我和莉莉安有过婚约，我不允许这个人随意玷污我将来的未婚妻。” 见莱特手不离枪，两个女学生显得有些惊慌。麦勒斯本想劝他收起来，但考虑到现在的年轻人脾气都很火爆，他也懒得去管。 从汤姆的口中得知莱特的目的，麦勒斯多少是觉得麻烦。 奈何当事人云卫华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被浪拍到脑袋都不为所动，黑头发、黑衣服与礁石融为一体，麦勒斯亦怕这年轻人在练什么功法，不能随意中断，他便只好自己先应付着。 “婚约不会是小时候定下的？”总裁问道。 毕竟刚刚莱特给未婚妻加了个前缀——将来的。 汤姆问话，而莱特闪烁其词，只说他就是要和云卫华决斗，“他如果是男人的话，赶紧来到我面前！” 汤姆操着一口流利的联盟语，淡定回应道：“他当然是男人，我建议你观赏一下威尔森博彩的官网，见证云的雄姿——不过现在好像泡汤了，就当我没说。” …… 为了确保夜里的行动万无一失，云卫华尽可能地静心聚气，只是身边的情况容不得他这么做。 眼看莱特恼羞成怒，挥舞起枪械，他适时出现，挡在众人身前。 “他来了。”两个女生十指紧扣，目光中满是崇拜之情。 “把枪先还我。”云卫华来到麦勒斯身边，将左轮手枪拿来，拨开转轮，熟练地替换了六颗普通的子弹。 “云，你们的文化里并没有决斗，容我解释一下。” 汤姆本要滔滔不绝地讲解，只是想到总裁让它不要啰嗦，那么用灯塔语的时候，它可不敢说太多废话。 “用枪射死对方，但是要做到比对方晚掏枪。” “因为荣誉在玫瑰自由联盟中被看得很重，只有后出手获胜的人才能获得荣誉，而先出手的人哪怕杀死对方，也会失去荣誉。” 要让对方先掏枪，则意味着自己死亡的风险大大增加，需要足够的胆识；而等待对方掏枪的僵持阶段不知会持续多久，需要强大的抗压能力；最后，要做到后发先至，杀死对方，则需要娴熟的技巧和冷静的头脑。 如此一想，决斗中获胜的人确实能获得荣誉。 只是这荣誉真的会比生命重要吗？ “只能把它类比成江湖中的义气了。”云卫华思忖。 为了“义”，失去生命也在所不辞。而反之，一个人若背信弃义，苟且偷生，则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待见，这样会比直接死去还要痛苦。 但想来想去，决斗只是呈一时之勇，而义则是帮助他人、惩恶扬善、信守承诺，如此对比，决斗的荣誉终究是显得狭隘。 决斗的双方在古宅前拉开约20米的距离，莱特枪放在枪托中，而云卫华则塞到了风衣的口袋。 而除了莱特自己带来的见证人刘易斯，总裁麦勒斯和两名女学生也都在场。 同样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云卫华从容不迫，可莱特已经浑身是汗，他不断将手蹭向裤边，麦勒斯也不知此人是真的在擦手汗，还是用这种假动作诱使云卫华先开枪。 两个学生则抱在了一起，对即将有人死去感到万分恐惧，但她们同样按捺不住好奇，交互地看着两侧，生怕错过了决定性的瞬间。 砰！砰！ 莱特选择先开枪。 砰！砰！砰！ 这个年轻人一连开了五枪，均未射中目标。 “无耻的人，开了三枪以后就不能再继续了！”小妮叫道。 可莱特置若罔闻，继续朝云卫华疯狂射击。 原来他自带见证人就是和刘易斯串通好要说谎，告诉世人是云卫华先开枪，而他是沉得住气的勇士，反杀了对方。 怎料今天维尔多岛上有不少人，甚至还有只会说话的奇怪猫咪。莱特的如意算盘落空，刘易斯的存在显得毫无意义。 而即便如此，他还是要杀死云卫华。 他根本不在乎什么荣誉，老一辈的执着在他的眼中一文不值。 他要的是莉莉安的美貌！ 只是他忽然想到，万一莉莉安在乎自己男人的荣誉呢？万一少女她不喜欢一个卑鄙的人呢？ 眼见自己射不中远处的云卫华，莱特竟掉转枪口，朝向两个看起来最弱的女学生。 “把碍事的人都杀光再说！”莱特暗想，大脑已陷入疯狂。 砰！ 一声枪响，子弹贯穿目标头部。 “老板，你不能死！”汤姆跳了起来，挡住了麦勒斯的身体。 然而它但凡用它的智能系统思考一下，便知耳朵都听到枪响了，这么一跳有何作用？ 只是它的行为确实博得了总裁的好感，麦勒斯见倒下的是莱特，长舒一口气后就蹲了下来，抚摸起汤姆的脑袋。 “你说他不是疯了吗？非要找云挑战。” “老板，他就是疯了。” 猫咪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而两个女生则做不到男子的从容，她们颓然倒地，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从死亡的恐惧中脱离。 红黑的灵魂从莱特身体脱离，急速进入到云卫华右臂之中。魔王看着自己的臂膀流光涌动，露出骇人的笑容。 第六十四章 掠夺 “你，赶紧把他的尸体带走。”汤姆自作主张，朝刘易斯说道。 而它的程序确实是经过推敲的，云卫华见另一个男子利索地搬运起同伴的尸体，甚至惊奇，得知汤姆下的指令正是他想要说的，年轻人竟也蹲下来，摸起猫咪的身子。 嗡—— 快艇加足马力，飞速驶离。 “云，能给我签个名吗？”小妮上前，递上了小小的笔记本，“还有，谢谢你救了我们。” 她用的是灯塔语，云卫华本来不想做理会，但麦勒斯见状，立即强调两个可爱的女士在这里等了许久，这么打发人家走未免也太不礼貌了。 而麦勒斯绝非不请自来的客人，年轻人看在他的面子上，破例接过了笔记本。 云卫华。 许久不写名字，本以为会生疏，但字迹映在纸上，一如往常。云卫华心生感慨，分不清自己究竟处于哪一个轮回了。 上一次签字是他的女儿出生时，母女虽然平安，但手续有一堆要办，最后是出生证，也签了好几个名字。 随后的故事戛然而止，战争爆发了…… 他将笔交换给小妮，发现自己写字的“手”只有四根手指，云卫华又深切体会到自己处在灵境大陆中。 玫瑰自由联盟中仍保留着决斗的传统，而在决斗中杀人，不会受到法律上的任何追究。 这就像整个世界的写照，灯塔集团把追求利益发挥到了极致，联盟则将保留传统视作最重要的东西。 嘭。 回过神，云卫华已经跪倒在地上，他的右臂胀痛，牵涉身体的每一根神经。 “难道是莱特的灵魂吗……” 魔王的臂膀虽有触感，但先前从未发生过疼痛的情况，云卫华立即释放手中的所有灵魂，只见十二个游体飘离出来。 麦勒斯和汤姆已见怪不怪，而两个女学生总是表情丰富，每每见到奇观，她们都面面相觑，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感觉到了女人……女人！” 徐波的灵魂正在咆哮。 别的灵魂皆被束缚在十公分左右的范围，唯独他的这个散发着强烈的光芒，逐渐远离云卫华的身体。 而它的目标正是身穿连衣裙的那个女学生。 灵魂迅速钻入小妮的身体，但转眼便离开了，它回到云卫华的手臂附近，年轻人用力聚拢，所有灵魂全部收入臂膀中，而胀痛的感觉已荡然无存。 “小卫华，果然是你捣的鬼啊。” 那是云卫华最熟悉的语言，语调轻浮，年轻人原以为是灵魂的呓语，但声线却是娇弱的女声，他猛然抬头，发现小妮的嘴巴翕动着。 “小卫华，这里难道不是洋人的世界吗？你不是说在仙友会挺好的吗？你现在在这里干嘛？” 云卫华咽了咽口水，浑身汗毛耸立。 原来刚刚徐波的灵魂并没有回来，他掠夺了女孩的身体，而小妮的灵魂则被魔爪所吸收。 “她在说什么？”麦勒斯问道。 汤姆一时没有解读出来，转而去问麻妞，只是微胖的女生连连摇头，面色惊恐，她想要靠近去看同伴的情况，但身体却不自主地向后退着。 “奇怪，不像是联盟里的任何方言，更像是仙友会的语言。”汤姆嘀咕道，“对，是仙友会的语言，她说是‘小卫华’捣的鬼！” 嘎啦。徐波从地上捡起一块细长的碎石，二话不说，径直向云卫华冲来。 只见她动作迅捷，云卫华伸手阻挡，她竟让开魔爪，拿着石头朝云卫华腹部狠狠划去。 不料这石头没有隔开风衣，反倒让女孩的手划开了一道口子，血从攥紧的手掌中流了出来。 事实证明机体的记忆和反应速度可以继承，但徐波的身体毕竟是一个瘦弱的女生，无论他如何出招，对云卫华来说都像是挠痒。 正这么想着，徐波伸出二指，直取云卫华的双眼，年轻人赶紧后退，也不留情，直接拽住对方的双手。 女孩动弹不得，疯狂地向云卫华啐起唾沫。 麦勒斯见小妮被制服，忍不住上前问道：“云，你的每一天都这么刺激的吗？” “咳，呸！”徐波试图朝麦勒斯的脸上吐一口浓痰，但他的身体早已不是那个大汉，嗓子里什么都没有，只喷出唾沫星子。 “放开她，求你们放开她，麻妞这么说。”汤姆也凑了过来，云卫华扭头望去，只见小妮的同伴不敢靠近，眼泪直流，嘴里小声重复着同样的话语。 他一心软，手不禁放开，却忘记了自己抓住的并非是发狂的女人，而是徐波。 他见打不过云卫华，夺路而逃，奈何四面都是海，他便钻入到古宅之中。 “小卫华，你等着！”他撂下一句狠话，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麦勒斯以为云卫华一定会追去，不料年轻人杵在原地，若有所思。 “云，你的女朋友难道不是在家里歇着吗？她为什么一直没醒？”总裁不禁问道。 “今天她休息，要睡懒觉的。”云卫华心力交瘁，重新坐回到礁石上，沉默不语。 而汤姆则兴致勃勃地向老板解释起来，什么莉莉安睡眠质量很高，不容易被吵醒，而维尔多宅邸内本身环境噪音很大，因为海水是不会停息等等。 “而云不追进去，是因为他和莉莉安的信赖关系很好，他相信自己能和莉莉安解释清楚的……” “啊！” 古宅内传来凄厉的尖叫声，正是莉莉安所发出的。 云卫华瞪大双眼，他适才想着有什么办法能帮小妮重新夺回身体，全然忘记了徐波虽然伤害不了到自己，却完全有能力可以伤到莉莉安。 他即刻瞬移到二楼的墙上，从外面打开窗，进入到莉莉安的卧室。 幸好少女毫发无损，而房间里也不见徐波的身影。 “怎么了？” “刚刚有个女人朝我们床上撒尿。” 莉莉安惊魂未定，而云卫华望去，棕色的床单上果然有一大滩水印。 此刻房间的门窗都敞开，海风不断涌入，但尿骚味依旧弥漫着，让云卫华感到一阵恶心。 第六十五章 藏匿 走廊传来脚步声，云卫华立即冲去，和麦勒斯撞了个满怀。而总裁看到屋内的狼藉，叹了口气，连连摇头。 “你女朋友没事？” “没事。” 麻妞和汤姆随之赶到，猫咪朝女生解释她的朋友疯了，现在竟然还在别人的床上尿尿，而麻妞则趴倒在床沿，不肯相信这是小妮做的。 只是她凑近一看，床上的鞋印确实是好友的小皮鞋留下的。 “云，话说你的女朋友现在到底在哪儿，我一直没见到啊。” “她在窗帘后面，请你们容许她穿个衣服。”云卫华倚在卧室的墙边，一脸惆怅。 徐波的事最终不了了之，几人把古宅的每个房间都搜遍了，每确认一个房间无人，莉莉安便会给屋子上锁。 那么剩下的只有两种可能：徐波找到了烟囱内异世界的入口，或者他趁大家都在宅邸内时跳入海中离开了。 可维尔多岛离最近的陆地足有三公里的距离，凭借小妮单薄的身体是无法做到的，所以云卫华便知道这个狡猾的男人一定是进入到了异世界中…… 莉莉安准备了丰盛的午餐，云卫华招待麦勒斯和麻妞一同享用，只是微胖的女生没有任何食欲，年轻人见状，便带她回到了住处。 “她人呢？” “给她送回家了。” “是吗……”麦勒斯刚吃完一盘蒜香扇贝，嘴中浓烈的气味扑面而来，“我还以为你只是上了个洗手间，谁知道你居然能把那么一个麻烦的女人给打发走了。” 总裁吃完饭就困得不行，但他强打起精神，刚想招呼汤姆一号过来，谁知猫咪就在它脚下，蹭着他的小腿肚子，随时待命。 “能打电话吗？” “当然，老板你说。”汤姆也不再回避莉莉安，说着一口流利的人话，惊得少女张大嘴巴。 对汤姆一号来说，满足老板的需求才是最高的优先级。 “给马修斯通电话。” “纯正俱乐部的马修斯，是？”说罢，汤姆便站起身，好让话筒更贴近麦勒斯。 “嘿，老兄，是我，今天晚上我会带云过来……当然是那个杀人如麻的云咯，不过别担心，现实中的他还是很友善的。” “可是麦勒斯，我们俱乐部必须有凭证才能进来，哪怕是你的朋友……” “他有凭证，是从谁那里获得的？” “特里。”云卫华道。 “听到没，是特里，那不是你的老弟吗？”麦勒斯笑道。 “那家伙……”马修斯颇有怨言，“不过云确实很特别，能达到入会的标准。” “是，所以今天你一定要亲自来迎接，否则我和我的兄弟可会生气的哦。” “没问题，最高规格款待，任何一个女孩都不允许给我今天休息，随你们挑选。” 这通电话过后，莉莉安仍旧是笑脸接待客人，等麦勒斯到客房休息以后，少女才开始向云卫华疯狂提问。 纯正俱乐部、汤姆一号、麦勒斯的身份等，莉莉安统统先放到一边，她最在意的还是那个疯掉的女孩以及她的去向，“这个人是在我们家里消失的，看起来她也是个体面人家的闺女，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她被我的死对头夺去了灵魂，现在应该进入到异世界里了。” “就是壁炉里面的传送口？”莉莉安问道。 “没错。” 关于这点，云卫华也很是无奈，适才送好麻妞以后，安吉现身，女子证实徐波确实进到异世界，而从一栋昏黑的大厦中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何况这异世界里还不止那一栋大厦，只是其他地方没有光源罢了。 更可怕的则是云卫华现在根本没有能力把小妮夺回身体。 “除非你的法力比徐波强。”女子笑盈盈道。 影响灵魂强大程度的因素有很多，如精神力、法力、执念等等，但无论如何，云卫华与徐波在法力一点差距巨大，所以男子的灵魂能够挣脱他的束缚。 而若云卫华唯有实力继续强大，那么他才有可能同化小妮的灵魂，使她具备取回身体的条件。 “云，我看得出你有很多烦心事。” “放心，不会牵扯到我们的。”他柔声对莉莉安说道。 两个女生都是偷偷溜出家门的，而云卫华则将麻妞送回到卧室窗口，她只要出房间，装出刚睡醒要吃午饭的样子，她的父母或是管家就会认为她始终没有离开过房间。 “我答应过她，会帮她找回朋友的，而她则帮我保密，不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云卫华见莉莉安仍旧不放心，便补充道：“而她有不在场证明，这样警察也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而玫瑰自由联盟由于缺乏电子设备，像是监控、通话记录、定位信息等便于侦查的条件一概没有，如此一来，很难追查到维尔多宅邸这里。 “可是……” “假如真的无法在这里生活，我会带你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你喜欢的地方。”云卫华抱住莉莉安，少女听了，顿时安心下来。 父母双亡，她确实对格雷小镇没有太多的留恋。而今天则是她第一次得到云卫华的承诺，她相信她的男人会坚守这个承诺，而适才的忧愁被此刻无比的幸福所取代。 “云。”她抬头索吻。 汤姆信步走着，看到餐厅里两人紧紧拥吻，猫咪发出“啧啧”声。 …… 一夜未眠，麦勒斯在客房里呼呼大睡，莉莉安的情绪也稳定下来，云卫华立即进入到异世界，寻找小妮的踪迹。 今天的接待台上没有眼镜蛇，唯有一个赤瞳白发的女子端庄地站在里面，朝云卫华微微一笑。 “卫华，你这弄得这样热闹，奴家很满意呢。” “徐波呢？” “你是说那小妮子吗？她可被我五花大绑着呢。” 云卫华顺着女子的视线望去，孤晴剑隔壁的房间已然亮灯，进入其中，里面唯有根木桩，而上面被束缚住的人正是小妮。 只见她一丝不挂，浑身上下都是被捏红的印子，而做出这些行为的不是别人，正是这躯体的操纵者。 第六十六章 级别 “小卫华，我要一个男人的身体。”徐波流着晶莹的口水，“这洋妞我很中意，我要好好看清她的脸长什么样，然后……嘿嘿嘿……” “你真是能给奴家找乐子呢，哈哈哈哈……” 安吉毫无征兆地狞笑起来，与徐波的痴笑融为一体，云卫华听得头昏脑涨，实在气不过，先给了魔女一个耳光。 啪！ “不要嘲笑别人的不幸。”他咬牙道。 “是的，你说的没错。”安吉阴着脸，只是老实了一会儿，她再度放肆笑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响声之大，把徐波都给震住，呆呆望向这个癫狂的女子。 云卫华不堪其扰，选择离开了这个房间。 脚下是石板路，年轻人抬起头，竟是一座古朴雄浑的高塔耸立身前。 月色朦胧，他环顾左右，云烟之中山峦层叠、逶迤延展。 “这里是……”云卫华一时难以置信。 “当然是你日思夜想的回云山脉咯。”金色烟斗的根部冒出烟雾，充斥了女子的身体，安吉随之显形。 两人此刻就在回云山脉的腾云峰峰顶。 “腾云峰，镇妖塔，你不会没有听说过？” “听说过。” 云卫华虽然就在镇妖塔前，但仰头望去，塔四层以上的部分云雾缭绕，隐约可见，可望而不可及。 而高塔总共有十八层。 传言十层以上的怪物放出任一一只，仙友会境内都将生灵涂炭。 “奴家知道你在想什么，修行，修行，还有修行是？” “可是这修行以后，怎么把能力客观地反馈出来呢？究竟是你厉害呢，还是徐波厉害呢？” 发现云卫华脸上的愠色，女子笑意渐浓。 “很巧，徐波在晋级试炼以前去过镇妖塔，到第八层就打不过了。” “而根据奴家的观察，两套体系衡量一个人的实力是比较权威的，一是这镇妖塔，闯过几层便是几层的能力。” “而另一种则是魔物，这个你可能更加熟悉……” 周边的景致破裂开来，碎片散尽，两人回到了异世界中。 大厦3楼新开设了一间展览厅，里面有多只魔物的标本，而这些均是云卫华所见过的。 e级的区域有史莱姆、吃秽物的哈巴狗，以及许一鸣召唤过的独脚兽，它们一动不动，眼神黯淡无光，但身体的所有细节都保留下来，均保持它们生前的色泽。 若不细看，会以为它们是活物。 “杂碎一堆，相当于镇妖塔一层的妖怪。”女子评论道。 然而d级的展区，画风突变，只见血肉傀儡张着血盆大口，熊战士挥舞利爪，而猫屋制造黄沙的蝎子也在此区，体型虽不如前两位，但胜在行动自如，卷起沙尘后更是变化莫测。 “它们则相当于镇妖塔二到四层的妖怪。”女子笑道。 云卫华纳闷，这e级的魔物看起来人畜无害，但d级的怎么会陡然变得凶恶无比？普通人自不必说，像他们这种西岸的弟子只要稍不留意，也会被夺去性命。 安吉察觉年轻人所想，大笑起来，“级别划分当然没有问题！” 云卫华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进入展台，所在区域是e级，与史莱姆并排站立，“因为你也在这个级别里啊，哈哈哈哈……” “不是e级的魔物没有攻击力，这哈巴狗发起狂来也能把你咬死，只是它听命于我啊，不会对你发起攻击而已了。” 安吉想要羞辱年轻人，以报被打耳光的一箭之仇。 谁知云卫华平静地跨出围栏，眼中没有起一丝波澜。这状态与刚刚小妮被嘲笑时的狂怒截然相反，看来对于自己所受到的轻视和侮辱，年轻人并不会特别在乎。 安吉见了啧啧称奇。 “行，我们以结果来论英雄，你确实打死了d级魔物，你可以被划分在d级，但是是最底层的。” “因为这个蝎子就是最底层的，对照的也就是镇妖塔第二层。” “明白了。”云卫华回应道。 而c级和b级的展区空无一物，原因便是云卫华没有遇到过这个级别的魔物。 “c级对应镇妖塔的五到六层，b级对应七到八层。” 而徐波止步于八层，说明男子具备b级魔物的实力，这对云卫华来说是跨越两个级别的存在。 帮助小妮夺回身体的任务难度之大，可见一斑。 两人跨过门槛，来到展厅的深处，只见断臂的奈文摩尔位于a级区域，这倒让云卫华感到莫名的悲凉。 a级魔物的一部分融入他的身体，可他需要攒子弹，才能勉强杀死d-级的魔物。 “相当于镇妖塔的九到十二层，a级魔物长老要是想要击杀，都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转过身，s级的展厅空荡荡的，但漆黑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云卫华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s级，镇妖塔十三层到十八层。” 展厅的尽头有一道幽光传送门，云卫华伸手触摸，身体可以穿越其中。 “通往镇妖塔的内部，兴不兴奋？”说罢，安吉观察起云卫华的反应。 要知道，西岸的弟子挑战镇妖塔需要得到长老的许可，并且每年只能前往一次。 而此刻传送门就在眼前，云卫华可以随意进入。 沉默良久，年轻人问道：“你的精力用在我这种废物身上有什么意义呢？” “奴家可不是为了培养人才，奴家只是想找点乐子嘛。”安吉朝传送门吹了口烟气，鬼哭狼嚎的动静从里面传出。 “今晚有点事，等事情处理完了，我就进去。” “好啊，不过你想怎么活下去都是你的自由，奴家可没有逼迫你的意思。” “不，我要打过至少八层。”云卫华目光坚定。 “期限呢？”女子饶有兴致地问道。 年轻人没有回应，转身便离开了。 …… 汤姆在前引路，它调取了老板手机的定位信息，自然能知道纯正俱乐部的方位。 离开格雷小镇后，四周逐渐变得荒芜，又走了大约两公里，地面寸草不生，两人一猫走在砾石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第六十七章 屠宰场 忽然一阵风卷过，飞沙走石，呛得麦勒斯连声咳嗽。 “咳咳，小弗格森，还有多远？”老板问道。 “快到了，快到了。” 而猫咪在离开格雷小镇时就是这么说的。 “满口谎言的臭猫！” 等风停下，四下又静得让人窒息，幸而皓月当空，在空旷地带照得犹如白昼，云卫华极目远望，发现了麦勒斯口中的小破屋。 “找到了。”年轻人的声音异常低沉。 看到目标，他们加快脚步，转眼就来到了小木屋跟前。 屋子门敞开，里面是一位长者。他头戴小毡帽，背负双手，见到麦勒斯，他点头示意，而目光转到云卫华身上，他顿时警觉起来。 “请出示凭证。”他用灯塔语问道。 云卫华取出金色的卡片，长者从袖口掏出一个手持设备，确认卡片的信息。 “原本的所有者是特里先生，请问要修改持卡人信息吗？” “不用了，我就来一次。”云卫华道。 看门人随即要扫描麦勒斯的卡片，只是总裁的衣物都还在地下，而长者一丝不苟，用对讲机确认了情况，得知确实如此，他打开了通往地下的暗门。 “麦勒斯先生，你的物品都在前台。麦勒斯先生，云先生，祝你们旅途愉快。” 他从柜子里取出两个杯子，为两人各斟上一口烈酒。 “哈，来劲了。”麦勒斯一口下肚，先踏下楼梯，“宠物不需要凭证？” 总裁转头问道，见老人露出微笑，他招呼汤姆快点跟上。 “喵……”汤姆四脚走路，尾巴翘得高高的。 云卫华则驻足不前，问：“能不喝吗？” “给我一个面子。”老人说道。 云卫华见长者目光深邃，只好喝下酒，“不愧是纯正俱乐部，连看门人都气度非凡。” 老人感受到杀意，手已经摸到枪柄，奈何三道裂口展开，他的胸膛无声爆裂，此时云卫华已悄然下楼，将盖板轻轻合上。 而看门人的灵魂穿越木板，进入到魔王的手臂中。 “麦勒斯，今天晚上的主角呢？” 纯正俱乐部的经营者马修斯手持酒杯，给麦勒斯递上，而他另一只手上的杯子自然是要给云卫华的。 “又一杯？拜托，你不会是怕妞不够正，想灌醉我？”麦勒斯戏谑道，“四杯酒下去，母猪都能上了。” “哈哈哈哈。”马修斯放声大笑，一旁的宾客也皆被逗乐。 只是云坐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大厅里的所有人，正当大家的目光都被他流光的臂膀吸引时，枪声忽然响起。 砰！ 开枪的不是别人，正是麦勒斯。而马修斯的上半截身体已不见踪影，血肉溅出，犹如雨点落下。 “徐如林。” 云卫华催动仙气，而他手臂中的十三个灵魂皆被同化，形成十三个分身，他们都具备魔王的主观意识，自行判断哪些是纯正的工作人员，而哪些则是被拐过来的无辜女性。 “这是魔术秀吗？”一个油腻肥胖的男子问道。 由于子弹的威力大到离谱，大家反而不觉得马修斯真的死了。此刻又出现了十几个云卫华在这大厅内，这些高官贵客倒能沉住气，有些甚至还和云卫华的分身握手。 怎料魔爪伸出一根，刺穿了他的咽喉。 云卫华的本体仍坐在台阶上，双手相扣，眼神无光。 他见这大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本以为不可能再显得奢华，谁知十几个分身使出风林火山后，底下火光加闪电，奇丽的光效和溅出的血肉确实让这里的奢靡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灵魂源源不断进入到他的身体，云卫华这才不紧不慢地走下楼梯。此时分身散尽，站着的生物只剩下麦勒斯和汤姆，他们两个都已失神，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在麦勒斯想象中，云卫华会像是个功夫巨星，接连将警卫和其他工作人员打倒。只是当他开枪，发现暗红的子弹竟然能把马修斯打得成渣，他便知晓自己对于反派的认知还是过于天真了。 他赶忙脱下沾血长袍，四处寻找可以下脚的地方。 “是不是比你想象中要容易？”云卫华咧嘴笑了。 “可是其中也有客人啊。” “有你的朋友？” “虽然没有……”麦勒斯躲避云卫华的目光，内心充满恐惧。 而汤姆则冷静得多，舔舔染血的毛发，它便开始到处打量。用猫爪拨弄了一颗头颅，它惊呼道：“天呐天呐，这是地产大亨凯文兄弟！” 大厅此刻像是屠宰场，腥气弥漫，血液黏脚。 “不很好吗，他们都是商人，要是有博彩公司的，你不还少了竞争对手？” “博彩可就我们威尔森一家独大。”麦勒斯骄傲道。 “话说回来，我怎么没见到一个女人？” “俱乐部的女生当然受到严格的控制，不然就逃跑了，她们不是在电子门禁后面，就在房间里。” “这里的屋子隔音效果很好，说不定有些老板还在运动呢。”麦勒斯补充说。 “走，杀死这些败类去。” “等等，云。”麦勒斯抓住云卫华的肩膀，面容严肃，“我以为你只是处理马修斯他的人，没想到你还会杀客人，再这样下去，我可收拾不了这个烂摊子啊。” “有人能帮我收拾这烂摊子。” “什么意思？” “你没发现现场有两种警卫吗？”云卫华指出。 被这么一提醒，麦勒斯确实也感到反常，俱乐部本身的警卫是穿马甲、戴领结，伪装成侍者模样的，然而此刻倒在地上的有很多人，是穿西装，手提公文包或伞的。 “今天没下雨，来这里也不需要带文件？”云卫华的手臂通体透亮，他攥紧魔爪，黑色的戾气环绕臂膀。 这次他新吸入了58个灵魂，加上原先的13个，总计71个亡魂进入他体内，魔爪正适应着这些全新的能量。 汤姆则打开公文包，见里面什么都没装，而皮包内嵌有钢板，显然是防弹的作用，“老板，这样的防卫级别不低啊，像你这种，雇个像样的保镖还嫌贵呢。” 第六十八章 营救 猫咪的态度悄然发生转变，调侃起老板，而对云卫华则毕恭毕敬，“尊敬的荣誉会员，我的主人云卫华，你刚刚的力量震撼到我了，以后我会竭诚为您服务。” 麦勒斯拿起长柄伞，发现伞面同样是特殊材料制成，坚实牢靠。 “他们在我发起攻击时都有意识地朝这个房间靠近。” 说着，云卫华用脚挪开房间前保镖的尸体。 而麦勒斯则来到台，四处寻觅，找到了他的物品，只见他的衣物全部被洗好熨烫好，工整地叠在一起，而手表、钥匙、钱包和戒指均放在衣物上，钱包的表面还贴了个便签，写道：麦勒斯先生所有。 “云，等我穿个衣服。” “你要和我一起进去？” “当然，你要杀人可以，不过我先帮你判断一下这人该不该杀，总是没错的？万一他是灯塔集团的董事长呢？” “那岂不是更该杀了？”云卫华笑脸狰狞。 原本他很忌惮捣毁这俱乐部的账会算到他头上来，只是今天他已经和莉莉安说好，维尔多岛多要是住不了，换个地方即可。 如此一来，他没有太多顾忌，有人能收拾残局就收，若是无人，他就带莉莉安逃亡。 “杀不杀他其实没有意义，对你们仙友会没有任何好处。”接话的是汤姆，猫咪挑动胡须，定睛望去，它那细长的白色胡须上竟也沾有血滴。 “按照灯塔集团的传统，真正有决策权的人是躲在暗处的，而董事长只是个傀儡。” “但他是个有一定权力的傀儡。”麦勒斯立马接过话头，“你看，这么多地位显赫的人被杀死了，我要摆平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房间里是董事长威尔逊先生，那你只需放他一条生路，这里的烂摊子他一定能帮你搞定。” 叮铃铃…… 台电话铃猝然响起，汤姆跑过去，两只前爪配合，举起听筒，“嗯，不好意思，艾丽斯被指名了，嗯……也被指名了。你不知道今天云来了吗？” “对，那个云，对对对，所有的姑娘都被云指名了，什么两个不够？给我两只母猫我就赛神仙了，你就知足常乐！” 电话刚挂断，一个房间的门就被打开，里面的男子大汗淋漓。 “谁的态度这么恶劣？！”他怒吼着，只是男子刚探出头，便倒地不起。 “云，你弹的是什么？”麦勒斯震惊不已。 “鼻屎。” 很快，尖叫声就从房间里传出，两个面容姣好的女生走了出来，“都死了！” “那我们逃出去……快点逃出去，这是上帝给我们创造的机会。” “你们没有衣服吗？”云卫华问道。 “没有，这里不让穿衣服，先生。”她们确认了云卫华他们不是工作人员，不做任何停留，似乎和穿衣服比起来，逃出生天才是当下最大的目标。 于是两个漂亮女孩光着身子，攀爬阶梯，一路留下血红的脚印。这场面前所未见，云卫华看在眼里，内心五味杂陈。 “等等，上面还有个老头。”其中一人的眼里充满绝望。 “我不管，有就让他杀死我……” 嘎—— 她们推开了木板，“哦，他已经死了！这是地面，看到没，天空，是天空啊！” 云卫华静听着她们离去的动静，隔了半晌，他都没有发声，而曾经的顾客麦勒斯也深感惭愧，低头似乎在做忏悔。 事实证明，那些保镖冲向的房间里确实是灯塔董事长威尔逊的所在之处，云卫华强忍要杀掉他的冲动，和他达成了协议。 “当然，云先生，我孙女都是你忠实的观众。”年过七十的老头在与云卫华套近乎，反而让年轻人感到一阵恶心。 “你的孙女和这个女孩比，谁大？”他问道。 老头不语，愤怒的表情不受控制地挂在脸上，只是当他穿好衣服，目睹大厅惨烈的景象，他呼吸暂停了十多秒，然后赶紧朝云卫华再次握手，向他保证答应的事情一定办到。 威尔逊承诺，不光纯正俱乐部的事情他会摆平，以后云卫华在灵镜大陆无论干什么骇人听闻的罪行，他也都能让年轻人逍遥法外。 “这个是我给你的礼物。” 他取下高顶帽，从里面的夹层中拿出一株植物，“永生花，全世界只有十一株，给你了云。” 至于威尔逊送花的目的，竟然是要和云卫华拍张照片。 “刚刚我说过的，我孙女喜欢你。年轻人，过来帮我和云拍张照。”他招呼麦勒斯过来。 “这位是威尔森博彩的麦勒斯，我朋友。”云卫华介绍说。 “董事长先生您好。”麦勒斯接过手机。 “威尔森博彩，我知道，我妻子就在用威尔森博彩！”威尔逊亲切地笑出来，又紧紧握住麦勒斯的手。 结果他们三人合照，汤姆负责拍摄。 …… 威尔逊离开后，云卫华开始肃清每一个房间，又杀了三个人。 而董事长房间的女生不失冷静，看地面上是片荒地，她折返回这恶魔的巢穴，女生找来一个包，在台装满了食物和两大瓶酒。 “不用带这么多，往西走大概五公里就是城镇了。”说着，云卫华脱下未染血的风衣，丢给女孩。 “谢谢。” 这女孩虽然聪明，但是在纯正俱乐部待了近一年，居然也忘记自己是穿衣服的生物，叫人唏嘘不已。 关押其他女生的地点在暗处，穿过原始的隧道，亮灯的玻璃房间平铺开来，说是牢笼或许不恰当，毕竟监狱的灯光不会如此的敞亮。 这里更像是家宠物店，里面贩售的是年轻貌美的女孩。 而宠物自然不会穿着衣物…… 每个房间大约3平米的空间，配有单人床、一张桌子、一个马桶。 “离远点。”云卫华沉声道，随之破开玻璃。 风衣给了出去，年轻人整条臂膀露在外边，接连破了几面玻璃，漆黑的手臂上沾满了晶莹的碎屑。 而汤姆则一马当先，跑到前面的房间，叮嘱里面的人不要激动，离玻璃远一些。 第六十九章 地狱之花 “很好。”云卫华颔首赞许道。 “这是我的荣幸。”汤姆站直身体，露出微笑。随即它继续向前，大喊道：“伟大的云卫华先生过来拯救你们了！” 道路四纵四横，将居住区划分成九块，每块区域设置有十个房间。 麦勒斯见云卫华每目睹一个房间的女生，年轻人的面色就更难看一分，他的心提到嗓子眼。 毕竟他也曾是顾客，若非提前成为了云卫华的朋友，现在自己肯定倒在了血泊中。 想到这，麦勒斯赶忙从大厅寻来一根铁棍，准备帮忙一起破房，加快营救的进度。 嘭。 他用力敲击，玻璃外壁只发出一声闷响，他才意识到云卫华看似在随意敲击，但实则臂力惊人，而自己根本不能帮对方什么忙。 “你不是云，这猫说的是谎话！”一位女孩见过来的是麦勒斯，面色惊恐。 “我不是云，但是云的朋友。” “不，你是客人，你是他们这边的！”女孩认得清权贵的装扮，有钱人的气质。 麦勒斯无奈退开。 好在云卫华一人破门，动作也不慢，几分钟后，有人的房间全部被破开，里面的女生或是一人奔走，或是结伴逃出，总数超过三十名。 她们都担心逃亡的机会转瞬即逝，害怕纯正的员工会突然跳出，将她们拦住。好在大厅的景象让她们感到一阵心安，甚至可以说是大快人心。 然而女孩们没有议论，她们相继攀爬上阶梯，唯恐自己被落在最后。 一个屁股上都是烫伤印子的女孩本要离开，但她无意间跨过一具尸体，正是那个糟蹋自己身子的人，她停下脚步，愤怒对其面部踢了好几脚。 见云和麦勒斯走出隧道，她才匆匆离开，临走前她朝下一个飞吻，“云，你是个好人。” “当然。”回应她的是汤姆。 云卫华来到大厅的沙发坐下，丝毫不在意身边有具残缺的尸体，“汤姆，这永生花是什么？” 他将那株植物放在桌上，只见它开着绿和蓝两种颜色的花，看起来是极为平常之物。 而灯塔之长威尔逊却说这玩意儿全世界只有十一个。 “永生花又名监狱之花。” “绿花产果实，可满足人一天的食物供给，蓝花花瓣富含水分，摘下食用可替代饮用水。” 汤姆说话间，云卫华已取下一颗果实，咀嚼一番只觉得酸涩，咽下后也没有特别的感觉。 正这么觉得时，一股饱腹感忽然袭来，胃中随之翻江倒海。 “没事？”麦勒斯不安问道。 “没事。” 这阵难受来得快，去得也快，而饱腹感则留存下来。 汤姆见主人缓了过来，继续道：“永生花本来这是为了解决人类粮食问题而研发的，然而第一次批量培育了100株，达到标准的仅有11株，外加上培育周期长，成本高，永生花完全变成了奢侈品，成品售卖出5株，剩余的6株则被灯塔集团半价收购。” “由于亏损严重，这个项目中止。而得到的权贵们开始对它很感兴趣，但永生花的果实食之无味，而其获取营养的方式又他们感到不适，着名的富豪麦基在谈论它时笑称这是监狱之花，能够让罪犯们满足食物需求，而不需要阳光的照射。” “我不需要这些花边消息，告诉我它的具体使用方法。”云卫华低语道。 “很简单，只要每天对它撒一泡尿，它是怎么样都会存活的。然后它的果实和花瓣能满足一名成年男子的食物和营养需求。” 麦勒斯也认真听着，感到十分惊奇。只是他作为一个商人，突发奇想买它来做收藏不错，但自己绝不会去研究售卖这样的鬼东西。 毕竟商品是要对大多数人售卖的，而永生花的使用情境就像是末世之下，没剩几个人的时候。 “哪家公司在研制啊？真是有够蠢。”他心想。 云卫华本不对这其貌不扬的东西抱有期望，而听闻汤姆的描述，他倒是有些喜欢上它了。 万一核爆炸，地面已经不适宜人类生存了，拥有这个东西不就意味着能活下去了吗？想到这儿，云卫华很是欣慰。 麦勒斯则面色凝重，道：“我们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上面已经核爆了。” “什么？” “假设，假设啦老兄。”麦勒斯露出微笑。显然他和云卫华想到一块去了。 “假如那样，我们俩可就能活得挺滋润的。” “没错，两个人吃虽然会饿一些，但绝对死不了。”汤姆说道。它的智能系统调阅的是关于永生花的论文，里面的参数能够支撑两个男人活下去，只是他们会快速消瘦下来，然后便能维持平衡状态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谁来‘浇花’。”说罢，麦勒斯噗嗤一声笑出。 “是挺好，别的事也不用操劳了。” “这里酒还有不少，省着点喝说不定也能喝到死。” 云卫华回望台，琳琅满目的酒陈列在架子上，“喝一杯？” “正有此意。”麦勒斯也不管沙发上的血，瘫软在上边。 而服侍二人的自然是汤姆一号，它用猫爪虽然不便，但协调性是极佳的，起开一瓶陈年老酒，替主人和老板倒上，自然不在话下。 “感谢，你开枪很果决，开了个好头。”云卫华举起酒杯。 麦勒斯耸耸肩，苦笑说：“然后就结束了。” 大厅依旧被血气笼罩着，女生们逃离时的血色脚印更是增添了恐怖的氛围。只是两人终究是解救了无辜的少女们，与之相比，环境带给麦勒斯的恐惧感渐渐变得不值一提。 嗙！ 两人碰杯。 嘎—— 与此同时，地下入口的木制盖板被人掀开。 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阶梯上下来，落地后直冲二人走来。 “吓死我了！”麦勒斯捂住胸口，而他们眼前的人正是董事长威尔逊享用的女孩子，她身上穿的则是云卫华先前丢给她的黑色风衣。 “回来干嘛？”年轻人问道。 “云，我想做你的仆人。” 第七十章 女仆 “回家去不好吗？我解救了你不代表我就是好人。”云卫华伸手示意，大厅的惨状正是他的杰作。 女孩则面无表情，像是自言自语，道：“他们绑我过来的时候把我父母都杀了……” “天呐。”麦勒斯叹了口气。 “你可以随意处置我，哪怕把我杀了都行。这个世界我没有什么人可以去相信了。”女孩坐在地上，全然不在乎血污。 云卫华只顾喝着自己的酒，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或是怜悯。 麦勒斯看不下去，悄声对朋友道：“我没记错的话她是索菲娅，只为威尔逊服务的，算得上干净。” “那老爷子也没动过我！”索菲娅抬高了声调。 “他想动，几次是酒喝多了没力气，还有一次我哭得厉害，他没忍心动我。” “想不到他还是个绅士。”麦勒斯颇感惊讶。 “他就是个畜生！我每次都发誓下次一定好好款待他，他才放过我的，而且他都会粗鲁地按着我的头来……”说着，女孩的手不禁放在嘴角，感觉到一阵反胃。 “对不起，我用不上仆人。” 云卫华终于开口，索菲却立即站起，似乎看到了希望。 “我什么都能为你做。扫地、洗衣服、做饭，我都会做的，你不是很忙吗，这些事难道要自己做吗？” 见云卫华无动于衷，索菲娅捂住脑袋，面容逐渐扭曲，“我没有勇气去死，拜托，告诉该做点什么，哪怕是把这里打扫干净，我都会好好帮你收拾的。” 说着，索菲娅冷不丁露出笑脸，随即自说自话起来，“没错，云在和他朋友喝酒，这样的环境怎么能行呢……” 她将沙发上的残肢捡起，往一边堆去。 云卫华不做理会，和麦勒斯闲聊起来。等两人回过神，大厅出现一座由尸体堆砌成的小山，而索菲娅从一个房间里拿出浴巾，开始擦拭起云卫华沙发上的血迹。 麦勒斯早就被这女孩吓到了，而云卫华扭头，看到索菲娅的脸上始终挂着僵硬的笑容，再看她用柔弱身体堆出来的小山，年轻人也感到不寒而栗。 …… 次日夜晚，云卫华带着莉莉安来到异世界。 “小卫华，这洋妞又是什么，是你给我的礼物吗？……靠，你怎么有这么多女人？！” 看了一眼小妮疯狂的状态，他便带女友离开了。 躺到床上，莉莉安感觉头昏脑涨，“云，你对我太诚实了。” “这种事情你如果能解决，就别告诉我了，看守边境其实也很奔波的，回到家里，我更想悠闲地吃个饭，而不是听一些离奇的故事。” “当然，你救那些女孩子很了不起，可是，我只想你安安全全的，然后多陪陪我，如果做不到的话，至少别跟我说了，我会担心的。” “好。”云卫华应了声。 有了工作以后，莉莉安的心态悄然发生变化，她从一个特立独行的少女变为了普通的上班族。下班以后，她很想去看看歌剧或者电影，抑或是去喜爱的餐厅用餐。 奈何她和云卫华的出现总会引起骚动，最终她只能选择闷在家里。 莉莉安的想法年轻人不是没有察觉到，换做以前，云卫华会想办法逗少女开心。 不过近来他的烦心事实在有不少，在莉莉安脸颊浅浅一吻，他便开始闭目养神。 半小时过后，确认少女已经入睡，他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悄然离开了房间…… 徐波此刻已是昏睡过去，云卫华继续潜行，来到了一层走廊尽头的房间。 只见索菲娅身处其中。女孩拿着簸箕和扫帚，不断清理着扬起的沙尘。 “真是见鬼啊！”云卫华在内心吼道。 暗黄色的大蝎子在房屋中央舞动双钳，沙尘四起。 它与云卫华杀死的那只色泽略微不同，并且它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这个魔物的使命只有一个，便是扬起沙粒，让索菲娅去清扫。 女孩在纯正俱乐部的自荐并没有打动云卫华，但她堆尸山的行为让安吉很是中意，魔女便把这她转移到了这边。 云卫华对此自然是无可奈何。 而他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帮助小妮夺回身体是遥遥无期，现在又多了一个女孩需要他来惦记。 此刻索菲娅穿着女仆服，闷头扫地，看到云卫华进屋，她才放下手上的工作，把洗好的风衣交还给年轻人。 “谢谢。”两人异口同声道，云卫华顺势套上衣服，而索菲亚微微欠身，她随之退后几步，继续清扫。 “怎么样？她可是闷头扫了一天一夜了，中间还把你的衣服洗了，是不是一个很称职的女仆啊？” “你这家伙真是恶趣味。” “奴家可是救人家一命，这点和乱杀人的你可是有本质的区别。”安吉今天抽的是普通的卷烟，她每吸一口她就弹点烟灰，而烟灰弹得越多，她的身形也就越加清晰。 房间除了蝎子，还有个玻璃橱柜靠在角落，索菲娅注意到安吉的出现，立即取来烟灰缸，毕恭毕敬地站在女子身边。 “索菲娅，这个给你。”云卫华将花盆给出，只是女孩帮安吉接着烟灰，没法腾出手来。 而房间无人清扫时，地面立即积起了一层沙子。 “真是伤心啊，你这东西本来不是要送给奴家的吗？” “你不是不要吗？”云卫华没好气道。 年轻人原本是要将这地狱之花送给安吉，一是这别名很适合乖戾的魔女，二是她显然能活很久，见证灾难的概率自然会比云卫华这种凡夫俗子大得多。 安吉面色狰狞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奴家未必能有你想象的活得那么久。”此刻，女子的情绪早已平复，她掐灭烟头，丢在烟灰缸中。 安吉听得懂灯塔语，但她自己完全不说。 好在索菲娅足够机敏，不用女主人的指示，她便意识到应该去接受云卫华的礼物。 “谢谢你。” “你吃东西了吗？” “没有。”女孩面容憔悴，挂着黑眼圈，云卫华看了心酸不已。 明知这样中了魔女的圈套，可他现在确实没法再把索菲娅打发走了。 第七十一章 哄骗 “这个我从那老先生手里看过，知道怎么使用的。” “那很好，这东西每日产出的果实记得分给106房间的女生一半。” “好的。”索菲娅完全不问徐波的具体情况，云卫华本想解释一下，看到女孩很是自觉，觉得这样也挺好。 正如莉莉安说的，没必要的事情让她们知道了只会徒增烦恼。 “去，我和她有事要谈一下。” “好的，主人。”索菲娅带着永生花和烟灰缸离开，将它们放置在玻璃柜以后，她继续扫起了无尽的沙子。 “这样她会累死的。” “奴家只是给她找点事情做，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给她更合理的工作啊。” 云卫华一时语塞，“先不管这些了，我接下来要进镇妖塔，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两人回到走廊，而安吉故意将脚步放得很响。 “小卫华，白头发的骚货，给老子松绑！” 昏睡中的徐波醒来，立即发来撕心裂肺的女声。而索菲亚也听到动静，手中攥着两颗果实和蓝色花瓣，默默地跟在两个主人的身后，准备给徐波喂食。 “镇妖塔有保命的机制，通常是由义钦来监督，一旦判断弟子会死亡，立即就会把他们转移出镇妖塔。”安吉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 云卫华知道他的师父义钦擅长空间法术，在创造空间和空间转移上颇具造诣。 “他们？” “镇妖塔的挑战人数不限，可不限于单打独斗哦。” “那我进去，师父会知道吗？” “当然不会，你这是擅闯啊，得到哪个长老的同意了？”安吉毫无征兆地狞笑起来，“死在里面是活该啊！” 女子的精神状态依旧很不稳定，只是云卫华也见怪不怪了。 “没事，烂命一条，我死了，也就莉莉安会伤心一阵。”年轻人早就做好自己死亡的准备。 “你可以选择带一个队友，这样不至于让奴家感到无聊。老实说，奴家最近有点看腻你了。” 两人途径服务台，里面的眼镜蛇探出头，道：“没错，会客厅可以每天招待一个客人，当然也可以招待西岸的弟子咯。” “别搞这招了，我知道是你说的。” “揭穿奴家干嘛？装傻这点，今天刚来的索菲娅做的可就比你做的好得多，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别问。” 此刻女仆已经进入到徐波的房间中。 “哦！又一个！！小卫华，你是暴君吗，不要走，给我说清楚！”小妮的嗓子已经彻底嘶哑。 而安吉见自己的异世界颇为热闹，脸上满是笑意，“如果你接待一个西岸弟子，奴家可以担任义钦的角色，确保你们不会死亡哦。” “那我要许一鸣过来。” “两个杂碎放在一起，能起什么大波澜？”女子冷笑道。 话虽刻薄，但也是大实话。按照安吉的说法，镇妖塔一层的妖怪相当于e级魔物，二层则是d-级，相当于无尽迷宫熊战士的低配版。 那么云卫华和许一鸣加在一起，也未必能确保把二层的妖怪消灭。 年轻人其实是想叙叙旧，但从磨练战斗能力的角度来说，许一鸣确实不是好的选择。 “奴家给你找了个合适的人选，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就去见她。” “行，按你的想法来。”云卫华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 无关的弟子忽然被传送至此，自然是会困扰。但西岸的弟子素质较高，不至于慌张，而且能够获得一次额外进入镇妖塔的机会，也能算作对其打扰的补偿。 茶杯依旧，但安吉斟上的竟是酒，云卫华品了一口，眉头微皱。 “这是哪里？” 这时，一个十多岁的女孩从高空落下，一头栽进松软的单人沙发中。 “哇，奇怪的人！”发现云卫华拿茶杯的手很是可怖，女孩立即逃跑。 “小妹妹，姐姐给你倒的茶可要喝掉。”安吉挡在女孩面前。 “唔……”女孩接过杯子，喝下去以后，继续逃跑。 而脚下的地面随之移动，犹如跑步机，让女孩始终定格在原地。 “又是女生啊。”云卫华不禁感慨。 修仙之人有很大一部分是孤儿，其中女生又占多数，所以即便是在西岸，女弟子也是数量众多的。 只是这女孩年龄实在太小，比三年前的邱夏还显得稚嫩，黑溜溜的眼睛颇具灵气，发现自己挣扎无效，她便也不跑，乖乖回到了座位上。 “师兄和师姐带我来这里干嘛呢？”她问道。 “你叫什么？” “思思，没有姓，一定要有，就姓寇。” “寇荡前辈的弟子吗？” “不是不是，那是我师爷。”思思说道。 确实，西岸弟子众多，只有极少数能获得长老的亲传。而作为其中之一，云卫华却远走异乡，让人唏嘘不已。 “多大了？” “已经十三岁了。” “晋级试炼通过了吗？” “没有。”思思眼帘低垂，很是害怕的模样，“我还太弱了，怎么办呢？” “走，师兄带你去闯镇妖塔。” 女孩的眼中顿时充满光芒，“真的吗？” 在她眼里，云卫华身体异常，还能把她给弄到此处，自然是法力高强的师兄，有他带着自己入塔，肯定能大开眼界，见到位于高层塔的妖怪。 “我还没去过呢……对了，我也没向师爷申请。”思思蓦地想起，目光黯淡下来。 “没事，师兄我已经申请过了。” “可是要进去得向自己的师爷申请呢，我大师兄是这么说的。” “没事没事，我连你的份都申请过了。” “向我师爷吗？” “对对对。”云卫华面不改色地哄骗起小妹妹来。 思思听了，满脸的崇拜之情，“真的？师兄你可真厉害，能随便和长老说话的吗？对了，师兄你叫什么？” 这一问可把云卫华给问闷了，假如报上自己的大名，寇荡说不定会找义钦的麻烦，怒斥义钦不知所踪的弟子擅自把他的小姑娘拐到镇妖塔里。 “魔王。”他断然道。 “魔王？”思思眼睛不断眨着，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名字。 而安吉噗嗤一声笑出。 第七十二章 赠予 云卫华为了使对方察觉不出自己在说谎，所以立即回应，不曾想这名字过于羞耻。 “那家伙，还拆我台！”云卫华暗骂道。 只见安吉捂着肚子笑了起来，但她多少是有点怕生，所以有生人在时，魔女的笑容不敢多放肆，算是普通女子的笑法，没有把思思吓到。 云卫华想要改口，只是哪有人会把名字说错的？若是改口反而会显得太过诡异，弄不好会被思思当成奇怪的人，吓得小姑娘又撒腿逃跑。 “魔王？” “没错，魔王。” “师兄你哪怕神通广大，也不能随便给自己取这样的名字啊，而且我也没听说过有哪个师兄叫魔王的。” “这西岸那么多号人，你哪能都听说过大名？” 思思的眼睛转溜一圈，“可是你叫魔王又很强，我肯定会听说过你呢，不是吗？所以师兄你很弱吗？很弱的话我可不要和你去镇妖塔。” “不，我很强，强得令人发指。” “不信，你给我展示一下，否则我要回奔雷峰了，自己修炼其实也挺好的。” 要说小女孩的直觉确实敏锐，云卫华只说了一个谎话，就被她察觉到，并强烈怀疑起云卫华的动机来。 她甚至怀疑起对方是不是仙友会的人。 如果说魔爪能够解释为特异的修行方式，那云卫华另一手则佩戴了三枚形态各异的戒指，这可是思思不曾见识过的。 加之风衣的打扮，此人的怪异程度总会被西岸的弟子讨论？ 思思自忖道：“据说义钦前辈有个弟子，名叫云卫华，手拿神灯，能够召唤出绝美的少女，他还是从四方武斗大会和洋人厮杀以后浴血归来，因此破格来到西岸。” “结果他在晋级试炼后不知所踪，同日，允听春前辈也消失了，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这些都是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是真是假女孩不知道。 “可眼前这个师兄肯定要比那个云卫华还要奇怪，我怎么会从来没有听说过相关的传言呢？大师兄可是话痨，有个风吹草动都会告诉我的……” 女孩思索时，灵魂已经被不断释放出来，它们环绕这云卫华漂浮着，不断呓语。 思思仔细聆听，竟全是没听过的言语，女孩被吓得汗毛耸立。 “怎么样，师兄可是很厉害的。” “可是……” “这样，这枚戒指给你。”云卫华摘下纯金的幸运戒指。 他对这玩意儿早有怨言，想要脱手，但怕暗中观察的安吉心生不悦。 不过如今转赠给别人，算是物尽其用了？ 这招果然奏效，思思兴奋地接过，“真的？” 她随即放在手中端详，如获至宝。 云卫华见了，强忍住笑意，心想：“毕竟是个女孩子啊。” 说到这幸运戒指，它生效时会有光芒流出，一旦生效年轻人就会获得一件麻烦的东西。 第一次是他获得了汤姆一号，第二次则是纯正俱乐部的会员卡。 只是这并非纯粹的幸运之戒，需要经历一番曲折才能获得宝物。正如汤姆一号一开始很瞧不起云卫华的样子，还监视监听他和莉莉安，算不上什么得力的帮手。后来年轻人结识了麦勒斯，汤姆才变得逐渐服帖。 至于纯正俱乐部的会员卡，对色魔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东西，但对云卫华则是如鲠在喉。 虽说捣毁俱乐部以后意外收获永生花，可无论是永生花还是生化猫，对他没有实质上的帮助。 若是对修行无益，那么还是尽早取下这幸运之戒为妙，省得他又卷入新的纠纷中…… 思思将幸运之戒逐一套上手指，结果只有拇指的大小刚刚好， “师兄，其他戒指我不知道，但这种金色的肯定只有姑娘能戴嘛。” 按照仙友会的传统文化，戒指确实不是男子所该佩戴的物品。 “怎么样，漂亮吗？” “当然。” “行师兄，我们去镇妖塔。”而思思虽然开心，但还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她对云卫华的身份仍抱有怀疑。 “那个姐姐呢？” 思思这才发现安吉已不见踪影。 女子不以衣物，而以云雾遮羞，思思觉得她也十分可疑。只是女孩觉得两人法力强大，自己真的要逃，定逃脱不了。 “师兄，你没骗我？” “没有，我们就去镇妖塔，结束以后你就能回去了。”云卫华说道。 思思再度打量年轻人，见对方确实不像坏人，便随他走去。 楼道漆黑一片，忽然光线透彻，照亮四方，云卫华扭头望去，思思的指尖光球浮现，女孩就这么举着手指，见师兄呆呆望着她，她指尖轻轻一弹，一个光球落在云卫华的脑袋上。 “难道说这里要保持黑暗？”女孩猛地意识到。 “不是不是，怎么说呢，这地方没被照得这么亮过。”云卫华笑道。 “为什么呢？”思思感到费解。 此刻有两点光源，前后呼应，两人抵达四楼，走廊的尽头皆被照亮。 云卫华正要下楼，却发现思思被闹鬼的房间所吸引。 “别去。”年轻人赶忙制止。 房间里牛鬼蛇神都有，虽然皆是虚体，但思思这个年纪的女生胆子肯定小，被吓到以后，她更是要把自己当怪人来对待了。 谁知女孩手中的光线实在过于强烈，阴森之地顿时被照得透亮，里面的鬼怪无处遁形，个个面色惊恐，捂住双眼或是单眼。 “师兄，你把镇妖塔的怪物都给超度了？” “当然不是，这些都是小渣渣，拿来给小姑娘练胆的。” “哪里可怕了呢？”思思不解问道。 “你不用法力，进去试试。” 女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光线熄灭后，哀嚎四起，面容可怖的鬼魂霎时出现，吓得思思一个激灵。 而角落里更是窸窸窣窣，鬼影若隐若现，呼之欲出…… 小姑娘果然被吓得魂飞魄散，夺路而逃，又见走廊黑暗幽长，最后只好躲到了云卫华的身后。 “师兄，你的心里真不阳光呢。”她埋怨道。 第七十三章 破瓦罐 接下来女孩乖乖跟着云卫华，进入展厅后，她饶有兴致看着为数不多的魔物。 见到断臂的奈文摩尔之时，她一下子明白云卫华奇怪的手臂是从何而来的了。 “师兄，你夺了这个怪物的手臂？” “算是。” 其实这手臂是允听春砍下的。 而想起长老因此殒命，自己的功法却毫无建树，云卫华心中的惆怅之情一时无法排遣，只能长长叹了一口气。 思思则兴致勃勃，丝毫没有留意到师兄的苦楚，女孩指着看板上问道：“师兄，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什么级？” “a级，代表魔物的级别，这个东西的实力相当于镇妖塔九到十二层的妖怪。” “那么高层？师兄你是怎么把它杀死的？” “欸级？哪个欸？这种划分是谁定的？师兄师兄，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 思思知道九层以上的妖怪实力无比强大，惊讶得挥动起手来，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 这时，幸运戒指发出金光，随之从女孩的拇指上脱落。 当。 见戒指落在地上，思思弯腰捡起。 与此同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理应是标本的奈文摩尔陡然出爪！ 这一下劲道之大，竟直接把对面“s级”的看板给掀飞。 思思感到头皮发麻，迟迟不敢起身，许久过后，女孩惶惶不安地抬起头，发现干枯的手臂就在自己的头顶上方，她吓得颤抖起来。 要不是她刚刚俯身去捡戒指，自己的脑袋肯定就被打穿了。 “师兄，我能动吗……”女孩悄声问道，声音带着哭腔。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猎物，而优秀的猎手善于捕捉移动的物体…… 云卫华则相对冷静些，发现这魔王确实没有生者的气息，便轻轻将女孩转移到远处。 “放心，它肯定是死了。” “那为什么会动？”思思轻巧迈过门槛，想要逃跑，但看到d级展区的怪物也凶神恶煞的，她杵在原地，身体再度像凝固了一般。 为什么会动？这点云卫华也说不清楚，只能安慰说这是尸体的条件反射。 兴许它的大脑早已死亡，但脊髓和神经尚未死透。而刚刚察觉到思思离它很近，本能地发起了攻击。 “唔……”思思听了仍不能感到安心，她躲在云卫华身后，并不断把年轻人往前推，“师兄，你赶紧杀透它啊。” 魔爪刺到他的咽喉，强大的压迫力扑面而来，云卫华欲哭无泪。 好在奈文摩尔不再移动，而它的动作也定格在了出掌的一刹那，比起原来僵硬地站在那里，确实更显a级魔物的威严。 “解决了吗？” “解决了哦。” “怎么没听到动静？”思思很是怀疑。 云卫华没有回答，他从风衣里取出左轮手枪，从容不迫地拨开转轮。 弹匣中有两颗纯黑色的子弹。 嗒。他将转轮归位，随即轻抚枪身。 枪和两枚方戒皆是莉莉安父亲的遗物，三样东西闪烁各色光泽，皆在云卫华的左手上，以至于他凡人的左手显得和魔王的右臂一样的奇特。 思思按捺不住好奇，绕到师兄的身侧，见云卫华神态自若地端详着自己的宝物，她忍不住问道：“师兄，这是什么法宝？” “待会儿进塔里，你就能看到了。” 转轮处黑色和暗红的两色光辉逸散出来。 先前他注入仙气，子弹由赤红变得暗红，威力有了明显的增加。而在捣毁纯正俱乐部以后，他持续注入仙气，子弹最终能变成彻底的黑色，出乎了他的意料。 要知道这两天的修行他并没有额外的体会，倒不如说满脑子全是烦心事。这样心浮气躁，一天凝聚的仙气理应比平时少得多才是。 可子弹确实变色，掂量在手里甚是沉重，若是将它拿到眼前，甚至能强烈感觉到一股煞气。 一番思考，云卫华猜想是魔王臂膀的功劳。 既然吸收灵魂能增加魔爪的物理上的破坏力，那么将灵魂作为容器，他仙法上的能力也因此得到增强。 嗒嗒。他将转轮拨至暗红处。 子弹的配置是两黑四暗红，第一层的妖怪是e级，那么暗红的子弹足以解决问题。 两人来到传送门前，思思见识过这种幽光，“里面就是镇妖塔。” “没错，第一层的妖怪你想解决吗？” “不要，还是看师兄来。”女孩退后一步，不过想到后面有魔物标本，她又上前了一步，“话说这戒指刚刚是不是亮了？是它救了我一命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它确实叫幸运戒指。” “幸运戒指……这么厉害的宝物给我合适吗？要不还给师兄你。” 看女孩质朴善良，云卫华会心一笑，“送人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你收着。” “那谢谢师兄了。”思思抱拳道。 “走。”云卫华先行一步，进入镇妖塔，只见一层中央有一个破瓦罐，年轻人断然举起手枪，瞄准瓦罐的上方。 “等这怪物钻出来，直接打死。”他琢磨。 思思进来以后，目光也自然被那突兀的物品所吸引，见云卫华举着枪瞄准，她便交互看着师兄和瓦罐。 砰！ 黑影出现，云卫华单手开枪，红色的光束疾如闪电，触及目标后，仙气释放，催动弹头疯狂旋转，怪物的身体瞬间被钻出个大洞，等回过神来时，那怪物竟只剩下一个头部。 那头部受到冲击，本应向后滚去，可它偏偏朝着云卫华滚来，十几米的距离，它竟没有一丝减速。 云卫华屏气凝神，将枪口瞄准那诡异的头部。 只是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颓然倒下，而头部恰好滚落到他的面前，一双原本水灵的双眼此刻无神地望向他。 “你能实现一个愿望，想干什么？” 那压根不是妖怪，而是梓瑶的头部，少女说完，眼中流出一道血泪。 这是怪物制造的幻象吗？ 云卫华赶忙抬头，寻找妖怪的本体，只是这塔的底层压根什么都没有，而原本的破瓦罐此刻已变成黯然失色的神灯。 第七十四章 麒麟 “安吉，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女子从神灯里钻出，阴冷地笑着，“你失手杀了你的老相好呗。” “不可能，梓瑶又不是妖怪！” “你怎么知道不是呢？你对她很了解吗？” “哪怕她是妖怪，怎么可能被我杀掉？！”云卫华咆哮道。 “别激动嘛，这实力又不是可以量化的数值，绝世高手若是不留意，也会被无名小卒给杀掉，不是吗？” “你的老相好她本来想多表现一下的，没想到你心狠手辣，见面就开枪，她也没有想到啊，来不及反应呢……哈哈哈哈哈哈！！！” 咔哒。 云卫华拨开转轮，随之合上。 砰！ 他朝自己的头部了一枪，年轻人脑袋灰飞烟灭不说，连肩膀都被削去大半，右臂是魔王臂膀自然无事，可左边的手臂只剩下皮层连接，耷拉下来，鲜血淋漓。 而他死前没有预料到，自己开枪的角度偏下，子弹穿透他的脑袋后也来到了思思身上，无辜的师妹顿时被搅得血肉横飞。 这场试炼终于告一段落。 …… “啊！！！！”云卫华大喝一声，从幻觉中挣脱，此刻他位于镇妖塔的一层，内部结构如外部所见，是正六边形的区域。 只是内切圆的直径大概有50米，层高更是有10米之高，空间之大，和他在外部见识到的迥然不同。 由于安吉的存在，云卫华分不清这次到底是幻觉还是现实，也搞不明白上回站在塔外看到的景象是否又是镇妖塔的实体。 可无论如何，刚刚他经历的必定是假象。 或许安吉没有仔细关注他子弹的颜色，幻觉中拨开转轮时，里面是四颗深红的子弹和两颗暗红色的。 然而实际上，云卫华的两颗子弹是纯黑色。 确认无误，他长舒一口气，知道至少在此时，他所面对的是现实。 “师兄……” 而他身旁的师妹被吓得瑟瑟发抖。 原来云卫华一度失神，思思很是担心，正要凑近看看师兄的情况，不曾想年轻人突然大吼，震得女孩的耳膜都快破裂了。 “师兄，难不成你是第一层的考验？” “对不起啊。”云卫华摸了摸脑袋，感觉很是抱歉。 同时他在心中不断暗骂安吉。 自从被这女子缠上后，云卫华心力交瘁，每每以为能够应付对方了，魔女立即给教他做人，真叫是防不胜防。 梓瑶的事他不敢多想，生怕想多了安吉又会生气，他迅速调整心态，面对镇妖塔的一层。 只见这层空无一物，空气阴冷，隐约有呼啸声传出，似从高层而来。 “难道是已经被人杀死了？”云卫华来到边缘的楼梯，向上望去。台阶延绵向上，环绕塔身近一圈，若不攀上楼梯，压根无法窥探到上层的情况。 嘭嘭！ 就在这时，一个庞然大物从虚空中出现，踏了两步，地面震颤不已。 “真大啊。” 那是一头蓝鳞赤毛的麒麟，身长十米，高度也有五米有余，本以为一层的空间过于开阔，但这么一头巨兽出现，一层就显得像是普通的房间一般。 而身为人类的云卫华和思思则变得无比渺小。 砰！ 子弹射出，怎料这庞然大物行动迅猛，瞬间躲开。 云卫华随之又射了两枪，而麒麟则像是蟑螂和苍蝇的结合体，腾挪躲避，毫无章法。 三发子弹射出，连妖怪的皮毛都没有蹭到。而麒麟的恐怖姿态亦对他的心灵构成打击，年轻人呼吸一度停滞，脑袋也完全没有在思考。 只是当妖怪一个甩尾，向思思发起进攻时，云卫华立即抬起左手。 “该死，本来都不打算用这些力量的……” 白光覆盖手掌，他瞬移来到女孩身边，一把推开对方，而他用魔爪持枪，根本无法瞄准，只能尖爪扣下扳机，胡乱开了一枪。 “嗷！！” 由于离目标很近，麒麟无处可逃，尾巴被打出了个大洞，它立即退后，随即像是突然见到光的蟑螂，逃几步停一下。 云卫华不舍得用黑色子弹，装填完毕后开出一枪，而果然，麒麟躲过了那一击。 “师兄，我好怕。”思思躲在云卫华的身后。 “你不是能用光吗？能不能在他的眼前亮强光？” “我试试。”思思伸出两指，凝聚出光点，她向前挥动，两颗光珠便缓慢漂浮，来到麒麟面前。 神奇的是麒麟没有躲避，只是微微眯着眼。 “师兄，三、二、一……” 光芒大作，云卫华扣下扳机。 砰！ 然而身在远处，他也无法睁开双眼。思思听闻枪响，知道师兄已经攻击完毕，白光转瞬消散。 而麒麟仍旧没有中弹。它伏在墙上，每摇动一下尾巴，血便溅出一地。 “呃……” “咝！” 它低沉喘息着，换气时声音又尖锐刺耳。大约十秒一吸气，光是听这动静就足以让人神经紧绷。 “这真的只是镇妖塔一层？e级魔物的水平？”云卫华一度绝望。 好在他在玫瑰自由联盟的几十天也并未懈怠。譬如往返修炼时他会游泳，海水湍急而又冰冷，起初他能够游下单程就已精疲力竭，脑袋发热发烫。 久而久之，即便遇到暴风雨，他也能从容在海水中思考，思绪不会受到外部环境的影响。 他开始往弹匣里装填淡紫色的子弹。 砰！ 见麒麟有靠近的企图，他断然开枪，而这一举动果然让妖怪开始逃窜，不再有进攻之意。 “至少，它没有脑子。”云卫华发现了怪物的弱点。 而用枪声吓退妖怪三回，年轻人发现每次出现发出子弹，麒麟赤色的毛发都会张开，片刻后才会收拢。 定睛望去，这妖怪的赤毛从环绕面部一圈，再从脊背延伸至尾部。 而它动作虽然迅捷，但照理说不可能躲开子弹。 原因在于子弹的速度比声音快，靠听觉躲避断然是不可能。而思思刚刚施法，用强光遮蔽妖怪的视线，可麒麟依旧闪避成功。 “难道说……这些毛发能能感觉到空气的流动？”云卫华恍然大悟。 因此子弹刚出膛，麒麟感知到气流变化便立即移动，如此一来当然能躲避攻击。 第七十五章 小废物 只是摸清了对手的底细，云卫华依旧一筹莫展，见妖怪有上前之意，他索性向天鸣枪。 而麒麟依旧吃这一套，立马退回到角落。 “师兄，你不用考虑我的感受，想杀就杀掉它。”思思央求道。 女孩以为云卫华是想让她多见识一下世面，她哪里知道魔王也根本拿这妖怪没办法。 这好比徒手打苍蝇，手掌怎么都会带着空气，而云卫华的速度又没有苍蝇那般快，不然裹挟着风也能把那玩意儿给拍死。 “用风林火山吗……不不不，这样用着那家伙的瞬移和梓瑶的法术，哪怕过了一层也要被笑死的。” 沉思间，云卫华感到耳畔已经传来安吉放肆的笑声了。 如此说来徐波能打过镇妖塔七层来到第八层，当真是很了不起，奈何此人就是个色魔，叫人完全尊敬不起来。 他之所以会丧命于云卫华的魔爪下，也是因为当时男子的目光和大脑皆被安吉的身体所吸引，放松了警惕。 否则他现在肯定在回云山脉活蹦乱跳的。 而死去后他也没有消停，男子的灵魂因为察觉到了女人的气息，挣脱了魔爪的束缚，夺去了小妮的身体。 徐波当真是将这“色”字一以贯之。 …… 想到男子给自己添了无穷无尽的麻烦，云卫华的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师兄，怎么办？” “你来攻击。” “可师兄你的法术都奈何不了它……”女孩不敢上前。 “你这样躲着也不会成长，来试试！”云卫华的言语中带着一丝长辈的威严。 “好。”思思和年轻人并排站着，指尖光点凝聚。 云卫华这么做倒不是因为心情不好，他是想到之前女孩发射光点时，麒麟并没有闪躲。 这可能和思思法术不会产生气流有关。 假如说女孩的攻击技巧也能如此，那自然就能轻易击中妖怪。 女孩食指指向目标，一道细长光束飞出，穿透了麒麟的脑袋。 成了？ 云卫华一时不敢相信，以为那只是一道光，并没有物理上的伤害。只是看到麒麟的肢体扭曲变形，步伐诡异，便知思思的攻击确实贯穿了它的要害。 几秒后，麒麟轰然倒地。 “师兄，是我杀死它的吗？”思思不敢相信这棘手的妖怪竟被她一击毙命。 砰！砰！ 云卫华连开两枪，紫色的子弹穿透了死尸的头颅。这是年轻人养成的好习惯，不给剧情太多的回转空间。 “师兄，你刚刚是生气了吗？” “没有。” 云卫华矢口否认，但他适才确实因为想到徐波面容扭曲，而他本人却浑然不觉。 此刻年轻人已经恢复成温柔的表情，他带着思思靠近麒麟，向她讲解起妖怪闪避的原理。 女孩专注地听着，不时颔首，等云卫华讲完，她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所以师兄是摸清套路，然后特意给我表现的机会。真是太厉害，太冷静了！” 思思修炼的是光之仙法，应对这样的怪物本来是信手拈来，无奈女孩过于害怕，甚至没有想到要直接出手攻击，等兴奋过后，她低头反思起来，模样惹人怜爱。 “师兄，我就是个小废物，什么忙都不帮不上，师兄你还要分神留意我。” 想到刚刚被云卫华推开，从而躲过了麒麟的冲撞，女孩对云卫华拱手致谢，半天没有抬起头来。 “感谢师兄的救命之恩……对了，难不成你是体谅我的感受，特意不想让我觉得自己是废物，所以让我来击杀这个怪物吗？” “嗯嗯，一定是这样的，以师兄的功力，这一层塔的妖怪就是条哈巴狗，师兄特意留着不杀，让我来，就是让想让我好受点儿……可是我知道自己是废物，唔……怎么办，两年后就要晋级试炼了。” 女孩的情绪阴晴不定，最后她蹲了下来，很是沮丧的模样。 “不要让说自己是废物。能够杀死它，说明你的法力不错，缺的是经验。” “可是师兄，我……” “退一万步说，哪怕你一直没有实战经验，那你也可以专注修行，不是还有两年的时间吗？你可以让把自己打磨得无比强大，以此来弥补经验的不足。” “师兄……” “走，下一层，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只要这次经历能帮助到你就好了。”云卫华柔声道。 年轻人不做强求，反而激起了思思心中的火花，她的眼神变得炯炯有神，和云卫华并排走上台阶。 “谢谢你，魔王师兄。” 女孩由衷表达谢意，只是真的听女孩道出这个称号，云卫华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知道自己的扯谎功夫有多不靠谱了。 哎，要怪就怪自己用云卫华的名字太久了，突然要想出一个假名，谈何容易？ 镇妖塔二层，面积上没有太大变化，但层高少了一半，和普通古塔的高度差不多。 塔内部没有太多的装饰，而作为镇妖的器物，它的窗户也只是雕刻出模样，并无真正的孔洞。 一旦进入，没有任何喘息的空间。 只见一团黑黢黢的物体在二层中央，想必便是二层的妖怪。 安吉说过镇妖塔的二到四层相当于d级妖怪，之前的许一鸣召唤的血肉傀儡和无尽迷宫的熊战士皆是这个层级。 年轻人丝毫不敢怠慢，枪口瞄准了目标。 转轮内的子弹是暗红两枚、纯黑两枚、淡紫和金黄的各一枚。而他身上全部的子弹皆已装填。 “没想到一层耗费了这么多弹药。” 云卫华颇感无奈，而接下来的射击他要更加谨慎。 砰！ 金色的弹头飞出，直中目标，黢黑的妖怪周围电光环绕。 要知道这金色的弹头注入仙气的方式与紫红黑皆是不同，原因是在三年的闭关修炼时，云卫华多少是考虑到了后续西岸的排位赛，或是弟子间的日常决斗。 当时他的弹射的还是鼻屎，心想万一对手的仙气不够护体，那么穿透型的鼻屎总是过于危险的、而这带有麻痹效果的则能让对方失去战斗力，但不真正伤害到对方。 第七十六章 千目 可真正讲究实战的话，这金黄色的子弹似乎没有太多的作用，毕竟有这功夫，直接让对手致命不好吗？ 唰！ 云卫华挥动魔爪，红黑的三道印记在黑团身上撕裂，只是那玩意儿本身看不出个形态，这一掌下去效果如何他也无从知晓。 好在对方的周身的电场没有消散，年轻人因此可以放心大胆地近身攻击。 同时无声的光束朝目标射出，然而这一击没有射穿对方，正如云卫华的魔爪迟迟没有留下伤痕一般。 思思没有气馁，立即聚气，准备发动下一次的攻击。 魔爪挥动的同时，云卫华的左手也没有闲着，只是他目前不知道妖怪的底细，不敢随意开枪，便用仙气覆盖手掌，一拳挥出。 “好硬！” 那触感让云卫华大惊失色，他果断放弃出拳，而魔爪则加快挥舞的速度。 不觉间，黑丝的戾气开始笼罩了年轻人的半边身子，他感觉右眼的神经都在作痛，只好停止攻击。 掌印残留，晚一秒才会撕裂开来，也就是这一下，黑团真就被割裂开来，边缘细长的一段弯曲翻折。 “这到底是是什么啊。”云卫华仍旧不解。 而思思的光束再度冲击目标，女孩特意瞄准黑团的上部，大概是觉得那里是头部。 黄光滋啦的几声，此时终于消散。 而那怪物陡然变幻形态，只见那像果皮一样翻起的部分开始扩张，形成手臂的模样，云卫华连连后退，仍不知道该朝那里射击。 一只眼睛在手掌中心张开，眨也不眨地看着云卫华，随后手开始移动，掌心朝向思思。 看到女孩眼睛这才眨了一下。 砰！ 下一秒，紫光穿透眼球，血液顿时爆出，但竟没有穿透黑色的手掌。 “啧。”云卫华咂嘴一声。 可无论如何，眼睛肯定是重要部位，哪怕没有造成大的伤害，总是能限制对手的行动。 啪。啪。啪。 正这么想着，这怪物的手上忽然又睁开三只眼睛，它们皆盯着云卫华的枪口。 啪啪啪啪啪啪…… 随后，整条手臂都开了眼，只见那眼睛密密麻麻布满了手臂的表面，它们不时眨动，或是转溜。 偶尔有相邻的两只眼睛对上眼，仿佛是在较劲，等一方先转移目光，另一方才愿意看向别处。 而黑团就这么移动过来，动作缓慢，但高举的手臂让云卫华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侧身避开，黑团一个踉跄，手狠狠地砸到地面。 这地面倒是没有被敲出裂痕，反观手臂，在强烈的冲击下，这眼珠瞬间被震出好多个。 只见其中一颗被压成饼状，布满血丝，它的尾部还连着神经…… 光是一颗的模样就让人胆战心惊。 而妖怪一下子滚落出七八个，好在它眼球的数量众多，并不在乎这些。 “看起来是真的啊。”云卫华打了个寒噤。 先前在肃清纯正俱乐部时，还真有人的眼球在冲撞后飞出，云卫华对此记忆犹新。如今脚边的一个眼睛就是那般大小，看起来也是人类的眼球！ “师兄，是我胆子小还是这些妖怪都太可怕了？”思思颤声问道。 女孩早听说过镇妖塔里的妖怪难缠，可没听说过会如此的恐怖。 云卫华屏息凝神，见妖怪再度冲击，他在最后一刻才翻转腾挪，妖怪果然又上了当，全力冲击之下，掉出的、压爆的眼球不计其数。 “你胆子太小了。”年轻人淡淡道。 要知道云卫华入门之后和师兄弟们面对了克拉克，随后便是三年的静修，出山后直接晋级试炼，与人交流的机会压根没有，对于回云山脉的事情不甚了解。 他以为这种妖怪很正常，熟不知这些全是安吉精心挑选的妖怪。 原来这镇妖塔早在上古时期矗立在腾云峰上，里面关押的妖怪数量惊人，许多别说是文字记载了，就连民间的流传都没有任何的线索。 云卫华他们现在处于的是镇妖塔的“外塔”，这空间有着些许的扭曲，但仍旧属于灵境大陆。 而妖怪们真正的巢穴则是镇妖塔的“里塔”，属于异世界。外塔里怪物若被击杀，则需要用里塔的妖怪进行补充。 这点对于安吉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而如今负责这事的是义钦，这年轻的长老进入里塔后也要动用全部的专注力，否则一不留神，就会被s级的妖怪给秒杀。 虽说里塔的妖怪数量成千上万，但义钦转移起来多少是耗费法力的，故而镇妖塔不是能随便挑战的地方，才有了申报的规矩。 遥想十多年前，镇妖塔可是能随意进入，只是那时候九层以前全空，十层的妖怪由于没有保命机制，精英弟子也不敢尽力击杀。 所以义钦负责此事后，弟子们无论强弱，都有了磨练的机会。义钦的声望渐渐积攒，才在后来成为了八大长老之一…… 当然，云卫华对这些是一无所知。 此刻，他所面对的妖怪名叫千目鬼，这妖怪本身弱小，只敢偷盗死尸的眼睛来装饰自己的身体。 眼睛是人极其重要的器官。人死前看到的最后景象多少会残留在视网膜上。于是随着千目鬼积攒的眼球变多，它身上的妖气日渐浓重。 嘭！ 滋啦—— 千目鬼莫名喜欢捶地，每每落空，眼球到处滚落。眼见云卫华的动作甚是灵巧，没法触及，妖怪转而朝向思思冲去。 而随着地面眼球的增多，女孩一时间无处下脚，踌躇间，妖怪的拳头从高空重重垂下。 “疾如风。” 云卫华的魔王臂膀霎时变得纯白，只见他挥出拳头，风劲直冲妖怪手臂而去，迎风那面，千目鬼的眼球尽数爆裂。 思思赶忙逃离，而那拳头也彻底锤歪，妖怪更是一个侧翻，狼狈地底朝天，手则被压在身下。 “谢谢师兄……”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那是眼皮开合的声响，频率之高让人不寒而栗。 云卫华扭头望去，竟见那黑团已成人形，除了一只手臂上的眼球不多，它身体的其它各处皆已布满眼珠子。 此时它们全部盯着云卫华看，没有一只在眨眼。 第七十七章 死前 妖怪最初伸出的是左手，此时布满了凹坑和断裂的神经，瘆人的程度不亚于密布眼球的其他部位。 嗞嗞—— 千目鬼缓步而来，发出奇怪的声响，所踏之处留下斑斑血迹。 它生出眼球时确实布满了身体的每一寸皮肤，其中自然包括脚底。 脚底的眼珠虽然倒霉，但开始时平稳受力，几十个眼球承受住了压力，呈现出扭曲，但没有爆裂。 可这一旦走起，这些脆弱的球体又怎能承受得住？ 嗞—— 知晓那是眼球的爆炸声，云卫华心里发毛，生理上亦感到极度不适。 此时他十分向往永生花的果实，毕竟这果实只有简单的酸涩味道，面对此类状况，也不至于恶心反胃。 好在今天莉莉安准备的晚餐并不丰盛，云卫华忍住了要吐的冲动，下一秒，他挥臂向前，直冲千目鬼而去。 嘭！嘭！ 妖怪舞动双臂，而他唯有右臂可用，连挡两下后，他迅捷出拳，旋即又变回守势。 攻击虽没有效率，但也好过没有进展，十多个回合以后，千目鬼的胸前已没有一只睁开的眼睛，唯一有生气的一只也是耷拉着眼皮，眼白之处已是血红。 嘭！ 云卫华给那眼珠一个爽快，而这一拳之后，千目鬼猛趔趔趄趄，受到了明显的冲击。 “难道说这些眼球只是起到保护作用？” 年轻人一直没用弄明白妖怪要这么多眼球有什么用，现在回想，当时千目鬼呈团装时牢不可破，大概就是内部聚集着所有的眼球，提供给它惊人的防御力。 而如今，他只是用魔爪出拳，并未挥爪用出“撕裂”，但千目鬼没有眼球的部位能够轻易撼动。 得知这点后，云卫华转而掏出左轮手枪，就着怪物的胸口就是一枪。 而千目鬼侧过身，肋部的眼球被搅了个稀烂，但暗红的子弹在妖怪的表皮就停止了旋转，证实了云卫华的猜想。 “师兄，有什么想法了吗？” 嘭！ 云卫华一拳击向妖怪头部，见千目鬼已无暇反击，他高举魔爪，纵划向下，直至对方的脚尖。 黑红的爪印延展开来，伤口随之撕裂，大片的眼珠全部裂口，云卫华扭过头，吼道：“头或者胸部，把它击穿！” 机敏的思思早就聚气，听到云卫华的指示，女孩踌躇片刻，最后将指尖挥向面积更大的胸部区域。 千目鬼来不及躲避，一指宽的光束直接贯穿它的胸口。 理应是致命的一击，不曾想千目鬼再度变换身体。只见他那焦黑的躯体如水墨一般散开，而它身体上的眼球开始溶解。 哗—— 有些的眼白保持原有的色泽流下，另一半则变为血水。 黑白红三色充斥了云卫华的视线，随着色彩的调和，他的眼中看到了熊熊燃起的大火。 火焰中突然窜出无数黑点，正是黑色的瞳孔，它们转瞬变成了沉寂的灰色，下一秒，水光波动，云卫华所看到的是混浊河水中的景象。 “这是什么？”云卫华手持左轮枪，对着充斥视线的静止画面。 随后是干涸的土地，接着天空的景象不断出现，或是阴沉的黑色，或是血色笼罩的晚霞…… 直到人影的出现，云卫华才意识到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这些都是人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 无疑，有些人会被烧死、淹死，或是倒地或是仰面朝天地死去。然而大多数人看到的最后一眼终究是自己的挚爱亲朋，他们的脸上带着不亚于死者的憔悴和悲恸，其中也不乏白发苍苍的老人。 “应该是老伴离世了。”想到这儿，云卫华不禁感到一阵哀伤，只是这个老奶奶送别的也有可能是黑发人，如此一来，她所承受的伤痛又该由谁来承担呢？ 亲人送别的一幅幅画面加速流转，云卫华也渐渐意识到千目鬼其实不是个可怕的妖怪。 眼球记录的影像皆是正常的死亡，没有一个人是被谋杀致死的。 “好难过啊……” 云卫华感同身受，高举着的左轮手枪渐渐放下。 只是画面的切换戛然而止，年轻人发现最后定格的景象上尽是裸露眼珠。 它们由黑色细长的枝条牵连着，由远及近，头顶脚下皆是如此。 “不对不对不对……” 他的眼睛缓缓睁大。 自己看到的并非是画像，而是实景！ 这些眼珠将他的身体围得水泄不通，而它之所以呈现出静止的状态，因为它们即将造成致命的伤害，从而触发了“紧急回避”，时间因此静止。 周身的一切皆是灰黑，他和思思仍处于塔内。 千目鬼对云卫华施展了幻象，趁他被迷惑之时，妖怪的身体开始变型，将它剩余的眼珠全数递送到年轻人的附近。 难道它们会爆炸？ 云卫华扯来一个眼珠，用魔爪捏住。 嘭！ 果不其然，爆炸的冲击拨从捏紧的手指中溢出，魔爪虽感受不到疼痛，但血水夹杂着热浪，冲击到年轻人的脸颊。 若是以肉身直接面对，那么仅一颗的爆炸威力就能让他身受重伤。 如今上百颗眼球环绕着他的身体，而千目鬼虽然只想和云卫华同归于尽，但思思离他只有五步的距离，云卫华身体右侧的几十颗眼珠若是爆炸，女孩性命也将不保。 “不过梓瑶她至少没事。”云卫华露出笑容。 风林火山和紧急回避都能生效。 年轻人转而用魔爪轻轻拨开身侧的眼珠。 眼珠牵连着千目鬼漆黑的本体。而妖怪似乎仅有那么点体积，以至于现在它已不见踪迹，身体全数变化为细长的黑丝，连接着数百颗眼球。 云卫华本想慢慢把眼球拨开，先走出这个爆炸的牢笼，但这么做很没效率，考虑了一会儿，他叼起一根黑丝，而它所连着的眼球在他嘴角边耷拉下来。 他缓慢走出，身体轻触其他眼球，这样并不会触发爆炸。而他口中的那颗又能确保自己处于致死状态，使时间凝固住。 抱起思思远离了眼球聚集地，他才将嘴中干瘪的黑丝取下，此时这条黑丝完全绷直，云卫华见无法再走远，便用魔爪包裹起眼球。 第七十八章 血肉盛宴 嘭！！！！！！ 所有眼球同时爆炸，火光冲天，冲击波袭来。 “不动如山。” 云卫华伸出左手，只见护盾以食指的拳峰为中心，呈雪花型散开，灰色的屏障覆盖范围极广，让施法者本人都感到惊讶。 “师兄……” 在思思的眼中，云卫华犹如天神下凡。 原来女孩没有被施以幻象，当她发起的攻击贯穿千目鬼的胸口，这个怪物开始极度扭曲，伸出无数触手。 女孩之前就已被吓得汗涔涔的，青衫早就浸湿，加上塔内阴风阵阵，女孩手脚冰凉，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这些触手上面都递送出一颗眼球，缓慢包围了她的师兄。 黑丝交错形似牢笼。 而眼睛在眼眶里是黑色的眸子，但被连根拔出，大部分却是眼白，那点点白色化作牢笼内的寒光，看得女孩心惊肉跳。 思思见识虽少，但她也看出云卫华有生命危险，忽然，所有的眼球开始闪光…… 一眨眼，她已发生了位移，而云卫华挡在她的身前，师兄的魔爪牵拉一条黑丝，而另一只凡人的手臂则展开了护盾，抵挡住爆炸的冲击。 师兄速度之快自不必说，而他施展的法术也是思思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这拉住的一条难道是本体？”她不禁猜测。 护盾外边妖怪的躯体顿时灰飞烟灭。而护盾里侧，尘烟一时无法侵入，只见云卫华牵拉的黑色细条还维持原状，思思警惕地盯着那玩意儿，怕出现变数。 她又怎能想到这条东西并无特殊之处？ 而云卫华看起帅气地拉住妖怪的肢体也并非什么具有仪式的法术，只是年轻人要确保自己处于致死状态罢了。 “走。”云卫华很快调整心情，朝第三层迈进。 思思则拉住师兄的手臂，想知道刚刚的究竟发生了什么。 女孩听得怔怔出神，得知眼球竟记录下死者生前看到的最后一幕，并以幻觉呈现在云卫华眼前时，思思感到难以置信。 “时间对于强者来说是不是流逝得慢一点？”女孩提出疑问。 “否则为什么的对我来说只是两三秒的时间，师兄却能做到那么多事情呢？” “光是妖怪呈现出的幻象就有那么多，师兄看破幻象以后救了我，又想出办法，顺便杀了妖怪……真是太厉害了！” 思思则对云卫华赞不绝口。 “对不起，我之前还有些怀疑你，是我太小鸡肚肠了……” 云卫华显得心不在焉，他目前比较在意的是风林火山的变化。 要知道以前疾如风只是移动的技能，今天他能挥掌出风，发起强劲的攻击。 至于不动如山的护盾，它曾经只能覆盖拳头和小臂，而适才居然大范围地展开。 “那是顶级的仙法。” “换成别的没有用，你身上没有仙气，只能打出基础效果，任何招式都没法伤到他。” 云卫华回忆起梓瑶的话，如果说早期使用的风林火山只是基础效果，那么今天他所施展出来的肯定上了个台阶。 外加黑色的子弹，哪怕尚未发射，云卫华也知道现在他的各种法术都得到了大幅的提升。 “应该还是和身上的灵魂有关。” 在消灭纯正俱乐部以前，云卫华体内的灵魂只有十个出头。 在大开杀戒之后，他闲来无事给手臂的灵魂计数，发现数量之多已经达到七十五个。 在无尽迷宫内，奈文摩尔体内的灵魂更是密密麻麻地遍布整个空间，这个魔物因此无比强大，甚至得到了魔王的称号，并且用魔爪掏出了允听春的心脏…… “多杀点人不就行了吗？” 这么想着，云卫华的右臂戾气涌现。 身体原主的修仙资质很差，年轻人哪怕苦心修炼，能力上升是极为缓慢的。 然而杀人之后魔王臂膀可获得灵魂的加持，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提升。 “不行不行……” 他知道魔法这类东西会伤及神智，倘若不加以控制，他用不了多久会失去对意志的主宰。 “哈哈哈！” 伴随笑声，阴暗的镇妖塔内顿时被纯白覆盖。 西洋桌、木质长凳，以及竹篓里的几条蛇相继出现，很快桌上出现大量油腻的肉食。 “师兄？” 思思见到这阵势，着实吓得不清，以为是妖怪捣的鬼。 “不吃。”年轻人平静说道。 “这样好吗？”声音空灵，回响于云卫华的脑中，“三层的妖怪可没那么可怕哦，不用担心会反胃哦。” “不吃。” 话音刚落，这些肉食就恢复成新鲜的状态。 唰—— 红酒瓶凭空漂浮，向下浇灌赤红的液体，融入到生肉之中。片刻后，各式肉块开始融合，缓慢变成的人形。 肉的表面生出白色的皮肤，而在其面部裂开一道口子，不断翕动。 “奴家好意招待你，你怎么能这么不领情意呢？” 而千目鬼那段未被摧毁的黑色触手被吸附在人的头顶，化作黑色长发，轻盈飘逸，随着女人的走动波浪起伏。 这肉体尚缺少眼睛，好在眼睛这里是取之不尽。 安吉随意取来两只放入深凹的眼眶。 只是瞳孔一个斜向上，一个则朝着正下方，露出大片的眼白，显然不像是活人该有的神态。 “呕……” 思思开始呕吐，而云卫华虽然知道这是魔女在捣鬼，但偶尔瞥见一眼，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 好在他不去看，安吉马上也没了兴致，很快恢复成正常的模样，然而那发色没有变回雪白，赤色的眼眸配上乌黑油亮的披肩黑发，女子的妖媚有增无减。 “想干嘛？难道你要跟我讲修行的事？” 云卫华刚刚就在思考这件事，安吉就突然现身。可女子笑而不语，身形马上消散。 “有毛病……”他暗自埋怨道。 嘶—— 撕下风衣的下摆，云卫华递给思思当手帕。 “谢谢。”女孩擦拭嘴角，随即推着年轻人离开她呕吐物的所在之地。 她没有问安吉的事。女孩发现师兄和女子显然认识，而云卫华若是想说，早就和她解释了。 显然对方不想提及关于安吉的事，那么思思自然也不会多问。 第七十九章 纯黑 思思对云卫华已经极为信任，知道师兄会保护自己的。 那么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其他的无论发生什么，女孩都全当是一次磨练。 “太丢脸了，竟然吐出来了……” 思思脸颊通红，抢在云卫华身前，踏上通往第三层的台阶。 而这时幸运戒指发出强光，金色的光芒呈薄纱状展开，范围不断扩大，最终薄雾的外层触及到地上一颗完整的眼珠。 嗖—— 光芒瞬间聚拢，携带着发现的宝物…… “师兄，这戒指又起作用了。” 思思见自己的手上是一颗金色的眼珠。她强忍丢掉这玩意儿的冲动，将手冲向身后的云卫华。 “唔……这又是什么东西？” “金色的眼珠？”云卫华当然也一头雾水。他接过眼珠端详片刻，随即让女孩伸出手，将这怪异的物品交还给对方。 “不要不要。” “这是你发现的。” “可我没想发现呢。”思思扭过头，尽量不去看那眼球。 “既然是幸运戒指发现的，你留着。” “师兄，能杀掉妖怪都是你的功劳，这东西要不还是给你。” 两人相互推脱，云卫华最终拗不过小姑娘，无奈将眼球收下。 “是，我觉得串成项链挺好的，就当是幸运项链。”思思突发奇想，说罢，那眼球果然被一根线穿在了云卫华的项颈上。 不用说，肯定是安吉的恶趣味。 “见鬼……” “师兄，你不是自己穿上的吗？干嘛这么嫌弃呢？坦诚一点儿嘛。” 思思年纪虽小，但很是开朗，单纯笑了一会儿以后，云卫华也跟着乐了起来。 欢声笑语中，两人来到第三层。 黑雾侵袭而来，在两人的身上翻涌一阵，随之退去。只见左边一团黑雾长出十根纤纤玉指，而右边的则是魔王臂膀。 “这是什么？模仿吗？”云卫华暗自惊奇。 先出招的是臂膀，只见它手一挥，云卫华本以为这会是“撕裂”，不曾想暗影从脚下袭来，他浑身上下承受了极大的压力，一时竟无法直起身。 “师兄，我该怎么办？”思思看到云卫华的异样，顿时慌了神。 与此同时，那十根手指则全部出现光点，之间其中三枚快速逼近思思。 “小心自己！”云卫华急道。 此刻他已经伏地，胸膛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好大的压力……这难道是魔爪的能力吗？还是妖怪的想象？” 虽说陷于被动，但好在他开始时就将枪口瞄准目标。 而现在所需做的无非是要趴着开枪罢了。 砰！ 暗红色的子弹轻易贯穿了魔爪，云卫华身上的压力瞬间解除，一团黑雾就此消散。 他鱼跃而起，朝思思冲去。 三枚光球在女孩身边爆炸，七道光束则从四面八方袭来。 好在它们全是瞄着一处去，而且在云卫华冲来之前，思思已经开始闪避。 只是爆炸的威力远比想象中要厉害，云卫华的后背承受冲击，抱着女孩被震向了墙边。 “师兄，你的仙气是黑色的。” “是吗。” 云卫华这才发现覆盖全身的是薄薄一层黑色的仙气。 “看来这层妖怪能够复制挑战者的能力。”云卫华思索。 然而三层的妖怪对应的是d级妖怪，所以它模仿的魔王臂膀只是皮毛，云卫华用子弹贯穿了对方。 反观思思那边，十根手指使用的无非也是光之法术，正是女孩所掌握的。 至于刚刚年轻人所承受的压力则是他体内的仙法。 他的仙法在获得了大量灵魂后已经纯熟！ 云卫华将仙气附着在拳头上，呈现出了纯黑的色泽。 他向来是将体内的法力注入到子弹中，若不是刚刚为了救思思利用仙气护体，他压根都不会意识到这点。 “不愧是魔王师兄，历代长老也只有过两个是黑色的仙气，现任的长老则一个都没有呢。”思思睁大眼睛，感觉难以置信。 青、赤、黄、白、黑是五色正统的仙气。 青色注重于速度与感官，赤色注重攻击，黄色偏向防御，白色则是均衡型。 云卫华紫色的子弹便是融入了青色的迅捷和红色的攻击，将子弹的穿透性最大化。 这并不说运用红色或者青色的仙气无法护体，只是说单从防御效果来说，黄色的仙气是最好的选择。 修仙者的仙法若是纯熟，体内的仙气便是固定颜色的，无法更改，若未成形，则是透明或是淡色的。 而黑色的仙气极其稀有，但仍作为正统，代表的是沉淀和脱胎换骨，属于大器晚成型。练成的方式极为苛刻，需要身心和仙法均在成熟状态才能形成。 据说在心智这方面，修行之人至少要迈入不惑之年才能练成黑色的仙气。 而云卫华所有的轮回均是有记忆的，在心理年龄上不成问题。这次在魔爪吸入大量灵魂后，仙法终于纯熟，颜色定型为黑色。 咻咻咻！ 黑雾的手指发射出光束，云卫华没有闪避，直接射出黑色的弹药。 砰！ 子弹射出的瞬间，路径上的光束已荡然无存。 黑雾似要闪躲，但行动极其缓慢，而十根独立的手指无一不被压在地面上，连活动关节都显得极为困难。 子弹已然成为黑色的冲击波，冲击波的直径大约两米，所到之处皆在地面留下一道沟壑。 击中墙壁后，结界闪出微光，吸收了剩余的伤害。 再看原本黑雾的所在之处，早已空无一物。 “原来如此……” 云卫华大概知道安吉刚刚出来是想干嘛了。 她其实是想要兴致勃勃地讲解一番。 好在身体的原主对五色仙气了解很多，对于鲜有人知的黑色也是了然于胸，大概是觉得自己资质差，等仙法纯熟时，可能已经是个半大的老头了。 黑色的仙气意味着仙法附带额外的特性，云卫华猜想自己仙气附带的是“重力”。 而转念一想，徐波也是四十出头，使用的法术是诡异的黑线，黑线蔓延之处物体尽数摧毁，应该也是稀有的黑色仙气。 至于这个男子的身心哪里成熟了，云卫华不甚理解，猜想他专注于色道确实是无人能级，可能这种执念亦能化作修仙的动力了。 第八十章 引荐 “师兄，戴上这个金链子以后你就更像魔王了呢。” 见云卫华很是厉害，女孩溜须拍马起来，年轻人听了感觉哭笑不得。 总之第三层的妖怪被轻易地解决，而相对的，云卫华身上的仙气也所剩无几，他和思思商量一番，决定就此结束第一次的镇妖塔之行。 …… “喵呜……” 汤姆撑懒腰撑到一半，身体陡然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是修仙之后云卫华最春风得意的时光。 他将那枚金色眼球的项链卖到典当行，得到了40万联盟币。这轻易地填补了莉莉安赎回方戒的钱，剩余的部分少女只动用了一小部分，吃了几顿丰盛的晚餐，去观看了一场歌剧。 “云，感觉今天大家对我们的态度都挺好的，至少没有指指点点的人呢。” “是呢，这挺好。” 云卫华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 实际上是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觉得附近有人投来不友善的视线，他便在那区域施加极小的“重力”，别看虽小，但效果明显，人的身体感到不适，闲心自然就会少。 如此，他既能锻炼仙法的娴熟度，又能给女友创造良好的空间。 只是这样的感觉是相对而言的。众人对他们俩的隔阂并不会因此消失，看到热情洋溢的莉莉安逐渐变得宅起来，云卫华的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对了，如果我们有个女仆，生活状态会不会好一些？” “当然不要，我不喜欢这个传统，而且我们家没必要把钱花在这种地方。”莉莉安果断回答。 她的大眼睛紧盯着云卫华，俨然在问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那么……假如这个仆人我们不需要支付她工资呢？” “也不要，一定要开口吃饭，我们的伙食费也会增加的。” “伙食费也不要，她自备伙食。” “这是在开玩笑吗？”莉莉安笑了，见云卫华仍旧一脸认真的样子，她故意做出严肃的表情，“还是不要，我在家很自在，多个仆人我嫌麻烦。” “她能确保自己的存在像空气一样，只有你需要她的时候她才会出现。” “我看她的脸就会来气。” “为什么呢？” “因为我家以前就有两个女仆……不说这些了，那她多大？” “十八岁左右。” “同龄人啊。” 莉莉安对这点很是满意，但她立即摇摇头，像是在说服自己一般，道：“那肯定很不机灵。而且她一定是你的崇拜者，头脑发热才会这么做的，用不了多久就会跑回家的。” “她很机灵，而且她家在灯塔，不是头脑发热才做出的这种决定。” “行，你跟我讲讲，发生了什么事。” 先前少女说过不要将麻烦事告诉她，但目前的情况是她能获得一个女仆，忠诚、年轻且机灵。 “不会是丑八怪。” “不，她挺好看的。”云卫华道。 索菲娅能被拐到纯正俱乐部，青春美貌自不必说。 见女友兴致盎然，年轻人趁热打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难怪……最近两年镇子上有好几个女孩子失踪了，好像就是一周前她们都回到了家里。” 这个消息是佣兵小队的同事告诉莉莉安的，在隔日确实成为了格雷小镇的一大新闻，只是当事人和她们的家人对这事闭口不谈，人们打探无门，便纷纷展开想象。 其中猜测的最离谱的便是她们被拐进了恶魔的巢穴，成为了那方面的奴隶，最后被英雄发现，解救了出来。 莉莉安凝望着“英雄”，对着他的嘴唇深深一吻。 原来这现实的离谱程度不亚于酒馆里一个酩酊大醉的男子的奇思妙想。 “当然也不是全部都回来了，希恩家的闺女就没有回来，失踪时才十四岁……”说到这儿，少女眼神黯淡。 莉莉安还想起来大约半年前，她家里的警报响起，少女照例躲进了书房的密道，而来的人则到处搜寻。 他们一共是两人，或者更多，说的是灯塔语，很是反常。 当时她大气不敢吭一声，有两人进到书房，一个人在抱怨，而另一人则说：“近的地方没有，就去远的地方补货。” 近的地方没有，就去远的地方补货。 ——莉莉安对这句话耿耿于怀，如果指的是自己，那么这句话显然不成立，因为莉莉安的家只有这里，往远了要去哪找？ 而“补货”又是什么意思？是某种暗号吗？ 少女提心吊胆了好几天，也不见那两人再来，慢慢就将这怪异的事情忘却了。 可今天得知纯正俱乐部的据点就在格雷小镇郊外，她知道那人的意思是假如格雷小镇找不到合适的少女，就去联盟的其他地方，或者到联盟之外的地方去物色。 如此说来，戈鲁王朝的边境也有少女失踪的情况发生，莉莉安是听当地的老奶奶谈起的。 “你是怎么处理那些人的？”莉莉安的声音有些沉重。 “杀了一部分。” “不全部杀掉吗？”少女感觉到匪夷所思，但她很快理解到云卫华并非是真正的反派，若是干得太绝，或许会引火烧身。 只是她的愤懑之情无法纾解，想到这样的事情可能还会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发生，她就觉得浑身发麻。 “全部杀掉了，包括客人。” “真的？”莉莉安很是欣慰，料想到云卫华之前说谎是因为怕她担心，她对男友的喜爱之情完全涌现出来，将他的脸蛋亲了不下百次。 “那你真是我们格雷小镇的英雄呢。” 对于善后工作，云卫华没有说，莉莉安也不特地问，毕竟事情已经过去近一周，要是有麻烦的话，早就有人寻到这座小小岛上来了。 莉莉安随即答应了让索菲娅做家里的女仆，少女兴致勃勃地列出能让女仆代劳的事，比如驾驶游艇、采买食材、给汤姆铲猫砂之类的。 “这可不代表我一定要录取她，今天太晚了，明天早晨让她来见我。” “行啊。”云卫华微微一笑，他知道莉莉安其实已经打算要索菲娅成为她的女仆了。 第八十一章 新生 “对了，她这些天在你的黑楼里面，你没有对她做什么？” “当然，你还信不着我？” “谁知道呢，反正你们男人的脑袋里只有女人和决斗。” 莉莉安转过身，小笔记本的一页被填满，她随之翻页。 在玫瑰自由联盟，女生很多会带着这样的笔记本，便于携带，随时记录。 云卫华很自然地就联想到小妮。 当时这个高中生递出笔记本请求他签名，纤弱的两只手不停颤抖，激动是一方面，但她同样也在害怕云卫华不予以回应。 签完名后，小妮单纯地笑着，模样感染到了云卫华…… “滚开啊，你这个禽兽！” “只顾着自己快活，却把我的家伙都给拿掉了！” 如今这个身躯由徐波占有。 即使有哈巴狗随时清理浊物，但房间里依旧散发着让人不愉快的气味。 “你知道吗，我的仙气纯熟了。”说着，云卫华举起黑色仙气附着的拳头。 而听闻此事，徐波罕见地冷静下来，看着仙气确实是纯色，他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你这小子才几岁，凭什么？” “你别管我几岁。”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徐波扯着嗓子开始喊起来。 “要不是每天有漂亮的洋妞给我喂果子，我现在一定会疯的，小卫华，你看看你干的是不是人事？！”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 云卫华离开房间时带上了房门，音量减弱不少。 “尊敬的云卫华大人，我没想到你还会向人炫耀。” 说话的是服务台的眼镜蛇。竹篓里的三条眼镜蛇中，有一条膨胀了数十倍，撑满了整个圆口，多余的部分落在台面上，而它口一张一合，声音确实由腹腔中发出。 “你的能力依我看，还是d级的水平，猜猜是为什么呢？” 当时云卫华看破了眼镜蛇只是普通的动物，并不能说话，声音是通过法术直接灌输到他的脑袋中。 对此魔女看起来颇为不爽，随后她便真的培养出了一条能说话的眼镜蛇。 “因为别人身上的仙气如同小溪，如同河水，厉害点的呢，更是如滔滔江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而云卫华大人你呢，大概就是小型水枪，嗞出一点就没有了。” 年轻人没有理会它，心里则想着这安吉真是有够孩子气，明明没人会质疑她的法术，但她偏偏要想着法子让弄出点新的花样，也不知是想以此炫耀，还是纯粹的感到无聊。 走廊的尽头是索菲亚的房间。 女仆不眠不休地打扫着，期间晕倒过几次，昏睡醒了以后，便继续清扫沙粒。 女孩的面部消瘦且憔悴，但眼中确有神采，尤其是当云卫华将她叫出房间，把她带到15层的温泉去享用时。 “进入前不需要洗干净身体吗？” “没那么多规矩。”云卫华风衣一脱，便进到温泉中闭目养神。 此后他的眼睛也再也没有睁开，回避人家的身体是一方面，而且这样做也能避免精力从视觉上被无谓消耗。 年轻人感受着水流的温热，身心得到彻底放松后，他也没有急着开口。 而他耳畔静得出奇，索菲娅就好像不存在一般。 “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既然你已经证明了你的决心……那么从明天开始，维尔多·莉莉安就是你的主人。” “明白了。”索菲娅的回答简单而又有力，多余的疑问一概没有，直到云卫华离开温泉，女仆这才站起身，将浴巾披到他的身上。 “我没让你这么做，而且我不是你的主人了。” “可是你有恩于我。”索菲娅退后一步，而云卫华则自己擦拭起身体。 “如果你觉得想回去了，只要向莉莉安打声招呼，随时可以离开。”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我也不想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索菲娅的声音毫无感情，女孩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余的话，不禁深吸一口气，但立即抑制住自己的气息，无声将一大口气缓缓吐出。 “谢谢你。” “没事，莉莉安是我女朋友，她是个好人……”云卫华将衣服穿上，回过身来，发现索菲娅仍旧光着身子。 “快点穿衣服。” “对不起。”女仆顾不上擦拭身子，直接要套上衣服，云卫华将浴巾递给对方。 “……谢谢。” 两人随后来到了三楼的会客室，云卫华让女孩就座，索菲娅只坐小半个屁股，目光不敢直视年轻人，便冲着他的茶杯。 安吉给两人斟上茶，笑盈盈地离开了。 索菲娅的表现无愧于一个优秀的仆人。 只是女孩又并非是仆人出身，能够这样作践自己的身子去扫没有意义的沙子，这执念有多深刻，证明她心里受到的创伤就有多严重。 云卫华本想和女孩聊聊天，让她不要把内心封闭成这样，可转念一想，这样反而显得过于生硬。 “喝茶。” “谢谢。” 于是两人就干坐着，气氛一时间很是僵硬。 “就当我们是朋友。” “好的。”索菲娅允诺，短暂沉寂之后，女孩的脸上带着勉强的笑容，“云，我明天要开始新的生活了，我……” 女孩哽咽不已，但马上又装作愉快的模样，“我找到了新的工作。” 云卫华看得很不是滋味，他之所以找不到话题，就是因为索菲娅的过去和现在都找不到可以值得谈论又不会勾起她沉痛记忆的话题。 “只能寄希望于未来了吗？莉莉安会和她好好相处吗？” 年轻人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到，他抬起右手，“害怕吗？” “不怕。”女仆摇摇头，“是它把我解救出来的，我不会害怕。” “那么……” 云卫华来到女孩的身边，将她抱住。 既然无能为力，就给对方一个简单的拥抱，而索菲娅抽泣两声，再也没有动静…… “威尔森博彩的荣誉会员，伟大的云、卫、华，起床了！” 汤姆守在门口，而云卫华本打算彻夜不眠，结果凌晨十分睡着，竟一觉睡到了正午。 第八十二章 登轮 维尔多伯爵的宅邸空荡荡的，而年轻人感觉浑身乏力，罕见的都没了修行的欲望。 “看来最近一段时间有点勉强自己了。”他想。 从汤姆的口中，他得知莉莉安一起床便见到在门口等候的索菲娅，看起来很是喜欢。 莉莉安的早餐很简单，切片面包加牛奶。 这些都是现成的，女仆只是将面包放进盘子里，将牛奶倒入玻璃杯，摆放在餐桌上。 “对不起，未经允许就动了家里的东西。” “没事，太感谢了。”莉莉安坐下，但感觉到不对，她连忙给索菲娅也准备了一份，“一起吃。” “我有食物。” 索菲娅有云卫华赠予的永生花，但她拗不过主人的热情，最后只能坐下，简单快速地吃完了大片面包。 接下来莉莉安教了游艇的驾驶方式，只是看到索菲娅很是瘦弱，她有点不忍心，让女仆还是回屋子待着，免得海风吹得厉害，让她受风寒。 “没事的，我来就是服侍你的。”说话时索菲娅眼泪流出。 “对了，这是汤姆，家里的猫。”莉莉安介绍道。 “你好，索菲娅女士，我认为你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孩。”汤姆像是个谦谦君子，优雅地站立着，屈膝致意。 “遇到云以后，生活就变得奇怪起来了呢……啊，又要迟到了，汤姆，你告诉云卫华，索菲娅我可带走了哦。” 莉莉安随即启动游艇，发动机嗡嗡直响，破旧的游艇却只是缓慢起步，汤姆目送两位漂亮的女士离开，随后便回到房屋门前，等候云卫华起床……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能干？” “不错。”云卫华由衷道。虽然他知道猫咪的摄像头一定还是被开发者给监视着，但换来这体贴全面的服务也算是值得。 况且他也不允许汤姆进入到卧室。 “希望你们的公司好好经营，坑害更多灯塔人的钱财。” “当然，麦勒斯更加富裕，云卫华先生你也能沾光呢。”汤姆笑道。 “话说，当时我和他说好的录一期节目，进度怎么样了？” “这个，小弗格森正在转达您的问候……嗯，请你稍事等待，这时候可以看我给你跳个鬼步舞，正流行的那种。” “免了。” “哦，这件事已经有了眉目，一切就遵从您的意见。” “今天可以吗？”他问道。 “可以，完全可以！你要知道，灯塔里面只要有利益，办什么事都是极具效率的……好的，‘王室’游轮即将在今晚8点抵达格雷港，迎接您前往灯塔集团。” “还是有点慢啊，不过就这样。” …… 嘟—— 格雷小镇的宁静被巨型游轮的鸣笛声打破。 小镇海岸线吃水浅，无法供这超20万吨的“海洋巨兽”靠泊，甚至它都无法靠近维尔多岛，船长担心有触礁的风险。 汤姆作为一个联络工具，不断协调着，“没错，你只要把全部的灯光打开，我们自然有上船的方式。” “可先生，定位显示你们据游轮还有56公里的距离。” “不用担心。”汤姆语气沉稳，给人以成熟男子的感觉。 以蓝与紫为主色调的装饰灯光亮起，王室游轮映入云卫华的眼中。 “抓紧了。” 云卫华左手牵着莉莉安，右手则抓着索菲娅的手腕，至于汤姆则缠绕在年轻人的脖子上。 中指的戒指烟雾不断涌出，最终将他们四个全部吞噬。 烟雾的实体在现实，而云卫华他们则来到了异界，身下是血色之海，而随着他们的飞行，王室游轮的面貌逐渐清晰。 那是条巨型的海盗船，船体的侧面密密麻麻都是窟窿眼，船头处则是巨大的骷髅标识。 令人在意的是两条隐约在蠕动的肠道，从高空中旋转而下。 “好恶心。” 莉莉安曾经见识过“缥缈”的施法，所以只是感慨了几句，索菲娅不说任何多余的话，云卫华则感觉女仆手腕处的脉搏加速跳动。 至于汤姆，它的感情全是为了迎合人类所表现的。 云卫华对此毫无兴趣，甚至反感，所以这猫咪现在非常务实，发现索菲娅在害怕，汤姆这才解释道：“这些都是假象，请收紧你的括约肌，或者闭上眼睛。” 云卫华在高空的平台降落，众人回到现世。最在意的肠道其实是两条大型的滑道，两条滑道落差都超过200米。 “哇！这是真的吗？” 滑道平台还位于船头位置，高出海平面足有350米，属于整个游轮视野最开阔的地方。 水面波光粼粼，尽是绚烂的色彩，而船体的内部的灯饰光影则更加璀璨。 相对而言，顶层的这个平台则僻静许多，主色调是淡蓝色。 滑梯口旁边站着一名工作人员，只见他身着流线型的连体泳装，乍一看像是专业的游泳运动员，然而他古铜色的皮肤，完美的肌肉线条又显得他是个健美选手。 可这人其实什么都不是，只是王室游轮上千名工作人员的其中一个而已。 “没错，我们抵达了，船长我说真的，你们不要特意迎接我们，云喜欢安静的环境，懂吗？” “对对对对，我很感谢今天你们这游轮没有一个客人，但云和我都不傻，知道你们肯定有所图……” 汤姆说着放低了音量，来到一边，独自和船方交流。 王室游轮将在明天中午抵达灯塔的边境港口，但这只是中转站，大约有2500名游客要登轮游玩。 至于节目的演播室是在灯塔集团的腹地，王室游轮要在后天夜晚才能抵达那里。 当云卫华得知行程时，觉得这过于诡异，派来一驾飞机接送不是比这游轮有效率得多？ 只是他觉得这样莉莉安可以游玩一番，便答应下来。 玫瑰自由联盟很重视声誉，于是作为云卫华的女友，莉莉安变成了不体面的女子，成为了不受欢迎的人。 而少女若是在这艘灯塔的游轮上，自然就不受这些包袱的影像，甚至她还能成为全游轮上最风光的女孩子。 第八十三章 陪酒 “感谢云卫华先生和他的女友维尔多·莉莉安女士的光顾，这首欢迎曲来自于米格酒的驻唱乐队，请欣赏。” 乐曲响起，主唱是柔美的女声，听得让人沉醉。 此时游轮虽然只有他们一行人光顾，但商场、饭店、酒等全数开放，运营成本显然极高。 可云卫华转念一想，觉得下一港上船的几千个游客的票价应该是提高的，毕竟船上可有云的真人，称得上是一个不错的噱头。 “云，我太爱你了。”莉莉安抱着云卫华又是一顿亲吻。 这一幕看得工作人员哈哈大笑，但笑声恰到好处，不显聒噪，但充分表达出了他的热情，“请问要进入我们的‘天梯’吗？” “是指这滑梯吗？可是我们还没换上泳装呢。”莉莉安踌躇道。 “我可以领你们去更衣室，或者我背过身，你们就在这里换也行。”壮汉笑道。 “免了，我已经下载好了这王室游轮的布局图，让我领着这两位美丽的少女去更衣室。”汤姆向云卫华请示，见年轻人颔首，猫咪便昂首挺胸，带领莉莉安她们过去。 “云，你不玩吗？” “我的一个朋友在船上等我呢。” “就是那个开赌博公司的？”莉莉安嘟起嘴，但想到身边有索菲娅和汤姆，她倒是不觉得寂寞，“行，你去忙你的。” 汤姆的选择其实没有错误。 按照灯塔集团的风格，卖高票价的这点收入肯定不够他们满足的，弄不好这里所有的监控都在实时转播，要是莉莉安她们以为没有客人就可以换装了，肯定又要吃亏了。 云卫华俯瞰船头的巨大的玻璃风罩，只见上边印着的不是船公司的徽章，而是威尔森博彩的logo：骰子、筹码、扑克。 看到这一幕，云卫华只能苦笑。 “云先生，那由我带你去见麦勒斯总裁。” “很好。” 别说是曾经被娇生惯养的莉莉安了，就连云卫华在受到高级侍者的服务后，都感到很是舒畅。 如同汤姆一般，这个壮汉不用云卫华主动请求，就从刚刚的对话知道接下来年轻人要去哪里。 …… “朋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云卫华和麦勒斯互致问候，男子在温泉区，身上穿着浴袍。不用他招呼，身边的女侍者就给云卫华端来啤酒。 而这女生见到云卫华就没有高台的壮汉来得淡定，将杯子端来时，手明显在颤抖。 “小妞嘛，年轻漂亮的就容易这样。要不来一个风韵比较足的？” “我不讲究这些的，把酒洒我身上都无所谓。”云卫华喝下酒，将杯子还给那女生。 “这里有最新的理疗鱼，只会清理那块的死皮哦，要不要试试？”麦勒斯的手朝裆部比划，年轻的女侍者听了以后侧过头，显得很是害羞。 “灯塔都把精力用在什么地方了？”云卫华没好气道。 “只要有利益。”麦勒斯举杯，而女侍者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给云斟上酒。 当。 两人碰杯，云卫华终于也忍不住笑出来了，“有意思。” “当然有意思，要不要试试？” “先说正事。” “泡着温泉影响说事吗？”麦勒斯说着就帮云卫华脱下风衣，交给侍者。 魔王臂膀完整露出，女侍者则一副要哭得模样。 “这孩子才几岁？” “16岁，根据灯塔的法律，完全可以从事陪酒的工作了哦。” “陪酒？” “没错，她今天第一天上任，本来要在‘单身酒’做陪酒女郎，但你知道的，作为这次旅途的主角，你我都可以随意差遣这些员工，尤其是这单身酒的女孩子。” 麦勒斯鬼魅一笑。 王室游轮上共有十四家酒，“单身酒”是唯有男性可以进入，且有伴侣的男士是禁止入内的。 其中的原因不可描述，只是云卫华浑然不知，以为这孩子不过是陪人聊聊天罢了。 两人最终进入了一个普通的圆形浴池，一旁便是海景，只是云卫华住在这维尔多岛上有些时日，对这片海其实已经打不起兴致。 “说，这趟游轮之行，我要被利用干什么？” “首先，全程监控并转播你，不包括莉莉安她们……对了，你说有个女仆，难道是当时纯正俱乐部的那个棕毛丫头？” “是的。” “怎么样，好好打扮一番，穿上衣服是不是还不错的？我早看出她是个美人胚子呢！” “来杯酒。”云卫华感觉头大，他忽然意识到徐波并非是异类，麦勒斯在这方面和他差不太多！ “对了，按照规定，泡温泉的时候不能喝酒，但是你懂的，我们现在这温泉里打……都没关系。” 说到手枪，云卫华忽然感到脑后一阵寒意。他刚刚是听到异响，但完全没有留意，而现在他伸手要酒，侍者半天都没有反应。 咔哒。 “手枪，算了，还是不该随便打的啊。”麦勒斯连忙使眼色。 云卫华一开始确实没有意识到，不过此刻他只是装作没有发现，下一秒，女孩手一沉，牵拉着她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云卫华这才起身，将他的左轮手枪攥在手中。 “你这是干嘛？”他质问起女侍者。 这个女孩刚刚想要从背后朝他开枪！ “我要奖金，我不想陪酒，我不想陪酒。”女孩哭泣起来，地面潮湿，浸湿了她单薄的衬衫，露出内衣的颜色。 “好，我答应过节目组，至少在第一个人出手后，才将规则告诉你。”麦勒斯长舒一口气，随即他声色俱厉，叫那女孩去倒酒。 “我朋友的呢，他不是更早向你要酒了吗？！”麦勒斯怒锤水面，女孩哽咽着，将酒杯递给云卫华以后，她跪了下来，“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灯塔啊，灯塔…… 云卫华感觉灯塔集团抵得上一个安吉，做事离谱的程度与魔女不相上下。 “这是什么剧场？” “剧场谈不上，你白天不是接了个节目组的电话吗？他们问你有什么特别的需求，你是不是说杀人了？”麦勒斯挑着眉毛问道。 第八十四章 浮尸 “确实如此。” 那时候云卫华不假思索，在制作人问他有什么热衷的事情时，他答道杀人。 迎合他反派的设定是一方面，而杀人确实也能提高他的修为。 “光让你杀人，这收费电视台都不可能让播出，所以节目就给你创造了条件。” 麦勒斯开始解释起来。 只要能将云卫华杀死，当事人就能获得1000万灯币的奖金。 当然，如果云卫华在那之前将其击杀，便可认定年轻人只是正当防卫，不需要为此杀人行为承担什么。 “老兄，我真不知道这个女孩就是其中一个。” “那我在这游轮三天两晚，每时每刻都有几千人想要杀我？” “当然不是。”麦勒斯赔笑道，“这挑战者需要签‘生死状’的，绝大多数人都是普通的游客和工作人员。” “大概有多少人？” “不到二十人，之前你不是签过电子合同吗？上面有写明的。” “谁会去看啊！” “确实。”麦勒斯耸耸肩，随后又是连连摇头，“不过老兄，你不是杀的人越多，能力越强大吗？这制造给你杀人的机会，何乐而不为呢？” 云卫华一言不发，听闻女孩逃跑的脚步声，黑色的暗影聚拢在她的身下，女孩随之被数倍重力牵制住脚步，魔王继续施压，很快她就俯身贴地，无法动弹。 “你自己走回来。”年轻人冷声道。 女孩知道无法逃离，乖乖回到池边，她再次跪倒在地，此刻面孔已经哭花，根本看不出一个漂亮女生的模样。 “你再敢动一次手，我就杀了你。” “好的，先生。” 云卫华重新朝向麦勒斯，手中端着高脚杯，却从玻璃的倒影中看见女孩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上边闪着寒光。 “去死。” 年轻人一把将她拽入池内。 本想直接将她的头摁在水中，但犹豫片刻，他选择了施法。 在暗影的作用下，女孩受到了额外的重力，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无法将脑袋探出水面。 不到二十秒，暗杀者已不再动弹，尸体随之浮出水面。 即使在热水中，麦勒斯都不由打了个冷战，“老兄，怎么改变主意了？” “什么改变主意？”云卫华的言语中带着一丝愠怒。 他扭过头，却见掉在地上的并非是小刀，而是一个迷你的补妆盒，是金属的外壳映出灯光。 自己显然误杀了对方。 面对事实，云卫华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麦勒斯则以为他仍在生气，附和道：“你做的也没错，她看起来唯唯诺诺，说不定下次就会从哪里掏出一把小刀，哎……” 然而和一具尸体在一个水池终究是让人难以接受，总裁起身离开温泉。 “我上去透透风，隔壁就有一家餐厅，我在那里等你。” 他披上浴巾，临走时还瞥了一眼水面。 只见云卫华毫不在乎眼前的景象，似乎还把水面上的物体当成装饰。 …… 人终究是群体动物，一个人的力量极为有限。 正如他们现在位于这艘杀人游轮，即使云卫华会仙法、有魔爪，但依旧无法确保自己的生命安全。 适才若不是麦勒斯疯狂暗示自己，他会被一个普通人从身后偷袭开枪。 好在现在他并非一个人，除了莉莉安，他还有忠诚的索菲娅，情报方面有汤姆，财力和人脉则有麦勒斯。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安吉的存在，女子性格虽然怪癖，但云卫华始终把她当作朋友，信任着对方。 如此一来，他们这个群体不可谓不强大。 哪怕面对这种恶心人的情况，他也能相信大家平安地应付过去。 “安吉。”他在心中念道。 池底长出一根水草，连接着一颗红色瞳孔的眼球。 伴随水草的生长，眼球冒出水面。 “你找奴家干嘛？” “保护莉莉安她们。” “可为什么呢？”安吉问道。 女子一如既往的不够坦率。她明明无时无刻观察着着年轻人，并且能够读懂云卫华的心思，可此时她还要故意问一遭。 而请她帮忙必定还要谈条件，这手续不可谓不繁琐。 “好，奴家答应你。” 只是这回，她还没等云卫华回答问题，便一口允诺下来。 原因不是别的，正是她刚刚窥视了年轻人心中的想法，对云卫华对她的态度很是中意。 “你是把奴家当做家人了吗？话说回来，你对你的误伤行为倒是没有很大的悔过嘛。” “是生性开始变得残忍了吗？” “卫华，你开始变得残忍了吗？哈哈哈哈哈……” 一连串咄咄逼人的问题在拷问着云卫华的灵魂，而赤色瞳孔的眼球毫无征兆地溶解在池中。 哒哒哒哒。 云卫华这才察觉到逼近的脚步声。 前来拜访的是一身白色制服的船长。男子对云卫华的莅临感到欢迎，并对他手下员工的莽撞行为表示歉意。 这次摄像机直接进入了视线，云卫华对此也是见不怪不怪了。 “既然你已经享用过晚餐，那我向您诚挚推荐本轮的流水泳池，这是一个可以让您放松身心的好去处，保准能消除您一天的疲劳。” “行。” 一连婉拒了几次，云卫华姑且答应下一个邀请，免得体面的人觉得自己丢了面子。 船长果然露出了笑容，“我来领路。” 而在那之前，他们先来到餐厅去与麦勒斯打声招呼。 “不吃饭吗？”总裁已经吃完了开胃菜。 “我吃过了，你慢吃，船长先生要带我参观一下游轮。”云卫华刚要离开，麦勒斯赶忙抓了一碗秘制丸子。 他边走边吃，毫无富贵之人的架势。 泳池是赛道型，水温怡人，水流缓慢，只需漂浮在上边，身边的景致就会发生变化，相当于没有船的漂流。 “祝二位在游轮上有愉快的体验。”船长欠身致意。 “谢谢你！”麦勒斯憨笑回应。 约有十层楼高的娑罗树在两岸作为点缀，随着他，他们的行进，植物的种类悄然发生变化。 “反正你一定开设了关于我的赌博？”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是开设了。”麦勒斯躺在白天鹅的泳圈上，配合大肚腩，模样甚是滑稽。 第八十五章 奢靡 夜莺的啼叫宛若曼妙的歌曲，云卫华合理推断这是音效，但察觉到此处的穹顶是封闭状，而林间煽动翅膀的声音不绝于耳，他这才发现这艘游轮上的奢华是不计成本的。 “云，椰子。”麦勒斯看中了椰树上的椰果。 “怎么？你大叫一声，不得有人给你双手奉上？”嘴上这么说，但云卫华已然弹出鼻屎，椰果立马坠下，魔王伸长臂膀，接到果子的同时，指尖已然穿破了坚硬的果壳。 新鲜的椰汁刚好能解刚刚肉丸的腻，麦勒斯一饮而尽，心中感到无比畅快。 “老兄，你一人没杀的赔率是最高的。”麦勒斯说。 然而云卫华刚刚已经在王室游轮上开了杀戒，意味着压他一人不杀的人已经猜错，经济上受到了损失。 当然，威尔森博彩可以随时下注，只要云卫华还没下船，各种稀奇古怪的内容都会成为竞猜的项目。 “赔率的设计要符合常理，赔率高意味着几乎不可能发生，大家对你很是期待啊。” “拿人的性命赌注，有什么开心的？” “没事，暗杀者也都是成年人，他们有选择自己生死的权利。”麦勒斯淡淡道。 云卫华起初降临在四方武斗大会的竞技场，看仙友会的人死亡，气得牙根痒痒。 现在回过头看，终究是自己见识太少。 灯塔的人只要有利益，别说是仙友会的人了，哪怕是自己人要送死，他们也绝不会拦着，甚至还要送上鲜花和掌声。 “那我死掉的赔率呢？”云卫华问道。 麦勒斯连忙查看，“嗯，你动手杀人以后，赔率升到了188。” “188？”年轻人听了瞠目结舌。 这种赔率可不曾听过，倘若他真的不巧被暗杀成功，那威尔森博彩估计也要赔得够呛。 然而麦勒斯打包票说云不可能被杀死。 他亲眼见证过云的实力，觉得云若是能被杀死，把他自己头剁下来也无妨。 麦勒斯又怎能知道，他见识到的异世界大厦，以及空间转移等强大法力其实并非云卫华所为。 “我真的可能会被杀死。” “你说是就是。”麦勒斯根本没把此话当真，随即兴致盎然说起了他压的赌注，“你知道我玩的比较别致，压的是你今天的晚餐。” “晚餐？” “是啊，看你晚餐能吃几个意式肉丸，谁知道你已经吃了晚餐了。” “你真是……” 云卫华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形容。 这不是闲的蛋疼吗？ 而他刚刚在杀掉那名女侍者后就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不会吃普通的食物了。 永生花在索菲娅那里，到时候他向少女要来就行，至于她完全可以跟随莉莉安去享用任意的美食。 云卫华招呼麦勒斯，将他不进食的打算轻声告诉对方。 总裁听了大为惊讶，但他很开怀大笑，知道这属于朋友给他的独家信息。 “所以这是为什么呢？” “没什么特别的，反正我有地狱之花。”云卫华没有用永生花这个词，而是用更少见的地狱之花来称呼。 这样即便被隐蔽的摄像头记录下来，观众们也未必能猜测到两人讨论的是什么。 麦勒斯仍有很多疑问，但最终是知趣不问，免得被大家看出端倪。 其实云卫华是担心吃油腻了容易吐出来。 事实上他刚刚看到温泉上漂浮的女孩尸体，胃液就有些上涌，好在深呼吸几下，遏制了这样的冲动。 只是云卫华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的手臂没有接收到灵魂。 她浮上水面后，压根就没有灵魂离开她的身体！ 如今回想，那个女孩停止挣扎的时机过早，十多秒后就一动不动。当时云卫华以为她是过于惊恐，导致肺里立即充斥进了水，他判断对方已经停止呼吸，便停止施压。 对方是普通的女孩子吗？还是特意挑选的暗杀高手？ 一股凌冽的寒意向他心头袭来。 年轻人再也没有游玩的兴致，他找到了意犹未尽的莉莉安，带她来到了事先准备好的套房。 汤姆的眼睛具备红外探视功能，云卫华根据它的指示，找出了房间里所有隐蔽的摄像头，发现足足有19个，全数破坏。 “索菲娅，你就和莉莉安住一起。” 云卫华随之朝向女友，道：“我彻夜会在外边的，这个是录节目的要求。” “录节目？不是到目的地才录吗？” “已经开始了，他们非要这么安排。”云卫华苦笑着，“当然，你们要是想出去玩可以继续。” “好啊，我们要出去玩。”莉莉安牵住女仆的手，抢在云卫华身前走出屋子。 其实云卫华很想在这私密的空间里好好休息一番，但完全让镜头捕捉不到自己，节目组一定会有所怨言。 他自己一个人也就罢了，绝不会去管这种狗屁糟糟的事情。但莉莉安她们仍需要受到良好的对待，麦勒斯也算是这节目的受益者，总不见得让好友过于尴尬。 他长叹一口气，最终还是踏出了房门。 只能在外部空间去寻找一些能让自己安静下来的地方了。 …… 【最新竞猜】 【接下来云卫华将会前往哪里？】 1餐厅 2酒（不含单身酒） 3休闲娱乐场所（不含赌场） 4不可描述场所（包含单身酒） 5赌场 6不进入任何特定区域，闲逛超过一小时 7在十分钟内返回房间 通道刚刚开启，立即有超过万人下注。 此时王室游轮的监控大厅内，一批专业的转播团队正在密切监控所有的高清探头，确保云卫华始终都出现在画面里，且角度适宜。 “他的神灯怎么没带着？” “步伐好快！” 观众们纷纷发表评论。 由于网络转播由威尔森一家占据，人们在观看的时候的不免会手痒痒，很快最新的竞猜人数已经超过十万人。 “不可描述场所是不可能的，他看起来刚刚把女朋友安顿下来。” “正因为安顿下来了，所以才要浪起来啊。” 人们各执己见，偶尔会争论不休，好在这过程不会太煎熬，结果马上就能见分晓。 此外这类小项目的押注亦有限额，大家都以娱乐为主。 第八十六章 图书馆 云卫华的之所以受到欢迎并非偶然。 他外表看似少年，但给人以老成持重的感觉，外加独特的法宝，以及在竞技场内杀人不眨眼的果断作风…… 最重要的是他所在的势力为仙友会。 此前人们对仙友会的了解有限，而云卫华则成为了唯一且受人瞩目的代表。 奈何人们的好奇心远没有被满足，云卫华便似流星划过，再也不见他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好在灯塔及时将他的形象荧幕化，成功利用了云的商业价值，并发挥到了极致。 三年以后，他人气依旧，热度不减。 当人们渐渐淡忘云卫华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物时，这个年轻人竟以真人秀的形式重新登上了电视屏幕。 “听说他解救了一个奴役少女的邪恶组织。” “狗屁，是他建立了一个地底巢穴，里面奴役了上千的女人呢！” 正值周末，人们看着稀有的全天候直播，没事发表评论，顺便竞猜一下，生活好不惬意。 另一边，身在“海洋巨兽”上的云卫华已经发现了心仪的目的地。 那是一处绿植环绕的的小木屋，位于一处泳池对岸的高台之上。只见木屋宛若空中楼阁一般耸立，算是很隐蔽的地方。 要抵达那里对于普通人来要费一番周折，云卫华只需运用戒指中的法力，施展瞬移即可。 “他去哪里了？” “报告，单身酒，已切换。” 监控大厅画面不断闪烁，看得人眼花缭乱。 好在员工亦有不少，即使云卫华拥有神力，但还是难逃摄像机的全程监控。 “可恶，怎么就去了单身酒？” “怎么就不行？汤森，你不会在上班时间下注？” 这个空间还架设了电视台的各类转播设备，原本宽敞的区域也被挤得个水泄不通。 “黑咖啡，多加冰块，老子嗓子有点肿！” “好的先生。” 女孩奔波在大厅内，她围着棕色的围裙，是一名咖啡馆的员工，此刻正记录大家的需求。 原来这家咖啡馆正好就在监控室不远处。 当王室游轮的其他服务人员都在忙里偷闲之际，这家咖啡馆的四名员工则忙得不亦乐乎。 “等等，那是葡萄园吗？” “是的先生。”咖啡馆的女孩还顺便解答起大家的疑问。 虽然大厅内有五个游轮方的员工进行协助，但他们皆已中年，看起来都是有级别的领导岗位。 于是电视台的人更倾向于问问平易近人的咖啡店员。 “有什么用呢？酿葡萄酒吗？” “可能是……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女孩歉疚一笑。 “也是，这游轮那么大。” 画面中，云卫华已经摘下了一颗葡萄。 在年轻人身边的又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孩，“云先生，请问甜吗？” “挺甜的。” “如果愿意的，屋子里面有更多的葡萄等你享用呢。”女孩顿了顿，见云卫华盯着自己看，她露出青涩的笑容，“当然，我这边也有。” “见鬼了……” 年轻人没有听出话外音，很是不解，“哪来那么多葡萄？” 再说，这葡萄园的葡萄尝起来仍有些生涩，算不上多好吃，为什么这女孩极力推荐这些葡萄？ 他瞥见店面的看板，意识到这是一个酒，“单身酒？” “没错，这里是单身酒。” “你们有没有一个员工，先前被胖总裁给招呼去了？” “是的，她叫罗莎。” “叫她来找我。” “好的，云先生，那您先进屋。” “不，我不打算在这里了。”说罢，云卫华的目光四处打探，寻找下一处落脚点。 “那罗莎应该到哪里去找您呢？” “我还没决定好，反正让她来找我就行。” 说罢，年轻人纵身跳下，落地后他大步疾走，比寻常人的奔跑还要来的迅猛。 游轮的员工遍及各处，以满足顾客的各类的需求。 于是云卫华不再刻意寻求僻静的地方，而是根据自己的感觉在休闲区开始闲逛起来。 这时他被咖啡的香味所吸引，正巧有点口干，他便打算进入其中、 凑近一看，他发现此地其实是一个图书馆。 只见它的门口立着一块黑板，上边列出了强烈推荐的书单，书单的最后还用粉色绘制了一个爱心。 走到内部，云卫华才发现负责此区域的唯有一名员工。她兢兢业业地煮着新鲜的咖啡，成功将他吸引到图书馆。 “晚上好，需要一份现煮的咖啡吗？供应哦。” “可以。”云卫华随手拿起一本书，寻找座位。 其实坐在哪里都无所谓，反正不会有其他的顾客出现，不过他选择进到一个帐篷里。 那是用木棍和帆布搭建的简易帐篷，既能充当景观，也能给客人提供一个雅致的阅读体验。 《云的自传》。 只是这书把云卫华看傻了眼。 他才二十刚出头，就已经有人给他写自传了？ “那我接下来还要不要活了？”他一脸苦相地笑着。 没过多久，女店员将咖啡递送过来，云卫华没书可看，也懒得再回到摄像头之下，便招呼对方进到帐篷内。 “先生，你要不是贵宾，我们图书馆里可不提供这种服务哦。” “什么服务？” “陪客人进入昏暗的小帐篷里。”女孩调皮地吐出舌头。 云卫华凝视女孩胸前的名牌，“萨菲，是蓝宝石的萨菲吗？” “没错，在我的家乡，萨菲是很常见的女生名字，我是后来跟随父母移民到灯塔的。” “好的，萨菲，你在图书馆工作，那你不会只是讨生活？对看书真的热爱吗？” “当然，书和咖啡，我就能过一辈子了。” “钱呢？” “所以我现在在这里煮咖啡。”萨菲自嘲道，她的坦诚也把云卫华给逗乐了。 “这本书，你给个评价。”云卫华拿起《自传》。 “一坨屎，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看过吗？” “当然没，但你一看也看出这是一坨屎了？否则干嘛要拉我进来聊天？” 女孩的聪慧让云卫华感到眼前一亮。 第八十七章 亵渎 反派拉了一个女孩进入到帐篷里。 他为节目制造一点噱头可以，但真的和萨菲在帐篷里面秉烛长谈，未免不合时宜。 他品了一口咖啡，刚要开口，店员就挡住了他的嘴唇，“先发表对我咖啡的评论哦。”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要评论呢？” “当然知道。” “行，挺好喝的，有空我会再来的。” “敷衍人。”萨菲嘟囔道。 云卫华确实有想要问她的问题，不过见女孩聪敏又多愁善感的，他转而询问起有关她的事情，得知原来这个图书馆确实只配备有她一名员工。 “很过分是？大家宁愿把时间的浪费在莫名其妙的事情上，也不肯进来好好看书。” 因此图书馆虽然很大，但由于客人少，工作量不大，萨菲一人足以应付。 甚至前些日子都有店家过来打探这个图书馆，打算将其改造为一个盲人按摩馆。 “简直是对这些老书的亵渎。”萨菲说的脸色涨红。 两人离开帐篷，女孩带领云卫华去看位于最里侧书架的一本精装古书。 据说这里大部分的书都源自于一位已故投资人的遗产。 “我特意把最贵重的书都放在最里面，好让闲人不翻到它们，但你猜猜发生了什么？” “闲人来这里行苟且之事？” “没错，云，你真的和我想象的一样聪明。”萨菲赞美道。 “这标志很明显。” 只见这个角落放置了一块手绘的黑板，禁止符号内部是两个人形生物，一看就能看出他们这是在传宗接代。 安静的图书馆，不受人打搅的角落……这也难怪会有情侣选择在此冒险。 “真的有人在胆敢在这再作案，我可就要用扫把打他们了！”说起这事，萨菲至今还是愤愤不平的模样。 “云，说真的，我感觉不到你是仙友会的人，而更像是一位老朋友。” “那你不应该请老朋友来这种角落，万一我们一时兴起，亵渎这些书了呢？” 萨菲瞪大眼睛，对云卫华的调情感到惊讶，但她马上开朗笑出，“闭嘴！你对我们的文化真的很了解啊。” “不了解敌人能行吗？没有冒犯的意思，我指的是你们决策的高层。” “像你们这些可爱的民众我还是乐于进行交流的。” “我们这些？”萨菲托腮沉思，对云卫华的说法表现出不满。 “好，只有你一个，其他的人都没那么可爱。”云卫华没有吝啬赞美之词。 萨菲正在陶醉中，不曾想年轻人缓步来到出口，打算离去。 女孩眼帘低垂，神情一下子落寞起来。 只是年轻人临别前在门口的黑板蹲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就变成了萨菲和云共同推荐的书单。 “让你一人负责，也是对你的认可和信任啊……”云卫华心生感慨。 至于哪些员工是暗杀者的嫌疑，他也有了一定的判断。 既然参与者的目的是高额的奖金，那就意味着他对目前的生活现状有极大的不满，这点透过眼神就可看出。 所以他对萨菲完全不会设防，而开始时的神经兮兮的女侍者罗莎则完全符合这一特征。 这个陪酒女孩此时站在图书馆外不远处，眼中充满了恐惧。 “你已经证明了自己很想活下去了，那样不至于会再想杀我了？” “先生，我不敢了。”罗莎裹着浴巾，眼睛浮肿得像是金鱼。 起初意识到她还活着，云卫华确实觉得万分惊恐。 只是设身处地为罗莎考虑，她就要被溺死了，无奈之下选择装死来捡回一条命，哪有力气实行新的阴谋？ 而云卫华找她过来看一眼，无非是想要印证一下自己的想法，免得夜长梦多。 “行了，你去。” “等等。”罗莎拦在了云卫华的身前，只见她后退一步，随后敞开浴巾。 “动静太明显了。”年轻人一个侧身，袭击者扑了个空。 而罗莎则丢下浴巾，拔腿就跑。 当然，无论是袭击者还是陪酒女孩，他们自然都逃脱不了云卫华的魔爪。 得知幕后指使正在赌场，云卫华一手提一个，快步向那儿奔去。 “老兄，怎么又是活口？”麦勒斯在赌场深处，他身旁的高瘦的侍者见云卫华到来，轻声询问总裁的意见。 “等下再玩。” “好的，先生。”赌场侍者戴上手套，将地上的两只蛇收入透明的玻璃箱中，随之退了下去。 “你倒是解释一下。” “哎，你抓住的这个小子叫杰米，是我们公司的实习生。” 此刻杰米退到了老板身后，寻求庇护，而麦勒斯则一把将他揪出，狠踹一脚。 “你签订合同的时候就应考虑这种下场了。” “麦勒斯先生，救救我。” “滚你的，我正式的员工有八百多个，其中能和我说上话的也不会超过一百个，你一个实习的小屁孩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 “我早就看你很不顺眼了。”说着，麦勒斯又补了一脚，痛得杰米嗷嗷直叫。 原来除了王室游轮的员工，威尔森博彩的员工们也收到了暗杀云卫华的邀请。 只是正式的员工里无人响应，唯有这个实习生要过来。 麦勒斯把其当作一枚余兴的棋子，顺带到王室游轮，可不曾想这个年轻人一路夸夸其谈，男子不好当场发作，省得杰米在动手之前就吓萎了。 “云，看在兄弟的份上，威尔森博彩的员工签订的合同只能是徒手对你攻击，否则是不会有奖金的。” 听了麦勒斯的解释，云卫华这才知道杰米原来是别无选择，所以空手就来袭击他了。 “而且我保证，我们的员工就这一人，我呸，他压根不算我的员工！”麦勒斯就着杰米的屁股又是一大脚。 男子身份显赫，云卫华能想象到一个毛头小子以一个平等姿态和他对话时，麦勒斯那张铁青的脸。 “那她呢，为什么要配合杰米？” 话题回到了罗莎身上，她此刻仍旧光着身子。只见四周空旷一片，找不到遮蔽的东西，女孩无奈蹲在地上，低着头不住抽泣。 第八十八章 疯子 “杰米，说！”麦勒斯声色俱厉。 “那个……罗莎她暗杀失败，她的生命就有被随意处置的权利，无需承担法律责任。” 杰米说的是暗杀者签订合同中的一项条款。 这个条款不知是编写时的疏忽还是刻意为之，总之不只有云有反击的权利，只要暗杀行为产生，暗杀者是的生命可以由任何人来处置的。 杰米站起来，身子被麦勒斯踹得有些佝偻，但这年轻人一旦说起话来，便神采奕奕，“而且我们暗杀者有这个。” 他掏出一个手机，这是属于暗杀者的信息更新系统。 “我知道这个女人失败了，就找到她，威逼她用美人计迷惑你。”杰米说罢，不免发出一声叹息，“可惜了，估计是她姿色不够。” “滚你的！”麦勒斯一脚下去，总算让杰米闭上了嘴。 当时杰米灵光乍现，想出这个办法时还向麦勒斯炫耀。总裁强忍怒气，挤出勉强的笑容，“说不定还真行。” 而对于罗莎还活着，麦勒斯也并不惊讶。 他闲来无事看自家的软件时，就发现杀人总数的赔率发生波动，而云击杀总人数为0人的选项依旧可选，便知道女侍者并没有被淹死。 他没多想，只认为云终究是对罗莎手下留情了。 “老兄，你消消气，要不先杀了这个狂妄的小子。” “不了。” “也好，免得血腥味太重。”麦勒斯自我安慰道。 此刻杰米趴倒在地，眼睛一眨一眨，身体显然没有大碍，只是害怕起身又被老板爆踹，他索性伏地不动。 “这里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工作人员一个都没有？” 云卫华提出了疑问。 不仅如此，赌场的各类器械也都被堆放在角落。 “想要喝酒了？” “不是，她需要一件衣服。” “哎，无所谓了，带你看更有意思的。”麦勒斯拉着云卫华进到员工通道，来到赌场的特别仓库。 仓库里面充满了各种的兽臭。 原来王室游轮目前仍在玫瑰自由联盟的海域。由于联盟内禁止很多大家喜闻乐见的项目，于是赌场此刻处于停摆状态。 但是这不妨碍王室游轮提供一些偏门的项目，比如说斗兽。 “真有意思。”云卫华挖苦道。 仓库的里侧，一双深邃无神的眼睛紧盯着云卫华，正是刚刚在和麦勒斯游玩的高瘦侍者，“云先生，我们乐意为你服务。” 只见他的眼皮耷拉下来，脸上打了一层粉底，但依然掩盖不住他糟糕的气色。 此人是停摆赌场的唯一的员工。 “请问要赌什么呢？目前正常的筹码不能使用，但我们可以玩一些疯狂点儿的。” “比如说……赌命。” “行啊，来。”云卫华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一把从鸡笼里抓出一只公鸡。 他和麦勒斯回到绿色地毯的赌场区域。 “我就说那人很可疑，应该是要暗杀你的人。”麦尔斯小声说道。 而高瘦的侍者则从里面抱出一只最雄壮的鸡。 “它为什么不挣扎？”麦勒斯问道。 “先生，它受过特殊的训练。” 反观云卫华随手抓出的鸡，不断扑腾，身上的毛被啄去不少，显然没少吃过败仗。 “先生，请问您说话算话吗？我们赌的可是各自的性命哦。” “当然算话。”云卫华的语气没有任何异常，仿佛他们之间进行的只是普通的交流。 “那开始。” 两只鸡落地以后相互靠近，彼此伸长了脖子，蓄势待发的模样。 下一秒，它们皆扑腾翅膀飞起，选择用利爪去攻击对方。 侍者的雄鸡身下出现淡淡的一层暗影，但它凭借强健的双腿，竟跳得比云卫华的鸡还高。 而第二回合，它被暗影压得无法再跃起，反被缺毛鸡一通乱挠。 “你作弊。” “证明一下。”云卫华笑道。 数回合下来，雄壮的鸡落荒而逃。侍者怒不可遏，正好瞥见杰米和罗莎正要偷偷离开这里，他一个箭步上去，死死抓住两人的肩膀。 “你们两个，过来当观众！” “凭什么？”杰米急道。 “凭我知道你们可以任人宰割。”侍者取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暴露者”一栏，仅有的二人正是杰米和罗莎。 可他这么做就完全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然而侍者毫不在乎，他信步回到仓库，让云卫华重新挑选的动物。 “你这是服务人员的态度吗？”麦勒斯有点看不下去，“而且刚刚你输了，怎么不把你的命拿出来？” “对不起，就是这态度。还有我也说过，刚刚云作弊了。” 起初灰色面容的侍者还注视男子的眼睛说话，此时他已卸下伪装，连正眼都不看麦勒斯一眼。 “算了算了。” 这回换作云卫华拉住气头上的麦勒斯。 三条狼狗冲着陌生人呲牙，发出示威的唔唔声，年轻人径直走去。 唰—— 铁笼门瞬间打开，麦勒斯吓得退出了仓库。等他回过神，年轻人已经牵出一条毛色铮亮的狼狗。 “这是里面最大的狗，看看他这次能搞出什么花样。” 所有用于斗兽的犬类亦都受过训练，没有特殊情况不会对客人发起攻击。 “要不要摸摸？” “算了算了。”麦勒斯连忙谢绝。 早先麦勒斯和侍者赌着玩，心情甚是愉悦，但是意识到对方是个疯子后，他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赌场侍者牵出的是条拉布拉多犬，它的体型不小，但相较于云卫华的狼狗还是稍逊一筹。 “汪！汪！唔……汪！！” 两条狗开始躁动，侍者被牵拉向前，而云卫华则屹立不动，狼狗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不再乱做挣扎，双眼则死死瞪着拉布拉多。 “可以了吗？” “可以了。” 两人同时松绳，两条狗瞬间撕咬在一起，狼狗一旦下嘴，头便开始疯狂甩动，顿时咬得拉布拉多皮开肉绽。 咻。 一道寒光闪过，正在撕咬的狼狗忽然失去了重心。 只见它毛绒的后腿被截断一条，感受到疼痛后，狼狗开始畏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