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圣途》 第一卷 蛟龙死,猛虎出 第一章 一语成谶 清明,又到清明。 今年的清明,一如既往,日夜漫天飘雨,如斩不断的愁思,似剪不完的苦绪,淅淅沥沥,从漫无边际的天宇下到处处新火祭旧坟的凡间。 如是以往,在别处,春雨淅沥,草长莺飞,别有一丝婉约,更平添几许浪漫,甚至有勇敢的青年男女不惧春雨、邀约踏青。 而今,淫雨霏霏,却给山村荒路增加了诸多泥泞。 此时,夜幕渐渐降临,更有黑云压山,好似有更大的暴雨降临,让人喘不过气来,不时飞过呱呱乱叫的老鸦,让人心惊肉跳。 路旁,左侧是悬崖,在浓郁的夜色下,深不可测。右侧,深山似渊,老树成戟,在车灯映射下异势奇型,莫可名状。 南阳简称宛,西掩秦岭而通关陕,北依伏牛而控汝洛,东接淮泗而连瓯越,南蔽江汉而握荆襄,自古为水陆通衢和军事要冲。 东汉时,为光武帝刘秀的发迹之地,故有“南都”、“帝乡”之称,曾孕育出“科圣”张衡、“医圣”张仲景、“商圣”范蠡、“智圣”诸葛亮、“谋圣”姜子牙(南阳五圣)等历史名人。 三国时期,南阳是诸葛亮躬耕隐居之地、刘备“三顾茅庐”之地。更皆山清水秀,人杰地灵。 此处正是中原腹地南阳市郊百余公里桐柏山区域最难行的地方。 张家屯,不仅离市区最远,完全称得上山坳子,而且据说离桐柏山古迹亦不远,保持了不少原始风貌。 张家屯地势偏远,山民贫瘠,所以至今还是土路通行。 不过,情况在近些年有所变化。 首先是张羽所在的家族,他的堂叔伯们开始发迹。 堂叔伯兄弟五人,因为父母过世得早,基本上没上过几天学就到城里干基建。 老大出去最早,从最基本的建筑工人干起,摸爬滚打半辈子,前几年成立了自己的建筑公司,据说生意还不错。 其他张二三四五等,如同我国大部分草根家庭一样,小弟们在一两个出息点的兄姐影响下爬出了穷窝窝。 发迹后的张氏兄弟也捐出了一些款子给老家新修了祠堂、祖屋,但大面积、大范围地修路显然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因为他们大多还处在原始资本逐步积累阶段。 尽管一行大多是中高档名车,但首要是考虑安全问题,所以走起泥泞的雨路来还是费劲。加上是上山,车子爬坡也较为费力。 一大清早出来,但清明出行祭祖的车辆实在是太多,塞车是经常的事,遇上车辆刮檫或是相撞追尾之事还要纠缠上老半天。 一路走走停停。 到后来,路上已不见其他的车辆和行人,虔诚的山民们早已祭拜好先人返家。张家一行却正驱车前往山上的祖坟。 “都怪大伯,非得叫我们都来,不然本小姐早舒舒服服地在体育馆的贵宾席上欣赏帅哥程天王的演唱了......” 这是张二家的大小姐皱起眉头在抱怨。 程天王即程坤,忧郁深沉,魅力十足,但是坏笑起来英俊无可匹敌,立即秒杀美眉无数,最可恨的还拥有一上一下会变幻移位的眉毛,实在是让张二家大小姐沉醉。 “还是王晓明更帅,玉树临风,身高一米七九,足足比程坤高出了三厘米,一身健壮的肌肉证明他根本没有缺点......” 这是张三家的小公主在大叫。 程王二位正是内地演艺圈男星中的翘楚,近几年他们你追我赶,难分伯仲。 这次他们联袂来南阳参加商演可谓是机会难逢,据说举办方花了不少米米。 当然,张家两美眉争论的焦点也是众多粉丝所关注的话题。 “拜托两位大小姐,别翻来覆去争论同一个话题好不?这已经是你们第九九八十一次争论了,我们今天是去祭祖,拜托给老祖宗来出点诚意好不?” 插话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乡下少年,穿着粗布衣裳但却眉清目秀,由于缺乏营养略显瘦弱,眉宇之间透出一股书卷气,与穿着华丽却言语粗俗的张家姐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子正是张羽,与张大二三四五他们是堂亲关系。 张羽的父亲是一个清贫的乡村教师,却饱读诗书,于国学史籍方面尤有专攻。 张家只有陋室三间但藏书较多,可惜时运不济、没赶上考试制度开放的好时代,等到机会来临却已娶妻生子、养家糊口,背上了沉重的家庭负担。 一聪慧灵秀之人自此埋没,泯然众人矣。 到后来,由于张羽的父亲既要教书育人,又要下地干农活,积劳成疾,前几年得了不知名的绝症,撒手人寰,留下体弱多病的妻子和一双年幼的儿女当然还有满屋诗书而去。 “死脑筋,不转弯,叫他扔掉那个破铁饭碗跟我们一起去发财偏偏不去,否则也不会有今天......” 张家兄弟多次人前人后地这样评价,也不管不顾张羽母子们的心理感受。 “哼,张羽你神气什么,要不是车子等你们一起去祭祖,我们也到了祖坟了。”张大小姐接言,还白了他一眼。 “就是,车子上如果没有你们,我们也不会坐这么多人,窝的好难受,一个个像豪猪一样。”张大小姐发飙,还夸张的扭了扭并不太苗条的身子。 张羽闻言变色,“我才不稀罕坐这里呢,要不是二叔叫我坐,说是久未见面,跟你们姐妹聊聊,谈谈学习,我早坐到旧吉普上去了,那里还有小驷兄弟陪我,我开心多了。” 小驷比张羽小半岁,自幼父母双亡,靠乡邻接济,饱一餐饿一餐的吃“百家饭”长大,是个不折不扣的野孩子。 在屯上,数善良的羽妈妈对小驷接济帮助最多。 小驷少时快饿死冻死时,是羽妈妈用自己的奶汁救活了他。小驷自然也和张羽一家最亲,和张羽更是从小到大无话不谈、有妞一起聊、打架一块上的好基友。 张羽、小驷二人最大的共同爱好便是武术和军事,常常深恨自己没有生在古代和乱世,因为“乱世出英雄”,不能一展身手和胸怀,故二人经常长叹自己真是“生不逢时”。 这次扫墓,羽妈妈也带小驷上山祭奠自己的父母。 因小驷并非他们的宗亲,张大便让他坐在最后的旧吉普上,算是给了羽妈妈一个天大的面子。 “好呀,你去呀,你去跟那个大马猴坐一起去。你去了我们就坐得舒服了。你呀,也只配跟那些下人们坐在一起”。 张二小姐继续接言:“当心那辆旧车不好,掉下悬崖摔死。” 噼啪!张二小姐话音未落,一道闪电从天而降,暴雨倾盆。把她吓得够惨,车上,张羽母亲未接话,眼中含着泪花,赶紧搂住了瑟瑟发抖的小妹。 哐,张羽打开了奥迪车门。“去就去,妈妈照顾好小妹,我去跟小驷一起,免得受她们的鸟气。” “羽儿,不要,那辆车太旧......,我担心......” “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张羽一边在雨中狂冲一边回应。 “羽儿...”张羽母亲疾呼,闪电下,她那因为久病而苍白的脸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不好的预兆更加白得如纸。 张羽踏着泥泞上了旧吉普,车上除了一个三十多岁面色黝黑的司机大哥,便是一车子祭拜的物品、花烛水果、黝黑的祖宗牌位、神龛什么的。 小驷蜷缩在后排座位上,睡得跟死狗似的,脸上还挂着一丝诡异的口水和笑容。 “昨晚这家伙准又在镇上网吧熬夜,现在说不准梦里还在和游戏中的哪个美眉激战呢。” 想起昨天小驷跟自己借的十几个硬币,张羽苦笑着摇了摇头。 旧吉普走在车队最后,张羽上了副驾驶位置,车队继续前行。 车子进入了祭祖的另一必经之地,一个大峡谷。车道在大峡谷山道上穿行,山下便是传说中的南阳桐柏山古战场遗址。 大峡谷平时阴气沉沉,少有人来。 古战场遗址更是无人敢至。 早年,村里一个胆大的放牛娃在大白天来过,发现里面竟然还有残留的累累白骨和锈迹斑斑的刀枪剑戟,便大叫一声骑牛而回,回家发烧足足躺了一个多月才好。从此,沉默寡言,竟然性情大变。 张羽在车上想起这些传说,感觉车外的暴风雨更大了,山上电闪雷鸣,山下雨雾缭绕,阴气如黑幕,依稀还听到金戈碰击、铁马杀伐之声,似乎有千军万马在结阵厮杀。 莫不是这大自然之威与古战场有某种关联。此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 张羽因为自幼喜爱看书,想象丰富,难免浮想联翩。 突然,噼啪,一个狂暴的闪电袭来。 咔嚓,路旁山道一株盘根错节的老树直接断了一个水桶大的枝桠,枝桠燃烧起来,直接压向旧吉普。 “不好!…” 司机大哥猛地把方向盘往左侧一打,却忘了左侧是悬崖。 车子终于驶出了山路,在大树桠加速倾轧下跌下了悬崖。张二小姐一语成谶。 “羽儿!小驷!......” 张羽随着车子加速下坠,依稀听到母亲的呼号。也不知下坠了多久,“砰”的一声巨响,车子停止了下坠,张羽也失去了知觉。 第二章 初到大隋 “砰咚咚、砰咚咚...”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冥冥中张羽依稀有了知觉,耳边传来一阵阵鼓声。 沉睡中,他合着的眼皮开始有了一丝丝跳动,手指也开始活动,试着活动身子,却感觉阵阵钻心的疼痛袭来。 我还活着!张羽内心狂喜,拼命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白色如同蒙古包的圆形帷幔,在帷幔包围的空间正中有一张大案台,台上插着令旗。 案上两侧放着文书物件,案台旁边是一个木制的兵器架,架上刀枪剑戟什么都有。 这似乎是古代的营帐,平时喜欢看历史小说和电视的张羽有了对这里的第一反映。 接下来才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张大木床上,混身上下包粽子似的裹满了纱布。 阵阵疼痛袭来,连面部都不例外,似乎被划伤过、结了血痂。 他再动了动手脚,还好,没有感觉断了。 “砰咚咚、砰咚咚...”鼓声继续。 这究竟是哪里,自己竟然还活着,这简直就是奇迹。但这里又不像医院,这究竟是哪里。 张羽忍痛坐了起来下床,可是肿胀的大腿好似有千斤重。 “来人哪,我要下床!” 帐外跑来的没有美艳的护士姐姐,却跑来一个穿着黑色盔甲,面部黝黑、沟壑交错、皱纹虬结的老苍头。 “哎呀呀,少爷怎么起来了,伤还没好就起来活动,不利于康复,老爷知晓会骂死我的。” 老苍头赶紧扶住他。 “少爷,老爷。” 张羽念叨,“我是谁的少爷,老爷又是谁?” 老苍头用手探了探张羽的额头,没有发烧。 “少爷忘记了吗?你是跟飞鹰营的兄弟在训练攀岩时失足落下山崖的呀,大家在山崖下找到时发现你也流了好多血、还吐了血。” “这些天老爷天天运功给你疗伤,还吃了祖传的培元丹才慢慢好起来。都记不起来了,是不是从山崖上摔下来失忆了吧。” “你是羽少爷呀,老爷当然是神勇无敌的须陀将军呀。”老苍头噼里啪啦地讲了一大通。 羽少爷,须陀将军...这是哪里,张羽面色一变,在老苍头的搀扶下,拖着身子冲出营帐。 营帐外,自是别有一番天地。尘土冲天,军旗飞舞,金鼓齐鸣。 一队队身着黑甲的士兵喊着口号正在操练。 峡谷内,黑甲兵手执明晃晃的刀枪纵横奔走,迂回穿插,如一条条长龙飞腾翻滚。啸声动天地,杀气冲霄汉。 百丈开外,校场中央,两面斗大的旗帜迎风招展。一面为金色,上书“隋”;一面为玄色,上书“张”。 旗下百余步兵簇拥着十余匹坐骑,当中一人身材魁伟,身着黑铁玄武甲,一手提着一杆大枪,一手挥舞令旗,安然端坐在一匹黑马上,一部黑色长须无风自动、凛然生威。 那风范,渊渟岳峙,人马刀旗合而为一,浑然一体,似乎天生就是屠场上的王者、杀域中的至尊。 “少爷,您好生休养,来日再上校场...” 老苍头唠叨着。 “咦,停!”场中黑甲将军耳力超常,居然在冲天的喧嚣中听到了老苍头的唠叨,令旗一挥,校场“唰”的一声,操练全部停了下来。 黑甲将军眼神一瞥,如电的目光向营帐门口扫了过来,一阵没有由来的惊喜从眼神荡漾开来。 “哈哈哈哈,老天有眼,我儿大难余生必有后福...” 黑甲将军双腿一夹坐骑,黑马闪电般驰到了张羽面前。接着,随从四五骑接踵而来。 将军飞身下马,先是紧盯着张羽的面部端详了一下,接着一把搂住张羽。“羽儿,担心死老爹了,你知道吗?你足足昏睡了五天五夜...” 张羽完全惊呆了,萌萌哒立在营帐前,无力斜靠在老苍头身上。 我靠,我被天杀的时空穿越了。我那可怜多病的母亲,柔弱听话的小妹,孤苦无依的基友小驷......还没从永别亲人的痛苦中醒来,便居然来到了隋朝。 我能够穿越,那小驷呢? 须陀老爷、迎风招展的“张”字帅旗...... 一连串的意象电闪雷鸣般串联起来。张须陀,大隋名将,隋末的朝廷柱石,现在就活生生的还原在他面前。 “这是在哪里?” 张羽怯怯地开口。 “我儿,果然是失忆了。” 张须陀面色一变,扣住了张羽的手腕,二指一探,搭上了张羽的脉门。 “这次你元气大伤,失忆是因为撞伤了神明穴,此穴位伤不算重,只是短暂失忆......” “咦......”张须陀面色大变。 又怎么了?张羽紧张起来,心思完全被须陀老爷牵动和掌控了,生怕被判出有更大的内伤来。 “怎么内力全失,难道是伤了元气所致?” 张羽吐了口气,“老天,还内力全失,我根本就是身无寸功嘛”......张羽暗想。 “元气大伤,内力全失,可以上桐柏山找老祖宗医治。不过造化弄人,你面部已然天然破相,终于可以修炼荡寇诀和破阵锥了,我的极道衣钵终于有了传承了。” “羽公子,恭喜了,以后可以加入我们猛虎营一块屠敌了...” 张羽肩膀一痛,被一张巨灵般的大手拍了一掌,身子打了个趔趄。 我靠,我可是个伤者呀。张羽嘀咕着,这个黑小子好大的劲。 拍他的是一个铁塔般壮实的少年将领。 此人剑眉入鬓,双目炯炯有神,黑脸膛上棱角分明,手指节特别粗大,一看就是那种天生异秉杀神级别的猛士,看上去年纪比他大了一两岁左右。 “黑炭团,别毛手毛脚,小仲子重伤未愈,加上内力全失,可经不起你这样折腾!” 旁边一个二十几岁的黄脸病夫接言了。 “无妨,少年人要经得起摔打,羽儿,这位是罗士信,这位是秦叔宝秦营领。你伤好后,都会记起来的......” “当下主要是等你伤势好转后速上桐柏山,找老祖宗帮你恢复功力。” 张羽被张须陀一把拽住,在众将的簇拥下再入营帐。 秦叔宝!罗士信!那可是现代人供奉的“门神”级人物,自己在孩提时代最为崇拜的英雄! 而在这里,自己成了他们直接领头上司的儿子,也就是说,自己就是他们的“少帅”。天哪! 第三章 圣夏大陆 张须陀在练兵之余,每天都要早晚各两次运转真气给张羽疗伤。 每天戎马劳顿在外,还要损耗真元为张羽通筋活络、特别是通畅关节穴道。 即便是张须陀再强横,也难免每次运功完毕之后面露疲色,还有几丝对张羽身体未解之谜的讶异。 张羽内心却是翻江倒海,每天都要设法从老苍头和叔宝、士信等前来探望他的青年将领那里挖来这个时代既有而对他来说尚属全新的信息。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张羽开始平静下来,慢慢梳理这些天所获知的这个世界的相关信息。 原来这里已不是地球,而是在空间上与地球处于平行世界的圣夏大陆,只是在时间上这个大陆现在不是地球上的当代,而已是隋国,他们所在的国家便是隋国。 “这个同样叫张羽的少年,已经在练兵时因攀援山崖时摔死。难道我在山崖摔死了,然后机缘巧合占据了他的身体?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和重生?” “在圣夏大陆,竟然有‘才气’这种力量,读书人可以通过才气掌控‘天地元气’,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便可脱胎换骨,改变自身,真是匪夷所思。” “听驹伯他们说,这里的张羽最强烈的愿望就是当才子,拥有才气对一切都有帮助。” 才气要靠读书获得,只是在这个时代,处于社会底层的大多数贫苦人常常无法获得读书的机会,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上品家族的读书人可以通过拥有才气参加科举考试中举取士,光宗耀祖,光耀门楣。 习武之人如通过习文读书拥有才气则可以增强功力,提升级数。 更有甚者,才气贯通抵达化境者,则可以实现才气和武力互通,直至伐毛洗髓,打通自身极道关窍,武功便会突飞猛进。 从军统兵之人拥有才气则既可‘上兵伐谋’,甚至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再次,也可通过才气增强军威和杀气。 才气到达一定级数者,掌控天地元气后便可拥有平常人没有的异能。 张羽本出身名门世家,但天生身体太差,不能习练他们家传的武功习武从军,加上天性顽劣坐不住,耐不下性子读书,读了几年书连最初级的文位都没有考上。却梦想能有什么奇遇发生能‘天降才气以灌顶’,但始终是没有此类好事发生。 “咦?这里的历史……” 张羽发现这个世界除了有妖蛮,历史在夏朝之前很正常,但从夏朝开始便有了巨大的变化。 圣夏大陆在尧帝统治时,人族极为衰弱,龙族如日中天般崛起,其他妖族亦纷纷避之不及。 圣夏大陆洪水泛滥成灾,龙族几欲占领半个大陆。 鲧受命统率人族大军,用了九年时间与龙族搏斗,因鲧未采纳其子禹之计,故龙族不仅未被驱赶,反而更加肆虐,人族面临灭顶之灾。 舜帝继位,对鲧追责,最后在羽山将鲧处死。 接着打破常规,命鲧的儿子禹继任抵抗龙族之事。 文明教化未开的上古时代,一切大道至理均未有形成,血缘关系乃人族至理,后世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之类伦理便是在那时萌芽。 族人力劝禹兴兵伐舜,为父报仇。 禹苦思九天九夜之后,终有所悟,顶着族人痛骂“丧天理、灭人伦”的压力与舜和解,毅然接受了舜所给的任务,率领人族与龙族斗争,在其妻子临盆生产乃至儿子长成幼儿期间,三过家门不入。 此行为在后世不足为奇、可谓司空见惯,但在蒙昧野蛮的远古时代,禹弃私仇私利、立公心公德、创大道至理的做法无异于漫漫长夜一盏明灯,由此开启人族明智晓理之先河。 禹由此获创世女神娲皇即女娲的青睐,授天降异象,才气灌顶,成为人族第一位圣人。 禹充分利用天降才气与龙族相搏,并广收门徒,为之启智开慧,传授才气,再率领门徒弟子驱逐了龙族。 禹和他的弟子们又奔赴大陆各地移山换岳,挖沟开渠,终于疏导了洪水,治理了水患。 鉴于禹为人族立此大功,舜帝觉得对禹已封无可封,后便把帝位禅让给了禹。 禹由此建立了夏朝,又成为了人族历史上第一位圣帝。 而舜终因识人之能和让位之德获天封亚圣。 由此,人族对天更加敬畏。 “人在做、天在看”,这句话由此开始深入人心。 后又有商朝末年,圣夏大陆妖族崛起,千年九尾妖狐化身逆种佳人苏妲己魅惑并控制了商纣王。 西伯侯姬昌著千古奇书《易经》,出西岐伐纣成功,获天封亚圣。 再后来,便是孔子封圣。 传孔子出生前,有麒麟在他家的院子里“口吐玉书”,书上写道“水精之子,系衰周而素王”,意谓他有帝王之德而未居其位,是为“素王”。 生下来后,家人发现孔子头顶似反盂,中低四旁高,且眼露筋,鼻露孔,耳露轮,嘴露齿等,故称“七露”。因其太丑,被弃之荒野,又有“龙生虎养鹰打扇”之传说。 读书做官后,孔子重新修订《诗经》《尚书》《礼记》和《乐经》,并为文王的《易经》作序。最后,孔子亲笔编写《春秋》,成就亚圣。后创办私学,亲传弟子三千,贤弟子七十二。 十年后,妖蛮再度崛起,大举入侵人族。 亚圣孔子携三千弟子,挟亚圣才气,屠尽百万妖蛮,成就圣人之位。 孔子后,其创办的私学改称“圣学”,地位超然。 圣学逐渐完善才气力量,秉承孔子遗愿,吸收百家精华,唯才是举,创立八大文位,分别是文童、文秀、文举、文进、文豪、文宗、半圣,亚圣。分别对应圣夏大陆武学上的八大级数:武生、武士、武狂、武霸、武尊、武宗、武神、武圣。 读书人的文位越高,才气越多,掌控的天地元气越强,身怀的异能和力量越多越大。基本能和同段位的武人相抗衡。 而要在文位和武级上达到较高的级别和段位,光学文或者只学武是行不通的,必须文武双全、才兼文武。 如文宗和武宗这一级数,那是只有才气和武力互通,打通极道关窍才可以抵达的级数和境界。 在文位和武级上达到文宗和武宗这一级数以上的,文位和武级大多既是相当的,也是重叠和互通的。 而在文位的亚圣和武级的武圣之上即是圣人,自孔子后,圣夏大陆再未出现过。 张羽心怀激荡,浮想联翩,没想到圣夏大陆竟然有如此神奇。 “在文位第一级,即文童时就能拥有最基本的‘才气’,同时获得文位天赐。而成为文秀后便能够‘以笔为刀,化虚为实’,秀才写成的战诗、战词能化字为实,形成强大的力量。等文位高了,天赐力量自会更强。” 张羽又想起老苍头及秦、罗两位将军所说的,圣夏大陆同样经历了秦、汉和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目前圣夏大陆共有十个国家。分别为隋国、高国、突国、辽国、夏国、金国、蒙国、蕃国、琉国、台国。 其中前八个国家是陆国,后两个国家为岛国。 圣夏大陆在秦汉时期实现过大一统,但秦汉之后一直纷争不断,人族各个支族竞相立国,各国竞相争霸。 在圣夏大陆的核心地区,即人族的最大一族汉族的聚居地—中原地区有时都同时建立了好几个政权。 各方势力逐鹿中原,争霸不休,有时三足鼎立,有时南北对峙,有时四分五裂,还好隋国此时吞并整合了南北朝,统一了中原,但中原周边高国、突国、辽国、夏国、金国、蒙国、蕃国七国环峙,形势险恶,号称“七星连珠”。 老苍头他们还给张羽细数了三国以来封圣的名人。 三国时期,有曹操凭借其在文、政、军上三位一体的才气获封半圣。 其二子曹丕、曹植均获封半圣。 父子三人创造了“一门三圣”的神话,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与曹操同时代的还有诸葛亮、司马懿获封半圣。 两晋时期,有谢安凭借淝水之战的军功和才气获封半圣。 有“书圣”之称的王羲之凭借“飘若浮云、矫若惊龙“的书法封半圣。 有陶渊明凭独创田园诗封半圣。 而创造山水诗的谢灵运只获封文宗。 有范缜以《神灭论》封文宗。 有竹林社“竹林七贤“,七人创造了一天之内同封文宗的文坛佳话。 但是,没有唐宋诗词所创造出来的人族封圣高峰! 没有陈子昂,没有“初唐四杰”! 没有“李杜”(李白、杜甫),没有白居易,没有“小李杜”(李商隐、杜牧)。更没有“唐宋八大家”! 也没有程朱理学,没有王阳明!没有元曲和明清小说! 同时,张羽还发现圣夏大陆人族自春秋战国时代因诸子百家争鸣而人才辈出、才气鼎盛,创造出人族封圣高峰外,后期至今人才凋零,才气较为枯竭衰弱。 不仅封半圣者寥寥,就连封亚圣者至今尚无一人。 圣夏大陆人族才气为何在春秋战国之后的时代变得衰弱稀薄,究其原因还是与秦朝始皇帝的焚书坑儒的错误行为有莫大关系。 秦始皇以征伐讨战起家,统一六国,重军功战事,轻文人儒生及百家学术。且其残暴虐民,杀戮深重,早就为天下儒生所不满,非议纷纷,积怨良多。 秦始皇三十四年(公元前213年),采纳丞相李斯的建议,下令焚烧《秦记》以外的列国史记,对民间医药卜筮种树之书以及不属于博士馆的私藏《诗》、《书》等也限期交出烧毁;有敢谈论《诗》、《书》的处死,以古非今的灭族;禁止私学,想学法令的人要以官吏为师。此即为“焚书”。 后秦始皇又因炼丹修仙、追求长生不老、不死不灭遭儒生方士抨击,怒而坑杀儒生方士四百六十余人。即为所谓的“坑儒”。 是时除在朝为官的儒生以外,圣夏大陆人族儒生菁华几被一网打尽,人族才气降到冰点。 西汉因著作《史记》获封半圣的司马迁在《史记》中记载了李斯建议“焚书”的原话:“臣请史官非秦记皆烧之。非博士官所职,天下敢有藏诗、书、百家语者,悉诣守、尉杂烧之。有敢偶语诗书者弃市。以古非今者族。吏见知不举者与同罪。令下三十日不烧,黥为城旦。所不去者,医药卜筮种树之书。若欲有学法令,以吏为师。” 《史记?儒林列传》也有记载:“及至秦之季世,焚诗书,坑术士,六艺从此缺焉。” 西汉末,孔圣世家后起之秀,孔子十世孙孔安国在《〈尚书〉序》中亦言:“及秦始皇灭先代典籍,焚书坑儒,天下学士逃难解散。” 秦始皇此举引来天怒人怨,人族中人几欲怀疑其为妖族化身,意在捣毁人族才气,倾覆人族。 又有传说秦始皇为龙族中旱龙之祖即祖龙化身,其意也在倾覆人族,霸占人族圣夏大陆。 就在人族和圣夏大陆岌岌可危之际,上天再一次眷顾了人族,遂天降北斗七星,分别化身陈涉、吴广、项羽、刘邦、萧何、张良、韩信七人率领人族子民大战秦军,秦二世而亡。 后世有诗为证:竹帛烟销帝业虚,关河空锁祖龙居。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 在了解了这一切后,张羽深吸一口气,在这个时代,他或许大有可为! 第四章 张氏一脉 老苍头,原名张老驹,系张家的一名老仆。 张须陀打小便是由他照顾生活起居,无微不至,对张家忠心耿耿自是不说,再加上颇有功夫却低调沉默、深藏不露,故军中都尊称他为驹伯。 南阳张家,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家族。 先祖东汉张恒、张温。 张恒,惊才绝艳,有通天彻地之才、鬼神莫测之功。天文地理、风水堪舆、阴阳术算无所不通,更有惊世骇俗的发明可参天地造化、阴阳交互,获天封半圣。 张温,是张须陀的十三世祖。文武兼修,官至东汉司空太尉。 在恒、温二人之后,南阳张家虽然未出过什么不世之才。 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石穿非一日之功,偌大一个氏族,自是根源绵长、底蕴深厚,不仅人丁兴旺,且能人辈出。 自三国两晋及南北朝以来,天下刀兵不止,战乱无休,各地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惟南阳受牵连较少,与张氏一脉庇佑不无影响。 张须陀祖父张思,便曾被封为南阳郡开国公。他们在家族势力支持下,颇能保境安民、护一方平安。 此时正值隋炀帝杨广登基后不久。 数年前,隋文帝杨坚垂垂老矣,一代开国雄主已是风烛残年。 野心爆棚的晋王杨广为夺太子之位机关算尽,两面三刀、阳奉阴违、不惜以种种手段陷害皇兄杨勇。 夺其太子之位后,竟斩草除根,弑兄欺嫂。甚至还有谋弑父皇、霸占母妃等种种败坏纲纪人伦的传闻。 隋文帝病逝后杨广顺利登基,却留下了许多让世人诟病的传说。 为堵天下悠悠众口,炀帝杨广对内采取高压政策,排除异己,大肆屠杀对其不满的元勋重臣,对旧太子一党进行了无情的清算。 在朝堂之上,杨广听信并重用奸臣,鱼肉百姓,骄奢淫逸,大兴土木,搜刮民财。 光是修建运河一项,便强征民夫数百万,因病、累、饿、冻而死在工地的民夫便达数十万之众。 对外,杨广穷兵黩武,不惜血本攻打高国。对待西北各国,也是刀兵相向。 刚经历过南北朝动荡岁月稳定下来的天下再也负荷不起炀帝天马行空的肆意折腾。 彼时,民变沸腾、烽烟四起。 门阀重臣怨言累累、各怀异心。 地方豪强拥兵自重、静观时变。 外围高国、突国、辽国、夏国、金国、蒙国、蕃国等迅速崛起,虎视中原。 妖族、龙族也是大兵压境,对人族虎视眈眈,而作为人族第一强国,隋国更是首当其冲。 大隋国已如一锅正逐步加热的粥水暗流涌动。 张须陀少时不喜诗经史籍,自幼修习武学,好刀枪骑射,喜读兵书。 后被道家太乙门掌教、其二叔太乙真人张若虚带至中原桐柏山太乙顶修行,习得一身惊人的艺业。 学成下山后,张须陀先是行侠于江湖,后见世道渐乱,便纠集了一帮南阳子弟崛起草莽、守土家园、无人敢犯。 再后来,张须陀终被朝廷相中收编,先随大隋名将史万岁从军,崭露头角。 后被权臣杨素相中,收在麾下,屡立战功。 如今张须陀已升至骠骑将军。 炀帝杨广为保天下,对其大加笼络,特许张须陀“募兵平乱”之权,在张家军内可“生杀予夺、便宜行事”。 张须陀每次部属减员,首选便到南阳募兵。 南阳子弟兵亦如南阳张家一般,已在隋末乱世创出了偌大声名,却不知朝中奸佞对其大加利用的险恶用心。 张须陀面相威凛、杀气十足,但对待下属和百姓却慈悲心肠,这在大隋国同阶层的将军中实在是少有的。 即使是平乱、也往往是追究首恶分子,张须陀也从不滥杀无辜,对于被迫造反确有悔改的忠义之士广开接纳收编之门。 秦叔宝、罗士信等一干将士正是通过此种途径被收入麾下,他们均十分感念,每每聊至此处,对须陀将军无不敬慕有加,感激涕零。 令叔宝、士信他们十分不解的是须陀将军家的独苗、这位羽少爷失忆也太严重了,不仅连自己的父亲和军中的兄弟们都不认识了,连这个时代和现实世界的常识都好像丢了。 还好,一切都有失忆这个幌子作为遮掩,大家都不会对他喋喋不休的盘问生出太多的疑惑。 即使是诸多细节都反衬出张羽与这个现实世界的格格不入,他们都先入为主地认为是负伤失忆使然。 张羽内心一边接受着这些信息给他内心带来的冲击,一边默默地记忆和消化着。 幸亏张羽在现代是个好读书尤好读史的少年,虽不说对古代历史有过专门的精研和通晓,但他对隋唐史籍多少有所涉猎,也囫囵吞枣地看过几本侠客传奇和英雄演义小说。 所谓“千古少年侠客梦”、“不想当英雄的少年不是好少年”,张羽和很多热血少年一样,心中很为哪些白衣飘飘金戈铁马的年代和挥斥方遒气吞万里的英雄所激荡,所谓“心向往之”。 现在来到了这个与他“志趣相投”的时代和环境,适应起来相对还不是格格不入,反而显露超出了这个年龄阶段的成熟与自然。 再回到现代定是无望,他怎么来到此时此地更是个谜,谁能给他解开? 更不能给张须陀他们解释真相,谁会相信和懂得一个现代人穿越到古代的天方夜谭。 还是算了吧,既来之、则安之。 隋末可是个风云激荡、瞬息万变的大乱世,能否保住小命都是个未知数。 首先,还得好好活下去,这是一个人面临绝境所激发的本能。 此时,他多么痛恨自己在现代蹉跎了大好时光、没有多看几本书增加知识储备、不然无论穿越到哪个朝代也可以多几分应对的把握和胜算。 “书到用时方恨少”,张羽内心嘀咕着,“古圣人说得没错,诚不我欺......” 从驹伯他们那里得知,自己身为张须陀独子,本是出身名门、骨根不凡,可惜福薄缘浅,天生为孤绝早夭之命数,以致自幼体弱多病。 张羽不适宜修炼张家霸道的荡寇诀和破阵锥,只能修炼张家的养生真气之类入门气功以强身自保。 传说荡寇诀和破阵锥为张氏先祖张温于沙场征战中所悟,实乃真刀真枪拼杀中锤炼而出。 此两大功法蕴含滔天杀气和无穷战机,非得有强横的体质才能修炼和驾驭。 身体孱弱之人修炼会反噬其身,必须天然破相、经历一次血光之灾后才能修习,此事已在张氏子孙中多有应验。 羽公子自幼便因命数和身体不好在张家常常处于“被保护者”的境地,颇受长辈女眷诸如祖母及姑姨娘婶之类疼惜,不让其习武从军。 加上张羽生性顽劣,又不喜读书,所以至今文不成、武不就。 而羽公子也是有特长,便是倚仗长辈们的宠溺在张氏家族乃至南阳城“无法无天”,整日无所事事、不学无术。 平素里,张羽不是提笼架鸟、飞鹰走狗,便是鲜衣怒马、混迹欢场,小到府内的丫鬟女婢,大到各大青楼的舞姬歌妓,无不混了个通熟。 “羽大少”的声名在南阳城的烟花酒巷那是显赫的很哪。 “羽大少”在南阳城那一帮子公子哥们圈内也时有争风吃醋、打架斗殴之举,虽然没有干逼良为娼、谋财害命、欺男霸女之类丧天害理之事,但也是个麻烦不断、小错连连的祸害。 自秦朝始皇帝焚书坑儒后至隋朝之前,圣夏大陆才气受损,变得异常稀薄,学文不仅难以晋升文位,求才封圣之途更是难于上青天。 许多读书人一生皓首穷经也往往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相反,习武或从军门槛较低,加上江湖武斗和各国战乱较多,只要能杀敌,便能提升武级和自身实力名声,发展反而较为顺利。 立下军功,更能晋升武级,故后世选择习武或从军的人愈加增多。这种社会习惯和风尚一直延绵至大隋,但也在大隋开始有了一些改观,这源于大隋开始采取“科举取士”的政策,但选择习武或从军的人还是不少。 张须陀对大隋忠心耿耿,一心早就想带着张氏子弟到军中历练、杀敌立功。 即便是马革裹尸也视同殊荣,开口闭口就是“大丈夫当如何如何”之类所云,就算是独子张羽也概莫能外。 这次顶着家里那帮老太太们的反对,强行把儿子带来军中练兵,便遭遇了“弥天大祸”,须陀正愁没法给家中一个交代。 还好张羽福大命大,不仅没有丢掉小命,反而因祸得福,突破了面相关。此种机缘,让张须陀喜不自禁。 第五章 奉旨募兵 深夜,月色如水,大峡谷内一派肃杀之气。 南阳军大营内鸦雀无声,白天高强度的练兵让士兵们早已疲乏不堪。 再加上此地不比战场强敌环伺,相对比较安全,士兵们早已酣然入睡。 也有几队负责夜间值勤的士兵在营内穿行警戒,偶尔传来几声敲梆声,给这空寂的夜更增添了几许不安和妖异。 将军营帐内却灯火通明,将军张须陀居中而坐,两大臂膀罗士信、秦叔宝分坐两侧。 其他十余名校尉依次而坐,外伤已然痊愈的张羽也位列其中参赞军务。 张羽全身的纱布绷带都已拆除,面部一道疤痕从嘴角斜贯额边,给他清秀的面容平添了几许威武。 张须陀治军甚严,除非是在打了打胜仗且确保安全的情况下才可饮酒,平时皆禁酒。 驹伯侧立在张羽身旁,不时给大家伙添添茶水,一边给张羽指点下军中事务和时政,以便帮助他“恢复记忆”。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一阵由缓而急的马蹄声从谷口往大营传来。 哗啦啦,大营口警卫的士兵一摆刀枪,正欲拦阻。帐内各将均面色一紧。 “我是张驷,有紧急军情面禀将军!” “快快让开,是飞鹰营张营领!”有眼尖的士兵喝道。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从马上跃下,已近将军营帐门口。 “是张驷,宣他进来!”张须陀下令。 “是!”一小卒应声。 未几,一道身影闪到帐前,屈膝拜下,迅如急电,翩若惊鸿。 张羽定睛一看,来人年纪不大,十七八岁,着一身黑色便装,身材精瘦矫健,双目炯炯有神,很是干练,但脸色惨白。 “你!小驷!” 张羽仿佛着了一道晴天霹雳般的惊呼起来,这个飞将军一般从天而降的飞鹰营张营领不是他的发小兼基友小驷还有谁? 来人听到惊呼,也像撞鬼中邪似的呆立在地,傻傻的盯着张羽,仿佛要把他看穿似的。 此人左手提着两把寒光如水的柳叶长短剑,上面犹有斑斑血迹,右手压在左肩,衣服早已染红,一看便知受伤不清。 罗士信、秦叔宝等一干弟兄纷纷上前,搀扶他上座。 “羽儿,我知道你和张驷兄弟情深,但好男儿刀兵小伤,家常便饭,理应面不改色、习以为常。” “至于你这样大呼小叫的吗?就算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又如何?” 张须陀自是不满张羽这样少见多怪、“基友”情长,对他斥责了一番。 驹伯迅速给来客—张驷上了金创药,止血后,张驷的面色才渐渐好转。 “羽少,你好起来了,我离开大营时你还昏睡不醒。”张驷再定神看了看张羽,一脸歉意。“谢天谢地......” “羽少,张驷便是飞鹰营营领,平时你都是在飞鹰营和他一起历练,那次你出事他不在身边,而是在外执行任务,因此非常内疚,自责没有保护好你。” “要不哪次溜到城里要这小子请我们喝次花酒赔罪,顺便给你压压惊。”罗士信趴在张羽肩头咬耳朵。 “小驷,你受伤了,是王薄还是车游神?”秦叔宝心细如发。 要知道张驷身为飞鹰营营领,一身轻身功夫和近身搏击术尽得太乙门真传。 在南阳军中除张须陀外轻身功夫首屈一指,要伤他真还不容易。 “从伤口看是车游神...”张须陀判断。 “是那妖道,拂尘中暗藏飞剑,不然也伤不到我!”张驷一脸鄙夷,心尤不甘。 “非也,小驷万万不可轻敌,车游神身为羽门高手,长白军中第二人,轻身功夫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一身玄门内功深不可测。” “你轻功虽好,和他相比,火候尚差,这次能保住小命...”张须陀两眼望向营帐上方,略加思索。“纯属侥幸...” 南阳军这次在南阳募兵和练兵,实奉朝廷密旨。 隋末前期大乱,多是割据地方的豪强或拥兵自重的武将造反,少有大规模的平民百姓造反。 大业七年,山东等地水灾肆虐,淹没30余郡;后又发生大旱灾,瘟疫流行,灾情极其严重。 山东豪强众多,土地兼并严重,流亡农民本就很多。 隋炀帝营建东都洛阳,开通运河,又征调了无数山东百姓。 更为严重的是,隋炀帝数次东征高国,都把邻近的山东作为进攻高国的人力、物力供应基地,在这一带增置军府,扫地为兵,强壮男子大多被征发当兵。 还有造船、修路、运粮等劳役和差役等,这些沉重的负担统统压到了山东百姓的头上。 山东大地已是满目疮痍,百姓无路寻生。 此时,在江湖中本就颇具声名的“知世郎”王薄在山东长白山振臂一呼,首次举起了平民反隋的叛旗。 王薄兼通文武,长白派第一高手绝非浪得虚名,一手“霸王刀”威震江湖,在名震圣夏的“铁口文宗”魏征所编的凌烟榜中跻身“武宗”(超一流高手)行列。 更可怕的是王薄还别出心裁地创作了一首《无向辽东浪死歌》,竟然已达镇国战诗境界。 此诗歌一处,立刻传遍了山东全境,继而整个隋国都知晓了。 那战诗唱道: 长白山头知世郎, 纯著红罗锦背裆; 横矛侵天半, 轮刀耀日光; 上山食麋鹿, 下山食牛羊; 忽闻官军至, 提刀向前荡! ——譬如辽东死, 斩头何所伤? 所谓“上兵伐谋”、“攻城为次、攻心为上”。 那歌声就像一根导火线,燃起了山东流民心中对大隋国早已不满的熊熊烈火。 躲避征役的百姓主动聚集在王薄叛旗之下,达到数万人,目前聚集在齐郡一带。 官军多次对长白军围剿,奈何长白军势力强大,义军首领人才济济,非一般官军所能匹敌,且战诗《无向辽东浪死歌》威力实在强大。 官军几次围剿,都被打败。 而张须陀正被朝廷密授齐郡丞一职,实为全权负责平叛事宜。 为增加胜数,须陀一边先至南阳募兵练兵,一边派出以飞鹰营营领张驷为首的侦骑小队潜入山东刺探军情。 岂料只有张驷一人生还,足见其他人自是凶多吉少。 第六章 长白妖道 “启禀将军,小驷今次幸不辱使命,这次深入长白和齐郡察访,对长白军的情况虽然谈不上了如指掌,但也了解了十之六七...” “只是不该贪功,潜入王薄的帅营,本想进一步窃取机密,可惜被车游神发现,跟随我的那几个兄弟,他们为了掩护我全都殉难了...”张驷向张须陀禀道。 张须陀闻言,神色也是一痛。 张羽暗自惊异,这个张驷在军中能做头领,且能率众潜入敌人军中刺探军情,武功自是不弱,如真是自己的好兄弟穿越而来,又哪来这一身功夫呢? 而自己穿越过来,却如同一张白纸,这个世代的能力和记忆,什么都没有留下,却又是为何? 张羽百思不得其解。 “长白军目前人数众多,对外号称十万之众,虽有哗众之嫌,但据我及弟兄们分头查探他们的粮草辎重、武器装备及马匹推算,实数只有六万余人。” “此六万人中毫无战斗经验及缺乏武器的流民又占了近三万,能战之兵主要是由山东各地占山为王聚啸山林多年的响马组成,这是长白军中的中坚和主力...”张驷继续禀道。 “打住,我想听听王薄军中的头领们都有哪些...”张须陀面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张羽他们也都凝神侧听。 驹伯瞟了瞟张须陀的神色,悄悄掠出了营帐。 “长白军中的头领除王薄本人之外,有‘一鹤八虎’之说。” “首虎左孝友外号赤面虎,擅使小关刀,天生神力,骁勇善战,豪勇仗义,且为王薄同门师弟,武功修为和军中地位仅在王薄之下,为长白军中当仁不让的二当家。” “二虎孙宣雅外号花脸虎,擅使宣花斧。三虎郝孝德外号滚地虎,擅使九节棍。四虎石见奇外号轰雷虎,擅使双锤。此三人为王薄在长白首义时的旧部。 “五虎裴长才外号跳梁虎,轻功了得。六虎石子河外号横涧虎,一声横练功夫名震山东。此二人原为历城夹马沟好汉。” “七虎郭方预外号锦毛虎,擅使铁戟。八虎秦君弘外号金花虎,擅使银枪。二人却原是北海郡呆鹰岭响马,后四虎均带上自己原有人马投靠王薄却又是因为一人...” 张驷话音未落,只见头顶上空寒光一闪、帐顶已撕开一道口子,一柄玄色小剑自上而下疾射而来,顿时杀气弥漫充盈大营,一股刺骨的寒意似是扑面而来。 众将骇然,究竟是谁如此大胆,敢到将军营帐行刺,但目标却又是张驷,正欲纷纷欲出手相救。 张须陀眼疾手快,大手一挥,一方砚台劈空迎向玄剑,玄剑斜飞,插在营帐横梁上兀自颤个不停。 与此同时,帐顶驹伯一声大喝,传来金铁交鸣之声,似已与来者交手。 张须陀一跃而上,驹伯和来客兔起鹘落,已到六七丈开外。 众将纷纷冲出帐外,定睛一看。 来客头戴白玉冠、身着青色道袍,面目清朗,下颌三缕长须无风自动,飘然出尘。 一双眸子似深潭寒星,颇有几分邪异。 此人右手执着一柄精钢拂尘,与驹伯交战正酣。 “车游神!”张驷惊呼,众人忙凝神观战,亦想一睹其实力修为。 驹伯一改平素迟缓老迈的形象,与敌交手,身手竟然无比矫捷起来。 只见他手持一柄长烟杆,指穴打脉,分袭道人周身,气势如虹。 道人不遮不挡,一柄拂尘如灵动的长蛟般随着驹伯的烟杆游走。 道人一边打斗一边念念有词,似是在催动什么战诗词似的加强拂尘的黏力,以控制驹伯的烟杆。 那车游神头上的文气也直窜至两尺以上,战诗词分明是达府以上的境界。 车游神果然是个文武双全、不折不扣的高手!文气和武力至少已抵近贯通的境界,已接近“文武二宗”的级数。 而驹伯,尽管武功了得,但苦于自少便是贫苦出身,做了一辈子的奴仆下人,文气级数始终不高,连有限的文气也还是在半圣张家识了字后积累所得,故文气对武力的辅助自然是赶不上车游神的境界。 一袋烟的工夫过后,驹伯已感觉吃力,拂尘一粘上烟杆,烟杆立马不再随心所欲地舞动。 时间稍长,更觉一股粘力和吸力带着烟杆往其怀里拽。 驹伯面色一红,欲抽回烟杆不得,上挑,忽觉拂尘却如宝鼎般沉重。 众人均已看出驹伯已渐落下风,纷纷抢前。 张须陀纵身一跃,抢至二人上方。 道人已有防备,把拂尘一收,摆开与驹伯的缠斗。 再猛一吸气,往后疾退丈余,右手徐徐提起,全力迎上张须陀挥出的一记霸道的荡寇诀。 两人双掌一触即分,激荡的真气把附近小队鼓噪的值勤士兵掀翻在地。 张须陀在空中一个漂亮的后翻,稳稳地落在营地。 道人趁势掠出军营。 略带沙哑的笑道:“南阳军果然名不虚传,单是一个细作和老仆便如此了得,张将军果然强横。只是车轮战法,不怕贻笑江湖么...车某领教了,告辞!” 说完,再如一只大鸟般飞身跃起,已消失在营外密林之中,而密林中犹有人影烁动,疑是接应他的同伙。 第七章 明日之星 众将正欲追出营外,张须陀把手一摆:“此妖道身法了得,你等不及,小驷没受伤或可一比,且他已没入密林。” “兵法有云‘逢林莫入、穷寇莫追’,此寇狡诈,入林追他恐反受其害。不过,他今天也没讨到便宜去...” 张驷接言:“此妖道声音清越,刚才却略带沙哑,自是在将军手中吃了暗亏。” 张须陀道:“车游神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潜入戒备森严的大营,且在我八成荡寇真气的轰击下全身而退,到真不负‘入云鹤’的盛名。” “如所料不差,此人一身功力至少已达“武尊”(一流高手)级别。不过,他在掠上帐顶刺探我等谈话时还是让我感觉到了营帐的一丝波动。” “此妖道无论武功、胆识还是才智均是上上之选,倒真是我等劲敌。如果我没猜错,‘八虎’中的后四虎之所以投靠长白军必是此人笼络所致。” 张驷道:“将军果是料事如神,此道便是‘入云鹤’车游神。” “此道武功精湛、兼通医术,早年便在山东一带游侠行医、乐善好施,积累了好大的声名。只是风流成性,利用治病救人之便与诸多大户女眷勾勾搭搭,积习难改,故为一些武林正道不齿,称之为妖道、邪道。” “近年有所收敛,加上不知哪根筋发热,居然热心时政,加入了义军,还笼络了后四虎投靠长白军。故王薄对之信任有加,拜他为军师。” “现长白军大小军务无不出于此獠筹谋策划,此道已俨然成为长白军半个主人。” “且住,你前面不是说长白军的二当家是首虎左孝友吗?”罗士信追问。 “那肯定只是名义上的...”秦叔宝插话道:“我早年与左孝友有过一面之缘,此人为人刚直且重信守义,做江湖好汉还可以,论行军打仗、权谋兵诈定不及车游神十之二一。” 秦叔宝是山东历城人,他的话众人自然深信不疑。 “不只如此,王薄对他信任有加还有另一层原因。” “长白军中亦有传言,王薄兼通文武不假,但器宇谋略并不出众,亦无并吞天下、倾覆隋室之雄心。” “《无向辽东浪死歌》原系车游神所作献予王薄并组织流民传唱,让此歌广为流传,就像一面旗帜一样凝聚了人心,山东好汉群起响应,这才成就了王薄首义之功。” 张驷继续禀告他历尽千辛万苦刺探来的情报,众人一听,更对车游神有了兴趣。 “偏那妖道却不居功自傲,王薄念他之功,本欲立他为副帅,他却甘愿做军师,把副帅让给了对他没有什么好感的左孝友,以改善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妖道偏又心思细腻。长白军中戒备森严,我等正是被他发现后带领人马一路追杀才落此境地,若不是擅长逃命,我早就命丧山东了。” “万没想到他竟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敢追踪至此反而刺探我们。”张驷继续说。 “看似谦虚低调,实则以退为进,副帅只是摆设,军队进退还不是掌握在主帅和军师手中,特别是军队的筹谋策划,无不出自于军师之手。” “车游神这样做,面子上是给足了王薄和左孝友,实际上是掌足了军权,还捞了个好名声。” “长白军中那些个江湖草莽哪是这妖道的对手!他不是要不了你的小命,而是一路跟踪想查清你的底细。最后弄清了你再下手是想灭口哩,这妖道定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和目的。” “车游神,实在是不简单呀!”张须陀一言以蔽之,最后下了结论。 张驷一听,深悔不该潜逃后马上回归南阳,应该带他在它处兜兜圈子。 张须陀好言抚慰道:“你不必自责,你能保住小命比什么都强。” “妖道再高明,也有疏忽之处。如果我是妖道,要反刺探张驷的底细,会有更高明的做法。” 默默地听他们聊了良久,张羽忍不住开口。 “哦,说来听听。” 众人与张须陀一样,对张羽的插言饶有兴趣,要知道以前的羽少爷对这样的权谋机变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这不得不让他们感到意外。 张羽学起了现代电视剧中哪些军事高参智囊们研究战略时的派头,先转了一圈假装思索后再发言。 就差没有“手抚长须、摆头晃脑、摇起羽扇”了。 “所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如果我是那妖道,必不用惊动小驷,而应假装不知小驷前来刺探,然后模仿昔日三国时期‘群英会蒋干中计’那一桥段,将计就计,巧做安排,虚张声势,制造假象。” “这样混淆视听引来敌上钩、得到假情报,谋定而后动,从而一举掌握形势和主动权,岂不是上上之策!” 听张羽说完,众人眼前一亮。 张驷听完张羽所言,双目也是大放异彩。 “嗯,羽儿言犹未尽,接着说下去。”张须陀颔首示意。 “再次,也应该是不惊动小驷返程,而应悄然跟踪,从而顺藤摸瓜,掌握我南阳军动态。所谓我知而敌不知,我动而敌不动。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岂不比这千里追杀、打草惊蛟更妙。” 在众人眼光鼓励下,张羽大抖书袋、口若莲花、妙语迭出。 不仅觉得张羽所言甚是,而且还为他能背诵且灵活运用《孙子兵法》中的圣言而感到震惊。 《孙子兵法》系诸子百家中兵家亚圣孙子所著,乃圣夏大陆第一兵书,别人知道也就罢了,张羽不仅知晓,而且还能析理,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要知道,这可是和以前的“羽大少”判若两人呀。 殊不知,张羽却是搜肠刮肚,都已榨干了自己知识海洋的老底。 一席话说完,顿时一扫刚才车游神给他们带来的压力和阴霾。 众将再看张羽时,那眼光分明又多了几分期盼和热切。 一个人有没有资历并不重要,可怕的是没有资质。 因为资质,才决定一个人的潜力和发展。 要知道张羽是他们南阳军未来的少帅、明日之星,希望之所在。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反之亦然。 张羽刚才的一番“战略见解”,分明让他们看到了南阳军未来更为蔚然的曙光。 “羽少爷分明就是一块尚未开启和雕琢的浑金璞玉,假以时日蹉跎和打磨,前途无量呀!” 老仆驹伯为自己的“遐想”感动得热泪盈眶。 张须陀却是双眉紧锁:“车游神已然遁走,他回到齐郡必将会对长白军的下一步行动有所调整或部署,而且也会加强对我军的防备。” “我们在此已休整操练一些时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也应该出去磨砺磨砺了。” “至少我们也应该在长白军部署完成之前出击,一来探探他们的虚实,二来也要打乱他们的部署。事不宜迟,我们连夜便要开拔出征!” 会后,张羽、张驷二人心照不宣,一起来到账外。 张羽先试探性的举起双掌,张驷心有灵犀的亦举起双掌和他相击。 然后,二人忽然转身,臀部猛地撞在一起。 经过他们那个时代才有的庆祝方式确认后,张羽、张驷二人深信不疑地紧紧拥抱在一起,浑身颤抖、热泪盈眶。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驷问起了张羽穿越之事,张羽一一如实相告。 张驷深觉讶异,提及自己摔下山崖后也昏迷了。 醒来后发现自己只是挂在谷中一树杈上,并未受伤,然后发现自己便有了两个世代的记忆,才醒悟自己穿越了。 幸好张驷的武功也没有丢失,回营后便被派往山东执行刺探任务。 而张羽却丧失了隋国这一世代的记忆,因修习《长生经》扎下的内功基础也消失殆尽。 两人都不得其解,也只好不去深究,顺其自然了。 明白张羽也穿越过来和自己在一起,张驷真是欣喜若狂。 正所谓“今生来世都要做好兄弟”,全宇宙也难找这样的好基友啊。 二人暗下决心,一定要在这个世代闯出点名堂,千万不能辜负这千载难逢万人难遇的“兄弟穿越”啊。 第八章 兵分两路 夜更深,在南阳军营通往桐柏山的官道上,三骑打马飞驰、并驾齐驱。 马上三人正是化了装以后的张羽、驹伯和张驷。 车游神走后,张须陀一刻也不敢耽搁,便在大营升帐,对行军做了安排。 南阳军这次募兵后,兵员已至万人。按照往常建制惯例,共分五营,每营兵种和人数不尽相同。 猛虎营、捷豹营、熊罴营主要为步兵,兵员各三千,共九千。 猛虎营、捷豹营为南阳军主力进攻部队,营领分别为罗士信、秦叔宝。 熊罴营主要负责运输掌管兵器、粮草、辎重及“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构筑工事等,营领为程知义,力大骁勇,擅使双斧。 另有飞鹰营、千牛营,兵员各五百,共一千。 飞鹰营主要承担侦察、刺探、救援、突袭等特殊任务,营领张驷现与张羽一路,故飞鹰营暂由副营领张骐代领。 千牛营则为张须陀的亲卫营,必要时亦可投入战斗。此二营全员配备战马,为步骑结合,营领为张骥。 因车游神对南阳军的任务已然知晓,张须陀担心如派出先锋营恐遭其埋伏暗算,兵力分散又会被各个击破,便下令五营合兵一处 此五营连夜一起开拔,侦骑细作继续在前侦察开路自是不说。 另一支奇兵便是张羽三人。 这是张羽自己争取来的。生逢乱世,唯强者方能自保,进而有所作为。 一方面,张羽要上桐柏山找张若虚方能彻底根治“内伤”、恢复“功力”,进而“杀敌立功”。 另一方面,张须陀亦有自己的考虑。 张须陀对车游神甚是生疑。 车游神功力高强,但从武学招式、路数观察,他却始终看不出他的门派来历,只觉他所学甚杂。 看似中原武林的架势,但却又不纯正,似乎有异邦风味,却又查无实据。 派出张羽三人作为奇兵,正是欲在江湖中查探其来历底细。 如果车游神是真心为苍生造福而揭竿倒还罢了,但恐其志不在此、有其他阴谋那就为祸江湖了。 让他们三人暗中调查,对张羽也是一种历练。 同时,只要找到车游神为祸江湖的证据和把柄揭其阴谋,长白军就会人心涣散、声威大跌。 这对南阳军的行动也是一种策应。 父子俩人心意暗合。 但经张羽自告奋勇、主动请缨,这效果就不一般了。 张羽分明感到南阳军上下对自己颇有点“刮目相看”了。 似乎昔日文弱不禁、出入常需保护的“少帅”已俨然成长为南阳军中一名主动请缨的勇敢将士,这多少总会让人欣慰。 张羽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为防备车游神手下的细作跟踪,驹伯挑选了南阳营中最好的马匹驰行。 在路上,三人更是一刻也不敢延误,策马疾驰,未出两个时辰便至桐柏山脉所在。 桐柏山脉蜿蜒绵长,西北起自南阳,东南止于武胜关,长达百余公里,系中原南北的分界线,其中大小峰峦林立、不下数百,洞穴溪涧不计其数。 一路行来,接近凌晨,天色已渐亮,依稀可见青山苍翠,冈峦回绕,令人心旷神怡、逸兴纵飞。 主峰太乙顶已然在望,层峦叠嶂,峰耸入云。 遥观上山之路陡峭崎岖、人迹罕至,却是云雾缭绕、缥缈若现。 峰下群岗似虎卧平阳,岗上群峰似矫龙飞天,再加上满目苍翠,映衬出桐柏山气象万千,犹如人间仙境、世外桃源,实乃潜隐修真的洞天福地。 三人无暇更无心观景。 一路上冈,半个时辰便到冈顶的一座道观。 眼前豁然开朗,岗顶是好大一片平地,道观独峙其中更显庄严,道观后面隐约传来流水轰鸣之声。 驹伯告知张羽,观后便是桐柏山一处有名的胜地“水帘洞”。 张羽抬头一看,见观门铜匾横额写著“水帘别院”四个大字。 细心再看,只见大字旁边留有五个指印,深凹寸余,似是有人在铜匾之上拍了一巴掌,功力今人骇异。 何人功力如此深厚?张羽暗自咋舌,心中暗羡。 三人均觉有异,当下将马匹拴在观外松树上,进观讨食。 观中有七八名道人,神色紧张。 见张羽三人打扮,未曾相识,但身带兵刃,神色间极是冷淡,拿两份素面、七八个馒头给二人吃。 其中一名为首的道人脸色暗黑,步履蹒跚,忙给他们解释道:“今日本院强敌来犯,加上主持不在,故未设斋饭,望施主见谅。” 驹伯等人一听,暗自称奇。 水帘别院主持道号“镜月”,乃桐柏真人张若虚师弟,隐居此院修行已达数十年之久,久未在江湖行走,哪来什么强敌? 镜月道长功力已达化境,在太乙门中的声名和修为仅次于掌教张若虚,至少也是“武宗”级别。 即使有敌来犯,也应该应对自如,为何避让出院? 难道来敌强大,镜月不敌,退避到了太乙顶? 一连串的疑问袭来,三人索性解除了化装,驹伯自曝身份,向道人详询。 领头的道人乃镜月道长首徒灵空。 灵空一听,紧张的神色缓和下来。 躬身禀道:“原来是少帅一行。多年未见,驹伯风采如昔,灵空有失远迎。” 接着便细说道:“桐柏乃我辈修真之所,“水帘别院”系我太乙派别院,主观为太乙顶云台观,“水帘别院”亦是通向太乙顶主观的必经之路和门户,非一般香火之地。” “平素少有寻常百姓前来此朝拜,即便有人前来,我辈亦是恭谨。倒是武林人士前来切磋印证,每月均有一二,但都是中原同道中人。今次奇怪,却有三四拨异邦高手聚合前来,说是印证讨教,言行却极为不善。” 未说完,灵空面上一红。 语言愈加激愤:“彼时师尊正在坐关修炼,我等告知他们耐心等候,来客却极为不耐,其中一个番僧更是出言不逊,扬言要摘下我院铜匾以示对我等怠慢之惩戒。” “后小道出手相抗,可惜力有不逮,不仅自己负伤,还让匾额受到糟践。” “直至师尊出关,一人独抗几大凶魔,亦在其暗算之下负伤,后遁走太乙顶,群凶现也已追击而去。” “今少帅前来,我便带你们上顶,估计太乙顶此时正风云际会,一场大战自是无可避免了。” 第九章 风起太乙 太乙顶系桐柏山脉主峰,亦为中原地区第一高峰。 终年云雾缭绕,若隐若显,肉眼不能辨;地势险要,高耸入云,飞鸟不能及。 兼之此峰是中原“风水河”—千里淮河的发源地,始祖盘古开天之处,圣夏禹王治水之地,太乙金星飞仙、王子乔修真之所,也是圣夏大陆道家修行的洞天福地之一。 种种奇异给此峰平添了不少神秘和传奇,故此峰在中原人士心目中地位尊崇,堪称圣地。 云台观便建在太乙顶之上,故上山之路比前面上岗更是崎岖,虽有石阶拾级而上,但已不能纵马疾行。 驹伯和张驷索性挟起张羽,运起轻身功夫,与灵空一路急奔而上。 一路倒有不少道家弟子沿山警戒,见有灵空带路急行便未阻拦。 良久才到半山。 只见一道巍峨的山门,上书“太乙”两个大字。 再有一袋烟的功夫,便至峰顶。 峰顶甚是开阔。 一座偌大的道观如天上宫阙般屹立在峰顶中央,观内层层叠叠不知有多少进建筑依山而建。俗话说侯门一入深似海,此观不知比一般的官邸侯门还要幽深多少倍。 观门上,“云台观”三个大字在云蒸霞蔚的映衬下闪闪发光,衬出整座道观气象万千。 张羽心中暗付,太乙门甚是气概,只是不知实力究竟任何。 现代武侠著作中哪些所谓名门正派看上去高大上,往往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堪一击。 张羽因是初次上山,而驹伯和张驷对此早以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守门弟子是个新近入门的陌生面孔,正欲叫驹伯等人解除兵刃,灵空上前禀明了三人身份,一起便入了观门。 一入观门,便见观内气氛甚是紧张。 沿途均有弟子持剑把守,他们一见灵空只是微微颔首示意,无暇招呼便侧耳凝听。 稍远处,观内主殿三清殿处不时传来叱咤呼喝之声。 再行至十余丈,便到三清殿。 踏入殿内,自见黑压压站满了人。 大殿内分两大阵营对峙着。 太乙门众人均身着白色道袍,男女都有。 居中一人面色慈祥红润,长眉低垂,鹤发童颜,仙风道骨,正是圣夏大陆武神级别的人物——隋国道家第一人——太乙门掌教张若虚。 身旁一人萎顿在地,面色发黑,正在运气疗伤,乃是太乙真人张若虚的师弟,昔年名震江湖的“丰神剑客”镜月道人。 张若虚背后另有五六人簇拥,揣其身份,该是张若虚弟子一辈。 其他小字辈们有的侍立师长两侧严阵以待,有的占据大殿四周以备不测。 见灵空领三人进得殿来,已有弟子与他们招呼接待。 对峙的一方大约有数十人之众。 为首一人,身材颀长,着白布道袍,面容清矍,神情肃然。 此人年岁只在五十上下,却头发尽白,且留着花白的山羊胡子,背负双手,气度不凡,俨然为一文武兼修、智计多谋之士。 身后一青年面如冠玉、容貌清雅,捧剑而立,飘然不群,好似一神仙身旁的捧剑童子。 白袍客左侧是一对面相凶恶的僧人。 左一为一黄衣喇嘛,形容枯槁,脑门深凹,一手托着一只金色钵盂,一手合十,双目微闭,嘴中似在默念着什么,说不出的邪异。 左二为一手持九环戒刀的带发头陀,气势沉雄但双目淫邪,眼珠老是在太乙门一些长相俊秀的女弟子身上穿来梭去。 右一为一气宇轩昂、体健如狮,头发金黄、苍髯如戟的突国武士。 此人一柄点钢枪斜披肩背,看似闲懒无意,但似乎随时都能奋起搏杀,给人一种莫名的威慑之感。 右二为一身着胡服、腰裹长鞭的中年妇人。 妇人除面容憔悴、眼角略有皱纹外,五官轮廓分明、线条突出,姿容俏丽竟不下少女。 只是表情激愤,呼吸不匀,足显其心中似有诸多不平之事。 此二人似是结伴而来。 突国武士对妇人甚是关切,而妇人神情冷淡,偶尔与突国武士交谈几句,与其他人等并无招呼交流。 倒是不住地拿眼神扫向镜月道人,似乎与他有化解不开的过节。 其余附和之人另有二三十余,皆奇装异服。 观其阵势,身手不凡之辈良多,少说也有三四人为“武尊”以上人物,其余尽为“武狂”(三流高手)、“武霸”(二流高手)之类。 张羽虽然不知众人底细,但也猜度得出能上太乙顶挑梁子的必是武力强横、功力高深之辈,且必有不少系文武双全、兼收并蓄之士。 只听张若虚面带微笑,娓娓而谈:“今晨便闻听太乙顶群鹊和鸣,早料必有贵宾盈门。” “没料想东至高国黑水剑皇传人、西有蕃国密宗门下、金刚门弟子、突国世子、铁国公主等八方云集,高手毕至,此盛况堪比二十年前在鄙门的那场盛会了。” “各位远来是客,不妨先屈尊就座,品品我桐柏山粗茶陋茗,然后再话前缘,可否?” 话音未落,一个破锣似的声音凶狠狠地插话道:“兀那老道,少跟我们装腔作势,我们的来意你们难道不清楚吗?” “桐柏山乃大陆圣地,为远古盘古开天辟地、禹王锁蛟治水之处,传说太乙金星及王子乔修炼飞仙之所及绝代兵家谋圣鬼谷子和张良隐居之地。” “此等灵秀之地,偏被你太乙一门占据数百年之久用来修真求道,不光享用了桐柏遍山的物华天宝,还炼出了所谓的‘太乙三宝’。” “哼,还记得二十年前我们的师尊吗?二十年前和二十年后有何差别,你们一日不交出‘太乙三宝’,我们便一日不放过,太乙门永无宁日!” 插话的正是那持刀带发头陀。 灵空识得此人正是西域金刚门的“横刀头陀”。 太乙门众弟子见其出言不逊,纷纷喝斥。 张若虚把手一摆,继续耐心解释道:“江湖传言,为祸不小。” “‘太乙三宝’非是各位想象那样,上能通天彻地、参万物造化,下能伐毛洗髓、使人脱胎换骨。” “果真如此,我太乙门岂会偏安桐柏一隅,众弟子岂不人人纵横乱世、称雄天下了。” “更何况,天机图失传已久,天下人人皆知。” “地象仪只是一预测天象地势变化之工具而已,哪有江湖传说能观天下存亡和八方兴衰之能?即便有,也应该是‘造福苍生之物,唯有厚德者据之’,太乙门必将其献予治世之明君,让其泽被苍生、永固后世,与江湖中人并无任何瓜葛牵连。” “《长生经》乃先祖张恒所创、系鄙门炼气秘笈不假,却非江湖讹传炼之可长生不老、成不死之身。” “此乃鄙门历代掌教所传之物,即便是本门中人非掌教亦不可得之,况他人乎?且江湖尽知吾派《长生经》只余上、中两卷,下半卷失传已久,不知所终。即便是敝人,也只将太乙长生真气修炼至第八重。” “武学一途,各人所学皆有根脉,非太乙一系,摒弃自家法门不炼而改炼太乙功法,只怕会南辕北辙、反误其身,有走火入魔之虞也未尝可知呀。” “哈哈哈哈...” 白袍客一阵朗笑道:“张真人不愧为一代宗师,不仅武学修为冠绝天下,一番说辞也是正大堂皇、冠冕之极,颇为悲天悯人,让朴某感佩不已。 “如此说来,真人倒是担心我等修为不济,驾驭不了你们这所谓的道家至宝了。不如划下道来,大家比试一番,再看看我等是否够资格。” 第十章 约定比武 白袍客正是高国黑水剑皇林智贤门下首徒“白衣神剑”朴正艺。 身后捧剑之人乃为其弟子“君子剑”车晓。 殊不知张若虚一番苦口婆心,并未换来群凶的理解和认可。 相反,当听说张若虚只得到两卷《长生经》,内功仅修到第八重,便纷纷思索“这《长生经》果然厉害,修到第八重便如此睥睨天下,当真不是凡物呀。” 思毕,群凶竟尽显贪婪之色,个个恨不得把《长生经》收归自己囊中。 “比就比,尔等既然放下话来,我太乙门岂有藏头缩脚之辈!尔等谁先来,我黄克邪第一个上!” 一见剑皇首徒公然挑战,本就性烈如火的张若虚大弟子黄克邪硬是按捺不住性子。 “慢,大师伯,杀鸡焉用牛刀,寒梅不才,愿第一个领教各位的高招。” 一个不卑不亢、极其好听的声音从大殿后方缓缓传来。 众人听了,均像着了魔似的转过身来。 只见一位面蒙紫色轻纱的白衣少女从太乙弟子中脱颖而出,来到两大阵营中央,孤傲冷艳,飘然出群,如一剪寒梅,欺雪傲霜,俏立风中,遗世独立。 众人均被该女的冷艳气质和美貌容颜震慑住了,竟然一时忘记了争斗。 张羽心想,论看脸和颜值,无论哪个世代都概莫能外呀。 “呛啷”一声,打断了众人的思路。 只见一柄秋水般寒光流转的宝剑持在少女的手中,骤然出鞘,众人均是识货的行家,皆知此剑自非凡品。 张羽心中嘀咕:“这应该就是古代传说中的神兵利器吧,这少女能佩带此剑,在太乙门中的地位定是非同一般”。 “秋水剑!” 随着一声惊呼,“白衣神剑”朴正艺的目光便牢牢盯在少女手持的剑身上,无法自拔。 “师傅的剑痴又犯了...” 车晓一声暗叹。 随即,他的目光也盯住了,不过他盯的不是剑,而是人。 持剑少女削肩细腰,长挑身材,虽然蒙面,但也能感觉她俊眼修眉,顾盼神飞。 一袭白袍恰到好处地笼在身上,使之如广寒仙子般飘然出尘,令人见之忘俗。 大殿中人一时的注意力皆如车晓一般再次为之所夺,似乎忘记了刚才唇枪舌剑的机锋。 思维为之一滞,剑拔弩张的局面也一时缓和下来。 朴正艺轻咳一声,朗声道:“这便是贵门派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傲雪仙子史寒梅吧。” “素闻寒梅仙子五岁便进入贵门学剑习武,历经六年,十一岁剑法便有大成,十三岁便代师游剑江湖,斩奸惩恶,除魔卫道。十四岁便一人杀了泰山四鬼,名震江湖,实为我圣夏大陆不可多得的天才女剑客。” 朴正艺对史寒梅的基本情况了如指掌,如数家珍,显然来此之前对太乙门摸清了底细,做足了功课。 “吧嗒!”一滴口水都掷地有声,那是“横刀头陀”因仰慕仙子而放下戒刀欲立地成佛的佐证。 “埯叭呢咪轰”黄衣喇嘛心中暗念真言,却忍不住微开双眼,一睹这白衣女施主逼人的冷艳。 “哼!各位不要忘了大家千里迢迢来此的目的...”中年妇人明显看不惯盟友们“见色忘友”,旋即提醒大家。 朴正艺回头扫视众人:“刀枪无眼,你们谁愿意和寒梅仙子比试一下?” “呵呵,是的,就让我和这位仙子妹妹亲近亲近,讨教她的高招罢了。” “横刀头陀”一改平素凶神恶煞的样子,努力地满面堆起了笑容。不过,笑起来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我呸,兀那恶僧,少对我师妹出言不逊,就让本少爷来会会你!” 见“横刀头陀”对白衣少女言语轻佻,太乙阵营中一身材雄伟、长相英武的青年手持金背大砍刀跳将出来为之出头。 此人正是张若虚大弟子黄克邪的儿子黄坚。 其在太乙门徒孙一辈中与张若虚二弟子段敬亭的儿子段玉一样,武艺由其父亲授,故入门最早,武艺超群,力大无穷,乃太乙青年一代中除史寒梅以外的领军人物。 黄坚对被他称为师妹的白衣少女自是百般照顾、呵护有加。 “横刀你也不害臊,这位妹妹少说也是你子侄辈的了,你也好意思欺负人家。要比试,也是我这平辈的先出手。” “君子剑”车晓“仗义执言”,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对白衣妹妹的一脸仰慕。 黄坚看他不惯,不满地白了他一眼。 “砰!” 突国武士似看不惯盟友们的丑态,把点钢枪往地上一顿,厚实坚固的青石砖开了裂。 那裂纹顿时如蛛网般的延伸开来,足见其功力惊人。 “还未动手,自己人先内讧起来!” “我看要比试先要定个规矩下来,约定比试的场数和输赢结果,然后大家痛痛快快地干一场,免得在这里唧唧歪歪的半天都不动手,我跋某的钢枪都快生锈了。” “哈哈,金毛狲跋战山虽贵为突国世子,然毕竟久历江湖,果然快人快语...” “白衣神剑”朴正艺被跋战山一激,嗜剑如命的他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秋水剑上收了回来,恢复了理智和冷静。 朴正艺接着说:“我提议为节省时间,我们不如约战五场。” “五战三胜,如果我们赢了,太乙门交出三宝。” “如果我们输了,我方参与比试者将缴械认输,不再踏入太乙顶半步!” 张若虚略一沉吟道:“就依你所言,咱们五局三胜,愿赌服输!” 第十一章 太乙五侠 见掌教真人接下战局,太乙门下均长长嘘了一口气,均觉五局三胜,自是稳操胜券,大不了让掌教真人多比几局。 一如二十年前亦是约定比试的那场盛会,三局两胜,掌教面对挑衅,独自一人连挑两局、连胜两人。 朴正艺的师傅高国黑水剑皇林智贤、蕃国密宗掌教金钵法王这两大武学宗师都含恨败北,铩羽而归。 此一举更壮大了太乙门在中原武林的无上声威、奠定了与嵩山少林等名门大派同执牛耳的江湖地位。 年轻一辈的太乙弟子均觉生不逢时,恨不得早生几十年亲眼目睹二十年前在太乙顶上的风云际会、龙争虎斗。 现在掌教答应比试,二十年前的“太乙论剑”便可翻版重演,怎不让他们期待万分、兴奋莫名。 张羽二人此时正与他们感同身受。 “白衣神剑”瞥见太乙门下的诸多神情,心中暗自冷笑。 “且慢!”朴正艺从车晓手中接过一柄其色如墨的黑剑。 再一震,剑鞘脱手而出,“咄”的一声巨响,剑鞘竟牢牢钉在大殿巨木横梁上,竟把横梁与剑鞘接口出震出了些许裂缝。 “尔等稍安勿躁,五局三胜不假,可我还有一个前提条件,比试双方阵营中任何一人都只能参与比试一局,这样对双方才算公平。” “如有一方违规,则以主动认输论处,不知太乙门敢应战否?” 朴正艺话音一落,大殿内的空气都似凝固起来。 太乙门诸人先是一怔,既而均沉思不语。 张羽心中暗呼这“白衣神剑”果然厉害。 如此一来,太乙门中最强的选手掌教张若虚只能参与一场比试。 太乙门第二高手镜月道人因负伤不能再战,张若虚最杰出的弟子张须陀又领兵在外,其他人实力如何还真不好说。 可纵观敌人阵营,高手如云,功力强横者众多,高下立判。 再联想群凶暗算镜月道人一事,不由一惊。 这群凶徒看似大大咧咧、无组织无纪律,可思其战略,分明是步步为营、环环相扣,有备而来,存心算计呀。 太乙门诸人亦反映过来。 一些年轻弟子已忍不住破口大骂群凶居心叵测、暗算镜月师尊、诱骗太乙上当之类。 只是无一人提出不予应战或“赛制”不公平的说法。 堂堂太乙一门,岂能避而不战,何况这“赛制”是针对双方而提的。 一时,太乙门陷入了僵局。 张若虚沉吟片刻,再一击掌,朗声道:“便答应你又如何,只是尔等须牢记承诺,要是尔等输了,便请即刻滚下山去,再不得骚扰我太乙弟子清修!” “好!好!好!” 群凶见张若虚答应了这“赛制”条件,均莫名激奋起来,好似赢定了太乙门,纷纷向“白衣神剑”请战。 朴正艺召集金毛狲跋战山、“横刀头陀”、黄衣喇嘛等人退至大殿一角商量出战之人及顺序。 太乙门人也纷纷请战。 张若虚共有五大弟子,号称“太乙五侠”。 大弟子黄克邪,勇猛刚强,性烈如火,外家功夫在太乙门弟子中首推第一。 二弟子段敬亭,冲淡平和,沉默寡言,擅长擒拿点穴、近身搏击,与驹伯性情相投、最为交好。 三弟子谢均瑶,飘逸空灵,文采风流,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交游亦最为广阔,轻身功夫为太乙门弟子中之最,其文位和才气在五大弟子中排位第二。 四弟子白灵凤,为人慈爱,擅长剑法,手下多是女弟子,刚才请战的白衣少女正是其首席弟子史寒梅。 张须陀身份特殊,既是张若虚的关门弟子,又是南阳张家这一代的宗主,不过其姿质天分在众弟子中确为最佳。 张须陀不仅尽得太乙门真传,通过数年在江湖和战场上的冲杀驰骋,也把南阳张家的家传功夫得以演化光大。 趁这些许闲暇功夫,驹伯忙领张羽二人向张若虚请安。 张若虚门下四大弟子也近前向他们询问张须陀及南阳军的近况。 那名唤寒梅的白衣少女听闻他就是张羽,盯着他打量个不停。 而黄坚、段玉对他的神情似有鄙夷之色。 “拜见二叔爷,不肖孙儿张羽给您请安!” 在这快被南阳军神化了的绝代宗师面前,张羽紧张得双腿直打哆嗦,顺势拜倒在张若虚膝下。 张驷也跟着跪倒。 “羽儿,多年未见,身材长大了不少,快快请起!你的事情我已略有耳闻,待今次赶退强敌,我会好好为你根治伤势。” 张羽尚未完全拜下,一股绵绵不绝的真气已将其托住并贯冲体内。 张羽顿觉精神为之一振,似一个在沙漠行走良久、身体极度缺水近乎渴死之人,突遇天降甘霖般贪婪地吸收着二叔爷体内传来的真气。 欲罢而不能,真气在体内及四肢激荡游走快活莫名,张羽几欲张口长啸或与人肉搏一场方罢休。 张若虚也觉有异。 一双锐目盯住张羽,一手探其脉搏,一手如神算摸骨般在张羽身上游走。 过了一会停歇下来。 张若虚双目扫向众门人,温言道:“今次我太乙门遇敌来袭,这既是一次莫大的挑战,但未尝不是一件大好事。” “古人云,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一国一家是如此,一门一派又何尝不是同理?” “今我太乙门人要好生迎战,太乙门久未涉足江湖,实战经验与武学高手相去甚远,没有参战的弟子更要好生观战,取长补短,弥补不足,切不可固步自封、贻笑大方呀!” 说完,有意无意地扫了张羽一眼,那目光分明贯注了鼓励和期待。 张羽的内心更加热切起来。 只见群凶一方已列好出场阵营,毫无疑问乃“白衣神剑”朴正艺、“金毛狲”跋战山、“横刀头陀”、黄衣喇嘛及铁国公主等人。 因双方均会派出己方顶尖级别的高手参加比试,打斗起来自会杀气冲天,威力无穷,张若虚口中便念念有词,然后双手并托,再全力一举,便在大殿划定的比试场地之外设定了一个牢不可破的结界,以保护大殿,避免其遭到破坏,同时也以免门下一些功力微弱的弟子受到伤害。 第十二章 克邪失利 群凶一方首先出战的是高深莫测的黄衣喇嘛。 蕃国系圣夏大陆隋国西北边陲一小邦,民族为蕃族。 蕃族人均信仰蕃传佛教,故蕃国系以教治国,蕃传佛教中密宗为第一大教派,在蕃国为圣教,故密宗掌教在蕃国地位尊崇,非一般常人所能胜任,自是法力超绝,本领超凡。 现任蕃国密宗掌教为金钵法王,该黄衣喇嘛便是其门下大弟子托钵上人。 只见托钵上人依然微闭着双眼,一手托着神秘的金色钵盂,一手合十。 未见其迈开步伐,微动了双腿便移形换影般来到了大殿中央,全身上下似乎笼罩了一股玄奥之气。 两派人马又在场地之外各自后退了三步,留出了老大一块空地让其比试。 “这位便是蕃国密宗掌教金钵法王门下弟子托钵上人,贵门何人敢来迎战?” “白衣神剑”朴正艺朗声发问。 “我是太乙门下大弟子,自然我先来!” 黄克邪跃入场中,大手一摆,其弟子已奉上其拿手武器一对乾坤日月轮。 黄克邪本就高大威猛,豹头环眼,不怒而威,双轮在手,更是精神百倍,人都好像长大了几分。 黄坚一见其父下场迎敌,一时神采飞扬、顾盼自雄,似乎已经成竹在胸,胜券在握。 托钵上人见状,猛地睁开了双眼,一时精光四射。 上人左手五指一拨,金钵竟在其手中滴溜溜地转动起来,并发出慑人的声响,令人恶烦神伤。 右手却暗自结出密宗般若大手印,周围的空气都似凝固起来,那气势与“武尊”级别不遑多让。 上人嘴里念念有词,一股三米多高的文才之气从其头顶冒出,竟然是启动了密宗梵语教义中的战诗词来催强功力,配合比武。 当然,此等战诗词还可以用来威慑敌人,慑其心神,乱其心志。 黄克邪见其准备停当,且启动了佛教密宗战诗词的威力,不敢托大,嘴里也诵起道家经典——太乙门中的绝学《长生经》与其相抵相抗,手中双轮一分,欺身向上人攻来。 托钵上人一个后仰,日月轮从其头顶铲过。 手下却是毫不含糊。 双臂似暴长了几分似的,左手上的金钵依然滴溜溜地飘向黄克邪的肩部。 金钵里扑腾腾飘出一串黑沉沉的雾气,还传出地狱般恶鬼号哭的声音。 太乙门中功力较弱的弟子竟然头晕目眩,作呕吐状。 一些功力弱的女弟子面色惨变,纷纷撕下衣角堵住耳朵,想挡住这难听的声音却难以奏效。 那雾气竟然又凝聚成一个个黑沉沉的凶恶骷髅头,骷髅头张口便咬向黄克邪的脸颊。 “万鬼摄魂钵!” “万鬼摄魂钵”是密宗至宝,相传此钵原为密宗上师在作法行善时所用之法器,专门用来收摄世间亡灵厉鬼之冤魂怨魄,再经炼化,变为武器,在临阵对敌时威力无穷,实为实战之利器。 谢均瑶在“太乙五侠”中见识最广,一语道破金钵的来历。 黄克邪心领神会,倒也并不慌张,张口一吹,“咄!”的一声,一口由《长生经》炼化出来的太乙罡气便把骷髅头打得没了踪影。 托钵上人再把右手一扬,一记密宗般若大手印便发出,那金色大手印在空中不断幻化,愈来愈大,竟然像一座小山般,骇然撞向黄克邪的胸膛。 黄克邪双轮扑空立即回撤,左轮刚好砸向金色大手印,右轮却直接切向托钵上人左手所持的金钵。 “哐”的一声巨响,轮、印、钵三者相撞,火花四溢,两人一声闷哼,各退三步。 巨大的声响震的围观之人为之色变,张羽更是耳膜发痛、双手遮之不及。 黄克邪略为吃惊,自己平时自负神力,没料想托钵上人和他硬碰硬,力量竟不在他之下。 眨眼间,两人又斗了几十回合,仍是难分伯仲。 托钵上人眼珠一转,全力抡起金钵砸向黄克邪,黄克邪亦是以双轮相迎。 上人右手趁机往腰间一捞,一串老大的念珠被顺势带出来套在日月双轮上。 黄克邪双轮一错,竟切不开那串珠子,才料想珠子竟非凡物。 上人左手一抡,金钵竟脱手飞出,再一个回旋砸向黄克邪的后背。 太乙门下均心中暗呼不妙。 黄坚几欲出刀相救其父,却被段玉死死拽住,才记起这是公平决斗,外人不可插手,否则反会有损其父一世英名。 黄克邪双轮被锁,躲闪不及。 只得下身一沉,强运功力聚往后背强接下这一击,同时双轮猛然向前推出,力求与托钵上人拼个两败俱伤。 上人猛一撒手,飘出丈余,念珠被黄克邪所夺。 “碰”的一声闷响,金钵结结实实地砸在黄克邪后背,再被反弹得斜飞出去。 黄克邪的口中鲜血狂喷,那金钵竟是专破外家功夫的兵器。 “好!我们赢了。” 群凶一阵欢呼,首战告捷,士气尤为大振。 太乙门人甚为不忿,黄坚面如死灰,黄克邪意欲再战。 张若虚道:“太乙门人自当光明磊落,再过纠缠无意义,亦令众人难以心服。” 黄克邪退下,托钵上人面带得色,亦飘然出场。 “该轮到佛爷我了!” “横刀头陀”一摆手中九环戒刀,刀上环环相击,“哗啦啦”地响。 “太乙门人,谁敢与我一战?” “横刀头陀”说完,睥睨全场,神色不可一世。 黄坚又跳将出来,再次请战。 张若虚缓缓摇头,以示不可。 “师祖,寒梅愿意一战,为太乙驱凶除魔!” 白衣少女史寒梅手提宝剑,再次请战。 史寒梅,乃大隋柱石、名将史万岁之女,自幼拜在太乙白灵凤门下研习剑术。 因其骨根清奇、天资聪颖,虽名为白灵凤之徒,而剑法武功却由张若虚亲授,武学修为实为年轻弟子中翘楚。 史寒梅的武艺自在黄坚、段玉之上,即便与乃师白灵凤相比亦是相差无几。 但单挑纵横江湖数十年的“横刀头陀”还是让太乙门诸人捏了一把汗。 “横刀大师勇力绝伦,在凌烟榜‘武尊’级别高手中排名前三,功力直追‘武宗’。” “金刚伏魔刀法源自少林,锐不可当,江湖少有匹敌,即便在少林同代弟子中亦不多见。” “你勇气可嘉,许你迎战,可要小心了!” 张若虚一语道明“横刀头陀”的武学来历,意在点化史寒梅。 第十三章 寒梅胜出 西域金刚门与中原嵩山少林寺渊源极深。 西域金刚门的创始人便是嵩山少林寺曾经的弃徒磨剑头陀。 磨剑头陀身世极为离奇,本为翩翩浊世佳公子,却背负血海深仇且仇人本领太大。 为学到绝世武功,他不惜自毁容颜,隐姓埋名,潜伏在少林寺数十年之久,苦心孤诣偷学少林绝技。 中原少林寺等级森严,制度严明。所谓磨剑头陀,其任务便是每天在少林武僧弟子练功习武时收拾擦拭兵器,整理打扫场地,打打下手,干完活即马上离开。如果拖延时间,赖在场地不走,便有偷习武艺之嫌,一经发现查实,必有重责。故其身份地位在少林弟子中极为低下。 但磨剑头陀硬是苦心孤诣,见缝插针,挤出时间,仅凭只麟半爪的窥探和偷学,便精通了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四五样绝技,尤以大力金刚掌、大力金刚指法和金刚伏魔刀法为最。 对其他绝技虽不精通,但也偶有涉猎,足见其天资之高。 后因磨剑头陀报仇心切,学成绝技后,一怒杀掉仇家满满一个门派,触犯少林禁忌,加上偷习少林绝技之事败露,从而被少林逐出山门,视为少林弃徒。 磨剑头陀一忿之下出走西域,在西域开山收徒,自创金刚门,与少林分庭抗礼,以报被少林逐出门墙之恨。 磨剑头陀还发愤扬言,在有生之年必自创绝技,力压少林,否则自己毕生将不再踏上中原半步,纵然客死异乡也无怨无悔。 “横刀头陀”便是其门下弟子,今次前来,虽不是挑战少林,但也算是挑战中原武林,代其师父表明了立场。 众人见史寒梅如此年轻,心付其应与“横刀头陀”的武学级数相差甚远。 即便张若虚点化亦未必能挽回劣势,所以均未觉有不公,即便是魔道中人都隐隐替她担忧起来。 张羽和张驷见其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敢挑战如此强横的江湖魔头,心中大是钦服。 尤其是张羽亦想见识史寒梅的真正实力,竟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那紧扣驹伯的五指都已发白。 “呛!” 下到场中,史寒梅缓缓抽出秋水剑。 秋水流韵、长身玉立,其绰约的风姿与华光横溢的名剑相互映衬,竟有一股别样的魅采,加之轻纱蒙面,那种朦胧的美感更是撩拨人的心弦。 “横刀头陀”双目欣喜。 出言相戏:“美人儿,你果然没有忘记洒家。洒家就陪你玩玩如何,我不用使用文才之气催强功力。” “你放心,我不会伤你一根毛发,只是夺下你的剑你便认输吧。” “要不,就从了佛爷我,我们一起纵横西域或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佛爷我保证不再找你们太乙门的麻烦、亦不再踏足中原武林半步!” “呸呸呸!” “横刀头陀”一言既出,早就迎来了太乙门弟子的唾骂,自然有“癞蛤蟆休想吃天鹅肉”之类的话语。 史寒梅倒不露声色,也不动气,朗声冷然说了句:“不用文才之气又如何?你不用,姑娘我也不需用,这下公平了吧!” 说完,寒梅举起左手缓缓并指捏了个剑决,右手提剑平举,太乙剑的起手式已然发动。 秋水剑在其功力催动下寒气逼人,一股肃杀之气在大殿漫延开来。 “横刀头陀”见其气势,顿时收起怠慢之心。 只见头陀双手紧握刀柄一转,九环戒刀便如饿虎在岗,随时吞噬到嘴的猎人。 再一跃起身体,戒刀当空劈下,九环撞击发出瘆人的声响。 再看其刀,刀的锋刃处竟然泛起红光,最后竟然带出三尺长的红色光芒。 是“刀芒”! 群凶果然实力非凡,能使出“刀芒”的,在江湖中并不多见。 金刚门果然大成气候,磨剑头陀所言不虚,看来他独创武功、自成一派的誓言当真不是玩笑。 头陀状如神魔,刀势锐不可当。 史寒梅拼尽全力,一记“举火燎天”,凭借“秋水剑”之利算是挡住了攻势,但亦被震退了几步。 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秀发已被强大的刀气削飞了几根。 后退几步蓄势后,史寒梅平地掠起,秋水剑当空划向“横刀头陀”。 头陀全力运刀一格,“铮”的一声,秋水剑并未如他所愿脱手。 相反,剑气倒如大江大河般涌来,史寒梅的攻势竟是连绵不绝,几十回合下来,丝毫不见趋缓。 “横刀头陀”挥刀封挡,一路后退,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强横如他也只能暂避其锋,戒刀也被崩出了好几道缺口。 “太乙剑法,秋水长天!” 朴正艺惊呼。 “秋水长天,秋水长天...”张羽突然觉得以前父亲教自己背过的古诗中有这四个字,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其师林智贤曾见识过太乙剑法,亦对其演示过太乙剑招,虽未得其精髓,但形神颇有几分相似,故此识得。 头陀虽然功力强横,但苦在不识太乙剑招,未能料敌先机,被史寒梅一顿抢攻弄得手忙脚乱,好不狼狈。 等他踹过气来,精妙地用九环一锁,史寒梅送出的秋水剑刚好被其锁住。 头陀大喜,欺身向前,从紧握刀柄的双手中腾出左手,一把抓向秋水剑剑柄。 在这危急关头,张羽脑中灵光一闪,一句古诗轻声脱口而出:“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此句诗一言既出,秋水剑突然发出龙吟之声,似乎是被激活唤醒了灵性一般,瞬间光芒大盛。 史寒梅先是一惊诧,旋即柳眉一竖,粉面含威。 头陀一怔,正在欣赏玉人飒爽英姿之时,史寒梅一剑全力上挑,九环尽被挑碎。 剑势未老,头陀闪避不及,血光一闪,左手已被削断两指。 “哗啦啦”,碎了的铁环掉了一地。 那头陀倒是勇悍异常,虽然痛极狂呼,右手却依然推刀刺向史寒梅。 寒梅疾身后仰,一个漂亮的“燕归巢”,顺势后飞,收剑而立,傲然朝头陀一揖,道了声:“承让!” 太乙门人俱以为是史寒梅以自身功力催动了宝剑,赢了比赛,连史寒梅自己都未察觉到真正原因,唯有张若虚对此看在眼中。 头陀面如死灰,后悔不该贪功冒进,结果反而自取其辱。 太乙中人掌声雷动,尤其是年轻弟子们喝彩连连,平时史寒梅的功夫人望就让他们心服口服。 而今,寒梅更替师门除魔卫道、赢此强敌,是以他们无一不把其视作自己的崇拜偶像。 群雄面面相觑,均觉“横刀头陀”竟就如此败了,实有不甘。 太乙中人喝彩声不绝于耳。 作为掌教徒孙辈的史寒梅能在大魔头“横刀头陀”的手中扳回一局,实在是大长太乙人的志气。 即便是有几分胜数靠倚仗宝剑之利,亦实属不易。 第十四章 初试文比 现在场中战况是一比一、各胜一局。 群凶一方尚有朴正艺、跋战山、铁国公主三人可以出战,胜数尚有。 一见同辈中人史寒梅在比试中大出风头,朴正艺之徒“君子剑”车晓亦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朴正艺略一沉吟,一摆手,众人顿觉一股强大的杀气扑面而来。 群凶一方人群中上来一黑衣蒙面之人。 黑衣人亦不作声,从背后缓缓抽出一柄与朴正艺手中样式相同的黑剑。 人剑合一,如一道鬼影峙立殿中。 殿中空气为之一窒,此人带给对手的压迫感竟然骇人听闻。 “久闻高国黑水剑皇门下有一弟子,剑法不俗,兼之身法诡异、来去如风,尤擅刺杀,身价为高国国杀手之最,外号‘影子剑’。” “阁下可便是那‘影子剑’崔命?” 谢均瑶外号“不知书生”,实际上却是太乙门众弟子中见闻最为广博的一个,武功实力也不弱,仅次于张须陀。 太乙门人均觉观察“影子剑”崔命的骇人态势,非谢均瑶不能应付。 此时,谢均瑶轻摇折扇,款款步出,那神情有说不出的闲适与潇洒。 黑衣人也不答话,微一点头表示默认,双眼盯住谢均瑶,如一头随时准备噬人的饿兽。 谢均瑶一摆手中精钢折扇,做了个请予一战的表示。 黑衣人如一缕轻烟,手持黑剑袭来。 二人皆是轻功高手,一时大殿内你奔我逐。 只见一黑一白两团人影纵横捭阖,时聚时分,衣袂飘飞之声不绝于耳。 良久,只见人影一分,二人均已挂彩。 黑衣人胸前被折扇划开了一道尺余长的口子,早已鲜血横流。 谢均瑶左臂被刺了个对穿,血花溅出滴在白衣上,如染上了几朵桃花。 黑衣人心有不甘,咬咬牙提议道:“谢兄承让,武斗结束,我们来一场单纯的文比如何?” 太乙门人瞠目结舌,像看傻子一样审视打量着崔命,都在想跟谢均瑶文比,那不等同于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但听听他的口气,似乎又挺有底气和把握。 “文比就文比!”谢均瑶一口答应,信心满满。 ?顾名思义,文比就是以文事手段和方式来进行比试,其实就是比文位和文才之气的高低。 文比只是切磋,基本不会伤人,但文斗和文战不一样,要么比战诗词,要么比文才之气冲击,要么比文胆对撞,非常凶险,经常有生死立现。 尽管在后世圣夏大陆上文才之气有所衰落,但自隋国开国后,圣夏大陆上文才之气有所集聚和回升,这得益于隋文帝杨坚。 杨坚,其父杨忠是中原在北朝时西魏政权的十二大将军之一,封为隋国公。 杨忠死后,杨坚袭父爵,女儿为北周宣帝的皇后。 周宣帝死后,年仅八岁的周静帝宇文阐即位。 杨坚便以“入宫辅政”为由,总揽军政大权,号称“假黄钺左大丞相”,都督内外军事。 杨坚辅政后,为防止分封在外的北周诸王变乱,先后平定了三方叛乱,诛杀周室诸王。 大定元年二月甲子日,北周静帝以杨坚众望所归为由下诏宣布禅让。 杨坚三让而受天命,自相府常服入宫,备礼即皇帝位于临光殿,定国号为“隋”,改元开皇,宣布大赦天下。 杨坚平定叛乱之后,统一天下的对手只剩下南方的陈朝和位于江陵一隅之地的西梁。 开皇七年九月十九辛卯日,废西梁后主萧琮,西梁亡。 开皇八年,杨坚以杨广出六合、杨俊出襄阳、杨素带领水军出永安,共五十一万八千大军,三路大军伐陈。 八年十二月,杨素沿长江击破陈的沿江守军,顺流而东。但因为施文卿、沈客卿等扣留告急文书,导致陈朝无法把大军从建康调出。 开皇九年正月二十甲申日,陈将任忠引韩擒虎攻入建康城,捉住陈叔宝,陈朝灭亡。 不久,各地陈军或受陈后主号令投降、或抵抗隋军而被消灭,只有岭南地区受冼夫人保境据守。 开皇十年八月,隋派使臣韦洸等人安抚岭南,冼夫人率众迎接隋使,岭南诸州悉为隋地。 开皇初年,圣夏大陆另一强国突国多次派追风铁骑兵犯隋国,均被文帝击退。 后文帝震怒,派遣两路精锐大军伐突,突国主力铁骑望风披靡,不战而溃。突国人由此尊称文帝为“圣人可汗”。 至此,文帝吞北周、并西梁、灭南陈、平江南、伐突国,中原一统。 隋文帝励精图治,大刀阔斧,施行改革。 在文帝的精心治理下,隋国迅速强大繁荣起来。后人一般将隋文帝的大治誉为“开皇之治”,将文帝创造出来的盛世局面称为“开皇盛世”。 文帝的一系列大政方针都提升了隋国的国运与实力,而国运是一国文才之气之根基,国运提升了,自然会“根深叶茂”、“厚积薄发”,文才之气也就会跟着有所改观。 文帝提升隋国文才之气的根本措施是实行了科举制度。 魏、晋、南北朝时,选拔官吏实行“九品中正制”由地方政府进行。 九品中正制的选官标准全凭门第出身,于是名门望族子弟被选为上品作高官,庶族寒门出身的人只能被选为下品小官,以至出现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的流行语。 隋朝建立后,文帝杨坚正式废除了九品中正制,石破天惊地推行了科举制度。 隋国此举不仅提升了文才之气,也为朝廷治国理政网罗了大批人才,积累了一大批能员干吏。 其他九国对隋国此举迅速复制仿效。 由此,圣夏大陆文才之气开始扭转,走上上升趋势。 文帝杨坚因此获封半圣,离亚圣仅一步之遥。 圣夏大陆习诗从文之人也开始增多,尤其是有条件的家庭都想把此途作为子弟安身立命和晋升之路。 大陆十国谈诗论文也开始更加风靡起来,文比文斗也开始成为一种风尚。 第十五章 小试锋芒 在圣夏大陆的文比和文斗中,参与比试者的诗词文赋和棋琴书画的境界和水准,是可以以文才之气的形势演化出来的。 作品的境界和水准越高,文才之气自然也会“水涨船高”,一目了然,高下立判立分,这是圣夏大陆和其他世界乃至星球不一样的地方。 仅以诗词文赋的境界及文才之气的演化关系而言,便有“六境六化”之说。 第一境为“超县”,意为作品的水准可达到超出全县的境界,而作者的文才之气便可以演化达到一米及一米到两米之间高度。 第二境为“越府”,意为作品的水准可达到越过全府的境界,文才之气便可以演化达到两米及两米到三米之间高度。 第三境为“盖州”,意为作品的水准可达到盖过全州的境界,文才之气便可以演化达到三米及三米到四米之间高度。 第四境为“振国”,意为作品的水准可达到振动全国乃至振兴全国文气的境界,文才之气便可以演化达到四米及四米到五米之间高度。 第五境为“遍天下”,意为作品的水准可达到传遍天下的境界,文才之气便可以演化达到五米及五米到六米之间高度。 第六境为“惊圣传世”,意为作品的水准可达到“惊动圣人、流传后世”的境界,文才之气便可以演化达到六米及六米以上高度。 张羽还是第一次见识圣夏大陆上的文比,很是好奇。 “文比怎么比?你划下道来!”谢均瑶问道。 “我看这样,我们就以此情此景作诗,看谁的诗境和文才之气更高。”崔命一脸倨傲的说道,似是有备而来。 在场只有黑水派的知道,崔命既是高国有名的影子刺客,又是知名的文人,文位在高国已达文豪阶层。 “好啊,你远来是客,你先作。”谢均瑶道。 崔命故作沉吟,然后张口便道:“桐柏山前白鹭飞,太乙顶上彩鹊徊。试看殿中龙虎斗,不破楼兰誓不回!” 此诗一出,太乙门人沉吟不语,均觉崔命此诗写得大有气势,但似乎不像是即兴之作,也不知该诗究竟在他腹中酝酿了多久,遂感觉落入了高国人的圈套。 再一看崔命头顶,文才之气喷薄而出,足足有三米之高。 “诗成盖州!”众人均觉骇异,群凶喝彩连连。 谢均瑶也感觉很有压力,对方显然有备而来,而他对诗显然不能考虑太久,考虑太久,便明显落入下风,但若仓促应战,又恐有失诗境和水准。 这时,张驷满不在乎地跳将出来,大叫:“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这种诗你也做得出来,太丢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种拿腔拿调的笑声,活脱脱就是现代香港笑星星爷的翻版。 “哈...”还没有笑完,张驷便发现满殿的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崔命气得脸颊发白,大声质问:“我的诗怎么丢人了,怎么丢人了,你说个道理,你说个理由...” 张驷理直气壮地回答:“哈哈哈哈,你是个人对不对,怎么开口闭口龙呀、虎呀、鹭呀、鹊呀的,难道你是妖族畜生吗?哈哈哈哈...” 群凶大怒,太乙门人会心一笑,均觉张驷是个搅局者。 只有张羽苦笑,张驷不是存心搅局,他是真心不懂诗歌。 可接下来更让张羽吐血,只见张驷不慌不忙、胸有成竹地说:“像这种诗歌什么的,我们家羽少爷最擅长了,一做一大把,又快又好,什么几步一诗的,都可以的...哈哈哈哈...” “你们家少爷?快快有请。”这下“白衣神剑”朴正艺搭话了。 张羽只好硬着头皮来到大殿中央,当然没有忘记给张驷重重的白了一眼。 张羽在前世确实非常酷爱诗歌,这当然与他当教师且酷爱国学的父亲有着必然的联系。 打小时三四岁开始,父亲就经常教他唐宋诗词,一开始是诵读唐宋诗词给他听,给他讲解诗词典故内容。 再后来,硬性规定他必须每天背诵一到两首唐诗宋词。 在他们家乡,张羽也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才子了。 在学校,张羽的作文也经常被老师当成范文在班里诵读,或者代表班级和学校参加各种作文竞赛,也曾获过奖励,并因此多获学校女生们青睐。 平素里,张羽也经常跟小伙伴们玩些打油诗什么的,小伙伴们,包括张驷,对他甚是崇拜。但对于古典诗词创作,他顶多只能算是业余级别的选手。 在这里,要跟这些专业级别的古人而且是文豪级别的种子选手来比古典诗词的创作,实在不亚于一个非常草根屌丝、业余级别的选手同一个享誉歌坛多年的天王巨星同台竞技大PK啊。 小驷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呀,真所谓“无知者无畏”,可他这是把自己往火炕里推的节奏呀。 张羽心里忐忑不安,实在没底。 谢均瑶正想出来应对,因为他实在担心两个小子给太乙丢脸,却瞥见张若虚给他使了个眼色,遂按捺不动。 其他太乙门人都有些骚动,因为他们都知道“羽大少”的些许底细,便议论纷纷。 朴正艺一看是张羽,细细观察太乙门人对张羽出场的反映,再综合他们进犯太乙前对太乙上下所查探的“敌情信息”,便有了主意。 朴正艺忙不迭故作恭维地说:“原来是南阳张家宗主家的羽少爷呀,久闻羽少爷是南阳张家的后起之秀、明日之星,文才之气冲斗牛,锦绣才名震八方。我们不妨洗耳恭听,听听羽少爷的大作如何?” “好!好!...”群凶大声喧哗,连连喝倒彩。 太乙门人气得脸色发白。 史寒梅和白灵凤等气得别过脸去,似是不忍看到张羽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只是不明白师长们,特别是掌教怎么容许张羽和张驷如此肆意妄为,却不加阻拦和惩戒。 只见张羽下到场中,先是朝四周一揖,然后朗声道:“各位前辈,我是谢师叔的文学弟子,文比这一战,我代我师父应战了,不知各位前辈可否应允。” 太乙门人均不吱声,因为他们知道张羽这是在杜撰,又是在吹牛。 “可以,当然可以,请快对诗。”群凶满口答应,忙催促张羽作诗,好似要快点看到张羽丢脸出丑,而太乙中人却不忍直视,好像知道张羽注定要输给崔命似的。 张羽双手背后,缓缓踱出第一步:“白鹭纷飞不见黑...”。 张羽头顶上的文才之气便冒出了一尺有余,首句就能冒出文才之气,也颇出乎众人的意料。 接着,张羽踱出第二步:“彩鹊低徊非迎客...” 文才之气又增加数尺,达到一米以上,已抵达文才之气超县的境界。 马上,张羽踱出第三步:“龙争虎斗为哪般...” 文才之气又增加两尺,差一点就越府了。 最后,张羽踱出第四步:“跳梁丑类身名灭。” 四句一出,张羽头顶上文才之气节节攀升,一直升至三米之高。 “诗成盖州!”众人的下巴掉了一地。 平素里只知道追莺逐燕、花天酒地,感觉读书比吃药还痛苦的羽大少竟然出口成诗,而且是四步一诗,还作成盖州诗,在气势上可能还压对方一筹!这怎么不让人震惊莫名。 太乙门人已忘记了喝彩,大家都在窃窃私语,无疑都是在发表自己的感慨和震惊,连史寒梅也开始对张羽另眼相看,只有张若虚镇定自若,似乎早有所料。 黑水派的人也在想,隋国果然是地大物博,文化灿烂,人才济济。 随便来一个纨绔公子便可“四步成诗”,而且是“诗成盖州!”中原大地,当真不可小觑。 一个据说平素里不成器的弟子便可如此,那他的师父谢均瑶,简直不可想象。 再来文比,恐怕是自取其辱。如果来文斗和文战,崔命恐怕有性命之忧。 再认真打量一下谢均瑶,正面带微笑,似有得色,翩然出尘,自信满满。 “白衣神剑”便借驴下坡,朗声道:“二人旗鼓相当,便作平局如何?” 太乙门人心想张羽虽然是小辈,自己这一边是有些吃亏,但即便是谢均瑶亲自出马作诗,恐怕最多也不过如此,而且一切可能还是个未知数,便均无异议。 第三场比试结束。 第十六章 以一敌三 “啪啪!” 只听几声鞭响,群凶一方第四个下场的是铁国公主那不花。 只见她取下身上的束腰长鞭,抖了几抖狠声道:“本公主不才,愿与贵门镜月一决生死!请镜月应战。”, 愿与贵门镜月一决生死!请镜月应战。” 那神情,似与镜月道人有一段化解不开的恩怨情仇。 跋战山一提钢枪道:“花妹,让我先来出战,你替我掠阵。” 铁国公主坚决不予,一把将其推开。 “白衣神剑”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本欲亲自出战或是派跋战山出战,没料想铁国公主求战心切、拦避不及。 再转念想一想铁国公主和太乙一门的血海深仇,也就作罢。 铁国为中原北方一小邦。 二十年前曾在其全盛之时欲与突国结盟,并犯中原。 彼时铁国公主那不花正值双十年华,铁国国王那次雄正是其父。 太乙掌教张若虚为消弥战祸,派遣师弟“丰神剑客”镜月道人前去铁国传教,实为影响铁国王室贵族和国民,晓其利害、瓦解联盟。 原本自小就被父汗许配给突国王子的那不花,因仰慕镜月的倜傥风采和文才武功遂拜其为师。 后那不花为情所动,策应镜月。 二人里应外合,于突国王子与那不花订婚之夜引来隋军铁骑及中原武林精锐偷袭部落,杀掉了突国王子,一举摧毁了铁国同突国之间的联盟。 而隋军却背叛了与镜月之间的约定,不分好歹,对铁国族人及突国使团大开杀戒。 意欲斩草除根、永除后患,镜月力阻而不能。 那次雄因此丧生。 那不花的兄长那不英幸而逃脱。 那不花气极昏厥在战乱中惨遭恶徒***更被铁国和突国视为叛徒,于两部所不容。 幸突国王子之弟金毛狲跋战山对那不花自幼仰慕,多方护其周全才得以幸存。 经此惨变,那不花对中原人士恨之入骨。 镜月道人更被那不花和铁国、突国人视为公敌、事故的始作俑者,誓除之而后快。 太乙门与铁国、突国也由此结下了极深的梁子。 二十年来,跋、那二人对其数次刺杀均被太乙门人击退。 镜月道人也因此愧疚难当、自责异常,几欲轻生,数十年来亦如行尸走肉般苟活于世,一丰神如玉之人,现今却“斯人独憔悴”。 今次,镜月被群凶偷袭暗算自然也有那不花的一份功劳。 “妖妇,我镜月师叔忍辱负重,对你一再退让,你却得寸进尺、欲罢不能,今又欺他负伤在先,欲置之于死地,也该够了。就让我白灵凤来会你一会!” 白灵凤忍无可忍,欲仗剑上前。 “灵凤不可!” 镜月道人睁开双眼,嘶哑着嗓子喊道。“我这是罪有应得...” 说完,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走到张若虚跟前一揖:“掌门师兄,就让我应战吧,我也该解脱了。” 张若虚双手扶住镜月道人,接着疾点他身上几处大穴,道:“镜月,万不可意气用事!” “此战非是解除尔等二人恩怨之时机,而是关乎我太乙门几百年声誉和中原武林今后气数,你今天不便应战,好生休养吧,日后师兄自会给你一个交待。” 说罢,张若虚沉吟不语。 正思索派何人出战之际,张羽窜上前来。 神神秘秘地耳语:“纵观敌我双方力量对比,我方胜负难测,二叔爷何不屈尊,一人挑下他几大高手。也让小辈们见识见识你老人家的神威呀!...” 张若虚心中暗赞此子机敏,缓步踱到场中,竟如一座山岳般肃然而立。 群凶顿觉其势迫人,一种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张若虚朗声道:“这次让我来!” 众人均觉愕然,以为张若虚要与那不花单打独斗。 张若虚再补充道:“公主安好,太乙派恩怨分明,自知欠你良多。” “但当年之事自有主谋真凶,镜月实乃无心之过。 “数十年来,他备受良心折磨,心中苦痛不亚于你。” “我等亦在找寻真凶,实非闲过。” “张某在有生之年誓必还你一个公道,太乙门必不负你。只是一码事归一码事,尔实在不必与他人纠合一气。” “若是比试切磋、以武会友,白衣神剑、金毛尊者不妨一同来攻又如何?”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群情沸腾。 原来张若虚是要一人独挑“白衣神剑”朴正艺、“金毛狲”跋战山及铁国公主三人。 均觉如此这般才能不负他武学宗师的盛名。 太乙门人更是兴奋万分,这下看头更大了。 如果掌教能胜,一下便可料理三个强敌,如此便大增胜算。 年轻一辈倒替掌教担忧起来。 “白衣神剑”朴正艺、“金毛狲”跋战山已是敌方气势最盛、功力最高的两人,再加上一个出了名难缠的铁国公主那不花,掌教他吃得消吗? 朴、跋二人对视一眼。 跋战山一提点钢枪挽了个枪花,豪气干云地道:“能在有生之年领教‘武神’(武林顶级高手)张真人的高招,实乃跋某三生有幸!” 朴正艺一言未发,面色凝重地双手向张若虚一揖。 二人并肩来到场中,与那不花站成一列。 一种同仇敌忾的声气油然生起,在三人心中暗自形成无需言说的默契和联盟。 第十七章 掌教神威 张若虚一手负背、一手向前作了个请三人先出手的姿势。 跋战山早已按捺不住,强冲三步,一抖点钢枪,枪身如龙,红缨似血,枪花四射如烟火般绚丽。 他的成名绝技“龙战三十六式”已然迸发,长枪抖动,如一头凶恶的妖龙昂首张口扑向张若虚! 朴正艺和那不花移动步伐。 两人一左一右,反向而转,心有灵犀般旋到张若虚左右两侧。 朴正艺黑剑无声无息疾插张若虚左胁。 那不花长鞭一卷,如毒蛟吐信般袭向张若虚的下盘。 张若虚左手长袖一挥,“啪”地打在跋战山的枪头上,点钢枪如遭雷击,偏斜开去,却正好迎上那不花的长鞭。 右手再一记劈空掌,把朴正艺的黑剑荡到一边。 三人深知张若虚其能如渊、深不可测,分进显然不是其对手,唯有合击方能寻找胜机,手下自是不敢松懈。 缠斗三四十回合之后,三人战术有所调整。 以跋战山的长枪为正面主攻,那不花的长鞭由明攻改为暗袭。 朴正艺虽然剑法精奇,但在正面作战却往往被张若虚洞察先机。 遂恍然醒悟原来师傅林智贤早年亦和张若虚交过手,张若虚对剑皇所传的剑法自然并不陌生。 于是,朴正艺便把剑法一变,改为大开大阖的招式向张若虚的后背袭去。 情急之下,朴正艺使出了自己独创的一路剑法“黑水横流”。 张若虚明显觉得一股股剑气在巨力的推动下往后背涌来,不由赞了一声:“好剑法!” 若虚纵身跃起,朗声一笑,左手一记荡寇诀荡开长枪,右手破阵锥真气迎上黑剑,朴、跋二人终因功力不济接连后退三步。 再抬眼时,那不花已被张若虚所制,长鞭也已到其手中。 跋战山一见那不花被制,眼睛都红了,一连数次抢攻均被张若虚逼退。 一鞭在手,张若虚高声道:“我太乙门人瞧好了,武学之道,渺无止境。大象无形,大音希声,是故无剑胜有剑、无招胜有招。” “我等虽未达到以无胜有之境,然君子习武,以人为本,不滞于物。虽是一软鞭,但未尝不可使出本门武功来!” 话音未完,张若虚手中的长鞭先是一抖,鞭稍及鞭身结成一圈一圈卷上跋战山的长枪,分明是黄克邪“双轮锁械”的使法。 长枪被缠,跋战山满脸涨红,发力后扯,那软鞭竟毫不松劲,反而沿着枪身前攻。 最后,鞭稍竟笔直插向跋战山胸膛膻中穴,跋战山疾退以避其锋,长枪却已撒手。 段敬亭看得心摇神驰,这又是他判官笔的一着刺穴招数。 朴正艺趁机上前,“唰唰”一连三剑强攻。 张若虚抬手一挥长鞭,长鞭已抡圆,鞭影如山,挡在二人之间。 “咣当当”一阵金铁交鸣,火花四溢,黑剑竟不能攻进半步。 谢均瑶心旷神怡,这招正是他玄铁折扇的一记防守招式“开门见山”。 那不花一见三人联手已被破坏,自知今次报仇希望渺茫。 一时面如土色,但那盯着镜月道人的怨毒眼色却丝毫没有改变。 张若虚把长枪和软鞭分别抛还跋战山和那不花,对三人道:“胜负终未分明,尔等尚可再战!” 三人对视片刻。 朴正艺道:“我等已然败了,真人虚怀若谷,自是好胸襟。非是我等胡搅蛮缠,只是来太乙顶一遭实属不易,却是未见真人使出最负盛名的太乙剑法,心犹未甘。” 张若虚双袖一分道:“你等尽管攻来,我遂你心愿便是。” 朴正艺朝其师弟‘影子剑’崔命一摆手,崔命即把自己的黑剑解给朴正艺。 朴正艺双剑在手,精神再振。 此时,跋战山亦挑起长枪,蓄势待发。 此番,却是朴正艺先出手。 只见他左手使出的是师门所传的松影剑法。 此路剑法古朴刚正,可疾可缓,疾时如风过松林不留痕、无迹可寻,缓时如明月照松间般正大坦然,却无法掩其锋芒。 右手剑阴柔奇诡但余劲绵长,依然是自创的“黑水横流”。 双剑合璧,阴阳互补,威力比刚才大了何止倍余,在双剑合璧之下,几无缝隙容身之处,如果换作他人恐怕早已被双剑绞杀。 张若虚舞动双袖,一边抵挡,一边连连称赞:“白衣神剑果然名不虚传,犹胜乃师当年!” 之后双袖一分,亦舞出了不同的招式风格。 在功力激荡下,张若虚的左袖硬朗如枪棒,大刀阔斧,杀伐有声,使出的是太乙剑系中的“裂山剑”和“辟水剑”。 右袖柔软如绸偏又韧性异常,矫如飞龙,使出的正是长江大河般翻腾汹涌的“秋水长天剑”。 双袖对双剑,两柄黑剑在宽大的袖袍激荡下根本近不了张若虚的身体,只是如两艘黑色小舟般在惊涛骇浪中苦苦支撑不被淹没。 跋战山此时发动,改从背后向张若虚进攻。 他双手握枪,纵身跃起。 “龙战三十六式”最厉害的杀招“龙翔千里”全力袭向张若虚,跋战山全身骨节啪啪直响,已把功力提至极致。 那不花也没闲着,这次为避免长鞭为张若虚利用、干扰盟友,运劲把长鞭抖得笔直,倒把鞭作枪使,直插张若虚头部。 这二十年,那不花为了能得报大仇,遍访名师、苦心习武,功力已非从前。 这一击,竟隐隐有风雷之声。 这次三人的进攻均提升了级数,甚至是使出了压箱底的功夫。 张若虚被激得性起,由慢至快旋转起来。 双袖亦抡成两个圆圈,整个身子形成了一个大漩涡,犹如一条白龙盘旋欲飞、冲天欲起,竟蕴藏了无穷的吸力。 朴、跋、那三人运力相抗。 朴、跋二人力道稍强,却被反震之力震得虎口鲜血迸流。 三人兵刃尽数被袍袖收入漩涡,兵刃脱手。 三人急忙伸出手来,互相牵住,才没有被吸力牵扯进去。 而靠近他们的观战之人中,功力稍弱的几十号人被巨大的吸力牵引,身不由己尽数跌倒。 “归藏剑,天归地藏!” 朴正艺睹之色变。 昔日,他师傅林智贤亦是败在此招之下。不过,那时张若虚使的是剑。 太乙门人欢呼雀跃,张羽一行亦是大松了一口气。 四场比试下来,太乙门两胜一平一负,已占优势。 更何况掌教真人大显神威,一人连挑对方三大高手,真不知对方还有何人可派出场。 第十八章 平分秋色 “师傅,太乙门高手如云,此乃历练徒儿的好时机,请师傅许我一战。” “君子剑”车晓俊眉一扬,朗声向朴正艺请战。 朴正艺眼中流露出希冀的神采,似是对其寄予厚望。 答应他道:“晓儿,此战乃今次最后一战,关系到我等此行意义及我高国武林乃至剑皇门下声誉,自是非同小可,你要好生迎战,切不可大意呀!” “横刀头陀”在侧闻之,羞愧难当。 须知他就是“大意失荆州”,贪功冒进,去夺史寒梅的秋水剑,却忘记了此剑锋利如斯,这才被割掉手指、含恨败北的。 车晓小声道:“太乙门有初一,我们便有十五。请师傅放心,我自有应对之法。” 朴正艺自知此子姿质过人,闻他此言,信心大增。 车晓下到场中,把手一摆,向太乙中人作了个请战的姿势,然后按到腰间,缓缓从腰带中抽出一把玄色的软剑。 此剑长约五米,黑中透红,散发淡淡光泽,似是饱饮了不少冤魂之血般透出阵阵煞气。 一看自非凡品,其锋不在秋水剑之下。 “玄黄剑!” 张若虚一眼认出。 此剑乃高国皇室所铸,为数不多,名贵非常,且历来只奖励给有功之重臣或是皇族后裔中杰出子弟所佩。 黑水派中只有剑皇林智贤获赠此剑,车晓能佩带此剑,若非林智贤所赠,其身份必为高国显贵。 “太乙门人何人敢与我玄黄剑一决雌雄?” 车晓傲然道。 驹伯一见此子狂态,早已看不惯,把旱烟杆一振,火星四溅,正欲向张若虚请战。 旁边黄坚、段玉看的手痒,亦是跃跃欲试。 张若虚二弟子段敬亭已知驹伯心思,按住他道:“驹兄远来疲惫,我等掌教亲授弟子若不应战,岂不让众人笑话!” 驹伯是张家宗族之人,虽然与张氏宗主一家有主仆之分,自小也受过张若虚特别指点,实力自是不弱。 但与段敬亭等亲授弟子相比武功确是有所差距,听段敬亭一言,颇觉有理,坐下不言。 段敬亭这的兵器是金灿灿的大判官笔,手下弟子早已抬来,二弟子抬得额头冒汗,颇为吃力,足见其份量不轻。 段敬亭长得颇为精瘦,身材矮小,弱不禁风,貌不惊人。 张羽等一干小青年观之有点着急,这样一个瘦老头,如何拿得动如此沉手的大笔,偏生还要将之当作武器。 段敬亭这好似看穿了众人的心思,嘻然一笑,右手伸出食、中二指,变戏法地挟起大笔,在五指间转来转去,竟毫不费力耍起了“花枪”似的。 众人才知他指上功夫了得。 “君子剑”车晓见他邈视自己,心中恼怒,仗着“玄黄剑”之利,陡然攻来。 段敬亭不慌不忙,举笔一砸,倒是砸住了此剑。 但此剑偏又是软剑,且又锋利异常,剑刃不仅毫发无伤,反而直削向段敬亭的双手。 段、车二人均全力相抗,玄黄剑竟在金笔上刮出了一大溜火花。 段敬亭心疼这与自己伴随大半辈子的老伙计,不敢再与玄黄剑硬碰。 而是展开了他近身搏击的功夫腾挪跳跃,插脉打穴,施展出了他赖以成名的三十六路天罡笔法与之周旋。 车晓作为黑水派的后起之秀,能被剑皇派遣随师傅朴正艺前来太乙挑战,剑术果然非同一般。 再加上玄黄剑之利,刚好弥补了他修为不足的缺陷。 黑水派及剑皇林智贤在高国的地位尊崇。 高国皇室在铸造玄黄剑时,在材料上集尽了全国的钢母和缅铁淬合,在人力上集尽了国内的能工巧匠和铸剑名师。 再结合黑水派剑法的精髓设计剑身,由此锻造而成的宝剑,较之一般剑器施展起来自是威力大增。 车晓自知段敬亭擅长近身格斗和擒拿搏击,如是寻常兵器恐怕段空手入白刃也可和他势均力敌,自是不敢冒然强攻,一把玄黄剑使得密不透风。 倒是段敬亭见久战小字辈车晓不下,大觉脸上无光。 再回想起自己的师侄辈史寒梅却能力败“横刀头陀”这样强横的对手,本来性格沉稳的他倒有些沉不住气来,便不再与车晓游斗,倒处处强攻逼其露出破绽。 车晓果然被逼得手忙脚乱,忽然一个趔趄,玄黄剑被段敬亭的大判官笔粘得偏向一旁。 车晓失去了重心,后背露出好大一个空门。 段敬亭见状大喜,左手运足功夫,一记“开碑掌”砸向车晓后背。 段玉亦是喜形于色,心想此次老爹必是稳操胜券了。 车晓不露声色的一笑,竟将后背耸起,像守株待兔般主动迎向段敬亭的手掌。 张羽正好站在车晓的对面观战,一见此子诡秘的笑容,心付不妙,今次段师伯恐怕是要吃亏上当了。 只听见“啪”的一声巨响,围观之人胆小的已不忍目睹。 太乙门中有几个对车晓俊雅的外表所迷惑的年轻女弟子更是花容失色。 她们都目睹过段师伯开碑裂石的可怕掌力,心想这样一个“花样美男”今天就要在太乙顶香消玉殒,魂归天国了。 段敬亭的一掌拍是拍实了,但对车晓却像挠痒似的毫无影响。 反倒是段敬亭觉得掌中一阵剧痛,竟有鲜血涌出,旋即左掌变得青肿起来似已中毒,毒气片刻蔓延到手臂,整个手臂变得又黑又肿。 段敬亭已不能再战。 “软猬甲!” 段敬亭狂吼,段玉亦是气得七窍生烟。 众人均觉车晓狡诈,穿上软猬甲与人比武,还设计诱敌上当,心机倒是阴沉得很。 但比武场上斗智斗勇,兵不厌诈,而且比试之前没有约定不能身穿软甲,使用暗器毒物之类。 除了在道德层面上口诛嘴伐、大加遣责外,对比试结果却于事无补。 五局比试下来,双方都是两胜两负一平,平斤八两,平分秋色。 这样一个结果是“白衣神剑”等人始料未及,太乙中人亦觉并不轻松。 按照约定,赢不了太乙门,群凶一方自然讨要不到“太乙三宝”,而太乙门想要群凶留下兵械的初衷也实现不了。 “白衣神剑”等人自觉无趣。 稍一斟酌之后,“白衣神剑”朝张若虚一揖。 朗声道:“掌教真人实乃不世宗师。” “此次太乙一门得以保全声誉,掌教一人之力占据十之七八。” “今天下纷乱,四方逐鹿,成王败寇,强者据之,家国如此,江湖武林莫不如是。” “坐拥异宝,是祸非福。正所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莫不引来天下人觊觎。” “当今大乱之世,各方势力无不以强凌弱、恃武而胜。太乙异宝恐若引起四方庙堂垂涎,群起而争,只怕天下生灵涂炭,为祸亦不远矣!” 朴正艺顿了一顿,又道:“想必以真人睿智,亦可看出我等前来绝非普通江湖恩怨、武林纷争那么简单,其根源与二十年前太乙顶上的龙争虎斗实出一撤。” “今次吾师及密宗法王等因闭关修炼,虽未前来,但心向往之,我等不过是打头阵、探探太乙门的实力罢了”。 “今次我等铩羽,但吾师及法王等人随时即可出关,必将率众卷土重来,真人可要小心了…” 说完,叫车晓留下解药给段敬亭。 再一揖,正欲率群凶飘然下山。 那不花及跋战山二人与太乙门特别是镜月道人数十年仇怨深若大海,却难得如此番般短兵相接,就此罢休,自是心有不甘。 那不花双目喷火,不肯离去。 跋战山拉住她耳语了几句,才肯与众人一同离开。 太乙门人正欲阻拦。 张若虚把手一挥:“罢了,由他们去吧!” 张若虚竟心事重重,怅然若失。 当夜,张羽一行自是在云台观上安歇。 太乙门中人亦日夜加强了警戒,须知群凶必不会善罢甘休,暗中派人前来寻盗宝物或是暗袭太乙门人亦未尝可知。 深夜,云台观后山。 一个黑衣蒙面人手提一个布袋来到山崖边,打开布袋,原来是一只白鸽。 蒙面人一边喃喃自语:“去吧,去吧!”一边放飞鸽子,鸽子展翅飞去,消失在远方。 数日后,隋都长安城内国师府接到密报:“太乙顶群雄并起索三宝未果,张若虚以一敌三强雄风犹存。” 第十九章 往生圣体 清晨,一觉醒来。 昨天在掌教真人的真气治疗下,张羽的内伤已然痊愈,没有了伤病缠身,睡觉也特别香甜,精神分外饱满。 朝阳已照进道舍窗棂,洗漱完毕,一道僮进来告知掌教通知张羽前往议事殿。 一路行来,太乙门人均已早起,黄坚、段玉等在观内空地处或打坐吐呐练气,或习练剑法及剑阵,只是不见其师长指点,想必师长们都已聚集到议事殿议事。 掌教太乙真人张若虚已在大殿中央就坐,旁边坐着伤势尚未痊愈的“丰神剑客”镜月道人。 四大弟子和张驹、张驷二人分别坐在下首,其他徒孙辈的只有半蒙面纱的史寒梅一人侍立在侧。 史寒梅一双美目秋波流转,不时关注着师长们的茶杯,给师长们添茶加水,倒显得没有昨天那么多不食人间烟火般的仙气,原来仙子也是那么的勤勉。 见张羽进来,众人均笑脸相迎,史寒梅一见张羽,态度较有改观,已不似昨日见面之初那么高冷。 张羽一见众人均已到齐,只等自己一个,便红着脸上前向众人请安道:“二叔爷,各位师伯、师兄、师姐,小羽起得晚了,劳烦各位久等。” 张若虚微笑颔首道:“无妨,你重伤初愈,体力和精神均尚未完全复原,理应多加休息,日后全部康复之后自是要同师兄师姐们一样早起晨练,不可耽误时日。” “张氏子孙历来恪守祖训门规,学文习武,均勤勉异常,尔父须陀当年在此即是其中典范。 “尔自小因天命使然,身体孱弱,长辈溺爱,然玉不琢不成器,吾和乃父都意欲为尔改造,所谓人定胜天亦未尝不可。” “张氏子孙历来不全信天命,先祖张恒打小经历与尔何曾相似,然经苦修勤练,却终成一代圣贤及开创我数百年道统之祖师,你当以此自勉呀!” 众人听张若虚竟以祖师爷的光辉历程来勉励张羽,皆有所不信。 张羽听之,亦是一震,甚为迷惑。 “非是我大言炎炎,尔等不知,羽儿确实有这个条件,昨日我在给羽儿把脉诊其伤病之时有一个惊人的发现,不过此事破为蹊跷,羽儿你来此之前是否有过奇遇?” “奇遇?”张羽心中暗惊,难道二叔爷未卜先知,竟知道自己是现代人?他假装一脸迷惑。 “回掌教真人,公子确是有奇遇,那就是从高崖上摔下而没有丧命。”张驷起身禀告。 “这个我已知晓,非此等奇遇,我是说昨日探脉羽儿身体之时,竟发现羽儿系往生圣体之身。” “啊!” 一屋人被掌教的话惊呆了,简直是掉了一地的下巴。 往生圣体,为习武修真之人梦寐以求的先天体质。 此等体质修炼武功和玄术事半功倍,实为数百年难遇的良材美玉,亦是继承道统衣钵的最佳人选。 众弟子一时神色各异,有欣喜激动,有嫉恨艳羡,亦有惊疑不信,均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要知道,往生圣体在太乙门有史以来仅出现过一例,且为太乙门的开山掌教,如张羽果真是往生圣体,即为太乙有史以来第二人。 就连现任掌教张若虚都只是窥仙真体,穷极一生苦修,所达的最高境界也无法与往生圣体未来的无可限量性媲美。 也就是说,如果张羽日后能有正确的指导并坚持修炼,未来便有超越张若虚的可能性。 史寒梅目中有异采,一双大眼盯住张羽闪炼不定,似是要把他看穿。 张驷听到议论也是艳羡不已,心中亦略有不忿,心想同样是穿越过来的,为什么差别那么大呀? 镜月激动得苍白的脸色竟泛起了红光,反复问道:“掌教师兄,莫要弄错了!” 张若虚吁了一口气:“莫说你等不信,起初我亦是惊疑异常,但我昨夜趁羽儿熟睡已去他房间中探察他的身体,确实为往生圣体之身不假。” “太乙一门虽为先祖张恒所创,但自道统创始以来,从来家归家、门归门,唯材是举,唯贤是用。从未将张家和太乙混为一谈,更未有世袭罔替之陋习,此系祖师爷开山立派以来所立的门规,亦是张氏子孙世代秉承的祖训。” “数百年来,我南阳张家与太乙一门正是牢记并恪守此家训门规,世代唇齿相依,抱团互助,继而花开并蒂,竟相繁茂,英材辈出,历经数百年乱世而不倒。过去如是,今亦如是。” “难道我竟敢暗藏私心,胡编杜撰圣体一事,觊觎下一任道统继承不成?如有不信,尔等大可一试。” “退一步讲,即便‘举贤不避亲’,张羽虽有道统继承的最佳体质,但体质绝非选择道统继承的唯一标准。能否成大器,还得看个人修行。” “现我太乙,天机图、地象仪已成传说。《长生经》仅余两卷,在各门派中已无优势可言。且我在明,敌在暗。天下人尽知太乙三宝而觊觎,其他门派的重宝秘笈、此消彼长我等一无所知也无心窥探,这实在是对我方不利呀。” “今我方虽有圣体之材,吾却担心将来无可修之经、可炼之功,极易被他派超越。” “此种忧患,绝非针对羽儿一人,你我等人不也面临吗?” “即便是羽儿将来修炼成功,无敌于天下,但能继太乙道统者,惟有德才服众、成就大功业方可。” “然天道茫茫,命数难测,各人未来发展犹未可知。我太乙中人切不可画地为牢、固步自封,当人人发奋自强,以修真求道光大我门、造福苍生为己任,方可振兴太乙,共渡危厄呀!” 镜月闻之,老脸一红,忙解释道:“掌教师兄一番教诲,语重深长,醍醐灌顶。” “我等非是疑心掌教,而是往生圣体百年难遇,今闻之莫不惊喜交加,难以置信。” “且圣体并非不能查证验实,岂是胡编杜撰之能成就,况听闻张驹、小驷二人所言,今次羽儿逢此大变,今非昔比,已因祸得福,性情智慧大胜从前,且文采斐然,文才之气霸气侧漏,四步成诗,诗成盖州。” “我看羽儿将来的成就和给我们的惊喜绝不只是‘四步成诗,诗成盖州’那么简单!” 张若虚插上的一句话再次给了众人一个惊喜,但大家均不知掌教真人何出此言。 难道他在张羽这个“圣体之身”上又有什么惊人发现?在座之人均面面相觑。 第二十章 才兼文武 看到众人再一次疑惑不解的眼光,张若虚再一次细细启发:“修炼一途,理应不滞于物。” “所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天地万物,衣食住行,一言一语,均可助人省悟,发人幽思,看来大家的眼光还是不够精细呀!” “哎呀,掌教师祖,你就快点直说吧,就别再卖关子了!”史寒梅娇嗔道。 “寒梅,想想你在与‘横刀头陀’相斗之时,就没有感觉到什么奇异之处吗?” 一听到掌教此语,史寒梅细细一想,若有所思。 顷刻,她豁然顿悟:“此事是有点蹊跷,不瞒大家,在与‘横刀头陀’相斗之时,我一开始确实感觉到很吃力...” “但后来,突然感觉秋水剑忽然就像有了灵气一般好使,而且剑力也愈加增强,剑气也更加犀利...” “到最后一招,实不相瞒,能削断‘横刀头陀’的手指,却似有点‘心随剑动’,而不是‘剑随心动’。” 说到这里,史寒梅面色微赧。 “说实在话,最后一招确实有点似秋水剑在牵引着我,而不是我在全盘控制手中剑。怎么?难道这也是因为张羽?...” “没错...”张若虚微一颔首,继续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时,最后一招首先是‘横刀头陀’用他戒刀上的九环牢牢锁住了你的剑。” “此时恰好羽儿诵出了跟你手中秋水剑相关的诗句,激发了秋水剑的灵气,从而助你取得大胜,并非倚仗秋水剑自身之利。 “否则,单独依靠你的功力,要在‘横刀头陀’手中讨得便宜,似乎挺困难。” “寒梅,武学一道并无止境。要想突破,还得文武双修呀,这方面,你可以和小羽多多交流切磋。” 张若虚最后一段话意味深长,惹得众人都以异样的目光看向寒梅和张羽。而寒梅,开始对掌教赞扬张羽的话还半信半疑,现在面色却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 寒梅忙弯腰向张羽施了一个礼,双目饱含真诚地向张羽请教道:“不知道羽少爷诵出的是什么诗句,能有如此高的境界,助长了‘秋水剑’这么强大的威力,能说来赏析赏析么?” 众人也是这个心思,一时大家的目光都盯向张羽,似乎不太相信他又能诵出什么惊人的诗句来。 一接触到史寒梅的目光,感觉到她发自内心的赏识和真心请教的意图,张羽顿时觉得热血上涌,思路也变得愈加开阔和清晰起来。 “这个吗,我当时也是初闻‘秋水剑’之名,惊于‘秋水剑’之利,始觉‘剑如秋水、秋水成剑’,用‘秋水’形容此剑,最是贴切。” 张羽不慌不忙,继续侃侃而谈:“一时回想,忆起于淮水之滨所观所感。” “小羽虽出自世家名门,然命数使然,自幼体弱多病,命运多舛,以致于文荒武废,年近弱冠,一事无成。” “每每思此,不胜唏嘘,故常徜徉山水之间,逗留烟花之所,排遣苦绪,祛除愁思。实非有兴欢作乐之好,确实具寻觅知音之意。” “然人海茫茫,知音难觅。欲将心事付瑶琴,弦断不知谁人听?有时竟生人生无趣厌世之感,每每至此,即临淮水之滨,观长河落霞,孤鹜纷飞,水天一色,珠联璧合,此景此境,瑰丽莫名。” 在座之人听到他随口诵出的诗句“欲将心事付瑶琴,弦断不知谁人听”,心神均是为之一颤。而史寒梅,在细细咀嚼这两句之后,心中竟然泛起阵阵涟漪。 张羽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余感佩自然之壮美,一扫胸襟消沉之块垒,顿悟而得一诗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此句即成,吾常自觉得意,偶不留神,思而诵之。昨日听闻‘秋水剑’之名,拙劣之故伎重演,酸腐之老病又犯。让众位师长及寒梅姐姐见笑了。”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在张羽的一番深情告白之下,众人均被带入那大自然壮美的景象意境之中,再细细体察如同张羽一般的个人境遇、心路历程,感同身受,觉得如置身大自然雄奇瑰丽的景象之下,个人的一切愁绪和不快、沉闷纠结的块垒都已烟消云散、无影无踪。 回头再回想咀嚼这两句诗,确实精妙无比。 谢均瑶外号“不知书生”,其意自谦,实则棋琴诗画,无所不通,听闻此句,击节赏析曰:“本句对仗工整,几近‘工对’。” “先是两句成对。后又对中有对,句中自对。” “上句的‘落霞’、‘孤鹜’与下句的‘秋水’、‘长天’都是景象名词。而‘与’对‘共’,‘齐飞’对‘一色’,对仗极为考究。实乃大对如蚌含小对,小对连珠成大对。” “其次,上句写动,霞、鹜‘齐飞’;下句写静,水、天‘一色’。一动一静,以动衬静,美不胜收。” “再次,巧化旧句,别出新意。我南阳先贤庾开府曾在其《马射赋》中云:‘落花与芝盖齐飞,杨柳共春旗一色’,羽儿仿其语。但从对仗的角度去比较与庾开府彼此文句的优劣,会发现羽儿此句的长处恰在于上下句都能“句中自对”,而庾句则不能。羽儿此句无论是在修辞之巧上,还是在意境气势上,都有青胜于蓝之处呀。” 庾开府即庾信,南阳新野人,出身于一个“七世举文秀”、“五代有文集”的诗礼世家,为东晋时期文豪庾阐的后人。父亲庾肩吾,曾任南梁散骑常侍、中书令,颇有文名。 庾信自幼聪敏,博览群书,且身高八尺,腰长达十围,形貌举动疏慢而不拘礼法,有不同常人之处,年仅十五岁便由其父带入宫,任为太子东宫讲读。父子二人均在东宫,出入宫禁之中,恩宠礼遇无人可比。 是时,东宫还有一位名叫徐陵的才子,才华横溢,同庾信并称一时瑜亮。 二人一起任太子萧纲的东宫学士,成为宫体文学的翘楚,因二人文风绮靡浮艳,被世人称为“徐庾体”。 对“徐庾体”,当时的后学之士,竞相模仿。二人每有大作挥就,均能传诵于朝廷,遍阅于京师。 后庾信奉南梁皇帝之命出使西魏,不久,南梁又被西魏所灭,庾信遂被一向倾慕其文才之气的北朝君臣留下,官拜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北周代魏后,更迁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封临清县子,世称其为“庾开府”。时陈朝与北周通好,流寓人士,并许归还故国,唯有庾信与王褒不得许回南方。 庾信在北方,一方面身居显贵,被尊为文坛宗师,受皇帝礼遇,与诸王结布衣之交,一方面又为自己身仕敌国而羞愧,因不得自由而幽怨,愤而作出传世名篇《哀江南赋》,遂再一次名动天下。 庾信实为对后世影响深远的诗文大家,照其文才成就来说,获封半圣亦不为过,但因其失节于故国,屈节于敌国,故大陆圣学遂将其降封为“文宗”。 而谢均瑶赞其精妙化用庾信的诗句,并能推陈出新、青胜于蓝,且不说他马上就能超越庾信,但至少说明他有这种潜质,实在让人骇异。 掌教张若虚对谢均瑶的赞许频频点头称是,此时也插言道:“古往今来,形容临川观景、水天形胜之诗句如过江之鲫,但论描绘之精妙、气魄之雄浑宏大莫过于此! 张若虚略一沉吟,继续说:“若单以气魄而论,或许仅有魏武帝《观沧海》能与之比拟。” 接着,张若虚竟吟诵起来: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魏武曹操,堪称全才,凭借其在文、政、军上三位一体的才气获封半圣,写诗作文亦如其行军布阵,有气压八方、并吞六合之势。” “如果说魏武曹操恰如幽燕老将,气韵沉雄。而羽儿,则如三河少年,风流自赏。假以时日,随着年岁递增,阅历渐长,心志弥坚,未尝不可以星辰大海为征途,披荆斩棘,踏上漫漫成圣之路!” 张若虚一番话,说得众人不由得痴了,均陷入对张羽的期望和畅想之中。 “张家与太乙历来唇齿相依,这对于太乙亦是福非祸。羽儿日后必将成为令我太乙大放异彩的一朵奇葩呀!” 镜月的一番话,将大家拉入了现实当中。 说完,镜月快步向前,一手探出,扣住张羽脉门,一手小心紧抵其背心大穴,微略催动功力,阴阳养生真气竟如高山流水般向张羽体内倾泻。 接下来,镜月感觉张羽的身体如同一个强大的磁场、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牵引着自己体内的内力和真气源源不断地向张羽体内输送过去,欲止而不能。 镜月大惊,忙撒手,遂喜不自禁,继而大笑:“苍天有眼,不负我门,今有圣体,才兼文武,太乙何惧强敌来犯,何愁振兴无望,后继无人。” 原来,相传习武修真除个人修炼之功外,亦因个人体质有别而进度各异。 修真体质,大致可分四个层级,即先天本体、修真道体、窥仙真体、往生圣体。 先天本体即平常人等“凡胎俗体”。 修炼往往数年如一日,武力最多在“武狂”、“武霸”级别止步,穷其一生难有质的进展。 修真道体为中上之姿。 修炼时,往往领悟较快,提升亦较为迅速,出类拔萃,超然出群,如有奇遇,往往可抵近真体之境,武力可达“武尊”、“武宗”级别。 窥仙真体乃天纵英才。 窥仙真体修炼至最高境界即使肉身寂灭,但精灵可结晶为舍利子,精魂能得以长存,亦有身故后炼成不坏肉身者,称为全身舍利,武力可达同代中人巅峰,是为“武神”、“武圣”。 往生圣体则为修道人之中极为罕见的佼佼者,此等体质百年难遇。 拥有此等体质之人,只要掌握道家正确的吐纳方法和法门,吐故纳新,吐浊纳清,吐芜取菁,即平常人所说的“吸天地之灵气,纳明月之菁华。”修炼玄术自是进展神速,事半功倍。 更有甚者,拥有往生圣体之人还可吸纳别人的“能量与功力”为己所用,提升级数,增加修为,类似武学上的“吸星大法”。 如修炼至最高境界,可造化阴阳勘破生死大关,炼成无敌不死之身,继而可羽化成仙,亦或轮回转世,重获新生。 总之,拥有往生圣体体质之人经刻苦修炼可达致不死不灭之身。 故江湖中人对往生圣体既羡又怕,若该圣体为良善仁慈之人倒好,如为穷凶极恶或包藏祸心之人,则往往造成天下大乱,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风。 第二十一章 初闻姻缘 经镜月验明圣体之身后,张若虚徐徐道来:“今小羽虽为圣体,然修炼之路、文武之道任重道远,切不可疏忽大意,亦不可一蹴而就,误入歧途。” “我听闻别派亦有拥有圣体之资质者,因贪功冒进而走火入魔遭遇天劫而亡,或因引发江湖中人嫉恨及帮派仇杀而中途夭折者亦不在少数。” “生为圣体与身怀异宝实无二致,引发他人觊觎乃是常事,人性本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亦是人性常情,怨他人不得。” “能解决此等烦忧,惟有一途,即以正确的方法配以苦修,强大己身,壮大自己,直至文才之气和武力互通,打通极道关窍,成就文武圣途,方能克敌制胜,此系自保之道,亦是修炼之道,别无他法。” 一向沉默寡言的二师伯段敬亭此时插话道:“照目前小羽的情况,自保定是不能。” “我们太乙上下首先应该封锁消息,替小羽保密,特别要防止今次前来寻衅的群凶知晓,即便是中原同道现今逢此乱世、人心思变、各怀异心,亦不可不防。” “更皆朝中奸佞枭雄对我太乙始终是虎视眈眈,欲除我而后快。” “当下之计,应留羽儿在山上勤学苦修,学有所成后才能放他下山历练。” 张羽心中感佩师长们对自己的厚爱,但转念一想:“二师伯倒是好心好意,只是怕那样一来。自己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学有所成,难道要窝在山上苦修,跟各位师长一样做一辈子道士不成。” “倒还有一个法子可令羽儿修炼提高进度,只是不知梅儿心意如何?” 接言的是四师伯白灵凤,只见她一脸慈爱,用极其温柔的眼光看向张羽和身后的史寒梅二人。 张羽顿时感受到了一群久违了的母性光辉照耀着自己,那种失去娘亲的惨痛又泛上心头。 在现代,他的父亲早亡,与母亲相依为命多年,自己穿越至此,而现代社会众人都以为自己坠亡了,不知多苦多难的母亲能否接受这样惨痛的“现实”,她那多愁多病之身能否经受得起如此沉重的打击。 那孤苦无依的妹妹是否有人照料,还是如水中的一叶浮萍无所可依。 想到此处,张羽有一种万念俱灰的绝望感觉,那一种其深如渊的悲伤在他心头萦绕,挥之不去。 史寒梅一听师傅所言,一张俏脸涨的通红,娇嗔的道:“师傅,你乱说些什么,梅儿年纪尚小。” 继而亦是一脸悲伤的道:“血仇不报,何以家为?” “梅儿一家惨遭灭门之大祸,不是师门搭救,寒梅岂得尚存。” “梅儿此生最大心愿,便是手刃仇敌,以慰吾家老少在天之灵,否则将有辱家门,岂敢独自偷生苟活于世。” 寒梅一番话语说得大义凛然,让人间陡然而生敬意。 张羽听得一脸茫然,一头雾水。 怎么太乙中人似乎人人都有一部血泪史,人人都有一部堪称传奇的故事。 寒梅师姐似乎亦有一段惨痛的故事,不知她的仇人是谁?自己提升修为与寒梅师姐有何关联? 史寒梅言后,殿内众人陷入沉默,似均为史寒梅之言所致,同她一同哀悼史家的血海深仇。 良久,张若虚道:“大隋奇冤,史家为最。” “遥想乃祖史静公为官数任,造福各方,清正廉明,百姓涕零,虽为一文官,然勇悍不下武将,最终战死沙场,实为文臣典范,令诸多武人蒙羞!” “尔父史万岁将军,一生命运多舛,三落三起,却披肝沥胆,不改初衷,忠心报国,屡立奇功。” “史将军凭一人之威独挡突国,率两千士卒平叛江南,戎马南北,战功赫赫,大隋天下之一统,史将军之功何其多耶!” “偏是如此忠臣元勋,竟枉死于权臣嫉恨之谣言,君上猜忌之独断。” “当年尔父惨死,天下人无不‘共冤惜之’!” “最为令人痛惜的是我等太乙中人虽已预测那奸贼会暗算史家老少无辜,但终因事出突然,奸贼手段霹雳,太过迅疾,无法担挡惨事发生。” “可怜史家上下八十余口竟惨遭灭门,连几岁的小娃娃都没有放过,奸贼窃权害贤、乱朝谋国之心实为可诛!” 史寒梅听之,神色激动,面色发白,依稀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个如梦魇一般的雨夜,雷电交加,血流成河。 最后是自己那尚在襁褓之中的最小的弟弟被蒙面刺客一刀划出......惨不忍睹。 “哇”的一声,史寒梅终于禁受不了回忆的痛楚,手按剑柄,陡然冲出议事殿。 “梅儿...你去哪儿?”师傅白灵凤在后呼喊。 “算了,由她去吧!” 张若虚温言道:”让她发泄一下情绪也好,毕竟憋在心里太苦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寒梅摆脱家仇之痛,唯有让她大仇得报,手刃仇敌。” “只恐此事未了,梅儿心结始终难解,梅、羽二人终身大事,亦不好定夺,阴阳双修之法也无从谈起呀!” 白灵凤肃容禀道。 “终身大事?” 张羽只觉自己的头都快炸了,热血上涌,满面通红,坐立不安。 自己和史寒梅是一对?难道他们订的是娃娃亲?为何之前无人说起? 难怪自二人见面以来,寒梅师姐看自己的眼神那么怪怪、那么复杂。 说实在话,张羽对寒梅师姐亦是不无好感。 但事出突然,两小自然都有些接受不了,且寒梅自懂事至今,全付心神始终为史家血仇所系,毫无旁骛,早已在心中盘算复仇之计。 “修道练功之法又不只是阴阳合修一途。” “要谈捷径,我看何不让我带羽儿下得山去闯荡江湖,遇到江湖宵小或是奸佞之人便制服他,让他把功力输送给羽儿。” “羽儿便一把把他的功力给吸了。这不就提升了修为,多省心省力呀!” 黄克邪性情火爆,坐在那里早就按耐不住了。 “胡说八道,克邪你几十年如一日,死性难改,老是这么火爆脾性,一身的暴戾之气,何以提升修为?” “如你这般胡作非为,那我太乙与那些邪魔外道有何区别。” “如果这样,太乙早就成为江湖众矢之的了,不用别人上山兴师问罪,人人吐一口唾沫,口水星子都可以把你淹死了。我太乙千年基业也将毁于一旦。” “何况即便是圣体之身,也不能逢功必吸,各种功力真气集于一身如果不能疏导吸纳必会相冲相克、最终会有走火入魔之虞,更严重的会导致经脉寸断而亡。贪多不化是自古颠扑不破的道理”。 张若虚叱道。 “我看不用太着急于羽儿的修为提升问题,先解决最基础的问题才是正道。” 谢均瑶轻摇折扇,徐言道:“我赞同二师兄的方法,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羽儿应以最基本的吐纳开始学起,逐步掌握《长生经》的修炼方法。” “只有根基扎好了,才能成其大道!” “武学也好,道法也罢,欲速则不达。循序渐进,一通百通。何况修炼一途,因人而异,羽儿天资聪颖,说不定进展神速也未尝可知呀!” 谢均瑶似是对张羽的培养已成竹在胸。 “只是时局动荡、江湖剧变,外有强敌来犯,内有奸人记恨,此消彼长,各方势力均在发展壮大。” “想我太乙一门,须陀师侄领军在外,我被孽债缠身、自顾不暇,一门安危尽系于掌教师兄一人之身,终非长久之计。” “当下各方势力均不遗余力培养自己的年轻一代,以作争雄天下的资本和种子选手。” “三个月之后,便是天下人为之瞩目的圣夏武苑选秀大会,时不我待,我们也不可太过被动呀!” 镜月终是忧心忡忡。 “我看不如这样,张驹和小驷可以先下山继续你们的任务,羽儿留在山上迅速拜师,学习武艺,就拜你三师伯均瑶为师研习武艺。进展如何便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张若虚拍板定论。 张驷一听要和张羽分开,急得抓耳挠腮,向张羽挤眉弄眼。 张羽连忙向掌教叔爷请求张驷留下来一同修习武艺。 张若虚略一思索,“也罢,均瑶本来就是小驷的授业师傅,这些年小驷在军中历练,没少耽误练功夫,留下来一同练习,跟羽儿互相促进也好。” 张驷一听,自是欣喜。 张羽也是喜形于色。 众人皆以为二人少年心性,贪玩好伴,却不知其他缘由玄机。 “师兄,我复原后,亦可指点羽儿!” 镜月兴致勃勃道。 “不准,多个人指点未必是好事,武学一道,欲速则不达,贪多必不化。即便是圣体之身,也要靠自己修炼提升级数。今后,就看这小子的造化了。” 张羽一听,肃然起敬,可还是为未能得到二叔祖张若虚亲授武艺而感到遗憾,毕竟他才是最厉害的呀。 但念及师长们对自己都可谓是一片诚心,寄予厚望。说不定掌教是避嫌,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张家后人太过照顾,抑或是有心考验他,不是不教,而是时候未到。 太乙顶上的修炼时间异常宝贵,自己可得抓紧了。 第二十二章 将军往事 次日,张羽便开始师从三师伯谢均瑶,习练吐纳和太乙门入门的基本功夫。 因张驷在军中任职,并且擅用的柳叶长短双剑,谢均瑶便将太乙剑系中长短配合得法的“裂山剑”和“辟水剑”教于他,亦对他以前学习的三十六路天罡剑法进行了考核和提点。 太乙门练功倒十分开放,张羽练功便是和众弟子在一起。 由于谢均瑶教给张羽的新课,对于其他弟子却是烂熟于心的旧知,故亦有弟子在旁指点偷笑,尤其是黄坚、段玉,对他不以为然。 张羽自知这是他的前身“张羽“自少体弱多病,纨绔无为,勿怪会让人瞧不起。 另有白灵凤手下的一干女弟子不时前来“偷窥”,一睹拥有“圣体”之身的张羽练功的进展任何。 张羽对此倒是心无旁骛、其志如铁,听凭指点,咬牙不理。 只是有时史寒梅过来几次到让他心摇神驰,差点练岔了气。 在高强度的修炼和名师悉心指点下,张羽进步神速。 谢均瑶对他的勤奋和聪颖极为满意,大加赞赏其为武学奇葩和天才,见其每天仅学吐纳练气似有余力,便把其他所学挑其精华逐步教给他。 两三月以后,张羽武艺竟小有根基。 谢均瑶一生所学甚杂,文韬武略,无所不通,对江湖掌故、武林隐秘及天下奇闻轶事知之甚多,这倒甚对张羽的脾胃。 多日的教习,使得谢均瑶对张羽有了更深的认识。 张羽过人的天资虽值得赞许,但其能吃苦的精神,坚韧不拔的意志和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更让他赞赏。 尤其是张羽举止谈吐、一言一行中透露出的些许豪气,更为谢均瑶所不及。 对张羽的期待,使得谢均瑶更是对他倾囊相授,除武学以外,天文地理、琴棋书画,只要张羽稍有兴趣,皆细心传授。 一有所惑,皆耐心解答。 得此良师,的确是张羽天大的福分。 张羽对古代知识所知不多,但他在现代时由于父亲家教严厉,古文根基扎得很深,所以对谢均瑶所授知识一听即懂、一点即透,极有识见,思维敏捷,而且往往能用后世的知识来理解古籍经典义理,倒能频频搔到谢均瑶的痒处,毕竟太乙门是以习武为主的,胸中学问无人倾诉更是寂寞。所以,遇到张羽大为高兴,谈兴大增。 一日,张羽涨红了脸向谢均瑶问起寒梅师姐之事。 谢均瑶轻笑不已:“毕竟是少年心性,终究按捺不住。” “寒梅虽长你一岁,却是你未过门的媳妇。” “怎么?难道你家里人从未对你提起过此事?” “须陀师弟的涵养倒是好得很,半辈子只知道治军打仗。如此大事,却对亲生儿子提也不提。” 谢均瑶告诉张羽,史寒梅出身史家,史家亦是大隋的名门。 寒梅的祖父史静曾做过北周刺史,为官清廉,颇有官声。后在平齐的战役中殉职。 寒梅的父亲史万岁便以在忠臣子的身份,拜官封爵。 说起史万岁,谢均瑶更是翘起大拇指,赞赏不已。 “说起你那准岳父呀,那可是大隋响当当的一个传奇人物呀!与韩擒虎、贺若弼、杨素等人并称我朝名将。 “他十五岁代父从军,一生经历百战,少有败绩,尤擅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堪称我大隋的战神。” “其功绩,实不在开隋九老之下,只是那开隋九老,多是时代公卿、关陇贵胄,势力庞大,根深叶茂,连皇上也忌惮三分。是故在朝廷封赏方面始终屈居人下。” “后突国达头可汗率军犯塞,杨坚下诏让史万岁辅佐太子杨勇、杨素辅佐晋王杨广兵分两路出塞迎战。” “史万岁从马邑道出塞,军至大斤山,与达头可汗相遇。” “达头可汗派遣使者问:隋将为谁?侦测信息的骑兵回报史万岁也。达头可汗冒出一身冷汗赶紧退兵。” “史万岁驰追百余里,纵击,大破之,斩数千级,并且又乘胜追击,深入大漠几百里,直到突国军队远遁才凯旋。” “这一战,两军都未能摆开阵势。可见,史万岁让当时雄霸北方的突国闻之胆寒。” “是役,史万岁建了大功,却引来了同是行军总管的杨素的嫉恨。” “杨素在军中和史万岁似乎一样,都是行军总管。然在朝廷,他却是首辅即首席宰相,掌握着与君上交流的特权。” “凭着这特权,他密奏文帝杨坚,突国不是来犯边的,而是来归降的。可史万岁贪功心切,居然大开杀戒,反虚报为功。文帝信之。” “史万岁不服,上表申诉,却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 “此时,杨素在史万岁的背后,再踹了他一脚。 “当时文帝杨坚正在准备废除杨勇的太子之位,并在追究他的党羽。” “史万岁在朝堂之外等待天子的接见,而杨素却说他前去拜谒太子,其意在于激怒文帝。” “文帝果中其计,将史万岁召进来问罪,史万岁不知内中奥秘,一心要为自己、也为他的部下申辩。文帝怒不可遏,当即就把他打入大牢,不久后即赐死。” “史万岁死了,一代名将死了,他尸骨未寒,文帝杨坚就后悔了,后悔自己行事过于轻率。消息传出,天下一片痛惜之声。” “原来是那杨素害了寒梅的父亲”。 张羽听得心神激荡,很为谢均瑶心目中的“战神”鸣不平:“等我练成武功,一定替寒梅除掉此獠”。 “难呀!且不说杨素本人戎马出身,身负奇功。他身居高位,府邸如海,身旁护卫环侍、高手如云,加之他小心谨慎。非但一般人等近不了左右,就连绝顶高手也难近其身。” “杨府豢养及杨素身边跟随的江湖奇人异士、各国投靠的武林高手颇多,且杨家子弟也是人才辈出,光是杨素长子杨玄感、四子杨积善便都曾跻身江湖凌烟榜中‘十八少’之列,都不是善与之辈,寒梅顶多与他们斗个半斤八两,但是要想突破杨家层层防卫、如云高手,却是想也别想。” 在“铁口文宗”魏征所编的凌烟榜中,以武艺高低和江湖名气排名前十八位的天下知名少年高手号称“凌烟十八少”,此“十八少”均是圣夏武林一时俊彦、各门各派的精英之选和希望所在。 尽管这“凌烟十八少”的出身不尽相同,有的出身豪门世家、王公贵族,也有的出生江湖草莽和武林各派,但他们共同的特点便是天生异禀、天赋惊人且年少成名,武功实力绝不亚于一些年长的江湖高手,有的战力还逼近了“武宗”的境界。 “天下人都知道,十五年前史家的那桩灭门惨案十有八九都是杨家派人做的。” “惨案发生后,杨家杀手不敢如实报告走漏了寒梅、史家尚有活口,是故杨府中人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寒梅的存在。在太乙,寒梅用的是化名,她的原名叫做史若霜。” 谢均瑶分析道:“此仇难报之处不仅如此,京师亦有流传史将军之死不仅是杨素一人嫉恨之故。” 不仅是杨素一人之故,比杨素更厉害的在朝中还有谁? 张羽全身为之一震,转念一想,恍然大悟,心中顿时雪亮般灵通起来:“难道是当时的晋王、后来的太子、现今的皇上炀帝杨广。” 谢均瑶点点头以示赞许,心付此子聪明灵秀,非一般愚钝之人,倒是可造之材。 “其实史将军一生洁身自好、刚正不阿,从不攀附权贵、行阿谀苟且之事。” “文帝杨坚早年亦是英明善断、雄才伟略之主。” “只是文帝在位的晚年,朝局因太子和晋王的党争而动荡不安,先帝左担心朝中大臣挑唆二子争斗而把持朝政,右揣测领军大将拥兵自重、窥测神器,亦愈发变得疑虑忡忡,对朝臣猜忌狐疑之心日重。” “朝中大臣亦是人心不稳。若然洁身自好、不依附一方、保持中立,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则反而成为众矢之的,死得更快。” “若押宝依附一方,则势必成为另一方残酷打击的对象或为杨坚所忌,亦是朝不保夕,但也比保持中立要好,至少不会成为两派共敌。” “到后来,朝中两派泾渭分明、鸿沟豁然,几无洁身自好、保持中立之人。” “如史将军者,朝中罕有。” “尽管史将军绝非结党营私、包藏祸心之人,事情的发展、朝中的态势却往往出人意料,他还是毫无征兆地卷入了这场纷争之中来了。” “由是推之,史将军之祸恰始于他效忠了半辈子的大隋王朝,寒梅之仇亦应是整个隋杨王朝,而非杨氏某一人。” 张羽以一个现代人的思维习惯喃喃自语道。 谢均瑶听了浑身一震,双目大放异彩:“难得你会有此见识!” “即便是我们、包括乃父我须陀师兄亦不能清晰地看到这个层面,总是对大隋国抱有幻想,总想能有个明君当道、太平治国,一生为之打拼征战,也不知为了甚么。” “须陀师兄行伍生涯的起步与发迹均始于史将军,史将军对他提携有加,系亦师亦友的关系。” “故二人在战场上并肩作战时便结了儿女亲家,须知那时史将军还是你爹的上级呢,人家可是屈尊以待你们张家了。” “史将军身故后,须陀师兄亦痛心疾首,对奸人亦恨之入骨,但对大隋国和老杨家始终忠心耿耿,未曾有半点不尊。这也是寒梅长大懂事后与你父乃至你家保持距离的主要原因。” 张羽恍然大悟,难怪乎寒梅看自己的眼神总是那么怪怪的,原来之间包含了那么多复杂的因素。 当然,还有源自“羽大少”浪迹南阳欢场从而声名远播所带来的负面效应。 “史将军之祸始于大斤山之战,文帝杨坚兵分两路,实有考量杨勇、杨广二子统兵征战、驾驭武将或与统兵大将协作配合的能力。” “而史万岁、杨素二人被分派辅佐杨勇、杨广,即便是杨坚无心之举,史万岁亦被人无形中打上了太子一党的天然标签,杨素、杨广二人亦视之为眼中钉、肉中刺,势必除之而后快。” “与其说史将军之死始作俑者是杨素,但幕后授意之人却系杨广无疑。” “是故聪慧如寒梅,虽口口声声说要杀杨素以报父仇,实际对炀帝杨广亦深恨之,一有刺杀机会必将毫不留情。” “须陀师兄因心系苍生、担心朝局动荡涂炭生灵,故对炀帝心存善念和幻想,一心为大隋趋吉避祸、荡寇平乱。” “寒梅却因家遭惨变而对大隋的看法和态度截然相反,对须陀师兄所为亦不以为然。看来,日后这一对翁媳对此必有一争。” 谢均瑶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张羽,似乎在察探日后二人相争时张羽的立场和态度。 张羽明白他的心思,到底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一张年少的俊脸被他的话引得毫无征兆地红了起来。 谢均瑶看穿了他的心思,忙用话岔开了他的思路:“小羽,我知道你喜欢寒梅,但目前你还是放下儿女情长练好功夫才是正道。” “寒梅是个心高气傲的孩子,而且在江湖上向来享有第一美女的美誉,追求者甚众。” “如果你在功夫上赢不了她,在她之下,她是不会真正喜欢你的,即便是有父母之命也未免心服口服呀。” “我跟你报个料吧,一个月之后便是太乙门两年一度的论剑大会也就是比武大会,三个月之后更有圣夏武苑的选秀大会,届时你是骡子是马都要牵出来遛遛了。” “寒梅肯定会参加此次选秀大会,而且据她自己透露,将会从这次选秀大会开始,物色同道中人,实施她的复仇计划。届时无论是从保护寒梅出发,还是从助她一臂之力复仇考虑,你都不应该束手旁观吧?” 哇塞,张羽一听顿时头大,赶紧像模像样的练起功夫来。 第二十三章 佳人有约 每过两年,太乙门便要举行一次论剑大会。 论剑大会主要由掌教各弟子派出手下徒弟也就是掌教徒孙一辈的参加比试,最后两名胜出者也就是冠亚军即可获得由掌教亲授武艺两个月、并传授太乙最高秘技的机会。 论剑大会的宗旨和目的在于提携后进,选拔种子选手加以培养,以避免人才断层、青黄不接,这几乎是名门大派通用的做法。 而选秀大会则是由圣夏大陆的武学机构武苑组织的,对应圣夏大陆的儒学机构圣学组织的文试,武苑的选秀又叫武试。 文试是圣夏大陆的人们获得才气的主要方式。 文试按照文位的不同等级,划分为五试。即文童试,文秀试,文举试,文进试,殿试。 每通过一次文试,就可以通过书院获得才气成就文位。 除殿试外所有文试均在文院中进行。 考上功名后,就要进入圣庙膜拜,到时会得到相应等级才气灌顶,正式晋升文位,获得天赐,但如果在那之前天降才气,就是所谓的圣前文位(文童、文秀、文举、文进)。 普通文位只是“列圣弟子”,可圣前文童、文秀(天赐才气)是“天之门生”,意义非比寻常,因为孔子和周文王都是“天之门生”。 而圣前文举就是“天之亲传”。 与圣学组织的文试面向文人大众,“有教无类、有试无类”的方针不同,武苑组织的武试则系圣夏人族武林“青年精英赛”,其旨在选拔发现大陆十国各门各派年轻一代精英和高手。 对在比试中表现优秀和脱颖而出者,不仅授予相应的武级,而且还可将其吸纳进入圣夏武苑,既可在武苑遍游武学宝库,又可遍阅武学秘笈,并有名师高人对之加以指导培养。 凡有机缘进入武苑并用心修习者,武学修为莫不突飞猛进,功力与日俱增,可谓“武苑修习一百天,可抵寻常三五年”,故天下习武之人莫不“心向往之”,对之“趋之若鹜”。 而武试选拔亦非多多益善,而是对各国乃至各门各派都规定了严苛的人数指标,设置了较高的比试门槛。 一般的武生根本没有入场比试的资格,而武士这一级别的,往往在武试的第一关便百分之百的会被淘汰。 能有机会和资格晋级并参加后续比试的,至少是武狂、武霸这样级别的青年高手,连武尊级别的都不在少数,甚至有时连武宗这样的年轻天才怪胎都出现过。 天哪!一个月之内便要论剑也就是比武。如何斗得过那些习武多年的师兄师姐,听他们说前面几次方寒梅、黄坚等分别都胜出过,自己怎么能斗过他们。 而武苑组织的十国武试,张羽想都没想,三个月的功夫,便想成为武狂、武霸这样级别的高手,无异于痴人说梦、天方夜谭,何况本门还有寒梅、黄坚、段玉这样的珠玉在前,自己如果前去丢丑,充其量不过只是充当打酱油的“沙袋”、“炮灰”而已。 先还是拿其他的师兄、师姐们练练手吧,如果连他们都斗不过,自己这个所谓的“南阳军少帅”、“往生圣体”拥有者的威信何在?这些问题想想都很头痛,更何况要一一去解决呢。 还真不知是谁拿谁来练手呢?可能即使是在本门,被用来练手的多半也是自己。 一想到这些个问题,本来还打了鸡血般亢奋练武的张羽便如同一个被针扎了的皮球般泄了气,顿时无精打采起来。 如此几番,不光是谢均瑶,就连师叔祖镜月道人也看出了端倪。 倒是张驷,每天如同打了鸡血似的苦练功夫,说是要在论剑大会为张羽多扫清些障碍。 看到张驷这么努力,张羽深受感动,更觉愧疚,倒也是按部就班地练功,一天也没有落下,但还是觉得单靠他们这么练功,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一天夜晚,练武有些累了的张羽正躺在床上休息。 此时正好是十五月半。 窗外,月华如水倾泻一地,勾起了张羽的思乡思亲之情,张驷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连个鬼影也看不到。 一行清泪从腮边悄悄滚落。 要是平时,看到别人这个样子,自认为很坚强的张羽肯定会笑话别人“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而此时,他是真的想念在另一世界相依为命的母亲和妹妹了,没有了他,母亲将会怎样?他连想都不敢想。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母亲肯定会活下去。 在有些时候,对有些人,选择活着比选择离去更需要勇气和力量的支撑。 而羽妈妈,支撑她活着的唯一因素便是张羽的妹妹。 为了他那尚还年幼体弱的妹妹,即便没有了他,母亲也会选择在尘世之中坚强地活。 对于这一点,张羽始终坚信。 但问题是她们将怎么活?活得怎么样? 这个问题带给他歇斯底里的痛苦,曾经多少次,由这个问题而催生出来的梦魇将他在午夜里惊醒。 就在张羽陷入这无边无际的痛苦与孤寂之中时,道舍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带着一脸神秘兮兮的笑容,张驷闪了进来,贴在张羽耳边喃喃地说:“羽少,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次,你的好运来了,是谁托我找你?你且猜上一猜!” 张驷打断了张羽的思绪,张羽没好气地回他:“好运来了?有人约我?难道是寒梅约我呀?” “羽少神算,佳人有约,这位佳人便是你那未过门的媳妇儿,也是你心目中的女神——寒梅师姐。快去吧!她在前山观门前等你,说是跟你一起去赏月...” 张驷的话音刚落,张羽已如一根弹簧似的从床上弹起,一溜烟地出了道舍,再穿过几个庭院和练功场,接近了云台观的观门。 这功夫,连张驷都看傻了:“厉害了,我的哥!这等轻身功夫和速度,我都比不上啊!...” 张羽也在暗中笑骂自己,到底是少年心性呀,一听到佳人有约,思亲之情都去了大半。 其实,这也怨不得张羽。实在是太乙门平素里门规太严,手下男女弟子泾渭分明,不管是吃饭、睡觉,就连平时的练功都是分开进行。 这么些天,张羽跟寒梅只是在群凶上山滋事和议事殿议事时见过面。 张羽跟一众师兄弟在一起练功,而寒梅则要闭门修炼,备战下一个月在本门的论剑大会,以及接下来的圣夏武苑选秀大会,二人能抽空见面实属难得,且这次是心中女神主动邀约,对于心中早已对寒梅情愫暗生的张羽来说,自是兴奋莫名。 张羽此时心中像做了贼似的七上八下,小心翼翼地踱出观门。 只见观门外,群山青黛,奇峰似螺,如群星托月,太乙顶一柱擎天,在月色下更显秀挺。 远处空旷辽阔,朦胧而又神秘。 山崖旁,一轮玉盘高挂半空。 史寒梅依旧是那袭白裙,依旧是紫纱蒙面,伫在崖边,迎风而立,与太乙山景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面。 张羽见之热血立时上涌,不由强压下心头的激荡,缓缓来到观外,踱步靠近寒梅。 史寒梅也未说话,安安静静的立在他的身旁,一袭白色衣裙遮盖着她修长丰满软玉温香的身体。 这身体在张羽的感觉中,仿佛是用白玉、奶酥、果子同香花调和削筑成就的,此刻就那么立在自己身旁,一切仿佛不那么真实,可真实就在眼前。 一派清光洒在两人身上,温柔的抚摩着两人的全身,山顶上下是一部草虫清音繁复的合奏。天上的那轮玉月,似乎在空中停顿着,长久还不移动。 第二十四章 袒露心声 良久,张羽吟诵出声:“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欲将心事付瑶琴,弦断不知谁人听?...” 寒梅接过张羽的吟诵,缓缓转过身来,口中吟诵的是张羽上次在议事殿诵过的诗句。 一袭紫色轻纱还是笼在她的脸上,一双美目流盼,但张羽分明感觉到那美目流盼中,少了些许矜持与骄贵,多了许多欣慰、希冀和期盼。 “这世间人事,如尽如这穹宇明月般澄澈清透该多好啊!” 张羽听闻寒梅此言,一时不知所以,不由一怔。 “就如南阳郡人人皆知的小羽,谁知道远近闻名遐迩的纨绔公子‘羽大少’,竟有如此才情慧根,不仅助我太乙在与群凶相斗中取胜,而且还能如此看透山水形胜、世间人情。” “你能如此看透世情,但能真正懂你的,又有几人?” 张羽听了,先是恍然大悟,继而深感欣慰,再是心神一荡。 “如果不是小羽身负恶名在先,寒梅几欲把小羽引为知己相交...” 再听到寒梅道出此言,张羽心中暗自叫苦,心想被这“前身”害苦了,几欲把自己穿越过来的真相和盘相告,但他最后还是按捺住自己,以免寒梅接受不了这些真相和信息。 于是,张羽再三按捺住内心的澎湃和激荡,斟酌再三,措词相诉:“世人云,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山水尚如此,人事又何如?” “小羽倒是不惧人言,人生谁无荒唐事?几把辛酸泪满行...看不看得透,自有时间去衡量。” “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我欲在有生之年发愤图强,彻底改变自己的形象,扭转南阳父老乡亲对我的看法和印象!” “若是如此,寒梅师姐,你愿意做我的知己,见证我的蜕变吗?” 张羽说完,目光炯炯地盯着史寒梅,那热切的目光似乎要穿透寒梅那蒙面的轻纱,眼巴巴的等着寒梅的回答。 寒梅直觉面上一热,这十余年来,她心中自始至终都装着她父亲的冤屈、她家族的血仇,如何装得下他物? 尽管太乙的师长和师兄弟、姐妹们对她都不错,但她又何曾对谁主动敞开过自己闭塞的心门? 而今,面对这个和自己有着诸多渊源及关联、又让她开始有点刮目相看、芳心有些窃喜的少年赤裸裸的内心坦陈和表白,她觉得自己心摇神荡,一时百感交集,几乎把持不住,想倒在少年的怀中,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终究,她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激荡及眼角的湿润,使劲用牙关咬了咬嘴角,重重地点了点头。 张羽欣喜若狂,一股大力从心中喷涌而出散发至全身,双手一把拽住寒梅的纤纤玉手,再不由自主的一带,竟顺势将寒梅搂在怀中。 二人顿时感觉天地万物都为之一滞,一切动的物体此刻都静止了下来,连清亮剔透的月色都变得混沌起来,带给自己一种眩晕般的朦胧和快意。 二人均是第一次亲密接触异性的身体,不由激动的浑身颤栗,感觉全身每个毛孔都起了鸡皮疙瘩。 张羽更是闭上眼睛、全身心地受用着寒梅带给他的全新的奇异感觉,贪婪而略带粗野地呼吸着寒梅身体的芳芳。 殊不知,寒梅此刻的状况和他并无二致。 沉醉在这美妙绝伦的感觉之中,二人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今夕是何月。 良久,史寒梅轻轻推开张羽,在如水月华的映照下,她略带羞涩的眼神、微染酡红的面色,都被张羽捕捉的清清楚楚。 在张羽眼中,寒梅如同畅饮了一杯葡萄美酒一般,沉醉在二人虽然短暂但却美好的身心契合之中,风华犹可绝世,美艳不可方物。 张羽几欲伸手揭开寒梅的面纱,想把寒梅那美丽的容颜看个究竟。 寒梅此刻却清醒了许多,伸手欲拒,且张口自喃自语道:“寒梅身负血海家仇,与朝中奸臣及大隋皇室杨氏一族不共戴天。” “十五年来,我蒙太乙搭救、张家不弃,长大成人,学成薄艺在身,虽无屠龙之技,但有弑龙之心。” “寒梅虽为一女子,然史家血仇不可不报,我父之冤不可不伸。而太乙张家,世代忠良,对我呵护扶养并传艺授业之恩没齿难忘,岂能受我拖累,牵涉谋逆。” 张羽一听,血脉贲张,张口便说:“太乙及张家世代忠良不假,但也看对谁忠良。” 张羽顿了一顿,想起了在现代所看过的那些武侠小说中的桥段,略微沉吟思索了一下,继续说:“张家及太乙忠于圣夏,忠于人族,忠于大汉子民,忠于圣明贤君,便是真忠、大忠。” “若是不管对象,不看皇帝君主贤明与否,不看忠的结果如何,便是小忠、愚忠。” 史寒梅听了,起初颇觉震惊,后觉大为有理,细细琢磨,更觉张羽所言超出了自己独报一家之仇的境界,可见这个昔日的“纨绔大少”、今朝的“明日之星”心中的抱负实在是不小。 只听见张羽神采飞扬,继续大发宏愿,抒发理想:“不仅是世家应如此、官员要如此,凡我大隋子民,皆应如此,尤其身负奇功异术的侠客武者,更应如此。”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才是正途,身负奇功异术,如果愚忠于无道昏君,那岂不是助纣为虐,为害尤烈!”最后几句结语,张羽说得尤为大义凛然,掷地有声。 寒梅听了,仿佛有一道喷薄的阳光斜刺进闭塞暗黑的幽谷一般,心中豁然开朗,感觉有如六月天喝了雪水一般的舒爽,心想如果我太乙中人,尤其是须陀将军也能有如此这般见识和想法,对大隋杨家的立场也能如小羽一般超脱和决绝,那自己复仇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第二十五章 天煞孤星 张羽一见寒梅沉吟不语,以为她是害羞默许了,便再次来揭她的面纱。 岂料寒梅大吃一惊,身子斜退尺许,唯恐躲避不及。 接着,寒梅道出了她蒙上面纱的原委。 原来,寒梅自幼长相绝美,在被太乙门人搭救并带上山传道授艺时,也为太乙和自己带来了不少麻烦。 自打寒梅上山后,众弟子总是魂不守舍、心猿意马,不时窥探寒梅的风姿而对自身修炼多有耽误。 男弟子固然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连一干女弟子也是艳羡其绝代风姿,对寒梅一颦一笑之姿、举手投足之势东施效颦者甚众。 那寒梅自幼在史家也是“养在深闺无人识”,哪里见过如此阵势,一时也是饱受其害、深受其扰,苦恼良多。 太乙掌教张若虚对其甚为疼惜和关爱。但也颇为惊异于史寒梅的美貌及家变之惨,偶有所悟,便请来“太白药圣”孙思邈门下弟子袁天罡为其推算命格。 张若虚虽然学究天人,但算命看相终非太乙所长,而他同道挚友——“太白药圣”孙思邈门下弟子,号称“量天尺”的袁天罡却是一代易理大师和相术奇才。 袁天罡亦是一代奇人。 其父袁玑,任过隋国小吏,曾在当官为仕途中救过相门奇人天机子,获天机子衣钵传承,后成为一代相术高手。 叔父袁守诚,也是著名相士。 相术在袁家自此也算家学渊源。 袁天罡四岁开始师从其父和叔父学习易理、天文历法和相术。 十岁,其相术已有根基,遂拜峨眉派方丈智仁大师门下习武。 十五岁时,袁天罡已尽掌峨眉派武功心法和所有拳剑招式,智仁大师已教无所教,遂下山游历江湖,以增长见识、促进修为。 至十八岁时,袁天罡游历满三年,武功已大成,于太白山下偶遇“太白药圣”孙思邈,为其瀚若烟海的医药绝学所叹,并相出孙思邈之寿必在百岁之上,药学成就震古烁今,遂拜其为师学习医药之术。 孙思邈名为神医,实为身负“医武双绝”的武学大师。 在他的悉心教导下,七年后,袁天罡所学横跨武、相、医三界,且已融汇贯通,相得益彰,三方所学以达突飞猛进,特别是相术已达窥天之境,人送雅号“量天尺”,一时名震江湖。 大隋皇室仰慕袁天罡声名和一身所学,遂请其入宫为官辅政。 请其遍相百官。袁天罡不语,仅择二三人相之并作出预言,后一一应验,并无二致。 拜其为御医。三个月后,大隋皇室中人及后宫嫔妃凡有沉疴旧疾者,一一药到病除,康复如初。 孰料名声大噪后,踏破袁府门槛者络绎不绝。 有求医的、有求相的、有求其推介扬名或提职升官的,更有欲拜在其门下求师学艺的;相求者,上至大隋皇室,下至乞丐浪人,有近在京城咫尺相求的,也有不远万里奔赴相求的,更夸张的是其他九国竟然竞相派出说客间人、以高官厚禄许诺向其伸出延揽之手... 袁天罡本是品性高洁、孤傲独行之人,原想大隐于朝再潜心修行,怎生见得这许多众生俗相、世间恶行,一时烦不胜烦,竟为声名所累、应酬所困,一气之下,便挂冠而去,遁迹江湖。 后许多好事之徒竟又找上峨眉山和太白山遍寻袁天罡,给峨眉和太白带来诸多纷扰,而此时袁天罡却又于阆州蟠龙山结庐隐居,并在住所之地布下奇门八卦阵,令许多来访者遍寻而不得。 因孙思邈与张若虚交好,而袁天罡与白灵凤又引为知己,是时,袁天罡应师父之命、太乙之邀,携徒弟李淳风奔赴太乙为史寒梅观相算命。 太乙设置了一密室,袁天罡先命徒弟李淳风在密室中为寒梅观相算命。 李淳风系一早慧灵秀之人,彼时只有十岁,仅长寒梅四五岁,但于相术一道极有天赋,名声在外,号称“相术神童”。 此时,李淳风一见寒梅,惊为天人,情愫暗生。 继而再细细端详时,竟惊骇莫名,汗出如浆,一时面如土色,不能作声。 原来寒梅的身世极为隐秘,即便是在太乙也仅极少数核心人员知晓,而李淳风不仅相出寒梅系忠臣之后,且推演出她乃冲犯天煞孤星之命格、身负亲族血仇在身,一生命运多舛偏又贵胄非凡,而这贵胄又是普通人享用不得的。 从她父母家人的遭遇、命运便可看出端倪,其父史万岁贵为大隋“四帅”之一,官拜柱国大将军之衔,其命格该是何等强大显贵,然还是不敌天煞孤星之妨! 李淳风少年早慧,数念急转,这样一个倾国倾城、冰雪聪慧的可人儿,竟是自己不能相依相伴、呵护一生的,心中徒生颓然之感。 袁天罡是何等洞察心机之人,仅从李淳风从密室出来的黯然之情便猜出了此事的八九分实情,再待其亲自进入密室给寒梅观相时,更证实了他的猜度。 史寒梅风姿绰然,长相绝美,但其命格却有瑕疵,其命虽贵,然果为天煞孤星之命格。 天煞孤星是大凶之相,但凶星并不对本人有影响,而是对其身边乃至周围人呈极恶之势,故命犯天煞孤星的人,一辈子都会孤独无依,甚至与其想好的人,都会莫名远去。 相书有云:劫孤带贵长生兼,便主威权福寿全,若不长生逢贵气,也应白手置庄田。天煞孤星天降临,孤克六亲死八方,天乙贵人若能救,行善积德是良方。 也就是说若是命犯天煞孤星的人,命中带有贵人,且劫煞、孤辰位于长生之地,那么命主便可逆袭,反而为吉,命中权、福、禄全。若是不位于长生之地,命中带有贵气,逢贵人,也可白手起家。天煞孤星虽然克死六亲,但逢贵人,或可解救。 而那李淳风自为史寒梅观相算命之后,便如霜打的茄子——焉了,其原因自是算出了自己并非能解救寒梅之命格的贵人,也就是说自己并非能与寒梅相伴一生的理想人选,岂能没有焉了之理。 相出了寒梅乃冲犯天煞孤星之命格,袁天罡便想方设法为之冲淡影响。 因天命不可违,命犯天煞孤星并不能彻底破除和化解,纯靠偶遇有缘之贵人,并能与之结为连理,相守一生或可化解。 袁天罡便赠她一幅紫色面纱蒙面,在面纱上施加了道法以冲淡天煞孤星的影响,并叮嘱不可让外人随便揭开、解除面纱,否则天煞孤星反噬其身,将会对揭纱人带来无穷灾祸。 太乙门诸人闻之也是震惊莫名,但又别无他法,唯有按袁天罡的点子施行。 是故这十余年来,无论是身在太乙,还是游侠江湖,寒梅始终是紫纱蒙面,除了吃饭和睡觉以外,从不轻易解除。 史寒梅和太乙中人又问起何为寒梅有缘之贵人,袁天罡只说了句“天机不可泄露”,便笑而不语。 后经众人一再请求,袁天罡又推演出能手刃史家仇敌之人方为寒梅有缘之贵人。 听寒梅对此原委娓娓道来,张羽这才恍然大悟,心中对她更为疼惜了,便暗自下了决心,将来一定要手刃朝中大奸杨素、甚至是手刃大隋昏君杨广,誓替寒梅报了此仇,以慰天下无数冤死忠良之在天之灵,亦可解救寒梅之天煞命格。 张羽心中所思良多,但又不好把自己的想法尽用豪言壮语表达出来,便使劲一拳击打在崖边一碗口粗的树上,树叶簌簌作响地落了一地。 张羽再快步凑上前去,在寒梅耳边温言细语道:“寒梅放心,史家之仇便是我的仇,这手刃仇敌之事,便由我来担当好了...” 夜更深,二人相继回观。 一路,寒梅爱恨情仇,竞相纠葛,不由放声踏歌: 问天何时老?问情何时绝? 我心深深处,中有千千结。 千结万结解不开,风风雨雨满园来, 此愁此恨何时了?我心我情谁能晓? 自从当日入重门,风也无言月无痕, 唯有心事重重结,谁是系铃解铃人? 身后,张羽听着寒梅婉转而又凄美的歌声,不由得痴了。 第二十六章 奇遇在哪 自从和史寒梅约会之后,张羽的心里就像注入了强心剂一般,坚定了想法和目标,练功也更加勤快和专注了些。 后经谢均瑶测试,其《长生经》的修炼竟已突破第一重境界,抵近第二重境界。 这《长生经》的修炼果然不同凡响,张羽日日感觉自己元气充沛,精力竟然比过去增长了倍余,天天练功却再也不知疲倦,而自己脸上的疤痕竟也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全身肤色竟焕发出一种玉石般的润泽,谢均瑶告诉他这正是《长生经》修炼已达入门的征兆。 这《长生经》果有奇效! 但张羽在此时遇到了修炼的瓶颈,想要突破第二重境界却始终不得。 一日,张羽二人和师兄弟们练完功后,忽觉黄坚、段玉鬼鬼祟祟往后山行去。 张羽清楚二人系自己在日后论剑大会的有力竞争者,恐二人有对己不利的“阴谋”,于是便运起谢均瑶所教的半生不熟的轻身功夫和张驷偷偷跟在后面。 云台观后山是一大片茂密的森林,有许多盘根错节也不知是长了多少年的老树,林子中几乎无路可走,显然人迹罕至。 只见黄、段二人抽出随身所带的小刀一路披荆斩棘前行一边议论。 段玉压低声音说:“前几次论剑也是寒梅妹妹技压群人,大哥你只能屈居老二。” “虽说你也能登堂入室让掌教亲手调教功夫,但大家都知道寒梅妹妹的性格,千年老二始终入不了她的法眼,大哥要征服她就必须赢了她...” “何况,接踵而来便有三个月之后的武苑选秀、十国武试,那可是立威整个圣夏、扬名大陆十国的天赐良机呀,大哥你就不想去争取一下吗?...” 张羽知道二人是想着法子对付寒梅,黄坚更是对寒梅“不怀好意”,恨得牙齿痒痒,但心里憋着一股劲,始终没有发作,他想知道二人到底意欲何为。 在跟了几里路后,视野豁然开朗,前面出现了一块大坪,纵横足足有十余丈宽。 坪下雾气缭绕、云海翻腾,竟是悬崖。 大坪四周巨石环峙,刚好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把大坪和树林隔离开来。只在树林尽头留有一个通往大坪的缺口,旁边豁然立着一块巨石碑,足足有三个人高。 只见黄、段二人神色紧张,用手遮住前额,尽量不去观看石碑,便匆匆从石碑旁跃过,然后直奔大坪崖边。 张羽二人甚觉好奇,不就是几个大字么,用得着这么害怕吗,便多看了几眼。 巨石碑坚硬异常,滑不溜手,上书八个大字:“淮渎源头,天下禁地。” 八个字字体古朴、苍劲有力,色泽鲜红欲滴,不像是用红漆漆在上面,倒像是用鲜血写就! 久望一会,竟令人头晕目眩,昏然欲倒。 张驷却突然想起了太乙门那人尽皆知的一个传说和禁令,不禁为之色变,惊呼:“天哪,难道他们要去淮井?不好,羽少,我们赶快返回。” 此时,一种特别古怪的念头从张羽心中涌起,似乎冥冥中前方有一种特别强大的力量在召唤并牵引他,那种东西与他的生命本体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们不怕,我们怕什么?” 张羽脱口而出。 “可是羽少,那是凶险无比的淮井,多少武林高手的葬身之地,也是太乙禁地。” 张驷拼命拉住张羽,却发现根本拉不住他,张羽的力量比平时大了好多。 想叫住黄坚、段玉二人,却发现二人早已不在坪上,估计此时正在山崖寻找淮井去了。 张羽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变化,他全身的毛发直竖,身体在长大,瞳孔在充血变红,只知道要一往无前,前方有他要的一切,而那一切也都似乎在等着他。 十余丈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张驷的阻扰下,竟也走了大约半盏茶的工夫,来到了悬崖边。 崖下竟没有路,一根大铁索自上而下,延绵到云海深处。 难道这就是路? 不容张驷细想,也不容他呼救,呼救也没有用,此处人迹罕至。 张羽一把抓住铁索竟一头溜了下去,扎进了云海中。 张驷脸色发白,惟有咬紧牙关,也跟着溜了下去。 也不知在云雾中溜了多久,张羽停了下来。面前是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冒着丝丝凉气。 张羽想也没想,一头往里钻。 张驷没有办法,只得继续跟着钻进了洞中。 洞中狭窄难行,好在气息通畅,并不觉得憋闷。 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里面豁然开朗,并有了光亮。 再一看,竟然是火光,却不正是黄坚、段玉二人在用火折子点着枯枝当火把。 黄坚、段玉二人亦惊疑不定地看着张羽二人,四人惊魂未定地打量四周。 此处竟然是一个石洞,但不完全是天然石洞,周围墙壁和洞顶都镶嵌着四四方方的青石块,而洞底居然是整块平滑的大青石铺就,居然看不到丝毫的缝隙。 周围和顶部小块的青石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远古象形文字,神神秘秘的像是远古某个部族的咒语,在镇摄着什么。 仰头看上去,洞顶离地大约有两丈高,顶上刻着五个象形大字。 张羽失神落魄、盯着五个大字喃喃念叨:“淮-井-洞-天,禹-帝-锁-龙。淮-井-洞-天,禹-帝-锁-龙...” 黄、段二人听了,一副惊喜交加的样子。 石洞中央,是一口神秘莫测的古井。 井沿有八棱,上有井盖。 井盖居然是一个太极八卦图,井棱和井盖全用青铜浇就,只是井棱和井盖并非是一个整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井盖是覆压在井棱上。 四人不约而同地去揭那井盖,井盖却纹丝不动,像是和古井天然密不可分似的。 古井中不时有丝丝寒气从井棱和井盖结合的缝隙中飘出,一种没来由的诡异感觉顿时笼罩了四人。 突然,一声兽类长长的嘶鸣从幽深的井底自下而上传了上来,像是地狱冤魂屈鬼在惨叫一般,把四人吓得不轻。 张羽一惊之后若有所思,再次扑向井盖,费尽全身气力试图把井盖揭开。 揭不开时,张羽竟狂躁得用头去撞击。 张驷大叫:“快抱住他,他已失去了心智!” 尽管三人拼尽全力抱住了张羽,张羽还是撞破了额角,鲜血长流,人也昏迷了过去。 只见奇迹的一幕发生了。 张羽的鲜血流到井盖上,井盖竟冒起了阵阵青烟,像被什么东西灼烧了一般龟裂开来,到最后竟裂成碎片掉进古井不知所踪。 这时,原本幽深暗黑的古井中蓦然泛起了红光,再度响起了先前听到的兽类长长的嘶鸣。 三人仗着有武艺在身,竟探头往井中一看,只见古井中像有两盏鬼火灯笼似的从井下往上飘来。 “是龙的眼睛,传说中的上古元始祖龙!” 段玉大叫,元始祖龙须臾之间把头探了上来,那血盆大口清晰可见,把四人吞没肯定没有问题。 “快逃!” 段玉一边大叫回头,一边把昏迷中的张羽一推,张羽瞬间被血盆大口吞没。 张驷目呲俱裂,来不及细想,急忙跃进了井中。 第二十七章 人在龙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羽悠悠醒转。 张羽头疼欲裂,神智混沌,但灵台中却始终有一分空明存在。 他收摄心神,如重续被剪辑的断片般,依稀记起自己先是和张驷尾随黄、段二人来到后山,再看到石碑,然后却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召唤牵引,控制不住自己身体般下到山崖,钻进洞中,然后自己以头撞井却昏迷过去...... 动了动身子,却感觉全身酸痛难忍,不仅手脚难以施展,更觉几乎喘不过气来,恍惚置身于一股股如母体羊水一样的东西里面,气味难闻,燥热难当。 张羽自是不知自己已身处元始祖龙的腹中,更不知此时元始祖龙比他更为难过。 这条祖龙正是上古时代人族第一位圣帝——禹帝在圣夏大陆治水时所降服的十条元始祖龙之一。 禹帝在利用天降才气降服十大元始祖龙之后,又用才气废除了祖龙的法力,抽取了祖龙的龙脉。 禹帝也曾思索过彻底斩除元始祖龙,但考虑到元始祖龙乃龙族旱龙始祖之一,且已率整个龙族向人族投降,如彻底斩除元始祖龙、连龙族最后一丝尊严都予以剥夺,其四海龙子龙孙们必将尽倾四海之水,倒灌圣夏大陆,不惜与人族同归于尽。 那样,人族将得不偿失,且旁边还有虎视眈眈的妖族蓄势待发,届时妖族将尽收渔利,一统宇内。 再三权衡利弊得失之后,禹帝率人族与龙族派来的使者达成了“人龙兄弟之盟”,划清了“龙海人界”。 自此,龙族将永远从大陆和大陆内河退出,只游居在其势力范围——四海之内,并确保大陆内外河清海晏。 而人族则可在一年四季范围内,与龙族约定时间在四海定期捕捞鱼虾,但原则上不得捕杀及伤害龙族子孙后人。 为确保盟约有效、龙族不再故伎重演、卷土重来,禹帝又在十大元始祖龙的巢穴处就地取材修建了十大洞天囚禁元始祖龙,并以秘法加持,以作质押。 这囚禁元始祖龙的十大洞天分别位于圣夏大陆十国的极其隐秘之处,除了禹帝以秘法加持外,十国还都相继派出本国国士高人予以镇守,寻常人自是近身不得。 随着多少年时间流转,这十大锁龙洞天已经被大陆十国子民渐渐淡忘,而人族和龙族之间也大抵相安无事,和气相处。 偶有争斗,小打小闹也可化解,锁龙洞天已很少有人再提起。 最后,连十大锁龙洞天的具体位置和地点都只有掌管十国的高层人士才知晓了,锁龙洞天已成了一个上古时代渐行渐远的故事和传说了。 而十大元始祖龙也因为被禹帝用才气废除了法力,抽取了龙脉,失去了历经万年修行所累积的道行和神通,往昔风光自然不再,身份地位一落千丈,变成了仅靠体内两颗内丹之元气支撑觅食度日、苟延残喘的普通劣龙。 而一个往生圣体之身,岂是一条已变成普通劣龙的元始祖龙可以融化消解的,这就如同一个人的内脏中长出一颗大结石一般疼痛难忍,不把结石解除排出是无法消除疼痛的,所以元始祖龙在淮井的地下河中翻滚腾跃,无休无止。 ??张羽也不知支撑了多久,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难以畅通,自己的身体在那奇怪的液体中快要被溶解…… 在张羽感觉快要死去之时,竟想到了谢均瑶所教的炼气功夫,还有《长生经》所讲的那一段话。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遗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悟,唯见於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亦无,湛然常寂。” ??这段话竟如一湾清泉注入他的心田,使他欣喜若狂。 恍惚中,他记起当初谢均瑶教他练气之时也曾讲解过这一类型的文字,而以他对先天真气的掌握和了解,并不难明白这一段话的意思。 当时,他并无太多感悟,此刻偶然间想起,又身处这特殊的环境中,竟霍然顿悟。 于是,他心守灵台、气沉丹田,排除一切杂念,那燥热酸痛的感觉竟渐渐淡去。 《长生经》中的字词句竟一一在脑海浮现,一股股清凉的感觉由心脑油然而生,自己竟渐渐进入龟息状态,张羽已掌握了修习《长生经》的要领。 ?“胎从伏气中结,气从有胎中息。气入身来为之生,神去离形为之死。知神气可以长生,固守虚无以养神气。神行即气行,神住即气住,若欲长生,神气相注。” 张羽意念至此,体内那几欲干涸的气机立刻勃发,一下子充盈了周身,更是贯通了奇经八脉。 至此,张羽完全明白了谢均瑶的意思,更深悟那段话的精妙所在。 张羽依据这一番道理,加之往日练气的经验,他很快便理顺了体内的真气,更不断地生出一缕缕真气,在体内进行自给自足,循环行走大小周天。 不知不觉,张羽对《长生经》的修习已经突破了第二重境界,一时顿觉体外的压力渐减,那怪异的粘液似也无法对其造成任何损害,且畅快欲呼。 惟感祖龙体内一片死寂。 张羽根本不知道祖龙已在剧痛之下,自淮井地下水道不知往返了多少个回合。 当张羽的灵台达到最清明之时,脑海之中竟似乎将祖龙的身体全映射了出来。 但那只是灵光乍现,旋即恢复了黑暗。 虽然他什么也看不见,但那感觉告诉他,他此刻是在元始祖龙的食管之中,还未到达胃部。 张羽自是不想在龙体之中长呆下去。 当他完全可以控制体内真气之时,便摸索着拔下随身所带的一柄短匕。 短匕挥过之处,祖龙食道被划伤了好几道口子,这一刻张羽可以感到祖龙在剧烈地翻腾。 当然,他管不了这么多,只知道破坏,又将祖龙的食管连戳了好几个窟窿,龙血溅得他全身都是。 祖龙痛得疾声长嘶,震耳欲聋。 张羽正欲扯下衣襟塞住耳朵,才发现衣服竟被自己一扯之下竟然尽数碎裂。 原来祖龙体内的液体对衣服竟有溶解作用,幸亏自己练了《长生经》上的功夫,不然五官眼睛和全身皮肤都要被这祖龙体液给灼伤了。 现在全身清洁溜溜,自己竟是赤裸着身体。 就在张羽大感窘迫之时,突然听到了一个苍老而含混的声音,就像是听到一个会腹语老人在用腹语讲话:“小子,你是谁?为何能闯进这淮井洞天中来?” 这声音虽然不太大,但就像在张羽耳边耳语一般,直把他给吓了一跳。 张羽忙挥手四探,却是空不见人,触手可及的地方尽是祖龙体内的液体和食管的内壁。 就在张羽大感疑惑之际,那个苍老而含混的声音又再一次在耳边响起来:“小子,你是大禹的什么人?为何能闯进这淮井洞天?” 这下张羽定了定神,小心答道:“我不是大禹的什么人,大禹已和我相隔了很多年了,我跟禹帝没有任何关系。” 张羽顿了一顿,一边思索,一边继续说:“禀告老人家,我是误入淮井的。” “还望您指点迷津,教我如何从这神龙腹中出去!晚辈自当感激不尽!” “神龙?哈哈,神龙?”那个声音反问了一句,竟然呜咽着,还带着真实的哭腔。 张羽仿佛看到了一位白发老人老泪纵横的样子。 第二十八章 降服祖龙 “这世间谁还记得?谁还记得我是一条神龙?” 那个声音停顿了片刻,似乎在思索回忆着什么,但随即又在张羽耳边响起。 “龙气纵横三万里,一啸声寒千百州!曾记往昔岁月稠,而今万世尽蹉跎!” 苍老的声音竟又变得豪迈激越起来,仿佛回到了那个气吞万里云雨在手掌翻覆之间、纵横圣夏各界如入无人之境的属于他们的时代。 而今,白云苍狗变幻间,历世不知多少年! “小子!”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快从我体内出来,我必不负你!” “否则,我会被你弄死,你也会被我的声音震死,我们终将同归于尽,谁也得不到好处,你就看着办吧!” 张羽这才醒悟这个时而苍老、时而激越的声音是自己置身其内的元始祖龙所发出来的。 他赶紧观察了祖龙的食管之壁,发现了两三个被他戳破的相邻窟窿,连忙喊道:“你忍着点,我在想法子出来。” 张羽再小心翼翼地补上几刀,刚好把几个窟窿给弄通,祖龙痛得咝咝直吸凉气。 张羽从龙体内艰难地钻了出来,立马感觉到自己正置身于地下阴河之中,所幸的是这阴河并不太深。 四周围漆黑冰凉,触手所及之处,不是冰寒的河水,便是粘稠的泥沼。 突然,一团细小的光亮从那元始祖龙腹中冒出,再经食管来到祖龙龙嘴之中,竟是一个通体散发着润泽光芒的比鸡蛋略大的圆形光球。 那光芒也并不强烈刺眼,真如夜明珠一般温润如玉,但足以让张羽把祖龙看了个真真切切。 只见那祖龙简单地从外形看,“蜥腿、鹰爪、蛇尾、鹿角、鱼鳞”,其身似蛟,但体形巨大,全身足足有七八丈长,半丈粗,比蛟又长大了许多。 通体覆盖着金色的鳞片,连腿脚也不例外,只是这条祖龙竟有五个脚爪,是传说中的五爪金龙! 金龙龙须尽白,略显老态,但高额隆准,目光如炬似电,神态威猛,再加上巨硕无匹的体形,自有一股王者之气。 只是金龙双眉紧锁,似是正在忍受巨大的不适和痛苦。 见到张羽从自己体内爬了出来,金龙顿时觉得那不适和苦痛立马减轻了不少,于是便匍匐着身子,低下了那高昂着的龙头,一连正对着张羽拜首表示谢意。 那龙珠含在口中,散发着柔和但又醒目的光亮,更映衬出金龙宝相庄严,虽然是在拜首致谢,但那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势却依然不减。 “小子,你能尊信守诺,这很好!我龙族最看重的就是这一点,禹之后人遵守承诺,果然没有令我失望。” 金龙又傲然开口道:“前面我给你的承诺,也且履行。小子,你在我体内昏睡了好几个日夜,想必也饿了。我送你一粒内丹,你且服下,必胜过你人族食物不知多少倍!” 说完,金龙将内丹从嘴里缓缓吐出,再以龙气托着缓缓送到张羽身边。 张羽的躯体突然触到了一团滚烫的东西,这似乎是一个蕴藏着无尽能量的东西,散发出勃勃生机。 几天未进食,加上刚才全力在金龙体内劈刺,张羽感到真的饿了,便伸手接住那团火热的内丹龙珠。 ??其物入手温润,但感觉并不大,却有一股盎然的生意传入体内直达四肢,使之勃然茁壮。 张羽心中的惊讶自是无与伦比的,他无法想象这顶多只有鸡蛋般大小的东西,竟如救命仙丹一般。 张羽心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奇遇,忆起在现代武侠小说中看过的故事,一般奇禽异兽的内丹都是百年难遇的至宝,尤其对习武之人大有裨益,多少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竞相争夺而不得。 一念至此,张羽又想起金龙刚才对他所言,心头一动:“金龙刚才说此物必胜过人族食物数倍,按照它高傲的性子,必不至于骗我,我若是服下此物,效果可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不济,也不至于对我的身体有害吧?我且服下它,看看反应如何,自己的身体能否产生一丝丝变化呢?” 怀着无限的期许和忐忑,张羽最终将这小球般大的东西吞进了腹中。 一入喉,此物立即化作数股火热的甘流直通四肢百骸,张羽只感无数股力量向丹田汇聚,犹如百川汇入大海一般。 张羽大喜,忙盘腿坐在阴河冰凉的泥水中,借着浑身充盈的无限生机和力量,紧闭双目,按照刚才在金龙体内所悟出来的修炼《长生经》的正确方法,打坐吐纳,奋力导引了体内的真气,再次循环行走大小周天。 然后,只有体外肌肤相触河水的一阵阵冰凉和体内几乎快要爆炸的热力在熨平他的每一寸肌肤,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交替冲击,张羽简直感觉自己身处冰火五重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却有一股大力摧动着一阵阵剧痛的感觉向他涌来,那种痛感越来越强烈,终于他禁受不住,猛然张口,一团鲜血脱口狂喷。 张羽睁开眼来,正好看见在一旁幸灾乐祸的金龙,却在冲他做着鬼脸。 张羽勃然大怒,对着金龙,脱口一句国骂:“你奶奶的!” 然后神情一懈,又再一次失去了知觉。 等他再次醒转时,不仅那种蚀骨的饥饿感消失殆尽,而且全身都充满了力量,连所有的感觉器官都比以前敏锐了好多。 龙丹乃至阳之物。 要知道,那祖龙至少也有万年的修行。 龙丹乃是聚天地之灵气、元始祖龙之精血所成,而人的躯体岂能同龙相比? 如是一般人势必会因阳火过旺导致血脉贲裂、甚至焚身而亡。而张羽系圣体之身承受力自是超常,加之巧在又置身冰寒的阴河之中,阴阳交互,相互冲抵,得以平衡,使得张羽保命活了下来。 于是,张羽更不断修习师傅所传的练气心法,以图一点一点地吸收化解龙丹中的万年元气。 金龙也不作声,在一旁给他护法,以防其他的水兽攻击或将他打扰,还不时找来地下暗长的奇花异果给他充饥。 也不知过了第几天,张羽炼化的元气终于起了效果。 他的视力在黑暗的环境中明显增强,即便没有了龙珠的照映,竟然也能隐约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是在一段幽深的淤泥河中,两岸怪石嶙峋犬牙交错,河道弯曲蜿蜒不知所终。 张羽的修炼暂时告一段落,他却不知自己所炼的《长生经》上的功夫在第二重境界之上又长进了不少。 当然,金龙内丹的功效远远不止于此,以张羽的功力还不足以马上将它炼化。 第二十九章 世间自是有“龙痴” 在歇息之时,张羽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向金龙致谢。 金龙也顺口给他丢了一句:“你奶奶的!” 因张羽在上次昏迷之前给它扔了这样一句话,金龙还以为这是现在外面世界所流行的礼貌用语,便时不时地给张羽来这样一句,直让张羽啼笑皆非。 金龙又顺便向他问起现在所在的世代和外面千年来的沧桑变化,张羽就把他所知道的一切给他描述了个大概。 金龙听了不胜唏嘘,对外面世界的变化感慨万千:“洞天一觉醒,人间已千年!” 也许是被关在洞天时间久了太寂寞,还未等张羽问起它的身份来历,金龙便主动跟他讲起了自己的过往。 原来当年,也就是圣夏大陆在夏朝之前时,龙族之所以侵犯圣夏大陆及人族,这其中还藏着一桩现在鲜为人知、但在当时牵涉极广、横跨“人龙妖”三族的惊天隐秘。 自上古时代以来,人族、龙族和妖族共存共处,三族虽然也有争斗,但此消彼长、物竞天择也是天道循环、自然规律,一切均还无伤大雅。 而打破这一微妙制衡局面的还得从一个“情”字说起。 龙族最高领袖起源祖龙膝下生有十个龙子,即十条元始祖龙,分别为赤龙、橙龙、金龙、绿龙、青龙、蓝龙、紫龙、黑龙、白龙和玉龙。 因龙族的大本营分布在四海,而四海的发源地又位于圣夏大陆的十座高山之巅,此十大巅峰直接关系到龙族的命运,可以说只要掌管了十大巅峰即掌管了龙族之命脉,地位十分重要。 起源祖龙便派出十个龙子,即元始祖龙分别带领其它龙兵龙将和虾兵蟹将镇守这十大巅峰。 彼时,十大巅峰均是圣夏大陆人迹罕至的苦寒之地。时间长了,众龙子们均感无聊,便相约幻化成人族中人一起游历大陆,开开眼界,顺便学习学习大陆人族的振兴之道。 既可游山玩水,又有学习长进的机会,即便到父王那里也可交得了差,说不定父王一高兴还可以讨个封赏。 这等好事,何乐而不为? 众龙子们一盘算,均觉得无比划算,便都欣然前往,唯恐漏掉、自己掉了队。 众龙子凭借数千年修行所积累的超能幻化成人后,在游历途中偶遇了一位人族绝色女子。 孰料,这位绝色女子竟是妖族妖帝之女千年九尾妖狐幻化而成,而这位九尾妖狐在此时出现乃是专门针对十大龙子有备而来的。 九尾妖狐早年亦曾幻化成人形游历过圣夏人间,却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人族圣王舜的弟子禹,后被禹的父亲鲧识破妖狐身份,将二人强行拆散。 禹也终因人妖之隔、父命难违被迫与妖狐分手。 九尾妖狐因此由爱生恨。 恰巧,此时十大龙子相约游历大陆的计划泄漏被她得知,再加上其父妖帝进攻人族的愿望野心十分迫切,于是一条报复鲧禹进而倾覆人族的毒计便应运而生。 九尾妖狐本就天生丽质、多才多艺,为人、龙、妖三族雌性之翘楚,拥有颠倒众妖的资本,再加上略施狐媚小计,有心设多角恋局,直把血气方刚的十大龙子迷得神魂颠倒、不知所以。 待到十大龙子为她争斗得不可开交之际,妖狐为他们提出了一个十分公平的解决办法。 “既然妾身系人间绝色、天赐尤物,那么嫁人就要嫁给人族之主、天之骄子!若非人间天子,妾身宁愿白首孤身、至死不嫁!” 妖狐一言既出,十大龙子争先恐后,纷纷奔赴龙宫,巧言说服父王,各率本部之兵、龙族之众,倾四海之水,举全族之力,沿四海之水的十条源流路线,倒灌逆袭,攻伐人族圣夏大陆。 那攻势之猛、来势之急不仅人族拒之不及,就连老龙王——起源祖龙也被蒙蔽。 彼时,圣夏大陆几成泽国,被淹死溺毙之人数不胜数,四海之水沿源流路线倒灌回流,真成排山倒海之势,浪头之高直追十大源头巅峰,人族真正陷入灭顶之灾。 所幸妖狐之计被上天创世女神——娲皇、也就是女娲识破,娲皇不忍看到圣夏巨变、妖龙二族倒行逆施、自己一手创造的人族彻底覆亡,遂天降才气赐予大禹,帮助大禹打败了龙族、拯救了人类。 对人族揭开妖狐画皮真相之事,十大龙子起初竟还不信,也不甘心失败,同禹展开了生死搏斗,直到禹施展了最高境界的天降才气才彻底将其降服。 此时,娲皇亲自现身揭露了妖族的诡计。 十大龙子这才幡然醒悟,而此时,大错已然铸成,人族和龙族斗得个两败俱伤、损失惨重,妖狐早已逃得不知所踪。 老龙王起源祖龙为洗刷龙子罪孽、羞愤之下自裁谢罪。 人族和龙族为日后发展之计达成了和解,并选出了四个新的龙族领袖——四海龙王,分别掌管龙族四海。留给十大龙子的,便是冰寒漆黑暗无天日的十大洞天、数千年俱往矣的漫长岁月以及绵绵无绝期的无穷悔恨。 尽管金龙对过往的伤疤往事叙述得羞羞答答、语焉不详,但张羽还是听得津津有味、啧啧称奇。 当然,张羽也没有忘记对金龙的痛苦罗曼史多刨一些根、究一些底,多挖一些边角料,这倒不是张羽有专门揭人伤疤、将自己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雅好”,而是在现代接受了那个时代社会的“八卦”启蒙。 在张羽本尊生活的当代社会,无论是报纸、还是电视、手机、网络,均被娱乐信息、八卦新闻占据着重要位置和大部分版面,有的还占据着一些媒介头条。 一打开这些信息平台,一会儿是某某明星在老婆怀孕期间流连夜店、开房偷腥被狗仔偷拍的***一会儿是某某名人在外劈腿、偷养小三甚至被发现私生子的丑闻。 在这些娱乐新闻铺天盖地的轰炸之下,张羽的这颗“少男心”早就被这些八卦信息浸染得不那么“纯洁”了,之所以揭“龙”伤疤,也是在现代社会所培养的八卦思维推动和习惯使然。 “这狐妖为绝色美女,应该是天使面孔、魔鬼身材,前凸后翘、玲珑有致吧!” “呵呵,前凸吗倒是凸,后翘吗,翘的却是尾巴...” “狐妖所穿衣服尺码大不大?胸衣是多少罩杯?” “什吗?胸衣罩杯?呵呵,胸衣只有罩,没有杯...” “跟狐妖第一次牵手是什么感觉?是不是像中了雷电一般爽麻?...” “噗通!”一声,金龙恼怒了,从口里再吐出一颗内丹珠子直接砸在张羽脑门之上。 “哎呦!”张羽负痛疾呼。 那珠子有如有灵性一般又迅速弹回金龙口内。 张羽看得眼睛都直了。 “什么?你还有珠子?能不能再多给我一粒?” 知道了内丹龙珠的好处,张羽馋得直流口水。 “还要一颗?我不要保命了啊?小子,你以为这内丹龙珠是你小时候玩过的玻璃球,应有尽有啊?我体内总共才两颗耶...” “早知道你这么好色又贪心,真心当初不该搭救你!” 一见金龙动了真怒,张羽连忙致歉,告诉它自己不知道金龙体内原来总共才只有两颗内丹。 张羽对金龙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用来保命的两颗内丹就慷慨地给了他一颗,那金龙岂不是要减了一半的寿元? 一时张羽又愧又疚,原本想告诉金龙九尾妖狐在后世的一些去向踪迹,但又怕金龙接受不了即将到来的沉重打击,便把一些不吐不快的话语又活生生的咽回肚中去了。 第三十章 此恨不关风和月 那金龙是何等通灵之物,一见张羽那愧疚莫及和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猜出了八九分端倪,便说:“偏生那妖女又如此狠心,我兄弟等为她付出了这么多,为了她,兄弟十个已然成了人龙二族公敌,她却逍遥在三界之外,自始自终都没有跟我们再见面,我们受到惩罚,她却一点责任都没有承担。” “如此狠心之妖,真教我们心寒。且不说她到洞天来向我们忏悔道歉,就连...” 金龙欲言又止,“就连来洞天看我们一眼的举动都没有,难道对我们这个样子,她连一点点怜惜之情都没有吗?我悔呀!我恨呀!都怪自己当时有眼无珠。” “对了,小子!” 金龙竟探出龙爪紧紧扣住张羽的手腕,一连串的急问:“你在外面可否听到她的消息?她后来究竟如何?有没有遭到天谴?” 张羽从金龙急切的情态和纠结的眼神中看出了问题。 “完了,这条金龙可真算是完了,即便是狐妖对他绝情如此,他对她却还是如此的关心,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对狐妖恨之深,其本质还没有脱离那切切的刻骨铭心的爱意。”张羽心想。 “这条金龙可真是中毒太深,无药可救了。世间自是有龙痴,此恨不关风和月。唉,金龙真是太可怜了!” 张羽想着:“金龙尚有他所关心的她,而自己呢?也不知寒梅现在如何?自己失踪以后,她的心情怎样?是否也如这条金龙对妖狐一般关切莫名、寝食难安、心急如焚?” 张羽一时沉思不语。 金龙急了,大概以为那九尾妖狐真的遭了什么天谴,尸骨无存,所以张羽不愿意告诉他真相,一时怅然若失,丢魂失魄一般,感觉“龙”都老了好几岁。 张羽看到他这没有出息的样子,当下心头无名火起。 可怜之“龙”,必有可恨之处! “是龙,就应该有个龙样!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蠢笨如猪,哪里像条龙!醒醒吧!你这条孽龙!”张羽冲金龙大吼道。 “实话告诉你,你那心爱的妩媚的妖狐,她没有死,她不仅没有遭受天谴,而且活得好好的!活得很滋润!” “她非但没有忏悔,没有良心发现!而且还变本加厉祸害人族。” “你知道吗?就在圣夏大乱被平息、你们兄弟十人被关进洞天后不久,你那心爱的妖狐又勾搭上了人族之主——商纣,并嫁给了他。她真正实现了自己嫁给人族之主的美好愿望!” “而你们呢?你们兄弟却只能在这冰凉黑暗的洞天之中日日嗟叹、夜夜悔恨,心中还妄想那妖狐能良心发现、向你忏悔,还浇不灭、割不断那对妖狐的情丝纠葛、爱欲执念。” 金龙听到张羽说妖狐并没有死,先是一喜。 继而听到妖狐嫁给了商纣,眸子里的喜色便又不由自主地黯淡了下去。 金龙的神情呆懵了,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语:“她嫁人了?她嫁人了?她真的嫁给了商纣?” “那商纣对她还好不?她后来后悔了没有?” 金龙终究是不甘心。 “好!那商纣对她那是百依百顺、唯恐宠溺不及。” “她喜欢玩乐,商纣便流酒为池,悬肉为林,在其间陪她玩耍,日夜宣淫,只为博她开心。” “她喜欢看人受刑,商纣便发明炮烙之刑,将铜柱涂油,燃以火炭,令犯人行其上,跌落火红炭中,被烧得惨叫,只图她展颜一笑。” “她自己既非人族,自是不能生儿育女,便嫉妒人族怀孕之妇,竟叫商纣命人剖开孕妇之腹,说是看看腹内究竟,枉送了别人母子二人的性命。” “她好奇圣人之心有七窍的传说,便怂恿纣王杀死自己的叔父忠臣比干,剖腹挖心,以证传说。” “还有......” 张羽把妖狐惨绝人寰的为祸之事一桩桩、一件件的掰了出来,只听得那金龙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金龙气得全身发抖,须发乱颤:“这妖狐贱婢,我原以为她经历了一次祸乱或嫁人之后,会回归纯良,唤回本性,谁知她是变本加厉、为害尤烈。” “那后来呢?难道堂堂圣夏就没有人能够收拾她了吗?”金龙迫不及待地问道。 “在商纣成为人族之主时,人族史上第一位圣人,也就是你的老对手禹已经离开圣夏大陆、飞升登仙。” “九尾妖狐历经数千年修行,已经是妖族数一数二的高手,其道行高深、妖术超群,即便是放眼人、龙、妖三界,也少有其匹敌之人。” “人族之中除了圣人,已没有能够制服她的人了。彼时,就算是人族第一人西伯侯姬昌也只是获得天封亚圣,只堪与妖狐斗个势均力敌、难分上下。即便是后来西伯侯父子灭了商纣,也还是让妖狐再一次逃脱。” “而自那以后,妖狐就像凭空消失、世间蒸发了一样,便再也没有在圣夏大陆抛头露面过。” “人族史上第二位圣人孔子获上天封圣以后,为永绝妖狐这个人族史上第一祸患,曾在其封圣以后把寻找并追杀妖狐当作其最重要的事来办,但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孔子在封圣之后,曾经花了将近十四年的时间周游圣夏列国。世人只知道其周游列国是为了游学、游仕以及宣传推行儒学,殊不知孔子其欲在大陆之内找出并诛杀狐妖的远见卓识呀!可惜,连孔圣都功亏一篑。” 张羽说完,惋惜连连。 金龙此时却一言不发。 良久,才说:“我有一种预感,这妖狐必定还蛰伏在这世上。” 张羽白了它一眼:“废话,这妖狐当然还在这世上,这个圣夏人都知道。” “人族没有了圣人,有谁还是妖狐的克星和对手?还有谁能除得掉她?” “妖狐不是人族,她再怎么修行也都只能是妖,最多只能成为妖王和妖帝,又不能飞升成仙。” “更不会傻到自杀吧?良心发现,悔罪自杀。拜托,她没有这么高的思想境界好不?”张羽推理分析着。 “奇怪的是明明人族在禹帝和孔圣之后,再无能彻底战胜和打败狐妖之人,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了,妖狐却不再出来捣乱。” “依照她以前的行事风格,和现在足以横行三界的超强实力,不把人族搅个天翻地覆、人仰马翻才怪呢!难道她改邪归正了?” 张羽有些困惑了。 “应该不是,这妖狐必将还会卷土重来,或许,她在针对人族酝酿一个更大的阴谋。小子,你竟然能够突破淮井洞天的井盖封印,且顺利地进入洞内,来到这里,就证明你资质非凡、可堪大任。” “看来这人族之中年青一代能抵御妖狐的,非你莫属。” “小子,如果你能找到并打败妖狐,那你便是中兴人族的第一功臣!” 金龙学着张羽推理的样子,一边摸着鼻子和下巴,一边思索并分析着,还时刻不忘给张羽戴顶高帽子。 “这次你还算讲了句龙话,总算看清了妖狐的本性。”张羽赞扬金龙。 想到这里,张羽恍然大悟:“奶奶的,你这条孽龙!你前面说的什么狗屁附加条件,什么告诉你有关她的一切,什么在有生之年带她来见你...” “原来,原来你要找的,便是那妖狐!” “好你一条孽龙,你竟敢诓我!” “你这不是要害死我吗?你这可恶的孽龙!害得我白可怜你了。” “oh,mygod!原来天底下最可怜的人是善良的我自己!”张羽惨呼。 第三十一章 阴魂不散 对于张羽的强烈反应和大呼小叫,金龙十分鄙夷:“呵呵,一个妖狐而已,至于把你搞成这样吗?你对自己就这么没有信心?” 张羽没好气地说:“你是蚊子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一个妖狐而已?妖狐很好对付是吧?” “很好对付,那你怎么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年?难道不是妖狐害的?很好对付,怎么人家纵横三界数千年、祸害生灵万万家,却至今逍遥三界,毫发未伤?” “我算哪根葱?《长生经》的修炼才只是突破第二重境界而已,武学修为连武狂、武霸的级数都没有达到,而那妖狐可是人族亚圣级别的高手,千年前的西伯侯姬昌都拿她没有办法的,我凭什么跟她斗?你真是躺着说话腰不疼!能不能碰到她,或是能否将她请来这里,我看要随缘了。” “呵呵,不会随缘的!你肯定能碰到她!” 金龙笑眯眯胸有成竹地说。 张羽看着金龙那不怀好意的阴险的笑容,登时头都大了:“难道这家伙又耍了神马阴谋?在自己身上做了神马手脚?” 张羽连忙运起真气流转周身,把全身仔细检查了一遍,又木有发觉神马异样,真是奇了怪了! 金龙继续笑眯眯胸有成竹地说:“不用检查了,木有用的!有些东西既成事实了,改变不了的!” “快点告诉我事实的真相,不然,呵呵,有你好看!”张羽挥舞着拳头威胁他,不过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虚张声势、色厉内荏。 “呵呵!”金龙清了清嗓子,好整以暇地说:“年轻人,不要急嘛!这对于你又不是什么坏事,这个,你不是吞了我的内丹了么。” “这个内丹啊,是个好东西。” “嘿嘿,内丹龙珠蕴含浩大纯阳真龙之气,乃天下至阳至刚之物,固本培元,滋阴壮阳,那是小菜一碟。这个,想必你这么些天也是有所体验......” 还未等金龙说完,张羽便是俊脸一红。 难怪自己这几天总是一柱擎天,原来是吞了龙丹以后改变了体质的缘故,而自己又是着装甚少、“衣”不遮体,想必那一柱擎天的情形全被那老金龙瞧在眼里了。 “内丹在所服者身体之中短时间内不可能炼化,故习武修道之人服了,便可长久而持续性地增强功力、促进修为。” “想当年,妖狐贱婢只是和我们兄弟十人朝夕相处,便吸收了我们不少纯阳真龙之气,从而增强了功力、促进了修为,妖术突飞猛进,直接突破了几个层级。” “现在,内丹龙珠已进入你体内,其所蕴含的浩大纯阳真龙之气也终究会被其他修道之人察觉。” “尤其是妖族中的众多高手,天生的嗅觉便比人族和龙族要敏锐得多,那妖狐更是其中翘楚。” “届时出洞以后,即便你不去招惹妖狐,她也会因觊觎你的龙丹而主动找上门来!曾经尝到过的甜头,妖狐岂会轻易放过?” 听完金龙所言,张羽义愤填膺。 这世上果然没有什么免费的午餐,这头千年老龙也不是什么纯洁的善类,枉然浪费了自己对他的这么多同情。 明明是想求自己帮他寻妖,却七弯八拐地兜了这么多圈子。 先是向他赠丹以示好,好让自己接受他的人情对他感恩戴德。 然后便是讲故事,引他对三界相争及妖狐之事产生兴趣。 最后便讲出实情,无论如何你都吸收并吞了他的龙丹,挟恩以求回报。 想反悔不回报吧,也好,没有关系,妖狐会主动找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张羽心中一阵没有来由的恼怒:“这老金龙的套路,也他妈的太深了。我不管他什么协议和约定,且把他逗上一逗。” 张羽开口便说:“如此说来,我出洞便是危机重重、死路一条对不对?那好,我还就不出去了。跟你一样,老死在这洞天之中算了。” 说完,张羽还真的在阴河两侧靠洞壁稍干的地方找了一块大石板,躺下闭目养神起来,两手操在脑后,翘起了二郎腿,嘴里还时不时地哼起了小曲。 金龙看傻眼了。 这时,借着金龙嘴里的龙珠所散发出来的自然亮光和与金龙斗嘴的闲暇之际,张羽才腾出空来仔细打量这洞天世界,并细细寻思出洞之道。 这淮井洞天竟是偌大的一个山洞,朝阴河水流方向望去,幽深黑暗,竟有深不见底之感。 再看这淮井洞天的高度,竟上不见顶,怕是至少也有上百丈。 而洞壁又是陡然峭立,没有坡度,且滑不留手,毫无可供攀援把手之处。 看来要想走出这洞天世界唯有朝着水流方向想办法,而想从洞天入口井盖之处出去那是痴人说梦、天方夜谭。 正在细细寻思着,不远处却传来了一阵阵喧哗的人声和有人踏浪、水花四溅的声音。 声音渐渐近前,张羽和金龙定睛一看,却是吓了一跳。 只见在光亮所及之处,竟涌出一大帮人来。 打头一人,正是扛着戒刀、身着僧衣、头戴发箍、凶神恶煞的戴发头陀横刀。 稍后,是形容枯槁的黄衣喇嘛托钵上人。 而雄健如狮的突国世子跋战山和****那不花紧随其后。 居中而行的正是那面如冠玉的高国剑客车晓,其手中扣着一人,正是张驷,张驷哑穴被制,看到张羽,面带关切,张口欲呼,却不能出声。 张驷面色苍白、形容憔悴,显然已在群凶手上吃过大苦头。 再一看,白衣神剑朴正艺和影子剑客崔命并没有在此列,而还有以前在太乙顶上出现过的另一大帮人也不知所踪。 此行中人更后的是四个突国武士和四个黑水派弟子。 这帮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竟追到淮井洞天里面来了。 看到张驷受辱,张羽一时心头火起,大声疾呼:“你们这帮死乞白赖、阴魂不散的家伙,你们以多欺少,把小驷怎么了?快把他放了!不然,凭、凭着......” 金龙在一旁冲着张羽直眨眼,张羽明白这是要他不要把吞吃内丹龙珠之事透露出来,以免自找麻烦,便改口道:“凭着张驷的功夫,你们单打独斗,岂能奈何得了他?!” 众人看到张羽,先是震惊莫名,张羽居然没有死!竟然没有被祖龙吞掉! 听到张羽所言,众人狂笑,单打独斗?两小这是自寻死路,群凶这边随便派出一个武尊级别的高手,就可以碾压他,把他们给收拾了。 横刀头陀两眼朝上,倨傲地把嘴一努,车晓便把张驷给放了,这张驷是被横刀擒住的,车晓自然要听他的。 张驷立马跑到张羽身边,问起他分别以后的情形来。 再一看到旁边硕大无匹的巨型金龙,众人眼睛都直了。 看到金龙口里所含的内丹龙珠,人人都知道那是习武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奇珍异宝,但是谁也不敢贸然上前去抢夺龙珠。 要知道祖龙虽然法力被废,灵脉被抽,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余威还在,强势犹存,对付一般的武学高手还是绰绰有余。 横刀和托钵二人却双眼冒火、跃跃欲试,二人都是佛门中人,佛门功夫走的都是纯正阳刚的武功路子,故二人所习练的都是天下至阳至刚、至猛至强的功夫。 那祖龙内丹本是天下至阳之物,如果是让他们所得,比其他人更加大有裨益得多。 尤其是托钵上人,其所习练的乃是龙象般若功,且已达第六重境界。 平素托钵只要服下一颗真龙内丹,功力便可有所长进,这如果是能吞下一颗祖龙内丹,再凭托钵现有的高深功力加以炼化,那龙象般若功能突破的绝非三四重境界,岂不可直追他的师尊金钵法王。 功力直追师尊,这想想就很美啊! 何况,祖龙就在那里,不走不逃。 内丹就在祖龙口中,不化不灭。 一念至此,托钵上人率先发动,把手中的金钵一挥,金钵便带着鬼哭狼嚎的啸声滴溜溜地朝着祖龙口中射去。 他当然不是想用金钵把内丹龙珠砸碎,而是运转巧劲,想借金钵依托巧劲之力从祖龙嘴中把内丹龙珠夺出。 那祖龙岂是蠢笨之辈,当即看穿了托钵上人的鬼主意。 只见他不无鄙夷地一笑,倨傲地把头一扬,内丹龙珠便从口中激射而出,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金钵的飞射路线。 “砰”的一声,龙珠砸在金钵的正中央,那金钵却没有这么好运,立马开花,四分五裂地分散开来,射向各处,被阴河之水冲得无影无踪。 内丹龙珠却毫无损伤地再一次弹回金龙嘴中,足见金龙对力道和路线的算计拿捏恰到好处,并不差分毫,俨然一派武学宗师的做派和风范。 第三十二章 金龙立威 张驷立马跑到张羽身边,问起他分别以后的情形来。 再一看到旁边硕大无匹的巨型金龙,众人眼睛都直了。 看到金龙口里所含的内丹龙珠,人人都知道那是习武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奇珍异宝,但是谁也不敢贸然上前去抢夺龙珠。 要知道祖龙虽然法力被废,灵脉被抽,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余威还在,强势犹存,对付一般的武学高手还是绰绰有余。 横刀和托钵二人却双眼冒火、跃跃欲试,二人都是佛门中人,佛门功夫走的都是纯正阳刚的武功路子,故二人所习练的都是天下至阳至刚、至猛至强的功夫。 那祖龙内丹本是天下至阳之物,如果是让他们所得,比其他人更加大有裨益得多。 尤其是托钵上人,其所习练的乃是龙象般若功,且已达第六重境界。 平素托钵只要服下一颗真龙内丹,功力便可有所长进,这如果是能吞下一颗祖龙内丹,再凭托钵现有的高深功力加以炼化,那龙象般若功能突破的绝非三四重境界,岂不可直追他的师尊金钵法王。 功力直追师尊,这想想就很美啊! 何况,祖龙就在那里,不走不逃。 内丹就在祖龙口中,不化不灭。 而自己还傻傻地站在这里,不动不为。 一念至此,托钵上人率先发动,把手中的金钵一挥,金钵便带着鬼哭狼嚎的啸声滴溜溜地朝着祖龙口中射去。 他当然不是想用金钵把内丹龙珠砸碎,而是运转巧劲,想借金钵依托巧劲之力从祖龙嘴中把内丹龙珠夺出。 张羽当然知道托钵上人手中金钵的厉害,连忙疾呼:“老金龙小心!” 那祖龙岂是蠢笨之辈,当即看穿了托钵上人的鬼主意。 只见他不无鄙夷地一笑,倨傲地把头一扬,内丹龙珠便从口中激射而出,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金钵的飞射路线。 “砰”的一声,龙珠砸在金钵的正中央,那金钵却没有这么好运,立马开花,四分五裂地分散开来,射向各处,被阴河之水冲得无影无踪。 内丹龙珠却毫无损伤地再一次弹回金龙嘴中,足见金龙对力道和路线的算计拿捏恰到好处,并不差分毫,俨然一派武学宗师的做派和风范。 托钵上人当即被打脸,一时呆立当场,面如土色。 横刀头陀一见托钵上人受挫,这金龙果非等闲之物,便立马跃起数丈,九尺连环戒刀从背后迅疾抽出,高举过顶,以金刚伏魔刀法最厉害的杀招“除魔务尽”使出。 只见戒刀带出团团红色光圈,光圈中竟幻化出一个成形的巨型金刚朝金龙头部压去,那金刚怒发冲冠、瞠目而视,伟力发出,气势磅礴,力道无穷。 如是一般的妖族早在金刚伟力的威压下魂飞魄散,消失于无形。 金刚伏魔刀法的这一招,横刀头陀在对阵史寒梅时候因一时心软都没有使出。 这“江湖凌烟榜”上的排名竞争异常激烈,在那仗失利以后,横刀头陀颇为群凶中人瞧不起。 他们可不管史寒梅的实力究竟如何,都认为他连太乙门下的女弟子都斗不过,枉列凌烟榜“武尊”前三位,其实没有什么真本事。 这口水呀,都快把他淹死了。 当然,横刀也知道他们的意图,他们就是要好好放大利用这次对阵太乙臭丫头的失误事件,炮制江湖舆论,用口水把自己在“江湖凌烟排行榜”上的排名踩下去,再顺势提升他们自己的江湖排名。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自己已成衰败破落身! 为此,横刀头陀忍辱负重,心里一直窝着火,一直想为自己正名。 在太乙论剑比试之后,横刀之所以极力拖着众人,赖着不走,这个即是主要原因。 什么侦察敌情、再寻机会杀个回马枪那都是借口和屁话,要说寻找机会也是想再寻一个能为自己正名的良机。 现在,这与自己同级数的高手托钵刚好遇到金龙便铩羽受挫,这个天赐良机岂能错过! 当下,横刀头陀便以十二分的功力使出此招,一刀既出,八马难追,除魔务尽,毫不留情! 这一刀,见神杀神,遇魔杀魔! 对付一条老得掉牙、都被废去法力的老龙,横刀头陀自信满满、信心爆棚,他相信自己这一刀下去废掉祖龙,明天就准能上“圣夏每日凌烟榜”的头条。 刀势自上而下呼啸而至,连带着怒目金刚伏魔时得意的狞笑。 那金龙面对骇人刀势竟不避不让,不躲不藏,而是将身子往前一探。 这不是伏首待斩的节奏吗?众人均骇异得闭上了眼睛,似乎是不忍心看到金龙被斩首,血溅当场。 那些狂暴好战之徒反而睁大了眼睛,似是存心要看到金龙出丑被屠。 只见金龙往前探了以后,脖子竟暴长了几尺,在金刚伏魔的刀势未尽之前,龙头之上的斑斓龙角准确无误地迎上了九尺连环戒刀的锋刃。 “哐当”的一声清脆的巨响,两物相撞,竟激起了灿烂巨大的火花,映照了黑暗的洞天世界。 在火光映照之中,众人看见一件长达数寸的物件飞上了半空,戒刀的锋刃竟被金龙那五彩斑斓的龙角生生撞断。 厉害呀,老金龙还能如此神勇!张羽直朝他伸出大拇指以示赞许。 原来那横刀头陀的九尺戒刀本身也是一件利器,它是西域金刚门开山掌门磨剑头陀当年横行江湖所携带的兵刃。 数十年来,这把让无数江湖好汉威风扫地、闻风丧胆的九尺戒刀不知超度了多少英雄亡魂、饱饮了多少豪杰热血,其紧固和锋利自是不用说,它是有磨剑和横刀二人在江湖中超人的战绩做保证的。 而现在,戒刀被损,锋刃撞飞,而那金龙之角却完好如斯,连个神马印痕都木有留下。 横刀的脸,登时黑了! 这被撞飞的,不仅是他的宝刀锋刃,还有他的“凌烟每日头条”啊! 呜呜,可能头条都要反过来了,自己很有可能被悲催地沦为江湖笑柄。 原来连龙角也是一件神兵! 这祖龙竟然全身都是宝贝啊,内丹龙珠可以固本培元、提升功力,这五彩龙角胜似神兵利器,这全身坚不可摧的龙鳞无疑是一身上好的铠甲,还有这龙爪龙须、龙脑龙髓...... 群凶无暇顾及横刀的再一次被打脸,均在交头接耳,议论祖龙身上究竟有多少件奇珍异宝,那一双双贪婪渴慕的眼睛直盯得金龙心头火起! 金龙被废掉了几千年修为和法力,被抽掉了自身灵脉,再加上前面给张羽赠送了一颗内丹龙珠,对付起人族高手来还是有些吃亏。 刚才连斗人族两大武尊级别高手,金龙也是拼尽了全力,采取了先发制人、给群凶来个下马威的战略,主要是想一举立威、一劳永逸、以绝后患,但能不能奏效很难说,心里也有些忐忑。 现在,虽然说小试牛刀后,此战略起了一些效果,但等群凶醒悟过来,来个一拥而上群殴,自己可就麻烦了啊。 第三十三章 别有洞天 果不其然,那黑水派的弟子车晓开始始终不发一言,现在看到祖龙全身是宝,尤其是那能增强无穷功力的内丹龙珠、能切金断玉的龙角发挥威力,连败两大武尊高手之后,沉声说道:“大家不用怕,这家伙充其量就是条废龙而已,他没有了法力和灵脉,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 “这也许就是他的强弩之末了!大家并肩子上,看他还能有什么神通?” 说完,车晓俊脸一沉,从腰间拔出“玄黄剑”,就要指挥手下门人一拥而上。 那突国世子跋战山一抖手中的点钢枪,挽了个枪花,枪尖直指祖龙。 跋战山习练的江湖成名功夫是“龙战三十六式”,如果能得到祖龙内丹龙珠或是其他异宝镶嵌在他点钢枪上,那他真的是如虎添翼。 所以,跋战山也是志在必得,那几个突国武士也是对着祖龙剑拔弩张。 唯有铁国公主那不花神情踌躇,颇为犹豫,似乎是对群殴祖龙的行为略有不忍。 看到群凶如此无耻,张羽热血沸腾,拉着张驷跳将出来。 只见他双手伸出,作保护状,拦在祖龙前面,静静说道:“你们不要这么无耻好吗?祖龙已经这么可怜了,你们还要对他赶尽杀绝?他又没有招惹你们,你们要有点人族的骄傲和自尊好不?别让龙族把你们看扁了!” “哈哈,招惹我们?傻小子,你难道没有在太乙顶上听我师尊说过一句‘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吗?”车晓讽刺他道。 “小子,这总不是你太乙门豢养的私有宠物吧,你们管得着吗?”托钵上人要报被金龙毁钵之仇,狠声说道。 “臭小子,嫌自己呆在一旁太凉快寂寞是不?洒家没有找你的麻烦是你的运气!” “不要以为我们就会看不见你,只是现在办正事要紧,无暇管你。” “等下等我们收拾了金龙,再来好好料理你!” 横刀头陀近来诸事不顺,正在后悔从西域过来的时候没有请人查一查老黄历,心情极差,好不容易能找到一件能弥补自己损失之事,这张羽又要不分轻重、不论斤两地冒出头来阻挠。 这横刀直想一刀做了他,好出口鸟气。 连稍有正义感的跋战山也皱了皱眉头,虽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对他恶语相向,但也嫌他不自量力,偏爱多事。 金龙本是身份尊贵的祖龙三太子,本来就性如烈火,这千年以来虽说是在洞天之中磨平了一些性子,但快意恩仇的血性犹存,在一旁听得是大为光火。 自己是“龙囚洞天被犬欺”,这几个鸟人在一边唧唧歪歪,还威胁替他说话、抱不平的张羽,视自己如不存在一般,这如果是当年,自己早就一口气把他们给吞了。 现在虽说自己今不如昔,但是如果惹急了自己,大不了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金龙这样想着,鼻孔揣着粗气,弓下了腰,匍匐了身子,五个龙爪开始收紧、运劲,开始作势欲扑向群凶。 张羽一看阵势不对,这双方均是剑拔弩张,一场大战蓄势待发。 而这个时候选择动手硬拼显然不是明智之举,自己和祖龙这一方可是寡不敌众,毫无胜算可言。 再说即使斗个两败俱伤又有何意思呢?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于是,张羽决定对群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予以智取,不予力敌。 他装作长叹一声:“唉,我说各位英雄,我的心思何尝不是跟大家一样?” “大家能来到这里,想必也知道我来到洞天的动机和初衷......” 张羽停顿了一下,快步来到张驷跟前,一把搂过张驷的肩膀,迅速朝他使了个眼色。 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说:“大家不要看到太乙表面上上下一心,同舟共济,一团和气。实则也是互相猜忌,派系林立。” “就拿我自己来说吧,我和小驷虽贵为张氏子孙,然在太乙却不能早早入门,由掌教亲授武功。” “原因何在呀?就在于太乙中人互相猜忌,生怕太乙落于一家一姓之手,沦落为南阳张家附庸,成为世家门下鹰犬走狗!” “而张若虚也不得不避嫌,为了一己之私,永保自己掌教之位,沽名钓誉,故作大方,牺牲我们。” “让我们在众弟子当中最后入门,陪添末位,饱受众多师兄弟的欺辱,而且还派最不入流的师父,那个什么什么‘不知书生’来教我们。” “大家也知道,百无一用是书生,书生也罢,学识渊博点也好,偏生还是个‘不知书生’,你说气人不气人?” 张羽说罢,搂着张驷的肩膀“哀叹”,连眼眶都红了。 张驷心领神会,做得更绝,想起“伤心事”来,竟然倒在张羽身上嚎啕大哭。 “可怜我张驷,自入门以来,啥都木有学会!” “本就是个没有用的师父,连文比都要小羽代劳,还不肯教我们真功夫,还不是嫉恨小羽在文比中出了风头,比他有面子!” “可怜我们二人,在他手下,只学了一点点逃跑保命的末流轻功,其他啥都不会。” “可怜小羽,除了会吟几句诗以外,至今手无缚鸡之力!” 张驷一番哭诉,“情真意切”,“老泪横流”! 听得群凶中人都觉得眼角发酸,悲愤莫名。 偏生张驷所述,有不少都是他们在太乙顶上亲历亲为、亲眼所见,一时众人对他所言信了十之八九,那铁国公主那不花还偷偷地抹了几滴眼泪。 唯有那黑水派传人车晓,他号为“君子剑”,实则为性格阴沉、心机颇重之人,看了羽、驷二人的表现,只是“嘿嘿”冷笑,似是不信,倒也未发一言。 张羽一路摸索前行,似乎仍未有尽头,看来真是一直通往地底。 张羽现在失去了方向和距离感,只晓得不断向前推进。 到后来河床居然分了叉。 一路因汇聚了四周乱石缝中涌出的山泉,水流变得越来越大,几近湍急。 一路却是地势越来越高,河床越来越高。 张羽仍处身在黑暗世界中,不由开始怀疑这条长河是否有尽头。 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这条接近干涸的河道能否助他走出去。 ??突感眼前有异,在这漫无边际的黑暗里,离他约二十丈许的下方处,现出一点光源。 张羽大喜,连忙疾步前移,继续在那长道前进。 本来愈朝下走,阴寒的感觉便应愈重,可是现在愈往下走,身体反而逐渐暖和起来。 ??远处隐约传来轰轰隆隆的声音,又再转了几转,轰隆之声愈来愈大,震耳欲聋,空间渐见明亮,一片一片白的晃眼,可清楚视物。 ??张羽虽不知道前面主何吉凶,但既有转机,总胜长困黑暗,连忙提起脚步向前急行。 走到河道的尽头,却发现河道的尽头竟没有了路。 只见一个大窟窿出口,悬挂在半空中,冥冥中竟不知空间的高深。 外面是一条大瀑布,隆隆的声音,由这条湍急的瀑布发出。 瀑布像是地底的冥河,冲泻而下,张羽几怀疑自己来到了幽冥世界。 ??张羽虽不是天性酷爱冒险,只觉得有瀑布必有出口,惟有冲过瀑布,才有生路出现,否则将困死在这阴河里面。 ??张羽暗下决心,盘膝坐下,很快进入物我两忘的境地,调匀了真气,仗着自己有几分水性和功夫,一个猛子扎进瀑布。 谁知一下竟冲过了瀑布,张羽正惊诧于自身的力量时,已身在半空。 下面是一个大湖,就镶嵌在这漫无边际的地底岩洞内,岩顶离湖面至少有三十至四十丈的高度。 更离奇的是,湖心是个小岛,居然有一座巨大的建筑物矗立在湖心岛上。 不过碍于视线问题,看不甚分明,只见到一个大致的轮廓,仿佛是一座半圆形的建筑,类似宫殿。 湖心岛上,竟有一座宫殿! 第三十四章 禹帝神殿 张羽终于发觉光的来源了,原来在遥远地底岩洞的岩壁上,竟布满了数个闪耀着强光的圆盘,辉映了整个巨洞。 ??张羽去势已尽,开始急冲而下,掉进了冰凉彻骨的地底湖水内。 湖水深不见底,充满各式各样的生命。 例如一条带子般往返穿梭的鱼群,头大如斗、身大如轮、尾部如山、长着胡须的怪物,有巨蟹、绿毛龟、八爪鳄等。 ?张羽一口气已尽,浮上湖面,也不思索,一心一意向那耸立于湖心岛之上的宫殿游去。 距离目标还有半里的距离,张羽骤感水流有异、水色变墨。 附近湖面一阵翻腾,怪鱼纷纷跃出水面。 张羽暗叫不妙,又再潜进湖内,只见三丈外一只龙首鱼身的怪鱼,张开血盆大口,朝他陡然冲来。 那怪鱼的口却不能开合,原来竟有一把两米多长的剑插在口中,露出森森白齿,齿上还横挂着一人,衣衫褴褛,血迹斑斑,不能动弹,似已昏厥。 那人一只手死死拽住的另一柄剑竟已刺入怪鱼的喉部。 怪鱼两处受创,流出的竟是墨绿色的鱼血,染深了方圆几丈的湖面。 看到张羽出现,怪鱼头面狰狞,绿发飘飞,似乎要迁怒于他。 张羽猛一提气,跃出湖面,怪物已甩开那伤者,猛然噬至,张羽一个鱼跃转身,闪电飞腿踢在怪鱼后脑,啪嗒一声,怪鱼的双唇重重合上,那柄剑把鱼嘴刺了个对穿。 怪鱼再一声惨嘶,沉进湖底,踪影全无。 张羽松了一口气,赶紧捞起那因昏厥浮在湖面的伤者。 掠开他披散的长发露出面部,却不正是那“好基友”张驷。 这张驷,真是好兄弟,患难与共,生死相随。 张羽赶忙带着他直往湖心岛游去。 这湖心的礁石岛,不仅位于湖心,似乎也是整个巨大岩洞的中心。岩壁上的光盘垂射的光芒恰好笼罩在岛上,使小岛特别是岛上半圆形的巨殿在光芒的映射下熠熠生辉,活像是天空中的半月,几欲让人感觉来到了广寒宫。 这种布局,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通往巨殿正门有一道长阶,层层上升,怕有数百级之多,使这巨殿高踞岛上。 数百层石阶,张羽托着张驷走了几分钟,来到巨殿门口。 巨殿实在太大,张羽实在是被震慑住了。 抬头看了看门上的匾额,上书“禹帝神殿”四个大字,光看字形字势,便觉浸透了不知多少年的沧桑。 张羽托着小驷步入殿内,很快就被巨殿的宏大广阔彻底震慑了。 他的心脏咚咚直跳似敲鼓,双腿战战兢兢如筛糠,那种感觉,就像一只蝼蚁身置苍茫世界般渺小。 巨殿顶部和四周的殿璧,离他至少有数十丈的距离。 在左右两侧的巨壁上,由上至下各凿刻了一行大字,从殿顶直排而下,首尾相隔最少有十丈外,每字两丈见方,左书:“万物同源”,右书:“万法同宗”。 张羽心神摇荡,不由自主地呆立在殿中,久久思索这八个大字的深层含义。 巨殿笼罩在柔和的青光底下,张羽望向殿顶,殿顶竟是透明的,似是由透明的琉璃建成。 巨殿四周墙上有三面似乎凹凸有致,像是刻满了壁画。 张羽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不由放下小驷,直奔巨殿墙壁,想把壁画看个究竟,却发现巨殿竟是由大青石建成,而壁画的颜色竟和墙壁并无二致,要想看清晰并形成深刻映象竟是难上加难。 张羽还是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便用手摸索着壁画图形线条的伸展走向,揣测着其中的奥秘。 张羽发现左侧墙上壁画共有九幅图,似乎刻画着一个射手在往上空射箭,而具体射什么,却空空如也,并且九幅图的射法各有不同。 右侧墙上壁画是十八幅图。似乎刻画着一人赤手空拳在跟一条元始祖龙搏斗。 元始祖龙腾挪跳跃身法变法万千,有时简直匪夷所思,动作非人类所能完成。 该人则始终和元始祖龙扭打在一起,那近身搏击术不知比现代散打摔跤相扑术高出几倍。 中间墙壁则有三十六幅图。 刻画的是一个巨人在一片混沌之中,巨人或侧、或卧、或躺、或双手抱腿蜷曲、或双手撑地倒立......,三十六幅图便有三十六个不同的姿势,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巨人的眼睛始终是睡着的。 随着一张张图推进,巨人似乎渐渐觉醒,直到最后一张图,巨人就如一个金刚般挺立在混沌之中,双目圆睁,怒发冲冠,双手双脚各自撑开上下两重混沌,整个原本雾蒙蒙的一团混沌,竟被他开辟了成了一个纯净的空间。 张羽想了想,似乎觉得这三面墙上刻画的都是远古时代的三个神话故事。 ?张羽游目四顾,正想再找到什么发现。 突然,张羽身躯一震,原来他见到远处也就是大殿中央的墙壁边,有一人盘膝面墙而坐,背影魁梧,服饰高古,不类近代。 此人面前还放有一个蒲团。 张羽走近一看,见到此人面相庄严,嘴角犹带著安详的微笑,头发与衣服已化开大半,但面上肌肤神情却与生人无异。 张羽伸手按在他背上,指尖触处衣服尽化飞灰,无疑已经历了非常久远的年代,衣服下的肉体却至坚至硬,似乎整个人转化为另一种不知名的坚硬物质。 此人左手横托着一支古萧,右手垂地,地上有一行小字,写着“周太子子乔登仙于此”,毫无疑问这几个宇是他运功在地上写划出来的。 张羽不觉咋舌,这人竟达登仙之境,功力果然超凡入圣。 张羽心怀崇敬,心想此人与上古周代相传在桐柏登仙的太子子乔同名,若果真同是一人,必然包藏重大的秘密。 而此人能以指刻坚石,死后身体又能进入不灭状态,实有通天彻地之能,这巨殿当与极神秘的事物有关连。 心念一动,瞥见了蒲团,心想不管怎样,对前辈高人理应讲些礼数,忙来到蒲团旁边,恭恭敬敬地跪下拜倒。 第三十五章 另有玄机 当拜到第三下时,只听见“哈喇哈喇”几声巨响,蒲团右边的青石板竟然移动开来。 石板一边移动一边似有斑斓炫目的色彩溢出,尽管那石块徐徐移动,口子开得缓慢,而那色彩竟不似直线映射,仿佛似有生命般扭曲拐弯,竟充盈了大半个巨殿的空间。 到最后,石板终于开出了一个长约丈余、宽约两米的大坑时,那七彩的斑斓竟冲天而起,直达殿顶的琉璃瓦面。 然后,再听见唰唰唰的连续数声,四周的壁画竟也染上了色彩,不再保持和建筑石料同样的青色。 巧的是那些色彩和壁画结合后居然浑然一体,简直如同一幅幅传世的西方油画名作般,让人挑不出如何瑕疵。 那种突如其来的巨大刺激和令人愉悦的美学快感令张羽瞠目结舌,全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但是这些色彩的光源呢? 张羽按捺住心神,定睛寻找,原来是一段状若指骨的东西。 “七彩舍利!” 他想起了谢均瑶跟他讲过的一段传说,纳头便拜。 再发现指骨旁边有一部书册和一个摺叠好的大袋,闪闪发光,也不知何物所制。 ?张羽走近一看,这部书册以丝织成,厚达数寸,书面写有“长生经”三个大字和“下卷”三个小字。 这部天下闻名的奇书,静静躺在他伸手可触处,张羽不禁涌起莫名的滋味。 旁边的那个大袋,袋边露出一张帛书,密密麻麻地写道: 本人张恒,在有生之年探天人之道,究古今之变,择桐柏圣地,创太乙一门,盖其地实藏天地之秘,故古圣贤多择此地登仙。 吾穷极一生索仙求道,所图无他,惟愿成就己身之余能福泽苍生,惠及后世。 吾毕生之力,除创太乙一门外,结果惟有三件。 一曰天机图。 该图乃上古圣人所创,吾偶得之,共有三卷。 第一卷为“天机灵脉图”。蕴含圣夏大陆各地山水气运及走向,堪称风水堪舆上的“指南针”和“百科图”。 第二卷为“天机宝库图”。对圣夏大陆各地重要矿脉及金属种类、蕴藏量均有明确标识。据传该图中还蕴含自上古以来圣夏大陆秘藏的几处宝库所在位置,故千万年引无数好事者及妖族觊觎。 第三卷为“天机警世图”。系上古圣人以秘术对圣夏大陆后世之事予以推演,并以图象以示之。后世圣夏大陆时局变化,可于图中管窥一斑。 此三卷无不关系圣夏大陆天下安危、江山社稷之气数运机,称之为“天机”毫不为过。 其所存在之价值,早已超越一朝一代、一国一族所掌控之意义,实乃我圣夏大陆人族之秘宝重器也。 对这“天机三卷”,吾已另有秘藏,如遇有缘之人,持吾之舍利或可寻觅,但请切勿随便公开或滥用,否则引发天下巨变,岂是你我所能承担? 二曰地象仪。 余幼时起,便遍览圣夏大陆天下名胜山水地貌,以几何物象之理,铸模型予以演化,以观祲象、察妖祥,颇能预天地异象,察天灾而知地祸,旨在为后世趋吉避凶,救黎民于水火危难,为圣君开万世太平。 三曰《长生经》。 此经穷吾一生对人体之探究。 吾常思天下万民,既为万物之灵长,缘何体格不抵自然界之雨雪风霜,反不及妖族强壮。 其因所在,盖用脑伤神而损精败血虚气之故。 修习此经,旨在强精、炼气、养神。 此经共十二重境界,境界抵达,则功法圆满,大德可成。用之于文武,则可横行天下,无敌于世。求之于道法,则可天人合一,可窥天境。总之,此经修成,则文武圣道可成。 张羽终于明白此字迹乃本门开山祖师爷张恒所留,于是兴趣盎然地看下去。 “然本人自觉无法进级突破之即,在探幽求道时,无意窥见此洞,得以进入禹帝殿。” “吾对土木建筑之道亦有研究,不知淮井洞天及禹帝神殿于何时何人所建,亦为此夺天工巨建之精巧所惊叹。” “淮井洞天凶险异常,元始祖龙疑为上古水怪,自远古起便肆虐淮泗,频闹洪灾,后为禹帝独手擒获,并封锁于此洞天之中,故淮井即为禹帝锁龙处。” “据吾察探,该洞天为远古高人以秘法所建,后经本人小幅改建并加持,坚固异常。因井内元始祖龙凶险,本人遂在太乙后峰以鲜血留书示警,告诫世人不要以身犯险,并在淮井入口处加盖封印,一为阻拦世人冒然闯入、徒伤性命,二为禁锢元始祖龙之妖术、防其脱逃作乱,故非有缘之人不能入也。” “此殿墙上之壁画,左壁为后羿射日图,右壁为禹帝锁龙图,中壁为盘古开天图,经吾研究,均为高深超卓的上古武学,且可为机关控制演示。” “吾《长生经》第三卷便是在此有所体悟、受启发所著。” “吾对殿内机关已经研究烂熟并进行了改建,有缘之人如要研习,请查看坑内机关并按吾所探究的步骤方法行事自可习之,切记,万不可贸然行事,否则必有大祸。” 张羽忙在坑内仔细查看,发现坑中心竟有五个凸起的石块,上下左右中各一块按顺序排列着,似乎是启动某个机关的按钮。 张羽记起帛书上告诫的话,不敢胡撞乱击石块。惟有再看帛书。 第三十六章 上古绝学 “第一步,请按左下角石块。” 再看时,帛书却没有了下文。 张羽便按下左下角石块。 之见石块下面竟似有机簧一般缩下尺余,并送出另一块帛书。 把帛书摊开一看,上面写着:“此石块控制后羿射日九式图的演示,在演示十遍后,机关将自动启动第二个石块。请抓紧练习。” 就在张羽阅毕帛书之时。“哈喇喇”那后羿射日九式图的壁画果然如现代机器和动画般活动起来,开始演习“射日九式”。 张羽仔细揣摩,只觉那“射日九式”的动作虽各有不同,但细细体会所有角度和动作样式都是最佳,竟然非常吻合现代物理力学的规律准则。 思念只略微一动,并无时间多想,张羽赶紧动作起来,欲把那些演示一招一式印在脑海中。 在演示十遍过后,右下角的石块自动缩进尺余,再送出一块帛书。 帛书上面写着:“机关将启动禹帝锁龙图的演示,练习后,再请按中间石块进入下一阶学习。” 果然,“禹帝锁龙图”的演示开始发动。 “禹帝锁龙图”的演示中,竟然禹帝和元始祖龙都能如活动的浮雕一般进退自如,腾挪有序,活脱脱就是最理想的擒拿术,其中又富含着极为高明的轻功身法,张羽和张驷赶紧演练起来。 当它们分饰禹帝和元始祖龙时,却惊喜地发现这套招式居然又是最理想的分进合击之术。 因为图中禹帝和元始祖龙自始至终都是扭打在一起,有的更是相互盘曲锁拿,中间几无缝隙。 试想,如果二人以此方法式样合击敌人,岂不天衣无缝?哪有他人容身之地。 有了这一惊喜之后,二人演练得更为勤快了,逐渐进入了如痴如醉的境地。 不分晨昏的练了几天后,两人始觉配合及演练开始得心应手,较为熟练。 二人便按下正中间的石块,准备进入下一阶的学习。 谁知按了以后,机簧送出了另一块布帛,但并无机关启动的迹象。 二小展开帛书,定睛一看,上面写道: 因洞内阴河及湖泊,乃自成循环系统,周而复始,并无出口向外形成巨泻,惟有狭缝数千,供涓涓细流,漏出山涧,成淮泗水源。 尔等有缘之人进入洞天,窥得玄机,习得上古奇术神功,获取吾之舍利,乃天将降大任于汝身也,理应出洞入世,寻天机以掌时运之势,掘秘宝而为称霸之资,挟神功以作争雄之利,寻求大机遇,建立大功业,岂不快哉,欲甘心老死洞中乎。 故吾觅得湖底一最佳出口进行改建,使该缝隙扩大以方便出洞。 然该湖纳水何止亿万吨,压力巨大,一口即扩必将造成该出口溃穴,故又以石门封闭之并以道术封印加固。 若汝按下左上角石块便可启动该出口机关打开出口,立解封印。 彼时,亿万吨湖水一齐泻出,淮泗流域必将洪水滔天汪洋千里,然尔等却从此鱼跃阔海、鸟飞高天,凭借神功奇术纵横江湖,甚或觅得天机秘藏争霸称雄、逐鹿中原,则功名地位、财富佳人唾手可得,千秋大业豁然可望。 为保尔等出洞,吾留有一辟水神袋可供使用,该袋不仅可辟水,亦可抵御万钧之力,人在袋中,必可毫发无损,届时其他物事亦可一并带走。 吾所求无他,惟求毕生所学能尽有传承,则此生无憾矣。 如尔确有妇人之仁,不忍江淮黎民受洪灾之苦,则可按下右上角石块便可启动盘古开天图之演示习炼《盘古诀》,然此洞出口届时亦将永久关闭,不复开启。 况盘古开天图之玄奥非前两图可比。 盘古开天乃天地之始,万物起源莫不于此。故曰:万法同宗,万物同源。 在吾看来,视《盘古诀》为天下第一诀毫不为过。如炼成此诀,则可踏境入仙、登堂成圣矣。 然习炼此诀一途,异常凶险艰难,悟性、机缘、恒心、毅力,四者缺一不可,稍有差池,则坠入万劫不复。 纵尔习炼顺利,亦逃不过岁月更替,寒暑轮回,终究老死洞中,成一无人知晓的白骨骷髅罢了。 或左或右,是去是留,唯在汝一念之间尔。 两小一看,初觉心如撞鹿,热血沸腾,但转念一思付,此事操作简单,实难抉择。 如按下左上角石块,则会酿成淮泗泛滥、洪灾滔天,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自己虽然获得自由,重返生天。但一旦世人得知此事真相,且不说一世骂名相随,更会引来杀身之祸。 当然,如果两小均保守秘密,那也只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但逃得过自己的良心么? 如按下右上角石块,结果很简单,就如帛书留言那样。“岁月更替,寒暑轮回,老死洞中,成一无人知晓的白骨骷髅罢了。” 这种结局,纵使练成无上神功,又有何价值意义。 一时两小天人交战,竟冷汗淋漓,莫不能言。 第三十七章 逃出洞天 良久,张驷战战兢兢地建言:“听师祖爷老人家的口气,像是赞同我们逃出洞天、开创事业,以光大所学,我们莫不......” 张羽把手一摆,打断了张驷的话。 张羽总觉得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细细琢磨,根据他这一段时间在太乙所听到的有关祖师爷的种种旧闻轶事,如真如张驷所言那样,祖师爷是在极力怂恿和蛊惑他们为了自身的利益和野心逃出洞天而不顾百姓安危、似乎不太符合他老人家悲天悯人、慈悲为怀的性情和风格。 脑海灵光乍现之时,张羽又想起了他在现代所看到的一部著名武侠小说的其中一个桥段,情形似乎与此有些类似。 当小说故事中当事的主角也面临此两难选择时,他很听话地根据“挖坑人”提示选择自以为是福的一方下了决定,结果却飞来横祸、惨遭身死,掉进了“挖坑人”事先设计的“大坑”。 综合了这两个方面的考量,张羽颤抖着把手伸到右上角石块,两眼一闭,按了下去。 那张泗,早已惊得“花容失色”,瘫倒在地。 当右上角石块相应缩进地板后,里面机簧送出最后一块帛书。 此时倒还未感觉殿内机关有何异动,二人颤抖着双手忙不迭地打开帛书,睁大了双眼凑上去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古圣人李耳曾言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如尔等系贪图利欲之人,按了左上角石块,则此时洞天出口已被永久性关闭,终不能出。即是一鲜活之人,实已被视为行尸走肉,与骷髅白骨相比也只是时间的长短差距矣。 此机关最后一道程序,实为对尔等天性良莠及是否有独立思考能力之考量。 如尔等经不住利诱亦或是天性凉薄贪婪随波逐流之人,则此时选择的反而是死门,终将陷入绝境。 吾亦不愿凉薄贪婪凶狠冷血之徒获取天机秘宝、习得神功奇术,出得洞天搅乱天下为祸江湖,故吾在设计上与前一份帛书所述实则反其道而行之。 究其缘因。 其一为赏善罚恶,维护正道良善。 其二,能进入洞天、学到奇术、悉得玄机之人实乃吾道福缘深厚之人,理当身负洞藏机秘和上古绝学出洞入世、匡扶正义、拯救万民于危难。 对尔等今日之事,前辈先贤及吾等亦有预测。 如尔等幸逢明君盛世,出洞之后,则可将天机秘藏和毕生所学尽相展施,亦可令我圣夏大放异彩、锦上添花。 如尔等生逢乱世、昏君当朝、黄钟毁弃、瓦釜雷鸣,甚或民不聊生、国将不国,彼等理当竭尽所能救黎民于水火、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必要之时蓄群雄之势、仰万民之力伐无道之君,取而代之、改朝换代亦无不可。 盘古开天图及演示习炼《盘古诀》等,已被吾以秘术加持至吾之舍利之中。 尔能进得洞来,理当与吾有缘,可以尔之热血洒滴至舍利子,则舍利会凭血认缘,自动融入尔身体之中。 机缘适逢之时,盘古开天图自会开启演示,供尔习炼。 阅毕此书,当是生门即洞天出口开启之时,事不宜迟,请速速行动,此地可带物品及舍利等可尽供尔等处置。 汝乃宅心仁厚之君,必对洪水泛滥、万民被淹之状不忍,然吾亦非凶狠残暴之辈,盖因事无两全其美之法,惟有作孰轻孰重之择。 天机秘藏等,乃我圣夏至宝,岂可尘封于野、湮没于世,取之以道,用之于民,则水灾之失与其所造之福相较,实不过万分之一二也。 况汝今日之事,实乃被动选择之结果,并无半点扭转斡旋之可能。 出洞之后,如有正义之士追凶问责,尔可出示吾之帛书留言,是非功过也好,千秋骂名也罢,且由我一人承担罢了。 汝当以此事为鞭策,化愧疚为动力,视天下兴亡为己任,解万众生民于倒悬,则吾当于九泉含笑、欣慰莫名矣。 二小阅毕,震惊莫名,同时感觉殿外已传来轰隆隆的水流声,便匆忙收拾了大殿内一切可以带走的行当,装入辟水神袋,并在袋中找到了一个可以密封的木盒,刚好把《长生经》第三卷及舍利子纳入其中。 二人冲到殿外时,便发现大湖的东北角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很明显,湖水正在由此处向外泻出,那轰隆隆的水流声也正是源自于此。 二人忙打开袋子,钻入袋中,却发现袋子乃由特殊丝线织成,伸缩自如,里面竟有偌大空间,还另藏有几样物件。 来不及细看,用袋内的丝线扎紧袋口后,张驷便施展轻功、纵身一跃。 那袋子已被凭空带起。 “噗通!”一声,袋子扎入了水里。 尽管那辟水神袋可抵御万钧之力,但在亿万吨湖水的冲击下还是如同一根羽毛掉进了大海一般,很快被湖水旋得沉入了湖底。 一会儿,袋子又浮了上来,被湖水带得冲出了出口,不知在远方何处冒出了头。 沉沉浮浮,袋子如一片浮萍般漂流在惊涛骇浪中逐渐远去,终不见所踪。 张羽二人早已在袋子中被湖水旋得个七荤八素、腾云驾雾,加上这几天高强度的练功,二小早已疲乏不堪,竟在袋子中沉沉睡去,进入了黑甜梦乡。 殊不知袋外几十米高的巨浪排空,天地间竟已是茫茫间一片汪洋。 第三十八章 大隋国师 几千里之外的隋国都城。 自大定元年二月,北周静帝禅让帝位于杨坚,即隋文帝,建国隋朝后,最初定都在旧长安城,毕竟那里是历朝故都,是当时中原的统治中心,帝王气象非凡。 还有一点便是,长安是大隋的统治集团——关陇世族的势力范围之核心,乃大隋统治阶层的起步之处、发家之所和根据之地,根基在此,便可保护大隋世代永固、基业长青。 当然,这只是大隋统治者的一厢情愿罢了,就如同圣夏史上赫赫有名的大秦帝国一样,即便其开创者嬴政起了个好听又吉祥的皇号叫做“始皇帝”,而后来的大秦帝国还不是“二世而亡”。 历史的发展和走向,向来重里不重表,务实不务虚。 而当时的旧长安城饱经战乱、凋残日久,基础设施和城市建设都已经相当陈旧:城**水、排水严重不畅,污水往往聚而不泄;水质咸卤,难以饮用;而且它北临渭水,渭河不时南北摆动,改道多次,都城随时都有被水淹的危险。于是杨坚便考虑在关中一代营建新都。 负责掌管天文历法的机构——太史曹便派出术士和官员勘察了灵脉走向,告知文帝旧长安城东南二十里的龙首塬之南有一处龙穴,系风水绝佳之地,且地势开阔平坦,与长安距离不远,且与地处龙首塬北区的旧长安城互成犄角之势。 于是,开皇二年,文帝便派当时的建筑奇才——出身“十二将军”世家的宇文恺在旧长安城东南龙首塬南面选址建造新都。 因为隋文帝早年曾被封为大兴公,因此便以“大兴”命名此城。 大兴城平面布局整齐划一,形制为长方形。全城由宫城、皇城、外郭城三部分组成,完全采用东西对称布局,面积达八十余平方公里,是旧长安城的两倍多,是圣夏大陆十国当时最大的城市。 新都落成后,随着大隋各中枢机构府衙、达官贵人的府邸相继建造、投入使用,市坊的形成和成熟,再经过多年的发展壮大,竟然已与旧长安城连成一片,时人已不习惯再以“大兴”而称呼都城,遂再以长安而称之。 加上在文帝之后继位的炀帝杨广,又是个喜新厌旧、好兴土木的主,此时的长安比起几年前新建的大兴城,面积范围又大了何止倍余。 十年长安煮新酒,雨雪纷飞话当年。 自古至今的长安,由来只闻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而到炀帝在位的长安,恐怕更是“繁华依旧,人事全非”了。 长安城的外郭城内有南北向的大街八条,东西向的大街十四条。 街道两侧都设置了排水沟,并种植了榆、槐等行道树。 其中通往南三门和连接东西六门的六条大街是主干道,宽度大都在百米以上。 最宽的朱雀大街宽度达一百五十五米,是城市的南北中轴线,以之为分界,将长安城划分为东、西二城。 在外郭城距离皇城较近、又是朱雀大街最繁华打眼的地段,赫然伫立的便是大隋国师的府邸。 国师府的地下密室中竟陈列着一个物件。 该物件以精铜铸成。圆径八尺,形似酒樽,上有隆起的圆盖,外表刻有篆文以及山、龟、鸟、兽等图形。 仪器的内部中央有一根铜柱,由柱向旁有八条通道。 樽体外部周围有八个口含铜珠的龙头,按东、东南、南、西南、西、西北、北、东北八个方位布列。 对着龙头,八个蟾蜍蹲在地上,个个昂头张嘴,随时准备承接铜珠。 该物件前面有一个蒲团。 蒲团上有一人正在打坐。 此人高冠博带,道士装束,须发皆墨,神采奕奕,但是却长出了一双白眉毛,看不到面部,因为此人戴着一个金色面具,上面描着一个龙首凤身的造型,让人很是猜度他的真正年纪。 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深邃不见底,似乎蕴含着某种魔力。 那人端坐在蒲团上,缓缓闭上双目,逐渐进入了冥想静思的状态,全身散发着和密室每一个物件都能合而为一的强大气场。 此时,他的精神力全部集中在面前的那个奇怪物件上。 良久,那个物件出现了异动。 开始是轻微的颤动,到后来出现了抖动。 最后,东北面的一个龙头竟张开了嘴,一粒铜珠缓缓下坠。 那人嗖地睁开了眼,竟然精光四射。 他定睛一看,那下坠的铜珠竟不偏不倚的掉到了下首昂头张嘴的蟾蜍的口中。 一见此情景,那人似乎难以掩饰内心的激荡,霍然长身而起。 那人竟喃喃自语:“元始祖龙死,猛虎出。淮泗殇,天下乱。果然应验了,果然应验了,天不负我,天不负我呀!” 次日,隋都长安城金銮殿上,文武百官分列而立。 一个大台阶拾级而上。 大殿最高处,居中的一张大龙椅上坐着一人。 此人头戴九龙冠,面白微须,神色威严,举止干练,但是面部白中微略带着些许青色,身后两个美貌宫娥分别侍立左右。 原来此人正是大隋国的九五至尊——隋炀帝杨广。 台阶下左侧。 一身着金甲的少年将军虎背熊腰,蜂腰猿臂,双手拄着一柄鞘上嵌金镶玉的御赐宝剑,长身玉立,英姿勃发,不怒而威,只是神情略带倨傲。 此金甲小将面向群臣而立,与台下垂垂老矣、昏昏欲睡的一干文臣对比鲜明、相映成趣。 小将身侧摆着一张简易的案几和一把太师椅,但他只能看着却不敢坐,因为那是“开隋九老”中战功最大的越国公杨素的座位。 越国公因为常年征战在外,所以座位经常是虚席以待。 台阶右侧亦摆着一张简易的案几和一把太师椅,那戴着龙凤面具的大隋国师此时手摇着一柄羽扇,微闭着双目,就怡然自得地端坐在那里。 阶下其他站立的文武百官当然亦有内心不服、面色略带不忿的,但没有一人敢再在这朝堂之上大放厥词、公然反对。 因为以前提出过反对的大臣都已经歇菜了,直接被杨广下令杖责而死,足见国师在大隋国的地位尊崇无比,那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自从杨广对旧太子一党进行无情清算后,许多朝廷重臣在朝中的地位和权势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倒是在地方,各门阀世家历经数代的苦心经营和势力培养,树大根深,枝叶繁茂,尾大不掉,连大隋皇室也得忌惮三分。 多年前,有一首好事之徒编的打油诗颇能反映大隋这近二十年来的时局: 一姓四帅八柱国, 五氏七望九元老。 六大门阀根基深, 十二世家福绵长。 扶墙何须当日筑, 一朝得势走狗攀! 第三十九章 数风流人物 “一姓”便是当时的帝姓、国姓杨氏,也就是当时的大隋皇室,后因隋皇室认宗弘农杨氏,故此姓又指圣夏大陆的第一大传奇家族——弘农杨氏。在大隋皇室认宗之前,开国元勋越国公杨素便是弘农杨氏的翘楚兼家主。 “四帅”便是隋国当时军功昭著的四大元帅:高颎、韩擒虎、贺若弼、史万岁四人。 高颎“少明敏,有器局,略涉书史,尤善词令”,很早便成为杨坚的心腹之臣,建立了拥立之功。 后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高颎辅佐文帝杨坚,为隋国攻伐陈、梁政权运筹帷幄,出谋划策,延揽人才,连韩擒虎、贺若弼、史万岁等一代不世名将在未成名立功之时都是他举荐出道的。 高颎为隋国一统中原及锐意革新均立下了汗马功劳,其实为大隋国第一元勋。? 韩擒虎的父亲韩雄曾为北周大将军、洛虞等八州刺史。 韩擒虎“少慷慨,以胆略见称,容貌魁岸,有雄杰之表”。又好读书,略知经史百家,为西魏丞相宇文泰所赏识,常令他与诸子在宫中交游。 北周时韩擒虎因军功拜为都督、新安太守,后迁仪同三司。 其父去世后,韩擒虎又承袭父亲的爵位,授新义郡公。 陈出兵进逼光州,任行军总管,率军将其击退,后又屡挫陈师。 隋开皇八年冬至九年春,隋大举攻陈时,领军为先锋,从右翼进攻陈都建康,率500精骑,由任忠直引入朱雀门,占领建康城,俘后主陈叔宝,因功进位上柱国大将军。 贺若弼出生在将门之家,其父贺若敦为北周将领,以武猛而闻名,任金州刺史。 北周保定五年十月,贺若敦因口出怨言,为北周晋王宇文护所不容,逼令自杀。 临死前,贺若敦曾嘱咐贺若弼说:“吾必欲平江南,然此心不果,汝当成吾志。且吾以舌死,汝不可不思”。并用锥子把贺若弼的舌头刺出血,告诫他慎言。? 贺若弼少“慷慨有大志,骁勇便弓马,解属文,博涉书记,有重名于当世”。 隋开皇元年,杨坚拜贺若弼为吴州总管,镇江北要地广陵,委以平陈之事,经略一方,作灭陈准备。 贺若弼欣然从命,并给寿州总管源雄赋诗一首,云:“交河骠骑幕,合浦伏波营,勿使麒麟上,无我二人名”。然后赴任,整军经武。? 隋开皇七年,贺若弼也献取陈十策,获文帝称赞,赠赐宝刀,以示殊荣。? 隋开皇九年正月初一,长江下游隋军乘陈欢度元会之际,分路攻陈。 贺若弼、韩擒虎两军自北、南两道并进,钳击建康,贺若弼从北掖门入城。 而此时西路军总管韩擒虎已率五百骑兵于朱雀门先期入城,并俘获陈后主。 贺若弼既而愤恨没有先抓获陈叔宝,其功在韩擒虎之后,就与韩擒虎争功相骂,甚至挺剑争功。 灭陈以后,贺若弼骄傲自大,为大隋君臣所不喜。 杨广继位后,贺若弼与高颎、宇文弼等人私下议论杨广过于奢华,被杨广以诽谤朝政之罪起诛杀,时年六十四岁。其父临死之前告诫他慎言之祸,贺若弼终是无所幸免。 而“四帅”之一的史万岁则于更早被剪除。 所谓八柱国,则要追溯到南北朝时代西魏时期受封的八位柱国大将军,分别为:宇文泰,元欣,李虎,李弼,赵贵,于谨,独孤信,侯莫陈崇八人。此八人从地域划分均属于关陇世族集团。 圣夏大陆中原地区至南北朝时期,曾经风光无限的东晋门阀世族们,随着东晋的灭亡,刘宋的兴起而逐渐衰败,王庾桓谢这些贵姓也已经不复当年。 这时,关陇世族集团即以“八柱国”为主迅速崛起,缔造了西魏、北周、隋三个辉煌朝代,可谓风光无限、盛及后世。 后世史书曰:“今之称门阀者,咸推八柱国家。当时荣盛,莫与为比。” “八柱国”中的第一人宇文泰,又是关陇集团的开创者。其先后做过西魏的丞相、太师、大冢宰,独揽军政大权,后拥兵创立了北周,为北周太祖文皇帝,其一手缔造了西魏和北周两朝的辉煌。 虽然最后宇文氏的北周为隋所灭,但宇文氏一族早就与隋皇室杨氏及世家贵族李氏等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或是当年的并肩共患难,或是后来的联姻,以至宇文氏后来虽经隋文帝大量捕杀,但仍有旁支以高门大族的形式繁盛不已,其中有多人继续担任显贵,如在大隋为官的宇文庆、宇文述、宇文化及、宇文CD宇文恺等,此六人后又构建成大隋六大门阀之一的宇文阀。 李虎为陇西成纪人,本为宇文泰手下大将,后被封为柱国大将军,太尉,陇西郡公。 李虎于周篡魏之前去世,由时年七岁的儿子李渊袭爵。 李渊之母与后来的隋文帝杨坚之妻为姐妹,都是八柱国之一独孤信的女儿,因此李渊深为其姨母即隋文帝的独孤皇后所喜爱,而且又与隋炀帝为表兄弟,故李渊一族在隋朝的显赫更盛于周。 独孤信,出自云中的鲜卑别部,本名独孤如愿,少年时风度过人,任侠好勇,人称“独孤郎”。 独孤信自少征战各方,因功升至武威将军,甚得魏孝武帝看重。而独孤信与宇文泰又是同乡,自小就十分友善,故入关之后甚见重用。 独孤信一生以德信著称,尽管战事非其所长,但凭其德信树立的威望,即使是偶有战败,也不损其名,他的功劳也多在安抚各方,深得民心,在陇右、荆襄地区都享有很高的声望,宇文泰因此命他将名字由“如愿”改为“信”。 北周的两个皇后和隋文帝的皇后及李渊之母都是独孤信的女儿,因此独孤家以“一门三皇后”著称于世。独孤阀亦是隋朝六大门阀之一。 八柱国中赵贵成立宇文泰之功,元欣佐宇文泰以皇室之威,李虎以战立名,李弼将略能军,于谨以谋辅事,侯莫陈崇以勇纵横,独孤信以德抚民,正是由于这些人各显其才于宇文泰之下,才铸就了宇文泰及北周的辉煌。这些人能团结于宇文泰周围,也更显出宇文泰乃是英雄中的英雄。 打油诗中的“八柱国”并不单指八大柱国将军,而是泛指此八人缔造的非凡家底及“八柱国”家族后人, “五氏七望”则为大隋及前朝五支尊贵的大族。即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其中李氏与崔氏各有两个郡望,所以称之为“五氏七望”。 “九元老”指的是“开隋九老”,即大隋朝开国的九位功臣,别是伍建章、高颎、杨林、贺若弼、鱼俱罗、邱瑞、韩擒虎、定彦平与杨素。 “六大门阀”指的是宇文阀、独孤阀、慕容阀、长孙阀、李阀和王阀。 “十二世家”则非指一般的世家大族,而专指祖上曾获封过“半圣”的“半圣世家”。 因“半圣”在圣夏大陆的地位尊崇,其毕生所学、所得及影响力对后世子孙的余荫实在非同小可,故称“十二世家福绵长”。 而南阳张家,正是隋国十二大“半圣世家”之一。 此打油诗旨在刻画豪门权贵、世家大族在隋国乃至整个圣夏大陆的赫赫威势、实际影响力及其错综复杂、千丝万缕的关系和盘根错节的牵连,而有些称谓和划分亦出现重叠之处,实在算不上权威和严谨。 此时,正值炀帝杨广继位有些年月,在其有意无意的打压之下,许多世袭勋贵、豪门大族都是风流不再,连威名赫赫的“四帅”、“九老”也是死的死、伤的伤,硕果仅存的要么就是杨广的坚定支持者,如杨素一般。 要么就是韬光养晦,不问朝政与世事。 想与杨广斗的,基本上都嗝屁了。 第四十章 还看国师 这其中,大隋国的国师可是为他立下了汗马功劳。 用杨广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恩同再造。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国师,就没有他杨广的今天。 所以,大隋国流行一句话:“内有房国师,外有越国公。” 也就是说,国师和越国公杨素就是杨广的股肱二臣。 要不是不清楚国师他老人家的具体年纪,杨广早就尊称他为“亚父”了。 不是没叫过,只是国师他不高兴。 可能国师他老人家很忌讳别人提及与他年纪有关的一概事情,后来只得作罢。 这一点,都曾引起过越国公杨素的嫉恨。 所以,在朝堂之上,杨广赐座于国师,便是对其的礼遇和恩宠,更是对其功勋的一种承认。 只是这种礼遇可谓是空前绝后。 要知道朝堂之上,满朝文武都站着,只有杨广和国师坐着,那不摆明了国师和皇上可以平起平坐了吗? 朝堂赐座一般是太上皇和太后才可能享有的,也有极少数劳苦功高且年老多病之身的重臣一生可能享有那么几次这样的机会,那样的次数都是极为有限的。 譬如越国公杨素,常年征战在外,经常不上朝的,即使上朝也是左推辞右阻拦坚决不肯就座的。 为什么?因为知道“树大招风”,怕引起群臣嫉恨呀。 哪有像国师这样天天大马金刀一样地坐着和皇上一起上朝议事的? 可大家伙都是敢怒不敢言,再想一想这位国师的实力加势力,惹不起呀。 国师姓房名玉,是大隋国一个手腕通天而又神秘莫测的人物。 无人见到他那面具下的真实面目,也无人知晓他的真实底细和家世来历,这一点就连杨广也同样概莫能外。 杨广生性多疑,这样一个人物是如何取得他的信任和荣宠的呢? 据朝中几位高层人士透露,杨广是在刚被封为晋王时就结识了房玉。 从晋王到太子再到皇帝,这二十多年来杨广从来不是一个在战斗。 无论是开府建衙、领兵平乱、征讨外敌还是同旧太子争宠夺嫡、直到登基称帝,这一路的有惊无险、顺水顺风,杨广都离不开房玉的暗中策划和辅佐。 而杨广也一直雪藏着房玉,从未让其抛头露面,也从未向外透露和公开他的身份信息。 尽管杨广亦非等闲之辈。但朝中有心之人和一些有识之士在细细梳理杨广这二十多年的奋斗史,把他的过往历史和现实表现进行对比分析之时,除了叹为观止外,常常揣度出这样一个结论:杨广的背后必有高人指点。 至于这个高人究竟是谁,大家却都一无所知。 不过,常常被越国公杨素背了这个黑锅。 杨素对此也大为光火,多次在朝中同僚面前辩解,却常常被人视为“此地无银三百两”,令人实在哭笑不得。 房玉的上位是从杨广登基称帝开始的。 杨广在登基称帝的第二天便大赦天下,分封群臣。 其中,房玉和杨素在拥立之中并立首功。 房玉由此被封为国师,从此纵横朝堂、一步登天。 同时,杨广还公开了房玉的另一重身份——江湖第一教会极乐教的幕后教主。 公开了房玉的另一重身份后,杨广又加封极乐教为护国神教。 第三十一章金殿廷议 “众位卿家,今天是否有本可奏?” 杨广坐在龙椅上徐徐开口。 “启禀圣上,微臣有本要奏。” 杨广定睛一看,原来是时任右光禄大夫裴矩。 “哦,不知裴爱卿所奏何事?” 杨广问道。 裴矩算是一个能臣干吏。 文帝时,他因受命平定南陈和广洲叛乱,颇具武功。 其才干突显受文帝赏识而得以重用,升职为吏部侍郎。 后裴矩又受命经略西域十余年之久,至炀帝时继续被倚重,加官至右光禄大夫。 在经略西域时,裴矩几乎遍历西域,不辞劳苦,往返奔波,纵横捭阖。 突国全盛之时,裴矩用计使突国内部互相攻杀分裂,削弱了突国实力,消除了对隋国来说来自外族的最大威胁。 杨广自是对他颇为器重。 裴矩略一沉思,继而洋洋洒洒地奏道:“臣今日所奏为国之对外事宜。” “自圣上登基以来,国力日盛,百事俱兴。且南征琉国、台国,西镇突国、金国,北平铁国、蕃国。巍巍圣夏,众国来朝。大隋子民,莫不感奋。” “臣世代累受皇恩,蒙陛下不弃,勤于外事所托,殚精竭虑。” “而外族之事,终如野火春风,假以时日,又成燎原之势......” 第三十一章 金殿廷议 “停!” 杨广把手一摆,打断了裴矩一番看似正大堂皇却是又臭又长的说辞。 “你说的这些我全都知道,嗯,这个,裴卿家辛苦了,你该授的赏赐我自会考虑的,说重点,现在有什么最新情况和变故没有?你有何好的建议?” “启禀圣上,今辽国人累次侵扰我营州等地。臣欲请战,斗胆恳请圣上赐臣一支精兵,吾愿提兵北上,一扫胡尘,荡平辽国蛮夷。” 裴矩奏道。 “哦,孤家只知道裴卿家乃劳苦功高的外事大臣,却不知爱卿何时对行军打仗也这般有兴趣了。” 杨广戏谑道。 有隋一代,但凡文臣无论是在朝堂地位、还是在实际权势上始终比不上武将。 盖因当时的天下大势是分分合合、不能持久,刚打下来的江山需要武将去镇守,没打下来的更不必说了,故君王们对武将多是倚重。 武将们凭借手中掌握的军队也就多了一些资本,换来了在朝堂的更多话语权,所谓“拥兵自重”即是此理,有时哪怕是皇帝也要对其礼让三分。 裴矩深谙此理,故每次当大隋与外族发生矛盾时都要想方设法争取带兵作战的机会。 “宁当百夫长,不做一书生”,此理古今相同。 “孤家想听听国师的意见......” 杨广笑意吟吟地看向房玉,文武百官也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这如今在大隋一言九鼎的大国师。 “咳,这个,我的意见是外族侵扰此风不可长,对辽国人我们当然要教训......” “但是由谁负责此事吗?可以斟酌一下。” “裴大夫这些年劳苦功高,是该先休养休养,在外事方面,以后还有的是大事让他操劳。” “况辽国还是小国一个,未成大器。有道是杀鸡焉用牛刀,还用不上裴大夫亲自出马。” 房玉侃侃而谈,似是对人选另有主张。 “哦,那国师心中可有合适人选?” 杨广问道。 房玉笑而未答,只是将目光向底下群臣一扫。 “微臣保举一人,可担此重任。” 群臣中一人出列奏道。 大家注目一看,原来是太仆少卿宇文化及,也是在杨广争宠夺嫡时就倾身跟随的心腹近臣。 那站立在阶前护驾的小将就是宇文化及的得意儿子、号称骁果军中无敌的“天宝将军”宇文CD不光宇文化及父子二人可以同殿为臣,杨广还特许宇文CD可以带刀护驾,那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付给宇文CD看护,可见杨广对他宇文一家的足够信任。 此时,群臣都拭目以待,都想看看宇文化及要保举的是谁。 只见宇文化及不慌不忙、胸有成竹地奏道:“微臣保举的是中书省通事谒者韦云起。” “哦......” 群臣均长吁了一口气,还以为宇文化及要保举的是什么名声显赫、经验丰富的能臣干吏,却原来是这等籍籍无名的小吏,连上殿参朝议事的资格都没有。 “哦,你为何保举他呢,此人有何来历?” 见宇文化及保举的是无名之辈,连杨广都有了兴趣。 “回皇上的话,韦谒者已加入了护国神教,现已是房国师的记名弟子。” 宇文化及摸准了杨广对房玉的信任,倒也不避讳。 倒是群臣心中顿时一片雪亮,原来宇文化及趁越国公杨素不在朝中,早已倒向了国师房玉的怀抱,而韦云起亦是如此。 这年头,真是人心不古呀。 群臣对韦云起倒是素不熟悉,但对宇文化及心中均有不齿之感。 大殿之上隐隐约约传来几声讥笑之声,宇文化及倒是神情自如,稳如泰山,安若磐石。 只是苦了那神勇无敌的“天宝将军”宇文CD一张俊脸憋得通红,猪肝似的,却又不好发作。 “既是国师的高足,想必定有平定辽国的良策妙计。这样吧,改日再宣那通事谒者韦云起进殿议事,一起商讨那平定辽国之计。今日朕有点困了,无事便退朝吧。” 说完,杨广一边打了个哈欠,脑子却在想昨夜跟那个美艳的妃子确实是闹得过头了。 第四十二章 国师神算 “启禀圣上,微臣也有本要奏。” “还有何事呀?” 杨广心里很是抓狂,究竟是何人要奏,他连看都不想看。 但还是看了,原来是长安城的九门总管麻叔谋。 这个麻叔谋也是他在当晋王时就结识的狐朋狗友之一,难怪这么大胆,杨广恨得咬牙切齿。 “快说,你有何事要奏?” “圣上恕罪,圣上夙兴夜寐、日理万机,为国操劳,自当要劳逸结合、保重龙体,但此事关乎我大隋国运、社稷安危,我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呀!圣上辛苦了。” 麻叔谋这一通马屁拍得杨广很是舒坦。 平素里,这些个老臣老是在背后议论自己“荒淫无度,不理朝政”,自是应该有一些忠心之士在朝堂之上“激浊扬清,以正视听”。 对于麻叔谋这一番表现,杨广很是满意,也多了几分听下去的耐心。 杨广一时两眼放光,来了兴趣:“麻爱卿但说无妨,但说无妨。” 麻叔谋见杨广来了兴趣,便清了清嗓子禀道:“微臣受圣上所托总管京城九门治安,自知京畿重地,非同一般,平素也是日夜巡视,丝毫不敢有所懈怠。” “对民间风传、百姓物议,吾平素也是多加留意,前期也惩治震慑过一些乱嚼舌根的草民流寇,平息了一些风波。” “只是近来京城有诸多黄口小儿在传唱一些歌谣,屡禁不止。开始是白日里传唱,到后来连晚上也有了......” “哦,都传唱些什么,说来听听”。 杨广问道。 麻叔谋低着头,似是不敢和杨广的眼睛对视。 再后来,麻叔谋一字一顿的禀道:“歌谣字数倒是不多,只有十二个字,蛟—龙—死,猛—虎—出。淮—泗—殇,天—下—乱。” 随着麻叔谋一字一顿的道出,一开始,大殿之上还未有什么反应。 等群臣对这十二字歌谣细细思索咀嚼一会儿后,神色纷纷大变。 杨广也是震惊莫名,忙不迭地对国师房玉说道:“有劳国师费神算算,那淮泗禁地是否发生了什么变故?” 房国师心中有数,伸出五根手指,一通胡掐乱抖之后,大惊失色:“不好,淮泗禁地出大事了。” 杨广神色紧张兮兮,忙不迭地问:“敢问国师,出了什么大事?” 房玉再掐指一算:“当是有人闯入了淮井,杀死了上古元始祖龙。” 杨广再大惊:“何人有此能耐?能进入淮井,并能杀死元始祖龙,那他岂不是我大隋的死敌么?” “淮泗禁地不是还有南阳张家在镇守吗?他们岂能任由外人进入淮井,杀死元始祖龙,闯下此等弥天大祸!” 房玉再掐指:“此人不仅能杀死元始祖龙,且还能安然从淮井脱身而出,本事和能耐自是非同凡响。至于南阳张家吗,嘿嘿,就很难说了。” “不仅如此,此事还关乎我大隋国的气数运机、社稷安危呀,此人实乃我大隋的祸星、灾星呀。” “如果我没有猜错,淮泗一带此时已是大祸降临了,三日之内,淮泗一带必有大祸来报。” 杨广复惊,群臣听了房玉的预测也是惴惴不安,惊疑参半。 众人一想起国师以往的种种预测后都大多应验的事实,一个个都更加忧心忡忡,有的大臣还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为淮泗一带百姓祈福消灾。 杨广想起一事,忙小心翼翼地问国师:“这次莫不又是地龙肆虐,造成百姓遭殃么?” 房玉长吁了一口气:“这次灾祸恐怕比地龙肆虐更为厉害。” “吾刚才占了一卦,却为坎卦。坎为水,如若没有猜错的话,此次淮泗一带已是洪水滔天、汪洋千里了。” “吾大隋危在旦夕矣。”国师长叹道。 三日之后,大隋尚书省户部和工部均接到淮泗流域地方官员如飞雪一般的奏书: 淮渎源头忽溃,万顷洪泽东倾,淮泗汪洋千里,舟行树梢,人栖于木。大水进城关市几没,凡人物房屋冲陷殆尽。 汝阳“木尽漂橹,鱼游城关”。 新蔡“平地水深数丈,无麦无秋禾”。 固始“水漫山腰,人畜随水而下”。 阜阳“大水奔腾澎湃,顷刻百余里陆地丈许”。 鹿邑“水漫四野,麦禾具不登”。 凤阳“平地引舟,大水进城”。 盱眙“水漫泗州”。 宿州“州境半为泽国”。 荷泽“大雨至,禾尽没”。 曹县“水漫不止,人畜尽死伤”。 邳州、宿迁“”溺死人无算。” 丰县“水漫田满,人食木皮,瘟疫大作”。 高邮、宝应“淮水决高堰,……没田庐人畜,死人无算”。 淮泗流域各地的奏书飞来,大隋朝廷再次震动。 不过,大隋朝廷上下最震惊和关心的不是灾害的程度、百姓的生存状况以及如何救助善后等,反而津津乐道于国师预言的再一次应验,惊疑于洪灾之后的国势命运和朝局走向。 第四十三章 追缉灾星 杨广再次在宫中召来国师秘商大事。 “国师,这次淮泗禁地出了此等祸事,寡人该如何应对?难道真的会‘淮泗殇,天下乱’吗?” “圣上,此事当务之急应是尽快找到图谋不轨,蓄意闯入淮井之人。此人能杀死元始祖龙,要么天生异秉,要么本领高绝,身手不凡。如我所料不差,此次淮泗洪灾应是此人杀死元始祖龙,从而引发淮井崩塌,井水倒灌所致。” “此人明知淮泗禁地关乎我大隋国运,淮水乃我大隋风水河,却蓄意破坏,其心难测。致江淮百姓身家性命于不顾、天下生灵涂炭、流离失所于不理,此人志在何处?所图又为何?...”房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杨广闻之,亦是为之变色。 “此事还有更深一层担忧,此人能如此大闹淮井,南阳张家何在?张家身为圣夏大陆最负盛名的半圣世家,世代累受皇恩,还加封太史世家(秦、汉至南朝,太常所属有太史令掌天时星历。隋秘书省所属有太史曹,炀帝改曹为监。因张家世代镇守南阳桐柏,故加封太史世家),奉命镇守南阳及桐柏淮井禁地,理应尽职尽责、恪尽职守,却为何对此事听之任之、置若罔闻?” “此事是否与张家有关联?究竟是张家玩忽职守、大意所致?还是袖手旁观、另有所图?抑或是监守自为、祸心暗藏?” 房玉的一连串发问如同一把把匕首和投枪直插炀帝的心里。 自与国师房玉相识的数十年来,从受封晋王、到夺下太子之位、再到登上九五之尊大宝之位,杨广的每一步行动乃至更为长远的谋划无不始自房玉这样似曾相识的警醒式发问,只不过每次发问的原由和主题不同,警醒的高度、深度和力度各异罢了。 有时是醍醐灌顶、振聋发聩,有时看似若有所悟却意味深长,有时是烛影斧声有神无形,有时甚至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但这些发问都似打开阿里巴巴宝库的钥匙一般,实打实地开启了杨广的诸多权谋、机变甚至是政治上的智慧。 当然,也可以说是开启了杨广内心深处的潘多拉魔盒。 在旁人看来,如果说这几十年来,杨广的每一次行动都是一个个线团的话,那每一个线团的线头都掌握在房玉的手中。 “圣上,在谜团和真相未揭开之前,一切皆有可能啊!” 房玉的最后一句话竟让杨广不寒而栗。 杨广狠下心来,牙关一错,阴声道:“此事必须彻查、彻查,查他个水落石出、清清楚楚,如果是张家真有疏忽或阴谋,朕绝不姑息。” “哼!想觊觎朕的大隋江山,门都没有!别说是他一个半圣世家,就算是圣学又如何?如果是真的包藏祸心,朕一定会灭了他!” 杨广恶狠狠地说,房玉却不再接言。 这似乎已经成了他们君臣二人在一起密谈的良好习惯,房玉只负责分析、推测、发问、启智,杨广负责定论、拍板、决策乃至下令行动。 杨广对房玉在他面前的这种态度非常满意,对他们君臣二人的良好协作和CP感感佩不已,常常人前人后地夸赞“国师是人臣之典范”,那些朝堂上的大臣听了直想吐血。 突然,杨广一个激灵,自作聪明地想起来了什么:“哎呀,不好!那张家既是如此,我为何还让张须陀领兵灭寇,如果他图谋不轨或者是勾结匪类,那我们岂不是自掘坟墓?” “唔...” 房玉长吁了一口气,似是对杨广的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很是满意,大有“孺子可教也”之类的感叹和表情。 杨广得意地大嚷嚷:“我明天,不,即刻就下旨,暂时免去张须陀一切军职,收回他的兵权,以绝后顾之忧!”... “且慢,”房玉把手一摆,“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以免打草惊蛇。” “我们还未查明此事,无凭无据的,切勿草率行事。” “另外,此时正是朝廷用人之际,那张须陀倒也是不可多得的将才,朝廷在平寇一事上还倚仗于他,还有诸多用得着他的地方。”房玉斟酌着。 “哼!那张须陀不仅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会打仗,更会笼络匪类、收买人心。” “朕早就听闻他姑息匪类、延揽了曾经的造反派秦叔宝、罗士信之流,其志不小呀。”杨广对此仍然有不少担忧。 “无妨,他延揽再多的匪类也只能是为朝廷办事,就让他们同各地流寇们火拼呗,将来有的是让他们当垫脚石和炮灰的机会。”房玉似是胸有成竹。 “那么,我们现在要做的当务之急是什么?” “您说呢?圣上。” “当然是要揪出事件的元凶了,朕明天就要派出钦差奔赴南阳,调查张家!追缉灾星!” 第四十四章 青莲姑娘 山东,齐郡。浪人庄。 在淮河另一水系—沂沭泗水系的支流泛滥的影响下,淮泗流域的这次大洪灾竟波及到了这里。 齐郡领十县,分别为历城、祝阿、临邑、临济、邹平、章丘、长山、高苑、亭山、淄川十县,辖原济南郡之地,郡治为历城。而浪人庄是沂河一个小支流边的一个村庄,远离历城。 浪人庄,顾名思义,庄子里尽是流浪者居住,尽由流浪者组成。 庄子里凡是靠河的田地都已被洪水淹毁,田地里一洼洼、一坑坑尽是黄橙橙的水。 去年这里闹过数十年难遇的旱灾,今年竟又闹起了百年难遇的洪灾。这老天爷,还让不让人活了! 河边,一位妙龄少女,身着不合时宜的湖蓝色衣服正在垂钓。 何为不合时宜? 一因气质不符。 湖蓝色衣服原本淡雅,配上肤白之人恰如莲叶配上莲藕,那是妙然天成,莫可名状。 而此女绝对算一个五官面容精致的漂亮姑娘,可惜肤色略微偏黑了些,手脚四肢粗糙了些,虽自有一种自然健康的美丽之处,但终究是与湖蓝色的衣服不搭,衬托出的肤色却是黑上加黑,颇有一种不伦不类之感。 二是这湖蓝色衣服可是由上好的绸缎织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小姐的衣裳,在这穷乡僻壤出现倒还真是绽放了一朵奇葩。 可此女还是乐此不疲地穿着这一身衣裳,因为这是她为数不多的一套新衣裳。而且,她是为他而穿的。 该女背上还背着一把弓,背上背弓,手中拿钓,这是要上射飞禽、下钓水货的架势呀。 少女口中还念念有词:“唉,这几年又是旱灾又是水灾的,粮食颗粒无收,山上的飞禽走兽都被猎杀光了。” “哥哥那里送来的粮食又吃光了,今天拿什么来填饱肚子?还有,家里新添了两个不知哪里漂来的臭小子,吃饭像饿狼似的。” “这几天,如果不是阿熊大哥接济,恐怕是早成饿死鬼了。” “都是俺娘心软,又多收留了两个混小子。” 不过,少女心中又产生一阵没有来由的窃喜,那个叫阿羽的少年竟让她有莫名的好感。 是因为他帅么?还是因为他彬彬有礼的举止谈吐,与她以前见识和相处过的那些粗鲁汉子截然迥异,从而对她产生吸引。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这些听起来乱七八糟的话竟然那么好听,也不知道那个家伙肚子里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又好听的话,竟然让她这个没上过学、也没读过书的姑娘听起来心里甜蜜蜜的,像六月天喝了甜雪水般每个毛孔都感觉那么惬意舒服。 更加可恨的是好几个晚上都兴奋得睡不着觉。 这不,一大清早就出来打猎钓鱼,还不都是因为那家伙。 可他们倒好,这几天神神叨叨的有事没事老是往山上跑,说是出打猎,却是连个兽尾鸟毛都没有捞到。 有一次,她好奇地跟踪了他们,却发现阿羽跟阿驷在山上一棵大树下,以一种羞死人了的奇怪的方式扭在一起。 问起他们,他们也都涨红了脸,怪不好意思的说,他们在练功。 有这样练功的吗? 天底下有这样的功夫吗? 用她以前听到的哥哥营帐里那些个师爷老先生的话,这似乎疑是有龙阳之好或是断袖之癖? 自此,她愈发是看不惯那个阿驷,那个阿驷有什么好? 长得不帅,又没有肉,瘦的跟猴精似的,天天跟屁虫一般黏着阿羽。 他自己不会吟诗弄文,可恨的是只要阿羽对自己好一点,特别是在阿羽对自己吟诗的时候,他老是大呼小叫地打断,似是看不惯阿羽对自己的好,真是讨厌死人了。 此女正是长白派第二高手、浪人庄第一大佬、长白军副帅、江湖人称“赤面虎”的左孝友的妹妹左青莲。 此女长得虽然黑了点,但是貌美如花,跟她哥哥左孝友一样,大字不认识几个,文才之气没有什么,却也跟着哥哥在乱世之中习得一身好武艺,偏生豪侠仗义、嫉恶如仇,兼之性烈如火、快意恩仇。 据说数年前,浪人庄曾有一良善少年在山上打猎时无意中发现左青莲在山上湖中洗浴,便经不住她胴体的诱惑,在她更衣之时屏声闭气地偷看了几眼,被左孝友知晓后打了个半死。 庄人谁来求情都无用,就在左孝友正欲举刀说是为浪人庄除此败类之际,却是“受害当事人”左青莲挺身而出,为之求情,说那少年本性善良,无意犯错,才使得那少年得以保住小命。 从此,那少年对左青莲更是倾慕崇拜,誓死追随。 数月后,一江湖采花大盗听闻此等好事,遂仿效少年行事,却被发现逮住。 左青莲在查验此子身份后,手中小刀一挥,直接割掉了此采花大盗裤裆那话儿,让他终生有花能赏不能采,沦为江湖笑柄。 “谁家屋漏夜雨急,青莲敢当房上瓦”,这句传遍山东的谚语便是夸赞于她。“行船不怕打头风,缘因江湖小关刀”,这是夸赞她的哥哥左孝友。 鉴于此,江湖人送她外号“黑煞青莲俏孟尝”。 “俏孟尝”这个外号她喜欢,她有次曾在历城看过古戏《孟尝养士》,知道孟尝君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但是“黑煞青莲”吗,这不是变着法子骂她黑么?而且还凶神恶煞?由是左青莲对这个外号老大不喜欢。 每当那些粗豪的江湖中人当面称她这个外号时,左青莲都是不理不睬,而那些粗豪的江湖汉子起初对此毫不察觉,还一头热的称赞她什么“低调、谦虚、内敛”,反正一个劲地拿好词捧她。 时间长了,浪人庄的那些汉子们渐渐摸清了她的脾性喜好,便都不再称她的外号,而是简称她“姑娘” 第四十五章 长白刀派 这些汉子便都是左家兄妹收留的。 左青莲从小便因家穷跟着哥哥左孝友上了山东长白山习武。 山东长白山,位于山东邹平南部,因山巅常年有白云缭绕而名。 长白山山势峻拔,重峦迭嶂,绵延数十公里,向有“泰山副岳”之称。 三十年前,圣夏武林颇负盛名的游侠、号称“中原第一刀客”的“刀霸”方天翔在遍游十国,会尽刀客高手后寂寞归来,终有所悟,选择了长白山最高峰摩诃顶开始了自己的栖居生涯。 历经三年潜修,“刀霸”方天翔融汇众家之长、贯通遍游所悟,独创出了“醉刀”境界。 “醉刀”,顾名思义,此境无招无式、无章无法,在演示和比试中,纯靠灵感和顿悟,故临场机变百出,刀锋所指如天马行空无轨可探、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看似疯疯癫癫、如痴如醉,在临敌之时,却往往既能料敌先机,又能制敌后着,却是实战之中不可多得的妙法。 此等刀境与中原各派武学风格均大相径庭、迥然而异,与用刀最为普遍的倭国之刀法也截然不同。 倭国之刀法,不求花架,但求实用,但刀刀见血,充满戾气,使用久了则不祥,倭国很多使刀高手、著名刀客最后都是死在别人的刀下,“善泳者,必溺亡”,倒也合了“江湖子弟江湖老”的说法。 而“醉刀”之境,贵在道法自然、妙手天成,以刀意取胜,所图有时系以刀意威压,有“不战而屈人兵”之义,而侧重点不在伤人身体、取人性命,故堪称独树一帜,开圣夏武林一代刀风,由是深得中原各派武林名家赞赏。 各派名宿纷纷建议方天翔开宗立派,均称“醉刀”境界乃中原武林奇葩,如不立派授徒,使之传之于世实为可惜。 方天翔拗不过一干好友的再三劝谏,终于开创了长白刀派,便有了“霸王刀”王薄、“赤面虎”左孝友、“俏孟尝”左青莲等一干徒子徒孙们,并根据他们各自的资质特点传授了不同的刀法。 对于门人对“醉刀”之境的习练和理解,方天翔似乎是并不太满意。 “醉刀”之境一共十二境,越是往上境突破难度越发加大,就连号称门下第一高手、江湖凌烟榜中跻身“武宗”(超一流高手)行列的王薄也只不过练到了第七重境界,其他门人也就不甚了了。 数年前,方天翔独自一人离开了长白山摩诃顶,世人不知所踪。 有人说他是再一次云游四海,追求武道极致去了。 也有人说他是对现有门人的资质并不太满意,外出发现新人,寻找衣钵传人去了。 总之,世人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方天翔一生追求武道,并未成立家室,孑然一身,了无牵挂。长白派门人便尊大师兄“霸王刀”王薄为掌门,领袖长白派。再到后来,便有了长白山首义。 “霸王刀”王薄本是一穷书生出身,奈何年轻时圣夏大陆文才之气稀薄,且王薄家世贫寒,穷苦人家孩子的读书之出路实在太过闭塞和艰难,故读了十余年书,文位始终卡在“文秀”这一级别,却再也寸步难进。 近三十岁时,一直扶助他的长兄被当地豪门大户欺凌,受辱而亡,长嫂亦被豪强霸占。 王薄上书告状,结果因豪强与官府勾结,反诬王薄欺嫂杀凶。 就在王薄被押上刑场处斩之际,方天翔云游至此,得知冤情,拔刀相向,从刽子手刀下救下了他。 王薄终弃书而去,愤而跟随方师上了长白山习武。 尽管入门习武的年纪偏大了些,但王薄凭借自身扎实的文才之气底子作辅助,习练武功竟是一点即透,进步神速。十余年间,便在江湖上闯出了“霸王刀”的偌大声名,江湖中人又戏称其为“小刀霸”。 加之,因系“文秀”出身,其在江湖草莽、武林同道一干人中自然算是颇有才干见识,议论起江湖大势、各国时局也是所言不虚,一有预言必有应验。 故江湖中人又投其所好,送其雅号“知世郎”,王薄自然也是呵呵一笑,乐于接受。 在方天翔离去之后,王薄在长白山号召各位师兄弟广收门徒,说是以此发展壮大门派。 王薄自己便是以身作则,一口气收下了十三个弟子,名唤“十三太保”。 左家兄妹因家乡在齐郡,便都回到齐郡招收弟子。 连左青莲都收了四个穷人家的女孩子传授武艺,却不肯以师徒相称,说是怕把自己叫老了,最后只好以姐妹相称。 左孝友虽然也只收了四个弟子,但浪人庄近千名粗豪汉子有一大半是他收留延揽的。 他的出发点却与王薄不尽相同,左孝友同她妹妹一样,几乎是没有江湖野心的。 如果说他同她妹妹不一样之处,那便是妹妹收留聚合这些汉子,系出于本性善良、恻隐之心。 而他,却是江湖救急,豪侠本色,义气使然。 总之,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这些流浪在乱世之中的汉子原本有如滚滚洪流之中的一叶漂萍,无根无依,不知所终,因为左家兄妹他们有了一个所谓的窝和家,自是对这对兄妹心存感激。 第四十七章 浪人之庄 唉!今天一大清早出来,又没有钓到什么鱼儿。 就在左青莲唉声叹气的时候,却感觉鱼钩一沉,她赶紧把钓竿往上一提,一尾金灿灿的沂河金丝大鲤被钓出水面,她登时心花怒放,开始怡然自得起来。 没过几分钟,哗啦,又是一尾金灿灿的金丝大鲤被钓出水面。 左青莲开始得意自己的钓鱼之技。 再过几分钟,哗啦,又是一条! 她开始暗自生疑,只见钓下的河水开始变得浑浊,一串气泡冒出,登时大怒:“死阿熊,快给我滚出来!躲在水里当水鬼呀!” 只见身下河水一分,水花四溅,一个上身赤裸、板肋虬筋、身形极为雄壮的少年汉子冲出水面,左右手还各自扣着一尾金丝大鲤鱼,大概是在水里潜伏得太久的缘故,少年连连咳嗽,脸色发白,不正是浪人庄的少年阿熊。 阿熊即是当年那个因犯错惹怒左孝友最后又被左青莲保下的少年。 这几年,阿熊因祸得福,因为追随左家兄妹忠心耿耿,加上长白派在发展壮大势力,被左孝友收下做了弟子。 阿熊从小父母双亡,连自己的姓氏都不知道,颠沛流离,辗转来到浪人庄,可谓吃尽了苦头,但身体结实,天生神力,学起武艺来竟然突飞猛进。 左孝友共收了四个无名无姓的流浪孤儿做弟子,分别给他们取名左熊、左虎、左狮、左豹。 左熊在左孝友四大弟子中入门最晚,功夫却已练得最好,一把九环金背大砍刀使得密不透风,水泼不进。 左孝友赖以成名的关圣刀法,他竟然已经有了八分形似,五分火候。 左孝友对阿熊甚为满意,要不是左青莲不置可否,左孝友几欲把他当半个妹夫对待,阿熊的这等际遇常常被浪人庄其他少年羡慕嫉妒恨,引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 阿熊倒也乐于听到他们这些八卦谈资,因为他相信人民群众的舆论攻势是强大的,有些事情,一开始并不是真的,说来说去也就成真了,就像庄里新来的那个小白脸所说的那样:“这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也不知怎么,青莲姑娘对新来的那个小白脸青睐有加,还亲手到河边钓鱼煲汤给他吃,是他长得帅么?这几天反复到河边对着河水照照自己脸蛋,长得也不差呀,而且自己个头比他高,比他有力气。 那小子除了甜言蜜语会吟诗,能说会道会策会吹牛,其他啥本事也没有发现。 这年头,会吟诗有个屁用!没个扎实的背景,能出人头地当个官么? 会策会吹牛有个屁用!有本事,能策出半粒粮食来养活大伙不? 还不如自己的一身力气来的可靠,至少,自己凭一身力气在历城河边大码头杠上一天大米粮食还能挣上好几个铜板。 一边这样想着,阿熊一边傻笑着自信满满的摸了摸自己发达的胸肌和结实有力的大腿,这些都是男人最可靠的本钱啊。 就在阿熊浮想联翩畅想的同时,一团烂泥扑面而来,“啪!”一把打在他的左眼上。 阿熊负痛闷哼,这团天外飞来的烂泥打断了他快意的思路,阿熊好不懊恼。 “阿熊你搞什么鬼?一大清早你不去城里杠米赚钱,躲到水里当水鬼,惊扰本姑娘垂钓!我说难怪本姑娘一开始没有钓到鱼儿,原来都是你在搞鬼!” 原来是左青莲在咆哮大怒,嘴里还不忘说着雅词“垂钓”,想必又是从小白脸那里拣来的。 “莲妹别生气,不是我偷懒不去干活赚钱,实在是这几天米行关门,木有生意可做。我看你这两天在这里辛苦,又没有钓到什么鱼儿,便想帮帮你......” “胡说,没有钓到什么鱼儿,这鱼儿难道是你钓上来的?” 青莲姑娘一边批驳他,一边把盛鱼儿的木桶晃了晃,那白花花的鲤鱼肚皮在阳光底下白得晃眼。 阿熊苦笑,这个刁蛮的青莲,这些鱼儿分明是自己看到她因为没钓到鱼儿而感到苦恼,才潜到水里抓到之后一条条挂到她鱼钩上的。 自己所图只不过是想让她开心点,还小心翼翼的怕她发现,这不,今次又露馅了,招来痛斥不说,还被她强行剥夺了劳动果实。 不过,阿熊哪敢还口,而且好像并不郁闷气馁,这样的戏码屡次上演,阿熊还乐此不疲。 阿熊一边甜蜜的苦笑着,一边上了岸。 青莲也收起了钓竿,跨起了盛鱼的木桶,和阿熊一起回庄。 一路上,左青莲回想起阿熊刚才所说的话,一边若有所思。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你做事的那个米行,历城那个最大的米行都已经关门了。” “天哪!天下的粮食都这么紧缺吗?连历城那个最大的米行都关门了,真的天下无米可卖了吗?”左青莲问道。 “这次却不是的,莲妹没有听说吗?” “这次却不是米行无米可卖,相反,各大米行花高价从江南购来的白花花的大米都囤积在私仓里。” “这次却是卖不出去了,因为新来的郡丞张大人命令官差开了官仓,然后叫每个地方官按照各地登记人口的户口册子以人口数发放了粮食。” “现在啊,不光是历城,咱齐郡其他的地方也要照此推行呢,相信很快就要推行到咱们这里了。”阿熊回答并畅想着。 “真的吗?真有此事,难道这位郡丞张大人真的是个为民作主的好官?”左青莲道。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来到了浪人庄的大门口。 浪人庄是历城最偏远的地方。 ????自三国以来,各地豪雄蜂起,战事延绵广披,生产无法进行,造成人为的饥荒;恶性循环下,原本已开发千年的中原各地,也常常可见白骨蔽野,千里无炊的局面。 三国之时,孙吴和曹魏对峙,每有战事,多在“四渎”流域间爆发,弄至该区域城垣崩毁,田园荒芜,人民流移四散,庐舍空而不居,百里湮绝无民。 “四渎”即江、河、淮、济,也就是长江、黄河、淮河、济水。“四渎”中,至少有两条河流均经过山东境内,对山东的影响和冲击可见一斑。 到西晋司马氏统一天下,当地之民本该有安乐的日子可过,可惜“八王之乱”、“永嘉之祸”接踵而来,“五胡乱华”更加凶烈,再摧残得中原地区体无完肤,山东也不例外。 到晋室怀愍二帝蒙尘,晋室被迫南渡,成为南北对峙之局,淮泗流域和山东地区依然是受灾最重的战争凶地。 淮水和泗水,成为南北政权不成文的疆界,山东的一些边荒之地也沦落为“无民地带”。 在山东沂河和济水之间,便有一大片纵横数十里、布满废墟荒村的荒地,而无地容身者则以之为避难的安乐窝。 自先皇杨坚开国以来,隋国就没有消停过,光是对高国发动的大小战争就有好几次,而作为隋国和高国边境的山东更是首当其冲。 战祸连年加之天灾频频,山东的流民人数便为全国之最。 浪人庄原本是一个小荒村,但因为靠山临水,自然资源较好,加之地势较为开阔,原本便是齐郡人的左家兄妹便在大师兄现为掌门人的王薄的资助下将其扩大了规模,建起了庄园。 说是庄园,其实也是扩大版的荒村建筑而已,尽量多的使用了土木和石头等一些就地可取的自然建材砌成,只有庄子中间几间大房子盖了瓦,其余皆为茅草覆盖。 房子前面有一大块平地,系开辟为这些粗豪汉子平时习武、操练或打熬力气所用,平地里倒也安置了石锁、兵器架子,零零星星的摆放了一些明晃晃的兵器,那是长白军最近给他们补给的。 前几年,山东一带也是灾害不断,庄里也没有什么余粮,庄里弟兄也曾秘密外出干上几票打家劫舍的勾当以养活自己。 此次洪灾以后,粮食问题就更加困难了,最近一段时间,全靠长白军的补给度日。大家伙也想再去干上几票,但都被左孝友给制止了,说是义军对他们另有安排。 庄里倒是在平地上矗立着一具巨大的关帝塑像,说是塑像,其实却是石头所造。 虽然没有染色,看不出关公的赤面黑须及青袍,但倒也怒目威面,神采非凡,气势逼人,颇有几分关公的神韵。 一把石刻的青龙偃月刀斜倚在关公身旁。 关帝塑像高约五米,一丈宽,雄峙在一块长宽各三米的四方青石上,青石上刻四个大字“忠义千秋”,字体谈不上什么书法层面的水准,却也颇为有力,入石三分。 “忠义千秋”是左孝友从说书先生那里听到的,觉得非常喜欢,字体是花了几个铜钱从附近一个读书人那里学写的,然后非常虔诚的用自己的小关刀一笔一笔的刻上的。 很显然,关公是左孝友的精神偶像,而左孝友兄妹是浪人庄的精神领袖,故关公也是浪人庄的精神偶像。 第四十七章 偶像新说 “啪啪啪啪!”还未进入村子大门,左青莲和阿熊二人就被震天的巨响吓了一大跳。 “这还了得,我才出去垂钓了一时半刻,这帮兔崽子又在打架了,这还真的无法无天了,要把庄子给拆掉了!” 左青莲带领着阿熊怒吼着一路狂奔,她是真的心痛浪人庄聚义厅里面的桌椅板凳,这可是他们节省了好些天的口粮才备齐的。 等他们二人冲过广场,冲到聚义厅门口,二人傻眼了。 只见聚义厅里面的近千名汉子并没有在打架,而是发疯似的两手互拍,有的还跺着脚,偶尔还夹杂着一阵阵的喝彩声。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冲着立在他们前面说书的那个少年而来的。 在这群大汉前面,大厅的中心位置留出了方圆一丈的空地,一张简易的木桌就摆在那里,上面还放着一壶热气腾腾的粗茶。 一个少年身着粗布衣裳、神采飞扬的立在那里,正唾沫横飞口水四溅的讲着关公“千里走单骑”的故事。 此子正是随淮泗洪灾漂流过来被搭救的张羽,而张驷,正时不时的在给茶壶添水,俨然一个小跑腿的书童和小二。 在他们现在这个时代,关公的故事都只来源于陈寿的《三国志》,很多当时的说书先生也是照本宣科。 陈寿字承祚,巴西郡安汉县人,是三国时蜀汉及西晋时著名史学家。 陈寿少时好学,师事同郡学者谯周,在蜀汉时曾任卫将军主簿、东观秘书郎、观阁令史、散骑黄门侍郎等职。 因陈寿系蜀汉官员,加上当时汉室正统观念深入人心,在陈寿笔下,关羽的形象自然也是神勇无敌、忠义无双,但故事却没有后世演化的那么精彩。 张羽给他们讲的却是明时罗贯中所著的《三国演义》里面的关公故事。 后世经过千年添油加醋基础而演化的关公故事,加上罗贯中大师的生花妙笔,其精彩程度岂是陈寿《三国志》所能敌,这帮热血汉子不听得如痴如醉、疯癫着魔才怪! 刚才张羽所讲的关公“千里走单骑,过五关,斩六将”的故事,在陈寿《三国志》里便没有。 至于鼓掌这个习俗,当时也没有。 在地球上的华夏国,鼓掌习俗的来源也早已不可考证。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鼓掌的习俗一开始肯定不是从华夏兴起的,多半是舶来品。 在浪人庄,鼓掌的习俗自然也是张羽传授的,难怪左青莲看不懂。 “你们究竟在干什么?”左青莲大声吼问,可是那帮汉子置若罔闻,偶尔有一两人听到,却是冲他摆摆手,暗示她别大声嚷嚷,打扰了他们听书,连自己的四个好姐妹、梅兰竹菊她们也对自己置之不理。 左青莲强压怒火,强迫自己坐下来,跟他们一起听书,心想到底看看张羽这小子在讲些什么,让他们如此这般如痴如醉,连自己的魅力加魄力都无人理睬了。 “话说关羽戎马一生,大半辈子都是在那战马之背上度过的。而且神勇无敌,忠义无双,任凭他人高官厚禄、黄金美色予以引诱收买,均是不为之所动。” “曹操曾以三国第一美女貂蝉引诱他,他却视之如骷髅白骨,与大哥刘备的妻子同处一室也好,千里相送也好,始终有礼有节,未逾越雷池半步。” 说到这里,张羽停顿了一下,讲了一早上,实在是有些口干舌燥。 他端起茶壶,“叽里咕噜”喝了一大壶粗茶,然后继续讲:“关羽能如此独善其身,是不是他胯下那话儿不行啊,看见美女无能为力呀?...” “哈哈哈哈!”张羽亦庄亦谐,逗得这帮大老爷们儿哈哈大笑,而左青莲却羞红了脸。 “呵呵呵呵。。。哎哟,哈哈哈,咳咳咳”...旁边一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左青莲定睛一看,却是自己七十多岁的老母,浪人庄最负盛名的老听书迷。 “当然不是,关羽之所以对其他美女毫不动心,是因为他情有独钟,一生只爱一个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张羽一说完此句,头上竟唰唰地冲出一米多高的文才之气,震得大厅里近千号人瞠目结舌。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出自中唐诗人元稹的《离思》. 此句是以沧海之水和巫山之云隐喻爱情之深广笃厚,意即除了自己情有独钟的女子,世上再也没有能让他心动的女子了,从此,自己感情的枯井再也不会掀起半点波澜。 此诗实乃华夏千古专情诗的绝唱盖顶之作,两句便能掀起一米多高的文才之气,实为名至实归,不在话下。 “诗出盖州!而且是两句盖州!大才,阿羽竟然是大才啊!难怪这么会说书,肚子里会有这么多的故事,大哥还要到别处去找什么军师,现成的军师就摆在这里。” “是的,我看阿羽虽然年纪轻轻,但文才不比那车游神差,等下次大哥回庄,我们一定好好推荐。”众人异口同声。 “想当初,关羽因何流亡江湖,是因为他在老家杀了人,而且是为他心爱的女人受到欺辱、报仇雪恨而杀人。” 张羽没有理会大厅里众人的惊诧,继续说书。 “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心上人,他不会流亡江湖,也许会平凡度日、老死家中、终其一生,也绝不会有后来的偶遇皇叔,桃园三结义。” “关羽是一个剑胆琴心、用情专一的奇男子。接下来,我要好好跟大家聊一聊他的爱情故事...” 一听到有爱情故事可听,左青莲马上入了迷,开始跟着张羽编排的缠绵悱恻的浪漫情节喜怒哀乐去了。 对爱情故事的憧憬和痴迷,古今中外的美女们概莫能外。 一个时辰过去了,关于关公不得不说的爱情故事也终于讲完了。 这时,台上的张羽,不争气的肚子传来一阵阵雷鸣。 大家这才醒悟已经足足听了近三个时辰,该吃中饭了。 这时,紧邻着聚义厅的大伙房又非常合时宜的飘来几丝饭菜香味。 阿熊系了个围裙从伙房跑了过来,屁颠屁颠的招呼大伙:“开饭了!开饭了!大伙快吃饭!” 也算是难为他了,竟然抵得住听书的诱惑,还蛊惑了梅兰竹菊四人,带着几个贴心死党,跑到伙房去给大伙干活弄饭。 不过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不想让张羽一个人专美,想在大伙面前表现表现,提高点印象分,免得让阿羽一个人尽抢了风头。 阿熊的做法,分明是要把阿羽当情敌来竞争的节奏啊。 众人自然知道他的心思,纷纷迎合着表扬他,阿熊乐得咧嘴欢笑。 不过大家都知道,到了晚上睡觉时,又不知道他会缠着哪位兄弟给他补上一课——复述张羽所讲的关公故事了。 在隋国的社会职业中,有三教九流之说。 三教,即儒释道三教。 九流,则有上九流、中九流和下九流之说。 上九流为一流神、二流仙、三流皇帝、四流官、五流烧锅、六流当、七商、八客、九种田。 中九流为一流举子、二流医、三流风水、四流批五流丹青、六流相、七僧、八道、九琴棋。 下九流为一流巫、二流娼、三流大神、四流梆、五剃头、六吹手、七戏、八丐、九卖糖。 除三教九流之外,亦还有五花八门、三姑六婆、五行八作之说。 当然,这些都不足以把当时社会各行各业全部囊括,但也是八九不离十了,其他也有没有囊括进去的职业,但按照三教九流层面分类的方法,也可以类推出属于哪一级别。 浪人庄近千名汉子中,有一大部分是在城里做事的,平素里都在城里谋生,顺便充当长白军分布在城里的眼线和暗桩,偶尔也回到庄里习武、操练以及谋划新的行动。 当然他们干的一般都是下九流如引车卖浆、打更敲梆、扛包挑货的。 层次最低的也有在城里乞讨、给大户人家清厕挑粪的不一而足。 层次稍高一点的,也有给大户人家看家护院的。 比如阿熊,本来一身功夫,足以去当个保镖护院或者什么富家公子的武术教师都可以,但阿熊却嫌那些工作不自由,不像他在码头扛包,按工按件计酬,随时结算,来去自由。 当然,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是方便随时回来看望青莲姑娘。 自长白军首义,特别是转战齐郡之后,浪人庄的兄弟既可化整为零、又可化零为整,召之即来,挥之则散,已俨然成为长白军在历城一带的策应力量。 根据长白军军师、江湖人称“入云鹤”的车游神建议,对浪人庄的兄弟,有两个谋划安排: 一是同目前已经移师齐郡的长白军合兵一处,壮大义军的力量。 二是继续潜伏,充当眼线,刺探郡治历城的敌情动态。 庄里弟兄平素里自由惯了,当然选择了第二种安排,这样来去自由,不受约束,自然符合他们的口味,而对于长白义军,龙鱼混杂,一些所作所为也让他们颇为不喜。而且,这样也可相机行事,如果城里实在混不下去了,他们再合兵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