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煮酒》 第一章 初识-1 苍云之巅,晴空万里,魏家坐庄邀百家在此举办菊花宴,共享月圆之秋。 惜云殿,魏长青落座主位。 此人正是魏家庒庄主,当年苍云覆灭,没捞到好处的是他,如今实力最强的也是他,而与云家相邻的花家和百里,皆因常年与云家抗衡,死的死,伤的伤,损兵折将,元气大伤。 “唐宛如携众弟子拜见魏庄主,祝魏庄主阖家欢乐,顺心顺意。” 话落,身后弟子将早已备好的贺礼奉上。 魏长青微微点头,魏家小厮上前接过,遂抬起广袖抱拳,不失大家风范,道:“花夫人有心了,请入座。” “多谢魏庄主。” 唐宛如入座,花寒跟坐在她身后一排,其余众弟子依次入座。 “不亏是无极大陆第一美男,长的真好看。” “我终于见到了我的偶像。” “你的偶像不该是我们魏家庄的人吗?” “你们小声点,当心被人听见。” “怕什么,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夸他呢……” …… 众弟子的悄声议论传进花寒耳中,只见他面色如双,神情冰冷,眸子更是波澜不惊,倒是唐宛如,脸上始终挂着大方得体的微笑,扭头看了看花寒,道:“儿子,别再散发冷气了,当心把为娘冻感冒。” “不会!” 清雅的两字音节飘落,冷的让人生寒。 花寒不亏是花寒,静坐宛如冰雕,尽管寒气逼人却依旧挡不住他的灼灼其华,面若粉饰,玉冠束发,身着的广袖轻袍光滑如绸无一丝褶皱,身后八名弟子只余光一扫,便忍不住打了寒颤,不敢乱动分毫,深怕被这位少主一个眼神冰封三尺。 “百里谷谷主到!” 随着通报,这次踏入大殿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穿着白蓝相间锦服,腰间别着御剑,整个人看上去器宇轩昂,气度不凡。 等他走近,正对上方抬袖抱拳,道:“百里蔚来迟,还请魏庄主及众仙友见谅!” 魏长青道:“不迟,不迟,阿蔚,请入座!” 阿蔚是百里蔚年轻时候的小名,不曾想魏长青竟然还记得。 百里慰道:“好!” 百里家和魏家小一辈来的不少,再加上其他仙门弟子,几乎将偌大的惜云殿全部坐满,唯独花家方位,只有花夫人、花寒还有八名亲传弟子,素一色的白衣白袍显的十分清冷。 不过,花家这般,众人早已习惯。平素碰见,花家弟子三人成队已是极限。 魏长青见他们坐定,慈眉一挑,笑着问:“阿蔚,那是小清歌吧,都长这么高了?” 被点名的是百里家的小女儿百里清歌,在众多翩翩少年郎里面,墨发垂落,秀眉凤眸,雪颜玉润,一袭红衣,加上比及男子的身高,倒显得格外出挑。 百里清歌年方十五,恰好苍云覆灭那一年出生,时间一晃,已过十五载春秋。 被点名,她站起身抱拳,梨涡一笑,恭敬道:“清歌拜见魏叔叔,祝魏叔叔福寿安康,岁岁有今朝,年年有今日,越长越帅气。” 魏长青大笑,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爽声夸赞:“小清歌不但长的越发美丽,说话也越来越讨喜。阿蔚,真是羡慕你啊!” 三个儿子,一个宝贝闺女,换谁谁不羡慕? 百里慰掠须一笑,谦虚道:“清歌顽劣,让魏庄主见笑了,说起羡慕,也该是我羡慕你,你家双双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乃是无极大陆公认的第一才女,我们家清歌恐怕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被自家爹如此贬低,百里清歌只觉面上无光,嘟起嘴十分委屈。 “爹,您可不能这般说我们家清歌,一会儿她又该哭鼻子了。” 接话的是百里景心,百里家的三少爷,在家就爱捉弄自家小妹,此刻,也是不顾礼节当场起了戏谑之心。 百里清歌脆生生的回嘴,“臭景心,你才哭鼻子呢,你哭鼻子还没人哄!” 娇俏的小姑娘不但伶牙俐齿,还吐粉舌、扮鬼脸,当真是可爱的紧。 众人被她逗的一阵哄笑,清冷的惜云殿总算热闹起来。 此刻,人已到齐,魏长青广袖一挥,大声道:“来人,开宴,奏乐!” 随着魏庄主一声令下,丝竹声响起,下人手捧美食、美酒鱼贯而入,按列摆放在众人面前。 大殿之中,一群年轻貌美的舞姬随着音律跳起了优美的舞蹈。 “来,让我们一起举杯,承太平盛世,共庆佳节,干杯!” “干杯!” —— 宴会有些无聊,百里清歌听不惯他们相互寒暄追捧,悄然离席,一溜烟出了惜云殿。 惜云殿本是苍云宫的主殿,山峰之巅,为此一座,其余皆在云家覆灭之后尽数毁掉。 百里清歌双手背后,踢着脚,眸光晃动,百无聊赖的低喃:“好无聊,走来走去就这般大,其他地方又不许去,还不如待在百里谷逍遥自在。” 她沿着菊花台一路走,繁花簇拥,美景如画,远处,群山傲立,万古长青。 不远处,一颗几百年树龄的罗汉松在悬崖边翘首以盼。 咦,爬树? 这主意倒是不错! 在苍云之巅,站老树之上,独此一处居高临下赏美景,岂不快哉? 只是,老树爬到一半,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从树顶御风而下。 “啊……” 惊吓之后,毫无防备的百里清歌身体直直的往下坠,那速度,如出硝名剑,以锐不可挡之势,划破气流,顺势而落。 “救命啊!” 如此高的苍穹山,摔下去,定会粉身碎骨。 此刻,她有些后悔没听百里景心的话,要是能御剑飞行也不至于此。 “……” 流影飞落,百里清歌在下降过程中被一道白影擒住衣领。她愣了一下,扭头眨眨眼,惊呼道:“花寒,花美男?” 好帅,近看更帅,侧脸完美无瑕,堪称极品,这等姿容,不亏是天下第一美男。 只是,此人散发出来的气息有点冷,一如传闻中所说,花寒诚可贵,冰雪冻无双。 如此危险时刻,还能这般恬不知耻的欣赏美男,百里清歌竟十分佩服自己。 只是??? 不是往上飞吗,怎的他们还在往下掉? 她的疑惑,也是花寒的疑惑,但他面部表情始终如一,连眉头都还是大殿初见时的模样。 百里清歌素来观察细微,只惜云殿一瞥,便记忆深刻。 花寒用一贯低沉的声音道:“断崖之下,灵力无法施展。” 他的话,穿透凌冽的风,飘进下方之人的耳中。 百里清歌闻言立马惊慌失措,大呼:“啊,完了,完了,小命休也。那个……花美男,抱歉啊,害你也命丧于此。” 秉着不欠人的原则,死之前,百里清歌觉得先赔个礼道个歉,免得死之后把人情欠到地府去。 花寒没理她,一双清冷的眸子四下打量。 两人身体下落的速度极快,也不知下面还有多深,不过,就说话片息,足以证实,很深。 “没想到我百里清歌此生不是为匡扶正义而死,竟窝囊的在这里英年早逝,早知就不缠着爹带我来这苍云之巅。不过,有花美男作陪,倒也……不错,不错!” “黄泉路上美男作陪,再来一壶好酒,才足以。” “苦了爹、娘、大哥、二哥,我死了他们该多伤心。” “不过,讨厌的百里景心肯定会乐开花,以后再也没人跟他抢山茶糕吃。” …… 花寒皱眉,冷声道:“闭嘴,聒噪!” 百里清歌不服,凭着自己排名第三的美貌顶回去:“我这是心态好,面对死亡临危不惧,你懂个屁。” 况且…… “要死还不允许我多说几句,面瘫男!” 刚嘀咕完,百里清歌发现他们的身体已经停止下落,一抬头,花美男竟单手抓住了断崖上的一棵小罗汉松。 “哈哈,得救了,死不了了,老天垂怜,天佑我生!” 百里清歌笑的花枝乱颤,忘了别人一只手提着她有多费劲。 “别动!” 花寒一个刀子眼向下丢,吓的她赶紧闭了嘴。 美男能制冷,好可怕。 啪…… 正高兴,脆断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百里清歌再次抬头,仿若有无数只昏鸦从头顶飞过。 妈的,跟她开玩笑的吧! “花美男,怎么办怎么办,树枝支撑不起我们两人的重量。” 花寒低头,目光一扫,淡淡一语道破:“你太重!” 三字真言无疑像是在百里清歌心里点了把火,只觉一股灼热气流直窜头顶,烧的她头发丝都擦出了火花。她实在不知,自己好好的标准身材,作何就成了别人眼里重量级人物? 百里清歌想也不想,直接回嘴:“要说重,也是你太重,腿比我长,胸比我挺,脸比我圆,个子比我高,头发比我多,眼睛比我大……” “闭嘴!” 花寒不想听她啰嗦,声音遽然下降好几度。 峭壁上手腕大小的罗汉松已经下弯,靠近峭壁处的树干脆断一半,只要他稍动,便会双双往下坠。 “……” 百里清歌瘪了瘪嘴,生死关头,竟盯着美男调笑:“花美男,要不,你松开我?” 松开自己,他凭借树枝,可以试着在峭壁上找到踩脚点,然后等人救援。 花寒只低头盯着她看了一秒,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大掌便毫不留情的松开她的后衣襟,眼睁睁看着她四肢大开往下掉。 “啊……” 百里清歌脑中闪过一字真言,草! 眼看挂在崖壁上的白影越来越小,终是忍不住痛骂出声:“让你他妈的放手你就放手,狗带也没这么听话!” 头好痛…… 眉眼未开,呻吟声倒是已经从嘴边溢了出来。 一股清风袭来,百里清歌睁开双眼,视线逐渐清明。等她看清,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洞中,此刻正躺在干草上面,她想要起身,脑袋却疼的她七晕八晕。 刚好,花寒抱着一小撮干柴走进来,淡然一问,“你醒了?” 百里清歌诧异,疑惑道:“花美男?你怎会在此?” 她清晰记得,这位世人称颂的雅正君子松开自己独自保命。如此自私寡情之人,此刻,再见亦是好感尽失。 第二章 初识-2 花寒放下干柴,僵尸脸表情万年不变,道:“树枝断了!” 这…… 百里清歌哈哈大笑,心道:莫不是老天爷都看不惯他独自活命? 花寒还是第一次瞧见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幸灾乐祸,目光扫了一眼收回,暗自提醒自己忽视无关紧要之人。 百里清歌笑完,问道:“那……我们为何没有摔死?” 花寒愕然,表情微不可查的出现了一丝龟裂,素又看了她一眼,问:“你希望摔死?” 百里家的人求死,着实罕见。 百里清歌怀疑他是故意的,但从他那张冷冰冰的脸又看不出任何端倪。 花美男说话,即便问句,也无掺杂一丝情感,字句冷如寒双,让人听之无感,闻之戚戚。 于是,百里清歌耐着性子,睁着大眼珠子重复问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为什么没有摔死?” 花寒并不认为这句话跟刚刚那句有什么区别,拿了一些干柴架起小堆,开始生火。 百里清歌似乎意识到自己说话的方式不对,非人类能够共鸣,于是,薄唇再次轻启:“花美男,你怎的那么笨?我的意思是我们是被什么东西或者人救了吗?” 花寒很想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一眼,但脑中家规一闪,顿时清明如水,心静如波。 许久不闻回复,百里清歌失了耐心,嗓音微微拔高,道:“问你话呢?” “谷底有水!” 简明扼要,多说一字都嫌累赘。 百里清歌动了动身子,满脸原来如此的表情,接着又问,“现在怎么办?可有上去之法?” 花寒真不是嫌她笨,而是她真的很笨,故完全不想搭理她。 要是有上去之道,他何至于在这里听她聒噪? 他不回答,百里清歌只能自己脑补,咋咋呼呼的叹气,“啊,上不去,那怎么办,我们会不会死在谷底?不对,谷底有水,有水就有鱼,有鱼就不会饿死。哈哈,我简直太聪明了。” 她坐在那里,自顾自的说着,一会儿眉开眼笑,一会儿愁眉不展。 要不是听闻百里家的百里清歌聪慧过人,又见过此人一面,花寒定会以为眼前这位是假冒伪劣。 百里清歌站起身,朝火堆走去,本着和平共处的原则关切问道:“花美男,你饿不饿?” 花寒答:“不饿!” 看到升起了火,百里清歌立刻蠢蠢欲动,双手放在肚前,道:“我饿了,要不,我们去抓鱼?” 一大早赶路赴宴,还没吃饱喝足便掉下万丈深渊,可怜她的肚子,也跟着她挨饿受罪。 花寒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起身冰冷的拒绝:“不去!” 自己能回答她,已经给足了百里家面子。 百里清歌什么人,乐观开朗,从来都是自然熟,上去就拉住花寒的胳膊一阵摇晃,娇滴滴黏糊糊的说:“走嘛,走嘛!” 花寒脸色又寒了几分,冻人的视线落在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上。 此时无声胜有声。 那冷冰冰的眸子,当真吓人,百里清歌只能讪讪放手,露出一排整齐大白牙,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笑容可掬,呵呵道:“花美男,别那么凶嘛,我只是想让你一起去抓鱼。” 花寒退后两步,理了理被她抓皱的衣袖,满脸生人勿进。 百里清歌眼珠子一转,道:“我知道了,你肯定有洁癖,不习惯别人触碰你,那我离你远远的,你陪我去抓鱼好不好?” 花寒不为所动,站在火堆前,像一尊冰雕。 只是,这冰雕有点儿太好看。 百里清歌不死心,道:“花美男,你就陪我去吧,我一个人,万一遇到毒蛇什么的,到时候你忍心见死不救吗?” 好歹也是一起掉下来的盟友,指不定谁求上谁呢。 花寒那如月华漫天的俊脸依旧冷的像寒冰,皑皑吐出一字真言,“无!” 百里清歌不死心,“那可不一定,这里又不是你家,你怎知就没有毒蛇出没?” 花寒道:“是温泉!” 好吧,那应该没蛇。 百里清歌脑洞奇大,立刻想到一茬,既是温泉,那自己掉进去衣服应该是湿的才对。思及此,脑子来不及细想便怒目道:“花美男,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外界传言,你乃谦逊君子,雅正端方,是世家公子中的典范,可你却……你却……” 花寒不明所以,打断她后面欲出的话,问:“我如何?” 他做什么了,让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百里清歌负手而立,明眸皓齿间话语掷地有声,“既是落入温泉,可我身上的衣服却干干爽爽,还麻烦花美男解释解释?” 花美男心想:这人怕是个笨蛋。 他薄而艳红的朱唇微微张了张,竟懒得费舌,眼睛看向某一处,停留片刻才收回。 百里清歌顺着他的目光,发现自己刚刚睡的杂草旁边有一小堆燃尽的草木灰。 所以,她的衣服是烘干的? 知道自己冤枉了人,一般情况下应该道歉,但百里清歌又想到另外一茬,道:“就算你没脱我衣服,你抱我进岩洞,也是不妥之举。” 谦逊公子就该知,男女授受不亲。 花寒冷着脸,耐心似乎有被耗尽之势,但面上还是端庄雅正之态,回:“我没抱你!” 百里清歌自然不信,大有咄咄逼人之意,道:“骗鬼呢,谷底除了你就是我,不是你抱我来的岩洞,难道还有别人不成?” 呸,还世家楷模,依她看,这人名不符其实,谎话连篇,花家的脸都被他丢尽。 花寒有气,藏在心底,散发出来就变成了刺骨寒意。 百里清歌才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质问道:“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花美男,你这般行径可是枉为君子,连解释都不屑,未免高傲过了头。” 面对百里清歌的喋喋不休,花寒突然出声,颇有几分怨气,问:“你后背不疼吗?” 如此牛头不对马嘴,百里清歌惊诧一瞬,睁着大眼睛问:“什么意思?” 难道她还受了伤? 百里清歌动了动身子,发现后背确实有点疼,但到底怎么回事,她瞧不见,只能又问:“你伤了我?” 唯有这种可能,才能解释他为何知晓自己后背有伤。 总不至于花寒还敢剥她衣服。 花寒答非所问,道:“我没抱你,而是将你拖至此处。” 靠! 百里清歌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半响说不出话来。 拖??? 她竟是被他拖进洞中。 绅士风度呢?谦谦君子呢?世家楷模呢? 狗屁! 百里清歌差点咬碎一口小白牙,才唤出他的名字,“花寒!” 花寒已坐回原地,还是那副面瘫表情,听闻眉头微皱,半响才冒出几字:“还有何事?” 噗…… 百里清歌觉得,再跟他多说一句,自己便会气绝身亡,遂冷哼一声,甩袖大步走出岩洞。 只是,岩洞外面可供容脚的地方真的很少,岸上居然是烫人的岩浆,岸下则是温泉。 这……到底什么鬼地方? 片刻后,听闻脚步,花寒睁开眼睛,用手中的木棍拨了拨面前的小火堆,问:“可有抓到鱼?” 百里清歌停下,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揶揄,这样她也好拿话反击。 但,很可惜,面瘫脸上无情绪,吐露的字也很冷。 “没有。” 回了话,百里清歌缩回草堆,打算躺下等死。 就外面那种环境,要说能找出吃的来,她怎么都不信。 花寒没笑,也没出声,专注于面前的柴火,似乎它们比千姿百媚的小清歌更吸引人。 无人说话,洞中很安静,唯有火苗攒动发出滋滋滋的轻微声响。 啪嗒。 似有什么东西滚到百里清歌的跟前。 她闻声睁眼,身旁躺着一颗松果,她立马翻身而起,压根忘了跟花寒之前的不快,一边拾起一边问:“那来的?” 花寒回答:“捡的!” 百里清歌指着外面,道:“我可不信岩浆堆里还能长出松树。” 嘴上不信,手已经开动,剥开将松子抛进嘴里。 真香! 见她吃了,花寒又不说话,站起身朝外面走。 那一身白衣,在洞口的时候有些刺眼,让百里清歌想起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百里清歌抢在他走出去之前问:“花美男,你去哪儿?” 花寒背对着她清冷回复:“拾柴火!” 其实,就算夜晚没有柴火,住在岩洞之中,也不会觉得冷,但,花寒怕黑。 百里清歌立刻起身,追了上去,道:“我跟你一起去!” 正是因为追来,她才知晓,在满是岩浆的谷底拾那么一小撮柴多么不易。 谷底没有活物,唯有峭壁之上,生长着一些顽强的树或者草,他们绕到峭壁底下,才能寻到一根或者几根掉落下来的枯枝。 百里清歌耐不住寂寞,生着一张嘴让她不说话,比让她不上茅房还要难受。 于是边走边问:“花美男,你说,会不会有人发现我们掉到谷底?” “要是发现不了,我估计我们会饿死在这里。” “今儿天太晚,等明天,明天我们一起去找出口,好不好?” “花美男,你别不说话啊。” “花美男,好无聊!” “花美男,你陪我说说话嘛!” “花美男!” 花寒骤然停下脚步,留给百里清歌一个结实的后背。她捂着挺拔的鼻子,痛呼,“哎哟,花美男,你怎么回事,撞到我了?” 花寒转身,用目光反击。 难道不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百里清歌无奈,委屈兮兮的摆了摆手,讪讪道:“好吧,好吧,怪不得你,是我自己没看路。” 说完,百里清歌又道:“走吧,我们回洞中,天黑后路不好走。” 万一踩到滚烫的岩浆,还不得被灼烧成烤猪蹄,呸呸呸,她的脚脚才不是猪蹄,她的是人蹄,妈的,也不对,自己的是脚,人脚! 花寒本在凝神静听,可又被吵的什么都没听见,脸上寒双满布。 百里清歌不死心,凑到他跟前,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问:“花美男,你走不走,不走我自己回了?” 对她给自己取的称呼,花寒表示很反感,瞪了她一眼,道:“请你称呼我名字,花,移花接木的花,寒,寒气逼人的寒!” 面瘫脸总算有了新表情,百里清歌表示很震惊,乐呵呵的笑道:“我偏不,我就喜欢叫你花美男,花美男,花美男!” 那嚣张得意的样子,当真欠揍的紧。 花寒袖中拳头紧握,青筋乍现,大有发怒之照。 百里清歌很识趣,调戏调戏也就得了,没必要把人得罪死,毕竟,山谷之中就他们两个人,她还得靠他走出去。 “好啦,好啦,我错了,我不叫了,先回去,成吗?” 花寒单手抱柴,拂袖而去。 那英姿,又帅又冷又他妈的禁欲。 百里清歌咽了咽口水,赶紧跟上。 第三章 初识-3 岩洞在谷中一个偏僻的角落,靠着峭壁,里面温度不高,但也不冷。 百里清歌想不通为什么要浪费柴火,躺在靠里面的位置,幽幽道:“我说花美男,都睡觉了,还往里面添柴,拾柴不易,你就不能节约一点?” 花寒并未躺下,盘腿而坐,其端正之姿,亦如惜云殿一般,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外面,对于她的话,听而不闻,闻而不语。 落入险境,天又刚黑,百里清歌哪里睡得着,不过是无聊没话找话罢了。 “喂,花美男,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回答我?” “你睡着了吗?” “你就不担心吗?” “花美男,你就陪我说说话吧,我求你了。” “哎,闷葫芦,冰山男,说句话又不要你的命。” “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趣啊?” 百里清歌正嘀嘀咕咕,花寒冷不丁冒出一句:“保存体力。”让她瞬间没了言语。 她怕自己再多言一句,‘体力不支’,死的比花美男早。 —— 谷底静谧,山巅之上,入夜后到处都是火光,到不是赏月,而是寻人。 众人已将苍云山翻了个底朝天,也未寻得二人踪迹。 百里景心道:“要我说,臭丫头肯定是贪玩,自己下山去了。” 唐宛如却不赞同,皱眉道:“就算清歌小姐下了山,我们家花寒呢,难道他也下山了?” 虽然儿子平素冷颜冷语,但她并不觉得,儿子会丢下她一个人离开。 百里景心立刻嬉笑道:“说不定就是我们家臭丫头把花少主拐跑的。” 百里清歌爱好美男,整个无极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算不得什么隐晦的秘密。 百里蔚怒瞪自家儿子一眼,道:“不许胡言乱语。” 百里景心耸耸肩,回答:“好嘛,不说就是。” 菊花宴是魏家主办,人丢了,魏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魏长青负手而立,赔笑宽慰道:“再寻寻。阿蔚,花夫人,你们也别太着急,清歌和花少主都是众弟子中的佼佼者,相信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等明儿天亮,我再多派些人手去找。” 百里蔚鞠躬,抱拳行礼,道:“那就有劳魏庄主了!” 唐宛如即便心中担忧,也不能失了礼数,跟着说:“多谢魏庄主。” “应该的,你们带客人下去休息,搜寻的人,继续。” “是!” —— 清晨,大雾。 啊……救命啊! 百里清歌被噩梦惊醒,坐起身时,满头密汗。目光一扫,岩洞中只剩下她一人,于是唤道:“花美男?花美男?” 没人应答,也不知人跑哪里去了。 她起身,活动活动了筋骨,骂咧道:“破草堆,睡的我腰酸背痛。” 抱怨了一句,她拍了拍身上的杂草灰尘,清了清嗓子,朝外面走去。 “花寒,花美男?” 依旧没人,也没回音,看来,山谷很大,昨日寻柴,也并未走多远。 百里清歌绕路避开岩浆走到温泉处,洗了脸,将头发用红绳重新绑好,往水中照了照,满意一笑。 那酒窝,该死的迷人。 虽说花美男很帅,但自己也不差,就是,这凶似乎小了点,得找东西垫垫。 咕咕咕…… 臭美完,百里清歌将手放在空瘪瘪的肚子上,自我安慰道:“别叫了,我这就去寻寻看有什么可吃的。” 啷当,啷当…… 远处似乎有什么声音传来,她凝神屏气,仔细辨别声源地来自何方。 “在北边,去看看!” 百里清歌寻着声音往前走,越是靠近北边,潺潺喷涌的岩浆越来越紧密,连容脚之地都需细细查找。 北边靠近石壁处,有一个大岩洞,里面有光。百里清歌很肯定,里面绝不是火光,也不是岩浆散发出来的暗红色幻影,而是亮光,跟头顶上方照进谷底的自然光一样。 这说明什么已经不言而喻,百里清歌睫羽轻扬,星眸忽闪,得意的翘起嘴角,心道:“花寒,没想到吧,我竟比你先找到出口,让你不带我,哼,我也不带你。” 嘀咕完,她便专心脚下,一步一跃活像小兔子一般奔向洞口。 眼看胜利在即,却被一道清冷之音打断。 “站住!” 百里清歌扭头,面额诧异,“花寒?” 花寒远远站着,依旧白衣白袍,不染尘星,身后三千青丝垂落,淡雅端庄。他眼神一扫,阻拦道:“别再往前!” 百里清歌不解,问道:“为何?里面定当有出口,我要进去瞧瞧。” 睡了一觉,花寒面瘫脸依旧不变,配上一身素色白衣,即便身处炙热岩浆之中,经他冰眸一扫,百里清歌还是能感受到丝丝凉意。 花寒道:“洞口设有结界,进不去。” 要是能进去,怕是也轮不到百里清歌来此发现端倪。 好不容易才寻得活路,百里清歌不想轻言放弃,摇头道:“我不信!” 见她不听劝阻,花寒没管她,原地端庄屹立,等着她知难而退。 谷中无法施展灵力,大概也跟这处结界有关,而在如此深渊之中设置结界,里面定有不可告知的秘密。 这是苍云之巅,云家旧址,他不想去窥探,所以才出声阻止百里清歌,但她不听,硬要撞南墙才知不可行,那便随她。 片刻,百里清歌已经来到洞口,虽然能看见光亮,但里面到底什么情况却因洞口太小看不真切。 百里清歌心道:来都来了,管它有没有结界,先进去看看再说。 随着她的靠近,洞口突然发出‘砰’的一声,结界支离破碎,百里清歌被强大的气流弹飞出去。 花寒出于本能,飞身冲过来,一把拽住她的后衣襟,几个跳跃落在安全之地。 灵力可以用了? 正当他疑惑之际,岩洞中发出一声巨响,接着岩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滚,串流,岩洞内更是持续着轰轰轰的巨响,接着,数道黑影飞跃而出。 “哈哈哈哈哈,出来了,出来了,你们给我等着,等着……哈哈哈……” 还没等两人看清飞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黑影绕着谷中在他们头顶上方盘旋片刻后消失,徒留那阴沉的声音在谷中久久不散。 等两人站定回神,谷中已恢复如初,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幻影。 百里清歌震惊不已,问道:“刚刚那些是什么?” 阴气好重! 花寒微微皱眉,心道:这丫头怕是闯祸了。只是,她为何能破自己不能破的结界? 还不等花寒问出声,百里清歌喊道:“不好,岩洞要塌了,快走。” 话落,她扭身想跑,却被一股不明力量拉了回来。此刻,她才发现花寒还拽着她的后衣襟没松手。 花寒被拉扯的力量拉回神识,刚打算松开她,岩洞垮塌,岩浆迸溅,眼看就要朝他们泼来,要松的手紧抓她的后衣襟,一起飞身跃起,停在半空中。 百里清歌后知后觉,俏呼呼的惊呼:“花美男,你可以使用灵力了?” 花寒点头,想着她也有灵力,便打算松开她。 “啊……花美男,你干嘛,你想要谋财害命吗?” 百里清歌站在半空中,摇摇晃晃,那狼狈样儿,啧啧,就是灵力最低阶之人怕也不会如此模样。 花寒转过眸子,盯着她,问:“你灵力为何如此低?” 百里家的后人,怎会? 百里清歌像是被人抓住了小辫子,俏脸微红,尴尬异常,还挺不服输的呛声:“灵力低怎么了,要你管?” 花寒没说话,心里疑惑颇多,再看一眼已经被毁掉的结界,眉头皱了皱。 刚刚飞走的,定是云家之人,那满身戾气,出去后怕是会让整个无极大陆不得安宁。 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时候他还小,只后来听晓苍云覆灭,云家之人、麾下弟子、宫娥悉数被灭,落得个魂飞魄散尸骨无存的下场。 既如此,刚跑出去的又是何人,又是何时被封印在这深渊谷底? 花寒皱眉思索片刻,见岩浆逼来,沉声道,“先上去。” 不等他动身,百里清歌忙唤住他,道:“花美男,带带我啊。” 让她站稳已经很难,再飞出这般高的谷底,怕是难于上青天。 花寒停在她正上方,白衣飘飘,青丝飞扬,当真是美到极致。 反观百里清歌,抬着迷糊的脑袋瓜充满渴望的望着,用可怜兮兮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花寒心道:麻烦。 但到底没丢下她不管,飞身而下,再次抓起她的后衣襟,轻飘飘的往上飞。 百里清歌在空中手舞足蹈,面色难看,道:“花美男,咱们打个商量呗。” 花寒冷冷的回:“说。” 百里清歌道:“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抓我后衣襟,抓我胳膊,或者拉我手也可以。” 被拽后衣襟,自己活像一只被老鹰叼着的小鸡,勒脖子不说,关键形象颇为不雅。 隔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应,也没见他变换带人的方式,百里清歌秀眉一皱,追问道:“花美男,你可有听见我刚刚的提议?能不能吱个声?” “不可!” 他不习惯与人身体接触,从小如此。 眼看就能出谷,百里清歌也懒得跟他计较,反正以后也没机会接触,她就勉强委屈一下。 —— 一早,苍云之巅,三大世家所来之人全部聚集在惜云殿,商量如何寻人。 就在这时,地面晃动,大殿不稳,众人被晃的东仰西斜。 “地龙,莫不是地龙来了?” 不知谁惊呼一声,吓得众人赶忙找了柱子抱着,不敢撒手。 几十年前,就是因为地龙翻身,苍云才会一分为二,走向衰败,最终覆灭。 现如今,才过几十载,难道这么快地龙又要出现了? 此刻,众人恐慌的不是地龙本身,而是地龙出现背后所含的深意——纷纷猜测下一个消失在无极大陆上的世家又会是哪一个? 有人站在惜云殿的门口指着不远处的悬崖大声喊,“不是地龙,好像是谷底发生了什么,你们看?” 那暗红色的火焰,竟然如太阳一般缓缓从谷底升起。 众人纷纷朝耀眼的地方御剑而去,刚到跟前,花寒提着百里清歌跃出峡谷,站在众人面前。 百里朝华冲过去,一张俊脸布满担忧之色,“小妹,你跑去哪里去?” “大哥,爹,对不起,我……我不小心掉下悬崖,你们也知道,我不会御剑,灵力也低,所以……所以”上不来。 最后三个字她实在没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出来。 百里朝华拉着她细细看,见她无恙松了口气,但嘴上还不忘责备道:“下次不要乱跑,寻不着你,我们都很担心。” 百里清歌颇为愧疚,她貌似又给爹和大哥惹了麻烦,所以埋着脑袋很乖巧的应答:“好,我知晓了。” 百里景心随其他人去悬崖边查看情况,听闻她的话,扭头不满的拆穿她,“每次都说自己知晓,还不是照样闯祸。” 百里蔚立刻瞪了他一眼,道:“景心,不准说你妹妹,清歌,人没事就好。” 百里清歌点点头,乖巧的应答:“谢谢爹!” 相比于百里家对百里清歌的热情,花寒这边就显得冷清许多,见到唐宛如还有众位同门弟子,他也只是微微颔首,连句话都没有。 魏长青站在悬崖边,看着谷底不断升高的红色火焰,粗壮的眉毛皱成一团。 “下面怎么回事?” 花寒正想回答,却被百里清歌抢先一步,道;“魏叔叔,谷底有温泉,还有岩浆,我猜大概是我们破坏了谷底的结界,所以导致岩浆喷发。” 她记得古书上对此曾有记载,岩浆温度极高,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至于跑出去的那团黑气,她只字未提,好在花寒并没立即出声揭穿她,否则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魏长青道:“这……这……不好,赶紧下山,这里不能待了。” 众人恍然,岩浆上涌,他们还站在苍云之巅,岂不找死?众人纷纷御剑撤离,不过片刻功夫,苍云最高那座山,被焰火吞噬,惜云殿轰然倒塌,不复存在。 等他们回头,哪里还有什么苍云之巅,昨日载歌载舞的惜云殿,就那么消失在眼前。 中秋之夜,本该皓月当空,但苍云之巅,却沉浸在一片火光之中,那火光将天边染了个红,让距离很远很远的村民都能瞧见。 据旁人描述,那火光,持续了一天一夜才消散。 —— 第四章 初识-4 花仙居,闻风亭。 “少主,刚刚老夫人派人来传话,让您去一趟雅斋。” “好!”应了一声,花寒放下手中书籍,起身不急不缓离去。 风吹起白衣白袍,还有三千青丝,徒留一室醉人檀香。 “来了也不知打招呼,你娘就是这般教导你的?”一道苍老宏厚的声音在雅斋正厅上方响起。 花寒跪在地上,眼睑未抬,腰杆挺的笔直,面上波澜不惊,从容应答:“是您叫孙儿来的。” 正厅上方坐着一位精瘦老人,她正是花家老夫人——陈梦。当年苍云之战,若非她力缆狂澜,被其他世家覆灭瓜分的就是他们花家。 陈梦犀利的眼神一扫,道:“我不叫你来,你就不来,花寒,你可是这个意思?” 花寒垂眸,道:“孙儿不敢。” 陈梦大喝一声,训斥出声:“你还有什么不敢?” 花寒没作答,任由她一双怒气腾腾的眸子盯着自己打量许久。 大概陈梦也知晓花家唯一孙儿的脾气,没在僵持,继续问话:“去了一趟苍云之巅,可有什么事发生?” 花寒将岩浆喷涌毁掉苍云之巅如实告知,唯独没说百里清歌破坏结界无意放人之事。 陈梦盯着他,追问道:“除此,还有别的吗?” 花寒面上有片刻犹豫闪过,但知晓怕是瞒不住,道:“祖母,谷底结界被破,里面有人逃走。” 陈梦猛的站起身,一张保养极好的脸瞬间又惊又慌,道:“这般大的事情为何不早来禀报?” 花寒回来那天,她只知苍云有变,却不知是何变故。 质问了一句,陈梦似乎意识到这并不是重点,又问:“这件事,你可有告知其他人?” 花寒端正回答:“未曾,当时情况混乱,没来得及说。” 陈梦踱步走自跟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想从他眸子里看出些许端倪,但无果,遂道:“当真是没来得及说,还是有别的思量?” 花寒平静的眸子动了动,张了张嘴,又闭了嘴。 陈梦软下口气,回到上方坐下,道:“没说是对的,魏家知晓,怕是又要以此为借口找我花家麻烦。” 当年,表面上是云家率先挑起了与花家的战争,但谁人不知,云家如若没有魏家的支持,又怎敢? 见花寒沉默不语,陈梦知晓他也是考虑到这一点,缓了片刻,才开口:“花寒,虽然这件事不宜张扬,但兹事体大,我们花家不能不管,我会安排人调查此事,找到逃出余孽,对其进行重新封印。” 花寒也正是此意,说:“祖母,孙儿已安排人在找。” 陈梦放下白瓷茶杯,扫了他一眼,道:“你马上把你的人撤回来,告知他们万万不可将此事宣扬出去,否则,家规伺候。还有,这件事全权交给祖母来办,你不许再提,更不准私下调查。” 花寒闻言,面露讶色,问:“为何?” 虽云家余孽并非他放出,但到底跟他有所牵连,祖母却提也不让他提及,是何道理? 陈梦面带不悦,冷冷地道:“你只需按祖母的话做即可,其他无需知晓。” 花寒有疑,犹豫片刻还是恭顺应答:“是!” 陈梦望着下首端正跪着的花寒,轻声说道:“花寒,还有一年,你便十八,到时花家重担自会落到你的身上。” 闻言,花寒眉头微皱,似是想到什么,脸色寒双更甚,但在祖母面前,他只能将情绪强压心底,道:“孙儿知晓。” 陈梦摆摆手:“回书院吧,多学点东西,别被你娘束住了手脚。” 不……会! 花寒在心中作答,但……面上却只能恭敬回答:“是!” —— 百里谷,秋水阁,热闹非凡。 百里清歌仰躺在摇椅上,周围围了好多颗脑袋,全是跟她年龄一般大小的少男少女。 “我跟你们说,当时,还好我身手敏捷,一把抓住了峭壁上的树枝,这才避免掉下去。” “后来呢,小清歌,后来你们掉下去没?” “当然……没有,不过,那树枝承受不住我们两个人的重量。说到重量,就不得不吐槽一下花美男的身材。” 一听讲到男神,围着的弟子、丫鬟、小厮个个眼睛发亮,充满期待。 “小清歌,花美男的身材是不是特别棒?” “我猜肯定是肩宽、腰细、大长腿,完美到让我们的小清歌为之神魂颠倒。” “天啊,小清歌身材都这般好,不敢想花美男是怎样一副仙风侠骨。” “我猜肯定比小清歌还要迷人。” 百里清歌当即一拍大腿倏地站起身,道:“屁,老子比他好多了,看看这小蛮腰,这大长腿,这勾人的锁骨,这完美无瑕的绝世容颜,还有我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白嫩柔荑……” “呕……” “小清歌,我们都知道你是无极第三,最美最飒,可你也别光说你自己啊,我们要听花美男。” “对,对,讲花美男嘛,讲咱们的偶像。” 百里清歌情绪一下子跌落谷底,苦口婆心的劝道:“你们啊,就是偶像包袱太重,都被外面的传言迷瞎了眼。” “才不会呢,花美男可是天下第一美男,就算我们被他迷瞎了眼,难道天底下的女子都被他迷瞎了眼不成?” “要我说,肯定是小清歌嫉妒花美男的美貌,才这般说。” “就是,小清歌,你可不能诽谤我们心目中的男神。” …… 百里清歌心里那个气,这一个个的到底是不是他们百里家的人,胳膊肘往外拐就算了,连心也飞花仙谷去了。 百里清歌指着自己,不屑的道:“我嫉妒他,开什么玩笑?我跟你们说,外界传言真不可信,那花美男美是美了点,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人。而且,那张脸,就是面瘫,保管你们看一次吐一次。” “啊,不会吧?” “小清歌,那你吐了没?” 百里清歌坐回躺椅,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道:“当然,所以啊,我宁愿掉落谷底,也不愿意吊在半空中面对他那张臭脸。” “啊,还真掉下去了啊?”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 …… “干什么,干什么,一个个又闲在此处偷懒是吧?” 伴随着声音,百里景心那个混世小魔王踏进秋水阁。 众人慌忙散开,恭敬行礼。 “拜见三少爷。” 百里景心手拿竹笛,玩世不恭的摆摆手,调侃道:“又在听这臭丫头吹牛,我说你们能不能长点心?她说的话,有几分真假,你们心里没点数?” 百里清歌磨了磨后槽牙,站起身,叉着小腰,毫不客气的反击,骂道:“哪来的疯狗,跑到我秋水阁乱吠?” “你……你……你……我是你三哥,你居然骂我是狗?”百里景心气的脸色发青,指着她哇哇大叫,“目无尊长,反了你了。” 那模样,还真有点像疯g。 百里清歌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说:“我骂狗,又没骂你,你激动什么?”顿了一下,又说:“你要是有厚德之心,又怎的不称呼我一声妹妹,一进来就臭丫头臭丫头的叫唤?” 百里景心气急,骂咧道:“你……你个臭丫头,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说着,竹笛沦为武器,直接追着百里清歌满院子跑。 百里清歌早猜到会是这般场景,说不过就动手这种把戏,这些年早就玩烂了,居然还来? 她灵力不高,打不过只能躲,那一道火红的灵巧身子,在丫鬟、小厮堆里钻来钻去。 “三少爷,别打了。” “小清歌,你跟三少爷认个错吧!” 百里景心:“不行!” 百里清歌:“不可能!” 两人异口同声,这点到是颇有兄妹之间的默契。 你追,我躲,他们玩的不亦乐乎,可苦了这些陪着的人,故事没听着,还时不时的被三少爷打一下,或被小清歌绊摔一跤。 百里景心咬牙,气息不稳的怒道:“敢跑,还学我说话,看我抓住你不打断你的‘大长腿’。” 百里清歌闻言,知晓他定是在外面偷听了许久,边跑边扭头扮了一个满是戏谑的鬼脸,嘻嘻笑道:“诶,抓不着,抓不着。” “住手!”一道凌冽的声音又在秋水阁院门口响起。 一听这个声音,百里清歌和百里景心双双像被符咒定住身形一般,呆立原地,心中冒出同一心声:完了…… 清心居门口。 百里铭阳手拿七寸戒尺,端正站立,问:“景心,家训第三十三、三十四句,背!” 百里景心苦不堪言,双手艰难的撑在地上,撒着娇唤:“二哥!” 啪…… 戒尺毫不留情的打在百里景心倒立的小腿上,疼的他咧嘴,差点稳不住身形摔倒在地。 百里铭阳沉声道:“背!” 百里景心俊脸绯红,眼观鼻,鼻观额,脑子飞快运转:“好好好,我背,我背!家训……家训,我想想啊,哎哟,二哥别打,别打,我想到了,是兄道友、弟道恭、兄弟睦,孝在中。” 百里铭阳点点头,道:“将这段抄写一百遍,晚饭之前交给我,否则,今天的晚饭别吃了。” 百里景心哭唧唧,赶紧求饶:“一百遍?二哥,太多了,抄不完,可不可以打个商量,少点?” 现在已经半下午,距离晚饭也就几刻钟的时间。虽说只有四句话,但是要写的端正不阿入自家二哥的眼,并非易事。 百里铭阳一脸正经,道:“家规第十五条,触犯者讨价还价,加倍……” 百里景心立刻摇头,阻止百里铭阳后面的话:“别,别,别,二哥,我抄,我抄还不行吗?” 百里铭阳立刻吩咐身后弟子:“给三少爷准备笔墨纸砚。” “是!” 百里景心立刻唉呼:“不是吧,二哥,你又让我倒立抄书?” 百里铭阳一个严厉的眼神扫去,问:“还说?” 顿时,百里景心心中纵使有再多的怨言也只能憋着,委委屈屈的妥协:“不说了,我闭嘴,我抄,我马上抄。” 看百里景心受罚,百里清歌乐的心里开花,可快乐没持续多久,二哥的眼神就落到自己身上,她心道总算轮到自己了。 不是,他喵的自己怎么还期待上了呢,有毒吧! 百里清歌暗叹自己可怜,刚刚还说小手嫩滑如柔荑,一转眼,手掌便被磨破了皮,火辣辣的疼。 百里铭阳扭头对着另一名倒立之人轻唤:“小妹!” 这个称呼,这个调调,百里清歌实在受不住,颤音道:“二哥,好二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看在她认错快且态度诚恳的份上,饶了她吧!呜呜,二哥好可怕,好想逃。 百里铭阳望着她,面无表情的问:“小妹哪里错了?” 百里清歌觉得,二哥的声音也是绝了,不似花寒那般冰冷无情,但就是有让人听了害怕的本事。她眼睛盯着地面,用将近快要哭出来的嗓音回答:“我不该跟百里景心在秋水阁追逐打闹。” 百里铭阳威慑不减,追问道:“只是这点吗?” 额…… 百里清歌仔细的想了想,道:“还有,还有……不该乱打诳语。” 百里铭阳继续问:“没了吗?” “应该……应该……没有了吧!”这该死的不确定,也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询问旁人。 百里清歌是谁,百里家除了百里景心又一位混世小魔王,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是怕眼前这位二哥,在他面前,自己连屁都不敢放。 百里铭阳也不恼,语气淡如静水,似在宽慰:“小妹,你是女孩子,二哥不打女子,也不骂你,但你这次出去实在太胡闹,爹不忍罚你,大哥护着你,这个恶人,便由二哥来做。” 百里清歌几乎是条件反射,觉得这样的二哥比打骂她的二哥更加吓人,乖乖求饶道:“二哥,好二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犯。” 百里铭阳勾唇轻笑,蹲下身子与倒立的她对视,缓缓道:“小妹,二哥可舍不得打你骂你。所以,你看,二哥专门给你求来了无极书院的金花帖子,既然武不能行,那咱们便改学文,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但她还有的选吗? —— 第五章 初识-5 兰陵城。 街上人潮涌动,一红衣少女,欢快的在各路小贩摊前窜来窜去。 碧云背着行李抱着包袱,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小姐,你等等我!” 百里清歌头也不回,答道:“你快点,我在前面包子铺等你。” 碧云停下跺脚,喊了一声‘小姐’,又追上去。 入座后,百里清歌点了两笼包子、一壶酒、一叠花生米。 “客官稍等,马上就来。” 百里清歌点点头,叹息一句,道:“我已经闻到自由的味道,真他娘的香。” 片刻,酒菜上桌,她迫不及待的捧起酒坛,掀开上面的红皮,凑近鼻尖闻上一闻,顿时酒香扑鼻,醉人心扉。 都说‘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她今日能得偿所愿,还得多亏了那什么老子书院。 百里清歌赶紧给自己倒上一碗,端起正打算品尝,酒碗被人拽住。 碧云翘着嘴,眼珠子瞪着她,目光坚定:“小姐,你不能饮酒。” 眼看到嘴的美酒硬生生被挡下,百里清歌顿觉扫兴至极,她长睫轻颤,拉了拉手中的酒碗,道:“碧云,我就不该带你来,要是青霞,她肯定不会拦我。” 碧云委屈,有苦难言,苦口婆心的劝道:“小姐,不是碧云想拦着你,而是咱们一会儿还要去无极书院报道,你忘了二少爷说的,书院有规定,凡书院弟子,禁止饮酒。” 百里清歌耸耸肩,眼波流转,似笑非笑的道:“你也说了,咱们一会儿才去报道,此时不喝还待何时?碧云,你给我松开,否则我生气了。” 碧云无奈,尾音拖长,唤道:“小姐!” 百里清歌强势的扯了扯手中的酒碗,面色微沉:“松开!” 碧云只能叹息一声,松开手,说:“小姐,那你只能喝一点,多了易醉。” 得了酒,百里清歌摆摆手,湛然一笑,悠悠道:“知道啦!” 话落,一碗酒已经下肚,半滴不剩。百里清歌满足,眼睑半开,赞道:“啧,啧,好喝,好酒!” 一饮而尽,当然还要再续一碗。 碧云刚放下包袱坐好,瞧见小姐还要饮,眉心跳了跳,脸上的表情都快哭了,道:“小姐,你不能喝了!” “再喝一点!” “……” “再喝一碗!” “乖,最后一碗!” “哎呀,半碗!” 看着桌上空空如也的酒坛,碧云哀叹,这哪是小姐,这分明就是酒鬼,再辣口的酒,也能跟糙汉一般入她的嘴。 碧云无奈摇头,担忧问:“小祖宗,现在怎么办?” 百里清歌红着脸,憨厚一笑,反问:“什么怎么办?” 碧云想要上前扶她,却被百里清歌推开,咋呼道:“我没醉,扶什么扶?” “是是是,小姐你没醉,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反正她是小姐,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不过,想来小姐也不至于醉,这才那到哪儿?想当年,小姐十岁便能干趴下门中所有弟子,这等佳绩,百里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百里清歌想了想,指着前方的路,说:“自然是去书院报道。我说碧云,你又没喝酒,难不成还醉了,忘了我们来兰陵城的目的?” 碧云心里劝慰自己:这是小姐,这是祖宗,她不能跟她计较,要好好完成二少爷交代的任务,不能辜负谷主、夫人、大少爷对她的嘱托。 清心诀念了好几遍,碧云才开口:“小姐,你这个样子去书院,别人肯定不让咱们进。” “不让进,因为我喝了酒?” 碧云翻了翻白眼,不然呢? 百里清歌虽然喝了整整一坛,但真没醉,道:“碧云,你要是再翻白眼,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泡酒喝。” 碧云好委屈,青霞,你说换你来,小姐她还敢欺负你吗? 见她呆头呆脑沉默不语,百里清歌理了理红色纱织长袖,边走边说:“走,去书院报道!” 碧云无奈,背上背着,手里抱着,小姐要走,她只能跟着。 —— 百里清歌瞪着一双幽眸,问:“不让进?为什么不让我进?我有金花帖子,是来你们书院报道的学子,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 要说百里清歌不是耍酒疯,碧云都不信,更何况这些门监者。 门监者表情严肃,答道:“满身酒味,不准进书院?” 闻言,百里清歌扭身,问:“碧云,你闻到我身上有酒味了吗?” 碧云就站在她身后,她扭头对着自己说话的时候,那酒气,不想闻见都难。 百里清歌见她点头,抬起手敲了敲她的脑瓜,骂道:“你这孩子,咋那么实诚?” 训完她,转头又对门监者叫嚣:“就算我身上有酒味,那又如何?” 门监者第一次遇到这般不讲理之人,要不是看她是女子,长的又好看,定早已不耐烦的将她撵走。 另一名门监者耐着性子回答:“书院院规,书院弟子禁止饮酒。” 百里清歌眯起桃花眼,嘴角上翘,吊儿郎当的回道:“我暂时还不是书院弟子,我现在是入学弟子,就算喝酒,也不算犯了书院规矩。而且,弟子禁酒,那是在书院里面,我是在书院外面喝的,可有那条书院规定,不能在外饮酒?” 碧云暗道,难怪小姐要来报道,敢情是打着钻书院规矩的空子。 两门监者闻言,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似乎,确实没说在书院外不可饮酒。 “书院门规,酗酒者入院,杖责三十!”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里传出。 百里清歌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里面说话之人到底是谁,因为这声音,十分耳熟。 门监者恍然,立刻知晓该如何应答,咳咳两声,道:“你们可以进去,但根据书院门规,需杖责三十大板。” “你……”百里清歌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她只知无极书院有院规,却不曾听说还有门规。见两位门监者固守门前,不让分毫,百里清歌恶狠狠的沉声道:“我要是今儿非要进呢?” 门监者闻言,相视一眼,同时施展灵力,亮出佩剑,警告道:“那就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百里清歌彻底焉了,自己一个灵力薄弱的人,要是能用武,断不会被二哥送到这里来活受罪。她咬着牙,眼神一扫,强装霸气,道:“碧云,我们走,醒酒去!” 碧云全程看戏,充当一个好跟班的角色,低头顺眉的附和:“是,小姐!” 等他们离开,两门监者转身对着门内之人道谢:“刚刚多谢少主解围。” “无妨!” —— 碧云跟在百里清歌身后,步伐沉重,身上的行李差点压垮了她娇小的身子。 其实,碧云并不矮,只是相比于身材修长的百里清歌而言,她矮了足足小半个脑袋。 “小姐,现在我们去哪儿?” 百里清歌扭头看了她一眼,像是有点良心发现,道:“要不,我们找间客栈住一晚再去报道?” 碧云码不准,露出为难,说:“不行吧,帖子上面写的报道日期是今日,错过了,万一别人不让我们进怎么办?” 百里清歌想了想,点头认同:“也是。”顿了一下,她又叹息道:“但我身上有酒味,他们也不让进啊。” 醉是不可能,酒味却不好消。 碧云快速的转动小脑袋瓜,想为小姐分忧,证明自己除了充当驮运行李的搬运工,还可以充当谋士,“要不,小姐找个地方换身衣服,再买点香料戴在身上遮一遮?” 百里清歌拍手,称赞:“这主意不错,就这么办。”说完,一边走,一边寻找成衣铺子。 砰! 一不留神就跟人撞上了。 本就在书院门口受了气,此刻,百里清歌胸中火焰一下爆发,还没看清撞自己何人,便挽起袖子开骂:“你他妈的走路不带眼睛啊?” “姑娘,对不起,对不起,是老朽眼瞎,冲撞了姑娘。” 百里清歌正眼一看,得,是位老人家,还是一个瞎眼老头。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围观群众已经对她泼辣骂脏的行为指指点点。 “小姑娘穿的人模狗样,竟不知尊老爱幼,欺负人家一瞎眼老头。” “没素质!” “老人家,别怕,是她撞了你,你没讹她让她赔银子就算好的。” “小姑娘,你这样横冲直撞,该道歉是你,咋还骂人呢?” …… 百里清歌被说的小脸一阵发白,“不是,我说你们闲得,关你们……?” 话还没说话,老人拉扯她,打断道,“大家伙儿误会了,是老朽冲撞了这位姑娘,老朽给姑娘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老人家不说话还好,一说,众人越加谴责百里清歌。 “多谢大伙儿,老朽没事,大家都散了,都散了。姑娘,你没事吧,没事老朽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说着,拿着手中的盲杖,一边敲打地面,一边朝前面走。 “小姐!”碧云喊了一声,不敢看自家小姐那张铁青的脸。 悠悠之口,众怒难消,刚刚那种情况,是个人都会站在老人家那边,她也没辙。 百里清歌心里憋着气儿,但一想到还要去书院,瞪了一眼大街上还在看热闹不嫌事多的人,拂袖离开,朝成衣店走去。 片刻,两人竟是双双被轰赶出来。 第六章 初识-6 进去时还和颜悦色讨好奉承的小伙计,此刻满目嫌弃嘴脸,“没银子买什么衣服,滚!” 碧云一张小脸愁成小笼包,有气无力的轻唤:“小姐!” “别唤我,让我静静!”百里清歌眉眼之间全是怒气:“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是个人都能欺负到我头上。” 刚刚她就不该心软轻易放那老头儿,去他娘的竟然是个小偷! 碧云眼巴巴的望着百里清歌,战战兢兢的问:“小姐,现在怎么办?” 百里清歌有气没处撒,怒气尽数落在碧云身上,瞪了她一眼,不耐烦的道:“就知道问我,你是我丫鬟,还是我是你丫鬟?” 她这个小姐当的可真她娘的憋屈,要是男子,定将刚刚那老头找出来,暴打一顿方能解气。 碧云苦着一张脸,诺诺的不敢吱声。 她也想帮忙,但是,分明是小姐自己把钱袋抢了去买东西,否则,也不会被人偷…… 百里清歌沉静片刻,叹息一声,无奈道:“没银子,买不了衣服,买不了香料,住不了客栈,又人生地不熟,只能去书院了!” “可是,小姐你身上还有酒味,他们不让咱们进啊。” “他们不让进,咱们自己想办法进,反正我可不想睡大街!” 这一晃,天已快黑。 —— 月黑风高,无极书院南墙边,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晃动。 “再高一点!” “还差一点!” “顶住啊,快勾着了。” “总算上来了。” “碧云,不是我说你,你怎么不学武啊?要是青霞在,咱们还用得着这般狼狈的翻墙吗?” 碧云站在黑漆漆的墙角,望着墙头的主子,道:“小姐,我胆小!” 她平素杀鸡都不敢,更别提跟人打打杀杀。 百里清歌见她跟自己一样没追求,也不知是骂她还是骂自己,“没出息!先把包袱递给我,我再拉你上来。” “是,小姐!” 先上去的是一个小书箱,里面放着书籍还有笔墨纸砚。 这些都是她二哥准备的,说什么‘以俭立名,以侈自败’,家里有的,就别浪费银子买。 她左思右想,他们百里家缺银子吗?不得果。 剩下一个包袱,不是很重,是她跟碧云的换洗衣物,碧云站下面往上一丢,轻松抛上墙头被她接住。 百里清歌趴在上面,对碧云道:“你往上面爬一点,我抓不到你的手。” 碧云仰起脖子看了看上方晃动的小嫩白,委屈道:“小姐,墙壁光秃秃的,你让我怎么往上爬?” 她又不是壁虎,没有抓力,如何往上? 百里清歌压低了声音:“那怎么办?要不,我下来,我驮你上去。” 碧云想要阻止,百里清歌却快她一步,已经跳下来,站在她跟前。 呜呜…… 小姐这么笨,她想哭。 百里清歌浑然不觉,靠着墙壁,做微蹲姿势,道:“上来,我驮你上去。” 碧云深呼一口气,打算先禀明事实:“小姐,碧云上去了,你又如何上去?” 额…… 失策! 百里清歌懊恼的拍了一下脑门,憨厚一笑,道:“你先上,好歹我有点灵力,看能不能飞上去。” 要是飞不上去,好歹自己比碧云高,说不定能勾着,对吧! 碧云点点头,应答:“好吧!” 虽然不知道小姐哪来的自信,但这般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被人发现,他们可就惨了。 须臾后,碧云蹲在墙头,双手撑着脑袋,差点睡着,那雍散的嗓音自她口中传来,“小姐,你到底行不行?” 百里清歌闻言,差点吐血,稳了稳身形,才压低了声音训斥道:“碧云,虽然你家小姐我是女子,但你也别问行不行这种问题。” 碧云偏着脑袋,眼睛都没睁,嘀咕一声,问,“为什么不能问?” 百里清歌手提裙摆,打算再试一次。这点高度,至于么? “不能就是不能,问,就是不知道。” “好吧。小姐,你到底什么时候上来?” 碧云穿着素色衣裙,长长的秀发编成两条辫子,再折叠扎起来,一边垂一个,因为偏着身子,不注意看像是被生生掰弯了脑袋瓜,怪吓人的。 “我再试一次!” 说完,百里清歌鼓足了勇气,身体上前冲,脚蹬墙壁,打算一跃而起。 但,结果总是惊人的相似,她倒在地上‘哎哟’一声,屁股着地,疼的她想骂人。 “小……”碧云只喊出一个字,嘴巴便张成O形,发不出半个音来。 百里清歌咧着嘴,心情不好的骂道:“小姐都不会叫,碧云,你比青霞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说完,她双手撑地打算起身,却发现脑袋后面有一双区别于绿草的黑色鞋子,尖尖的,再往上,一片白,再往上…… “你……你……你……” 从这声音不难看出,她此刻有多惊恐,比刚刚碧云发出的单字颤音有过之无不及。 “无极书院院规,翻墙者,罚抄院规三百遍。” 冰冷的声音,比夜晚沾了露水的湿地还凉。 闻言,百里清歌‘嗖’一下子站起身,嫩白瘦小的瓜子脸立刻堆满讨好之笑:“花美男,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里?” 他娘的,她总算想起下午书院门内那道声音来自谁,不正是眼前这位面瘫嘛。 花寒单手背于身后,白衣华服,站的笔直,冷冷的盯着她,不言一语。 百里清歌也不知他身份,嘴角璀然一笑,道:“呵呵……花美男,相逢即是缘,你看,今晚的事情,你能否当做没看见?” 花寒几乎没任何犹豫,吐出绝情两字:“不能!” 拒绝的可真干脆啊。 百里清歌不死心,继续磨嘴皮子:“花美男,别这样嘛,好歹我们也是一起住过岩洞,经历过生死的人,你就当帮我一个小忙,行吗?” 花寒不为所动,冰冷出声:“收买他人,惩罚加倍。” 靠,这条书院也有?她还以为只有他们百里家才有这么不讲情面的破规矩呢。 讨好无果,百里清歌秉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傲气道:“你又不是书院的人,管那么宽有意思吗?” 话刚落,几米外书院后门处冲出来好多人,将百里清歌团团围住,还有墙头的碧云,连带着两个包袱,一并拧了下来。 “小姐!”她就知道,翻墙行不通。 百里清歌咂舌,问:“你们……”都是书院的? 她话还没说完,冲出来的众人便对着花寒恭敬的抱拳行礼:“师兄!” 花寒点点头,为首的人立刻扭头对百里清歌大声喝道:“你是何人,为何深夜翻我书院围墙?” 两人被围中间,碧云往百里清歌身后靠了靠,拽着袖子低声问:“小姐,现在怎么办?” 百里清歌感受到碧云的手在抖,骂道:“瞧你那点出息。”骂完,才大大方方的回答:“本人乃是百里家的四小姐,百里清歌。” 为首之人一脸万万没想到,皱了皱眉才抱拳客气道:“原来是清歌小姐,鄙人失礼,还请清歌小姐见谅,只是不知清歌小姐半夜光临我们书院有何贵干?” 百里清歌瞪了花寒一眼,仰起脑袋与之平视,道:“看不出来吗?当然是想进书院了,我白天来报道:你们不准我进,所以,我以为是我来的时间不对,便只能晚上再来。” 那吊儿郎当的模样,配上强词夺理的话,跟传闻中的百里清歌倒是如出一辙。 她话刚落,就有人站出来反驳:“分明是你满身酒味,我等才不让你进去。” 没想到啊,在众多围困他们的弟子里面,正好就有白天守门的两位。 百里清歌心想,自己这破运气,也是没谁了。 为首之人淡而有礼的解释:“清歌小姐,书院确实有规定,酗酒者禁止入院。” 百里清歌立刻接话:“那我现在身上没酒味了,能进去吗?” 为首的人看了一眼花寒,才一本正经的回答:“当然能,但是清歌小姐翻墙之事,按照院规,需罚抄院规三百遍。” 百里清歌眼神不善的朝花寒瞪去,见他不为所动,也不替自己求情,一咬牙,道:“好,我愿接受惩罚。” 不就是三百遍院规吗,这破书院的院规还能比他们百里家的家规多? —— “清歌小姐,这便是您的住处,今日有点晚,您先休息,等明日我再带您去书院报道。” 百里清歌颇有礼数的抱拳道:“多谢天奕师兄!” 段天奕冲她微微颔首,不急不缓的转身离开。 碧云已经掀开门房进屋,看了看皱眉道:“小姐,屋里什么都没有,怎么睡啊?” 中秋刚过,白天气温还行,晚上可就有点冷。 百里清歌翻了翻白眼,踏步而入,道:“总比露宿街头好!” 碧云点点头,承认道:“也是,今日小姐就委屈一下,等明日,我再将屋子好好收拾一番。” 百里清歌没说话,走过去合衣躺下,闭眼道:“熄灯,睡觉!” “是!” 灯灭,百里清歌却睁开了眼睛。 花寒,她竟忘了,他也在此,还是师兄。 —— 第七章 初识-7 翌日清晨。 百里清歌睡到自然醒,睁眼前,她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睁眼后,便是一张陌生的男子脸,吓的她立刻惊呼:“你你你……” 片刻,恢复清明,又换上新颜,讪笑道:“天奕师兄,早!” 段天奕点点头,脸上的笑,有点渗人,“师妹早。” “那个……要去报道了是吧?”百里清歌问了一句,忙从床榻上翻身坐起,说:“好,我知道了,麻烦你们去外面等我一下,顺便帮我叫下我的丫鬟碧云,让她进来帮我洗漱更衣。” 段天奕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回答:“清歌小姐,碧云已经离开,恐要劳烦你亲自动手。” 百里清歌问:“离开,何意?” 段天奕很耐心的解释:“无极书院有规定,凡入学弟子皆不得携带家仆。” 百里清歌内心万马奔腾,有些不信,“???你的意思是我家碧云已经回百里谷了?” 段天奕点头,“正是。所以,请清歌小姐快点起身梳洗,待你去报道后,还要随我去明德居上课。” 百里清歌内心狂躁,面上却笑着应承:“好,好,好!” “清歌小姐,这是学院的校服,可能稍微有点短…小。” “无妨,小点就小点。” 书院提前知晓百里家会送清歌四小姐过来听学,也按照平常女子的身量备好了校服,但谁能想到这百里家的小姐竟然这般挺拔纤长。 “噗!” 一走出来,段天奕没忍住笑出声,终觉不可,须臾恢复,抱歉道:“清歌小姐,校服貌似有点短,要不,我找其他学子先借一件?” 百里清歌磨了磨后槽牙,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副鬼样子,果断摇头:“不用。” 想来她这种世家大小姐也不愿意穿别人的衣衫,段天奕也不强求,道:“好吧。清歌小姐,这是你的弟子牌,上面有你的名字,带着它方可在书院内通行。” 百里清歌接过,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心道,做的还挺别致。又见天奕师兄把牌子挂在腰间,立马将腰间香囊取下,也照样挂好。 就这么一个小动作,段天奕忽然觉得这位传闻中的四小姐也不是那么难相处,遂语气也好了许多,轻声道:“清歌小姐,你先将就两天,我会让人尽快赶制出适合你的校服。” 提起校服百里清歌怒气又生,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才道:“麻烦天奕师兄了。” 说话期间,段天奕双手一直规整的放在身前,见她收拾妥当,便道:“清歌小姐客气。走吧,我带你去上课。” 等他们来到明德居三班,学子们已规整入座,教习先生魏老手拿书卷,看样子正准备上课。 段宏亦领着她踏进去,抱拳行礼,“先生,这是新来的学子百里家的四小姐百里清歌,今早弟子刚领她办好入院手续,所以来迟了!” 百里清歌本来可以大大方方无视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奈何身上衣服实在别扭,竟让她生出几分羞怯,甚至脑袋发蒙,直到师兄用胳膊撞了她一下才回神。 “先生问你话呢?”段奕宏悄声提醒。 “什么?”她能说她压根没听见吗? 一抬头,端坐上首的魏老身穿藏青色长袍,面容严肃,目光如炬,蓄着一小撮山羊胡子,一看就跟自家二哥是同道中人。 百里清歌咽了咽口水,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一旁的戒尺上,道,“先生好,同窗们好,我是百里清歌,今年年方十五,性格开朗,乐交好友,你们可以唤我清歌,或者小清歌都行,初来乍到,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她心想,管它刚刚问的什么,先自我介绍一番总归没错。 噗…… 不知谁先笑出声,其他人纷纷效仿,笑的同时,还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至于说的什么,百里清歌灵力薄弱,加上说的轻声,到辨不真切。 她实在不明所以,扭头看向天奕师兄,见他尴尬的垂头,更加不解。 她说了什么让他们笑成这样? 虽说身上穿的校服不怎么合身,短了一点,但也不至于贻笑大方至此吧? 无极书院学子的标配不是明德正行吗? 就这?哪里明德?哪里正行? 啪,戒尺落下,魏老威严的声音自上首响起,“肃静!” 室内瞬间安静,百里清歌迷糊的眼神刚好撞到魏老枪口上,盯着她一字一句道,“这里是学院,不是百里家,既然清歌小姐入了学院,还是要遵守学院的规矩,认真听课,别搞那些拉帮结派的不正之风。” 百里清歌汗颜,心道,先生您扯远了吧,她刚就自我介绍了一番,怎么就上升到拉帮结派了? 而且,她才刚来,哪有不认真听课? 刚想反驳,魏老又开口说,“段奕宏,你回去上课,清歌小姐,你去第三排空位入座。” 段奕宏同情的看了一眼百里清歌,随后恭敬作揖,“是,弟子告退!” “现在开始上课!” 一声令下,也不管百里清歌有没有找到自己位置。 第三排,中厅偏右第一。 位置相当的好,就是没人愿意坐。 百里清歌心想,这么好的位置留给自己属实有些浪费。 入座后,她随意的挑了一本书立着放在书桌上。啧,啧,啧,字认识她,她也认识字,奈何这一个个连在一起她就看不懂,你说怪不怪? 魏老坐在上首,捧着书念的津津有味,倒也看不见她。 “喂,你就是百里家的四小姐?你好啊!” 刚觉无聊,就有人送上门来给她消遣。 百里清歌一挑眉,朝隔壁桌看去。 对方长相一般,身着同款校服,慈眉善目,歪着脖子朝她笑的时候跟女孩子一样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看外表并不像调皮的人。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校服,特想无语望青天,奈何一抬头,只能望见随风飘荡的白色中堂。 这个学院难道就没有高个子女生吗?还是说自己在无极大陆太过渺小,以至于他们才会以常人之尺寸来给自己准备衣服。 “小清歌,你怎么不理我啊?”对方见她不搭言语,追着问。 闻言,百里清歌稍微埋头,小声回答,“你谁啊?我不跟不自爆家门的人玩儿。” 不认识聊个屁。 话不投机半句多,还不如趴下补个觉。 “瞧我,忘介绍了,鄙人姓秦,单名一个漠字,今年十八,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唤我一声秦大哥,以后在书院我罩着你。” 百里清歌再次偏移目光,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上下扫视一番,不确定的问,“你罩我?” “对啊,我罩着你,好歹我比你在无极书院多待了一年,肯定比你熟。” “你已待了一年,为何还跟我同班?” 据她所知,无极书院总共分为三个班,三班为初级班,顾名思义,刚入学就会被分到初级班,入学后第二年,可以升班,晋级后分到中级班,中级班上满一年方可报考高级班,从高级班毕业,也就意味着无极书院已经没有什么能教导你的,你可以出去历练打怪升级了。 秦漠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讪笑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小清歌,你愿不愿意跟着我混啊?” “你跟着我混不行吗?”向来都是她当大姐大,还没人敢收她做小弟,这哥们胆子不小。 秦漠愣了一下,结巴道,“也……也不是不……” ‘行’字还未出口,百里清歌就打断了他,似笑非笑的说,“小漠漠,叫声大哥来听听!” 她的声音压低后很轻,带着无言的诱惑语气。 秦漠当场傻眼,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叫不叫,不叫我可不跟你玩儿。” “不是,你一女的,让我叫你大哥,我叫不出口啊!”秦漠悄声解释,“要不,我叫你大姐?” “你才大姐,你全家都是大姐!”她一十五岁花季少女,哪里大了?“我说你到底会不会来事儿,要么叫大哥,要么拉倒别跟我说话。” 秦漠犹豫三秒,立马讨好的唤了一声,“老大!” “诶,乖,等下课了老大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去。” 啪!!! 没等来下课,倒是等来了魏老的戒尺,那刺耳的敲击声差点把他俩心脏吓的跳出嗓子眼。 两人双双被罚站到堂外当门童。 “下课!外面的两个下节课继续罚站,太不像话了,上课交头接耳,还有没有一点课堂纪律?” 训斥完还不算,还走到他们跟前,讲理诉德,张嘴即来。 百里清歌忍不住在心里哀嚎,一来就给比他二哥还严厉、还啰嗦的先生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她都可以预见今后的日子会有多么的难熬。 上午是两节课,还都是魏老的,所以等里面的人继续上课,见没人盯着,两人又在外面开起了小会。 秦漠是个闲不住的,准确的说是嘴巴闲不住。 “老大,对不起啊,害你跟我一起受罚。” “我不说话你逼迫不了我,何来对不起一说。”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压根不是读书的料,硬被压迫而来。 “况且,你唤我一声老大,我陪你受罚,也算是有难同当,共难后就是兄弟,对不起什么的就别说。” 秦漠听完立刻竖起大拇指,感动道,“老大,你真好。以后我秦漠就跟着你了,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 “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百里清歌半眯着眼睑,让秦漠把书院里知道的不知道的八卦全说了个遍。 中午放学,秦漠舒展了下酸疼的四肢,一把揽住百里清歌的肩膀,“走,老大,吃饭去!” 百里清歌看了一眼放在自己肩头的胳膊,又扫了一眼纷纷踏出学堂的同窗们,问:“去那里吃?” 秦漠答:“自然是去食堂,今天不是休沐日,想去外面可没辙。” 百里清歌点点头,稍微理了理有些短的袖子,准备先跟着秦漠混几天,这里人生地不熟,碧云也不在,身上还没银子,自当填饱肚子要紧。 “哟,去吃饭啊,我说,这第一天上课就被罚的人,怎么还有脸面去食堂吃饭呢?” 第八章 初识-8 百里清歌抬眸,面前四五个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为首的是一名男子,身后两男两女,皆穿着改版的校服,满脸不好惹的样子。 百里清歌跟人杠上从不认怂,挑挑眉,讥讽道,“秦漠,这是哪来的疯狗,学院都没人管吗?” “这……这……”秦漠结巴,明明身高相差无几的,却躲在她身后不敢吱声,那模样,让百里清歌想到了碧云。 “妈的,骂谁疯狗呢,没教养的臭丫头。”另外一男的站出来开骂。 要不是此处离教习室不远怕被先生瞧见,说不定此刻已冲上前用拳头招呼百里清歌。 百里清歌真没生气,脸上甚至还挂着淡淡的浅笑。 甭管街霸还是校霸,除了有几分胆量,那就是还有几分实力,这几人,秦漠刚刚的课外八卦中有,为首的一位叫宋放,是无极书院宋执事的亲外甥,长的一表人才,确实有当校霸的资本。跟他身后的两位小弟,一位是三大世家魏家的弟子魏代军,体态高大魁梧,一看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 单的糙汉子。还有一位则是花家花夫人唐宛如的亲侄子唐立超,尖嘴猴腮,半点没有花夫人身上的温文尔雅。 按说这两人身份也不低,百里清歌怎么都想不通他们为何甘愿当宋放的小弟,难道就为了在学院吃的开? “放哥,我就说新人得教训教训吧,否则她就不知道这里谁才是老大。” 这次出声的是一位女子,鹅蛋脸,单眼皮,嘴角有一个小痣,走在路上是那种很有辨识度的小美人。 但百里清歌只看了一眼,便判定她是一位绿茶,不过照她说话的语气,段位应该很低。 倒是她旁边那位,虽静默不语,甚至在女子出声时,欲言又止,还拉了拉她的胳膊,倒像是在阻止她,但她那一闪而过的眼神不小心被百里清歌捕捉,高傲中透着不屑,她几乎可以肯定,那不屑的眼神不是对她,而是对她身边的同伴。 不屑为之却混迹其中,偏偏还长了一副闭月羞花之貌,妥妥的高级绿茶,跟这些人为伍定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旁人可不知百里清歌已将他们五人分析了个透。 “都说百里清歌是个呛人的小辣椒,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宋放显然没将她刚骂他是疯狗的话放在心上,甚至还满眼笑意的打量着她。 百里清歌毫不胆怯的迎上对方的目光,接话道,“早问无极书院有一位专门欺负新人的院霸,今日相逢,要不,较量一番?” 被说成院霸,宋放也不在意,倒是对她最后一句话很感兴趣,双手环抱,抖着腿,痞坏痞坏的嘴角依旧噙着笑,又夸又问,“有胆识,怎么较量?武不行,我宋放从不跟女人比武。比文吧,你才来书院,别人不得说我欺负新人?当然,我也不怕担这项罪名,就怕别人说我胜之不武。” “武不行,文不行,宋哥,你这是要怜香惜玉啊!”刚开口的女子又说话了。 百里清歌虽然听秦漠八卦完了整个书院的人,可要对上号,还得一一见过才行,所以,她并不知晓这位女子到底是何身份。 但这并不妨碍她出口怼人,“你是他什么人,管天管地,还管他怜香惜玉?” “我……你算哪根葱,我跟宋哥说话,你插什么嘴?” “行,我不插嘴,你们慢慢说,既然不较量,那就当我没说。我肚子饿了,秦漠,走,带我去食堂吃饭去。” 呵呵,校霸,也不过如此。 “好呢!”秦漠总算有了一句台词,还是百里清歌赐给他的。 尽管他特别不想要,特别想在这些人面前隐身,但没人给他机会。 “慢着!”两人刚走出去不到五步,吊儿郎当的宋放幽幽出声。 百里清歌不耐烦,特别不耐烦,干脆利落一点它不香吗?在她眼里,没什么事是一顿架解决不了的,一顿解决不了,那就两顿。 “又做什么?”她头也没回的问。 语气不算好,就在秦漠战战兢兢想要挪动身子藏在百里清歌前面的时候,后衣襟突然被人拽住,宋放的声音响起,“你可以走,他得留下。” “为何?”百里清歌皱眉不解,朝秦漠看去,发现他不敢直视自己,似乎在心虚。 “我们之间的私事,与你无关!”宋放欺负新生总会找好理由,而现在没有理由。况且,百里清歌也不是一般小世家来的小罗罗,他得顾忌百里家,所以今日只能暂时放过她。 但秦漠,他不行。 百里清歌朝秦漠看去,见他脸色发白,被吓傻了一般呆站着。 丢,第一天来学院当别人老大,不出手似乎说不过去。 “按理说你们的私事,我确实没理由掺和,但是,他先答应了要陪我去食堂吃饭,你们知道的,我刚来,不认识路,所以,他得跟我走。”百里清歌强势的话刚落,完全不给宋放接话的机会,直接一把扯过秦漠,拉着他的胳膊大步离开。 “百里清歌,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你知道他什么人吗,刚认识就这么护着他?”宋放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大声说。 那语气,百里清歌竟听出了恨铁不成钢。 “我交朋友,还轮不到你来管!”她边说边扬起一只手朝后挥了挥,连头也不回,走的干净利落。 秦漠被百里清歌拽着走,看不见她刚刚的动作,可后面的人,却看的一清二楚,那是一个狠戾果伐的斩杀手势,威胁之意相当明显。 “看她嚣张样儿,我就说她没那么好对付!”说话的依旧是刚刚那名嘴角有痣女子。 “婉馨,你少说两句。” “雪儿,我说的是事实,无极大陆上谁人不知她百里清歌嚣张跋扈,正好现在来了咱们书院,咱们就该趁机好好打压打压她,教教她如何低调做人,免得整日招摇过市抢你们姐妹的风头,尤其是你,明明那么优秀,被你姐姐比过也就算了,凭什么还被百里清歌那个臭丫头压一头,我替你不服。” 要修为没修为,要武力没武力,连学识也一般,也就样貌还行,空得其表,实在不配无极大陆第二美人的称号。 被称为雪儿的女子名唤魏钰雪,是魏家长女魏钰双的妹妹,家里排行老三,拥有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也是鹅蛋脸,皮肤比旁边的女子还要白皙几分,光滑细腻,吹弹可破,一身特意改良过腰身的校服穿在她身上,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好生动人。 被人提起痛处,她微微低下头,不再言语。 “你呀你,吃亏就吃亏在不言语的性子上,什么都闷在心里!” 宋放瞥了一眼她俩,吹了一记口哨,懒洋洋的道,“走了,吃饭,以后慢慢收拾他们!” 百里清歌不是八卦的人,说吃饭就吃饭,秦漠不说他跟宋放的事,她也不问。 食堂里。 “老大,你不是说你请客吗?” “喂,我刚刚可是帮了你大忙,你请我吃一顿怎么了?” “可是……”明明是你说下课了请我吃香的喝辣的啊。 百里清歌打断他,“别可是了,大丈夫不拘小节,一顿饭而已,赶紧给银子。” …… “老大,我还有点事,就不回宿舍了,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看到清风苑了。” “行吧,走了,下午见!” —— 刚踏进清风苑院门,百里清歌便瞧见段天奕拿着一叠书卷站在她的房门口,遂问,“天奕师兄,这是什么?我的书不是都放在我书桌上了吗?” 段天奕也不知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淡定的回答,“这些是书院院规!” 什么玩意?院规? “这么多,我们无极书院真不愧是无极大陆第一书院,牛!” “那自然,无极书院建立至今已有几百年历史,这些都是先辈们经过不断总结归纳出来的精华,我们作为无极书院的学子自当熟读并谨记。” 所以,这下该明白了吧! “是是是,是该熟读并谨记。师兄你拿着累不累,这些是要拿到哪里去,要不要我帮你?” 说着,本该伸出胳膊接住才算正常,但段天奕看她连抬胳膊的欲望都没有,心里直叹息师妹装傻的段位太高,比不过,比不过。 段天奕也不打算绕弯子,单手托住几本书,单手推开百里清歌的房门,走进去,说,“这些都是给你的!” 百里清歌在后跟上,闻言,一个踉跄,差点当场表演平底摔。她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的问,“书是给我的?” “当然,借给你的!” 这下总该想起来了吧!段天奕在心中如是想。 然,百里清歌偏着脑袋,沉吟片刻,问,“借给我做什么?”还不等段天奕回答,又说,“师兄,我不借,虽说我刚刚入学,但我入的是初级班,关于无极书院的院规,到时候课堂上肯定也会学,我跟着先生学就是,没必要单独拿一套给我,这要是被其他人知晓,还不得以为师兄给我开后门,影响不好。” 第九章 初识-9 段天奕差点被自己呕死。 他第一次意识到花师兄对他的评价很中肯,他确实太拧巴。 “不是,师妹你误会了,这是借阅给你让你抄书用的。” 百里清歌愣了一下,满脸疑惑的问,“抄书,抄什么书?”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段天奕这个想法一下子变的很肯定,他将手中的书卷放好,面对百里清歌站直了,一本正经的开口,“师妹昨夜翻墙,按照无极书院院规,需罚抄所犯院规三百遍,三天后交给我。” “哦!不是,三百遍,这么多?”百里清歌反应过来,哭死的心都有。 百里家家规也就一本,这破书院居然有好多本,罚抄三百遍,还要熟记,这跟要了她的小命有什么区别? “那个……天奕师兄,三百遍是不是有点多?而且,你看,我白天要上课,晚上好不容易休息,如果时间都用来抄书,那我肯定会睡眠不足,睡眠不足还如何去上课,即便能去上课,那也定然没精打采,你知道,课堂上不认真,先生肯定会生气,先生一生气,势必又会罚我,我又得抄书,到时候又休息不好,又得被罚……如此循环往复,我在无极书院如何能学到知识,那不是违背了我来书院的初衷?这样一算,我还不如不来呢,师兄你看我说的对吗?” 前面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后面再施加一点点小小的威胁,百里清歌瞬间觉得自己真是一位语言小天才。 “师妹说的很有道理。所以,为了避免师妹睡眠不足,我已经跟宋执事特别申请这三天师妹可以不用去上课,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再去。”段天奕说完,心中暗松一口气。 还好听了花师兄的建议提前做了准备,否则…… 他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 百里清歌心里有无数个mmb想要脱口而出,可面对段天奕始终微笑的俊脸,她最后只能吐出一口浊气,咬牙道,“行,我抄!” 不就是抄书嘛,她百里清歌从小抄到大,怕过谁? “那就不打扰师妹了,你午休吧!” 话落,段天奕打算离开,又想到什么,停步说,“下午的课如果师妹想去,也可以去,不过三天的期限是从今日开始算!” “哦,我知道了!” —— “如何?” “师兄料事如神,她果真想要耍赖!” “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既然进了书院,那就要遵守书院院规,这是首要!” “师兄说的是,宋执事也是这个意思,先打磨打磨她,否则以她的性子,定会在书院惹出事端来。” “恩!” 等他们离开,一个黑黑的圆球从旁边一颗大槐树后面探出来。 她抬手掀了一把鼻子,哼了一声,脸色暗沉的往回走。 下午,明德居一班学子因先生临时有事便让他们在教习室自习。 花寒端坐在自己位置,单手捧着一本书看的认真。当然,其他人也很认真,能进一班的,都是无极大陆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花师兄,花师兄,你出来一下!” 眼看快要下课,门外响起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 花寒耳力极好,闻声皱了皱眉,忍着不快寒着脸起身走出去。 他一动,无数双眼睛便跟着动,尤其是女子,那目光,恨不得黏上去才甘心。 魏钰雪正好坐在过道边,花寒出去时会路过她身边,那一晃而过的白衣,冷冽的檀香气息,像是吸走了她的魂魄,手里拿着书,眼睛盯着字,却半个也没看进。 她轻咬了下嘴唇,将心底的喜欢严严实实的压着,她知道,现在还不是表露心迹的时候。 “何事?”花寒站在教习室外,冷着脸问来人。 “对不起花师兄,打扰你看书了,是这样的,刚刚院长派人来说,让你去一趟紫竹院,他有事找你。” 花寒十分不喜被扰,皱眉问,“可知是何事?” “不知,花师兄自己去看看吧,我还要回去上课,先走了!”说完,抱拳行礼离开。 明德居与紫竹院离的不远,相隔一条小河,所以拱桥是必经之路。 花寒虽瘦但个子高,走路带风,俊逸脱俗,又身着一袭白衣校服,秋风一吹,让他宛若谪仙下凡。 他走的不紧不慢,脸上无丝毫表情,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寒气,将生人勿进体现的淋漓尽致。 用百里清歌的话说,此人就是又帅又冷又他妈的禁欲,不敢靠近,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走着走着,花寒突然停下脚步。 安静的书院竟响起了琴音,尽管他觉得此音透着古怪,但任被它优美的旋律吸引,甚至不自觉的朝着琴音发出的地方走去。 过了桥,是一段长长的走廊,花寒知晓琴音就在走廊那头,可是,走廊上竟平白冒出许多白雾,阻挡了视线。 他关闭五识,仔细辨别,除了琴音什么也没有,而且,方向也并没有偏差,确实就在前面,他不由自主的继续走。 越往前,雾越大,连走廊的形状都无法看清,更别说脚下的路,花寒大概猜到会有陷阱,但没想到会这么下作。 他差点被脚下绳索绊了一跤,要不是反应快,恐此刻已经狼狈的摔个狗啃屎。 “谁,出来!”他冲白雾之中的人喊了一句j声音清冽。 然,琴音未停,他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还在往前。这是他长这般大以来第一次遇到如此不可控的状态。 第十章 初识-10 等他回到居住的清雅居,其他学子已经下课归来。 “花师兄,你……你……怎么了?”段天奕恰好跟他碰上,张着嘴,吓的话都说不利索。 花寒扫了他一眼,那眼神,差点当场把段天奕冻僵在原地,好在,他并没未做停留,不顾众人议论纷纷回了房。 “我没看错吧,刚刚的是花师兄?” “没错,就是他!” “可是,花师兄怎么会仪容不整?” 发型凌乱,白衣染尘,连鞋子都少了一只。 只片刻功夫,花寒的光辉事迹便传遍了整个无极书院。 下午的清雅居很热闹,清风苑似乎也不甘示弱。 百里清歌收拾了人回来,浑身脏兮兮的,打了热水提到沐浴房小隔间,打算简单清洗一下,刚脱了校服外衫,便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似乎还不止一个。她皱起眉头,想掀开门缝瞧瞧外面情况,却发现门推不开,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外面抵住了。 “谁,谁在外面?”她喊了一嗓子,外面没人应话,反倒是哗啦一盆臭水泼进来,给了她一梭子措不及防的透心凉。 同一时间,不同地点,百里清歌满身水渍的出现在清风苑院子里,她几乎是逃也般的冲进了房间。但速度再快也逃不过其他学子的眼睛,她的‘光辉形象’还是传的满院皆知。 无极书院是无极大陆最有名的书院,待遇也是最好的,连住宿都是每人一间,百里清歌换好衣物,整理好仪容,怒气冲天的踏出房门。 妈的,从来都是她百里清歌整人,还从来没被人整的这么狼狈过。 等着,这场子她不找回来,她百里清歌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司徒婉馨你给我滚出来,搞那些下三滥的小动作有意思吗?” “你是不是怕我啊,敢做不敢当?” “我知道是你,滚出来,司徒婉馨。” “你耳朵聋了吗?我叫你出来说话!” “我知道你听得见,赶紧给我滚出来。” …… 百里清歌并不愿意在外面像泼妇一样叫骂,实在没办法才出此下策。毕竟她才来,除了秦漠,也没个相熟的伙伴,清风苑大且房间多,她哪里知晓司徒婉馨住在那间,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将她激出来。 “囔囔什么呢,不知道学院内静止大声喧哗吗?” 百里清歌打量来人,问:“你是谁?” 那么多人站着看热闹,偏生她站出来质问,是觉得自己脸大,还是胸大? 额,还真挺大的。 她瞄了一眼,在心里跟自己的比了比。 呸,比个屁,她有毒才跟一个女人比那个地方。 “你是百里清歌吧,你刚来,不知道我很正常,我呢,恰好是清风苑的司纠,你这样大喊大叫违反院规第一百零二条,我有责任劝阻你哦。” “司纠?”百里清歌摸着下巴,问:“那你一定知晓司徒婉馨住那个房间,你告诉我,我就不吵不闹,算给你一个面子,如何?” “不如何,你找她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叫司徒晓兰,是她的妹妹!” 百里清歌愣了一下,侥幸问,“亲妹妹?”长的也不像。 “那倒不是,但都姓司徒!” 百里清歌梳理着脑子里的关系网,问:“司徒,司徒严是你什么人?” “恰巧是我亲爷爷!” “所以你是司徒严的亲孙女,那司徒婉馨呢,你表妹还是堂妹?” “隔房表妹,你找她何事?” 百里清歌半眯着眼睛,单手摸着尖下巴,思考她俩关系坏的可能性,顺便掂了掂世人对司徒严刚正不阿的称赞,问,“你能做主?” 对方偏着脑袋思索了一下,回答,“应该能吧!” 那模样,还怪可爱,瞬间让百里清歌觉得这人不错。 于是,争吵变成相谈,两人进屋说话,看热闹的没热闹可看,纷纷回房,清风苑可算安静下来。 弄清楚来龙去脉,司徒晓兰总结道;“所以,你认为是婉馨姐姐捉弄你?” 百里清歌喝着对方给自己沏的茶,挑眉回答:“不然呢,除了她还有谁?清风苑里,就她中午跟我说过话,总不能是连话都没跟我说一句的旁人所为吧?” “那可不一定!” 闻言,百里清歌砰的放下茶杯,挑眉质问,“你想帮她辩解?” 司徒晓兰忙摇手,尽量和蔼可亲的说,“我不是帮她狡辩,我只是陈述事实,第一,你没有亲眼所见是她所为。第二,就凭中午只有她一个女子跟你说过话你就怀疑她难免片面。第三,就算这事闹到宋执事那里,无凭无据你也没理。” “所以呢?”百里清歌问:“我就活该被泼了一盆脏水?活该浑身湿透被关在沐浴房一刻钟?最后还得把委屈打碎了往肚子里面咽?” “那不能,我先问问她,要真是她所为,我一定让她来跟你道歉!” 百里清歌站起身,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她要是会承认,刚刚在院子里就已经站出来。” 司徒晓兰也知这一点,抬首看向她,问,“那如何?你没有证据,就算大吵大闹,也解决不了问题。” 沉默片刻,百里清歌道:“行,我知道了!”她耸耸肩,又说:“既然你解决不了,那你替我转告司徒婉馨,就说让她等着,咱们走着瞧!” 没证据是吧,搞小动作是吧,她陪她慢慢玩儿。 第十一章 初识-11 司徒晓兰:“不是,你这人怎么这么犟呢,万一不是她,你岂不是怪错了好人?而且,大家都是同窗,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非得为了一点小事闹得这么不愉快吗?” “小事?”百里清歌震惊的看着她,眼里的委屈很快装不住:“就这还小事,合着就你们司徒家的人是家里的宝贝,我百里家的人就活该被欺负?司徒晓兰,我看你是司徒严孙女才跟你好言好说,你呢,包庇司徒碗馨,企图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做法配当司徒严的孙女吗?” “算我看错你了!” 说完这句话,百里清歌大步离开房间,丝毫不给司徒晓兰解释的机会。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百里清歌既不想当人也不想当马,恶魔最适合她。所以,趁月黑风高,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欺负她的,有一个算一个,通通整一遍。 翌日清晨,紫竹院,议事堂。 “宋执事!” 被尊称为宋执事的中年男子点点头,冲来人道:“坐!” “是!” “听闻你昨日下午没在教习室,可是遇到什么事?” 宋执事,宋孝清,人如其名,确实是一位鼎鼎有名的大孝子,不过,也是一位迂腐严肃的执法者,他是书院的监察,除了教习学子们院规,还负责书院的行政、财务以及稽查学子们的一言一行。 而此刻,把花寒叫过来,就是听闻了昨日传言。 花寒端坐着,面上依旧无任何表情,心中却在思量到底要不要如实告知。 思虑片刻,最终还是答了一句“无事!” 宋执事明显不信,看着花寒皱纹追问:“当真无事?”他忍了忍,到底没将那句‘是不是有人欺负你’问出声。 “当真无事!” “无事就好。我深知你的秉性,断不会做出打架斗殴这种触犯书院院规的事情,关于下午的流言蜚语,我会告诫他人休得胡言,你且宽心学习。” “多谢宋执事!” 宋执事点点头,又道:“下月中旬将在我们书院举办一年一度的游息节,你好好准备,这是万卷楼第四层的钥匙,方便你随时进出查阅!” “是!”花寒恭敬接过,将其收进宽袍袖中。 宋执事:“下去吧!” “是,弟子告退!” 再次走过紫竹院外的长廊,花寒停下脚步,闭目凝神,似在回忆昨日遭遇之事。 以他修为,陷对方打造的幻境之中,不但没看清恶作剧之人,还被对方戏弄的那般狼狈,他心有不甘。 对方没有害他之心,这也是他没有如实告知宋执事的原因。而且,他想亲自把对方找出来。 …… 通往明德居的路上,三三两两学子相携通往学堂。 “听说了吗,昨晚清风苑闹鬼。”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你没瞧见,今天那帮女弟子都没来上课。” “我也听说了,估计都被吓坏了。” “都是修习之人,怎还会怕鬼?” “哈哈,我看一定是那帮女弟子做了什么亏心事,才怕半夜鬼敲门。” “言之有理!” 宋执事站在清风苑门口,负手而立,问:“叶先生,里面到底怎么回事?” “我怎知晓?” 宋执事顿时来了气:“你作为清风苑管事,你居然说你不知?” 叶悠然一点都不怕他,冷着脸呛声:“师兄,你怕是忘了,我昨日请了假,今早刚回来,现在还没了解清楚情况,你就把我唤了出来,我如何探知?” “你……行,你先进去问问怎么回事,一会儿来紫竹院说。” “知晓了,这就去!” …… 昨晚闹的太晚,房中女子睡的很沉,以至于有人潜进了房间也没半点察觉。 来人并未吵醒她,从她书桌上随意拿了一本院规坐下看。 等百里清歌睡到自然醒,睁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坐起身,视线刚好与坐在床边盯着她的白衣女子相撞,要不是对方长的标志完全不像女鬼,她定会尖叫出声。 妈的,人吓人果然吓死人。 不会是报应吧? 百里清歌在心里腹议一句,拍着胸口平复心跳,好一会儿才没好气的骂道:“你他妈的谁啊?” “小孩子家家的,说话文雅点。” “不经允许擅闯我的房间,还指望我文雅?拜托,没暴打你一顿已经算我仁慈。” 对方笑了笑没接话,站起身理了理坐的有些褶皱的白衣长裙,说:“收拾好,我们谈谈!” 须臾,百里清歌坐定:“说吧,你谁,要找我谈什么?” 看对方年纪应该不是学子,尽管长的好看,保养的很好,也不难看出此人跟她娘亲是一辈人。 对方也不隐瞒,大方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叶悠然,是清风苑的管事,你昨日报道,我正好有事不在便让段天奕带你入院。” 百里清歌只捡了重要的听:“叶悠然,我知道你,无极书院唯一一个敢怼宋执事的女先生。” 叶悠然:“不是唯一!” 第十二章 初识-12 听闻,百里清歌心道,她关注点不应该是自己为何会认识她吗? 然,心声没问出来到嘴却下意识的冒出另外一个问题:“还有谁敢怼宋执事?” 叶悠然淡笑着,眸光盯着她回答:“还有花寒,以后说不定还会多一个你!” 噗! 百里清歌被逗笑,昨日的阴霾此刻才算彻底消散,语调也欢乐了许多:“叶先生说话真有意思,我很喜欢!” “能得百里家四小姐喜欢,是鄙人荣幸。” “能认识叶先生也是百里清歌的荣幸。” “都说百里家四小姐嚣张跋扈,刁钻泼辣,今日一见,倒是觉得世人传言有误,应该说肆意飞扬、纯真无邪才对。”这个年纪,本该如此,才不负韶华。 百里清歌谦虚道:“叶先生谬赞!”世人对她评价如何,她并不在意,活的开心就行。又道:“咱们别绕弯子,叶先生不妨直说大清早跑来我这儿到底所为何事?” “爽快。”叶悠然夸了一句,道:“昨晚那无头女鬼是你吧!” 百里清歌汗颜,大姐,让你直说,你大可不必如此直接。 她目光低垂,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指,装傻问:“什么无头女鬼?” “我说扮鬼的就是你!”叶悠然很码定:“你不用否认,在我面前没必要装,我不会揭穿你。来找你,只是想看看你房间里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顺便认识认识谈谈心。” 百里清歌向来是个心细的,对方说话很有技巧,跟她这个语言小天才有的一拼,就谈心这么简单?她可不信,直言问道:“为什么不揭穿我?不揭穿我的条件是什么?” 叶悠然抬起垂放在膝盖上的手拍了拍,目光露出赞赏之色:“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昨下午澡房之事我已知晓,让你受委屈了,这件事我定会彻查清楚,揪出主犯给你一个交代。” “那我先谢谢叶先生!” 百里清歌道了一句谢,也不多说,静等她的下文。 “你刚来书院人生地不熟,缺什么要用什么说一声,我一定给你弄来。” “先谢谢!”然后呢?她嘴角微扬,目光隐含期待。 叶悠然笑的越发明艳,百里清歌看的出来,她眼中对自己有欣赏之意。 “无极书院不只是一个学东西的地方,它也会教你们怎么做人,先欺负你的人,你还击回去,这无可厚非,我能理解。所以,两件事相互抵消,你看如何?” “我当然没问题!”反正该报的仇已经报了,该出的气她也出了。要是学院不追究,她乐的自在,有何不可? 叶悠然立刻眉开眼笑:“我就知你会深明大义,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我觉得没必要在书院内给自己树立太多敌人,你说对不对?” “对!”对,对,对! 百里清歌在心里连着补了三个对,用来表达自己无可奈何之心,她那是什么深明大义,她分明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叶悠然像是会读心术一般,幽幽打压道:“你可别敷衍我,我虽然好说话,但你千万别在我面前犯事,我可怕起来比宋执事还可怕。” 百里清歌挑眉,揭穿某人的狐假虎威:“你刚还说以后敢怼宋执事的人会多我一个,你觉得我会怕你吗?” “也是,你胆子大的很!” 回到紫竹院,宋执事一直很焦虑,一天之中,清雅居谣言四起,清风苑恐慌闹鬼,两件事都不是什么好征兆。 他有预感以后的书院不会太平。 “如何?” 叶悠然瞧他眉宇间全是着急,反倒是不急了,入座后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品了品才回答:“误会一场。” 宋执事听完后,沉声道:“所以你说,昨晚闹鬼并非闹鬼,而是百里清歌顶着被子梦游?” “是!” “当真?”宋执事反复确认,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然叶悠然很确定的回答:“自然是真的,我已告知她晚上睡觉时锁好房门,定不会再发生闹鬼一事。” 宋执事:“如此甚好,你回去宽慰一下吓着的学子,让他们下午都去上课!” 虽为女子,可毕竟是修习之人,被一点小事就吓的不去上课,传出去他们无极书院颜面何存? “好,我去通知他们!”叶悠然应承完,站起身:“走了,回去备课!” 茶也喝了,事情也解决了,她浑身轻松,面对宋执事脸色也好了几分。 “阿然……” “别他妈唤我名字,你不配!” 叫嚣了一句,叶悠然白脸转黑翩然离去,徒留宋执事摇头叹气。 第十三章 初识-13 清雅居,雅舍三。 “坐好!”花寒冷语道,将手中泡好的清茶递给对面的人。 对方理了理衣袍,道:“在自己寝舍,连发个呆也要这般规规矩矩的坐着,我就问你累不累?” “不累!找我何事?” 此人名唤沅江水,是花寒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也是无极书院一班学子。 说是好友,只是沅江水单方面的认知。自两人一同入院以来,这人时不时就跑来找他,不是比武就是探讨学问,扰的他不得清宁。 后来时间久了,花寒慢慢习惯,大概是同样优秀的人总会惺惺相惜,慢慢的也能多说几句话。 沅江水挑眉:“喂,我说,好歹咱们同窗两年,怎的,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 话落,端起茶水一饮而尽,随后将白瓷小茶盏重重放下,以示不满。 花寒不为所动:“损坏赔偿!” “我陪你大爷!”沅江水笑骂道。 花寒面无表情的给他再续一杯清茶,幽幽道:“出口成脏非君子所为!” 沅江水对他冷淡的表情已经无感,瘪瘪嘴,不打算跟他继续抬杠,将话题转到今日来的初衷:“听说你昨日衣衫不整的回清雅居,可有此事?” “你就为此来打扰我看书?”准确的说,是为了来看自己笑话。花寒知晓他的性子,既然来了,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与其让他无休止的缠着自己,不如痛快告知,遂将经过简短陈述:“有人用院长之名引我去紫竹院,将我困在幻境之中不得出。” 沅江水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谁他妈那么有本事,能将你引入幻境,还出不来!” 花寒摇摇头,道:“只闻琴音,未见其人!” 沅江水托着腮,边思索边喃喃自语:“无极大陆善琴者唯有苍云云家,可当年他们全族覆灭,断没有重生的可能,如何会跑到无极书院作乱?而且,还找上你!” 花寒皱了皱眉,低语:“也许并未覆灭!” 他想到惜云殿下的山谷,想到那一团被放走的黑团,亦想到了喋喋不休的百里清歌。 沅江水没听清,问:“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想知道的我已告知,可还有事?” 被赶,沅江水也不甚在意,回答:“当然有事,还是大事,我得帮你把这个人找出来。你想想啊,书院里面藏有这么厉害一位高手,也不知是敌是友,万一做出伤害书院的事情,我们知情不报,恐难辞其咎!” 花寒深知他说的有理,但这件事他并不想牵扯其他人,道:“我自己会查。” 万一真的跟云家余孽有关,他必须第一时间通知祖母,让她做好万全准备。 毕竟,云家出没,第一个要对付的恐就是他们花家。 “书院这么大,里面学子加上先生、管事百人之多,你一个人怎么查?不行,这件事可大可小,我必须跟你一起。”沅江水越想越觉得不能袖手旁观,花寒什么实力他再清楚不过,无极大陆上除了几位家主和前辈,论修为,无人能在他之上,可他却遭了道,可见对方之厉害。 而且,来人为何会出手戏弄花寒?到底只是玩笑还是留有后手不得而知,此等情况,多一个人在,万一有危险,自己也好出一份力。 花寒没再多加劝阻,只告诫他:“此事我并未向宋执事禀明,故只有你知我知,查探时不宜声张。” 沅江水点点头,在正事面前,他一贯认真对待。 “你可有什么线索?” 对方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在紫竹院作乱,显然是没把无极书院放在眼里,这才是沅江水觉得此事重大的原因。 当然,他急着掺和还有一个原因,他真的真的十分好奇能将花寒戏耍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问及线索,花寒摇头,苦闷道:“只有琴音一项,其他一无所知。” 正是这般无从下手,他刚刚才会无心看书,坐在窗边思索,因此被沅江水逮个正着。 “只有琴音,你可还记得所弹何曲?要是知晓是什么曲子,就可挨个找人试探。咱们书院无旁人能进,嫌疑人只可能是书院里面的人,虽说人员众多,排查起来有点困难,但这却是唯一的办法。” 沅江水剖析了一大堆,却被花寒无情打断:“此曲从未听过,而且,我现在记不完整曲调。” “不是吧?还有你没听过且记不住的曲调?你不是过目不忘吗?” 做为无极书院一班尖子,剑谱修习、诗词歌赋等,他样样精通,居然跟这儿说不识也未记住,这着实让沅江水大跌眼镜。 花寒并未气恼,很平淡的回答:“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别让傲娇限制了你的想象。” 沅江水大方认错:“得,恕我愚钝了。现在怎么办,什么线索都没有,找个屁的人啊。” 花寒皱眉,提醒道:“注意言辞!” 沅江水摆摆手,嘴上答应:“好好好,我愚钝,你迂腐,我们俩还真是臭味相投。” 花寒用眼尾扫了他一眼,没多言其他:“此事只能静观其变!” “对方那般戏弄你,你不着急把他找出来?” 要是他,他定恨不得立刻将书院掘地三尺,把人揪出来大干一场。 反正不能吃哑巴亏。 “急也无用,何不静心等待?况且,也有可能并非书院之人。” 他虽然没有天天在书院,但所待时间也不短,书院里面有些什么人,修为如何,他还是知晓。 况且,他自认性格寡淡,除了跟面前这位侃侃而谈之人有相交,其余并未有过多接触,更谈不上私仇,对方何须戏弄于他? “如果不是书院之人,那可难办了,万一以后他不在出现,你这辈子就只能闷声吃了这次哑巴亏。” 想着好友在书院树立起来的完美形象轰然倒塌,他竟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大快人心之感,罪孽,罪孽! 花寒坚定回答:“不可能,他,一定还会出现!” 第十四章 初识-14 万卷楼,无极书院藏书阁。 百里清歌被请到此处抄写院规。 “天奕师兄,我在寝舍抄写有何不可?”她不情不愿的入座,对还未离开的段天奕抱怨。 “没有不可,只是宋执事担心师妹在寝舍抄写倦怠,所以特意给师妹找了一个安静之所。” 又是宋执事,看来他对自己的事情很上心嘛。 “宋执事公事繁忙,还能惦记我这点小事,其认真负责的态度着实让我感动,等将院规抄完,一定亲自上门,感谢宋执事对我的关心。” 段天奕想了想,笑着解释,“其实,让你来万卷楼抄书是花师兄提的,宋执事觉得这里确实比在寝舍合适,便应允了让我把你叫过来。 花寒,又是花寒,百里清歌磨了磨后槽牙,心里将他骂了千万遍,面上却不得表露出来,扯笑道:“原来如此,下次碰见花师兄,定当好好感谢感谢他的好意。” “那可不!你赶紧抄,抄完才好回去上课,我先走了!” “天奕师兄慢走!” 等人离开,百里清歌看向面前书桌上摆放的笔墨纸砚,气的想咬人。院规院规,他妈的这一茬过不去了是不?不就翻个墙,让她抄书三百遍,什么破院规。 说到底,都怪花寒那个面瘫脸,那晚如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屁事没有。 本来把人整的太惨还心存愧疚,现在只恨不得再找机会戏弄他一番才能解气。 说曹操曹操就出现在藏书阁门口,百里清歌坐在二楼靠窗位置,正好瞧见所憎之人一袭白衣款款而入。 见花寒径直往楼上走并未瞧见她,百里清歌忙悄声跟了上去。 无极书院的万卷楼,共分为五层,一、二层为普通藏书区,可供学院弟子翻阅查看。三层为借阅室,有珍藏典籍和辅修法器,可供弟子外借。四层则不对外开放,一般只供学院先生使用,据说里面藏有许多孤本。至于第五层,便只有院长才有钥匙,不但不让任何人上去,还是学院禁地。 百里清歌眼看花寒朝四楼而去,心中啧啧两声,既羡慕又嫉妒。 不愧是你,连学院先生都得给你开后门,难怪修为那么高,人家学的可是一般人想瞧也瞧不见的孤本。 正酸的紧,突闻一阵琴音传来,百里清歌皱起眉头,心道,谁那么没素质,在安静的藏书阁里弹琴?见花寒竟然往五楼走,她也跟着往上走,活活将‘禁地’两字抛诸脑后。 藏书阁本就安静,到了四楼更是空无一人,她怕花寒察觉,不敢跟的太近。 等他上了第五楼,发现上面大门敞开,花寒已经不见人影。 琴音还在继续,似乎就在里面,百里清歌迟疑片刻,还是踏步而入,入眼一条长长过道,室内光线很暗,她走了大概五步,发现地上有断掉的箭头。 看来里面有机关,而且已经被花寒破坏。 幸好她提高了警惕,一步一观望,否则一个没注意踩空,此刻肯定已经掉下去被扎成刺猬。 正当她小心翼翼跃步前行,琴音突然加快,里面发出轰的一声,接着里面冲出来一道白影,速度之快,让她无法辨别是人是鬼,只能呆愣在原地。 “操,撞我干嘛?”百里清歌惊呼一声,整个身子站不稳朝一边倾斜,眼看往下掉…… 第十五章 初识-15 救命! 花寒追出来,看见一道身影往机关下方坠,便以为是刚刚的蒙面人,立马飞身过去拽住她的后衣襟毫不留情的往墙上丢。 砰! 百里清歌被迫与墙面亲密接触后滚落在地。此刻,她眼冒金星,腰部疼的厉害。 “是你?”花寒看清对方容貌,立刻皱起眉头,冰冷的眸子带着打探和怀疑。 百里清歌疼的没缓过来,等她撑着腰慢慢站起身再想开口,门外遽然响起几道急促脚步。 “怎么回事?”院长司徒严小跑进来沉声问。 宋孝清紧随其后,也是满脸的差异之色:“你们两个为何在此?” 来人除了院长,还有宋执事。 花寒抱拳如实回答:“弟子一刻钟前进入万卷楼,本打算去四楼查习剑谱,突闻楼上传来琴音,那琴音将弟子引上来,又利用幻境引弟子帮其破解机关偷拿东西,等弟子冲出幻境追出来,蒙面人已消失不见,只余她在此处。” 听完,司徒严和宋孝清对视一眼,一人朝里面飞身而去,一人则从乾坤袋中抽出绳索先将百里清歌捆成粽子。 百里清歌遭受无妄之灾,整个身体动弹不得,忙为自己解释道:“不是,我又不是蒙面人,你们绑我做什么?” “你说你不是,你为何出现在学院禁地之中?”留下的院长沉声质问。 百里清歌傻眼,禁地,她不知道这里是禁地啊。 虽说无极书院的院规她还没开始抄,但她昨晚已经大致看了一遍,擅闯禁地者可是会仗责五十大板,意识到事态严重,为了自己的小屁屁不遭罪,百里清歌几乎没犹豫就将自己为何在此和盘托出。 等她说完,花寒皱起眉,脸上挂着不满情绪,道:“你跟踪我?” 百里清歌立刻摇头,忍着腰部疼痛回答:“我才没跟踪你,是我先到的万卷楼。我见你鬼鬼祟祟往上走,我才想跟上去看个究竟。不信,你可以问宋执事,是他让天奕师兄带我来的。” 院长狐疑的打量百里清歌,见她镇定自若面色不改,已然相信了七八分。 “花寒,可有看清蒙面人是何样貌?” 花寒将视线落在百里清歌身上,将她与蒙面人对比一番,才回答:“应该是位男子,身高跟她差不多,但体型更魁梧,脸上带着银白色面具,着白色衣衫。” 这也是他把百里清歌认成银面人的原因之一。无极书院的校服本就白蓝相间,也怪不得花寒眼花看错。 百里清歌暗松一口气,庆幸自己长得瘦,不然这冤大头当定了。 她的嫌疑解除,司徒严抬袖一挥,将捆住百里清歌的绳子收了起来,继续问:“盗贼可还有其他特征?” 花寒摇头,他在幻境之中根本看不见对方,等他冲破幻境,蒙面人已经拿了东西往外跑,他追出来也只看了个大概。 片刻,宋孝清从里面撤出来。 “如何?”司徒严着急问。 宋孝清答:“东西不见了!” 司徒严受到惊吓,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形,喃喃自语:“这可如何是好?” 宋孝清也皱起眉头,可事情已经发生,担忧也无用,只能想办法补救。 “既然人进了书院,先把书院设上结界,再慢慢将人找出来,人在,东西便还在,还有找回来的可能。” 司徒严点点头,答:“只能如此!” 说完,他接着道:“我去设置结界,你带他们回紫竹院再说!” “好!” 离开前,宋执事将损坏的机关恢复好,将门锁好,又设置了一层结界,这才带着他们离开万卷楼。 花寒知晓丢了东西,也猜到定是贵重之物,可到底所丢何物,却不得而知。 第十六章 初识-16 回到紫竹院议事堂,宋孝清再次让花寒描述事情经过,花寒话少,说的简短,但一点细节也没漏掉。 “宋执事,弟子觉得应是外人混进书院所为?” “怎说?”宋孝清问,眸光朝百里清歌所站位置飘去,见她歪歪斜斜的靠着柱子,不由得皱起眉头。 花寒回答:“琴音幻境,我书院弟子无人擅长。” 他修为不差,能将他困住,可见不是一般人。 “此人也有可能深藏不露。”这些弟子毕竟都是各大世家送来的人,到底是求学还是存着别的什么目的,谁又能说的清? 百里清歌做为百里家的人,才刚来书院便接二连三出事,当属嫌疑最大。 花寒亦是,对方找谁引路不好,偏偏挑选他,当时又没有外人在,全凭他一面之词,万一他贼还捉贼…… 宋孝清已然在心里将两人划为重点怀疑对象。 当然,其他人也有嫌疑,只是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 花寒无话可说,因为他也觉得此人深不可测。 琴音幻境,连着出现两次,第一次出现是为戏耍自己,第二次出现所图藏书阁里面的东西,两次都跟自己有所牵连,要说不是刻意为之,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可对方为何要拉上自己,论修为,他虽厉害,却并没有强大过书院院长和宋执事。 而且,他隐隐感觉两次的琴音幻境有所不同,但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同。 不知是觉得太过丢脸还是其他什么心思,花寒依旧没有打算说出昨下午被戏弄之事。 没人说话,室内一下变的安静,三人各怀心思,气氛透着诡异。 宋孝清捋了捋下颚粗硬的胡须,开口问:“花寒,你所听是何琴音,可能复弹一遍?” “能!”花寒很肯定的脱口而出。 回答完,他自己先愣了一下。 他终于知晓怪异在何处,第一次幻境之音他什么都没记住,而这一次,他虽没听闻过此曲,却能完整的记下来。 宋孝清站起身,走到屏风后面,将自己的无忧琴拿出来摆放好,道:“弹一遍给我听!” “是!” 百里清歌看花寒坐定,面上揣着笑意,她倒要听听,这个面瘫脸到底是不是真的过目不忘。 她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曲调被他弹出,因为她很确定花寒根本记不住,所以,他弹奏的必然是刚刚在藏书阁所听之音。 果然! 一曲终了,宋孝清眉头越皱越深,问:“确定无错?” “确定!”花寒点头,对自己的记忆深信不疑。 “错了!”百里清歌依旧靠着柱子,不咸不淡的开口,话落立刻收到两双眼睛扫视。 花寒抬着眼睑,虚心问:“错在何处?” 她懂吗就在这里大放厥词? 百里清歌对上他冷淡的眼神,心中的胜负欲被激起,走过去,道:“让让!” 花寒没立刻起身,而是朝琴的主人宋孝清看去,见他点头,才抬袖起身站到一旁。 世人只知百里清歌刁钻跋扈不学无术,却不知她尤其爱琴。 在百里谷秋水阁闲暇的每一日,琴音煮酒,好不快活。 然,去了一趟苍云之巅,回来后便被送到这个破书院,想想以后无琴无酒的日子,她就深觉郁闷。 所以,看见琴,她早已心痒难耐。 百里清歌弹的很认真,花寒听的很仔细,唯有宋孝清心中疑惑越来越浓。 先不说指法如何,光是听一遍就能复弹,绝非一般人能够办到。 一开始琴音跟花寒所弹相同,中间也并无差别,最后快节奏那段,百里清歌记得当时听见轰的一声,花寒在里面破界,琴音消停,接着蒙面人冲了出来,她躲闪不及被撞倒,然后蒙面人消失,花寒救她…… 百里清歌放在琴弦上的手越拨越快,琴音倾泻而出,花寒眉头轻皱,似在回想当时情景。 戛! 琴音戛然而止,百里清歌强行将琴弦拽停,问:“听出来了吗?” 第十七章 初识-17 花寒点头承认,面上无半点羞愧之色,只微微低眉,似在思考。 宋孝清瞧见,以为他被打击,宽慰道:“只错了几个音调,并不影响!” 他连着听了两遍,已然熟记于心,打算事后去万卷楼查阅,只要找到琴曲出处,便能将嫌疑人范围缩小,找人更易。 宋执事如此敷衍之态,让百里清歌心中不爽,但此事本与她无关,她也无需多言。遂起身无所谓的耸耸肩,走到刚刚所站位置,依靠着柱子,双手环抱好整以暇的看戏。 宋孝清再次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终是忍无可忍的训斥道:“立必正方,你这般歪斜姿态像什么样?” 百里清歌砸吧砸吧嘴,心道,刚刚我这般你不说,怎得我怼了你的得意门生之后,你就偏要寻我错处? 心中抱怨归抱怨,她还是听话的站直了身子,将两条胳膊垂直在两侧,傻不拉几的站着,并小声嘀咕:“错几个音调影响大了去。” 花寒一直冷着脸不做声,等她说完遽然出声:“你再说一遍?” 百里清歌被他拔高的语气吓住,秀眉抬高朝他看去,触碰到他的眼神后顿觉寒冰沁骨,她咽了咽口水,很没骨气的挪开目光,心道自己居然对这人有点发怵。 缓了片刻,她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回答:“本来就是,就因为错了几个音调,你才能冲破结界!” 虽然她想不通蒙面人为何故意为之,但事实就是事实,她不屑说谎,更不愿拿喜欢的琴音开玩笑。 宋孝清问:“当真?” “真假你们可还原幻境一试便知。”她言尽于此,多说无益。 花寒说:“不用试,我知你所弹是对的。” 知错就改,他并非执拗之人。 既然花寒开口,宋孝清便也信了,只疑惑道:“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将你困住拿了东西走,为何故意放你出来?” “不知!”花寒出口回了两字,他不知晓丢的到底是何物,便无法分析盗贼所藏之心。 室内再次变的安静,恰此时司徒严踏门而入。 “结界已设,宋执事这边可有发现?”他边说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也不管是否还热着,一饮而尽,可见设结界花费了他好一番功夫。 宋孝清回答:“暂时没有!” 司徒严单手背于身后,对花寒和百里清歌道:“被盗之物关系整个书院安危,兹事体大,你二人即被波及,断不可将此事泄露出去!” “弟子明白!”两人齐声回答。 “行,你们回去吧,有事我会派人去找你们.记住,此事万不可声张。” “是,弟子告退!” “清歌告退!” 等人离开,宋孝清将房门关上,才问:“你觉得盗物之人会是谁?” 司徒严掀袍入座,回答:“无凭无据,不好乱言。” 宋孝清在他对面坐定,叹气道:“我们现在毫无头绪,如何能找出贼人?” “结界已封,先找个理由将院门关闭,如若对方想要将东西送出去,定会寻找机会,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万一对方察觉,按兵不动,我们岂不是很被动?而且,师兄设置的结界,无极大陆上没几个人能破。故明知破不了,对方又怎会铤而走险?” 司徒严答:“只要人在书院,东西拿不出去,便能为我们争取查出幕后之人的时间。” “还是师兄高见,那便依师兄所言,我去安排人守好几处院门。” …… “花师兄,我还要回万卷楼抄书,就先走了!”话落,百里清歌扭身大步往前走,深怕慢了一步被牛鬼蛇神缠上。 奈何,还是腿短了一点,胳膊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拽住,接着传来花寒独特淡漠的声音:“不着急!” 第十八章 初识-18 百里清歌心中哀嚎,死面瘫脸你大爷的,你不着急我着急,三百遍院规还等着老子,老子一个字都还没写。 花寒松开她,又道:“我也要去万卷楼,一起!” 不给百里清歌反驳的机会,先她一步往前走。 花寒又问:“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两人皆穿白色衣袍,气质独特,长相绝尘,走在雅竹林间,十分养眼,有路过学子,纷纷好奇打量。 不过,他们只能辨识花寒那张妖孽般的冰块脸,至于旁边那位,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见。但这压根不妨碍他们八卦,毕竟,能跟花寒走这般近的,这位不知名的美女绝对是无极大陆第一人。 也不怪他们不认识百里清歌,她才刚来书院,第一天上课上午罚站,下午忙着整人和睡大觉,到第二天,又被喊去万卷楼抄书,真正打过照面的人并不多,所以,书院弟子大多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百里清歌跟在花寒身后,沉默片刻才问:“解释什么?” 如果是熟悉百里清歌的人都知晓,她除了喜欢琴音煮酒,还有一个爱好就是装傻,此刻她便是在展现她的爱好。 花寒停下脚步,转过身,迫使对方与自己正面相对,“回答我两个问题,第一,书阁内为何跟踪我?第二,昨下午戏耍我之人是否是你?” 百里清歌个子已经算高,足有一七二,但在花寒面前还是矮了半个脑袋,她微微低首,让人瞧不真切面部表情。 要一般人,定会忍受不住花寒冰冷的质问,但她却在偷偷笑。笑过后还大大方方扬起灿烂的小脸,压着声音回答:“第一,我没跟踪你,我只是好奇你上去做什么,因为我恰好看了书院院规,知晓凡书院弟子入万卷楼藏书阁不得踏入四层、五层,而你却直接上了第四层,最后还去了第五层禁地,我不该好奇吗?第二……” 百里清歌停顿了一下,才不怕死的说:“你昨下午到底被谁戏弄了,我请她吃个饭以表谢意。” 花寒不得不承认,她的胆子真的很大,敢当着自己的面幸灾乐祸。 至于有没有说谎,他亦看不出来。 “最好你说的都是真的!至于你想请那人吃饭,如果你能把人找出来,这顿,我来请。” 该说的话说完,花寒便觉没必要再与她同路,闷声不响大步离开。 百里清歌盯着他气呼呼离开的背影,当场笑的停不下来,她似乎在书院找到了好玩的事情。 要实在混不下去,至少把这顿饭吃了,不能便宜了这位清冷的面瘫男。 万卷楼,藏书阁。 百里清歌歪着身子,单手拿书,单手握笔,时而写上一笔,时而将笔抵在下巴处,似在思考人生。 可能过分专注,才没发现渐渐走近的两人。 “老大!”声响的同时,百里清歌抬头,秦漠站在不远处,他身旁还跟着一个重量级人物,此刻脸上堆满了憨厚的笑容。 百里清歌放下书笔,招招手让他们过来,并小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这个时间不应该在上课吗?” 秦漠回答:“是蹴鞠课,他们在打比赛,我俩又不上场。听闻你在万卷楼罚抄院规,我俩便寻思过来帮把手。对了,忘了介绍,这位是我的好兄弟,姓吉,名文波。波波,这就是百里家四小姐百里清歌,我刚认的老大,以后也是你的老大。” “老大好!”对方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百里清歌眼角抽了抽,扯了个笑回应:“你好啊,波波!” 打过招呼百里清歌才反应过来重点,一拍桌子高兴道:“你说你俩过来帮我的?” 秦漠点头:“对啊!” 百里清歌立刻竖起大拇指,感动的喜极而泣:“好兄弟,以后有事吱一声,我百里清歌一定义不容辞。” 说完,将面前的三本书和宣纸分发下去,又道:“幸好你们来了,否则我就是昼夜不停的抄写,将手抄废,恐三天之内也难抄写完。” 三百遍三本书,写出‘翻墙者罚抄三百遍院规’的人一定是个变态。 殊不知,此变态正在她楼上找书。 第十九章 初识-19 下午,布告栏张贴了一张告示。 “好快,下个月就是一年一次的游息节。” “哎,取消休沐日,我最爱的西湖醋鱼,只能等游息结束后再去宠幸你。” “你说今年的贵冠会是谁?” “毫无悬念,非花寒莫属。” “没意思,没意思!” “诸位别沮丧,重在参与嘛!” “就是,那么多项目,他总不能全部报名,咱们还是有希望的。” …… 接下来,整个书院大部分学子都沉浸在准备游息一事中,没人出书院,自然也没人知晓整个书院已被结界包围。 紫竹院,议事堂,宋孝清端坐案前翻看着手中纸张,越翻眉头皱的越紧。 “这些都是你写的?” “嗯!”百里清歌小鸡啄米般使劲点头,生怕对方不信。 这次她站的端正笔直,连两只手都规整的叠放在腹前。 宋孝清抬头看了她一眼,严肃道:“凡世家弟子来我书院皆是为了求学,我不管你之前如何,你现在既来之,便要好好听学,断不可再像之前那般,无视院规,明知故犯。” “弟子知晓错了,以后定不会再犯!” 鉴于她态度端正,宋孝清并未过分为难,道:“望你谨记今日之言,第一次触犯院规只是抄写,如若再犯……” 他话还未说完,百里清歌就利落又乖巧的接嘴:“再犯,便是仗责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记得不错!”宋孝清叠了叠手中厚厚的三百遍院规抄写版,欲放行,又想起什么,开口说:“下次抄写别浪费宣纸,触犯那一条,便抄写那一条。当然,我更愿看你一条不犯。” 什么意思? 百里清歌瞪大了眼睛,严重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是犯那一条院规抄写那一条?” “对,宣纸珍贵,普通人只能用竹简,你看看你,浪费了多少,字还写的乱七八糟,等下去定要好好跟着先生练练字。” “哦!”百里清歌现在心情低落,脑袋低垂,目光落在露出宽袖的手腕上,狠狠的替它们不值。 她要杀了天奕师兄,他坑人,呜呜…… 怎么出的紫竹院她完全没印象,直到有人拽住了她胳膊,她才幡然回神。 “再走掉水里去!” 百里清歌抬眸,待看清来人表情瞬间变的冷淡,“司徒晓兰?” 司徒晓兰松开她,双手环抱,挑了挑眉不满道:“怎得,因为我没把司徒碗馨交给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谁敢不待见院长亲孙女,这不是不想在书院混了吗?”百里清歌说完,撩了撩刘海,露出特真诚的眼睛,“刚刚谢谢你啊!” 一码归一码,该道谢的地方她可一点都不含糊。 “没事,正好瞧见,举手之劳。你想什么呢,这般入神?” 百里清歌边走边说:“想院规!” 这破书院有坑人的院规,还有坑百里清歌的人。 “哇喔,如此认真,这可一点都不符合你百里清歌的性格!”司徒晓兰拍拍手跟上,她也要去明德居,正好同路。 “你知道我什么性格?” 司徒晓兰耸耸肩,回答:“大概晓得,嫉恶如仇、瑕疵必报。” 百里情歌翻了翻白眼:“知道还护着司徒碗馨,存心想与我为敌?” 两人并排走着,速度不快不慢,现在已经上课,一路上几乎没什么人,还挺适合聊天。 司徒晓兰用余光再次将百里清歌打量一番,自己在女子中已然算高个儿,没想到她比自己还高,腿长胳膊长,露出来的天鹅颈侧看相当完美,配上那张不施粉黛也娇艳欲滴的脸,第二美人的称号绝非浪得虚名。 “看我做什么,被我倾世美颜迷住了?” 第二十章 初识-20 司徒晓兰听闻,心想这人还挺自恋。 “我们书院除了你,还有花寒和魏钰双,虽然这两人不常在书院,但还有魏钰雪在,她的样貌可一点都不输你。” 百里清歌扯笑,问:“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司徒晓兰:“当然是表达我没被你的倾世美颜迷住啊,有他们在,你这自恋的毛病必须得改改。” “我虚心接受你的意见,但是,请问晓兰姐姐,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请离我远点,不要跟着我,也不要跟我这个自恋的人聊天,我们还没熟到说体己话的地步,OK?” “偶什么可,讲什么鸟语?”司徒晓兰不满的呛了一句,才将反射弧落在她前面的话语上:“这分明就是通往学堂的必经之路,我走我的,你走你的,让我离你远点,你为何不离我远点?” “而且,我与你并排走着,何来跟一说?” 闻言,百里清歌突然停下,单手伸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不跟着你,你老人家请先走。” 老人家三个字无疑惹毛了司徒晓兰,气的她原地跺脚:“百里清歌,你会不会说话,你才老人家!”你全家都是老人家。 “比我大不算老人家?” 她勾唇轻笑的模样实在欠打的紧,司徒晓兰差点没忍住动手,但到底是司徒家长孙,忍耐力非常人所及。 在百里清歌戏谑的目光下,她吐出一口浊气,气定神若的点头:“你说的对,我是比你大!”话落,直接扭身往前走。 对方重重的咬字,视线还扫了扫百里清歌脖子下方,就算她再怎么迟钝也瞬间明白了对方话语中的含义。 比大比小,这个女人好幼稚。 百里清歌闷闷的想,老子才不跟你比,哼哼两声掀掀鼻尖也大步往学堂方向走。 这是她第二次坐在这间教习室,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四下打量,认识的就那么几个,秦漠,吉文波、宋放、唐立超、司徒晓兰,其他人叫不上名字,不过面孔挺熟,都是修习之人,能进无极书院修习的也就那么几大世家弟子,打过照面也正常。 “吱吱吱,吱吱吱!” 百里清歌闻声悄悄瞄了一眼上首,见先生没注意她这边,才用书挡住脑袋低语:“干嘛呢?” 她所坐位置十分敞亮,被罚站过一次,心里隐隐有些发憷。 得老大垂怜,秦漠笑着露出大白牙:“老大,你游息节报了什么项目?” 百里清歌莫名其妙:“什么游息节,没听过。” “等下课了我跟你说,你一定感兴趣。” 秦漠一副码定的样子还真勾起了百里清歌的好奇心。 课后,百里清歌听完,总结道:“所以,游息节其实就是一场大型的比武大赛?” “也可以这么说,但比比武大赛更热闹,游息节以德、智、体、美、劳我们所学项目来设置赛场,你擅长什么就报什么,很人性化,对不对?” 秦漠瘦是瘦,但是整个人很有精神,说话也神采奕奕,表情充满向往,仿佛对所报项目之魁首亦是垂手可得。 百里清歌配合的点点头:“你报了什么项目?” 她对刚认识的好友还是存有八卦之心的。 被问,秦漠抓抓头,嘿嘿笑道:“我报的摔跤!” 噗…… 百里清歌庆幸学院院规有规定,凡踏入明德居者,禁止携带茶水饮食,否则这一口喷出去,也不知会不会被秦漠嫌弃。 “波波你呢,你报的什么?” 吉文波趴在桌子上,很无奈的道:“我也报的摔跤。” 但凡其他项目有机会,他也不至于跟秦漠抢机会。 百里清歌不知他心中小九九,好整以暇的出声调侃道:“万一你俩一开始就分到一组,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俩人对视一眼,都不相信会有这么巧。 百里清歌又问:“你俩有没有打过?”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很明显吉文波更占优势,但依她观察,秦漠更像头头。 当然,是在她没来之前,现在她来了,她才是老大。 秦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真打过!” “谁赢了?”百里清歌生出好奇看向吉文波,很快察言观色的惊呼:“波波,不会是你输了吧?” 第二十一章 初识-21 提起囧事,吉文波恹恹的点头。 百里清歌立刻提出质疑,朝另外一人看去:“秦漠,肯定是你使了什么烂招。” 秦漠委屈的反驳:“才没有呢,是他自己认输的!” 百里清歌又扭头看向吉文波,好看的脸上写满了好奇。 吉文波:“对,是我自己认输,而且我输的心服口服。” “不是,你们比试的什么?”百里清歌怀疑自己刚刚没表达清楚,遂又询问了一番:“我刚刚说打过的意思是打一架,你们俩说你们比武,结果秦漠赢了,是这个意思吗?” 秦漠点点头:“是。”随即又朝百里清歌瞪眼:“不是,老大,你看不起谁呢?我跟你说,我瘦是瘦,有肌肉,不信,我脱了给你看!” 百里清歌被他夸张的表情逗的直笑,深怕他作出当众宽衣解带此等伤风败俗之事来,边笑边摆手:“别,我信你,我信你!” 虽不冷,但他敢脱,自己一女的也不好意思看! 呸,什么不好意思看,是不屑看,就这竹竿身材,自己也有。 他们这边欢欢乐乐,殊不知,有好多双暂且称之为不友善的目光朝这边飘来。 —— 下午,是喜欢的乐律课,百里清歌换上一身长短适中的新校服,心情美美。 秦漠狗腿的凑过来,“老大,你穿这身衣服,配上这个发型,一个字,飒!” 百里清歌扬眉:小嘴咧开道:“虽然明知道你在拍马屁,你老大我还是很开心。” 吉文波习惯性的抬起四指附和:“我作证,吉文波这次没说谎,老大你是真的飒。” 百里清歌听完嘴角越扯越大,露出整齐的大白牙:“哎呀,这还不是我的正常水平啦,等下次,下次我换身红色衣衫,再配上这高高竖起的马尾发型,那才叫飒。” 秦漠:…… 吉文波:…… 老大好自恋怎么破?能丢掉吗? 这节乐律课不在学堂上,而是安排在专门的器材室,里面摆放了很多乐器可供学子们选择。 “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比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旄,谓之乐。故大梵音的产生,大多是人情感的产物,吾教习你们,不求你们每一个人都作出惊世名曲,唯你们宽心舒肺。” 教习他们的是一位白胡子老者,姓青,单名一个鹏字,长的慈眉善目,讲课的时候喜欢闭着眼睛晃着脑袋,学子们都恭敬的称呼他青先生。 “现在,你们挑选一样自己拿手的乐器,弹奏一曲,需表达出自己此时此刻之心情。” “是!” 器材室很大,乐器很多,触摸之下纤尘不染,一看就经常打扫。 百里清歌走了一圈下来,面前的矮桌上空空如也。 有‘心善之人’还未等上首的先生询问便开口讥诮道:“清歌小姐为何没有挑选喜欢的乐器?还是说,这里面并没有你会的?”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 百里清歌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浅笑,端坐在自己位置上没搭话,让对方一拳打在棉花上,又软又打不着,这才爽。 秦漠看自家老大闷声不吭,心道,别又是憋着什么阴招吧。 所以,哄笑的同窗里面,并不包括秦漠,当然也没有吉文波,他满脸愤怒,甚至特别想站起来臭骂对方一句,你他娘的放狗屁。 但他没胆,只能干坐着。 先生青鹏淡雅出声:“肃静,课堂上嬉笑哄闹成何体统?从你开始,对,就是你,用你所选乐器将‘独伶’给我奏出来。” 独伶? 刚开口调侃百里清歌的慕容枫瞬间黑脸。他选了卢沙,如何能吹奏出‘独伶’? ‘独伶’本是无极大陆最普通的曲调,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很多乐器都能将其表现出来,可唯独卢沙不能。 也不是不能,只是从未有人用卢沙吹‘独伶’。 先生青鹏见他未动,质问道:“怎得,不会?” 此时端坐的百里清歌心中怀疑这位青先生是故意的,但她没有证据。 慕容枫:“青先生,不是弟子不会‘独伶’,而是弟子今日所选乐器是卢沙,所以……所以……” 他吹不出来。 慕容枫未出口的话满室之人皆知晓。 青鹏站起身,踱步来到慕容枫跟前,将他桌上的卢沙拿起看了看放到嘴边,当场示范用卢沙吹‘独伶’。 ‘独伶’的音调很平缓,谱曲并不复杂,入门之人学起来很快。 能来无极书院的人,哪一个不是世家弟子中的佼佼者?自小就被家族培养,又哪里会有什么初学者?所以,不会‘独伶’者,无。 但慕容枫此刻竟吹不出来,甭管什么原因,已然被只看结果的世家弟子们认定在不会之列,课后会如何谣传,自是不难想。 第二十二章 初识-22 一曲终了,慕容枫脸色难看,偏生青先生还不打算放过他:“勿非议他人,亦勿高看自己。” 噗! 百里清歌心中直呼青先生这番操作六六六。 插曲过后,青鹏没再为难其他人,让学生自选曲调配合乐器弹奏一曲,自己则闭上眼睛凝听。 轮到百里清歌时,众人又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纷纷在心中猜测没有乐器她会如何奏乐。 世人眼中的百里清歌除了嚣张跋扈,貌似还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女汉子。 秦漠见老大一副气定神若的模样,也是充满了八卦之心。 一般胆小之人身上落下如此多道视线,必然会紧张的手心冒汗,然而百里清歌却十分淡定,从容的从宽袖中掏出自己贴身携带的小铃铛。 小铃铛被一根细细的红绳穿过,中间挂着一颗金色的小圆球,尾部吊着与引线同色的缨子。 它的样式很普通,但却是她的宝贝,在家之时,整日挂在腰间,出门后怕弄丢才被收进香囊,如今进了书院,装有铃铛的腰间香囊又被弟子牌取缔,如此,她最爱的小铃铛只能默默无闻的藏匿于宽袖之中。 她将铃铛拈在两指间轻轻摇晃,铃铛发出悦耳声响,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她的意图,细细密密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扰的青先生皱眉。 不过,他依旧闭着眼睛,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百里清歌专心沉浸在自己的旋律中,顾不得其他,等将‘独伶’演奏完,便收好铃铛坐等青先生点评。 青鹏睁开眼睛,看向百里清歌,问:“你如何想到用铃铛奏出‘独伶’?” 百里清歌回答:“当然是青先生您给的启发!” 青鹏瞬间明白,笑道:“孺子可教也!” 能得青先生一句夸赞,无极书院起止到今唯有两人,一人花寒,另一人便是此刻端坐在位置上的百里清歌。一时间,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倾之佩之的。 ‘独伶’好听,但无极大陆之上没人能将这首本就哀伤的曲子表现的这般欢快。 “波波,我刚刚好像看到花师兄站在窗外。” 吉文波闻言扭头看去,扫了一圈悄声回答:“你看错了吧,花师兄此刻该在一班上课!” 书院三个班,总共人数不到百人,书院的先生都是三个班一起上,所以,不可能存在跟别的班重课的现象。 秦漠扯了扯嘴角:“也许吧!” …… 紫竹院。 “师弟,贼人一事可有进展?”去了一趟魏家庄回来后,司徒严第一时间来找宋孝清询问。 宋孝清面色凝重的摇头:“无人擅动结界,书院外围也没有任何异动!” 司徒严皱眉:“那就奇怪了!” 宋孝清点头表示认同:“是很奇怪,如若是外人,肯定要想办法出去,待在书院里,早晚有一天会被察觉。” 司徒严:“所以,你觉得贼人肯定是书院之人?” “很有可能,我们不妨先将书院之人逐一排查一番再做定论。” 司徒严问:“如何排查?我们一查,定会打草惊蛇,万一贼人将东西销毁,当如何是好?” 宋孝清深知此事重要性,若丢失还好,想法找回即可,万一贼人知晓其中奥秘将其销毁,那可就大事不妙。 “可是现在不查,等下月游息节一到,诸多外来人员进了书院,想查便更加艰难。” 司徒严:“我们不查,交给其他人查如何?” 第二十三章 初识-23 叩叩叩! 宋孝清问:“谁?” “宋执事,是我,钰双!” 宋孝清朝司徒严看去,见他点头,才开口应答:“进来!” 魏钰双推门走进,瞧见院长也在,倒是没多惊讶,恭敬的作揖行礼:“院长,宋执事。” 面对得意弟子,宋孝清亲切的问:“钰双何时回来的?家中事务可处理妥当?” “烦执事挂念,家中事务已妥,弟子不敢耽误,这会儿刚到!”魏钰双中规中矩的回答,又说:“弟子进院时发现门口设有结界,担心书院有事,遂先过来问问。” 不言而喻,她心中将书院安危放在首位,才会有此举动。 宋孝清微微眯眼,很是赞赏的捋须点头,突然,他脑子一动,便有了主意,目光扫向司徒严,却见他正好也朝自己看来,俩俩眼神相撞,无需多言,便对对方心中所想心领神会。 “钰双啊,你不在这段时间,书院发生了一件大事,前些天万卷楼五层禁地丢了东西,我和院长立刻设置结界想抓住贼人,奈何几天过去,并无任何收获。我书院之人虽并非泛泛之辈,但有贼人藏匿其中隐患颇大,万一对我书院弟子动手,后果不堪设想,故此需尽快把贼人找出,你进来前,我和院长正商量抓贼之策。” 魏钰双听明白了,乖巧的点点头,问:“院长和宋执事可想到什么良策?” 司徒严汗颜,捋着长须摇头:“暂无!” “需要钰双做点什么,院长和宋执事尽管吩咐。” 既然没有直接搜查,想来此事不宜声张,既是不宜声张之事,那丢掉的是何物大概也就十分隐秘,不便与外人道知,故魏钰双连问也没问,便直接表明自己愿意效劳之态度。 司徒严笑着夸赞:“钰双聪慧,我和宋执事打算将此事交予你跟花寒一起调查,当时他在现场,知晓情况,对贼人的外貌颇为了解。你呢,又掌管万卷楼进出人员花名册,只要翻阅查档,定能发现那日进出万卷楼存疑之人。” 魏钰双:“院长分析的是,钰双定当尽力,和花师兄一起把盗贼找出来。” “好!” —— 明德居,三班学子正在室外上骑射课。 热身后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以供学子们相互交流切磋。 百里清歌、秦漠、吉文波三人扎堆背靠背团坐在草地上。 百里清歌闷闷的问:“秦漠,我们书院可有供弟子赚取银子的地方?” 她好穷,从来没这般穷过。 都怪那日装可怜的老头,让她在大街上被人指指点点也就算了,还将她的钱袋子顺走。要知晓,那里面可不止有零碎银子,还有好几张大额银票,是家里给她来书院这半年的伙食费。 结果,银子没了,丫鬟还被遣送回家,独留下她一人孤苦伶仃。 秦漠扭过脑袋,企图看一看她脸上的表情有没有开玩笑的成分,但对方微微埋着头,除了留给他一个黑漆漆的脑袋瓜什么也看不清。 秦漠:“老大,你还真缺银子啊?” 百里清歌翻了翻白眼,回答:“那不然呢,有银子我还跟你借?” 她手里拿着一根短小的枯树枝,也不知在地上扒拉什么,心里想,也亏得刚来书院就结识了秦漠这个仗义的兄弟,否则这些天定会食不果腹,要么,闹得书院所有人都知晓她这个百里家的四小姐现如今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要么,默默无闻的挨饿,万一不幸饿死了,她百里清歌定会成为无极大陆上第一个被饿死的世家子弟,想想今后被各大世家传为笑柄的场面,她就万万不能忍受。 秦漠稍微拔高了音量惊呼:“不是,我说老大,现在百里家都这么穷了吗?你出门在外,都不给你准备盘缠?” 同样惊讶的还有吉文波,他也一脸的不可置信,不过,他并没有取笑百里清歌,而是很有义气的伸出援手:“老大,我这里还有些剩余银子,你拿去先用。” “波波你真好,爱死你了!”百里清歌偏过身子,拉住吉文波的胳膊一顿撒娇,要不是顾忌男女大防,说不定此刻还会来个世界大拥抱。 但这般跟男的明目张胆的靠在一起,也不知她对男女大防到底作何理解。 秦漠瘪瘪嘴,不甘被比下去,忙殷勤的道:“我这里也有富于银子,有需要尽管开口,只要我秦漠还有一口饭吃,绝对分你半口。” 百里清歌咦了一声,满脸嫌弃,心里却因为他们的仗义而感动。 “谢了,好兄弟,但你们还是自己留着用吧,借银子度日始终不是长久之法,我还是得想想其他办法才行。” 碧云回去后定会将自己的现状告知家人,但她那个二哥,肯定会以让她在外面多锻炼锻炼为借口,阻止爹娘还有其他哥哥们给她送银子。 第二十四章 初识-24 百里清歌丢了钱袋的事情他俩是知晓的,吉文波动了动稍微笨重的身子,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靠着他们,说:“老大,你可以传信给家里人让他们给你送银子来。” 书院里面都是学子,每一个学子在学院的吃穿用度全是学院统一采购回来,而后分发给他们,哪有什么可赚银子的地方? 百里清歌叹息:“要是他们会送来,应该在我进书院没两天就会送来。” “也是!”吉文波点头附和,又好奇道:“可是,老大,你家里人为什么不给你银子花?” “大概是他们想虐待我,让我饿死在外面!” 百里清歌这话也就随便说说,抱怨抱怨,哪曾想,后来会发生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大误会。 秦漠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满脸同情:“老大,别沮丧,他们不管你,你还有我们呢,我和波波罩着你!” 晚上,三人小分队齐聚,抹黑直奔书院后山。 第二天,书院学子嘴里津津乐道的都是又软又甜的柿子。 秦漠刚卖了一小布袋,气喘吁吁的跑回桌位,将手里的铜板递给百里清歌后累的一屁股坐在她书桌前,单手手肘撑着身子,问:“老大,柿子还有吗?” 百里清歌埋头朝桌肚里面瞧了瞧,回答:“只剩下十来个。” 秦漠惊呼:“这么快?真没想到,这后山平平无奇无人问津的野果子竟然这么受欢迎。” 百里清歌随口一答:“柿子好吃,我也喜欢!” 吉文波不知何时围了过来,将一颗又大又红的柿子献宝似的递到百里清歌跟前:“老大,给你留的!” 百里清歌挑眉,接过柿子拽在手里掂了掂,夸赞道:“还是波波有心,不像某些人,眼里只有银子,巴不得将柿子全卖光,一个都不留。” 被提及的‘某人’立刻委屈的瘪起嘴:“老大,你摸着良心说,我忙前忙后都是为了谁?”他边说边用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副被击中的心碎模样。 三人围着一张桌子,距离很近,百里清歌抬手就捶了他一拳,笑骂道:“别他妈的装啊!” 玩笑归玩笑,感谢自是不能少,胳膊一抬,一手勾住一只脖子,将两颗脑袋拉近,悄声道:“晚上去后山,我请你们吃好东西。” 一听吃好的吉文波立马来了精神,被肉肉堆积的一双小眼睛放着光,白嫩嫩的脸蛋上透着吃货才有的独特表情:“老大,吃啥好吃的,先透露下!” 百里清歌松开他们,故作神秘:“那不行,我怕你听了下午上课听不进去。” 很不巧,下午正好是宋执事的课,他的课一般就是他在上面念,念完让他们抄,抄完就是背诵。 整整三本院规,百里清歌实在理解不了背熟它意义何在,毕竟,该犯的还是得犯。 她不情不愿的趴在桌子上挥动毛笔,眼睛渐渐不能聚焦。 …… “宋执事,我肚子疼!” “快去快回!” “宋执事,我也肚子疼!” 宋孝清皱眉,厉声质问:“真的?” “真的,真的,我快憋不住了!” 说完,人已经冲出学堂,朝茅房跑去。 宋孝清刚准备坐下,又有弟子举起手来,遂不等对方开口,他先发制人,厉声质问:“你也肚子疼?” 对方捂着肚子,面容痛苦,胆怯回答:“是!” 宋孝清将手中书籍重重拍在书案上,大怒:“你们一个个到底搞什么名堂?” 这时,宋放幽幽开口:“宋执事莫气,依我看,这么多人闹肚子,定是不小心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宋孝清扫了一眼空出的位置,赞同道:“言之有理,你们都说说,中午吃了什么,要是答不上来或者敢糊弄于我,便是故意扰乱课堂纪律,我定要好好罚你们将院规抄写三百遍,抄不完不准吃饭。” “宋执事,我我等…定不是故意为之,实在是肚子疼的厉害才忍不住打扰宋执事上课。” 见对方忍的面容发白,宋执事摆摆手,不耐烦的催促:“要去的赶紧去,去了回来再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