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太监与真太子》 第1章 一只善解人意的猪 大洲,乾山,乾灵道。 木施被罚于赤焰石上打坐三年,身体被玄铁链锁的死死的,这已经过了一年多了,衣服裤子早被赤焰石给烤的灰飞烟灭,光着腚的木施龇牙咧嘴,悔不当初。 “悔不悔?”看守木施的樊篱将俩个地瓜放在赤焰石上烤着。 “悔啊,肠子都悔青了!”木施腚下一收,“我说你眼睛看哪儿?” “再烤烤,能跟咱乾山的猴子比一比腚了!”樊篱一边给地瓜翻面,一边拿手指戳了戳木施红彤彤的光p股。 “你才跟猴子比腚!别碰,你是女人吗,不害臊!我说樊篱,帮我把头发放下来呗,好歹遮遮羞。” “不帮!我瞅着你这样子开心,昔日不可一世的二百五师兄也有今日!”樊篱抱肘绕着木施前后左右的欣赏。 木施是乾灵道第二百五十号弟子。 “叫我木师兄,说多少次了,二百五二百五的,忒难听了。别看了,看了也不给点好处,地瓜都不给我吃一口!” “我这是为你好!”樊篱看够了,一边嘶嘶的咬着香甜美味的地瓜肉,一边劝木施,“你吃了……必然要拉,拉了又无法清理,难不成你想在一坨那个啥上打坐?” “你……,给我等着,等师傅给我解了锁,我就……” “怎样?” “我就……”木施还未说完,忽然看见远处一群紫衣人气势汹汹往乾山而来,“不好,是坤灵道的弟子,樊篱,快去通报师父!” “别骗我,我怎么看不见!”樊篱吃完了一个地瓜,又拿起第二个,“想支开我叫那头猪给你送吃的?妄想!我说那猪都一百多岁了,咋也不长个?” “那是会功夫的修道猪,不是凡猪,如今还是个乳猪呢,它容易吗。天,都说什么呢,樊篱快去通报师父,乾灵道真来人了,我数数……八百八十八,这是倾巢出动啊!别吃了别看了,你快去!” “还是乳猪?真难得,被我逮着,就放在赤焰石上做烤乳猪!”樊篱咽了一口口水,“二百五师兄,你不知道,这一年多我只能吃赤焰山的地瓜,嘴里都淡出那个啥了,你可害惨我了,要不是师父答应看守完三年就让我进火殿修炼,我才不受这个罪!” 樊篱说淡出那个啥的时候,眼睛往木施的某个部位瞄了一眼,眉毛抽了抽。 “不准看!你知足吧,我都饿了一年多了,你还有地瓜可以吃!……我都说嘛呢,樊篱,你快去啊,乾灵道怕是来挑事,我有二百五十里的眼距,我看到的你自然看不到,急死人了,樊篱,怎么着我也不能拿这事骗你,你要再不去告诉师父,咱们乾山出了事,你负责?”说到最后一句,木施眼睛一瞪。 “凶什么凶,去就去!”樊篱最怕木施瞪眼睛,她狠狠撕下一块地瓜皮随手一甩,转身往前山奔去。 “好吃,真香!”樊篱随手一甩的地瓜皮刚好贴到木施的下巴上,木施忙伸舌卷进了嘴中,热泪盈眶的嚼着。 此时一只小黑猪出现在木施跟前,嘴里咬着一只死耗子,走近了将死耗子放在石头上烤着,然后蹲到木施对面,一副对木施鄙夷不屑的眼神,仿佛在说:“哥们,你就这出息,要为一块地瓜皮落泪!” “噜噜,你的小猪眼什么意思呢!我都吃了一年的耗子肉了,换一个口味容易吗!” “噜噜……”小黑猪鼻子喷喷。 远处的紫衣人越来越近,木施看清了打头的一女子,惊呼道,“真是个女的,还是个大美女!” 紫衣人来速很快,当樊篱通报了灵主,灵主刚集合完乾灵道的弟子,紫衣人已将乾灵殿给围了一圈。 “宰收,大几百年不见了,你的乾灵道建的不错啊!”一个容貌普通的中年女子走上前。 “执夜,你怎么不老呢?”须发皆白的宰收缓悠悠道。 “我为什么要老?” “老了也就不被在意美丑了,你长那么丑,还不老,真难为你的弟子们天天瞅着你那张丑脸!” “你……”执夜气得脸色通红,容貌是她最为忌讳的事,但好歹她也是一位尊贵的灵主,不能失了仪态,咽下一口恶气道,“所以你为了掩盖你的丑陋,宁愿变成一团老树根?果然明智!” “什么老树根?我这是仙风道骨!不跟你一般见识。说吧,兴师动众来我们乾灵道所为何事?” “别怕,是有喜事呢?我们来接亲了。” “怕你个……接亲?接谁?”宰收本要骂人,见弟子们都在,收回那只飞禽。 “你门下一个叫木施的弟子啊,他前一年与我门下弟子青杞相遇相恋,我做为坤灵道的灵主虽觉着这件事有辱门楣,但也不能棒打了鸳鸯,思虑再三,决定成全,故而率全体弟子们来迎亲,如何,给足了你们乾灵道面子了吧。青杞,快来见过你未来的岳师!” 执夜话音刚落,一名容貌倾国倾城的紫衣女子走上前,对着宰收盈盈一礼:“青杞拜见岳师!” “什么话,什么岳师,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宰收胡子一吹。 “普通百姓有岳父岳母之称,既然木施要被我们坤灵道给娶进门,自然你就是岳师了!”执夜挑着眉毛看着宰收。 “荒唐,我们灵道在门弟子绝不允许婚配!”何况还是如此带有屈辱性质的婚配,他的弟子竟要给人做上门女婿,这说出去得多丢人! “凡是都有例外嘛。我呢,做了这么些年灵主也累了,打算让个孩子接替我灵主之位,木施若能跟青杞生个一儿半女,我便将位子给让出来,到时候你宰收便是孩子的外师公,咱们乾坤二道也结束一直来的对抗了,如何?” 宰收起初很气愤,听到结束对抗,沉吟了一下,扔了一把钥匙给樊篱,让樊篱把木施给带过来。 樊篱领命不敢怠慢,往赤焰山赶去。樊篱去了一会儿,青杞望着赤焰山,俏目盼兮,执夜便让她也去。 烤熟的老鼠发出诱人的肉食香味,噜噜过去叼起来,又坐到木施对面,用两根猪蹄子撕开老鼠,一块块的将鼠肉扔进木施张开的嘴中。 “噜噜,你说咱俩过一辈子如何?你对我真好!”多亏这头小猪每半个月给他送一只山老鼠,不然没被烤死,就先要被饿死了。 噜噜的猪脸一红,低着猪头别别扭扭。 正此时,樊篱赶了过来,噜噜向来怕樊篱,要跑也不成了,便窜到木施边上,可怜兮兮的望着就在刚刚终身相许的木施。 “二百五师兄,你好运来了,快跟我走!”樊篱此时可没空做烤乳猪,她很快的解开了玄铁链,将木施从赤焰石上给拉下来。 木施的手脚早已僵麻,他赤裸着全身,有心想要护住关键部位,无奈两只手还未缓过来动不了,正当他可怜兮兮的看看樊篱,噜噜纵身抱紧了木施的腰,刚刚好遮住木施最想要遮住的。 “哟,这真是一头善解人意的灵猪!”樊篱笑的花枝乱颤。 “别笑了,好师妹,快给我弄件衣服穿!” “这打哪儿给你弄衣服?师父急着催你去呢!快走吧。”樊篱有意为难木施,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怎忍心不让木施出丑!以前她可没少受这位金殿师兄的为难。 此时青杞也赶来了,见到木施身上趴着一头猪,噗哧乐了,随即脱下自己的外衣递给木施,“大哥,快穿上!” “青杞,真的是你?你长的真好看!”木施一边穿衣服,一边感叹。青杞粉面羞红。 木施勉强穿上衣服,噜噜还抱着他的腰不动,他便推了推噜噜,“我说,我有衣服穿了,你快下来!” 噜噜仰起猪脸,与木施眼神交流,意思让他背过身去,不然它一松开,木施就要春光外泄了,木施如它所愿转过身,噜噜这才跳下来,窜了出去,很快不见了踪影。 “这下可真要成紫衣门的上门女婿了!”樊篱看着女装的木施掩嘴而笑。 “什么女婿?对了,青杞,你们坤灵道来做什么,还以为要来打架呢,吓死我了。”木施边走边问。 樊篱见青杞羞羞答答开不了口,她便替青杞说了。 “什么?成亲?不是吧。”木施脑袋要炸了。 “大哥,你不乐意?”青杞脸色一变。 “二百五师兄,你是不是被石头给烤傻了,什么反应啊!”樊篱意外道,她还以为木施会很高兴。 “青杞,我对你可没那意思啊。” 木施贪玩,跑下山,偶遇青杞,与女扮男装的青杞结识,相谈甚欢,便撮土成香结了兄弟,分手后青杞给了他一枚紫玉蝴蝶佩,他也未在意,回到乾山,被师父看见那枚蝴蝶佩,问他何所得,木施便说了事情原由,师父不悦,让人去查青杞的身份,果然是坤灵道的人,乾灵道向来与坤灵道水火不容,若有弟子私下结识等同叛逆,木施便因此被师父罚在赤焰山。 “别说了,看师父的安排吧。”樊篱见青杞脸色越来越难看,扯了一下木施,让他不要再打击这位楚楚可人的大美人了。 第2章 真亦假,假亦真 木施三人到了殿前,他的紧身紫衣装惹来一阵哄笑。 “还以为是多俊美的男儿,原来是个黑毛猴子,青杞,你可考虑清楚了,要是生个男娃长得像你不打紧,这要生个女娃也像个黑猴子,咱们坤灵道多拿不出手!”执夜初见木施,很是失望。 木施被困在赤焰石上,下边石头烤着,上边太阳晒着,一年多没洗过澡,须发长成一堆杂草,原本的小白脸活活晒成了大黑脸,嘴巴边上还粘着耗子毛,形容要多粗鄙就有多粗鄙。 “灵主,青杞想的很明白,此生唯木施大哥一人。”青杞毅然道。 “嗯,既然俩孩子情投意合,我这位灵主若不成全显得倒比你执夜小气,……不过嘛,木施不能做你们坤灵道的上门女婿,只能青杞嫁到乾山来,放心,我乾灵道不会委屈了这位弟子媳妇!”宰收拈须道。 “不行!”木施和执夜同时喊出两个字。 “宰收,你看吧,这黑毛猴子都说不行了,趁此良辰佳日快让木施去打扮一翻,咱们好把亲给迎了!”执夜得意道。 “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想成亲!青杞,当初我当你是兄弟,并无非份之情,现在你既是女儿身,我便当你是亲妹子,我们是不合适的,你还是另择佳婿吧!”木施抱歉的朝青杞一拱手。 “大哥你……”青杞气结。 “好小子,竟敢如此屈辱我爱徒青杞!青杞,别当心,他要不同意,绑也要绑到我们坤灵道!”执夜手一挥,坤灵道弟子们纷纷拔出兵器。 “木施,我再问你一句,你当真从未喜欢过我?”青杞含泪质问木施。 “青杞,咱俩是磕头的兄弟,我怎会欺骗你,我对你真没那意思啊,我木施向来坦坦荡荡做人,天地可鉴!”木施以掌对天。 “好!算我青杞自作多情了。师父,您的大恩大情我青杞惟有来生再报!”青杞说着一掌震在自己胸口,当场殒命。 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有人都傻了眼,良久,执夜一声惨叫,上去抱住青杞的尸身嚎啕大哭。 木施如遭雷击,立着不动,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宰收的脸色一紧,眼睛转来转去,忽然对木施大吼一声,吓得木施连忙跪倒。 “木施,从现在起,你便不再是我乾灵道弟子,即刻逐出师门!”宰收厉声道。 “师父,弟子并未做错事啊,不是说好赤焰石上锁三年么,师父,还有两年,弟子一定乖乖的坐两年石头,请师父万万不要赶走弟子!”木施再遭雷击,从他进乾灵道那一天起,他便将乾山当作他一生的归宿,现在乾灵道要赶他走,无异于娘不要了孩子,这实在让他无法接受。 “宰收,你以为如此这般便能撇清你们乾灵道的干系?哼,我爱徒死在你们乾山,我执夜今日便要血洗乾灵道,让你们六百师徒都给我爱徒陪葬,上!”执夜手一挥,愤怒的坤灵道弟子一拥而上,立时喊杀声震天。 木施仍旧跪着,不知所从,直到樊篱将他从地上扯起来,扔给他一柄剑,方才回过神。 “二百五师兄,这都是你自己造孽,怪不得师父,先赶走这些紫乌鸦,回头再好好求求师父!” 双方打了三天三夜,死伤都过半,乾灵道变成了修罗道,血流漫山,宰收与执夜两大灵主也斗的奄奄一息,最后各自收兵,归巢养伤。 木施仍旧被逐出了师门,任樊篱诸师兄师弟如何求情俱不管用。 那枚紫玉蝴蝶佩被宰收给没收,木施只收拾了几件衣服下山,包括青杞当初脱给他的外衣,从此木施浪迹江湖,不知所终。 几十年后,江湖上惊现两本奇书,一本《雪冥功》,一本《虚空落》,所作者为紫衣猴子。 京城,郊外,峪篁山。 “一张女人面具,越丑越好,这是万两黄金,做好后,再付万两!”一绝色美人示意跟随的两名黑衣男子抬上箱子,打开来,元宝黄金金光灿灿。 “三日后可取!美人请放心,我峪篁真人绝对保货保质!”峪篁真人被那黄金闪的眯起眼,他虽不好财,却也不拒财,逢上今儿心情好,主顾又是一位大美人,生意做的煞是合心,连向来为难人的三件事也免了。 “嗯,看清了我的脸,要严丝合缝,不能被人瞧出一毫不妥,不然,小心项上人头!”美人嫣然一笑,右手十指在桌上轻轻一叩,那茶碗茶盏立时化为齑粉,茶水从桌上倾流而下。 峪篁真人吓得面色一黑,双脚发软,往后险险的扶住了一张椅子才不致于摔倒。 “走了。”美人很满意,出了峪篁观。 峪篁山下已备有一顶锦轿,轿子边上一名六岁的小男孩无聊的扔着石子玩。 “少爷,快看,有一头小猪,怪事勒,它这是在学人走路?”男仆正要到一边撒尿,瞅见草丛中一只立着走的小黑猪尿意也没了。 “快,抓住它!”男孩立即下达命令。 另一名男仆立马加入进来,俩个大人一个小孩,对小猪展开了围捕。 小猪感受到了敌意和威胁,撒腿便跑,它懊恼一时走的太陶醉,竟忽略了来自周围的危险,失了猪蹄,被人给发现了!好在它不是一只普通的猪,是来自乾灵道乾山上的灵猪,普通人可跑不过它。 果然左冲右突,小猪很快跑出了三人能逮住的范围,几乎就要消失在他们的视野。 “浮岩,怎么不呆在轿子里,又不听话!”从峪篁山下来的美人,拎起小男孩,就要往轿子里扔。 “姐姐,我要那头小猪,我要嘛!你快给我抓住!”男孩不安份的扭来扭去。 “一头猪要来做什么,家里没猪肉吃吗?不听话,我打你屁股!”美人哼了一声。 “那不是吃的猪,那猪会走路,真的!”男孩几乎要哭了,“好姐姐,帮我抓回来嘛!” “主人,那猪真的会走路,我亲眼看见!”要撒尿的那名男仆也不想小猪跑了,斗胆说道。 “谁家的猪不会走路?难不成猪都是飞的?”美人越发觉得无理取闹。 正当美人将男孩塞进轿子里,回头却看见那头跑得老远的小猪忽然停了下来,回身往这边瞪了一猪眼,还凶狠的挥了一下它的右猪蹄子,仿佛在说“本猪爷可没那么好追的!” “呵,敢这样瞪我!浮岩,你等着,姐姐今晚给你做烤乳猪!”美人冷笑一声,脚下轻轻一点,整个人如箭一般窜了出去,继而在空中一翻,稳稳的落在傻了猪眼的小猪跟前,一把掐住了小猪的脖子。 小猪挣扎着惨叫,无奈它虽贵为灵猪,落在美人这种高手手中也无力施为。 男孩见抓来了小猪,很高兴,一把抱过去,对着猪鼻子,狠狠的亲了一口,“小乖乖,放心吧,俺家猪肉够吃,不会吃了你!” 小猪被非礼,深觉羞耻,虽然亲的是猪鼻子不是猪嘴。它哼哼的不停扭动,妄图从男孩手中挣脱,谁知男孩虽小,手上的力道却不小,抱着它就是不撒手,而且它越叫唤男孩越兴奋,小嘴巴不停的亲到它的猪鼻子上,它便只好安份下来。 “浮岩,七日后我便要进宫,一个月后我再来接你。”美人道。 “放心吧,有小乖乖陪我,我可以不要你!” 男孩刚说完,美人啪的一掌扇在他的小脸上,男孩哇的放声大哭。 “玩物丧志!一个月后你要背熟《易经》,错一个字罚跪一晚,错两个字跪两晚,你将来是要执掌江山的人,给我有点出息!这猪我暂时就让你养着,你若是不进步,回头我便杀了它!要想守护自己喜欢的,就要拿出本事来。” “是姐姐,我知道了。”男孩将打疼的小脸贴在小猪肚子上,抽泣着。 “浮岩,别怪姐姐对你狠,外公对你期待最大,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美人见男孩嫩白的脸上现出几道指印,深感自己下手太狠。 “嗯,浮岩今后都听姐姐的!” …… 三日后,峪篁山。 “很好!”带上了面具的美人,与之前简直判若俩人,丑的让人不忍直视。 “美人,这面具可用百年不坏,您尽可放心。”峪篁真人也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嗯,这是许给你剩下的黄金,收好了。另外,我再赏你一样好东西,张开嘴。”美人从袖中取出一粒药丸。 “做什么?难道要杀人灭口?美人,咱江湖生意人,只卖东西不卖命啊!”峪篁真人知道美人的厉害,浑身筛糠一般发抖。 “放心吧,不会杀了你,只不过想让你忘记一些事!”美人一把捏开真人的嘴,将丹药扔了进去。 真人吞下药丸,不到一会儿便晕倒在地,美人扬长而去。 美人走后不久,一个十岁的女孩和一个十岁的男孩走进了真人的房间。 “无芒,你不是天才嘛,你说真人是真真人还是假真人?”男孩问女孩。 “我只是创武的天才,可不是看人的天才,鬼才知道他是真是假。福磬,你不是人精嘛,你说说真假!”女孩道。 “真亦假,假亦真,我说他假偏偏别人都叫他真人,我说他真偏偏他又爱装假。” “真拗口,既如此,你还问个帽儿真假,你们这些王孙公子就爱说没盐的话!”女孩眼睛一翻。 “这不是想跟你多说说话嘛,无芒,等我长大了就做我王妃吧,待我统一了大疆,我是疆皇,你就是疆后,如何?” “你可要说话算话,还有,你只准娶我一人!我南门无芒可不与人共夫!” “我福磬发誓,此生只娶南门无芒一人,决不食言!” “好!殿下我可听得明白清楚,我峪篁真人作证,你要食言,我跟无芒天涯海角追杀!”峪篁真人从地上一跃而起。 “好哇,真人你又跟无芒串通,还以为你当真斗不过那妖女!”男孩跳上去拧住真人的耳朵,因为身高不够,他整个人便趴在真人的背上。 “哦哟,痛痛痛……,弥王殿下,您可要手下留情,这忘光光是忒厉害,耗了我一半的内功才止住它的药性。” “真人,她明明很美,为什么要扮丑呢,不怕父皇嫌弃?” “所以才需要殿下自己去查明,我也只能帮到此了。” 第3章 安屏初见太子 安屏六岁之时曾被宫内做大太监的舅舅隆齐带进宫内玩耍。 当时是在御花园,安屏指着荷花池婴声婴气的要摘池里的莲蓬,隆齐见他天真可爱,正要挽起裤腿下水,小太监来报太后招他问事,隆齐只好嘱咐安屏乖乖的呆着不要动,舅舅去去就来。 舅舅走后,安屏原地站了半柱香的时间,见舅舅还不来,他跺了跺开始酸麻的小脚,望着池中的大莲蓬咽着口水。 天气很热,御花园的知了高一声低一声叫个没完没了,大太阳如火如荼。 安屏正等的心焦,一位锦绣华服如仙女般好看的女子牵着一个同安屏一般大小的男孩走了过来。小男孩粉雕玉琢,像极了家里年画上的抱鱼童子,安屏看傻了眼,以为见到了神仙。 不过,两位神仙都很不友善,用一种颇为嫌恶的眼神打量着穿着土里土气的安屏。安屏感觉到了鄙夷,便低下头两只眼睛望着自己的小脚,紧张的不敢动。 “嘿嘿……”突然,小男孩冲了过来,两只小手一用劲,硬生生将安屏推落荷花池。 虽然天气酷热,掉进水里反而凉爽,但安屏还是受了惊吓,在池中扑腾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会水的,便将脑袋探出水面,寻找可以爬上岸的地方。 探出头的安屏第一眼落在了一枝升出水面的大莲蓬上,他想也未想,朝着那朵莲蓬游过去,揪着荷梗,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将莲蓬摘到了手,荷梗上的疙瘩刺将他的小手磨的生疼。 此时,岸上的仙女捂着肚子笑,笑得花枝乱颤煞是好看,小男孩却撅起了嘴,一个劲的嚷着不好玩不好玩。 安屏紧紧攥着莲蓬爬上了岸,心里那个开心,终于可以一饱口福了,吃完了莲子肉,他还要将莲子壳做成绿指甲戴在手上给舅舅看呢!可谁知,安屏还未站直身子,小男孩又跑了过来,劈手夺过安屏手中的莲蓬,又一脚将安屏再次踹落水中,并不忘对着安屏做了一个鬼脸,回身蹦蹦跳牵着仙女的手走了。 岸上传来仙女如百灵鸟般好听的声音:“小坏蛋,你太坏了。” 直到两人走远,安屏第二次艰难的爬上岸,小小人儿坐在荷花池边咧开嘴放声大哭,哭了一会儿,望见荷池中仍旧有很多大莲蓬,倒不是特别伤心,他想着等舅舅来了,得多摘几个。 八年后,当安屏长到十四岁时,看起来却像十一二,虽然样貌清秀,但小身子板瘦得一阵风都能吹到天上去。 安屏的父母靠江里撑渡船过活,所以安屏打小就会水,此外,别看他瘦,力气却是不小,时常给父亲加一把桨。 这一天,安陆和沈忆夫妇又开始了一天的劳作,一家人早早的上了渡船。安屏像以前一样,给父母打下手。 今天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到第四趟的时候客人寥寥无几,还未凑足数,船上一位大嫂等着不耐烦,催着开船,安陆看了一眼岸堤,知道是等不到更多的人了,便开了桨。 船上共五位客人,两位中年大嫂,一个彪形大汉,一个矮胖子,一个瘦高个。 渡船从码头出发,要渡到对岸,平时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今天江面上风大,安屏加了一把桨,船行起来依旧吃力。好不容易划到江中央,船身忽然不动了,无论一家三口如何施力,那船就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分毫奈何不得。 “动手!”忽然,船上的彪形大汉一声厉喝,外表看起来极为普通的几位船客身形跃起,分别欺身到安陆和沈忆面前,劈手夺过船桨,与此同时矮胖子和瘦高个掏出了匕首对准了安陆和沈忆的咽喉。 “你们做什么?”沈忆吓得声音发颤。 “装!还装!沈忆沈三姑娘,识相就赶紧交出《雪冥功》,不然的话,哼……”矮胖子闷声道,匕首往前一推割破了沈忆雪白脖颈上的一层皮肉,殷红的血顺着匕首滴落在船板上。 “放过我娘子!”安陆大叫着,他见妻子流了血,想挣扎,肚子上却挨了瘦高个狠狠一脚,疼的他几乎站立不住。 “我哪有什么秘籍,什么雪冥功,我听也未听过!”沈忆吓得已经哭了。 “沈三姑娘当年跟一位姐妹去雪峰庙上香可还记得?” “雪峰庙……我做姑娘的时候常去。” “有一年你跟一位叫福昱的姐妹在腊月雪天去雪峰寺上完香,一个老乞丐拿着一本书要跟你们换银子,你见老乞丐衣裳单薄可怜,便给了他一些碎银两,老乞丐也不讲价,将那本书扔进了你的香篮子里,可有此事?” “的确有这样的事。可我不识字,回来后,书就被我扔进了柴房。……难道你们要的就是那本书?” “没错,书呢?快拿出来!” “我都说了那书被我随手扔了,之后我也不知道下落了。” “不老实!把那小子抓过来,放点血。”彪形大汉话音一落,安屏被一位中年大嫂拎了起来,接着那大嫂掏出了一把短刀,一刀砍进了安屏的左肩之上,安屏摇晃了一下,鲜血立即染红了一身的粗布葛衣,。 “别碰我儿子!你们这些混蛋,他还只是个孩子!”沈忆惨叫,剜心裂肺。 “啊!”夫妇二人同时撞开了身前的人,不要命的往安屏这边扑过来。 “爹,娘,快……快跳江!”安屏一家都会水,刚刚太过惊吓,现在才想起逃生。 “屏儿你快跳!”沈忆撞开了中年大嫂,一把将安屏推进了水,但于此之时,身上也中了致命一刀,晃了晃,扑倒在船沿上,紧接着安陆也发出一声惨叫。 安屏在水中听的真切,浮出水面的时候,只见父母都躺在船上一动不动。 “抓住他!”彪形大汉将瘦高个推下水。 安屏赶紧潜入水下,忍着伤痛,往江边划去。他水性向来好,潜在水中不露头,江水混浊,瘦高个水下视物不清,根本不知道安屏游往哪个方向。 安屏就这样逃了一条命,游到了江对面的苇丛中躲了起来。他偷眼看见,船上剩下的四人在船上一通乱翻,最后还搜了安氏夫妇的身,但终是空着手一无所获。四人便将夫妇二人的尸身扔进了江里,将船划靠了岸,扬长而去,瘦高个搜不着安屏也跟着一起走了。 安屏流着泪,重新潜进江水中,艰难的将父母的尸体捞上了岸,用石头刨了坑,埋在了苇岸边的小树林之中。安屏一时失掉双亲,心头悲切加上肩上的刀伤,晕了过去。 醒来之时,已是第二日的正午,阳光照进了小树林,让安屏身上起了暖意,他揉了揉淤滞的胸口,爬起来,对着父母的坟茔磕了三个头,流了一会儿泪,自己找了一些草药放在嘴中嚼了糊在伤口上,又摘了几枚野果充饥,接着采了些草药塞在衣内,潜进了江中。 安屏瞅准了一只大客船游了过去,他经常在江中摆渡,知道船要开往岁宁府,他要搭个便船去京城找舅舅。如今在宫里做大太监的舅舅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安屏身子纤瘦,加上平日里爬高窜低,虽不会什么武功,却是十分狡捷。趁着船上人不备,溜进了舱。 这只大船平日里只是远处瞅瞅,如今进了舱,才发现里头别有洞天。有喝茶聊天的,有掷骰子赌博的,有唱曲子的,有说书的……,逛庙会所有的热闹这里都有。安屏缩在一个角落,竟也无人来驱赶他,还以为是谁家使唤的下人遭了主子的毒打。 就这样顺顺利利的到了岁宁府。安屏肩上的伤口被他带上船的草药奇迹般的医好了,不过那条手臂却一直酸酸的,晚上能酸得他睡不着。 到了岁宁府,安屏故技重施,窝在一户进京富人的马车底下,搭了个顺风车。 一路上的颠簸和辛苦自不必说,几次安屏快要坚持不住了,但是为了能早点见到舅舅,他咬牙一直忍着。安屏隐约得知所搭的这辆马车载的是位叫鹿鹿儿的大小姐,进京与人完婚。 等到了目的地,大小姐下了马车之后,安屏从马车底板上下来,钻进了马车内,想着里头总该有点值钱的东西他可以拿去当了换几个热馒头吃。 船上的时候,安屏吃的是别人剩下的,后来进了岁宁府,他往街边一站,装作乞丐也讨了几口吃的,搭上了马车他就不曾吃过东西了,他已经饿了两天两夜了,简直快要两眼抹黑。 不负所望,翻翻找找,竟然被安屏在车内的角落捡了好几块碎银子,还有一块金锭。 发财了!安屏欣喜若狂。 正当他要从车内出来,突然车帘子一挑,一个芙蓉一般的美人眼睛怔怔的看着安屏,半天没反应。 等美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安屏早已跳出了车子,转身抱歉的鞠了一躬,要跑掉。 “站住!”美人突然一声娇叱,抓过马鞍上的马鞭一鞭子朝安屏劈过来。 第4章 掉鼻子楼 安屏哪能被打中,他一溜身躲过了马鞭。 美人一鞭不中,竟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弯了小蛮腰。 安屏见不打了,转身要跑,又被美人一鞭子给拦住。 “别……跑……,笑死我了……,你瘦的像一只泥鳅,还是一只长得好看的泥鳅!过来……,我不打你,姐姐请你吃饭如何?” “真的假的?你别骗我!”安屏听见有吃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两声。 “哈哈……你……你太逗了,你肚子竟然会叫!……难得遇到让本小姐这么开心的人,走吧,姐姐请你去掉鼻子楼好好吃一顿。”美人扔掉鞭子,上来抱住安屏的肩膀,也不介意安屏一身的灰尘和臭味。 “姐姐,你叫什么?你长得好看心肠又好!”安屏逢迎道,除了宫中的大太监舅舅,京城里头谁也不认识,看面前美人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个大官的女儿,好好巴结一番,说不定能搭个桥让他进宫找到舅舅。 “我叫乔漾,我爹是太尉乔烽。小泥鳅,你今年多大了,满十岁了吗?”乔漾声音好听,说话语速很快,让安屏想到炒蚕豆,蚕豆快熟的时候,就会在锅中连续噼啪的响。 由炒蚕豆安屏想到了他娘沈忆,心中一时悲苦,眼泪啪嗒掉在乔漾搭在他胸前的玉腕之上。 “小泥鳅,你怎么哭了?是姐姐不好,你别哭呀。哈哈……”乔漾笑得更欢。 “姐姐,我叫安屏,今年十四岁,第一次来京城,没什么见识,遇到你这么好的人,我太感动了,我还以为这里的人都跟老虎一样凶!”安屏扯谎道,他六岁就来过京城,怎会是第一次。 “你有十四了?不像,我看你顶多也就十岁!嗯……你没说错,这京城的人个个都是老虎,哇!”乔漾做出猛虎扑食的动作。 “姐姐你别吓我,呜呜……”安屏又哭了,他当然不致于被乔漾吓住,只是觉得太委屈。 “哈哈……好啦,安屏别装了,装过头就不好玩了。”刚刚安屏躲那一鞭子的动作可不像是个胆小的孩子,乔漾可不是傻子。 “姐姐,都被你看出来了。”安屏抹干了眼泪。 “在这京城混的,是人是鬼,装人扮鬼,由人变鬼,我可是一眼就能瞧出来。安屏,你虽然有点滑头,不过姐姐看出来你本性不坏,本质上还是个人。我乔漾交你这个朋友了,姐姐今年十六,长你两岁,以后有什么摆不平的事尽管来找我。……你缺银子用吧,这一袋你拿去。”乔漾说着从腰上取下一个好看的荷包塞在安屏的手里。 “姐姐你……”安屏哽咽。 “行了,掉鼻子就在前边,想吃什么随便点,那掌柜的你可知道是什么人?” “不知道!” “你第一次来肯定不知道,掌柜的是我娘广粽,好不好玩,哈哈,堂堂太尉夫人跑出去抛头露面,可把我爹的老脸给丢光了。不过有个好处,我可以随便吃喝,以后我的朋友小泥鳅你也随便吃喝。我还告诉你一件不知道的,掉鼻子楼的名字是因为有一次我娘做了一盘红烧猪蹄,我闻着太香了,就说完了香得我鼻子快掉了,我娘受启发,便开了这家酒楼,酒楼的名字就叫掉鼻子。我爹又气得不行,太尉夫人掌厨开酒楼就算了,还起了个这么俗成渣的名字,叫他哪有脸见人!后来我爹上朝,常被他同僚取笑,动不动就说老乔你的鼻子掉了没。哈哈……,不过取笑归取笑,掉鼻子楼可是王孙公子常去的地儿,给我老娘送了不少的银子,我爹见有钱赚,后头也不说我老娘了。”乔漾很喜欢笑,笑的很夸张,但也很好看。 “姐姐,你们家里人真好玩。” “一点都不好玩,算了,不说了。小泥鳅,你来京城做什么?” “来找我舅舅,我父母不久前都死了。”安屏这次不想撒谎。 “可怜的孩子。你舅舅住在哪儿?我送你去吧,你对京城不熟,姐姐怕你受欺负。” “舅舅在宫里做大太监,叫隆齐!” “竟然是他!一条老狐狸。” “姐姐,你认得我舅舅?” “进宫见过几次。小泥鳅,你来头不小啊,隆齐在宫里八面生风,连我爹都惧他几分。看来我结交你是对了,以后我爹要出了什么事,你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让你舅舅给他留个活口。” “姐姐,你说的我听不懂。舅舅不过是个太监而已,他怎么比得上朝廷的太尉。” “以后你就懂了。你去投奔你舅舅,难道你也想进宫做个太监?” “不知道,我也没想好做什么,看舅舅给我安排吧。我已经没地方去了。” “做太监很惨的,不仅要被切掉那个啥,动不动就被赐死打死药死,总而言之各种死!我看,不如你跟着我进太尉府吧,给姐姐做个小跑腿的也比做个太监强。你要是不喜欢,你来掉鼻子楼做个小打杂的,我让我娘给你安排,如何?” “那我就做个打杂的吧,我可不想各种死,也不会服侍人,在酒楼打杂我还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就这么说定了!”乔漾很高兴,拉起安屏的手击掌。 说着话,掉鼻子楼就到了,楼高三层,雕梁画栋,恢弘大气。还未进楼,便听见里头的喧哗声,显是高朋满座。 乔漾一进门,早有小二上来打拱作揖,乔漾让收拾一个大桌子,再上酒楼最好吃的菜,她要招呼贵客。小二答应一声一溜烟的去了。 “小泥鳅,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一下我娘,回头我给你换一身衣服再让我娘给你安排差事。”乔漾不等安屏回答,风风火火的去了后院的厨房。 安屏独自坐在一张大桌子上很别扭,他一身褴褛,又发着难闻的臭味,当即附近的几桌叫来了小二要求换桌子。 周围都走空了,安屏的别扭也消失了,菜上了几盘,他等不及乔漾,先行开动。 安屏正吃得畅快,突然前方邻座来了一位少年公子,白袍白面,俊朗轩昂,正对着安屏的面,正襟端坐。安屏咧了一下嘴,放慢了吃相。 虽然是面对面,少年公子却未正眼看过安屏,他的一双俊目正一动不动的盯着手中的一双筷子上。 筷子能有什么好看的,安屏纳闷,嚼着菜,便偷眼朝那双筷子看过去。 起初那筷子在安屏眼中就是一双普通的筷子,但看久了些,筷子上头竟起了一层蓝色的火焰,蓝得妖艳,接着火焰遍布了两双筷子,由筷身爬上了少年公子一双修长白皙的手,跃动不已。 安屏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他擦了一下眼睛,再去看时,的确没错,那就是一团妖媚的蓝火!妈呀,安屏吓得手中的大肉骨头啪嗒掉到桌子上,又从桌上滚落到地。 骨头落地的声音惊动了对面的少年,手中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上头的火焰瞬间消失。 “小乞儿,坏了本少爷的功夫!”少年双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安屏吓得一哆嗦,少年不是妖孽就是身负奇学的世外高人,安屏虽手能缚鸡,可真本事丝毫不会,少年如此着恼,该不会要揍他吧,他从桌面上慢慢缩到桌子底下。 “叫你躲,给我出来!”少年踢开凳子,一把抓过安屏的后脖子领,将他从桌子底下给拖了出来。安屏被少年拎起举得老高,少年嗅着他身上的臭味皱了一下鼻子,又赶紧将安屏掼到地上。 “又臭又脏,脏了本少爷的手臭了本少爷的鼻子。”少年来回在身上擦拭着双手。 安屏蜷在地上不敢动,盯着少年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他臭他脏明眼人一目了然,这人怎么非要把他拎到鼻子底下才发觉。 “喂,你不会说话吗?”少年将翻到在地的凳子一脚踢飞,凳子不偏不倚砸到安屏受过伤的肩膀上,那伤口刚刚愈合,哪受得了这下重击,疼的他眼泪唰唰而下,咬紧了牙鼻子翕动着只是不哭出声。 “真烦人,遇到个哑巴。”少年重新坐回,拾起筷子握在手中,两眼再一次聚焦在一双筷子顶端。 泪眼婆娑中,安屏瞅见那筷子上又慢慢的起了一层蓝火,他狠狠的吸了一下鼻子,抹了一把满脸的鼻涕泪,想瞪大眼睛看清楚。 “屋顶个帽子!臭乞儿,又坏了本少爷的好事!”少年闻见吸鼻子的声音,一泄气,筷子上的蓝火又熄了,他狠狠的将筷子掷了出去,砸在安屏的脸上。 安屏脸上吃痛,捂着脸怒视着少年。 “屋顶个帽子!你瞪我!你敢瞪本少爷!”少年抓起桌上的筷子筒,又飞起一脚将近前的一条凳子踢飞,不偏不倚朝安屏劈头落下,手上抓着的一把筷子同时脱手如箭矢一般朝安屏飞过来。 安屏这次学乖了,早做了准备,纤瘦的身子打了一个滚,避开了凳子和筷子。 见安屏躲了过去,少年气得更甚,他飞身从桌上跃起,落到安屏身前,一脚踩在安屏的肚子上,使了力气往下蹬。 “欺人太甚!”安屏早一肚子火,管他什么妖魔鬼怪,也没见过这样欺负人的,他忍着肚痛,双手抱稳少年的腿,一张嘴咬在少年的腿肚子上。安屏两颗尖锐的虎牙可不是长着玩的,当即少年的腿上流出两行殷红的鲜血,他一收脚,疼得在原地单脚蹦达。 酒楼大堂这边发生的事,隔着五六张桌子远的酒客们看在眼里全没当回事,最多瞄了几眼又继续吃吃喝喝。 “反了,反了,屋顶个帽子!你个装哑的乞儿哪里跑出来的,在掉鼻子楼里混吃混喝还放肆。”少年大叫。 “我是乔漾乔小姐的朋友,你不能欺负我!”安屏站了起来,揉着被踩疼的肚子搬出靠山。 “小漾的朋友?第一次听说小漾会有朋友,哦哟疼死本少爷了……果真是什么枝儿配什么叶,小漾这棵酸枣枝也只配跟乞儿做朋友了,哼!”少年起初怒不可遏,一听到乔漾的名字颓丧的垂下头。 见少年有放过自己的意思,安屏重新坐回位子。 第5章 两位神仙姐姐 “你既是小漾的朋友,叫什么名字?”少年一瘸一瘸的移开安屏桌边的一条凳子坐了上去。 “安屏。”安屏也不想吃东西了,双手揉着肚子,没好脸色的答着少年的话。 “还行,名字不是特别难听,我叫楼苏暮,是小漾的未婚丈夫。既然你是她朋友,本少爷就暂时放过你,不然将来她嫁到咱楼家,说我之前亏待她的人。”顿了顿,楼苏暮又道:“安屏,你长得算清秀,小漾不会是看上你小子了吧。我可警告你,虽然我一点也不喜欢小漾,不过我们两家是有婚约在先,你可不能戴我绿帽子,不然我楼苏暮还怎么有脸在京城混!” “什么绿帽子蓝帽子,小漾是我亲姐姐!”安屏鄙夷的白了楼苏暮一眼,他一时用不到很好的词表述他跟乔漾之间的青白,一急便说了亲姐姐三个字,实则他心里也将乔漾当成亲姐姐来看,不嫌弃他脏和臭,还无条件给他银子,亲姐姐也莫过如此。 “难不成你是乔太尉在外头……,乔太尉倒的确儿子多。”楼苏暮朝安屏凑近,上下左右的端详起来,“嗯,你既然是她弟弟,你劝劝小漾,淑女一点,庄重一点,我楼家若不是看在她爹是二品太尉的份上,我哪能娶她!” “你的话你自己跟她说。”安屏把乔漾当靠山,他可不敢随便得罪她。 “我的话她要能听,我能不说嘛。唉……,算了,命不好注定要娶她,大不了到时候多纳几房小妾。”楼苏暮哀声叹气。 “楼公子,刚刚你的筷子怎么会着火?”安屏见楼苏暮罗里罗嗦心里早有些烦,又见搬出了乔漾,楼苏暮似有讨好他的意思,他也不再畏惧,心里有什么就问了出来。 “厉害吧!这叫蓝火龙,我才跟峪篁真人学个入门。……屋顶个帽子,本少爷就怕被人吵,听到声音精力便无法集中。……我说安屏,你的牙也够厉害的,我的鞋子都被你咬破了两个洞,都扎进肉里去了。”楼苏暮龇牙咧嘴,瞪着安屏。 “你干嘛!”安屏以为又要挨揍,吓得往桌子底下躲。 “帽子少爷又来了,你的脸皮跟你屋顶上的帽子一样厚的不要脸!”一个娇脆的声音,乔漾走了过来,一只脚狠狠的踹了一下她跟前的一张桌子,桌子滑出几尺撞得其它的桌椅哗啦啦的响成一片。 食客们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抬头看了一眼,接着笑呵呵的泰然食之。 “小漾,你就不能做个淑女!”楼苏暮声音发怯。 “不能!”乔漾答得干脆利落。 “好吧,当我没说。”楼苏暮颓然,又想起什么精神一震,对乔漾道:“我学了峪篁真人的蓝火龙,小漾,你要不要看?” “不看!” “小漾,我可是专门学来保护你的,要不是看在你是我未来媳妇的份上,我才不花那个冤枉钱学什么劳什子的功法。” “花了多少银子,我给你报销!”乔漾朝楼苏暮翻了一个白眼,坐到安屏身边,乔漾是个毋庸置疑的大美人,连翻白眼都那么好看,安屏都迷住了。 “也不多,一百两黄金。”楼苏暮嗫嘘道。 “哼……楼苏暮,你家开支是越来越大了,这次开这么大的口,行,去帐房领吧,就报乔家未来大姑爷的名字。” “这多不好,还是报你的名字吧。” “随便!” 楼苏暮一溜烟朝酒楼后院跑去,连小腿上的疼痛也不顾了,利索之极。 安屏听两人的对话,又看两人的表情,总算明白了楼苏暮所为何来,他跟父母跑渡船形形色色的人见过千千万,哪能看不出! 楼苏暮一走,乔漾让小二又上了几个热菜,外加一壶好酒,陪着安屏一起吃。期间,楼苏暮领了钱乐颠颠的从后院走出来,瞅也不瞅他俩一眼,直接出了酒楼扬长而去。 “楼公子真不是东西。”安屏抱不平。 “他们全家都不是东西,也就我爹缺心眼,看中了他那个从二品御史大夫的爹,说他那爹将来是要做首府丞相的,我呸,就算被他踩了狗屎做了丞相,也是个花架子的穷酸丞相。”乔漾猛灌了一杯酒。 “姐姐,那个峪篁真人是什么人?楼公子跟他学的蓝火龙很厉害的样子!”安屏对这个很感兴趣,他想他若能学到手,到街上做个表演卖个艺什么的,以后也不愁没口饭吃。 “京城附近峪篁山上的一个道士,怎么你也想学?你真想学就去吧,人家不收费。不过峪篁真人很挑刺,要跟他学东西,他会开口提三个条件,你要是做到了,他就免费传给你,要是做不到,就算给他再多金银他也不搭理。” “我想去试试看。”安屏跃跃欲试。 “行,你想去,姐姐就陪你去。……你的事我都跟我娘说了,她已经答应让你留在酒楼,说你既然是隆齐那老狐狸的人,她就暂时替老狐狸给养着,你也不用真的做事,好吃好住都供着你。” “这么好?”安屏想不到他是来享福了,舅舅没见到,舅舅的名声却先给了他实惠。 “也没那么好,我娘的打算是,万一我爹在朝廷上有个什么闪失,就可以借由你的关系去打通隆齐,到时候隆齐在皇上太后面前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额,姐姐你的话好白啊。” “我把你当朋友,有什么不好说的。对了,那个楼苏暮是不是欺负了你,我见你很怕他!我告诉你,他就是一个纸糊的老虎,你对他凶他就软了。唉……话说回来,他这个人也不容易,为了能从我手上骗一点钱养他们那一大家子,时常来酒楼故意找点事,好引起我的注意,我是见到他就烦,为了不烦,只好给他钱财让他早点滚!” “做官的不都很有钱吗?御史大夫是很厉害的官吧。” “当然厉害,厉害到装得谁面前都一副清廉清高的样子……算了,不说了。安屏,吃完了我带你去洗澡再换一身衣服,你这样子做为我的朋友实在寒碜……妈呀,你怎么流血了!”乔漾吓得尖叫。 安屏只顾着吃喝,乔漾的那一声尖叫让他感受到肩膀的确有些不适。原来楼苏暮砸在他肩膀上的那一凳子,把刚刚愈合的伤口又给震得裂开,血都已经染红了半个肩膀,只不过他的衣服太脏,乔漾起初没注意他自己也未察觉。 两个人都吃不下了,乔漾拉起他往后院而去。 “我娘会一点愈伤术,你跟我来。” 乔漾的娘起初乔漾跟安屏提起过,名字叫广粽。安屏一开始想到的是一串香碰碰的粽子,以为对方肯定又白又胖,等见到了广粽本人,才咧了嘴咽回了自己的遐想。 广粽跟乔漾一样,是个迷人的大美人,身材苗条体态婀娜,而且风韵更胜乔漾,乔漾跟她娘站在一起,一个是娇艳的月季,一个是怒放的牡丹,怎么就那么美呢,安屏一见之下都忘了该说什么,张大着嘴贪看。 “把衣服脱了。”广粽以为安屏认生,出于腼腆才不敢开口说话,丝毫不介意他的唐突。他们现在在后院的一处小房间,房内就他们三人。 “啊,不要!”听说要脱衣服,安屏抱紧了手臂。 广粽和乔漾哈哈大笑,笑得安屏都想找地缝钻进去。 “你是男娃害什么臊!你不脱我可没办法替你疗伤了。” “好吧。”安屏红着脸扭扭捏捏,除了他爹,在他娘面前他都不轻易脱衣服。 脱去了上衣,广粽就着房中的一盆清水,轻轻的清洗干净了安屏肩膀上的伤口。广粽的小心翼翼让安屏想起了他娘沈忆,难过的滴了几滴眼泪。 “傻孩子,忍着点,待会儿就不痛了。”广粽温柔道。 “姐姐,我不是怕痛,我想我娘了。”广粽虽然跟安屏的娘差不多的年纪,但外表看起来却像是二十出头的姑娘,安屏一开口便叫成了姐姐。这回说出了是想娘了,安屏干脆咧着嘴哇哇的哭起来。 “姐姐?哈哈,小子你嘴巴真甜,行,以后就叫我粽子姐姐吧。别哭了,你哭我可不好给你疗伤……你不要动。”广粽已经清理好了伤口,将安屏扶到一张凳子上坐下,又摆正了安屏的身子。 安屏的姿势摆好之后,广粽深吸一口气,双掌从下往上提起,继而悬在安屏肩膀伤口之上一动不动。 安屏只觉一股热气从广粽的双掌隔空传入他肩上的伤口,十分舒适。过了不久,他看见广粽双掌之上竟起了一层红色的火焰,火焰朝下,焰舌轻舔着他的肩膀,那伤口竟一点点奇迹般的愈合,愈合之处还显出了新鲜白皙的皮肤,最后整个伤口消失不见,肩膀恢复如初,就像从未挨过那一刀一般。 安屏以为遇到了神仙,伤口一好,他便从凳子上滑落给广粽跪了下去,咚咚的磕起了头。 “小泥鳅你这是做什么?”乔漾乐道。 “两位神仙姐姐,我安屏谢过了。” “神仙?哈哈,安屏你太逗了!”广粽笑得花枝乱颤。 第6章 拖剑僧 安屏从地上站起,小脸因兴奋而一片绯红。他想,遇到神仙可就转运了,他打小听过很多神仙的故事,神仙都是好人,神仙都乐于助人,遇到神仙的凡人都能化灾祛难,从此过上如意美满的生活。他安屏否极泰来了! “小泥鳅,粽子姐姐和你小漾姐姐都不是神仙,都说神仙爱逍遥,若我们母女都能成神,还做什么劳什子的凡人。我这叫愈伤术,你啊,少见多怪了!”广粽笑道。 “愈伤术?那是什么?”安屏好奇道。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内功修为,我将自己的内力渡到你的伤口上,促使伤口愈合。”广粽并无耐心解释。 “我可以学吗?” “这个……当然可以,你要跟谁学呢?” “当然是粽子姐姐你啊!”安屏一说完便尴尬了,人家好心收留他,还治好了他的伤,他竟得寸进尺还想着学人家的本事,不过是萍水相逢,人家又不亏他欠他,凭什么他安屏想怎样人家就要满足? “不是不可以教你,只不过我太忙了,酒楼都打理不过来。再说了,学愈伤术还得有一定的根基,这样吧,你先跟小漾学一下敛气术,一个月之后,我看你掌握的如何,若资质不错,我就收你这个徒弟了。”广粽爽快道。 “徒弟拜见师傅!”安屏立即跪倒磕头。 “这孩子,我都说了一个月之后看你的进展,要是达不到我的要求,我可是不会收徒的,你这头可别白磕了。” “不白磕,我相信我能达到师傅的标准。”沈忆经常教导安屏做人要有决心和毅力,只要下了功夫世上绝对没有人所做不到的事。 “那就拭目以待了!……安屏,姐姐问你,你受伤的这条胳膊可是经常酸痛?我在给你渡气之时,发现你体内凝有一股寒湿之气,可惜我的修为也不够,无法逼出那股寒气。”见安屏点头,广粽继续道:“要说,我这愈伤术属于火行功,你若能修炼对驱散你体内的寒气倒不失对症。你跟小漾好好学吧,我挺喜欢你,希望能有缘收你为徒。好啦,我要去厨房了,剩下的事小漾会跟你交待。” 不等安屏致谢,广粽就风风火火的出了屋子。 “小泥鳅,你不错啊,我老娘那么难说话的人,竟然看你顺眼,还答应收你为徒!”乔漾上下打量他,似是想看出安屏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发光点,吸引到了广粽。 “粽子姐姐难说话吗?我觉得她是个好人啊,很好说话!” “那是你不了解她。行了,我带你去洗澡吧。”乔漾拉起安屏的手往外走。 “去哪里洗啊?” “当然是太尉府啊,酒楼可没洗澡的地儿。” 两个人手托着手一路走,认识乔漾的知道她的德性看一眼就算了,不认识的,见一个大美人跟一个小乞丐如此亲昵,指指点点起来。 “甭理他们,八婆八公嘴巴长,都是属猪的命,别跟一群猪计较。不过,小泥鳅你长得挺好的,要是收拾一下,也是个美少年!” 说着话太尉府很快到了,门房见是大小姐,赶紧开了门,又见安屏又脏又臭,嫌弃的捂紧了鼻子。 “你过来!”乔漾朝门房招了一下手。 “大小姐有何吩咐?”门房是个三十左右的瘦高个,一脸的精明,屁颠的凑到乔漾跟前。 “你太高了,蹲下来一点。”乔漾朝下压了压手。 门房便蹲了一个马步,乔漾见他姿势摆好了,攥紧了拳头,哈了一口气,一拳朝门房的鼻子上揍过去。门房妈呀一声往后坐倒在地,两个鼻孔噗噗的往外冒着鼻血。 “大小姐你这是……”三十几的人,竟然哭了,只见眼泪,不见鼻涕,因为鼻血流的太多。 “警告你,这是本大小姐的兄弟,叫安屏,以后对他客气点!”乔漾教训完了门房甩了甩拳头,重新牵起安屏的手朝内院走去。 “姐姐,会不会过分了点……”安屏虽然感动,不过乔漾如此这般,反倒让他生出局促。 “过分?我还嫌轻了,上次他借着我们太尉府的名头,跑到街上无缘无故把一个好好卖果子的给活活打断了腿,我爹竟然还护着他,官府不仅没有追究,还反过来自责是他治下没管理好人,冲撞了太尉府。” “京城天子脚下,竟然会有这种事?”安屏乍舌。 “你以为天子的脚下就干净,京城鱼龙混杂,妖魔鬼怪汇集,时间长了,你就见怪不怪了。”乔漾将安屏带到了她的闺房。 “这是姐姐你住的吗?太美了,就像……就像仙女住的房子。”安屏满眼奢华,看都看不过来。乔漾的闺房一进五六间,每间房摆设各不相同,但一应物品莫不是精致之极,地面上铺着绒绒的毯子,朱红的雕花木窗,袅袅的香炉,镶着金丝线的纱帐,安屏看一样摸一样,后来见被摸过的地方都留了污渍,他赶紧撤了手,很不好意思的对着乔漾讪笑。 “没事,你喜欢什么就摸吧,反正每日都有人清扫,那些个下人都被养得肥肥的,该给他们找点事做,那个柜子里都是我女扮男装的衣服,你去挑几件穿,等明儿再叫裁缝来给你定做几件合身的。热水马上就备好了……真想看看你洗干净了是什么模样!”乔漾一双美目在安屏身上扫视。 安屏开了衣柜,不知选哪一件好,每一件拿去当铺都足够他吃一个月的了!他便选了一套深紫色的,那颜色经脏。 洗澡水备好了,乔漾还站着没出去,安屏扭捏着不好意思脱衣服。 “好吧,你自己慢慢洗,我就是好奇,都十四了,怎么长得还这么嫩,像个十来岁的小男孩。”乔漾咕哝着带上了房门。 安屏瘪着嘴,富人哪里知道穷人的日子怎么过的,能吃饱饭就不错了,还想正常发育? 洗澡水很温润,安屏洗着洗着,好好的一桶清水竟被他洗成了一桶黑墨汁。最后洗完了,见旁边还备着一桶热水,他身子又瘦,果断的跳进了那水桶中,算是又洗了一遍,这才擦拭干净了身子,穿起乔漾让他挑的衣服。 乔漾比安屏高出一个头,衣服也长了不少,他便将衣服在腰上折了一圈这才刚刚好。总体来说安屏还是很满意的,他在镜子前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人得靠衣装,直到乔漾敲着门问他可洗好了。 安屏开了门,乔漾一见,咦了一声,接着高兴的跳起来:“小泥鳅,果真是洗一洗十八变,你长的好清俊!快,把头发擦干净,姐姐给你梳个头。”乔漾迫不及待的拿来了毛巾帮安屏擦头发,安屏哪能让她服侍,赶紧自己擦。 “奇怪,这水桶里的水怎么脏了?比起澡桶里倒是干净一点,难道是该死的小茴故意给你打的脏水?”乔漾注意到安屏后来跳进去的那桶水。 安屏便跟乔漾作了解释。 “不合理啊,小泥鳅你就算是身子瘦,但是普通人的骨骼绝难整个的钻进这么小的水桶中……难道你会缩骨功?” “我哪会什么缩骨功,只是从小喜欢钻木桶,这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安屏这一嗜好难登大雅,不过乔漾既然问了,他便只好说了。 乔漾仍旧难以置信,他走上前,捏着安屏身上的骨骼,直捏得安屏哈哈笑。最后乔漾点了一下头:“我娘曾经跟我说过各种人的骨象,小泥鳅,你是一块练功的好料子!” “真的?”安屏闻言,喜形于色,看来拜广粽为师很有希望了。 “别擦了,我带你去凉亭上晒晒太阳。”乔漾抱着妆奁盒,拉着安屏出了闺房。 太尉府果然阔气,后花园里竟有座高山,山顶上有个凉亭,安屏站在凉亭上,大半个京城尽收眼底。 “怎样,这里景儿好吧,在这京城,太尉府的凉亭可是独一处,平时老有人来串门,说是为了拜见我家老太太,切,哪能那么好心,说白了就为了来蹭一下咱家凉亭上的风光。”乔漾嗑着凉亭石桌上的瓜子,坐着没动。 “好!太美了。”安屏心旷神怡。远处是冠盖如云的皇宫,近一点是京城的主街,车水马龙一派热闹,再近一点是城隍庙,善男信女进进出出。 安屏看得兴致勃勃,他见城隍庙门口来了一个胖大的和尚,和尚袒胸露腹,似乎因为身材过于高大敦实而走得左右摇摆,再看仔细一点,和尚的左手抓着一串佛珠,右手抓着一把大剑,那剑似是又沉又重,被和尚拖在地上。 “和尚拿着把剑做什么?京城的人真好玩!”安屏自言自语道。 “和尚?剑?在哪儿?”乔漾跳了起来,跑到安屏跟前。 “就在那儿!……奇怪,刚刚还看见了,怎么一下子不见了!”安屏指着城隍庙,他可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和尚竟无缘无故消失了! “可是一个很高很胖的和尚?一手佛珠,一手拖着剑?”乔漾很激动,抓着安屏问。 “是啊,姐姐你也见过那和尚?” “拖剑僧!一定就是他!”乔漾眼睛里放着熠熠的光芒。 第7章 血匕首 “拖剑僧?好奇怪的名字……,姐姐知道他的来历?” “安屏,看不出你有这样的机缘,一般人可是很难得见拖剑僧!”乔漾的眼里全是嫉妒。 “那和尚就在大街上走着,看见他的人不是很多么?” “你注意到街上的人都在看他?” “那倒没有,大家都各走各的,好像……都不曾注意到那和尚。” “这就对了。拖剑僧个子高大,往路上一站简直像个大神,京城的人都爱看热闹,路上走着这样一个人物,怎么可能视而不见!以前我以为拖剑僧是个传说,是京城里的人无聊编出来的小故事,直到后来我娘见过一回,我才信了,现在你又看见了,看来果有其人了。” “那个和尚除了又高又胖,还有什么特别的?” “京城里一直流传着拖剑僧拖剑斩妖孽,若有大奸大恶的人,只要被拖剑僧撞上,保证活不到第二天鸡叫。” “被撞上?什么意思?” “就是在路上走着走着,撞到那和尚身上,就死定了。因为和尚常常在每月初一这天出来,所以又叫初一僧,而这一天那些坏人们便躲在家里不出门,就怕上了街撞到初一僧。” “今天好像不是初一啊。” “今天初九。初一僧不过是在初一这天出来的比较频繁,平时也会出现的。” “他还有什么特别的?” “拖剑僧常常神出鬼没,有人又说他是幽灵僧,有其人但不得见,能看见他的都是有缘法的,反正是个很玄的人物。还有他那把剑,据说有千金重,是上古玄铁所制,平常人根本拿不动,正因为太沉,那和尚便一直拖着剑走。而且奇异的是,京城里多是青石路,那么沉的剑拖在地上也不发出一点声响!唉……没事我就跑到这凉亭上,想一睹拖剑僧的尊荣,可惜就是看不到,看来我娘说的没错,我这人浊气重,与佛无缘,所以总也看不见拖剑僧!”乔漾沮丧道。 “看见了能有什么好处?” “那就看见了呗……我说安屏,你比我还势利,你想要什么好处?难道看一眼就能被渡化升仙?切!” “嘿嘿,问问而已,你不是很想看见吗,我以为能有些实惠。” “我是好奇他长的样子,还有那柄剑,你姐姐我没什么特别的嗜好,就是爱收藏各种古剑匕首,待会儿我带你去我的书房看看,里面全是我的宝贝。” “好啊!” 见安屏的头发也干了,乔漾打开妆奁盒,给他梳起头发。乔漾的手很巧,很温柔,犀齿梳滑过头皮,一身的疲惫也给梳落了,加上凉亭上熏风一吹,安屏竟然睡了过去。 乔漾见他睡着了,也不吵他,梳好了头发,便前后左右的自顾自欣赏起自己的作品。安屏越睡越沉,最后身子一歪差点扑到地上,乔漾这才推醒了他。 日渐西斜,乔漾拉着安屏下了山,下到半山的时候,遇到一个中年男子,乔漾也不搭理他,没看见一般继续往山下走。 “哼,没教养。”男子冷笑了一声。 “他是谁?你府里的人吗?”下到后花园的时候,安屏好奇的问。 “我亲叔叔乔烟,不学无术,满肚子坏水的人物,以后见了他躲他远点。”乔漾掩饰不住嫌弃。 “哦。”安屏也没再过问。 乔漾带着安屏去见了他家老太太,老太太看见安屏的模样很喜爱,要留他下来一起吃饭,乔漾替安屏给应了。 “小漾,你这个朋友不错,比你乖巧惹人怜,就做我的干孙子吧。”老太太给安屏夹菜。安屏受宠若惊,赶忙给老太太跪下磕头。 “祖宗在上,孙子给您老磕头了。” “哈哈,快起来快起来,是个伶俐的人儿。” 安屏没有爷爷奶奶,打一出生,家里就只有父母,现在有个这么富贵的奶奶,他做梦都要笑醒了。 “这下好了,以后老祖宗罩着你,太尉府就没人敢欺负你了。”乔漾抚掌大笑。 “小漾,你文静点,看看安屏多乖的孩子。”老太太亲昵的拍了一下乔漾的头。 吃过了饭,走出老太太的院子,安屏吸着鼻子,似是要哭了。 “看看你,又哭,你一天都哭多少回了,跟个娘们似的。”乔漾不高兴。 “人家就是感动嘛,难道我时来运转了,尽遇到好人!” “可别认为对你好就是好人,不过你记住了,这太尉府只有三个人你能相信,老太太,我,还有我娘,其它人,你见了面点个头就是,对你再好你也别感动,背后都藏着一把刀,随时想你死呢!” “想谁死呢?朗朗乾坤,多不吉利的话!”一个十七八的女孩子迎面而来,身形娉婷,走近了,在廊下的灯笼光照里,熠熠生辉,竟是一个比乔漾还好看的大美人。 安屏一时觉得耳熟,却又肯定从未见过这个女子。 “是新来的婶子啊,这是要去见婆婆了?”乔漾的语气很不友好。 “侄女嘴巴真甜,以后咱就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婶子新来乍到准备不周,明日再给你封个红包。”女子说完,也不去看乔漾,却是上下打量起安屏。 安屏被他看得别扭,低下了头,拉着乔漾的手,摧她快走。 “是你……果然是你!虽然换了一身衣服变整齐了,不过我鹿鹿儿认人是不会出错的。在我马车底下躲了两天两夜,滋味可还好?”女子凑近看了一眼安屏,又退回去哈哈大笑。 安屏这才记起面前的女子。 “别欺负我朋友,他现在可是老太太面前的红人!我们走!”乔漾拉着安屏转身就走。 鹿鹿儿在身后嗤了一声。 走了两三丈远,安屏回了一下头,看见鹿鹿儿走远,正准备转过头的时候,眼睛不经意扫过鹿鹿儿的双脚,他妈呀一声叫了出来,他竟看见鹿鹿儿双脚离地,踏空而行! “他……他……他是人是鬼!”安屏又要哭了,不过这次是吓哭的。 “怎么了?”乔漾转身,见安屏朝着鹿鹿儿的背影瞪大了眼睛,一副惊恐莫名的模样。 “你婶子……鹿鹿儿他……是鬼吗?他竟然飘着走。”安屏抓着乔漾的手,手心里全是汗。 乔漾正要去看,鹿鹿儿转了一个廊弯不见了。 “别自己吓自己,人家是有影子的,怎么会是鬼!”乔漾虽然这么说,却也打了一个冷颤。 安屏回想鹿鹿儿的模样,灯照之下似乎的确有影子的,何况他跟了她两天两夜,鬼也不可能在白天出现呀,安屏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心想是自己太疲累,看花眼了。 太尉府很大,若没有乔漾带着,安屏百分百会走失,虽然入夜,太尉府的豪华在安屏眼里不甚分明,不过月光够亮,加上廊上的灯光,他依旧看花了眼。 又路过一个院子,院门轻掩,里面传来数名女子的欢声笑语,莺莺燕燕,很是热闹,安屏好奇的往里面探了一下头。 “别看了,快走,一群脏东西!”乔漾狠狠踹了一下院门,门枢发出吱呀之声。 安屏咧了嘴,被乔漾拖着一路小跑。安屏本想问是什么人住的地方,却见乔漾不悦,便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又回到了乔漾的院子,乔漾屏退了所有的丫鬟,没有她的吩咐不准进,几个小丫头唯唯诺诺的应着退了出去。 乔漾将安屏带到她的书房,走到一个落地青花瓷瓶跟前,用手轻轻在瓷瓶的腹部有节奏的敲了几下,突然瓷瓶后头的墙面翻转,露出一个隐藏的房间。 “进来吧。”乔漾招手。 安屏好奇的跟了进去,乔漾鼓了几下掌,那面墙又合上了,他们现在处在一个密闭的小房间。让安屏惊异的是,他们进来时未带灯烛,可此时这个小房间内却明如白昼! 安屏来不及多想,被眼前一排排的剑和匕首吸引,看得目不暇接。 “此处之所以这般明亮,那是因为有这把明剑!”乔漾从架子上取下一把短剑,剑身不长,却通体雪白莹润,发着明亮的白光,安屏忍不住伸手想摸一下,快要触到剑身之时,被乔漾劈手打落。 “傻瓜,别乱碰!”乔漾掏出一枚手绢,轻轻往剑刃上一拂,手绢无声而断。 安屏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要知道丝绸之物都有韧性,比之人的皮肉更不容易割破,刚刚他的手如果触到这把明剑,只怕早就见血了。 乔漾得意的把明剑又放了回去。 安屏继续欣赏。 长剑短剑,轻剑重剑,安屏每看一样都在心里估算着价格,若拿去卖掉是不是都价值不菲!看完了剑,接着看匕首,安屏完全是个外行,看的不过是个外型和花样,乔漾知道他不懂,也懒得跟他交流。 “这把小刀好玩!”安屏指着架子上的一把匕首,那匕首从柄到尖漆黑如墨,让安屏想到磨墨的墨棒。 “什么小刀,这血匕首可厉害了,此处没有火烛,如果凑在灯下面,可以看见里头一团血红,就像人的血一样!”乔漾取了下来。 “这么神奇!”安屏不信。 “等下你就信了。虽然不是我最宝贝的,不过同样价值连城,天下少有。小泥鳅,这把血匕首就送给你做个见面礼吧。除了防身,它还有个好处,当你失血过多,只需将匕首紧贴着皮肉,同时多喝一点水,你体内便会立即生出新鲜的血液,很是神奇!”乔漾取过鞘,将匕首放了进去,递给安屏。 第8章 护主小剑 安屏半信半疑的接在手中,若让他选,他宁愿选那柄明剑,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给你看我最宝贝的,这叫护主小剑。”乔漾从架子下搬出一个大箱子,打开来,大箱子里套着一个小箱子,小箱子中躺着一方狭长的红漆木盒,开了木盒,乔漾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把鞘身极薄并且镶满了珍贵宝石的短剑。 乔漾未抽出剑身,安屏已被剑鞘的奢华惊得目眩神迷,他那把血匕首的鞘只是普通的皮革,可真是没法比。 “安屏,瞧你那贪财的样,你要喜欢这鞘上的宝石,我抠下来给你便是,我要你看的可不是这些没实用的玩意,你快看这剑!”乔漾从鞘中拔出剑,那剑薄如蝉翼,竟是半透明,但是剑身很硬实,虽薄却不折不曲,剑刃很锐,闪着冷冷的光芒,有些诡异的是,安屏看着剑的时候,那剑似乎对他充满了敌意,使得他皮肤上起了某种疼痛感。 “姐姐,这剑好邪门!”安屏往一旁躲避,不敢再看那剑,疼痛感又瞬间消失。 “邪门就对了。”乔漾得意道,“这剑认人,只要是靠近我的,它都起着防备,因为我是它的主子!” “怎会有这种事?” “小泥鳅,你没见识过的事还多着呢!”乔漾把小剑放在架子上,面对安屏道:“你打我一下。” “我打你干嘛?”安屏莫名其妙。 “叫你打就打,轻轻推我一下也行。”乔漾坏笑道。 安屏便推了乔漾一把,他推的很轻,因他根本无意伤害乔漾,乔漾却极夸张的哎呀大叫了一声往地上倒去。此时怪异的事发生了,小剑突然从架子上飞起来,朝着安屏扑面直刺,安屏慌忙跑着躲避。乔漾在地上哈哈大笑。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你快让小剑停下来啊!”安屏转着圈跑着,因为空间本来不大,他又怕碰倒了架子上乔漾的那些宝贝,躲来躲去,耳朵上竟被小剑割了一道口子,疼得他越发害怕,这样下去,小剑不要了他的命是不会罢休了。 “好啦。”乔漾见安屏受了伤,玩笑开得有点大了,便站起来抓住了剑柄,那剑才得以消停。 “这是什么玩意?”安屏惊恐未定。 “这剑是爷爷给我的,打我出生就一直跟着我,听说是因为我生下来的时候,爷爷放了我一盅血喂了这剑,所以这剑便认我做主人。只要周围有人施手伤害我,小剑就会咬着不放,直到杀死那人为止!” “这也太霸道了,就像刚才那样只是个玩笑,它也要护主杀人吗?” “嗯,这剑就是这点不好,无法识别对方是真伤害还是假伤害。所以我也不敢随便带在身上,一直就放在这箱子里。后来爷爷说,剑是可以驾驭的,只要学会了御剑术,这剑将更有用途,可是我懒啊,学了很多年,只学会关键时刻抓住剑,不让它继续伤人。按我爷爷的说法,这剑跟着我算是大材小用了,如果我成了剑术高手,这剑必定助我天下无敌!”乔漾比了一个很帅的姿势。 “真可惜,你干嘛不好好学呀!”若天下无敌了,便谁也不用害怕了,他安屏要能如此,第一个就去找杀死父母的仇人算帐,要让他们死得惨无人道!没错,就是死得惨无人道,至于如何惨,他暂时还未想好。 “我堂堂太尉府的大小姐干嘛费力学,谁还敢欺负我不成!” “说得也是。”安屏心想果然命好的人才有偷懒的资格。 “不过爷爷去逝之后,我是打算好好练一下功夫,以前有爷爷护着,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不是还有你娘和老太太吗?你爹呢?” “我娘太忙了,没空理我,老太太摘个果子都费力,你认为她能保护我?至于我爹那就算了,我这个嫡出的女儿,还不如那庶出的弟弟们,我爹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你还有弟弟?”安屏很奇怪,他到了太尉府这么久,却未曾见过。 “不仅有,还是一群弟弟,一群你懂不懂?我爹儿子多,小老婆更多,现在挺着大肚子的就有好几个!” 安屏说不出话了,他不是没听说过富人纳妾的,他只是无法理解,广粽那么漂亮又年轻,为什么乔漾的爹还纳那么多小老婆,就算暂时没有儿子,广粽不是还可以接着生么,看来有钱人的活法就是不同。 “不过虽然我爹小老婆多,他最怕的人还是我娘,我娘不让他那些妾进前院,她们一个都不敢进,老太太也不喜欢我爹的那些女人,连那些孙子都不喜欢,别说承欢膝下了,她看都不想看一眼,所以这前院足够清静。” “粽子姐姐就不委屈吗。”安屏想,换成是他爹纳妾,沈忆非亲手杀了安陆! “当然委屈,所以她现在很少回太尉府,整天就呆在掉鼻子楼。唉,这天下男人啊真是没有一个好的,我那个叔叔新娶的媳妇你已经见过了吧,就是那个鹿鹿儿,鹿鹿儿之前我也有个婶子,被我叔叔的小妾给害死了,所以这回他又新娶了一个,我那前婶子死了还不到三个月呢!忘了说了,我叔叔的妾也多,他跟我爹比着赛的娶小老婆!先前我们路过的那个院子,里头那些女人就是我叔叔的小妾,全是馆子里出来的风尘女子,跟她们说句话我都觉得脏!” 安屏不知该如何接话,对太尉府的家事他也只能听个热闹。 “好啦,都看完了,我们出去吧,不过这个藏宝阁你得给我保密!” “嗯。姐姐,你年纪也不大,怎么收藏了这么多剑和小刀?” “大部分都是爷爷留下的,我哪有资本收藏这么多宝贝!再说一次,那些不是小刀,刀跟匕首是不一样的!唉……”乔漾关好了他的藏宝阁。 安屏手里握着血匕首,他想看看血匕首里是不是真的能看见什么血色的东西,便就着房间桌上的灯打量了起来。 “真的有啊!”血匕首刚对上了火光,匕身中心便显现出了一团暗红,又多看几眼,那暗红犹如一团液体,稍微倾斜一下便会往一边流动,煞是奇异,安屏看着嘴巴越咧越大,这果然是件宝物! “你大概觉得这匕首不够值钱吧,给你!” “宝石!”安屏的眼睛都直了,乔漾的手上躺着鹌鹑蛋般大小的红蓝绿三色宝石,赫然就是护主小剑剑鞘上镶的那几枚。 “安屏,你心里想什么全挂在脸上,这样可不好,以后你要学会隐藏,明明自己想要财一定要装作清高视钱财如粪土,明明心里想哭,一定要装作笑得很开心,这才是生存之道,懂了吗?”乔漾说完将宝石塞进安屏的手中。 “嗯,懂了!” 乔漾的这些道理安屏八百年前就懂了,不然他如何能偷上客船又如何能混进京城,只不过他此时将乔漾当成自己人,对自己人可用不着虚伪。 “今后你就睡在隔壁房间,我已经让人收拾过了。好困啊,我先睡了。”乔漾打了一个哈欠。 安屏小心翼翼的将宝石放进了乔漾一早给他的荷包里,兴高采烈的应了一声,抱着匕首和荷包回了房。高床软枕,锦绣的暖被,倒在床上多日的疲乏袭来,安屏一闭上眼睛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日正午,闻见了诱人的饭菜香安屏才醒过来。他睁眼瞧见房中桌上摆了一桌山珍海味,乔漾正在桌前自斟自饮。 “姐姐,天亮了你也不叫我!”安屏风一样卷到桌子跟前。 “你好意思,都叫了你几百回了,看不出你真能睡!快吃吧,今儿上午有喜事,你姐姐我高兴!” “什么喜事?” “太尉府死人了,而且死了一堆人,还是一堆我特讨厌的人,真正大快人心!” “死……人了?” 死了人怎能说是喜事,乔漾是不是被吓糊涂了! “嗯,昨晚我爹的小妾,我叔叔的小妾,一夜之间悉数暴毙!这下子太尉府干净了。”乔漾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啊……那得死多少人?” “三十七口!我爹的二十三个小妾,我叔叔的十四个小妾,统统死光了!” “妈呀!”安屏的筷子从手中滑落,虽然他也见过死人,但一下子死了这么多,实在让他不寒而栗。 “还不算我那几个没来得及出世的弟弟妹妹们。” “查出来是谁干的吗?” “谁查啊?这事就是太尉府的家事,不可能报官的,我爹一早起来吩咐,谁也不准往外传,不然小命不保。说起来也怪,我爹昨晚就宿在一个小妾屋里,小妾死在他枕边他竟毫无知觉!后头发现所有的小妾都死了,他也没慌张,你猜我爹说了什么?” “什么?” “我爹说,儿子们还在就行,女人嘛,再找几个新鲜的!” “难道是你爹杀的,因为嫌弃了那些小妾?” “哈哈……好像有这个可能,不过我爹除了会做官什么都不会,要他拍死个蚊子还行,杀人就算了吧,他没那个力气。” “你叔叔呢?他难道也跟你爹一样不在乎?” “兄弟俩一个娘生的,还能有什么差别,他啊,镇定的很,吩咐人将尸体扔到乱葬岗之后,陪着他的鹿鹿儿去了。” “三十七口……这么多……他们都是怎么死的?” “安屏,你好像很感兴趣呀。” “嘿嘿……我好奇嘛。”如其说好奇,不如说害怕,安屏决定离开太尉府! 第9章 江湖豪侠都是骗人的 “死法一样,都是被一刀切了咽喉。”乔漾道。 “难道是同一人所为?” “应该是。” “你去看了?” “他们搬尸体的时候瞄了一眼。” “小漾姐姐,好姐姐,你能不能让我去掉鼻子楼住,我只要一张床能睡觉就成。这里……死人太多,阴气重。” “安屏,你小小年纪名堂真多。行,我跟你一起走,我还得教你敛气术。反正这个家我早呆不下去了。” “你的那些宝贝也要带走吗?”安屏想起昨晚见过的那些剑和匕首。 “暂时放在府中,它们没长腿跑不掉!” 吃过了饭,姐妹俩个也不收拾,跟老太太告别了一声,手挽着手往掉鼻子楼而去。 这回街上再也无人对着安屏指点了,他现在一副富家小公子的装扮,跟乔漾走在一起,如一对养眼的姐弟。 “姐姐,我现在的样子好看吗?”安屏问。 “非常好看,不过你要那么好看干什么?” “这个……”安屏被难住了,的确,再好看也不过一副皮囊,又不能带给他什么实惠。想到实惠,安屏摸了一下荷包,确定乔漾昨晚给他的宝石都在,心里无比踏实。 俩人高高兴兴的走着,突然一个年轻人拦在了俩人面前。年轻人十八九岁的年纪,模样是安屏迄今为止见过的男人中长得最好看的,比昨天见过的楼苏暮还好看! “干什么?”乔漾可不买年轻人的账,堵住了他的去路他第一个想到的是登徒浪子要调戏他这位美人,凶巴巴的叉着腰瞪着年轻人。 “大……大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安屏的态度好多了,他觉得面前的年轻人不像坏人,虽然坏人从不将坏人两个字写在脸上。 “借我点银子,我要吃包子。”年轻人的语气不容拒绝,非常的理直气壮。 “你是不是有病啊!哈哈……,真逗,安屏,姐姐这两天怎么老遇到有趣的人!”乔漾笑得前仰后合。 “我没病,肚子饿了。如果你们给我买包子,我可以考虑收你们做徒弟。”年轻人面无表情。 按说,年轻人衣着豪华,而且腰上还有明晃晃的一块宝玉,怎么也不像缺银子的人,如果不是他脑子有病,那就是安屏的耳朵有病,听错了他的话。 “收我们做徒弟?哈哈,我说你叫什么,江湖上可有名号?师承哪派,宗承哪一家?”乔漾问。 “无师无派,我的名字叫南门无芒!” “你是南门……无芒!”乔漾一副吃惊的表情,半天不说话,眼睛盯着南门无芒眨都不眨。 “看够了吗?” “够了……够了……南门师父,我请你去掉鼻子楼好好吃一顿如何。”乔漾嘴上说够了,眼睛仍旧在南门无芒身上打转。 “我只吃包子!” “好好好,这就给你去买。安屏,给我银子!”乔漾朝安屏伸出手。 “哦……姐姐,我也想吃包子了,能不能多买几个?”本来都是乔漾给他的银子,安屏很大方的掏出了最大的一锭。 “没问题!安屏你守在这里,别让南门师父走了,我去买包子马上回来!”乔漾很兴奋,拿了银子一溜烟的跑到附近的包子铺。 “南门无芒?你很厉害吗?”安屏心想面前这人一定是个高人。 “当然,南门一出,无人争锋。”南门无芒即使在自夸,语气依旧冷的像一块冰。 “听起来似乎很厉害!你收我做徒弟,能教我什么?” “吃完了包子,你自然知晓。”南门无芒不想搭理他。 安屏很无趣,便闲着在街中心来回走动,这条街一直都很热闹,来往行人不绝,安屏喜欢这种热闹。 “让开让开,快让开,太子出巡!”不远处忽然出现一群武士模样的人,衣饰统一,手执兵刃簇拥着中间一个骑在马匹上的大白胖子,对着道上的人呼喝驱赶。 胖子手中挥着一个长鞭,舞得啪啪风响,路上的行人纷纷抱头鼠窜。 安屏本要躲,没成想胖子的马来的疾快,胖子手中的长鞭来的更快,鞭子带着破风的哨声冲着安屏的脑门砸了下来,安屏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他无论往哪个方向跑都来不及了。 安屏绝望的瞪大眼睛,脑袋几乎要炸开,木头一样站着不动!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让安屏做梦也想不到的怪事出现了,那鞭子硬生生的在他脑门前半尺处不动了,如同被冰给冻住了一般! “见……见鬼了,怎么不动了!”马鞍上的胖子大叫到,此时他的马已经到了近前,手中的鞭子前半截整个的被定住了,后半截尚能活动自如,但任他用力拉扯,前半截偏是不动分毫。 “还不走!”南门无芒喝道。 安屏这才反应过来,从定住的鞭稍下猫着身子,跑到了南门无芒的身边,接着便看到南门无芒立着手掌,掌心正对着胖子的鞭子,难道是他救了他? 见安屏到了身侧,南门无芒收了掌,那鞭子立时软了下去。 “原来是你这臭小子坏了本太子的好事!愣着干什么,给我抓起来!”胖子看出了南门无芒的本事,对身边的武士喝道。 那些武士应了一声,上来围住了南门无芒和安屏,不等武士出手,南门无芒抱住安屏的腰肢,纵身而起,如冲天之鹤,从众人头顶一跃而上,接着跳上了附近茶楼的屋顶,三纵两纵,消失在胖子的视野。 除了耳边呼啦啦的风声,安屏还听见远处胖子恼羞成怒的大叫声。 南门无芒抱着安屏落到了一处小树林,一落地,他便把安屏往地上一掼,摔得安屏一声惨叫。 “救人一命,我收银千两。”南门无芒慢悠悠的道。 “千……千两!”安屏要哭了,把他卖了也值不了千两,这人莫非想钱想疯了! “别告诉我你舍不得银子。”南门无芒抱着手臂,冷冷的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安屏。 “我一个穷光蛋,哪有那么多银子!”安屏还以为面前是个好人,原来所谓的江湖豪侠都是骗人的,人人皆为利往才是王道。 “你穷?呵,小兄弟,你荷包里那三块宝石颗颗价值连城,我南门无芒可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穷光蛋!” 南门无芒的话提醒了安屏,他纠结了一下,取出了一颗宝石递到南门无芒跟前:“给你,算是救我一命的报酬。” “我要蓝色的那一颗!”南门无芒不接,指着安屏的荷包。 “绿色的不是更好看吗,要不给你红色的?”安屏最喜欢蓝色的那一块,他很不舍得,跟南门无芒讨起价来。 “我就要蓝色!”南门无芒加重了语气,安屏吓了一跳,他揣度了一下,如果不给他蓝色的,说不定人家会硬抢,就凭南门无芒以掌气定住鞭子的那一手,对付他这个连三脚猫功夫都不具备的小瘦子还不是轻而易举! 安屏一咬牙将绿宝石换成了蓝宝石,递给了南门无芒。 “你是看中了我荷包里的宝石才救我的?”安屏迟疑了一下问。 “不然我凭什么救你?”南门无芒迎着太阳欣赏起手中的宝石。 “我还以为你是个大侠!”安屏垂头丧气的坐到林中一块石头上。 “这块宝石值银万两,我也不占你便宜,剩下的九千两我教你九招功夫。”南门无芒收起了宝石,不理会安屏的什么大侠不大侠,兀自道。 听到功夫两个字,安屏来了精神,这对于他来说足够实惠,反正他还有两颗宝石,吃喝是不愁了。 “你可以教我什么?”安屏一脸兴奋的站起来。 “你想学什么?” “杀人!”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这是安屏念念在兹的心事。 “哼,自保都成问题还想杀人!” “你不教?” “杀人不需要人来教,下个毒也能杀人。我时间不多,不跟你啰嗦了,今天先教你一招叫鱼逃,改日我有了时间再教你剩下的几招。你看好了!”南门无芒说完,身子如水中的游鱼,滑脱游走不定,安屏一边看一边依样画葫芦,却哪里学得会,他一着急,流了一脸的眼泪,抽抽噎噎。 “二师父你慢一点,呜呜……你能不能慢一点!”安屏手脚都搅到了一起,姿势十分别扭,好几次差点被自己绊倒。 “蠢,真蠢!看你的身形,还以为你有资质。”南门无芒停了下来,一脸的怒气,“对了,我为什么是二师父?” “因为我还有一个师父,你自然就是二师父。”安屏狠狠的擤了一把鼻涕,他也觉得自己实在蠢,简直蠢透了,南门无芒的这套功夫看起来一点都不难,偏偏他怎么比划都不对。 “看来你那个师父也是个蠢人,才教出你这么蠢的徒弟!你看好了,眼睛要始终守住一个中心,比如那颗石头,比如那棵树都行,选准了,手和脚便绕着中心摆动,但是不能乱,手脚要一致,还有中心要守不要定,定死了你也死定了,要根据对方对你的攻击,随时调整你的中心,就像水中的鱼儿一般,不能让人猜到你下一秒的动向,懂了吗?” 第10章 绿帽子 “不懂!”安屏本想反驳南门无芒开头的那句,见插不上嘴,只好咽回了话。广粽才不蠢,因为人家广粽压根还没收他这个徒弟! “唉……我要教不会你,我也是个蠢师父了!你可带了纸笔,我给你画个图,你回去照着练上一个月再来见我。” “没有。”安屏想说谁没事带着纸笔上路,他又不是秀才。 “唉……”南门无芒又是一声长叹,瞥见安屏腰上的匕首,一把拔了出来,见了匕刃咦了一声道:“血匕首!小子,你小小年纪怎会有这样的宝物!嗯……看来你来头不小。” “二师父,我的名字不叫小子,我叫安屏。”安屏对于南门无芒随便动他身上的东西很生气,却又不敢得罪他。 南门无芒毫不理会安屏的脸色,走到一颗树前,用匕首削下一块树皮,接着在树皮上刻上一副图,标识了手脚如何动作。 安屏坐在石头上抹着眼泪,从前父母让他学什么他可都是一学就会的,就连识字都是从学堂偷学来的,甚至比邻居家正经上学堂的大狗哥哥都学得好,为什么现在学起功夫会这么差劲!在南门无芒面前,他自卑的几乎抬不起头来。 “行了,你就照着这图好好练,若一个月之后你还学不会,我南门无芒此生再不教人功夫!”南门无芒将树皮和匕首交到安屏手中。 “你……”安屏受此奚落,泪流满面。什么叫此生再不教人功夫,这不明摆着说他够蠢够笨,让人家丧失了收徒的信心了吗! “小孩子真烦人,只知道哭!”南门无芒嗤了一声,不再理会安屏,朝林子外走去。 “南门师父!可找到你了!”乔漾抱着一堆包子拦住了南门无芒的去路。 南门无芒不客气的接到手中,坐到林子里吃了起来。乔漾看见安屏却视而不见,喜滋滋的绕着南门无芒打转。安屏此时也饿了,走了过去,从南门无芒的怀中拿起俩个包子就吃,南门无芒任他去。 “小漾姐姐,那个胖子没追来吧。”安屏想起坐在马上挥着鞭子的白胖子。 “小泥鳅,你可闯了大祸了,那个小胖子是当今太子,他的人正四处搜你们呢!” “太……太子,那不是死定了!”安屏心里咯噔一凉。 “放心吧,太子要找的人是我不是你,你算哪根葱。”南门无芒道。 安屏想了想也对,当时得罪太子的可不是他。所谓冤有头,债有主。 “南门师父,你准备教我什么功夫?”乔漾凑上前。 “鱼逃。” 安屏咧了一下嘴,这南门无芒真省事,教人的功夫不带变样的。 “好哇,快点教我。”乔漾跳起来。 “嗯,你看好了。”南门无芒起身演练了一遍,乔漾在旁边比划,却是有模有样。 “这功夫是用来逃命的吗,这个我喜欢!”乔漾的领悟力非同一般。 安屏看着俩人的动作几乎丝毫不差,他又是一阵难过。 “嗯,你掌握的很到位,回去好好练,半个月你就能学会。”南门无芒看也不看安屏一眼,拾起石头上未吃完的包子,出了树林扬长而去。 安屏黑着脸,坐在石头上一声不吭。 “今天真走运能遇到南门大师!”乔漾比划着刚刚学到的鱼逃,见安屏眼泪汪汪,这才记起他的存在,“安屏,你应该跟着一起学,南门师父可是千年难得一遇。” 安屏本想告诉乔漾人家早教他了,可惜他资质愚钝,怎么学都不像个样,话到喉咙又咽了下去,如果承认了,广粽这个师父也要泡汤了,说不定乔漾连敛气术也不肯教他,他必须瞒着! “你为什么叫他大师,他很厉害吗?还有,为什么是千年一遇,他岁数并不大呀。”安屏问。 “年纪是不大,但南门无芒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武学天才!据说他十岁就已经天下无敌,而且他也没师父没门派,所有的功夫都是他自创,简直就是神!南门大师行走江湖,看见资质上乘的人会忍不住要教对方功夫,能被南门大师看中,那可是十分光彩的事!迄今为止,受过南门大师指教过的人不超过十个,那些人后来武功都十分了得,一招吃遍天下!” “他……会不会看走眼?” “妹妹你是怀疑我的资质,还是怀疑南门大师的眼光?” “哦……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姐姐聪慧过人,南门大师独具慧眼,我的意思是……他会不会饿晕了头,一下子就走眼了……” “安屏你话里有话呀,南门大师没教你,你心里不舒服?” “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真不是这个意思,呜呜……”安屏词不达意,满肚子委屈。 “我可不是自吹,我爷爷我娘都夸我资质好,就是太懒不愿意学,所以南门大师的眼光绝对错不了!行了,你别难过,大不了我学会了鱼逃再教给你!”乔漾安慰道。 “好哇。”安屏勉强挤出笑容,抱紧了怀中的树皮,想着可千万不能被乔漾看到,不然说出去准会被她笑话。 “你这身衣服要换一下,太子的人还在街上到处找你和南门师父。”乔漾说着扔给安屏一套新衣服和一双新靴子,安屏这才注意到乔漾随身带着一个包裹,原来是为他准备的,不禁心头一暖,这位姐姐为他想的好周全! 安屏换衣服的时候,乔漾还在练她的鱼逃,安屏松了一口气,他迅速藏好了树皮。 新靴子穿上之后让安屏整个人拔高了不少,几乎与乔漾比肩了,他忍不住咦了一声。 “这叫公子靴,乃本城靴王独创,我可是许下了百两黄金才肯与我!小泥鳅,你高一点更俊了!”乔漾为安屏重新束了头发,上下打量起他,“再过几年,个头长上来了应该不比南门师父差!行啦,我们去掉鼻子楼。掉鼻子楼后院有个竹林,那里环境好,可以放心的练功。我这老胳膊老腿好几年没活动了,现在练开了,真有些收不住。” 安屏恹恹的跟着往掉鼻子楼而去,此时走在路上却惹来诸多目光,原来乔漾一直牵着他的手,形容很是暧昧。乔漾没往心里去,别人爱看不看,安屏却很不习惯,想摔开乔漾的手,乔漾就像故意的,反而抓他更紧。安屏苦着脸,又不敢得罪她。 正走着,迎面过来一群少年公子,里头竟有楼苏暮,乔漾装作没看见,安屏也想装作没看见,扭过头去。 “小楼,那可不是你家婆娘?”有人对楼苏暮道。 “哈哈,楼少爷,你这绿帽子戴的,你的婆娘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你的面跟小白脸亲热,那小手牵得,蜜啊勒甜啊勒!” 那人后头拉长嗓门唱着小调,顿时一阵哄笑。 楼苏暮脸色十分难堪,他们的话很大声,乔漾和安屏当然都听见了,可俩人的手还是紧紧的牵在一起,楼苏暮鼻子里烧着两团火。 “乔漾,你真过分!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楼苏暮要取消婚约,你没资格做我们楼家的媳妇!”楼苏暮指着乔漾怒气冲冲。 “好啊,你既然决定了,可不要后悔!”乔漾一副求之不得的表情。 “你……臭不要脸的女人!”楼苏暮狠狠的呸了一口。 “呸呸呸!”与楼苏暮一起的少年们同时吐着口水。 乔漾拉着安屏躲得老远,却仍旧抓着安屏的手不放,楼苏暮气得跳脚,乔漾越发笑得张狂。 安屏心里奇怪,楼苏暮明明把他当成乔漾的亲弟弟,他这是发的什么疯! 拐了一个街角,安屏抽回了手,乔漾嘿嘿的直笑,笑得安屏浑身别扭。他想有钱人的世界他安屏是无法懂了。 “让开让开,太子出巡,快让开!”一阵熟悉的高喊。 安屏瞧过去,街那头一群武士一匹大马,马上一个胖子挥着马鞭,呼呼风响。 见了鬼了,这该死的太子还在出巡!安屏赶忙躲到一处街角,乔漾却大剌剌的站在街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太子的队伍,安屏喊她她权当没听见。 太子的马越来越近,两边的行人早跑的精光,繁华的一条街转眼没了人迹,除了乔漾。 此时一阵风吹过,乔漾的秀发和衣裙飘然飞舞,孤影独立,傲然出尘,好一副美人图!难道乔漾要**太子么?这也太美了,那个楼苏暮放弃了这样一位大美人,回家后估计要哭死!安屏心想。 可惜,那位太子竟是一个不懂怜香惜玉的人,他的鞭子毫不留情的劈头朝乔漾砸了下去,乔漾嘴角一歪,心说来的正好,脚下一滑,上身往下一蹲,堪堪躲过了那一鞭。 “妈呀,天才!”安屏简直要跪倒膜拜了,乔漾的那一招分明就是不久前南门无芒教他的鱼逃。 马上太子一鞭不中,很意外,一张肥脸上下颤动,鞭子刚过去未等回鞭,竟然反手又朝着乔漾砸过去,虽然是反手鞭,凭安屏这个外行也看出了那一鞭子的力道,用的可是十成的劲力! 乔漾这次也不敢小瞧,暗中提了一口气,鞭子快要到了近前,他突然整个人往上翻起,鞭子过去,他又恰好鹄落于地,姿势快而优美,让人又是乍舌又惊讶于那一纵一落的优雅。 “哼!”马上的太子很不甘心,鞭子收回手中,咿呀大叫一声,再次使足了力气,又一次将鞭子挥了出去,这次挥鞭的角度不是横扫也不是劈空砸下,而是倾斜的掷出,就像戏子的水袖,鞭梢以一种诡异而让人难以琢磨的弧度朝乔漾面门而去。 第11章 三师父 “来得好!”乔漾笑如银铃,在空旷的长街上煞是悦耳好听。 这次乔漾没有任何动作,直直的站着,眼见鞭子就快割到她美艳绝伦的脸庞,她身形倏忽一侧,鞭子堪堪贴着面颊往她的右肩直削过去。 安屏早看出来太子手中马鞭的不同之处,外面裹着一层皮革,中间却是类似软剑材质的那种薄刃,刃口在皮革之下闪着若隐若现的寒芒。这要是被触到,定要血肉横飞了。眼见乔漾躲过了面门却躲不过肩膀,安屏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直恨自己太弱,在这危及关头帮不了乔漾。 此时,乔漾在鞭子已经割破肩上一片衣角的情形下,猛然右肩一收,整个人贴着皮鞭翻了一个圈,如旋转的纸风车一般。 “好!”安屏暗叫了一声。 那一鞭过去,太子翻身下了马,气呼呼的朝乔漾走来。 “太子弟弟,两年不见,你可一点都没变,见了姐姐就动手!”乔漾娇嗔着原地跺脚。 “小漾,这不能怪我,谁让你这么招人恨!你可别对我撒娇,在太后面前管用,在本太子面前白搭。” “太子弟弟,你的笑里藏刀神鞭大有精进啊,差点姐姐就要变成你鞭下的一缕香魂了。” “呸!小漾,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要脸,还香魂呢,死鬼就是死鬼。我问你,上次你去见太后,太后可是把她的那把明剑给了你?你要识趣最好转给我,我拿翡翠琉璃灯跟你交换。” “不行!”乔漾仍旧笑着,却是答得干脆利落。 “你……你行啊,从小就跟我抢太后的东西,我抢不过你,我认命,行了吧!不过你让你那个爹最好注意点,太嚣张了惹人讨厌。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胖太子哼哼了几声,又走回去上了马,一路呼啸而去。 等太子走远,安屏钻出街角,眼中闪着小星星,无比崇拜的盯着乔漾。 “可对我五体投地!”乔漾一扬脖子,“真没想到南门大师的鱼逃功这么厉害!” “师……师父,三师父,你收我为徒吧!”安屏噗通双膝一跪。 “小泥鳅你没吃错药吧,我哪能做你的师父!”乔漾虽嘴上拒绝,却掩饰不住得意。 “姐姐,师父,你就收了我吧,你实在太厉害了!”安屏一时找不到恭维的词,急得抓耳挠腮。 “我考虑考虑!”乔漾抱肘。 “别考虑了,师父,我保证勤加练习,不给你丢脸!”这是第三个师父了,安屏生怕再遭拒绝。 “好吧,谁让我心软呢,何况你粽子姐姐还让我教你敛气术,我就勉为我难的收你做个徒弟!……可是,你为什么叫我三师父?我听错了?” “广粽是大师父,南门大师是二师父,姐姐就是三师父了。”安屏不再隐瞒了,将南门无芒要传授他功夫的事都说了,既然乔漾已经收了他这个徒弟,今后出糗在所难免,还不如现在坦白,免得以后乔漾抱怨他太笨。 “你怎么不早说!”乔漾听完很生气,原地团团转。 “姐姐师父,我怕我说了你会嫌弃我资质差,不肯收我。” “我说的不是这个……一千两银子就能换到南门大师一样绝招,让我倾家荡产我也愿意!安屏,你早说我就能跟南门大师多学几招了。” “我……”安屏语塞。 “行了,回掉鼻子楼再说吧。” 俩人晃荡到掉鼻子楼,一个中年男人气汹汹的堵在楼口:“小漾,你给我说清楚,楼家要退婚,这是什么个事?” “爹你别管了!”乔漾一甩脸,往里走。 安屏猜想,这位就是乔漾的爹,正二品太尉乔烽了。 乔烽见乔漾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把抓过乔漾的后脖领子:“小漾,跟爹去楼家道歉,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爹,你放开我,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说了算!”乔漾挣扎。 “哼,这真是反了,这个家说话的人是我!”乔烽已将乔漾拖出去十几米。 正在此时,从掉鼻子楼内传出一声娇喝,广粽拿着炒菜大勺出现在酒楼门口。 “放开我女儿!” “夫人,你来得正好,你快劝劝小漾,这丫头也不知怎么得罪了楼公子,楼家非要退婚!”乔烽一见到广粽语气立马就软了。 “不劝!女儿想怎样就怎样,不嫁人我养着。你堂堂太尉不为自己女儿做主,跑去舔楼家的脚,他们楼家给了你什么好处?这几年来,我养着你们太尉府一家,还要养着他们楼家,你乔烽真以为我前世欠你的!放开我女儿!” “你……”乔烽好一顿被呛,脸红脖子粗。此时掉鼻子楼里的食客都围了出来,外加大街上看热闹的,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人。 “乔烽,我再说一次,放开我女儿!”广粽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行,我放,夫人,小漾,你们好好考虑考虑,楼公子堂堂人才,这门亲事不能就这么退了!”乔烽咬牙咽着上涌的怒气,放开了乔漾,一摔袖子上了一旁的官轿。 “行了行了,都散了!”广粽对着四周的人挥着大勺。 安屏一直站在门口,见乔漾又活蹦乱跳了,悬着的心才放下,他正准备跟上广粽,突然看见街对面有几人鬼鬼祟祟的往掉鼻子楼这边张望,他咦了一声,那几人又倏忽不见,以如此快的速度消失,安屏还以为自己眼花,便没往心里去。 乔漾说的竹林中间有一块场院,幽静空阔。 安屏迫不及待的要学鱼逃,乔漾却让他从基本功练起。 “安屏,你不是没资质,是缺乏基础,从现在开始你要站三天的马步,站稳了,我再教你基本步法。敛气术我也一并教了,你可以同时练。” “嗯。”安屏耐心倾听,认认真真的跟着乔漾练起来。 天很快黑了,去前边的掉鼻子楼吃完饭,安屏仍勤奋不辍,在竹林内继续用功,乔漾也不去管他,收拾起屋子。安屏练了一会儿,觉着不好意思,过来帮乔漾。 “姐姐,这些粗活你也会啊,让我来吧!” “迟早得会,今时不同往日了。……这间你的,我住隔壁,此处不比太尉府,你将就一下吧。”乔漾叹息了一声,神情落寞。 “姐姐,你有心事吧,你都不笑了。”安屏小心翼翼道,他见乔漾晚饭几乎没吃,从那时开始便一直不见她笑。 “哪有人整天都笑的,白天笑累了,晚上自然笑不出了。” “你骗我,才不是这个原因!姐姐,你故意给我穿的这身衣服,你也是故意在楼苏暮跟前牵我的手,对不对?你可别把我当傻子,我早瞧出来你不对劲。” 乔漾怔怔的看着安屏,忽然泪流满面。 在安屏眼里,乔漾养尊处优,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她一哭,安屏顿时六神无主,一急之下,也跟着乔漾哭起来。 “笨蛋,你哭什么!”乔漾哭着又笑了。 “姐姐,你是好人,你哭我当然也要哭了。” “我才不是好人。起初我将你带回来,不过是对你有眼缘一时兴致,并非我菩萨心肠乐善好施。后头,你说你舅舅是隆齐,便有利用你的打算,才越发对你好。唉……,现在看来,你舅舅也救不了我爹了……”乔漾欲言又止。 “姐姐不愿意说就算了。”安屏猜测,白天乔漾去给南门无芒买包子的时候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乔漾不说他也不好问。 “嗯,以后会告诉你的。安屏,陪姐姐去屋顶上坐坐吧,姐姐心里烦。” “好,我去搬梯子。” “不用梯子,跟我来。” 安屏跟着乔漾走进院子,乔漾抱起安屏纵身一跃上了屋顶。 “三师父,你好厉害!跟二师父一样,会飞!”安屏想不到高人就在身边,暗下决心,一定要跟这位三师父学好功夫。 “雕虫小技而已,这叫轻功,等你敛气术练到八成,你也能飞檐走壁。我八岁上跟我娘练敛气术,到十岁就能飞起来了,小时候贪玩,若勤快,半年就成。安屏,你资质比我还好,你一定能很快学会的。”乔漾说话的时候,眼睛里仍旧有淡淡的哀愁,抹不去。 “真的么,那我要好好学,争取比姐姐还厉害,这样我就能保护姐姐了!” “我乔漾不需任何人来保护!”乔漾听到保护两个字,似是生出反感,语气很重。 安屏缩了缩脑袋,坐在屋脊上不敢动。此时是入秋的季候,夜空高远,繁星密布,景致极好。 来京城不过两日,亏他遇到了乔漾这样的贵人,不然他现在还不知在何处可怜,如今,又能跟着人家学功夫,他可一定要很用功,早日为父母报仇,好让他们泉下瞑目! “姐姐是不是太凶了?”乔漾一眼迷茫的望向远处,“那是楼府,我坐在此处看了很多很多年……” “姐姐……不是讨厌楼公子吗?”安屏小声道。 “当然讨厌,贪财近利,无情无义!”乔漾咬着唇,忍住眼泪,“可现在连讨厌他的资格也没了……我乔漾幸好结识了你这位朋友,还可以跟你说说话,不然,姐姐就太孤单了。我虽有很多亲弟弟,却跟他们都不亲,安屏,你若不嫌弃,就认我这个姐姐吧,今后,咱俩相依为命!过几年,姐姐给你娶个好媳妇,将来你的孩子便管我叫姑姑,我这个姑姑若是死了,也不怕没人给我烧纸钱了!” “嗯,比亲姐姐还姐姐!姐姐,你放心吧,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安屏绝对不会抛下你不管!”安屏信誓旦旦道。 “怕是你将来有了媳妇就不管姐姐了!”乔漾笑道。 “那我就娶姐姐当媳妇!”安屏话一出口,尴尬的与乔漾大眼瞪小眼。 “我才不嫁你呢!”乔漾噗哧一乐,“你以为是个女的就可以做媳妇?傻小子,等你长大了便知道只有喜欢的人才能做夫妻,不是自己喜欢的,是无法勉强到一块儿的。” “我喜欢姐姐啊!” “不是这种喜欢,你还小,等你大一些便懂了。”在乔漾眼里,安屏只是一个小男孩。 第12章 胖太子 现在介绍一下咱们的胖太子。 太子名叫福言,打出生便被册封了太子,自小受万千宠爱,想什么得什么,但自六岁那年在御花园抢了一个小男孩的莲蓬开始,他的人生便起了大逆转,想什么都不得。 事情的经过是,那天当他兴冲冲的拿着莲蓬去孝敬太后,不期遇到了八岁的乔漾,在太后的后花园里,乔漾一把夺走了他手中的莲蓬,还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逼他叫姐姐。 他是堂堂太子殿下,哪能受此屈辱,便去跟太后告状,谁知平日心肝肉把他当宝贝的太后却说他胡闹,乔漾那么可爱的小姐姐,怎能欺负他,还责斥他从小就说谎,以后还如何让全天下子民信服! 太后责斥太子的时候,乔漾被太后搂在怀里对着太子阴恻恻的笑,似乎在说欺负姐姐就是这样的下场,最好给我记住了! 乔漾的那个笑自此千万次的出现在太子的噩梦中,他常常半夜醒来恨的牙齿痒,被乔漾扇过的半边脸也时常莫名其妙的生疼,一直疼了很多很多年。 太子便去询问太傅,如何能欺负比他大的人,太傅告诉他只要习武,别说比他大的一个人,就是一群人,也随他欺负,太子便表示要习武,太傅求之不得,他早看出来太子是个难得的武学天才! 事实证明太傅是很有眼光的,太子六岁开始习武,八岁那一年就能放趴下身边的带刀护卫,到了十岁,他的贴身护卫简贵也只能跟他打个平手了,但是十岁的太子很不满意,因为比他大两岁的乔漾竟能轻轻松松的放倒简贵,说明了乔漾还是比他厉害! 太子不服气,一不服气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便觉得身心空虚,身心一空便想着用食物来填补,因此,除了练武,太子多了另一个嗜好:吃!每次跟乔漾挑战落输,他便埋头大吃,于是不到两年,太子便把自己给喂的滚圆。 圆滚滚的太子,再也难以轻松的拿起刀枪箭戟,他便对太傅说他要换武器,太傅琢磨了很久,最后给太子换了一副皮鞭,太子发现皮鞭的确不错,能将他吃进肚子里的力气挥发的淋漓尽致,他便在皮鞭上下功夫,还自创了一套笑里藏刀鞭法,专门用来对付乔漾。可尽管他的鞭法使得越来越厉害,却很难找到乔漾挑战。 打十二岁开始,乔漾像是故意避开他,去太后那里总跟他错开时间,一连两年他都碰不上乔漾。碰不上就算了,他堂堂太子也犯不着非要跟一个女孩子计较小时候的那点破事,让他抓狂的是,凡是他在太后那边看中的东西,总会被乔漾各种软磨硬泡的给要到手,而他却在太后面前越来越失宠,甚至时常挨骂。 自太子满了十四,他爱上了去京城的大街上练他的笑里藏刀鞭,骑在马上,挥斥着长鞭让他有种纵横沙场的快意,虽然那并非沙场。 这次上街,他竟遇到了乔漾,可真是冤家路窄,要知道那三鞭可是他自创出的最为得意的鞭法,可谁知却被乔漾轻轻松松躲了过去了,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这几年他的功夫毫无进展,仍旧斗不过乔漾!还有,定住他鞭子的那位美男又是哪里冒出来的,长得好看就算了,功夫还如此出神入化,老天爷为何样样好事都给了别人,太不公平了! 胖太子骑在马上咳声叹气,怎么想怎么闹心,垂头丧气的准备打道回宫,。 路过城隍庙之时,太子突然看见附近一户人家的屋顶上有人朝他招手。定睛看过去,认了出来,可不就是定住他鞭子的那位美男! “你们等着,我去去就回。”太子对小疹子和御林武士道。 “太子,您这是要去哪儿?”小疹子很紧张。 “本太子你还不放心吗,我不欺负人,就没人敢欺负我,你也在这里等着,不准跟过来。” 小疹子还想说什么,太子早纵马跑开。 太子一直跟着美男,美男一跃一纵的身姿吸引了太子,他想他若有这样的本事,便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美男到了一处林子停下,转身打量着跟上来的太子,就像打量一条鱼该怎么剖。 “喂,本太子不找你算帐了,你教我功夫吧,要怎样才能飞来飞去。”胖太子开门见山。 “我的名字不叫喂,我叫南门无芒。胖子你叫什么?”南门无芒当然知道他是太子,但是他不乐意这样称呼对方。 “你什么态度,不知道我是太子吗?算了,当个太子也没什么好,闹心的事太多了。我叫福言,南门无芒是吧,从现在开始,本太子聘你为本太子的师父,快跪下谢恩吧。” “功夫我可以教你,要我跪你除非你能打的过我,不然你就回去洗洗睡,做梦了!”南门无芒丝毫不把太子的身份当回事。 “你真的愿意教我?”胖太子眼睛一亮,也不计较南门无芒的无礼了。 “你的资质太好,忍不住不教你,不过你得给我一点好处,教你一招纹银千两。” “没问题,快开始吧。”太子摩拳擦掌。 “先收银子!” “本太子身上哪会带银子,南门师父你放心,你的银子绝少不了。快快,本太子还赶着回宫,你先把功夫教给我。” “我南门无芒从不赊账。” “这可如何是好……” 太子原地打转。 “你脖子上的那块玉不错,我可以考虑做个抵押。” “这你都能看到!”太子脖子上的确有块玉,叫福鱼玉,琢成鱼的形状,他从一出生就随身佩戴不曾一日离过。那福鱼玉差不多有半块手掌大小,离脖子近了胖太子嫌各应,便把绳子放长,所以穿着几层衣服,从外头根本见不着那块玉,这南门无芒可真神了! “胖子,我也赶时间,你要舍不得,就当咱们没见过。”南门无芒说着要走。 “别啊,我哪里舍不得。”胖太子其实的确不舍,虽然他一直不喜欢这块玉,但毕竟是每天睁眼闭眼都摸得着的,一时离了,好像身上缺了块肉。不过,为了能有朝一日打过乔漾,胖太子咬了牙,果断的取了下来,递给了南门无芒。 “嗯,是块不错的玉,琢工精致,玉质上乘,能值千两。”南门无芒拿着那块玉掂量。 “南门师父,快教我功夫吧。”太子有些急了,他若回去晚了皇后又要喋喋不休。 “你想学什么?” “跟你一样,飞檐走壁!还有……定物术!” “学轻功很简单,你回去减减肥,只要肚子缩小一半,你也能飞起来。另外我再教你一套内功心法,你每天丑时起床,在屋顶上练一个时辰,坚持下去,以你的资质,过了三四年,你也能隔空定物。”当下南门无芒说了几十句口诀。 “嗯,我记住了。”胖太子一脸了然。 “资质果然不错,我只说一遍便能记牢。行了,下次有缘再见吧,到时记得带够银子来赎你的玉。”南门无芒一声大笑,冲天而去。 “以心逆气,气走四骸,以眼观息,息明若无……”胖太子一路念着南门无芒教他的口诀,越念越高兴,早把他的福鱼玉给抛到脑后,连何时拿银子来赎都忘光了。 跟小疹子汇合后,胖太子一脸的志得意满。 “殿下,遇着啥好事了,看把你高兴的!”小疹子屁颠颠的上前。 小疹子并不小,非则不小,还足够老,老得足以让胖太子叫一声爷爷,但胖太子喜欢叫他小疹子,因为小疹子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疹子。 太子对宫里的太监过脸即忘,除了小疹子,那张脸太过于特色!太子记事开始就点名让小疹子做了近身太监,那时小疹子只不过是个普通的老太监,处处不受待见,跟了太子之后可谓飞黄腾达,除了大太监隆齐,其它的同行们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的叫一声疹爷!疹爷受了太子的信任,办事也尽心尽力,他跟太子之间的关系一句话便是如鱼得水。 “我可遇到高人了,小疹子,过不久本太子就能打败乔漾那个婆娘,哼,小妮子跟我斗!” “恭喜太子,贺喜太子!”小疹子一张老脸笑成一朵老菊花,当主子高兴的时候,做奴才的应该表现的比主子还要高兴,这是疹爷几十年来的为奴之道。 “行了,赶紧回宫吧。” 到了乾午门,太子正要进去,一个老胖子从乾午门里迎面而出。 “哦哟……这不是咸大人吗!”小疹子忙上前做了一个揖。 老胖子名叫咸祝守,是个三品的文官,现任翰林学士。 “哦哟……是疹爷,疹爷吉祥,太子吉祥!”咸祝守先吉祥了疹爷,再吉祥太子,把疹爷吓得脸色铁青,这主仆都给颠倒了,成何体统。 “哪来的老胖子,让开让开,本太子要进去。”胖太子可不是傻子,给他脸色,他还有脸色呢! “呵呵,太子殿下请,不过这进乾午门骑着马可不好进,门槛高,小心折了马蹄子。”咸祝守说完扬长而去。 “他叫什么来着?”胖太子发了火,敢在他面前嚣张除了乔漾,这人是第二个! “太子息怒,可别气坏了身子!”小疹子面露难色。 “我问你他叫什么?当的什么官?” “他是翰林学士,叫咸祝守,听说这位咸大人快要升枢密使,很多人都在巴结他,咸大人现在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小疹子满头是汗,话说得小心翼翼,他既想讨好太子又不想得罪咸祝守。 “原来是个咸猪手,哼!”胖太子对他父皇跟前的红人多少还是忌惮的,他心里火,在这外头他可不好说什么,打马就要跨过乾午门。 那马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到了门口突然不肯进了,胖太子本来肚子里有火,这马又跟他过不去,他一恼,狠狠的带了一把马缰绳,又用鞭子甩了马一屁股,太子那鞭子可不是普通的马鞭,马的屁股上立即多了一道血口子。 “呜哟哟……”那马吃痛叫了起来,无法,只能勉强跨过门槛,两只前蹄是过去了,但两只后蹄子刚刚离地,前蹄子突然一歪,整个马的身子往前纵去,竟摔倒在了乾午门上。 胖太子当然也没好的,整个人倒翻了出去,还好他有武功底子,不至于摔得太惨,但也好不了哪里去,大肥屁股结结实实的撞在青石路上,麻钝钝的痛感从屁股蛋一直延伸到脑门,太子龇牙咧嘴。 “殿下……奴才该死,没照顾好您!”小疹子吓得眼泪汪汪,忙上去扶起太子。 “别碰我,让我坐一会儿。”胖太子一动,那屁股就火辣辣的疼。 “快,快去叫御医!”小疹子吩咐俩个御林武士。 “行了,什么破御医,不准叫。” “殿下,您这伤可得医啊。”小疹子不明白太子的意思。 “我说不准叫就不准叫,小疹子,你是越来越不听话了!”太子眼睛一瞪。 “奴才哪里敢哟,这不是为您担心吗。哦哟,太子,您脖子上的玉呢?”小疹子帮忙揉着太子摔疼的屁股,靠的近了,这才注意到太子脖子上少了红色的用来挂玉的绳子,惊得他如遭雷击。 第13章 抱着猪的胖子 “对啊,我的玉呢?该死的咸猪手,这一跤摔的……”太子可不想说他的玉给了南门无芒做抵押。 “哦哟,这……这可如何是好哟,你们还站着干嘛,还不快给太子找玉!” 其时,乾午门的青石路面干净如洗,别说那么大一块玉了,连半粒灰尘都找不着。 胖太子的屁股也不那么痛了,他唉呦哎哟的慢慢站直了身子,对小疹子道:“你们慢慢找吧,本太子要去见母后了。小疹子你给我记住了,母后要问起,你就说本太子因受到咸猪手的诅咒,结果把玉给摔没了,其余的话一个字也不准提!” “奴才听太子的!”此时小疹子的脸又变成了一朵菊花,只不过是一朵苦巴巴的菊花。 胖太子一路哦哟的往皇后的坤慈宫而去,路上的太监宫女们见了他那副德性莫不在心里偷笑,骂着活该。这胖太子平时谁也不待见,心情不好,路上逮着谁便捞来练手,揍上一顿算轻的,重的已有几个被打成了废物,可能有什么法子,人家是太子,是将来的皇上,哪怕便是打死了,也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路过御花园,太子趴到了一处花池上歇口气。 此时,荷池内尚有几朵荷花,还有几枚零落晚熟的莲蓬,太子看着心里那个来气,当年就是在此处抢了一个小男孩的莲蓬,导致他受辱失宠,待他当上了皇帝,第一件事便是填平这片荷花池! “呸!我呸!”太子朝着荷花池里吐着唾沫。 “哼!幼稚!”太子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谁家的胖子!” 一回身,太子看见了一个个头年纪都跟自己差不多的胖子,一手抱着一头小猪,一手甩着一个莲蓬,正幸灾乐祸的望着他。 “你又是哪家的胖子!”那胖子笑的很坏。 “兔崽子,本胖子是当今……我呸,我乃是本朝太子,你是谁,敢用这种语气跟本太子说话!” “我是谁早晚让你知道!”胖子说着话将手里的莲蓬甩到了太子的大肉脸上,结结实实的印出了几颗莲蓬印子。 “你给我站住!”太子能说话的时候,那胖子抱着小猪倏忽不见了踪影。 太子咧着嘴,一手揉着屁股,一手揉着脸,那胖子如此快的身形实在匪夷所思,怎么就跟鬼一样,莫名其妙的出现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呢? 太不爽了,不行,必须得弄清胖子的来历,日后大功练成,一定找这个该死的胖子报仇! 太子顾不了上下两张脸的疼痛了,朝着胖子消失的地方追过去。那是一大丛紫藤花,树藤纠结,枝条成荫。太子绕过去的时候,树藤之后是几棵高大的梧桐,过了梧桐是一处假山石亭,亭子后是一堵白墙,哪里见半个人影! 难道胖子翻过了墙? 墙后是醒妃的寝宫叫月华宫,醒妃是皇上最不得宠的妃子,能当上妃子,只因她会愈伤术,皇上有什么病痛,去她的月华宫保准就好了,所以,皇上除了有病,极少踏进月华宫。 太子是见过醒妃的,长相丑陋,说话声音也难听,在众多皇帝的后宫中不仅不起眼,多看几眼甚至有揍她一顿的冲动,长得丑不是她的错,成了皇帝的女人便实在不应该!而且竟还册封为妃,地位仅仅低于母仪天下的皇后! 醒妃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平日都呆在宫里极少外出,也不与其它的妃嫔来往,在这后宫之中,是个极为淡漠的人,淡漠到几乎可以被忽视和遗忘。 太子思索了良久,最后攀上了那座白墙,边爬墙边念着南门无芒教他的口诀,随着口诀调整内息:“以元归气,以气御形,形外息内,任督默循……” 念着念着,太子竟发现自己肥硕的身子有了轻灵之感,耳目也越来越通明,他一跃从墙头跳到月华宫的院子里,落地的时候未发出半点声响! 太子晃了晃脑袋,心里很是得意,以他的悟性,恐怕用不了三四年,就能大功告成! 月华宫的前院很普通,只有常见的几棵花草,宫门口也不见宫女太监值守,偌大的院子空寂无人,安静得让人昏昏欲睡。 奇怪,不能睡!胖太子扑棱着大圆脑袋,他是来找人的,这又不是他的太子宫,可不是回宫就寝。太子再次念起南门无芒的口诀,腹内的气息随着口诀运行,睡意顿时全无。嘿,这口诀可真神了!太子蹑手蹑脚的朝月华宫内走去。 来到宫门口,瞅见宫内无人,一抬脚跨了进去。 月华宫里摆设简单朴素,没什么新奇的东西看,太子继续往里走,见宫后头有扇门开着,他闪身过去,哪知这一闪,竟然让他双脚离了地,若不是在室内,恐怕都能飞起来! 太子心中叫着好,出了那扇门。 门后又是一个院子,不过规模远比前院小太多,不同的是里面栽种了各种奇奇怪怪的花草,太子见也未见。这些太子也无心看,他本就不喜欢什么花花草草,更不知这些花草有什么特别之处,只跟自己继续着口诀的游戏,在那花丛中一跃一跃的前行,最后到了院子中间,学着刚刚的动作一侧身,果真双脚再次离地,身子向前方斜斜的飞了过去。这一飞,直直的飞了半个院子,可惜落到院子对面的时候没收住脚,整个人撞到了院子对面的廊柱之上,咚的一声,胖太子的脑门撞了个结实。 “是你这头猪猡!”先前在御花园见过的胖子又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依旧抱着那头小猪,当骂出猪猡两个字后,小猪抗议的噜噜了几声,胖子便抱歉的抚着小猪的猪头,“小乖乖,不说你,你是小乖乖,不是猪猡。” “死胖子,你果然在这里!”太子揉着被撞晕的脑门。 “我当然在这里,而且我一直都在这里。” “这是醒妃的寝宫,你到底是什么人?” “别心急,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的身份,只不过你知道的时候,你会后悔万分!”胖子哈哈大笑,似乎他说的是天底下最好笑的事。 “莫名其妙,有什么好笑的!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本太子没那么大的耐心。”太子被笑的焦躁。 “你真想知道?”胖子收敛了,冷冷的看着他。 “屁话,赶紧说吧。” “粗鄙了不是,这可不像未来的一国之君。行,你要想知道我是谁,就跟我来吧。”胖子说着推开了旁边的一扇小门,门不高,还不到胖子的下巴,因此他是钻了进去,门也不宽,钻进去的时候,卡得胖子唉呦一声叫唤这才过去,嘴里小声道:“该死,没事吃那么胖!” 轮到太子了,他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比前面的胖子卡的更厉害。 “失策,应该让你先进来,这样我就能在你后面踹你屁股,哈哈……”胖子又是大笑。 太子卡得一脸通红,进也不是出也不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做一名胖子的艰辛,随即脑子里灵光一闪,他想起来南门无芒的口诀,心里默默念着,暗自调整气息,噗的一下,果然顺利通过。 “艾玛,这真是……”太子为这个口诀激动的流下了眼泪,如此百试不爽,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大快人心的,犹如神咒! “行了,跟我来吧,我看你的样子,最好减个肥。” “切,你不也一样的胖,好意思说我。” “你不胖,我又何须吃胖。“ “什么意思?” “没什么。” 虽然胖子的话让太子一头雾水,不过他也不想额外的动脑子,动脑子这项比体力活还累的事,对他这位锦衣玉食的太子来说实在没必要。 门后是一个方寸大的小院子,仅仅丈宽,却挤满了妖异的花草,比之前面院中的花草更加诡魅,黑色蓝色绿色的花次第开着,各种古怪的花香杂陈,十分难闻,太子皱着红肿的鼻子,一脸的嫌恶。丈外是一个简单的小房子,类似普通人家的柴房,毫不起眼,胖子带头走了进去,太子紧跟而上。 屋内光线很足,亮堂堂,陈设朴素,桌面上一尘不染。 “太子来了。”屋内一个角落响起一个声音,一个黑衣的妇人走上了前,脸上带着面具,声音暗哑难听。 “醒妃娘娘!你这是……”太子听出来面具女人的声音,他对声音有独到的天份,过耳不忘。 “嗯,我就是醒妃,难得太子记得。”醒妃道,走到太子跟前。 “娘娘,你这面具也太丑了,比你自己的脸还丑!”太子直言,他可不怕什么醒妃,在他眼里,这后宫的女人他只怕太后一个,至于皇后,那是他娘,他只怕她唠叨。 胖子在一旁噗哧笑出声。 “是吗,是美是丑又有什么关系,美丑不过俩个字而已。”醒妃慢慢摘下面具。 面具取了下来,太子却讶异的合不拢嘴,这哪里是他见过的醒妃,这分明是一个比他母后还好看还妖艳一千倍的美人儿! “你可看清了,如果这也算是丑,恐怕这世上再无美人了。”胖子道。 “言儿,你闭嘴!”美人对胖子怒目,胖子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脸上游过一丝惧意。 “你是谁?”太子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醒妃,月华宫的主人。”醒妃笑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太子,你不该来这里。不过,你既然来了,不如坐下喝杯花茶。”醒妃纤手端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太子面前。 “喝这玩意还不如喝糖水,我不爱喝。”太子摆手。 “哼,那就由不得你了。”醒妃说完,一手执杯,一手朝太子一挥,太子突然全身定住,无法动弹,口也不能言。醒妃捏开了太子肥腻腻的嘴巴,捏了几次,才将那两颊满是肥肉的嘴给捏正了,拿着杯子的手一洒,杯中的花茶如一根缎带飞进了太子的嘴中。 太子只觉喉口一阵滚烫,接着腹内也是一阵滚烫,意识开始模糊起来。“要死了,这妖妇竟然想药死本太子!”这是太子最后的弥留意识,不过他立即又默念起南门无芒的口诀,可惜仍旧避免不了意识全失,噗通倒在地上。 太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御花园中,脸上盖着一张破损的秋荷叶。他翻身爬起来,甩开荷叶,揉着脑袋一阵茫然,他这是怎么了,好像刚刚发生过什么,又好像没发生什么,可没发生什么,他堂堂太子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躺在这该死的荷花池旁,可发生了什么,他却只记得他仅是路过御花园歇个脚,他的脸他的脑门是怎么回事,痛死他了! “小疹子!小疹子!……”太子第一次惊慌失措。 不过,叫了几十声小疹子,哪里见半个人影。 太子见小疹子迟迟不来,估计他还在乾午门找他的玉,只好独自往皇后的坤慈宫而去。 “小祖宗,你这是怎么了?”皇后一见太子,娇媚的脸上挂着心疼。 “摔了一跤。” “小祖宗,你这一跤摔的可把母后的心给摔碎了……这脸上怎还有莲子印,脑袋也破了!快,快传御医!” “行了,我才不看劳什子的御医,母后,你给我疗伤吧。” “我那三脚猫的愈伤术你能不知道吗,你这伤不轻,母后没那个本事啊。”皇后曾眼红醒妃的愈伤术,虽然贵为六宫之后,不过她仍旧想多得一点皇帝的宠爱,私底下曾跟一名道姑学过愈伤术,只可惜她资质不行,又有富贵病,不肯用功夫,水平实在有限。 第14章 文御医 “试试呗,母后您总不成对儿子见死不救!”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你是太子,你要死了这天下不就完了。”皇后不高兴。 太子缠的紧,皇后没法,只好一试,结果仅让太子好了那么一点点,太子依旧疼的哼哼。皇后又要叫太医,太子死活不肯。 “你这倔脾气!上次被文御医报复,怕了吧,谁让你欺负他的小医官,不过话说回来,这御医里边,你母后能信得过的也只有文御医。母后可不会害你,母后就你这么个宝贝疙瘩,你这样子,让母后瞅着心疼……奇怪,福言,你脖子上的玉呢?”皇后唠叨到一半,注意到太子脖子上少了红绳子,吓得六神无主。 “摔掉了,都是那个该死的咸猪手。” “哪个咸猪手?” “叫什么咸祝守,听小疹子说是翰林学士。” “原来是他!”皇后沉吟。 “行了,我去睡一觉。”太子不想听皇后的啰嗦,倒在寝榻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为痛苦,上面一张脸,下面一张屁股,怎么睡都不舒服。小憩了会儿,太子决定不睡了,要回他的太子宫,太子宫没人啰嗦,清静。皇后忧心太子,要跟去,太子道:“你不等父皇了?”皇后只好作罢。 小疹子此时候在坤慈宫外头,见到太子出来,好一顿心疼:“哦哟,太子殿下,您这脸是怎么了,奴才记着您可没摔到脸啊,哦哟,这可是疼杀奴才了,殿下这么好看的一张脸都肿成了啥样哟。” 太子想了想,也弄不懂他的脸是怎么了,小疹子不这么说,他还以为源自摔马,此时才记起当时可只是摔了屁股,这是怎么回事?算了,想多了费脑子,太子决定不想了,让小疹子扶他回宫。 去太子宫的路上,遇到了一人,拦在路中间不让太子过去。 “文峻,你大胆!”小疹子尖着独特的嗓子吼道,拦着路的正是皇后说起的御医文峻。 “太子,你这伤不轻啊,让我瞅瞅!”文峻已年逾七十,却难得面色红润不显老态,只是年纪到底在,脸不老声音早老了,他一副为老不尊坏笑着盯着太子。 “别,您老还是哪儿舒服哪儿呆着去,本太子有天命,这点小伤死不了。”太子往旁边躲。 “嗯,死是死不了,不过看您这样子,睡觉可够呛,您这是拿屁股睡还是拿脸睡呢?”文峻的个子高大,堵在太子面前不挪步。 太子想想回答不上,刚刚他已经试过,要是仰着睡屁股就痛,要是趴着睡脸痛,侧着睡,脸和屁股都痛。 “太子,不如让文御医给您瞅瞅?”小疹子小心翼翼道。 “好吧……臭老头,咱有言在先,你可不能再公报私仇了,上次欺负了你的人是本太子不对,你的气也出了,这次你得好好给本太子瞅瞅病。”太子让步了。 “瞧您这话说的,走着吧。”文御医转了身,跟着太子朝太子宫而去。 两年前太子一次路过御医院,文御医的小徒弟丁卯冒冒失失撞到了太子身上,太子刚在太后那儿受了乔漾的气,正想找人揍揍,既有送上门的,便不客气的上下其拳,将丁卯揍得奄奄一息。 丁卯是文御医文峻最喜欢的徒弟,文峻当即气得胡子飞到了两边,却又一时不敢拿太子如何。 后来太子生了风寒,文御医被皇后叫去给太子诊治,念到自己心爱的小徒弟还躺在床上起不来,文御医动了报复的心思,他在针灸和汤药上下了手脚,让太子大笑了三天三夜笑得嘴眼歪斜偏是停不下来,接着又大哭了三天三夜,哭得鼻子眼睛肿得老高,再接着浑身痒了三天三夜,抓得皮溃肉烂,血痕累累。 所以,尽管太子的风寒最终好了,不过那九天的非人折磨,让太子一想起来便心有余悸。 太子宫地势高,上了宫前的台阶,文御医突然不走了,眼睛盯着御花园的方向。 “臭老头,扭了筋了?” 文御医拈着胡须,眼睛仍旧停在御花园的一角,没有理会太子。 那是月华宫的后院,虽隔着远,但仍能看见袅袅娜娜的一绺白烟细细的升起。 文御医皱了皱鼻子道:“你们可闻见了什么?” “没有哇,文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小疹子伸着鼻子往空中嗅着,确定什么也未闻到。 “有那么点香甜,就像……太后宫里的桂花糕!”太子却道。 “嗯,不错,就是这个味。唉……,看来该来还得来。”文御医摇了摇头。 “什么该来的?”太子听不懂。 “没什么,进去吧。” 太子不再追问,这些老东西就喜欢说一半藏一半,玩深沉。 文御医这回没有用药,也没有针灸,而是使上了愈伤术,太子大为意外:“老头,你也会这一招,本太子还以为你老古板,你既会愈伤术父皇怎么还去找醒妃呢,直接找你不就得了,那个丑女多看一眼就让人倒胃口,亏的父皇还把她宠成了妃子。” “太子这您可得为老夫保密,在这宫里头除了丁卯,您是第二个让老夫使上愈伤术的。” “真的假的?”太子笑的岔气,这老头比他还会撒谎,朝廷上下谁不是有点本事就拿出来显摆,明明会愈伤术却不说,这不是自绝官路加财路吗。 “本领大也非一件好事,殿下以后就懂了。殿下,我看您这筋骨,是练功的好料子,殿下若不嫌弃,不如让老夫收个徒弟。” “想收本太子做徒弟?教我什么?愈伤术还是医术,哈哈,老头,本太子可没闲工夫跟你学医,一句话,没兴趣!” “呵呵,是吗!”文峻说完,一掌往旁边的长案上拍去,只见那长案咔嚓声都未曾发出,只一瞬间化成了一堆木屑。 太子目瞪口呆。 “大……大胆!”小疹子一惊,拦在太子面前,却被太子一把推开。 “老头,这么能耐你不早说,快教我!”太子呆完了之后一脸兴奋。 “不拜师我可不教!”文峻扬起老脸。 “行,您是老大,徒儿给师父磕头了。”太子毫不含糊,跪倒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哦哟,这……这成何体统,文峻你胆大包天,太子将来可是九五之尊!”小疹子吓得声音都发颤。 “小疹子你咋呼啥,拜个师而已。他刘邦做皇帝之前,不也给别人磕过头,你哪来那么多弯弯绕。本太子拜师的事,你不准说出去,我要学会师父的本事,给乔漾那妞好好瞧瞧!”太子得意的一屁股坐下,又啊呀一声跳起,文峻仅治好了他脸上的伤,屁股还没来得及治。 “既是我徒弟了,丁卯就是你师兄了,今后你对丁卯可要客气点!”文峻贼贼的看着太子笑。 “行,多大点事,师兄就就师兄……不对,老头师父,难不成你是为了保护丁卯才收我这个徒弟?也不对啊,你既然这么厉害,又是丁卯的师父,你怎么不教他功夫?” “行道讲资质,丁卯医术上有天赋,让他练功夫就差强人意了。” “行了,赶紧给我治屁股吧,疼死了。”太子说着脱了裤子撅起屁股对着文峻。 “哼,我既是你师父了,就该对师父敬重一点。屁股不治!”文峻一脚踹在太子花白的大屁股上。 “唉呦……”太子这次疼得嘴里嘶嘶灌风。 太子爬起来也不恼,缠着文峻要他传授功夫。 “手伸出来,我看看你体内的真气运行如何?”文峻坐下来一本正经道。 太子提了裤子,也不敢坐了,朝文峻伸出手腕。文峻探了一下太子的手脉,先是皱眉,继而展眉,又继而皱眉,如此反覆,似乎有什么让他犹疑不决。 “有什么问题?”太子的手已伸的发酸。 “你之前练的功夫是你太傅教的吧,那老匹夫功夫正统,循规蹈矩,你练他的心法倒也稳,不过,我发现你体内就在几个时辰前多了一股新的内息,这气吧……很古怪,不过却也非邪气,老夫从未遇见这样怪的内息之气。” “奇了吧,这可是我另一个师父教的。”太子便将南门无芒的口诀和盘托出。 “好!”文峻听完拍案而起,老脸因为兴奋而胀得通红。 “师父,你这一惊一乍的吓死人。快说说,好在哪儿?” “原来是南门小弟,老夫一直想会会他,他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嗯……这套心法不拘泥俗套,各股气也能相互调和,以气补气,天衣无缝。好,太好了!太子殿下,你先照着这心法好好练几天,到时候我再来教你功夫。这心法实在精妙,我得回去研究研究。”文峻说完不等太子回应,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老匹夫!骗了本太子三个头外加一套心法就这么走了!”太子跳起来指着文峻骂。 “这老东西,竟如此欺诳太子,太嚣张了!……不过,殿下您的脸倒是好全了,又跟前儿一样俊了。”小疹子凑上前来看着太子那张肥嘟嘟的脸喜滋滋。 “少拍马屁,本太子不会照镜子要你来奉承,不过,我这张脸也就在母后和你的眼里才好看。”太子叹了口气。 “奴才哪敢跟皇后相提并论,殿下实在折杀奴才了。殿下,麻烦您趴下,我给您揉揉御臀吧。” “嗯,这个可以。”太子当即趴在了榻上,让小疹子给揉着屁股。小疹子下手轻柔,就像一块棉花那般说不出的舒服,太子渐渐的睡了过去。 第15章 夜半练功 太子一觉睡到半夜子时方醒,他惦记着南门无芒的那句丑时练功。小疹子在一旁的小榻上睡得呼噜连天,太子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宫殿。 殿外月明如洗,空气清润。太子伸了一个懒腰,扭了扭屁股,发觉御臀没那么疼了,他欢快的跑了起来。 一路跑到了御花园,御花园东边有个假山,山上有座凉亭,居高练功,再好不过。太子爬上了凉亭,怕被人看见,又折了一些树枝铺在凉亭中间的石桌旁,他若打坐坐下,有桌子拦着很难被发现。 “本太子竟要干这种粗活!” 做这些的时候,太子闻到了一股糕点的香味,似是桂花糕,他记起白天也曾闻见过。距离丑时尚有一炷香的时间,太子好奇的四处嗅着,南门无芒告诉他要想飞檐走壁只需减肥即可,太子便连晚饭也未吃,此时食物的香味又勾起了他的食欲,他摸了摸从未亏待过的大肚腩,摇了摇头,心说忍忍就好。可那香味飘飘渺渺,似有若无,撩拨得他抓耳挠腮,要不就吃一点,吃一点点就行! 决定找到香味的来源,再过去蹭几块糕吃,太子站在凉亭上伸了脖子四处嗅,最后确定味道来自月华宫。月华宫在御花园的最南端,这处凉亭在御花园的最北端,要走去月华宫,还不如就近回自己的太子宫拿些吃的。 太子正准备回宫,突然看见从月华宫后院升起一股七彩的烟,像极了烟花,但是却没有烟花的破空响声,在这夜里十分安静,而且比起烟花的瞬间泯灭,那七彩烟却是一直发着光彩,光彩之中还有晶亮的星星点点,好看至极。随着那七彩烟的升起,空气中的香甜味道愈加浓烈。 太子揉了揉鼻子,掉了头,朝月华宫飞奔而去。 到了月华宫门口,桂花糕的香味愈加浓烈,胖太子刚跑上了台阶,又止住了,深更半夜他一个太子跑进皇帝妃子的寝宫,传出去可不好听。 太子抓耳挠腮,那味道勾引着他肚子里的馋虫挠心的痒!不行,不能给母后丢脸,胖太子一咬牙晃了晃肥躯,又跑下了台阶。 再说了,那个丑妇看一眼就想吐,找她要桂花糕,只怕没吃就已经倒胃口了,胖太子自我安慰。只是脚步却不听使唤的贴着宫墙往月华宫的后院走去,桂花糕吃不到,去看看那七彩的烟火总行。 月华宫本不大,走了几步,就到了后院,后院的宫墙比前院更高,里头有些什么完全见不着,不过那绺彩烟却能看得真切,而桂花糕的香味也愈加的甜腻,如果说之前的香味是一杯淡糖水,那么此时的香味就是稠的化不开的蜂蜜了。 太子走近了几步,眼前高墙内的彩烟比起远处观望多了几分诡异,那七彩仿佛一条条的灵蛇往上蹿动,吐着吓人的舌信,金黄的亮点此时看来也没有那般的华彩,而是如同一簇簇的金色针尖,刺得眼睛生疼。 太子揉了揉眼睛,又吸了一下鼻子,心里骂道,什么玩意儿,深更半夜的不睡觉,做一些勾魂弄鬼的事,真是丑人多作怪! 丑时就快到了,可不能耽误他的正事,太子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墙内传来一声啊的女人惨叫,随即那股彩烟也瞬间消散。 难不成是那个丑妇?活该!胖太子幸灾乐祸。 “姐,你没事吧!”接着传来一个正常年轻男子的声音。 胖太子听的真切,那可不是小太监,小太监的声音都比较尖而细。 “又失败了,浮岩,快抱我回房……等等,墙外有人!” 太子听得真切,是醒妃的声音无疑。 “福言?这不是我吗!”虽然听到了醒妃的那句墙外有人,太子也未着急走开,发现就发现,他是太子,能拿他如何?他奇怪的是醒妃怎叫他的名字! 太子正纳闷呢,一个胖子从墙内跳了出来,落在太子面前,太子吓了一跳。 “又是你!阴魂不散!”胖子年岁跟太子相仿,体型也差不多,都是肥头大耳的大胖子。 “什么叫又是我,你可知道本太子是谁,哦呸,本太子就是本太子。胖子,你见过我?”太子绕着胖子转了一圈,胖子伸手要去抓他,却被太子给躲了过去。 “几个时辰不见,倒是长了一点功夫!瞧我这记性,你喝了忘光光,自然是不记得我了。”胖子一拍脑门。 “浮岩,少跟他废话,速战速决,我……我要回房服药。”墙内传来醒妃不耐烦的声音。 “好!”胖子应了一声,身形倏变,欺身到了太子近前,右手捏住了太子的两颊,左手往太子的嘴中送了一粒药丸,接着右手又一托太子的下巴,那粒药丸就进了太子的肚子里。胖子的动作十分快,一气呵成,太子根本来不及反应。 “你给我吃的什么鬼东西?还有,你的名字难道也叫福言?”太子恼怒的瞪着胖子,揉着自己被捏痛的脸,但没揉几下,便感觉头晕身重,往地上栽去。 胖子不等太子栽倒,上去扛起了他,将他背到了附近御花园的荷池旁,又掐了一片荷叶如先前一般盖在太子的大脸上。胖子做完这些,临走前狠狠的踹了一脚地上的胖太子,嘴里嘀咕着:“肥猪,死肥猪,害得本公子吃得这么肥,本公子的目标可是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胖子走后,直到日上三竿,太子才幽幽的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又一次的盖着荷叶躺在荷池旁,他百思不得其解,他只记得自己是准备夜半丑时出来练功的,后来闻到了一股桂花糕的香味,他便循着香味找过去,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怪事,实在是怪事!”太子站在来,将那枚荷叶扯的稀烂,又低头瞧见自己的锦绣袍服上一个硕大的脚印,他咦了一声。 脚印上还沾着泥土,泥土里有些七彩的碎末,闻起来似乎带着淡淡的香味,“是桂花糕的香味!妈呀,痛死我了!” 太子捂着肚子,刚刚还没觉得,此时走上几步,被踹中的肚子便火急火燎的痛。 “殿下,小祖宗,我的心肝儿啊,总算找到了!”小疹子一路飞奔过来,见太子脸色极差,他忧心如焚,“这是咋的了,太子殿下,有人欺负您了?” “快……快去把文峻那个老家伙叫来给我治伤,痛死了,要痛死了!”太子一连迭声的催促,小疹子吓得拖着老腿朝御医院跑去。 太子已经疼的额上冒汗,他坐倒在荷池边上,嘴里哼哼唧唧,哼着哼着,他记起来南门无芒的口诀,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太不镇定了,竟忘了这茬!”太子神思集中,忍着痛气沉丹田,将那口诀反复习练,果然,肚子没那么痛了,他再接再厉,调息内气,疼痛又减少了一点。与此同时,从肚子前的脚印上传来的桂花糕的香味钻入了他的腹内,与他体内的真气溶在了一起,说不出的浑身舒泰!不知不觉半柱香的时间已过,太子腹部的疼痛彻底消失。 “来了来了!”小疹子拖着文峻到了太子近前。 “本太子已经好了。”太子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又意识到什么,开心的大笑道:“神了神了,肚子不痛,屁股也不痛了!” “殿下斯文,您那不是屁股,是御臀!”小疹子跟太子一样高兴,上来要弹掉太子身上的脚印,他的手还未触到太子的衣服,就被文峻给抓住甩了开去。 “别碰!”文峻皱着眉喝止,小疹子吓得一弹。 “文御医,您这是?”小疹子见文峻盯着那个脚印仿佛着了魔。 文峻不答他的话,伸出手抠了一点那脚印上的泥土,又凑到鼻子下嗅了一嗅,眉头越皱越拧巴。 “师父,你看出来什么?”太子问,他表面上虽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却也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聪明人。 “走吧,进你的太子宫说话。”文峻道。 一进太子宫,文峻便让太子脱下了外袍,他又小心翼翼的刮下了袍子上那枚脚印带上的泥土,用了手绢包好。做完了这些,文峻的眉头才舒展开来,大大的叹了一口气,将包着泥土的手绢纳入了袖中。 “臭老头,你昨天骗了本太子三个头外加一副口诀,今天又占本太子的便宜,刮了一包土,哼,你这师父做的油水大!” “做师父当然得捞点油水,人之常情!哈哈……殿下,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应该不记得是什么人踢了你,也不记得你是如何倒在了御花园!” “被你说中了!难不成你知道点什么?” “嗯……的确是知道点什么,踢你的应该就是给你服用忘光光的那位,忘光光顾名思义,一旦服用,根据剂量,会将之前某个时间段发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还有这种邪门的药!会是谁?胆敢伤害本太子!” “是谁我不敢说,不过太子你听我一句话,离月华宫远一点,越远越好!” “月华宫?切,醒妃那个丑妇不用你说,我也躲得远远的,不过,她倒是安分,难得出门碰到。” “太子,我是你师父,不会害你,你要切记我的嘱咐!” “行啦,我记住就是了。老头,你把那些土当宝贝,又是为什么?”太子指着文峻的袖口。 第16章 老狐狸隆齐 “殿下暂时不用知晓,这些土我需要带回去验看,有了结果时机合适自然会告之。老夫昨晚想了想南门小弟的口诀,实在神妙,不仅能提升内功,还能自愈,当你依循口诀运行真气之时,身体若是负伤又或者病痛,会自行痊愈,这也是殿下此时肚子和屁股都不痛的缘故。太子殿下,你悟性极高,这口诀若换了悟性差的,练习起来只会适得其反,南门小弟有眼光!” 太子听到夸赞,很是得意,兴致一高,便将刚刚练功的体会说了出来,并提了调息之时吸入桂花糕的香味后体内的反应。 文峻听完,眼睛发亮,嘴里囔囔道:“奇了奇了,这七彩换颜香还能辅助真气!我要回去好好研究……好好研究!”也不打声招呼,老头子大步的走出了太子宫。 “老东西,大不敬!太子面前如此放肆!”小疹子对着文峻的背影啐道。 “算了,有本事该他张狂。不过话说回来,这老家伙懂得还真多,忘光光……莫非之前我也中了忘光光?”太子想起昨日下午他同样的盖着荷叶躺在荷花池边上。 “老东西说让殿下离月华宫远一点,难不成这事跟醒妃有关?呸,瞧我这臭嘴!”小疹子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乱说话。 “她一丑妇,能做出什么事!”太子毫不上心。 “殿下说话斯文!” “行了,吩咐御膳房送些桂花糕来,饿死了。” “是!” 太子现在很得意,自认为领悟了南门无芒的口诀,总有一天他定能天下无敌,别说乔漾了,凭他的资质,怕是连南门无芒也要靠边站! 不过,到底是谁踢了他?又是谁让他吃了忘光光呢?这深宫后院,能欺负到他头上的,可没几个,必须查出来,再捏死他! 小疹子很快送来了桂花糕,还有好几碗热乎乎的粥。 “你当本太子是猪吗?……猪?好像有人这样骂过我,是谁呢?”太子努力的皱着眉头,但由于脸上肉太多了,皱了半天眉毛还没皱上去,他气得一挥手,“留下一碗粥,三块糕,其余的都端走,我要减肥!减肥!我看谁还敢说我是猪。” 太子说到做到,虽然一碗粥三块糕远远不够他塞牙缝,不过为了南门无芒那句瘦下来就能飞檐走壁,瘦下来便可以光明正大的骂别人是猪而不被骂,他就算饿死了,也要瘦!并且吩咐下去从此戒晚饭,做人嘛,就该有毅力。 太子吃完了便睡,并在丑时前头醒了过来。一起醒来的还有小疹子,小疹子这回多了一个心眼,他用一根细绳子将自己的头发和太子的脚绑在了一起,这样太子若是醒了,他必然知觉。太子三番两次的出事,他不放心。 “哎呀,我的小祖宗,要了命了。”太子起来太用力,差点就扯掉了小疹子那一绺宝贵的秀发。上了年纪的小疹子头发早掉的所剩无几了。 “睡觉,不准跟过来!”太子解开绳子喝道。 “殿下,您先杀了老奴,老奴就不跟着了。”小疹子老泪纵横。 “瞧你没出息的。小疹子我问你,如果我不是太子,你还会对我这么忠心吗?” “哟,我的小祖宗,这句话您打哪儿学的,您天命有归,太子就是太子,哪有如果。小祖宗,您可不能扔下小疹子了,您要再出点什么事,我……我也不活了,呜呜……” “烦人,一个老男人哭得像个老娘们,跟着吧,不过咱可有言在先,本太子练功的事谁也不能说,听到没?” “太子您这是要去练功?好事哇,太子如此的决心和毅力,大功指日可成!” 太子奉承的话从小听到大,听得多了他只当是耳旁风,一把扯开了绳子,飞奔了出去。小疹子一颠颠的跟在后头,跑得老鼻子直喘。 昨晚没有练成,今晚得必须好好的练一练,所谓业精于勤荒于嬉。 有小疹子跟着,倒也有一个好处,不用避开巡逻的侍卫,太子大大咧咧的走向御花园最北边的凉亭。 快要到的时候,忽地听见凉亭右手边传来打斗声,太子快步跑过去,见是一个蒙面的黑衣人跟一个老太监在打斗。借着月光仔细一看,太子认出了那名老太监,正是太后身边的红人被称为老狐狸的隆齐。 “原来是隆狐狸,好哇,打啊!”太子站着看热闹,也不知他在给谁叫好。 “殿下您走远点,别伤了您那。”隆齐边应付黑衣人边对太子道。 “都说隆狐狸武功盖世,这么好看,本太子可舍不得走。哦哟,打他的脸,把蒙面巾给扯下来,本太子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不自量力敢打咱太后的红人!” “太子您可折杀我了!”隆齐打的毫不吃力,对方来招招招狠戾,却都被隆齐轻轻化解。太子也是习武的人,看得分明,他直后悔早先没笼络隆齐,不然拜他为师,他老早就能将乔漾打的满地爬了! 黑衣人见不是隆齐的对手,从怀中掏出一包粉末,扬手朝隆齐撒过去,不过他的动作太满,粉末还未飞出来,就已被隆齐给抓住了手,又一捏,粉末整包的落在地上。 “隆齐,你放过我,会有你的好处!”黑衣人道。 “什么好处?” “你以后自然知道。” “好你个刺客敢诓我,半夜潜进太后的寝宫意欲何为?” “我……我不是刺客,我是要面见太后。” “太后金贵之身,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快纳死吧!”隆齐说着,一爪抓住黑衣人的咽喉。 “等等……实话告诉你,其实……我是太后的人,我叫段子垄,是扶王党的一员……” “一派胡言,什么扶王党!若真是太后的人,犯得着深更半夜夜行进宫?哼,当我隆齐是三岁小儿。意图不轨者,都必须死!”隆齐说完爪子下去,活活捏死了黑衣人。 见死了人,太子狠狠吸了一口凉气,算起来,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杀人,他先前在宫中横行无忌,逮谁揍谁,却未曾取过谁的性命。 “过来,把人给我拖走,今晚的事不准传出去!”隆齐招来几名巡逻的侍卫,侍卫将黑衣人的尸身给扛了下去。 “哦哟,隆公公,小疹子给您磕头了。”小疹子见隆齐得空了,凑上前就要往下跪。 “疹爷,您也是混出头的人,还这么没出息!我不过是个太监,太子面前你如此没分寸,跪我做什么!”隆齐不高兴,抬了一把小疹子。 “隆狐狸,扶王党是啥玩意?”太子想起黑衣人刚才的话。 “唉,该来的还是来了。殿下,您要想知道今后必然会知道,现在知道反而徒增烦恼。我隆狐狸也帮不上您了,就看您的造化吧。” “隆公公,您这话里有话呀!”小疹子忍不住颤抖。 “小疹子,你我都一样,求的不过就是一口饭一张可以挺尸的床,唉……,可是咱虽然不是个完人,却也有个脾气有个大义啊,咱这朝的……唉,瞧我这嘴巴!”隆齐说的吞吞吐吐的,末了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嘴巴,把小疹子给吓的小身子骨往上一蹦。 “算了,别说了,太子待我恩义,无论如何,我定会守着殿下不离不弃!”小疹子道。 “嗯,你有这份心就好。行了,我也该回宫了,免得太后悬念。”隆齐转身不见。 “神了诶,这怎么就不见了!”太子一拍大肚腩。 “殿下,您不是要练功吗,走吧,我给您站哨。”小疹子脸色很不好,只不过他满脸的疹子,现在又值深夜,太子可没看出来。 “嗯,是到点了,得赶紧的。”太子说完赶紧两个字,已经飞身上了亭子。 “小祖宗,您等等我诶。”小疹子喘着气跟上去。 太子看看天象,丑时已到,他盘膝坐在地上,口中念着口诀,调息运功。 悠悠然,打坐练功的太子忽又闻到一阵熟悉的桂花糕香,那香味直钻入腑,使得他体内的气息运行的愈发畅快。 “咦,那是烟火?”小疹子忽而道,并指着御花园南端月华宫后院之处。 太子跑过去一看,蓦然记起来昨晚正是被那彩烟和桂花糕香吸引,他才跑去了月华宫后院围墙,此后便就什么事都不记得了。 “走,去看看。”太子必须弄清楚究竟是什么人给自己吃的忘光光。 小疹子本意要拉住太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不过,太子的手肥而有力,他被拖着往月华宫而去。 太子这次没有去月华宫的前门,而是绕道后边院墙。 快要到的时候,主仆二人看见那高高的白色院墙外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正瞅着那彩烟发呆。 “又是一个黑衣人!莫非跟隆狐狸打死的那人是一伙的?”太子小声嘀咕。 “不对,这个黑衣人年纪好像很大,那衣服也不过是普通的夜行衣。被隆齐打死的那人衣服材质更好。”小疹子小声道。 “嘘,别说话!”这次太子多了一个心眼,拉着小疹子躲在院墙外的一丛月季花旁,观察着黑衣人。 黑衣人看了一会儿彩烟,又低头似是思索,接着盘膝坐到地上,打起了坐。半柱香……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黑衣人还在打坐,太子不耐烦了,对着小疹子打了一个手势,让他别出声,他则蹑手蹑脚的朝黑衣人而去。 第17章 七彩换颜香 太子刚迈出了几步,盘膝地上的黑衣人忽然转过脸打手势让他走远点。太子可没那么听话,继续脚步不停,黑衣人一着急,从地上跃起,太子的那一脚还未落下,整个人已被黑衣人给捂着嘴抱了起来,接着飞奔出几十丈远方才被放下。 “什么人?敢对本太子无礼!”太子气急败坏,他的嘴被捂的生疼,这两天也不知怎么回事,老觉得两边脸特别难受。 “是我!”黑衣人拉下了蒙面巾。 “文峻!是你这个老不死!你躲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你跟醒妃……?不至于吧,您老的口味独特啊。” “我呸,你贵为太子,能不能正经一些,高贵一点!”文峻翻着眼皮。 “我不正经我也高贵,谁让我命好生来就是太子。老实交代,躲在这里做什么?” “走,去你宫里说话。” 周围有侍卫巡逻,文峻拉着太子朝太子宫而去。太子看他慎重,没有驳他。 小疹子气喘吁吁的追来,见是文御医,这才松了一口气,三人走进了太子宫。 “唉……好好的练功时间,又被打断了,可恼可恼!”刚回宫,太子顿足。 “南门小弟的这套口诀的确适合丑时练功。方才我试了试,堪称奇效!”文峻不理会太子,兀自不疾不缓的道。 “你练功就练功,跑到月华宫后头做什么?” “殿下,你可闻到了一股桂花糕香?”文峻答非所问。 “没错,说来也怪,我似乎老闻见那香味。……昨晚我就是寻着那味道,一路找到了月华宫,到了月华宫后发现香味是从那彩烟上传来,不过靠近了,味道反而不好了。” “嗯!这桂花糕香就是七彩换颜香,只不过越靠近味道越浓烈,反而不似远处清淡好闻。” “七彩换颜香?什么玩意儿?” “原打算以后再告诉你,既撞上了,老夫就将知道的都与你说了吧,只不过,你知我知,小疹子知,要是传出去,恐怕会惹祸。”文峻沉吟道,刻意的看了一眼小疹子。 “哦哟,我的大人,我就是太子的一条狗,我能出卖主子吗?连我你也信不过?惭愧啊惭愧。”小疹子落了几滴泪。 “嗯……这七彩换颜香来自南疆,据说可以使人容貌大变,醒妃得了这香大抵是想焕肤变美吧,谁让皇帝爱美人呢!此外,这醒妃的来历也不简单,是南疆疆主的外孙女,自小研习愈伤术,很是了不得,当今天下,论愈伤术,醒妃绝对能排进全十!会愈伤术的内力都十分深厚,而这换颜香也必须结合内力方能起到效用,醒妃用此香倒是再合适不过。七彩换颜香老夫只于《奇药录》上见过记载,有七彩色味似桂花,使用的时候,一半涂抹于脸上,一半点燃,以烟薰面,三年内便能脱胎换骨。” “三年?太久了吧。”换做太子,绝对没有这样的耐心。 “能永远换一张脸,三年也不算久。……昨日,我取了太子身上的一些泥土,回去研究了一翻,发现里头有南疆神药魔葛藤根的粉末,这种魔葛藤生于南疆的一座深山,乃千年葛藤,世上唯此一棵,魔葛藤的根磨成粉,可以治愈百病,单味服用能延年益寿,太医院藏有一小瓶,是当年南疆王上贡的贡品,先皇赏赐给了我,所以老夫一对比就识了出来。这藤根粉本来无味,但点燃了却有一股香甜味道,量越大,香味越浓。那藤根粉我一直珍而重之,舍不得用,更别说烧它了,昨天殿下曾说,在运行真气之时闻到桂花糕香体内气息运行更畅快,我便多了一个心思,回去将一直当宝贝的藤根粉给烧了,嗅着那味道同时试了南门小弟的口诀,发现果然功力倍增,所以今晚老夫便来了月华宫外蹭换颜香的气味练功,不想遇到殿下。殿下,老夫不让你过来,因为以醒妃的功力,很容易能识别出墙外有人,我想殿下被人用了忘光光就是这个原因吧,忘光光产自南疆王的宫廷,醒妃有此药,毫不为怪。也幸好殿下贵为太子,醒妃不敢对殿下如何,若是普通的人,只怕早已尸骨无存。” “尸骨无存?难道醒妃还会杀人?” “南疆王最善于用各种的奇香异毒,他们有一种药叫不存在,用了之后,别说尸骨无存,就是尸骨上的衣服首饰之类也会转眼化作乌有,整个大活人就像不存在一般。殿下,这位醒妃可不是善茬,一个长相丑陋的女子,能成后宫之妃,老夫可不信她靠的仅仅是她的愈伤术。杀人这种后宫之中多见不怪的事,别人能做的出,醒妃当然也做得出,而且只怕她想做的还远不止杀几个人这么简单!”文峻捻须,意味深长的看着太子。 “老东西你话里有话啊,难不成那丑妇还想取母后而代之!” “这些老夫就管不着了。嗯……我算计的不错,醒妃的七彩换颜香大概只会燃放一个时辰,而丑时是最好的练功点,明晚老夫再来找殿下练功吧。” “去月华宫后墙吗?” “不,老夫会屏息术,太子你却不会,你若去了,很容易被醒妃发觉,这样吧,我们在御花园找个地点碰头,那换颜香的味道反正跑不了,在哪里练功都一样。” 太子便说了御花园的凉亭,文峻点头赞同。 “不错,地势高,适合练功。明晚开始,咱师徒俩个先练一个时辰内功,回头我再教你屏息术和破风掌。” “何不现在就教?”太子心急。 “也行,那就开始吧。”文峻便在太子宫教起太子功夫。 自此,太子和御医文峻每晚丑时在御花园的凉亭碰头,丑时一过,俩人便回太子宫,文峻接着教太子屏息术和破风掌,太子也不去街上晃荡了,在后宫也没时间惹事,白天差不多都用来睡觉,他的减肥大计同步进行,坚持了几天,发觉瘦了一点,功夫也有长进,兴头越来越浓,自此整个心思都在练功和减肥上头。 此时的大洲皇帝比舟共有九子六女,除了太子福言,九个儿子中最出挑的还有三位皇子,分别是丰王福盈,济王福重,弥王福磬。六位公主三个已出嫁,两个年幼尚不满十岁,还有一位枚圭公主年已二十六,肥壮如牛,骄纵跋扈,尚待字闺中。 丰王娶妃藏多子,藏多子人如其名,十六岁嫁给丰王便不停的生儿子,七年内给丰王生了五个大胖小子。藏多子的父亲藏不露是朝廷兵马大将,常年驻守在北疆抵抗海倭,藏多子的哥哥藏不惊供职翰林院,官职三品。 这位丰王的母妃洪悦儿出身于市井,原是卖蜜饯果子的,被当时尚是太子的比舟看中,做了侧妃,洪悦儿在生下丰王之后,比舟便登基当了皇上,洪悦儿被封为妃,但自此失宠,除了丰王,再无所出。 丰王好色成性,而且男女通吃,从京城吃到皇宫内,宫女太监见了他都如见了瘟神一般。丰王妃藏多子又善妒,只要丰王对哪位示好,她必置之死地而后快,这一对,走到哪儿都惹人讨厌。 比起来,济王福重则受欢迎多了,福重性格稳重,最得比舟信赖,福重的母妃蓝泛出身大家,他的三位舅舅蓝舍蓝辛蓝棠都是朝中颇有势的大臣,而福重的外公蓝扉更是三朝的元老。福重娶妃杭舞儿,杭舞儿样貌平庸,但为人八面玲珑,后宫小辈之中最得太后的欢喜,福重对杭舞儿也极看重,除了她哪个女人也不碰,杭舞儿也争气,给福重生了一胎龙凤,这对娃娃长的都像福重,粉瓷瓷的,人见人爱。 弥王福磬今年十八,尚未娶亲,但已经定下了兵马大元帅裴奇的女儿裴丰丰,皇帝预定三个月后择日完婚。福磬从小是个神童,不到七岁就已经学富五车,加上长的粉雕玉琢,是皇宫之中最好看最为出名的一位妙人儿,现今成年,更是丰姿卓然,宛如天外之仙。 只是这位弥王性格过于飘忽,让人捉摸不透。 弥王的母妃蕉珠是厘国的公主,嫁过来的时候语言不通,就是到了现在还只会简单的日常几句用语,在后宫之中除了醒妃便算这位蕉妃最淡漠,极少与人来往。蕉妃除生了福磬,膝下还有一位九岁的小公主鸣纺。 弥王无外戚可以倚重,皇帝也是顾虑到这一点,所以指派了这一门好婚事。据传裴丰丰年约十六,是个貌美飒爽的小女将军,十岁就跟从她父亲出入战场,名声在外。裴丰丰还有两位姐姐,一位嫁给了另一位皇子忠王福恕,还有一位嫁给了藏不惊。 裴丰丰见过弥王,被他的风采所着迷,听说了这桩婚事,高兴的不知如何好,她在掉鼻子楼大摆了一桌酒席,请的都是京城的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包括乔漾。 乔漾让安屏男扮女装成了一个小丫鬟跟着她赴宴,意思让他见识见识这些京城里头有名的大小姐们。 “好俊美的丫头!小漾,你们主仆真像一对姐妹花。”裴丰丰见了安屏道。 安屏本不乐意来,他这段时间练功上了瘾,没日没夜的就琢磨着那些个动作,对于吃喝以及见识这回事不在他心上,只是乔漾非让他来,还硬是把他打扮成了女娃子,打扮完了,连广粽也没看出来,还以为是安屏的同胞妹妹找上了门,问他是不是来找哥哥,把乔漾笑的跌脚。安屏见一直心事重重的乔漾难得的笑了,只好顺着她的意思。 “可不是嘛,我这位妹妹可机灵聪明呢。”乔漾捂着嘴笑道。 站在乔漾后头的安屏别扭的红了脸,他好好的一介男儿,被当成了小女孩子,也就是乔漾,换成了别人,他可不会如此牺牲。 “丰丰,你做了弥王妃今后可得多跟姐妹们亲近,没事请我们去王府喝个茶什么的,也是姐妹们的福气!弥王乃天下第一美男子,可惜光是听说无缘得见,真是羡慕你啊,天天对着那样的男人,就是不吃不喝也长寿!”有位大小姐道。 “可不是嘛!”众人皆附和。 第18章 城外酒肆 吃完了饭,人都走了,安屏才如释重负,他正要卸下女装,被乔漾一把拉住往外跑。 “太好了,都憋死我了。安屏,跟姐出门逛逛去。”乔漾这几天一直在用心的指导着安屏练功,哪儿都没去,不是她能呆的住,乔烽派了人守在掉鼻子楼门口,她压根走不出去。广粽打听了,说是要捉乔漾去楼家道歉,乔漾便一直没敢出门。今天一早,楼苏暮来了掉鼻子楼,扔下了一纸退婚书,太尉乔烽见覆水难收,只好作罢,这才撤走了那些人。 乔漾和广粽都很高兴,广粽扔给乔漾一袋金叶子,让她随便花。乔漾拉着安屏往街上去。 乔家和楼家解除婚约的事,已在大街小巷传的沸沸腾腾,安屏总觉着这事不太光彩,乔漾却大大咧咧,跟往日一般,笑得没心没肺。 “啧啧……据说被退婚了,这以后嫁人可就难了,谁敢要啊。”当即有长舌妇窝在角落咬舌头。 “乔漾,说你呢。”安屏小心翼翼道。 “说呗,我能少一块肉?安屏,你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就别想自己过得好。哈哈,瞧你那走路的模样!”乔漾指着安屏两条不停抖动的腿。 安屏乖乖的蹲了三天马步,结果走起路来就倒,如同醉酒了一般,他已经在努力的正常走路了,只是不能像以前那般走的直溜。这几日,安屏在给自己打气,不能被乔漾看扁了,更不能毁了南门无芒善于识人收徒的好名声,便刻意的下了一翻功夫练习,白天练的不够,晚上躲在自己的小房间内继续用功,他的努力可不仅仅只是乔漾看在眼里的那么多。不过,用功过了头,原来也不是好事,马步是没问题了,却练出了两个罗圈腿,走路成了问题! “姐姐,你还笑我!”安屏拽着乔漾,这才慢慢的走得稳了。 “快看,那不是我前未婚夫楼苏暮么,那位是……文家的千斤文飞飞!真有他的,这么快就勾搭上了,跟上去,我得好好的祝贺他!”乔漾拉着安屏一路小跑,安屏本来走不利索,但这一跑起来却快的让他自己都乍舌,练习了三天的敛气术瞬间发挥了作用,他只觉的身体比平时轻盈了一半,像是要飞起来一般! 楼苏暮此时跟一个柔柔弱弱的纤纤小姐并排而行,俩人刚刚上了一座桥,乔漾拉着安屏奔到了二人前头。 “小漾!你想干嘛!”楼苏暮一见乔漾,十分紧张的护住身边的文飞飞。 “文小姐,嗯,模样不错,身段不错,长得也不错,就是不知道文小姐的钱袋够不够份量!”乔漾从腰上取下钱袋,抓出一沓金叶子,纤手一轮,金叶子变成了一把金扇子,轻轻扬扬的扇起一阵风,文飞飞的秀发跟着上下翻飞。 “乔漾,你别这样,我跟苏暮已经订婚了。”文飞飞柔柔的道,声音糯糯的,比起乔漾又是另外一翻韵味,却是一样的好听。 “小漾,别欺负飞飞,我跟你们乔家已经没有瓜葛了,今后你就好自为之吧。飞飞,我们走。”楼苏暮拉起文飞飞的手。 “这小手都拉上了,看来过几天娃儿也该有了,老婆孩子热炕头,人生得意啊!楼苏暮,你真行!这些金叶子就当作是我乔漾给你们二位的贺礼吧。”乔漾将手上的金叶子递到楼苏暮跟前。 “这……真的给我?小漾,你不是开玩笑吧!”楼苏暮以为乔漾故意来找碴,没想到却是来给自己送财了,他眉笑眼开,伸手过去接住那些金叶子。 “行了,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吧,反正我乔漾在你楼苏暮眼中不过是个取财的金库,这金叶子你拿去了,今后我这个小金库跟你也就一刀两断了。”乔漾又瞟了一眼同样看着金叶子双眼放光的文飞飞,拉着安屏朝桥对面跑去。 安屏跑着竟有些收不住脚,他一边跑一边运行着敛气术,直感觉身轻如燕!过了桥拐了一个弯朝城门口跑去,乔漾没有阻止,跟着一起跑。 两人就这样风一样的跑出了城,又在城外沿着官道继续跑,直跑得肚子咕咕叫,抬头看见日斜西落,安屏才停了下来。 “小疯子,跑够了?”乔漾气喘吁吁。 “小漾姐,你……没事吧!”安屏看着乔漾的脸,一下愣住了,乔漾虽在笑,眼睛却是红肿,眼角还挂着几滴泪。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走吧,那边有个酒铺子,咱喝酒去。”乔漾嘻嘻笑。 “等等。”安屏拉住了乔漾,小心的拭干了她眼角的泪。乔漾瘪了瘪嘴,不期然哇的一声抱着安屏大哭起来。安屏也哭了,他最见不得别人哭,见人哭他也跟着哭,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乔漾哭了好一会儿,才抽抽噎噎的放开安屏,狠狠的擤着鼻涕。 “小漾姐,你还喜欢楼苏暮啊……” “谁说我喜欢那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了!我是心疼我那些银子,他退婚咋就不退银子!安屏,这人怎么能这样,吃完了肉就吐骨头,我就是那该死的骨头!” “那你还给他金叶子!”安屏心想要给了他多好,买几个杀手给爹娘报仇都成,还有多余的再省吃俭用一点,也够他花一辈子的了。 “我就是试探一下他,看他有没有骨气不接,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接了,安屏,这么不要脸的人,你见过吗?” “没见过!”安屏摇头,他想说,像乔漾这么笨的女人他也没有见过,那么多金叶子,换谁谁会拒绝呀,真要拒绝可就是天字第一号笨蛋加臭鸡蛋了。 “我饿了,咱们去吃喝酒!这该死的楼苏暮,我恨死他!我诅咒他生孩子没****乔漾重重的啐了一口。 “对,没****安屏也啐了一口。 路边的酒肆虽简陋,但酒水菜食都不差,好歹是京城的官道,那酒香气扑鼻,牛肉也卤得恰到火候,乔漾一下叫了一桌的酒食,小二见两位小姐穿金戴银,不敢怠慢。 “小漾姐,你还有金叶子吗?”安屏小心的问。 “都给那个王八蛋了。”乔漾拿出空瘪的钱袋摔在桌面上。 “啊……”安屏看着一桌的酒菜要哭了,这么说这一桌得他来付了,安屏难过又掉了几滴眼泪。 “安屏,你别为姐难过,男人嘛,全天下到处都是,我乔漾还缺男人吗!喝酒!”乔漾拍开酒坛上的封泥,咕嘟咕嘟的一坛子酒就进了肚子。 “对,喝酒!”安屏也学着乔漾的样子,咕嘟咕嘟的灌酒。 伤心人对伤心人,只不过安屏伤心的是他口袋里的银子。 此时,官道上的过客陆陆续续的进了小铺子,其中有四桌坐着同样青衣打扮的男子,都在二三十左右,个个威武壮硕,腰上不是佩刀就是佩剑。其中几个看着乔漾这一桌,笑而不语。 “小妹妹,点这么多你吃得完吗?”有人高声叫道。 “吃不完用不着你管!”乔漾又拍开了第二坛酒。 “小妹妹好酒量,大哥敬你一坛!”有个男子站了起来,端着一坛酒走到乔漾桌前。 “好!姐姐今儿高兴,你们敞开了喝,这酒我全请了!”乔漾一挥手。 “小漾姐……”安屏听到乔漾这句,险些又哭了,这可都得他来掏银子啊! “小妹妹,爽快,我段航干了!”坐下来的男子一抱酒坛猛灌。 “喝,不用钱的酒敞开了喝,哈哈,这京城的小妞原来如此畅快好客!”另外一个壮汉道,于是满座皆是灌酒声。 安屏灌了一坛子酒,酒力上来了,头也晕乎乎的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见乔漾高兴,大家都高兴,他想他也应该高兴,黄白乃身外之物嘛。 这群人正喝着意浓,忽然官道上灰尘骤起,一群劲装之人骑着马由远而近。 “是亲卫军!”四个桌子上的青衣人哗啦一声俱拔出了刀剑。 马上之人很快赶到,道上的灰尘都被卷进了桌上的酒菜之中,喝得晕乎的乔漾俏眉一皱,将酒坛子狠狠的朝马上的人掷过去,却被马上一名军官给稳稳的接在手中。军官一挥手,将整个酒铺子给围了起来。 “哈哈,好哇,有美酒有佳人!”军官一仰脖子将酒悉数灌进了腹中。 “李园,你要做什么?”段航以刀指着对方。 “段公子,你认为我们亲卫军想做什么,当然是来取你们的人头!你们这些青帮的小子现在身价可是暴涨啊,一颗人头便值千两,我李园今日算是酒色财三收了!”李园喝完了酒,将酒坛子往地上一砸,马上的亲卫军立即冲上去,与青衣人捉对厮杀。其它的酒客慌忙钻到桌子底下,包括安屏。 “乔漾,快蹲下来!”桌子下的安屏着急的拽着还坐在凳子上的乔漾。 “滚开!”乔漾一伸腿将安屏踢的一屁股坐到地上,从未被乔漾如此对待,安屏眼泪打着转。 “原来是亲卫军,早想着会一会!”乔漾突然飞身而起,一脚踢飞了临近一匹马上的一人,俯身捡起那人掉在地上的刀,挺刀直直的向那位叫李园的军官刺了过去。 第19章 醉酒 “呵,原来美人会功夫,来的好!”李园跟段航打了个平手,他正焦灼,见乔漾过来,便撇了段航去会乔漾。 乔漾的刀没有刺中,但她的身子却很稳的落在地上,下一刀接着劈向李园,一边的段航连连叫好。 “闭嘴,聒噪!”乔漾狠狠的瞪视着段航,她那一刀又落了空,而李园的剑眼看就要到刺到乔漾的胸口,段航看着惊出一身冷汗,但要出手相助却已经来不及了。 乔漾冷笑,她步子一歪,巧妙的运用上了南门无芒教她的鱼逃,李园的剑瞬间刺空,因为这一剑快狠准,李园以为会百分百的刺中,没想到却被乔漾给轻松的躲了过去,而他的身子因为剑上的力道落空整个人向前滑去,收势不住。乔漾瞅准时机,一脚踹在李园的肚子上,活活的把李园踹飞出去几丈。 李园扑倒在地,口吐鲜血。 亲卫军见头目受伤,都慌了,原本落在下风的青衣人反而占了上风。 “快,抢马我们撤!”段航一声招呼,青衣人便顾不上斗狠,抢到了马,一行人先后扬长而去。 “小妹妹,后会有期,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段航!”段航走的时候对乔漾高呼道。 乔漾看也未看段航一眼,她现在酒力上头,只想抓人练手出气。 “美人,有两下子啊,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李园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 “哼,招惹我乔漾的都不是人!你们谁上,姑奶奶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什么叫真功夫真本事,你,给我过来!”乔漾拿刀指着一名亲卫军。 “不要啊,我……我认输!”那人亲眼见乔漾将李园踢飞,他可不会笨到自己上去送死。 “呸!没用的男人。你们都不上是不是,好,你们都看不起我,跟那个该死的楼苏暮一样看不起我,只看得起我的银子!哈哈,本姑奶奶可不只是有银子,还有杀人的刀,杀人的本事!你们怎么看不到!现在,姑奶奶就让你们看到!”乔漾也不点名了,上去逮着一个便挥刀乱砍。 “她疯了,快跑!”有人喊,于是那些个亲卫军有马的坐着马跑了,没马的靠着两条腿也跑了,只有地上的李园想跑也跑不了。 “敢跑?都给我回来,快回来!呜呜……你们这群混蛋,都是混蛋!”乔漾把刀一扔,哭着又去取桌上的酒。 安屏想原来乔漾是喝醉了,醉鬼都这样,他便原谅了乔漾踢他的那一脚,又从桌子下钻了出来。 李园见乔漾灌着酒,他趁机要跑开,乔漾突然一酒坛子砸到了他的跟前,吓得他又重新扑倒在地。 “想跑?姑奶奶还没玩够呢,起来,陪姑奶奶喝酒!”乔漾一下卷到李园的跟前,安屏看傻了眼,乔漾的动作太快,他几乎未曾看清乔漾如何移动。 “你……你是人是鬼!”李园也吓了一跳。 “光天化日之下有这么好看的鬼吗!”乔漾一把拎起李园的后脖子领,将他扔到了附近的一个位子上,“把你的钱袋拿出来!” “对,快拿出来!”安屏听到钱袋两个字两眼放光,他紧了紧自己的荷包,跑到李园的跟前,捡起地上的一把刀狠狠的往桌上一拍,狐假虎威起来。 “给……给你,姑奶奶,给了钱我就可以走了吧。”李园将钱袋双手奉上,被安屏一把夺过,掏出来一看,竟有好几块金锭,他取出两枚金锭扔给早已吓得尿裤子的酒铺老板算是补偿,老板一见到金锭,腰身立马直溜了,喜滋滋的跑进了他的酒铺子,又懂事的端过来两坛好酒。 “喝!陪姑奶奶喝光这两坛酒!”乔漾将酒坛上的封泥拍掉递到李园跟前。 “好,我喝,我李园就喜欢你这样的美人!”李园见躲不过了,索性拿出他做为一个头目的气派,忍着被乔漾踢痛的肚子,抱着酒坛咕嘟嘟的灌下了酒。 “美人?哈哈……我真的美吗?安屏,你说说看,我美还是文飞飞美?”乔漾醉眼迷离。 “当然是姐姐你美了!”安屏毫不迟疑,他这句发自肺腑,美貌上,文飞飞远远比不上乔漾。安屏说完数起李园钱袋里剩下的银两,越数越开心。 “当然美……,我李园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美人!”李园喝完了酒,舌头也大了。 “可是楼苏暮却退婚了,他退婚了,哇……”乔漾大哭。 “姐姐,你又不喜欢他,退就退呗,你不是早盼着退婚吗!”安屏数完了银子,将钱袋捂紧了。 “我不喜欢他是一回事,他不能不喜欢我呀,虽然他更喜欢我的银子!他也不能这么快就找了一个新的女人,还是一个没我好看的女人,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乔漾说着竟然一头栽在桌上睡了过去。 安屏和李园大眼瞪小眼,安屏抓起桌上的刀,李园吓得往桌子下面躲。 “快走,快走!”安屏驱赶。 “是,多谢小爷不杀之恩,多谢……”李园慌忙开溜。 安屏还以为李园会趁着乔漾醉倒来抢回他的钱袋,见李园跑了,嘿嘿的得意起来,但转眼看着桌上的乔漾,他又笑不起来,乔漾这样子不睡上一天一夜是醒不过来了,安屏只好紧了紧腰带,背起了乔漾往城内而去。 若在平时,以乔漾的重量,安屏背在身上是绝对走不了十步,但今日事事都出奇的怪,他竟然越走越快,而背上的乔漾也丝毫不成为负担,他由走变成跑,由跑而脚下生风,竟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将乔漾送到了掉鼻子楼的后院。 “这是怎么了?”广粽见乔漾醉成泥,担心道。 “喝醉了。”安屏便将遇到楼苏暮的事和亲卫军的事都说了。 “亲卫军?小漾真糊涂,这下闯祸了。安屏,给我看着乔漾,哪里也不准去,我要出门办点事,马上回来。”广粽皱着眉,脱了围裙,飞身出了屋子。 安屏不能理解广粽所说的闯祸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些大人的事他也管不着,他打了一盆水来,给乔漾擦了脸,见乔漾睡得沉,百无聊赖中便研究起了南门无芒刻在树皮上的鱼逃功。 之前看不懂的动作,安屏这一下竟然看出了一点门道,他照着那上头的姿势,手脚跟着动,起初很慢,还时常撞到桌子椅子,安屏怕吵了乔漾,便去了院子里。院子空阔,安屏手脚都放开了,周围又无人看着他,身心放松动作越来越快,竟然有模有样起来。直到广粽回来,安屏还沉浸在鱼逃的一招一式里。 “嗯,不错。”广粽站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拍起了掌,安屏也才反应过来,尴尬的收了动作。 “大师父,事情办的如何?”安屏问。 “嗯,幸亏那个李园没有说出是乔漾插手,只说了青帮的人太过于厉害,这事就过去了。安屏,你跟乔漾不准再往外头跑了,这段日子都给我呆在这里好好练功。你进步很大,超出了我的想象,我的愈伤术你往后再学,我先教给你几套基本的拳脚功夫。我猜的不错,不久就会有大事发生了,安屏,明天我会派人进宫给你舅舅隆齐送口信,请你答应我,若是太尉府出事,你舅舅将你接走,无论如何请救乔漾一命,我广粽先给你跪下了。”广粽说着果真跪了下去。 “大师父,你这是做什么?”安屏慌了手脚。 “安屏你先答应吧。” “好,我当然答应,只要有我安屏在,就不会让乔漾姐有事的。”安屏信誓旦旦道。 “嗯,我信你。”广粽起了身,脸色凝重。 “小漾姐那么厉害,她怎么可能有事呢!”安屏想着乔漾在酒铺子里的嚣张,他实在想不出会有人能欺负到她。 “再厉害也斗不过朝廷里的鹰犬。安屏,开始吧,你的领悟力和资质远远超出我的预期,不出七日,你也能赶上乔漾了。” “真的吗?”安屏高兴的不知如何,跟着广粽练了起来。 乔漾果然一觉睡了一天一夜。睡醒了,什么事都忘了,活蹦乱跳的像一条鱼。但是广粽不让她出门,使得她很苦恼。 “小漾姐,你打我啊。”安屏得了广粽的传授,总想找人来练手。 “打你做什么?我可舍不得打你!”乔漾莫名其妙。 “哼,你那天就踢了我。”安屏对当日躲在桌子底下被乔漾踢了一脚的事记忆犹新。 “原来你记仇。好,是你让我打你的,我就打你好了。”安屏让乔漾勾起了伤心事,一拳朝安屏挥过来。 安屏结合鱼逃还有广粽的传授,竟是轻巧的避了过去。 “咦,你是安屏吗?你竟然会了鱼逃!第二招来了,你看好。”第一拳乔漾并未用心,第二招是掌,她使出了五分的功夫。 安屏见那掌很快,敛神屏息,身子一歪,又躲了过去。 “好!第三招!”乔漾也来了劲了,第三招又是拳,并且使上了八成的功力,对着安屏的面门直击过去。 “很好!”安屏很冷静,她也不躲,直到那拳快触到她的鼻尖,他突然整个身在往后一弯,又侧身一旋,及时的避过了。 “太好了,安屏,你真的是安屏吗?”乔漾竖起大拇指,“这才多久,你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都是你跟大师父教的好!”安屏其实更想说是他练的辛苦,这几日无论醒着睡着,他都在想着练功的事。 “嗯,好好练,你迟早要超过我。” “超过你,你会不会不高兴啊!” “当然不会,我高兴还来不及,你超过了我,就可以保护我了。安屏,你会保护我吧。” “当然会啊。我要保护你跟大师父。”安屏憨憨的笑道。 “大师父倒不用你保护。安屏,我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要发生,坐卧不宁。”乔漾正说着,忽然太尉府来了丫鬟,让乔漾和安屏赶紧去见一面老太太,说老太太快不行了。 乔漾和安屏飞奔而出,这一次俩个人几乎脚不点地,路上的行人只见人影一晃,却是看不清俩人的模样,速度实在太快。 到了太尉府,安屏和乔漾见到了奄奄一息的老太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太太前几天还好好的。”乔漾见老太太形容枯槁,出气比进气多,似是很快要就木的人,她含泪厉声质问府里的丫鬟。 “我们也不知……老太太自从见了那位新的少夫人,她就这样了。”老太太最信任的大丫头紫苑道。 “你是说新婶子鹿鹿儿?” “嗯。少夫人给老妇人喝了一碗参汤,老妇人便一日不如一日,本来想见大小姐你,少夫人却老来缠着老太太说话,老太太便没了空。今天少夫人不在府中,老夫人才让奴婢去把大小姐你叫过来。” “竟有这种事!”乔漾血气上涌,就要出门找鹿鹿儿算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