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天之笼》 第一卷:清风第一章 雨欲来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 天色灰朦,小河流淌,野草肥长。 一头大水牛正在河边吃草,旁边的大石上,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穿着青衣布衫,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哼唱着小曲,十分惬意悠闲。 少年正沉浸着,肩膀被人轻轻一拍,他反过头来一看,笑着说道:“静丫头,怎么有空跑我这来了?” 来人是位少女,她梳着羊角辫,粗布麻衣,皮肤有些微黑,眼睛却很明亮,仲夏季节,她的额头汗流不止。 她双手插腰,皱了皱鼻子,“哼,放牛放这么久,你也不看看天,都什么时辰了,爷爷让我过来看看,该回家了。” 少年想到那个从小到大,都不曾给他好脸色的村长老头,摇头说道:“知道了,小丫头就是事多,走,回去。” 少女心里嘀咕着,我都快十二岁了,不小了,再过两三年都可以嫁人了。想到这里,少女微微低下了头,眼睛止不住偷偷瞟了一眼少年,脸上微微泛红,羞涩一笑。 —— 回去路上,少年唱着古怪的旋律,少女笑声不断,只有大水牛不时的叫上两声,以示抗议。 小路两旁杂草生,天色朦胧雨欲来。 临近村界,村口两边各立着一座界碑,上面刻有“清风村”三字。天空有几缕阳光透过乌云,照在两座界碑上,可能是残阳斜照,亦或是其他原因,石碑上的字,隐隐有莹光流转,看着绝非俗物。 村子不大,依山而建,山名近山,山势连绵不绝。 村内农舍草屋十数间,东西对座,依次排开。每个院舍大门之外,皆植有不知名的树,左右各一棵,粗细不一,常年常青,枝繁叶茂,亭亭如盖。 村中央有个类似祭坛的东西,由四根粗大铁柱围绕着,铁柱上面嵌有一些不知名的古怪的符纹。 村北有座竹楼,共两层,一楼是村民纳凉歇息的地方,二楼则是村里议事之地,房门紧闭,一年难开几次门。 竹楼旁边就是村长家,再往北大约两里,近山脚下有一湖,名近山湖。 此时村内炊烟袅袅,一片祥和。 —— 村长名叫魏方寻,在村里说一不二,无人敢违背。他一袭灰袍站立在村口,双手背后,瘦脸长须,远看像个教书先生,看上去已年近五十,却是一头乌黑青丝。 看到两人回来后,他对着少女招了招手,转头对着村内喊了一声,“那死小子回来了,刘边树,把你家牛牵回去。” 随即就有汉子大声应道:“是,村长。”不一小会儿,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从一座家舍中匆忙跑了过来,对村长弯腰行了一礼,然后把牛牵走,什么话也没说,也不敢多说。 少女看到村长后,急忙跑过去,说着一些为少年开脱,没有偷懒之类的话。 魏方寻看着少女,边听边微笑着点头,也不曾多看少年两眼,待少女说完后,微笑道:“静儿,累了,回家,爷爷做了好吃的。” 魏静听后眼前一亮,转头对少年笑了笑,挥了挥手,一蹦一跳迫不及待地先回家去了。 等魏静走后,少年笑了笑,对于村长的态度,他早已习惯了,正准备回家,却被魏方寻叫住,“你,明天去近山湖抓几条月尾鱼回来,陈拾野今天上近山打猎,小腿被七节蛇咬了。” 七节蛇,绿白横纹相间,将蛇身分成七节,毒不致死,却能令伤处肿胀溃烂,若不及时救治,五天内即残。月尾鱼,鱼尾形似弯月而得名,鱼肉鱼骨皆可入药,近山湖中此鱼数量颇多,不难捕获。 少年一听,还好,只是月尾鱼,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好,明早我就去。”说完直奔家而去。 陈拾野是个四十不到的粗糙汉子,见少年回来,笑了笑,示意少年不用担心。 少年四下环视,房间稍乱,地上是一堆用掉的血纱布,床边放着一个瓷盆,里面血水掺半。小腿处虽然肿的老高,却没有发紫,看来大部分毒已经清除掉了,心想村长还是有些本事的。 他胡乱收拾了一下,见餐桌上空空如也,咧嘴一笑,说道:“陈叔,今晚饭菜就换我来,好好珍惜啊,伺候你的机会可不多,嘿嘿。” 男人笑骂道:“你这臭小子,还知道回来啊,再晚些,你陈叔我毒没毒死,倒是快要饿死了。” “我想早回来的,怪老刘家的大水牛太能吃了,赶它都不走,也怪我,挑了个水草好的地方,明天见到老刘得敲他一笔才是。” “就你小子聪明,不是个吃亏的主,赶紧做饭去。” “得嘞,您候着。” “怪声怪气,找打啊你。” 少年哈哈一笑,径直走入厨房,随后响声不断,开始做饭。其间,魏静端了两盘菜过来,还冒着热气儿,说是自己吃不完,不能浪费,送来给小风哥尝尝。可能是觉得这样说理由不够充分,所以没等少年回话,就急忙跑开了。 过程中,男人在一旁挤眉弄眼,一副我很懂的表情,少年斜瞥了一眼男人,嗤之以鼻。 两人吃完饭后,闲聊了会,男人对少年叮嘱几句。“小风啊,明日把匕首带上,今天就吃了没带兵刃的亏,不然凭我这身手,那畜生能伤的了我?虽说村子太平,不过近山那边可能会有毒蛇野兽下山,小心点为好。” 少年听完一阵腹诽,长这么大也没碰见过什么毒蛇野兽,山上才有,不过还是应声道:“是是是,记下了,不过陈叔你那身手,村里着实没几个能比的上你的,罕有敌手。” 说完对男人还竖起大拇指,男人爽朗大笑,听的很是开心,也不管这话几分真假,小子上道,觉得小腿上的伤都好了几分。 又聊了会,少年催促了几句,男人无奈,撑着竹杆,瘸着腿走回床边,脱去外衣,安静睡去。 少年忙活一阵后,收拾完毕,脱去外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回想着这些年所发生的怪事。 少年姓风,叫风自轻,今年十四岁。 据陈拾野讲述,是在近山湖中捡到的自己,当时自己躺在木盆里,衣服上绣了个风字,所以姓风。 名字则是七岁那年首次逃村时自取的,之前村里人取的嫌太土了,毕竟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他,来到这个世界,取一个符合自己独特气质的名字很重要,不能失了自己这独特的身份不是,小风这个称呼,就先暂时将就用着。 说来也怪,村子怪,村民也怪,七岁那年才缓过神来,发现端倪。 学会走路后不久,才见到村长魏方寻,当时他看上去已经年近五旬,现在过了十余年,本该已过花甲的他,却未曾变老半分,皱纹都不曾多出一道。 又不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大老爷,放在一个乡下的山野村夫身上,即使他没干农活,但风吹日晒的,总得有变化不是,但他没有。 村里其他男人年岁大小不一,最年轻的年约三十,老一点的四十出头。其他人虽然老的很慢,但村民们终究是在变老,小孩则自然长大,如同自己和少女魏静一样。 包括魏方寻在内,村子里只有二十几个男人,没有妇女。包含自己在内。 有十来个小男孩,都是这些村民从外面带回来的。自己在村子里待了一年多之后,第二年村民带回了第二个男孩,之后一年一个,皆是不满一岁的婴儿。 少女魏静则是村长魏方寻自己亲手抱回来的。那年自己三岁,第一次看到魏方寻的眼神里有一丝温柔,还面露微笑,与平时见谁都是一幅生人勿近,不苟言笑的神情,截然不同。 综合这些,这或许是个很不一样的世界,所以风自轻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七岁那年,晚上趁村长召集村民议事,他悄悄来到村口,以往只要一口气就能跑到的功夫,那次足足走了半柱香的时间,生怕弄出什么动静来。 等到自己终于出了村口,走过了两座石碑,身心顿时轻松许多。当时清风拂面,小路野花盛开,花香扑鼻,不禁诗性大发,脱口而出,“清风徐来香自轻”,遂取后二字为名。 作为人生的,时至今日,每曾想起那一刻,都要暗叹一声好,不曾想,再往前跑了几十步,下一刻却出现在了近山湖边。 乐极生悲,不过如此。 第二章 不一样的村子 当时来不及多想,以免耽搁时间,被村民发现,借着月色,急忙跑回家中,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平静。 他当然有想过问陈拾野,虽然陈叔的性子宽和,但万一陈叔知晓其中原由,乃奉命行事亦或是其他原因,一问岂不败露? 或许有生命之危,所以一直藏着不敢问,之后的五年内又逃了几次,结果可想而知。 这些年日子平淡如水,琐事如茶,未曾发生过大事,也算是另一种安稳。 就这样想着想着,对面房中不时传来几声呼噜声,在迷迷糊糊中睡去。 夜间不时有风拂过,却始终未有雨落。 翌日清晨,日出东方。 早餐过后,男人又叮嘱了几句,风自轻从床下拿出匕首往怀中一揣,道了声别,朝近山湖方向走去。途经村长家时,一片安静,看来静丫头还没起,笑着摇了摇头。 近山湖边有搭好的竹屋,屋内器具不少,一有闲情,风自轻就会带着魏静来此间钓鱼,打发时间。 至于村子里其他小孩,都被村里大人教的一个个规规矩矩,死气沉沉,毫无孩童的朝气可言,索性不就带了,幸好静丫头是正常的,不然他非闲疯了不可。 湖的对面是一片森林,林木参天,后面是一座座高山,山势连绵起伏,层峦叠嶂。 近山湖方圆约百米大小,任何时间,站在湖边岸往湖中用力扔石头,石头掠至湖中央上方时,会犹如碰壁一般,咚的一声,跌落湖中。 月尾鱼通常要到晌午才会成群冒头,这会先放好捕鱼网,柴刀削好几根竹枪,万事俱备。 正准备去拿鱼杆,近山湖水中央突然翻滚不断,浪高一尺,不多时,便有鱼跳出水面,接连不断,月尾鱼也在其中。 风自轻哈哈一笑,一拍大腿,今儿运气不错,碰上鱼潮了,十余年间,也就见过几次,晌午之前就有,还是头回见。 未曾料到,通常只持续一柱香时间的鱼潮,这次却持续了半个时辰,湖水才缓缓平稳如初。 鱼潮其间,湖面有两道强光接连一闪而过,声势惊人,之后却再未出现。 难不成有外人来此?不然怎会无缘无故出现强光,还是连续两道? 他赶忙收了鱼网,除了月尾鱼,其他的也不少,高兴之余,手上动作却不紧不慢,娴熟收好器具,用竹枝串好鱼,缓缓而归。 回到家中,陈拾野并不在,餐桌上没有剩菜空碗,看业是老刘来过帮忙收拾了一下,然后掺他去自家串门去了,也就老刘有这好心,被伤成这样还不消停,果真是闲不住的主。 不过正好,把鱼放水缸里养着,正好趁此时间去近山湖那一看究竟。一番收拾,他急匆匆地朝近山湖那跑去。 再次途经村长家时,依旧是一片安静。 风自轻有些纳闷,此时已至晌午,按理来说这个时辰,魏静那丫头,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是满村疯跑,或去找自己玩来了才对,现在却人影未见,声未入耳。 不该如此,难不成是生病了?等回来去看看。 来不及思索,带着疑问,匆匆而去。 一路小跑来到近山湖边,风吹树微摇,树叶沙沙作响,日上三竿,湖四周一片安宁。 风自轻感到一丝失落,但并不沮丧,进竹屋拿上鱼杆鱼食,搬好竹椅,闭目思索,开始钓鱼。 包含自己在内,所有小孩都不能自由出入村子,只有像外出放牧这种分派任务时,才能出去。放牧也会有时间距离限制,时间一到,就会有人过来喊,这是一种变相的监视。 他问过魏静,得到的回复是村长跟她说外面太危险,兵荒马乱,小孩子出去一不留神就会走散,所以村民很少出去。除去采买生活所需外,基本不出村子,每回回来,却会带回一个小男孩,说是在外面乡野路边被人遗弃,捡回来的。 对于此类说法,风自轻当然存很大怀疑,偶尔带回来一两个说的通,年年如此,就不是巧合了,对自己的处境分析,不禁感觉又多了几分危险。 既然未曾出现自己所期盼的,那不妨安静垂钓,今天的鱼,应该会比以往更容易上钩。 就这样垂钓许久,抬头看了看天色,收获颇丰,该回家了,不然陈叔又该唠叨了。 行了几步,他回头望向湖对面树林,风吹树响,再无其他,只得作罢,白天不行,晚上再来试试。 回到院中,老刘一边杀鱼,一边和陈叔闲聊,魏静目光则随着老刘手上的动作来回转动,不时咽几下口水。 察觉到有人进来,陈拾野笑道:“臭小子回来了啊,哟,弄这么多鱼,老刘,你可得再辛苦一下子了,静丫头你有口福了。” 老刘全名叫刘边树,也是个农家汉子,粗布短袖,手上不停,嘴上说道:“老陈啊,事情不干就会说,你这脸皮啥时候能薄一点儿,小风都给你带坏喽。” “那可薄不了,只会越来越厚,风小子深得我真传,我心甚慰,哈哈哈” 风自轻把鱼放在老刘跟前,跟着笑道:“老刘你别听我陈叔瞎扯,咱脸皮薄的很,上次吃你做的鱼还是半月前,现在可还馋着呢。” “那还不赶紧过来帮忙,你看静丫头早看饿了,丫头,回去跟村长说请示一下,中午在这吃饭。” “好嘞。”风自轻应了一声,开始帮忙杀鱼。 “小风哥,你可真厉害,弄这么多鱼,平时去钓鱼,咋钓不上来呢?钓鱼都不喊我,哼!” “这可冤枉我了不是,我想喊你来着,你倒是早些起床啊。” “嘻嘻怪不好意思的,不知怎的,今天起的好晚,可能是昨晚爷爷做的菜太好吃了,吃太多了,肚子醒不来。” “我看你就是变懒了,以前怎么不见你起这么晚,下次再这样,以后玩就不带你了。” 魏静笑嘻嘻的答应,然后风风火的跑回家,不多时又回来了。 见魏静没事,风自轻就暂时放下心来,小丫头快十二岁了,这个年纪偶尔嗜睡也属正常,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几人忙活一阵,把月尾鱼鱼骨剔出晾晒,风自轻随老刘进了厨房,打打下手,魏静在院中陪着陈叔说话。 因村中没有妇人,所以全村男人皆会洗衣做饭,魏静小小年纪,家务农活也都会一些。 整个村子里,也就院中的两个男人互相亲近些,与其他人关系一般,来往皆有,却并未多深,与正常村子相比,确实生分许多,因此陈拾野被蛇蛟,邻里得知也未曾上门探望一二,只有村长出面医治过。 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近山湖对面,那两道一闪而过的强光究竟是什么,感觉像是剑光,如若真是剑光,那一定得想办法与那人取得联系。 一番忙活,四人落座,香味扑鼻,水煮、清蒸、红烧,应有尽有,老刘的手艺果真一绝。 酒足饭饱,各自回家,只留下刘边树和风自轻收拾残局。 临走前,刘边树交待了几句,让他监督陈拾野,不能碰酒,拎着几条鱼,给他儿子做饭去了。老刘的儿子叫刘江岸,是老刘在江岸边捡回来的,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风自轻独自在院中来回走动,决定还是去睡会儿,频繁去往近山湖,容易被发现,还是等魏静那丫头来了再说。 —— 睡梦中,有一身着白衣的身影,在脑海中不断浮现,面貌看不真切,即使如此,光是身影就透露着几分潇洒。十年来也是第一次梦见,这让风自轻有些羡慕,我辈所求啊,正要上去一看究竟,却被人叫醒。 “小风哥,醒醒,带我去钓鱼。” 风自轻睡眼惺松,看到少女无奈道:“我才刚躺下不久,你就来了,着急忙慌的。” “你都睡快一个时辰了,我都等了好久,我怕再晚下去,鱼也要回家睡觉去了。” “一个时辰?好了好了,现在带你去,走走。” 去的路上,风自轻暗自嘀咕,实在古怪,这次怎么睡这么久,以往午睡小半时辰就醒了,这次难道是因为梦中那个身影? 近日古怪的事,好像越来越多了。 第三章 近山湖边客 近山湖边,两人悠闲的躺在竹椅上,少女嘴里念念有词,“鱼儿鱼儿快快来,快到我的肚中来,唵嘛呢叭咪哞” “静丫头学的不错,念了这咒语,鱼很快就会上钩了,到时你那小水桶,装都装不下。” 少女听了赶紧多念了几次,兴许是鱼儿听到少女的咒语,不一会儿少女的鱼杆就动了,魏静高兴的跳了起来,起手收杆,动作娴熟,定睛一看,两指小鱼,少女眉开眼笑,叽叽喳喳道:“小风哥你快看,真钓上来了,小风哥你真厉害,这咒早该教我的嘛,嘻嘻” “之前是你年龄未到,功力尚浅,念了咒语也不一定奏效,你看,这不就钓上来了,咒语也是看情况才念的。” 男孩故作高深,少女深信不疑。 在魏静眼中,小风哥什么都懂,什么东西一学就会,见过的东西也不会忘,那词是什么来着,嗯对了,过目不忘!嗯自己也不差,三学就会,小风哥是大天才,我是小小天才。要是以后要是能嫁给小风哥,那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了。 一想到这,少女羞红了脸。转念又想到爷爷说过,最好不要跟小风哥走太近,少女就愁上眉头,小风哥这么聪明这么好,爷爷怎么不喜欢呢,真难办,唉。 风自轻看着眼前小少女表情变化之快,令人咂舌,果然不管是哪里的少女,到了一定年纪,都会让人猜不透。 两人钓鱼钓了一下午,少女的小水桶已经快装不下了,刚始还乐此不疲,现在劲头早过去了。 风自轻的也钓的差不多,其中又有两条月尾鱼。 “静丫头,走,该回去了,月尾鱼我留下,其余的是分给村里其他人还是拿回家自己吃,你自己定。” “嗯,好,我也吃不下这么多,村里人平时也不怎么钓鱼,看到有鱼吃,应该会挺高兴的。” 真是个善良的小姑娘,村长是怎么教出来的,一下午什么事也没发生,看来只能等晚上再来了。 回到清风村,两人各自分开。 风自轻回到院中,将鱼倒入水缸里,鱼儿尾巴扑腾几下,很快融入鱼群里。 陈拾野在院子里用柴刀削着短竹棍,见风自轻回来,笑骂着让他去做饭,后者只能听命,谁让那是伤员来着。 吃过晚饭,闲聊一会,不能自由出入,没有娱乐消遣,只能自己想办法打发时间,趁着天还未黑,下棋是个不错的选择。 两军对垒,非死即伤。 “人如棋子,生来无由,小风啊,按部就班,在规矩里安稳度日,未尝不可。” “人棋终是有别,棋子乃死物,人有活法。棋子不知自身为棋子,尚可;人知为棋子,如何心甘情愿,陈叔,以为然否?” 男人沉默一会,突然笑道:“你小子,在哪学的这些酸文,还跟我拽上了,欠打!?” “别别,是你先酸的好不,我不过是有样学样而已,嘿嘿” 两人就这样闲聊了会,棋下一半,天色已黑,月儿高挂。 “就这样,天黑了,歇会该睡了,家里蜡烛快用完了,你明儿上老刘家拿几根过来,不用客气。” “昨天你怎么不说,还得我跑一趟,真累。” “嘿,你还跟我来劲了是,我棍子呢” “行行行,我错了,我去,我去!” “还治不了你了,臭小子。”男人拿起身旁的竹杆,瘸着腿,笑骂着回到了自己房内,一会儿过后,房内灯熄了。 “天生劳碌命哟,唉”风自轻叹一身,起身收拾。 半个时辰后,他从床上起身,从床头拿出没有还回去匕首,借着月色,轻悄悄的出门而去。 近山湖小竹屋内,风自轻躺在竹椅上,清风徐徐,屋外月色正浓,仲夏蝉鸣,四下哇声不断,虽然村子怪,但村内没有蚊虫,让人欣慰不少。 时下无趣,一阵睡意来袭,风自轻渐渐睡去。 …… 临近子时,一道强光突然闪过竹屋,伴有剑鸣。 风自轻瞬间被惊醒,定眼一看,只见那湖中央上空,涟漪不断,似有无形结界被攻,不多时一丝裂缝出现在湖中央上空,随后不断扩大,有一人持剑掠出,立于半空。 持剑人眉头一皱,长剑一挥,一道剑气掠空而去,飞向清风村;在剑气出来的同时,湖中央上空的裂缝慢慢融合,直至消失不见。 —— 清风村,村北竹楼二楼房内,有一大钟浮于半空,钟的外部嵌有古怪符纹,与村中祭坛符纹如出一辙,颇为古怪。 村中央祭坛处,在那人持剑掠出的同时,古怪符纹内浮现出几道红光,几息之后,红光汇聚成一道,射向竹楼二楼窗户。 三息之间,红光来到二楼窗外,眼看红光就要射入屋内,一道无声剑气闪过,红光烟消云散,化为乌有,村子恢复如初。 —— 近山湖上空,月光下,那人悬立半空中,与风自轻无言对视。 风自轻看着远处这个飘然而来的男人,约末而立之年,身姿挺拔,剑目星眉。身穿黑色军式兽面铠甲,盔缨黑羽,肩着暗红大氅,铠甲和披风上还沾着血,黑甲红披,一身肃杀,极具震慑之力,手持三尺长剑,寒光凛冽。 风自轻脱口而出,赞叹道:“太帅了,这装扮,这气势,加上这把剑,看上去就觉得厉害的不得了!” 男人眉间一皱,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有几分沉稳,眼神中透露着几分惊奇,双手垂直握拳,以此来缓解身体上的颤抖,看来自己刚才的出现的那一幕,似乎给少年带来不小的震撼。 少年体内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灵力,或者武运的波动,是个凡人,看刚才的神情,似乎未曾见过修行者。见自己凌空而行,并未有喊叫或者想要逃跑的举动,先是夸了两句,敢直面自己。 这应该是个从未见过世面的少年郎,却能有如此表现,男人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欣赏。 男人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在此?” 风自轻一愣,嗯?为何在此,应该是我来问的。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终于见到外人了,还是个会飞的,看样子是个将军,这世界果然很不一样! “我姓风,叫风自轻,从小在清风村长大,你呢,请问如何称呼,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男人剑身入鞘,缓缓落地,气势逐渐平和,“我叫邓直,现领参将一职,奉命追查至此。” 风自轻双手抱拳,“邓将军,我有几个小问题想问你,不知是否可以?” 男人一愣,还懂得先发制人了,说道:“问。” 风自轻紧了紧拳头,暗道一声好,手一指旁边竹屋内,道:“邓将军,要不我们去屋内聊。” 邓直点了点头,两人进入竹屋落坐。 第四章 才晓世间事 风自轻心中一番思索,调整思绪,问道:“邓将军,实不相瞒,刚才见到将军,我本是想逃的,可是腿脚不听使唤,以至于腿脚发抖,让将军见笑了。” 邓直点点头,没有说话。 风自轻继续说道:“我在此地生长十四年,从村中长辈口中得知,外面兵荒马乱,一不留神就被他人拐走,所以从未真正出过清风村,不知外面世道到底如何?不知身处何国何年?不知将军为何可以凌空而行,如同神仙一般?恳请将军为我解惑。” 他再次起身抱拳致意。 说话有所保留,首次见面,不知对方底细,当谨慎而行,他说不追查什么,自己当然不该问。 邓直听完嘴角有些笑意,原来是如此的一问三不知,还算懂得如何伪装自己,虽说理由有些蹩脚,但小聪明还是有的。 男人有了决定,先稳住攒点香火情,有了些许情分,之后行事就容易许多,再慢慢查探,此地略有古怪,谨慎为好。 嗯,追查已有时日,此地应是西霖国西部附近。 思量片刻,他才缓缓说道:“你所在之地,乃西流玉州文霖国,现今应是泰和二十一年。外面世道嘛,还算太平,偶有窃贼山匪行乱,与黎武国接壤处倒是偶有摩擦,但都是小战事。” “至于我为何能凌空而行,靠的是我手中长剑,此剑名为“戮阵”,伴我至今有十余载,我乃洞元境,自然可借外物在短时间内凌空而行。” 风自轻听后一脸茫然,西流玉洲,文霖国,泰和二十一年,这些都好理解,可是这洞元境后期,是个什么东西? 邓直一直观察着少年的反应,见其一脸茫然,作不得伪。如此想来,之前言语,所言非虚,从未出村,看来是与这结界有关。 男人微微一笑,为少年答疑解惑。 “我们身处的这方天地,名为拂云大陆,广袤无垠,共分五大洲,分别是东启罗州、南沙江州、西流玉州、北尽极州和中衍承州。” “世俗凡人,自不必多说,另一类人就是修行者了,分为武者与修仙者,前者多居于世俗王朝,成就相较而言,比较有限,寿命也有限。而修仙者不同,境界高者可容颜不老,可长生。 少年忍不住问道:“敢问将军,何为武者,何为修仙者? 邓直说道:“天地之间充斥着灵气,灵气之中,颇为驳杂,而能被人类吸纳运用的,共有武运、灵力这两种力量。” “先说武者,武者共分九境,每境九品,一为下,九为上。武者即便修至九境九品,也无法改变不能御物飞行的事实,寿命最多也不会超过千年。相传还有十境,不过,已经太久不曾出现了。 “武道一途,是武者通过吸收灵气中的一股力量,这股力量被武者称之为运,即为武运,最终融归于体内的武运府之中。 “武者追求肉体淬炼,虽不然御物飞行,但境界高者却也能旱地拔葱,纵身一跃,瞬息而至。 最高处可越至近百丈高空,虽说只能多停留片刻,但若与修仙者捉对厮杀,如果后者速度不够快,飞的又不够高,就很有可能被高境武者缠住,失去了先天优势,败的机率会很大。” “那修仙者呢?”风自轻听的认真,心绪有些激荡,原来这个世界是这样的,大大超过的想象。 邓直继续道:“谈到修仙者,就要知道修仙者和武者的本质区别。修仙者吸纳天地灵气,将灵气中一部分力量炼化成灵力,再将灵力中的杂质剥离,彻底炼化成为世间最为精纯的的力量,称之为元力。” “修仙,追求肉身成圣,肉身不朽,长生不死。修仙共分十境,每个境界内又有初期、中期、后期之分。十大境界分别为:启灵境、御灵境、丹灵境、洞元境、乘虚境、真璞境、合渊境、劫云境、欺天境、仙人境。” 邓直顿了顿,问道:“说这么多,你可消化的了?” 风自轻微微一笑,说道:“无妨,脑子够用。” 男人失声一笑,继续说道:“前三境被统称为三灵境,又称世俗三境。 一境启灵境,可以开始吸纳天地灵气,然后将灵气中的杂质剥离,炼化成为灵力。此境尚未完整开辟出一座本命气府,所以无法以本命气府为根基,让灵力在体内形成周天循环,因此灵力会逐渐流散于体外。” “二境御灵境,成功开辟出一座本命气府后,就是御灵境。以本命气府为根基,灵力便可在体内开始周天循环,不再流失。如果将一境比作十岁孩童,那么二境就是弱冠之年,以寻常推断,一位御灵境同时迎敌位启灵境,不在话下。” “三境丹灵境,与前两境不同,此境已凝灵成丹。在世俗人间,丹灵境已可称之为强者,飞檐走壁,摘叶伤人。” “四境洞元境,又称门槛境,资质不足者,就会被挡在大道门槛外,不得而入。 此境能将灵力中的杂质剥离,而后炼化成为世间最为精纯的力量,元力。与三境相比,四境肉体强度增加数倍,且能隔空御物。不过御剑一事颇费元力,因此不能长距离飞行或御物,但这起码有那么一点修仙风范了,这才有资格踏上修仙之路,因此才有了山上那句谚语。” “容我凌空远,一观仙道渺”。 风自轻心中默念着这句谚语,细细体会。 “四、五、六三境统称为山上三境,由此境往上,才配修仙者互称一声道友,飞剑入体,杀人无形。 “五境乘虚境,在速度上有很大提升,一定距离之内,可瞬息而至,出其不意,是为瞬移,亦能聚音成线,传入他耳,此乃五境的两大特点。” “六境真璞境,元力返璞归真,每一次出手,如行云流水般自然,皆暗含着一丝天地真意,可以从容同时应对两三个乘虚境。” “之后是七八九境,统称凌云三境,此三境才是名副其实的修仙有成,乃凡人眼中的仙人,我辈之楷模,摧山蹈海,如同家常便饭一般。 此三境我也是听师门长辈口中讲述过,只知皮毛,就不多说误人子弟了,日后境界到了,自然而然的便会知晓了,呵呵呵” “至于最后一境,仙人境,其实共分两境,一为半仙境,一为仙人境。此两境在世间凤毛麟角,屈指可数,所以慢慢的,半仙境才就被细化出来。 凡是能修炼至半仙境,无一不是天纵奇才,只可仰望。修仙修仙,境界里没有仙字,何谈修仙!” 说到这,邓直已然挺身站立,左手紧握了下腰间“戮阵”,情绪已经有些激动。 待平复心情之后,对少年微微一笑。 风自轻也回以微笑。 第五章 资质怪异 “邓将军真乃性情中人也,相信以将军的资质,定能修仙有成”。风自轻对着男人竖起大拇指,别人辛苦讲解这么多,当然要捧一捧场了。 邓直摇头一笑,“其实凌云三境已经很难达到,半仙境更难如登天。据我所知,文霖国境内,千年以来,只出了一位期天境,且多年来未能有所突破,约莫是无望了。” 邓直之所以愿意这么耐心为少年解惑,是有一番思量的。 一个从未见过世面的少年,初次见面能表现沉稳,其间也侃侃而谈,能有如此表现,已经不错了。 在为少年解惑的同时,他一直在观察少年,表现倒也可圈可点,就是这资质如何,得想个法子试一试。 少年不谙世事,对于文霖国的自我归属认同程度,应该不会有多高。趁此机会做个半路传道者,有了这段香火情,将来纳入我黎武国或是引入自家山门,应是不难,这样岂不是两全齐美。 其实邓直是来自与文霖国接壤的黎武国,乃镇西军戮字营参将,一路追查妖兽作乱一事至此。 妖兽一向生活在妖兽山脉之内,极少出入人类地界。 事态紧急,所以在传信于镇西军后,邓直便先从黎武国西北端,沿着作乱妖兽逃亡踪迹,进入妖兽山脉边缘,一路往西追查,不曾想竟深入到文霖国西部了。 男人说完后,就没有继续再说,得让少年缓一缓。 风自轻听的很入迷,很兴奋,听完更加坚定要逃出去的决心了,这个叫邓直的参将,绝对不能错过! 稍稍平复心情后,风自轻打定主意,一时也很难理清思绪,索性一股脑听个完整,待回家后慢慢消化。反正来到这世界之后精神劲特足,有时一夜未眠,第二天依旧神采奕奕,当然,到了第二天晚上就精神不振了。 “邓将军,如何评定一个人的资质高低?” 邓直微微一笑,刚有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 “这个简单,世间流传的修行入门的术法数不胜数,随意选择一门修炼,感知天地灵气,将灵气吸纳于体内,剥离杂质,淬炼经脉强化肉身。 “如何区分灵力与武运?” “灵力轻盈,武运厚重。” 风自轻双手抱拳弯腰,诚恳道:“恕我鲁莽,不知邓将军可否传授我一入门术法,让我一试?感激不尽!” “这有何难,区区入门术法,不值一提。”邓直有心要看一看,一个从未接触外界的人,且看你资质到底如何。 不曾想,接下来结果,却让他始料未及。 风自轻在竹床上盘膝而座,双手抱圆,轻声念动口诀。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身体四周的天地灵气不停地涌入自己体内,越来越多,身体顿时为之一轻,妙不可言。 不过十息,已然感觉到体内灵气已满,无法吸纳更多。心中暗自窃喜,这么快?正准备将灵气炼化成灵力,未曾想体内的灵气已经在飞速流失,不到几句话的的功夫,体内灵气已尽,一滴不剩。 他无奈睁开双眼,见男人正打量自己,眉间紧皱。 “邓将军,怎样?”风自轻轻声问道。 “嗯,你这情况我属实第一次遇见,说你资质不够,寻常启灵境初期,要想体内灵气充盈,所费时间约为半个时辰,而你这速度,拿我当年来说,我也远不及你。” “吸纳灵气是一回事,将灵气炼化成灵力,又是另一回事,资质平庸者,需要几天时间,好一些的,大约一日,资质好的,两三个时辰,甚至一柱香,一盏茶,更短的都有。” “启灵境的修仙者需要及时补充灵气,而武者吸纳的武运,却不会流失于体外的。要是说你资质够,即便再寻常的启灵境初期,第一次体内气府灵气充盈之后,最快也要天之后,灵气才会开始慢慢消散,因为这样才能有时间去炼化灵力。” “啧啧啧啧啧怪哉,怪哉!从未见过,不得要领。”邓直啧啧称奇,时不时摇摇头。 风自轻泄了口气,得,白忙活一场,这算是哪门子情况,但他犹不死心,问道:“邓将军,不知可有其他办法解决,或是我待会再试几次?” “不可,初次修炼,不可贪进,容易损伤气府经脉,留下隐患,反而得不偿失。这样,时候不早,贪多嚼不烂,先容我想想有何办法。你明晚再来此,放心,我已通过魂识查探过你所在的村庄,年龄最大的那个,可是一村之长?此人修为不过丹灵境后期,其余村民皆在此人之下,我隐匿气息,他们察觉不到我。” “嗯,如此最好,多谢将军今夜为我解惑,如果不是遇见将军,不知这井底之蛙要做到何时,多谢将军!”风自轻点了点头,再次抱拳弯腰致谢。 邓直呵呵一笑,摆了摆手说道:“你大可不必如此,不过举手之劳,痴长你几年,就喊你小风。小风啊,你我有缘,不然也不会在此相遇。” “将军所言极是,即如此,我就先行回去了,免得村内有人察觉,告辞。” 两人闲聊了几句,风自轻转身离去,渐渐消失于夜色中。 男人看着少年离去的背景,若有所思。 风自轻回到院中,夜间微微炎热,趁着月色正明,轻声打水洗了把脸,这才蹑手蹑脚,进入屋内,宽衣躺好。 今夜种种,难以入眠,拿起床头的那把伴他多年的蒲扇,轻轻摇动,扇去热意,慢慢静下心来,整理思绪。 那个名叫邓直的参将,能凌空而行,本事应当不小,肯定不是戏法什么的。 究其原由,自然还是因为没人谁会大半夜出现,只为在你面前表演一场戏法,然后哄骗你。更何况,他没有理由要骗一个素未谋面,又从未出村的懵懂少年,那么,就能确定,他所说的多半是真的。 照他所述,洞元境才能凌空飞行,看他先前所斩出的一道剑气,与昨天近山湖上空闪过的几道剑光,应该是他一人所为。他身上铠甲染有鲜血,肯定是刚经历过一场厮杀,不知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以此推断,这个世界远远超过前世所有的认知,他口中的武者,一个修仙的将军,外面的世界真令人期待啊。 一想到自己刚才灵气流失的速度,转瞬即逝,不禁为自己的资质担忧起来。 可千万别怕什么来什么,不然连村子都出不去,还谈什么修仙,闯荡世界,希望那位将军能想出方法。嗯得想个法子让他多留些时日。 如此辗转许久,才渐渐睡去。 第六章 穷山僻壤 近山湖,月光下,男子站在湖边,静静凝望着湖中央,若有所思。 按少年刚才所述,此地应是被设下结界,与世隔绝。 结界被破,直到现在,村子毫无动静,应是无人知晓自己这外来客出现,但不排除他们按兵不动,行缓兵之计。 先前自己斩落的那道红光,应是示警之物,如此说来,竹楼二楼屋内,定有与之相通的法器。 那少年资质生平未见,吸纳灵气的速度非比常人,但这流失的速度,也远非常人能比,的确古怪,如能解决,此人实乃一块璞玉。 男人开始闭目养神,此先破开结界,元力消耗不少,为防万一,应尽快恢复。 戮阵剑鞘鞘尖入土,双手交叠,虚按剑柄,身形直挺,灵气缓缓入体,月光下,更添几分莹彩。 —— 村北,躺在床上的魏方寻,轻轻翻了个身,或许是梦到了什么,他嘴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 —— 翌日,鸡鸣声起。 风自轻打着哈吹,开始洗漱。 陈拾野瘸着腿从房中走出,此时他已经可以不用拿竹杆借力了,见风自轻一脸的困意,笑骂道:“臭小子怎么了,昨夜未曾睡好,怎么无精打采的,不应该啊,以往你小子有时一夜未睡,第二天不是照样神采奕奕,难不成,昨晚梦见了什么,哦该不会是春梦,哈哈哈” “笑屁,可能是昨日钓鱼钓的,你是不知道,那静丫头那劲头足的很,整个下午都在大吼大叫,害我精神不振,也不怪她,这么多年,她也是第一次钓了那么多鱼,勉强原谅她。” “借口,一听就是,臭小子别害羞嘛,谁还没有个春梦啥的,说说,是不是偷翻我床底下的珍品了,啧啧,你小子可以啊,这都被你找到了,嗯?梦里的那位长啥样的,美不,跟书上的比如何?嘿嘿” “没有的事,对你那书没兴趣,做饭做饭”说完径直走进厨房。 “还装,走那么快,心虚了不是,哈哈哈”陈拾野看着少年进入厨房后,摇了摇头,笑容不止,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担忧,又有一丝挣扎,但都转瞬即逝。 闲来无事,两人开始下棋打发时间,你悔我退,争执不休。 下完棋,陈拾野在院落中来回走动,恢复身体,风自轻则把院角处的几块土翻了翻,在土坑中重新埋下种子,浇了浇水,时至日中。 午饭过后,男人对风自轻分派了任务,“小风啊,老刘叫你下午帮他去放牛,这回去接木桥那。对了,前几日出村采购时,我顺带买了两本郡县志,你若觉得无聊,带上,打发时间。” “陈叔你早说啊,这几天闲的慌,看来我刚才让你悔的那几步棋,不亏。” “去去去,大哥别说二哥,咱俩谁也好不到哪去,赶紧的,带上书,放你的牛去。” “急眼了不是,得,这就走。” 风自轻笑嘻嘻的进了屋内,拿了书,出门前不忘看了看水缸里的鱼,挺好,活蹦乱跳的,顺带提醒男人几句,别忘了敷月尾鱼骨粉。” 出了门,见着两旁的树,心里嘀咕几句,长的倒挺好,也不知道是什么树。 脚下不作停留,朝刘边树家中走去,行至刘边树院外,大门敞开,自顾走了进去。 院中,刘边树此时正躺在竹椅上,在自家藤架下乘凉,大蒲扇不时摇晃,一脸惬意,好不悠闲。 见此情形,风自轻不禁对陈拾野埋怨几句,看看老刘的手艺,同样是藤架,怎的差别这么大,自家的那个也能叫藤架? 屋内不时传来朗朗读书声,点了点头,刘江岸这小子还挺刻苦。 “老刘,可以啊,还是你会过日子,牛在后院,我自己去就得了,不劳烦你了。” 刘边树眼也不争,张口说道:“还是你小子会做人,不像你陈叔,脸皮厚的跟墙似的,见了他就糟心。” 风自轻嘿嘿一笑,也不多客套几句,从后院牵出正在喝水的大水牛,也不管牛眼睛里的埋怨,跟刘边树打了声招呼,就此离开。 沿着村子东边的蜿蜒小道,一路往东,出了一小片树林,再走几十步,就到了小道尽头。 再往前,就是一条小河,接木桥在小河的上方,是座木制拱桥,年月已久,桥栏上爬满了野藤,藤上开着野花。 河的对岸,是一片群山环绕的小山谷,花草遍野,草能没膝,鸟语花香。 此地离村约五里,是风自轻走过离村最远的一个地方,在这里,风自轻才敢纵声歌唱,一舒心中郁气,然后静享安静,这也是为什么今天放牛这么积极的原因。 可能是离村较远的缘故,村里的其他小孩脚力不济,很少被安排来这放牧,因此只能安排自己来了。 走上接木桥,放下牛绳,任由它独自下桥,沿着草地里之前踩出的小路,随意游走,水牛极具灵性,从不会离自己太远。 天气炎热,一路走来,汗湿薄衫。风自轻索性脱去衣裳,放好书本,光着屁股,扑通一声,一头扎进桥下小河。 “这才是生活啊,这才是夏天啊。” 风自轻浮在水面上感叹着,手脚不停摆动,鱼儿入水,好不快活。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功夫,风自轻尽兴上桥,弯腰正准备穿衣,只听“啊”的一声惊叫,响彻山野。 风自轻吓的一哆嗦,转身看去,只见不远处,魏静双手遮眼,脸颊通红,不知所措。 他连忙穿好衣裳,走到魏静身旁,气笑道:“静丫头,你怎么来了,你这一喊,差点没把我吓死!” “你你你衣裳穿穿好了没,我我我什么也没看见真真的” “咦,你什么都没看见,怎的问我衣裳穿没穿好?” “我我我不知道瞎说的嗯,瞎说的。”少女羞红着脸,试图以此说服自己。 “好了,不逗你了,信你就是了。话说回来,你怎么会来这,村长叫你来的?” “咦,小风哥,你咋知道的,你真厉害。就是爷爷叫我来的,他跟我说你一个人离村太远,问我愿不愿意过来跟你一道,我当然是愿意啦,所以就来了,没想到一来,就就” 风自轻本是随口一说,不曾想真跟魏方寻有关系,古怪,魏方寻一向对我爱搭不理,怎么这次 “来就来了,刚好我今天带了两本书过来,名叫郡县志,没看过静丫头,这可是我陈叔从外面带回来的,可别告诉别人啊,不然以后不带你玩了。” 这句威胁,用在魏静身上,向来是百试百灵。 少女连忙点了点头,“放心小风哥,一切都听你的。” 风自轻满意的点点头,让少女去小河边洗了把脸,随后两人找了一阴凉处,开始看书。 一厚一薄,正好一人一本,少年当然是选择薄的那本,因为薄的可以先看完。 山谷空旷之地,不时有轻风拂面,吹动着少年少女的发丝。 书的封面有些破旧,但好在内页内容齐全,少年手里拿的是西和郡县志,少女拿的是律文郡县志,粗略看了一下,律文郡与西和郡相毗邻。 根据西和郡县志记载,西和郡地处文霖国西北方向,文霖国地处西流玉洲西端,清风村则在其管辖的徐阳县境内。 西和郡地处极西,虽占地之广,可比两个律文郡,但也仅限于此,其它无论是仕林风气,一郡繁荣,都无法与那个邻居相比,实属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至于这世道如何,风自轻觉得魏方寻说的过于夸大其词,虽是书上没有具体写明,但从邓直的口中得知,西北民风剽悍,偶有山匪窃贼作乱,但不久后就会平息,掠人一说,郡县志上也未有记载,这就值得深思。 书中有言,清风村虽属徐阳县内,但因临近妖兽山脉,乃名副其实的穷山恶水处,因此对于清风村的记载,不过寥寥数笔。 这就说的通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村内小孩不得外出,清风村也从未有外人进入,也没有人发现此地的不同,怕是清风村早已无人问津了。 至于这妖兽山脉,乃是妖兽聚集之地,极少出现在人类洲土。 风自轻一手摩挲着下巴,极西之地,无人寻访,与世隔绝,真是找了个好地方。 第七章 结界 看书之人,无意光阴。 轻轻合上书,风自轻开始闭目思索。 魏方寻、村民、村子、祭坛,都透露着古怪,这些合在一起,那么就不是古怪了。 他睁眼看了一眼少女,见她看的入迷,真好,啥都不愁,就是有些想不通,魏方寻怎么会亲自抱了个女婴回来。 虽说村里的其他男孩都是自家大人教的,心智都很正常,但是这性子嘛,都是寡言少语,墨守成规,用魏静的话说,就是呆头呆脑,只知道点头,不知道摇头,实在无趣。 除了老刘和陈拾野两人臭味相投,村子其他男人就是话都比较少,偶尔也会坐在竹楼一楼那闲聊家常,看上去倒是挺正常的。 按理来说,这人的性格都是不同的,十个中总会有那么一两人性格不同的,现在看来,村里在小孩们,绝不单单是教的问题。 故意选了这么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又故意将孩童们教成这样,一定是在谋划什么,而且还不小。 蓄意为之,看来得好好的请教一下邓参将了。 “小风哥,你看完啦,爷爷说外面世道兵荒马乱的,是不是真的啊?书上有没有写啊?” 风自轻沉吟一下,用手指着书上说道:“有啊,你看这,有山匪,有窃贼,外面不太平啊,村长说的对。” 魏静凑近一看,果真有,笑了笑,“爷爷果真没有骗我,我还以为是为了不让我们贪玩,才一直不让出去的,我还埋怨过爷爷,真是不应该。” 少女说完,一脸愧疚。 “知道就好,以后乖乖的,不要想着乱跑,成天上蹿下跳的。” 少女羞赧一笑,重重的点了点头,指了指手里的书道:“小风哥,等外面太平了,你带我出去看看好不好,就去这个律文郡,书上说这里挺好的,没有爷爷说的兵荒马乱,百姓安居乐业。” 风自轻微微一笑,两人一起长大,在他眼里,少女如同亲他妹妹一般。第一眼见她还是个不满周岁,不会说话的婴儿,现在转眼都这么大了。 他心中一宽,点了点头,“好啊,等将来能出去了,一定带你走遍整个律文郡,还有我们生活的这个西和郡,乃至整个文霖国,吃遍所有好吃的,把你养的白白胖胖,哈哈哈” “那我们说好了哦,不许反悔,来,拉钩。” “好,拉钩。” 不远处的大水牛也适时的“哞”叫一声,像是在提醒什么。风自轻对着大水牛笑骂一句,“嘿你倒挺聪明,知道了,到时出去不会忘了你的。” 少女看着眼前的少年,笑意不止。 少年望着远处,清风拂面,心里充满憧憬。 花草木桥是少年眼里的风景,少年是少女眼里的风景。 …… 书还未看完,日渐偏西。 两人在小河边洗了洗脸,走上接木桥,少女伸手从桥栏上摘了朵野花,别在自己发间,羞赧一笑,“小风哥,好看吗?” 少年不忍打击少女,忍住笑意,“挺好的,你要是再白点,就更好看了。” 魏静点点头,小风哥果然喜欢自己白一点,这可咋办,村子里也没有书上说的那些什么胭脂水粉啊,以后出门带个草帽会不会好点,要是冬天就好了,就不担心会被晒黑了,唉 在桥上吹了会风,两人闲聊一会儿后,风自轻手一指,少女立刻会意,朝大水牛走去。 把牛牵到小河边,驾轻就熟,在牛躺下后,两人开始朝大水牛泼水,待衣裳裤脚半湿,开始牵着牛往回走。 小道上,少女捧着书,少年嘴里叼着野草,牛绳挽在牛角上,牛跟在后面。 夕阳西下,送人回家。 村口,魏方寻见两人回来后,对少女招了招手,少女跟少年道了声别,和魏方寻一同离去。 风自轻一拍牛的屁股,牛哞叫一声,朝着刘边树家中走去。半路上,刘江岸出现后牵着牛往回走,就此各自离去。 回到院中,陈拾野坐在凳子上择菜,腿上的伤已好了大半,看来过两天就可以行走自由了。 风自轻径直走进自己房间,把怀里的两本书掏了出来,放在床头,返身出去,帮着男人一起择菜。 晚饭过后,两人下了几盘棋后,天色已黑。 收拾闲聊一阵,梳洗一番,各自回了房,不多时,男人房中吹来了灯,风自轻则在灯下继续看了会郡县志。 待男人熟睡后,他吹灭了灯,将书揣进怀中,轻悄悄的出了门,朝近山湖走去。 近山湖边,邓直站在竹屋外,感觉到少年靠近后,停止修行,“挺守时的啊,我还为你要晚点才到。” “既然有此约定,自当尽力做到。”风自轻笑着向参将抱拳行了一礼。 邓直微微点头,脸上有了笑意,和少年一同进入竹屋内。 落座后,风自轻从怀中掏出书来,递给参将,邓直接过后,开始慢慢翻阅,夜间视物,对于修仙之人,易如反掌。 其间两人未做过多交流,待参将合上书后,风自轻才缓缓问道:“将军,此地与外面相比,如何?” 风自轻把书带过来,自然是经过一番思索后的决定。先不说这种书籍在外面想要查看,对于修仙者来说,自然是轻而易举,自己一上来就把书交给对方,以示诚意,表明自己已经相信对方,以此来获得对方的好感,颇为重要。 邓直沉吟一会,说道:“嗯,古怪,此地乃极为偏僻之地,用穷山恶水形容都不为过,而选择在此安居,不迁离,毫无道理可言,定是蓄意为之。既然如此,小风,我也不瞒你,你所在的清风村,其实早已被人设下结界。” 风自轻点点头,意料之中,果然如此。 “我粗略查探了一下,村内除了那道红光,并未发觉有何异样。至于村外,我猜想,应是设下了障眼法阵之类的,可以迷惑他人。凡人不必多说,就算是武者,修仙者,若不到一定境界,也不易发现,我也是与妖兽厮杀时,剑气激荡与结界相撞后,才发现此处有结界的。” 风自轻有些急切,“将军破开结界而入,村内竟无人知晓?” 邓直嘴角上扬,“你以为我的那一道剑气,是吃素的?若我所料不差,村中那处祭坛,与竹楼二楼屋内之物相连,你是凡人,感觉不到,在我进入结界的那一刹那,祭坛处就有红光出现射向竹楼二楼窗外,一旦红光进入屋内,就会示警,届时村民就会知晓。” “所以将军的那一道剑气,是让那红光消散于无形?” 邓直点了点头,“不过也不能就此掉以轻心,除小孩外,那些村民虽境界不高,却也都是修行之人,难保没有些压箱手段,因此你我之事,切莫透露半点风声。” 风乍轻拱手抱拳正色道:“将军请放心,事情轻重缓急,我还是知道的,一旦事发,牵连将军,万死莫赎。不知将军对此结界,了解多少?” 邓直听后笑了笑,少年老成,本将军的眼光果然不错。随后却是无奈摇了摇头,无奈道:“至于为何设下结界,说来惭愧,我不善此法,也不知此阵是何用途,待我回营寻问同营修士,看看他们是否有遇到过。” 风自轻心中一叹,却也没有多少失望,“无妨,反正在这生活这么多年,也未曾出现过意外,就是为此又要劳烦将军,有些过意不去啊。” “你倒是挺看的开,换成是我,说不定没你这么豁达。” 风自轻咧嘴一笑,“将军,不知我现在可否吸纳灵气? “嗯昨晚至今,你身体可有不适之处?” “未曾,与往日一般无二。” “即如此,你现在开始吸纳灵气,我在一旁观看。” 风自轻点了点头,在竹床上盘膝坐下,开始吸纳灵气。 结果可想而知,与昨日并无不同。 邓直在少年吸纳灵气的时候,一直观察,并有任何异常的发现,对着少年摇了摇头,后者眼帘一低,哀叹一声。 为免丧了少年的心气,邓直劝说道:“少年人切莫唉声叹气,一次不行,那就多来几次,几次不行,那就一直坚持下去,你要明白,你是能吸纳灵气的,就具有修仙的资格,只要找到灵气流失过快的原因,问题就不再是问题。” 第八章 将军归去 为免丧了少年的心气,邓直劝说道:“少年人切莫唉声叹气,一次不行,那就多来几次,几次不行,那就一直坚持下去,你要明白,你是能吸纳灵气的,就具有修仙的资格,只要找到灵气流失过快的原因,问题就不再是问题。” “根据你的体质,从灵气入体,到流失体外,其间未曾感到任何不适,这说明你可以同我一样,随时随地吸纳灵气,这对你也算是一个好消息,日日勤勉,说不定哪天就成了,不过一旦身体有任何不适,立即停止灵气吸纳,待身体好转,再次吸纳灵气即可。” “其实你也不必过于担心灵气流散速度过快,抛开自身,借助外物,说不定可缓解此难。” “外物?可是如将军先前所说法器?”少年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男人微微一笑道:“不错,正是法器。世间法器,共分三大品阶,灵器、元器、仙器,其中仙器又有半仙器、仙器之别。共有下、中、上三品之分,其中元器,还分先天和后天。” “我手中这柄“戮阵”,乃是上品灵器。剑主杀伐,杀敌之物,对于你自身的问题,起不到任何作用。你需要一件可以巩固自身灵气不外散的辅助类法器,而此类法器,大多都归山门宗派所有,极少流落在外,散修极少数人才能拥有一件。我因常年待在军中,而军队大多数为武者,所以对于此类法器,知晓不多。 “将军,此类法器想来是极其稀少。”少年提出疑问。 “不然,此类法器对武者无用。对于刚踏上修仙之路的散修来说,如同于你,自然珍贵无比,但对于世间修仙宗门来说,却是平常之物,因为他们除了法器,还有丹药可令弟子快人一步修至丹灵境,配上山门密法,能让众弟子无后顾之忧,而对于丹灵境及之上的修仙者,已是无用之物。” “凭你的处境,待他日入世,寻一山门拜入,亦可解此难。切记,若能拜入大的修仙门派,自然是万事大吉,不过普通山门向来好进不好出,慎入。” 风自轻重重的点了点头,金玉良言,自当牢记于心。 …… 月光下,两人闲聊着。 除了问一下修行常识,风自轻也会问问外面世俗人土风情,山川湖海,妖魅鬼怪,以增见闻,参将都会一一为少年答疑解惑。 闲聊之后,邓直缓缓起身,说道:“好了,我出营已有不少时日,先前追查一事,耽搁有些时日,需要尽早回营细述,今晚就回营了。至于你修行的问题,外界修士见多识广,我会寻人打听清楚的,放心,一旦找到,我会尽早赶回此处的。” 风自轻郑重地弯腰行了一大礼,聊表敬重,起身说道:“如此劳烦将军,我心有愧,大恩不言谢,以后如有需要,言明即可,将军此去,路上还请千万珍重。不知将军离开结界,是否还会让那祭坛示警?” 参将还了一礼,一个与世隔绝的十三岁少年,能有多少城府?资质不谈,品性绝不会低,值得自己为此奔波劳累。 “不会,昨晚已然试过,凭我的本事,可自由离去。好了,你我缘分未尽,男人之间,无须多言。今日一别,定有他日相见之期。” “将军所言甚是,将军珍重,后会有期。”少年抱拳道。 “后会有期。”邓直长剑出鞘,凌空一踏,御剑飞行,渐渐消失于眼前。 邓直离去后,风自轻一直愣愣出神。对方既未主动告知师承何门,具体追查何事,自己自然也不好多问。 自己也有所隐瞒,未将魏方寻不老,村中年年抱回婴儿一事告知于他,因为他还不能确定,邓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但说出此事,会不会让邓直心生退意,亦或是衍生出其他的想法,从而事得其反,也未可知。所以只有等邓直再回到这个地方,他才能确定邓直对自己真的好,到时才能讲出全部。 片刻过后,他渐渐眉飞色舞,瞧瞧,多有修仙风范,男人,就该如此,才不枉重活一世! —— 回到房间内,风自轻仔细回想着参将说的一切。 这两日,邓直带给自己的冲击实在不小,前所未见,说颠覆也不为过,沉静下来后,如何解决当下的问题,才是重中之重。 灵气流散太快,这个问题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总不能去问陈叔他们,说的越少,越安全。 风自轻笑了笑,接下来的日子,终于可以不那么无聊了,有许多事情可以做了,充实啊。 少年嘴角不禁有了笑意,缓缓睡去。 大梦一觉轻,醒时见光明。 翌日,风自轻醒的稍稍早了些,天还未全亮,既然没有睡意,索性就起身出了门,慢悠悠的开始在全村瞎逛,有意无意间游走于祭坛附近。 祭坛存在年月已久,作用听陈拾野提过,大致是向天祈福求雨之类的,因村内从未发生过天灾人祸,就一直搁置未用。 村长会偶尔派人修葺一番,不至于让它一直破旧下去,图个心安,魏方寻曾严令禁止过,不可随意靠近祭坛,对神明不敬。 祭坛,确实是没看到魏方寻他们用过,现在想来,他们是修行之人,即使用了自己也不知道,这祭坛一说,估摸也是信口胡诌之言。 少年缓缓蹲下身去,抓起地上一块泥土,将其捏碎,眯了眯眼,嘴角一斜,喃喃自语,“得嘞,小爷我就好好陪你们玩玩,这靠山都有了,说话总得硬气那么一回。 直起身来,又晃荡了片刻,才走回家去。 院中,腿已经好了大半的陈拾野,在淘米洗菜,见少年回来后,笑骂道:“臭小子今天这么有兴致,一大早就出门,不会是干什么坏事去了,啊?” 少年白眼一番,“这话说的,村里谁不知道我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咱是那种人么?” 陈拾野抓住一把浸满水的青菜,用力将水往少年身上甩去,“就你小子满嘴胡话,有些时候做事收敛一点,对你有好处晓得不,还不快过来帮忙!” 水扑面而来,少年连忙侧身闪躲,却未能如愿。衣裳微湿的少年,哈哈一笑,对骂了几句后,这才伸手帮忙。 午后,院中。 破烂的藤架下,男人与少年各自躺在竹椅上闲聊。 “对了,臭小子,过几天就是魏静那丫头生辰了,可有准备点生辰贺礼什么的?” “啊?这么快,那丫头多大来着?” “十二了。”陈拾野没好气道。 “都十二了,这时间过的有点快,放心,贺礼快做好了,保管那丫头满意。” 陈拾野看了一眼少年,不忍拆穿,“那就好,没做好,那还不抓紧去准备,等我给你弄?” “知道了,走了。”少年慢吞吞的起身,进屋拿起郡县志揣进怀里,走时不忘叮嘱男人几句,别忘了敷药。 无所事事,风自轻主动请缨,去老刘家牵了大水牛,朝接木桥方向走去。 不管到哪里,礼物一事,真的很头疼啊。 到了接木桥,一拍大水牛,后者会意,自顾吃草去,自己则一头扎进小河里,痛快畅游一番。 …… 一片阴凉处,风自轻翘着右腿,嘴里叼着野草,正在为生辰贺礼所烦恼。 这礼,轻了不行,静丫头平时对自己不错,不能让丫头失望了不是,送什么好呢? 一阵思索,毫无头绪。算了,先不想了,趁着无人,先修行。 他直腰盘膝而坐,双手抱圆,当然结果一样。在几次反复后,风自轻突发其想,决定试着放慢吸纳灵气的速度,快的不行,那么慢的呢? 不行,还是快了 不行,还要更慢 三倍,四倍,五倍,还是不行。 唉,到底有没有用啊,已经慢了这么多,要不想其他法。 风自轻起身走上桥头,看着眼前风景如画,一片安宁,清风拂面,心中烦恼为之一轻,思绪顿时清明了许多。 第九章 不快反慢 如此轻易放弃,就算能出去,以后还怎么去外面闯荡! 再来!慢五倍不行,那就更慢! 七倍,八倍,九倍 渐渐的,他灵气吸纳入体的速度,与外界常人相比,慢了十几倍有余。 心如止水,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体内灵气开始溢出,风自轻停止灵气吸纳,静待成果。 一盏茶! 经过一盏茶的时间之后,灵气才开始慢慢流散于体外,半盏茶的时间,才消失殆尽。 风自轻右手握拳一挥,低呼一声,好!这样果然有用,看来自己这体质,要想让灵气久存于体内,吸纳的时间要慢很多啊,这意味着,按正常情况下,与他人的修行速度相比,龟速啊。 风自轻哀叹一声,愁啊,不过也只能先这样了。有,总好过无。嗯,这灵气在体内存留了些许时间,好像这头脑变的都更精神了些,不错不错,不枉我如此折腾,哈哈哈 既然有用,那么可以试着将灵力炼化,慢慢淬体,强化肉身。 休息片刻,风自轻继续吸纳灵气,待体内灵气充盈后,开始开始炼化灵力。 未曾想竟然有意外之喜,炼化灵力所费时间,终于不是龟速了,虽比不上自己初次吸纳灵气的速度,但与常人相比,却是快了许多。 灵气可以缓解身体的疲乏,令精神为之一振,灵力则可以增加自身经脉气血,打通体内更多小气府,吸纳更多灵气,从而使肉身强度逐渐增加,渐渐领悟境界之玄妙,使力量成倍增长。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风自轻缓缓睁眼,此时体内灵气已散尽,但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力量有所增强。 他找了块大石头搬动试了试,不是幻觉,确实比以前的自己少吃点力,只要长此以往的坚持,定会有不小的收获。 这个世界,终于开始可爱了起来。 嗯在村子外围修炼尚可,不易被发现,在村子里就只能晚上修炼,白天不能浪费,看来需要找个适当的理由了 风自轻抬头望着远处,视线游离,许久后,目光渐渐落在不远处吃草的牛时,眼前一亮。 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风自轻特意朝四周瞧了瞧,确定魏静那丫头没来,迅速脱了衣裳,跳进小河里洗了个澡,神清气爽。 走上桥头,双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朝牛大喊,哞哞大水牛听了很是疑惑,抬头看见少年正向自己招手,颇为无奈,赶忙再低头吃了几口草,才不情不愿的朝少年走去。 风自轻在附近摘了一些野花和野藤,在回去的路上,将花藤编成了花环,虽然用野藤编的小鸟看上去比较像鸡。 以后白天就不能总是带着静丫头玩了,算是聊表歉意。 刚回到院中,风自轻便察觉自己被一道目光锁定住。 魏静从一脸幽怨,慢慢变成一脸惊喜,直勾勾的盯着少年,不,确切的说,是盯着他手上的花环。 魏静上前几步,指了指风自轻手中的花冠问道:“小风哥,它是?” “过几天不是你的生辰嘛,特意编了这个,让你知道你小风哥我,可是很疼你的,喏,送你。” 魏静笑呵呵的接过。 风自轻说道:“它叫花鸟环,好听!” 好听,好听,女孩笑着点点头,拿着花鸟环,坐下后开始独自欣赏,早已忘了来此的目的了。 小院中的男人白了一眼少年,还以为你小子准备了什么生辰贺礼,就这? 后者视而不见。 陈拾野见女孩还在不停的翻转着花环,很是入迷,提醒道:“静丫头,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哦哦,对哦,嘻嘻小风哥,它真好看,以后能多编几个送给我吗?” 少年拍着胸脯保证,说到做到,女孩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家去。 晚饭过后,在闲谈中,风自轻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陈拾野。 “陈叔,我仔细想了想,要不买头小马驹,当作给静丫头的生辰贺礼。你看哈,这一来,静丫头从此就多一个伴,想必静丫头会很开心;二来嘛,以后放牛的时候,把小马驹好带上一起养,想必大水牛也是会很开心的,一举两得。至于如何养马,书上总会有写的,不过是你们多出趟村,不是什么大事,你觉得如何?” 男人一拍大腿,对啊,这小子可以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么些年,静丫头除了和臭小子在一块,其他时间基本是自己一人,也不跟其他娃娃玩耍,有时看着是有些孤单。 男人有了主意,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不枉静丫头跟你一直亲近,明天我会去跟村长提一提,问题应该不大,村长还是疼爱静丫头的,记你一功。” “那可不能白记啊,等陈叔你的腿伤好了后,是不是要犒劳犒劳我啊。” “嘿逮着杆子就往上爬是,犒劳,行,犒劳你把这桌子收拾干净。”说完头也不回,径直走回屋内。 风自轻白了一眼,不忘在背后朝男人竖起中指,嘴里念叨不停,骂骂咧咧。 …… 深夜,此时风自轻已盘膝在床,缓缓吸纳灵气,无声修炼。 村内的大人都是修行者,那么隔壁房中的陈拾野,自然不例外。从小将自己抚养长大,不是亲儿,胜似亲儿,自然可以不用担心什么,但这不代表可以掉以轻心,陈拾野没有,那村里其他人呢,尤其是村长那老家伙。 风自轻轻叹一声,前路坎坷,万不可放松警惕啊。 在之前的闲聊中,邓直提过,人类拥有三魂七魄,统称魂识,是人类最重要的东西。 魂识所能展现的力量,被称之为魂灵与魂元两种,洞元境之下为魂灵,之上为魂元。 世俗三境的修行者,通常忙于提高自身境界,争取早日破境至洞元境,因此魂灵少有修炼,所以魂灵并不强大,常用于感知外界的细微之处,如灵气流动快慢,他人境界高低之时。 由于魂识一直龟缩于体内,能力和范围有限,因此如无必要,四境以下的修行者很少将魂灵看作是另一种力量,与人对敌时,靠的还是自身灵力或法器之能。 洞元境及以上的魂识则大不相同,经过元力的不断滋养淬炼,魂识也会随着自身实力的增强而变强,慢慢地就会衍生出另一种力量,魂元。 这是一种精神力量,魂识强大之人,仅凭魂元之力,就可在精神上欺压对手,从而大程度地降低对方实力。不过修炼魂识的密技世间少有,因此绝大多数的修行者,只能通过不断提升自身实力来弥补魂识的不足。 修炼的过程中,风自轻极为谨慎,尽量不让周身的灵气产生稍大的波动,能做到这点,还要归功于灵气的吸纳速度,当放慢十几倍有余之后,灵气波动几乎忽略不计。 理论来讲,其他人应该是感知不到的,当然,关乎自己的生命大事,现今阶段,自然越谨慎越好。 修行之事,如光阴长河中的涟漪,无声无息,一瞬即没。 鸡鸣声叫,一阵悉悉窣窣的声音从隔壁房中传来,此时正处于修行中的风自轻,对外界的感知较为敏感,被吵醒后,随后停止修炼。 修行一夜,竟不曾有半点疲惫,实在让人心喜,随后他匆忙脱去外衣躺下,假装还在沉睡。 第十章 大树与种子 陈拾野今日起的较早,因为他能感觉的到,小腿处的伤已经好的差不离了。这几天辛苦那臭小子了,所以起了个早,打算去近山湖弄几条鱼,小小的犒劳一下他。 在村内不能随意使用灵力,是村长很久很久以前就定下的规矩,至于多久,早记不清了,一百年,三百年,或者是更久? 上次被七节蛇咬就是故意为之的。 村内规矩,凡是上山猎兽者,为了不引起娃娃们的警觉,所以有必要在猎兽时,受那么两次伤,以示正常。一个经常上山猎兽的普通猎人,怎会一次伤也不受? 陈拾野选的就是毒性并不强七节蛇。 之所以不能随意使用灵力,是为了不让旧事重发,前车之鉴,虽有惊无险,但总归不妥,至这脸不容易老,小孩们都教的老老实实,指东绝不往西,哪里还会去在意这个。 臭小子一直不知道,村里的那些娃娃们自然也不知道,他们为何会要在此地生长。我们这些粗鲁汉子努力掩藏身份,在娃娃们面前扮演一个个普通的农夫、樵夫,是为了什么,想到这,陈拾野对于内心的决定,更坚定了一些。 如此漫长的岁月里,总归会有所懈怠,如果掩饰的不够好,孩子们天生敏感,普通心性的娃娃自然是一番哄骗,就此忘却。 但总会有心性沉稳,大胆心细的娃娃,它们能很好的掩饰心中的真正想法,慢慢去查探,直到他们发现自己如同笼中鸟,瓮中鳖一般,无法逃离,却又无法反抗,只好自我解脱,落个安静。 这么多年,发生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千方百计弄来的婴儿,三岁时种下千幻种,种子随着时间慢慢生根成线,一丝丝的侵蚀身体,与千丝树互相牵引,融为一体。 虽说这些娃娃的寿命注定不过短短十几年,但在此其间,却不能伤害他们,因为一旦娃娃受伤或者死亡,身体里的千丝线也会受损,结界会随之动荡,重新稳固下来,需费不少功夫。 最重要的是,结界动荡,四周灵气会随之波动,会引来强者的注意,一旦被发现,他们可能会过来一探究竟,结界就此暴露。 故意将孩子们教成那样,以防万一,但在陈拾野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抵触,却又不敢违抗,前车之鉴,历历在目。 不过令陈拾野想不通的是,为何魏静和风自轻心性正常,不似其他小孩,魏方寻是否另有所求? 经过风自轻的房间时,发现门未关,抬眼望去,少年正熟睡中,他咧嘴轻声一笑,轻轻虚掩了门。 说来也怪,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将他教的跟其他孩子一样,规规矩矩极为听话,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作罢。 至于魏方寻为何没有决定将其送走,不得而知。不过这个结果,多少让自己心里有些欣慰。这么久以来,终于可以跟孩子正常相处了,所以对于风自轻,男人格外珍视,老刘就没我这么好命了,嘿嘿 想到这,男人的嘴角咧的更大了,至于臭小子未来的命运如何,不是自己一个丹灵境中期的修行者能决定的了的,走一步算一步。 出了门,走到亭亭如盖的大树下,拍了拍树干,心中五味杂陈。 千丝叶,树千丝,你要是能不常年常青,或许并不是件坏事。 —— 听着陈拾野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小院大门开了又关,风自轻这才睁眼起身。 看来陈叔的腿脚已经利索了,苦日子终于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伸了个懒腰,淘好米,开始煮粥。 躺在竹椅上,风自轻出神许久。 按自己现在的修行进度,这要修炼至二境御灵境,得到什么时候,只希望在邓直回来前,村子不会出什么差子才好,嗯越安分越安全,只能如此了。 半个时辰后,小院的门开了,陈拾野和刘边树两人提着鱼,一起推门而进。 刘边树朝风自轻喊道:“小风啊,小子有你的啊,给静丫头的生辰礼,就数你最有心意,还是你懂得女孩子的心思,老刘我是自惭不如啊。” “那是,咱是什么人,能让静丫头失望?”风自轻一脸骄傲。 “夸你还喘上了,老陈,这小子越来越有你的风格了啊,平时叫你收敛点,瞧,给带坏了。”说着,用手肘碰了碰陈拾野,后者一脸欣慰。 “对了,这次来是跟你打个商量,我也是听了你的主意后,灵光一闪,想着我家那大水牛,一年多了,回家后不是一直没伴么,趁着给静丫头买小马驹,顺道再买头小母牛,给我那老伙计作个伴,今后放牛,你就再受点累,怎么样?” “行啊,受累自然是可以滴,不过这报酬嘛” 刘边树笑骂道:“这点你倒跟老陈学的像,都不是吃亏的主,这样,你不是馋我家那把断剑很久了嘛,送你了!” 风自轻眼前一亮,“成交!” 说完生怕刘边树会反悔,快步来到他的面前,与他击掌而定。 哈哈哈赚大发了,老刘家的那把断剑,自己可是馋了好久,说什么都不肯松口,这回居然这么爽快的答应了,看来对自家那头大水牛,老刘很重视啊。 不等刘边树继续开口,风自轻便一路小跑,冲向刘边树家中。 轻车熟路,从小院内将桌子搬至梁柱旁,再将方凳叠放在桌子上,攀爬而上,扶着梁柱,在方凳上轻轻一跃,伸手一掏,屈膝着地,手中已多了把断剑。 断剑无尖,剑柄处刻有“血锋”二字,剑柄通体为黑色,剑身处有多处划痕,更显寒光凛冽。 风自轻试过一次,削铁如泥,与陈拾野的匕首,相差无几。 屈指一弹,断剑微微作响,好东西啊,老刘还以为我不知道放在哪?便宜我了,哈哈哈 将桌凳归还原位后,他兴冲冲的跑回家去,留下在一旁愣神的刘江岸。 —— 在风自轻跑出门的同时,两个男人轻声谈论着。 “老刘啊,这样会不会有点过啊,我给臭小子匕首还说的过去,你那把跟随你多年的佩剑,虽说现在是把断剑,且搁置多年,用处不大,但这就样给了小风,是否有些不妥,万一村长那里” 刘边树瞥了一眼陈拾野,恨其不争道:“老陈啊,过了这么多年,你这脑子还是不太灵光啊。你想啊,村长既然已经答应同意买小马驹,就间接的认可了小风的主意,村长那么疼爱静丫头,又不想承小风的情,怎么办?我这断剑一送,即消了村长心中的那一点芥蒂,又不亏了小风,我知道那小子馋我那断剑已久,做个顺水人情,一举多得,况且” 第十一章 清风村之长 刘边树话头一停,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将声音压低,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老陈,这么多年,只有你我二人最交心,你的想法,我怎会不知? 上次小风来我家牵牛,揣在怀里的书虽然只露了个小角,但被我看了个正着,郡县志!你给他看这个,是终于下定决心了。既然如此,老朋友就助你一臂之力,且看那小子的造化,最重要的还是要试一试村长的态度如何。” 陈拾野重重的点了点头,没有打算继续隐瞒,“嗯,也是前几天才做的决定,给小风看郡县志,是让他心中不甘,起个念头。那日我在小风身上,隐约感觉到了一点点灵气波动,不过非常细微,几乎不可察觉。 直至昨晚,我半夜起床小解,回屋经过小风门外时,才又一次感觉有灵气波动,依旧非常细微,非常缓慢,我在门外足足站了近两个时辰,才确定他在吸纳灵气。 因此,我用灵力缓缓推出一条门缝,不让门发出半点声音,这从门缝中才看到,那臭小子果然是在修行,不过却不知他吸纳为何要这么慢,可能是怕被我们发现。 既然小风已经开始修行了,那说明肯定有外人来过,我们却未察觉,这肯定是高人,我们只有与那高人联手,才能将此结界破除,恢复你我真正的自由。 不过此事不能急躁,需要时间,要看看小风的资质如何,还有那高人的态度如何。你我要做的,就是在小风背后推波助澜,让小风想要出去的念头越来越强,让他主动去说服那位高人出手,到时你我再表明态度,来个里应外合,才能成事。” 刘边树啧啧几声,“老陈啊,我收回先前那句话,你的脑子偶尔还是挺灵光的,快赶上我了都。” 陈拾野白眼一翻,“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去,给老子做鱼去。” 刘边树哈哈大笑,“不过话说回来,你说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这么多年,怎么就想不出来要给静丫头找伴呢,村长也没想到,被一个少年娃想到了。” “你都说了,我们是老不死的,脑子自然是越来越古板了,哪会去想这个逗娃娃开心,至于村长嘛,又怎会去考虑这种东西。” 在二人闲聊中,风自轻兴冲冲的推门而入,拿着断剑的右手高高举起,大笑道:“老刘,看,这是什么,想不到,你这断剑,我早知道放在哪了!” 刘边树故作惊讶道:“唉哟,你小子啊,半点也不跟我客气啊你。” 风自轻嘿嘿一笑,没有继续搭话,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将断剑往床下一藏,拍拍手,转身出去。 …… 三人忙碌一阵过后,三碗热腾腾的鱼头葱花面上桌了,香味扑鼻,令人食欲大增。 不一会儿,桌子就只剩下三副空碗筷,风自轻用手在嘴角一抹,拱了拱鼻子,道:“老刘,我决定了,你这做鱼的手艺,我要学,行不行给个话。” 刘边树一听,眼珠一转,笑道:“行啊,不过有条件的。” “啥条件,说!” “我这手艺你也知道,那可是一绝。这样,往后你每天在近山山脚下砍一担柴回来,砍一次柴,学一次,直到你学会为止,不过我教你的多少,取决于你一担柴的轻重,如何?” “没问题,不就是一担柴嘛,就这么说定了。”风自轻心想,我还正愁找不到理由,将魏静那丫头撇掉独自修行呢,老刘这枕头送的不错。 “好,那就这么定了,我和你陈叔待会儿要动身去村外买小马驹和小母牛了,有啥想要买的,说。” 风自轻沉吟一会,笑着说道:“嗯,帮我弄个剑穗回来,书上写的有剑怎能没有剑穗,再弄个剑鞘回来。” 陈拾野听后看了一眼刘边树,后者点头,示意无碍。 陈拾野敲了下风自轻的头,笑道:“就你小子名堂多,怎的,要学一学那书上剑客,仗剑一回?” “没有没有,就是想装装样子而已。”风自轻有些心虚,没敢多说。 “好了,买是可以的,就是买回来之后,你可不能拿着断剑在村内四处瞎逛乱砍,万一有个好歹,对,你知道,村长对此一向不喜。” 风自轻点点头,“放心,这点轻重,我还是懂的。” 之后两个男人再叮嘱少年几句,便去村口库房取牛车,将自己大水牛牵了过来,赶着牛车,渐渐远去。 用削铁如泥的断剑去砍柴,还有比这更轻松的事?老刘啊老刘,等我哪天能出去了,修成归来,顺带给你找个漂亮婆娘,哦对,得找两个,陈叔也得一个,哈哈哈 —— 村长家中,魏静头戴花鸟环,坐在魏方寻特意给他买的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笑容不止。 真好看,可惜自己太黑了,要是自己能更白一点,那就能配得上小风哥送的花鸟环了。要不要问问爷爷,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变白一点呢? 少女的眼里又有了些许忧愁。 魏方寻此时正站在少女的身后,看着眼前的即将年满十二岁的少女,才知道从把她抱回来起,已经过了十一年。 以前从未在意过,时间过去了多久,因为对于自己,时间,从某种意义来说,是无意义的。 过几天就是她的十二岁生辰,姓风的那小子,终于算是做了件好事。有了小马驹,静儿就可以不用总是去找那小子了,时间一久越生分,到时也就更好办些了。 也罢,待时机一到,到时让他少受点罪就是了,给他个痛快,也算对得起这么些年他对孙女的些许陪伴了,哼,那小子该庆幸才是。 老人抚了抚颌下长须,不时的点点头,一脸欣慰。 老人眯了眯眼,村里的那些个匹夫,当初还敢在背后偷偷的议论,以为老夫没听到?哼,不过是老夫当时心情好,才饶你们一次,不然我这陷指刀一出,要让你们长长记性,别以为时间一久,就没个规矩。 也对,他们知道个屁,不过是得了教主的一丝恩惠而已,才能得以存活至今。 话又说回来,自己跟静儿还真是有缘,想到这,老人又回忆起了当初那段只有自己知晓的往事。 或许是天注定,让我有此一遇。老人嘴角有些笑意。 十一年前,时至夏日,自己出村归来,特意选了条偏僻小道,避避风头,不曾想途经小道时,在不远处的草从里,竟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当时只觉得得来全不费功夫,竟有送上门的,于是上前查探。 临近一看,果真是个婴儿,估摸着未满一岁,有些瘦弱,粗布小衫,脸色微微泛黄,多半是穷苦人家养不起狠心丢下的。 抱起来一看竟是个女婴,心里顿时一落,果真如此。而本是啼哭不止的女婴,在抱起她的那一刻,突然停止了啼哭。看了自己一小会之后,破天荒的还笑了起来,而早已经心如铁石的自己,竟然也会心生怜悯。以往他们抱回来的小孩,见了我哪个不是嗷嗷大哭,这个倒是稀奇了。 既然如此,细细思量一番,决定抱回去,先养着看看。 第十二章 修行琐事 本是啼哭不止的女婴,在抱起她的那一刻,突然停止了啼哭。看了自己一小会之后,破天荒的还笑了起来,而早已经心如铁石的自己,竟然也会心生怜悯。以往他们抱回来的小孩,见了我哪个不是嗷嗷大哭,这个倒是稀奇了。 既然如此,细细思量一番,决定抱回去,先养着看看。 待回到村中,那些个五大三粗的匹夫,只敢背地里议论议论,也就陈拾野和刘边树这两人有些胆色,敢来向我寻问原因,为何要抱个女婴回来,以前从未有过先例,将千幻种用在女婴身上,效果会大打折扣,且有可能会破坏结界平衡。 这种事情我会不知晓?多少年了,见了老夫的婴儿,哪一个不是哭,唯独这个是笑的,这难道不是天注定的事情?至于可能会使结界失衡,有问题解决就是了,这都十一年了,哪里有问题了,自己的决定,向来无错。 想到这里,魏方寻笑意更甚,一些粗鲁匹夫,终究是见识浅薄,即使得了些教主的恩惠,也无法与老夫相提并论。 看着眼前的丫头,魏方寻很庆幸当初把她抱回来。 停滞在丹灵境后期已经很久很久了,即使有长生密术,得益于这伪树结界,却依旧受制于结界,想要破境,难如登天。 当初接任此事,已然知晓,早已认命,此生无望洞元境。未曾料到,静丫头才养了一年不到,这丹灵境的瓶颈,竟隐隐有了些松动,这丫头果真是我的福缘。 十一年了,虽然一直无法打破瓶颈,却能清楚感知到瓶颈在一点点松动,无非是多费些时间而已,有教中的长生密术,总归是有希望的。 因此,魏方寻的心态已经不复当年的浮躁了,对待自家孙女是越发和蔼亲切。当然,魏方寻只会对魏静和蔼,也只有魏静才会觉得她的村长爷爷很和蔼,很亲切。 “爷爷,爷爷,你看我戴着花鸟环真的好看吗?” 魏方寻一听,正在抚须的左手顿时一停,这句话小丫头已经问了很多次了,不就是姓风的小子做的一个花环嘛,有甚稀奇,等过几天你就会丢在一旁。 隔三岔五的就往那小子家跑,不行,看来书架上的那些个故事俗本,以后得让静儿少看些了。嘴上却无奈道:“好看好看,我家静儿最是好看了,呵呵呵” “嘻嘻爷爷最好了,那我去找小风哥玩了。”说完不等魏方寻回答,噔噔噔跑出房去。 魏方寻抚须的左手又是一顿,只能无奈摇头。 魏静没有发现,花环已经被魏方寻用了些许灵力包裹往,能让花晚几日枯萎,所以今天的花,与昨日并无不同。 这丫头,真是 魏方寻不痛不痒的责备一句。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距离献祭还有两年,过几日静丫头就满十二岁,是时候做点什么,好让静丫头与那死小子慢慢疏远。 —— 风自轻家中。 目送两人离去后,风自轻从屋内拿出断剑,独自在院中开始四处乱砍,经过灵力淬炼的身体,力气已经稍稍见长了些,乱砍一通,倒也不觉得累,尽兴后,不时的点点头,为自己刚才耍的这套无名剑法暗自得意。 将断剑藏好后,风自轻开始思索,为能以后砍柴砍半天找个像样的借口。 正来回打圈,院门被人推开,抬头一看,是魏静那丫头来了。 此时的魏静头带花鸟环,一脸笑意,在花的衬托下,脸竟比往日稍稍白了些。 风自轻笑了笑,“静丫头,这花鸟环戴你头上,还挺合适的,你看,脸都白了些。” “真的吗,小风哥,那我多戴几天好了,嘻嘻”少女心里高兴坏了。 “上次给你看书的事,没有告诉村长?” 魏静使劲摆了摆手,“没有没有,你就放心。” “那就好,走,出去玩,陈叔他们有事出村了,估计要等傍晚才回。” 说完一把抓住魏静的手腕,开始在村里到处瞎逛。 傍晚时分,魏静早已回家,风自轻独自站在村口。 此时陈拾野和刘边树正缓缓赶着牛车回来,牛车上放着杂草,草上跪躺着一头小马驹和一头小母牛,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货物,一把铁制剑鞘放在上面叮当作响。 风自轻上前帮忙,将马驹和小母牛安置在老刘家后,约好几日后给静丫头一个惊喜。 刘边树院门外,刘边树将剑穗从怀出掏出,随手丢给风自轻,后者道了声谢,从牛车上拿走剑鞘,各自回家。 院中,两人在竹椅上闲聊。 “臭小孩,明天拿着那把断剑,去近山上砍些柴回来,给那两个小家伙做个围栏,老刘那把断剑够快,给你一个用剑的机会。” “得,陈叔,我谢谢你,给我一个这么好的机会。” 陈拾野笑骂到,“得了你,明天开始去跟老刘学手艺,好好学啊,让我以后多享享福。” “知道了,睡觉去了。” 说完起身走进屋内,男人在后面笑骂两句,睡觉是假,玩剑是真,坐了会后,也起身回屋了。 风自轻从床下拿出断剑,挂上剑穗,断剑入鞘。真合适,正眼一看,还挺像那么回事,以后闯荡江湖,就靠你了。 耍了会剑后,收敛入鞘,开始盘膝修行。 翌日,风自轻吃过早饭,拿上“血锋”,用布包好,出门而去。 近山湖边,此时已没有了参将的身影,风自轻稍稍洗了把脸,从竹屋内拿上麻绳,挂在腰间,沿着山脚小路,上山而去。 风自轻没有去山腰,因为那里可能会有野兽出没,自己现在实力不济,无需逞强。 找了一处枯木,“血锋”出鞘,选好方向,一道乱砍,枯木应声而倒。一阵忙活,不多时,刚好两摁小柴,符合自己第一次砍柴的样子。 下山回到竹屋内,将断剑藏好,柴放一边,看了看天色尚早,于是开始修行。 两个时辰左右,风自轻停止修行,挑着柴,缓缓归去。 来到刘边树家中,风自轻将柴放好。 汉子正在杀鱼,见少年进门,笑道:“哟,小风来了啊,砍了这么久,才弄这么两小捆,是不是偷懒了?” “哪有啊,你看我这一脸的汗,我手都酸了。”说完不忘甩了甩手。 “行,你也是第一次砍柴,勉强可以了,休息一下,准备吃饭。” 午饭其间,刘边树跟风自轻粗略的讲了下杀鱼的技巧,以及烹饪时火候的掌控,风自轻都认真的听着。 闲聊一阵后,风自轻起身回家。 陈拾野正躺在竹椅上假寐,打了声招呼,说自己准备去近山湖那边休息,可以省些功夫。 男人嗯了声后,叮嘱了几句,让少年小心,后者点点头,大口喝了水,转身出门。 来到近山湖边,脱了衣裳洗了个澡,休息片刻,起身上山,砍好柴,返回到竹屋内,继续修行。 如此往复。 第十三章 小小生辰礼 五日后,夜已掌灯。 村长魏方寻,来到了村民陈拾野家中。 正躺在竹椅上悠然自得的陈拾野,见村长驾临,赶忙起身行礼,风自轻也跟着站起身。 魏方寻抬了抬手,示意男人免礼。他双手背后,对着男人说道:“明日就是静儿的生辰,都准备好了?此次若做的好,他以后可以上近山猎兽,猎兽所得,可换他物。以后他们出村采买时,可提一要求,但不可过。” 陈拾野大喜过望,连忙应声道:“是,村长,属我们一定办好此事,绝不让您失望。” “如此最好。”说完转身离去。 陈拾野行礼恭送。 “臭小子,听见没,村长竟然能同意你上山猎兽,村长对静丫头越发看重了。” 风自轻也有些意外,魏方寻这态度始料未及,不过对自己来说是件好事,他双手一摊,“陈叔,看来你以后要教我如何猎兽了,以后有的忙了我。” 陈拾野笑骂一句,“你小子就知足,明天静丫头的事,别出差错啊。” “放心,保证圆满完成。” 男人点了点头,起身回了屋。 …… 接下来几日,除了修行,风自轻每天都会空出点时间,满村的跑,山上,河边,接木桥附近是首选之地。那里估计已经是一片狼藉了。每次去时,他都会拿上两个空空的袋,回时麻袋鼓鼓,装满了东西。 这日,午时过后,魏静就被安排和别的小孩去放牧去了,傍晚才回。昨日风自轻特意找了任务在身的理由,没跟着一起去,就是为了下午布置好魏静的十二岁生辰宴。 这次和以往大不相同,魏方寻打算举办一次小小的生辰宴,为孙女庆生。 包括魏方寻自己在内,都是些活了不知多久的老顽固,对于此事,竟不知从何下手,只得寻问村里这个最不守规矩的少年了,毕竟魏静从小就跟他亲近。 风自轻自然没让魏方寻失望,哄一个小女孩能有啥费劲的,眼珠一转,就想出了个百花宴,哪有女孩子不喜欢花的,因此才有这几日的来回奔波。 现场已经布置妥当,只待明日寿星一到,准时开场。 深夜,风自轻依旧孜孜不倦的在修行,经过这些日子的刻苦修行,体内的经脉不断被淬炼,已经慢慢有了丝丝改变,力气已经大了不少,只要持之以恒,届时自身实力就会上一个台阶。 睁开双眼,新日已到。 一大早风自轻就被陈拾野拉着出了门,开始忙碌起来。 此时魏静还在熟睡,混然不觉外面嘈杂声不断,这得益于魏方寻早已施展灵力,将女孩房间隔离起来,才让女孩能睡的久一点。 此时的村庄,东西对座并排的千丝树高处,各自用长野藤捆住,连成一线,七八根长野藤,野藤上用细线系着几十个大小包裹,抬眼望去,满满当当,如同在村落的凌空中,搭建了一个超大藤架,藤架上结满了果实。 十几年来,村子里一直没有这么热闹过,天公作美,薄云遮日,凉风袭袭,一赶炎热。 一番忙碌,已是临近午时。 宴席不大,七八桌,还都是各自从家里搬出来的,桌上放满了自家种的水果,菜肴也陆续齐全。 此时的小寿星少女魏静,已经换上了一件新的红衣裳,按书上所画,自己动手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乍眼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 早已梳洗完毕的她,此时坐在自家长凳上,双脚悬空,来回晃悠,看着外面的场景,一脸好奇与期待,时不时的伸长脖子,想要一看究竟。 爷爷说这是为她准备的生辰宴,她很是期待。这生辰宴,还是头回,以往都是爷爷下厨,煮完长寿面,再放两个蛋。吃完面后,爷爷就会笑呵呵送她一些小玩意,或者新衣裳,身上穿的这件就是刚换好的。 魏方寻站在自家门口,递给陈拾野一个询问的眼神,后者会意点头。 魏方寻这才让开口道:“静儿,走,宴席开始了。” “嗯,好。”魏静乖巧的应了一声。 “喜迎寿星出门,祝寿星生辰快乐!”站在门外的刘边树起了个头,朗声说道。 “祝寿星生辰快乐!”随后村民一起齐声祝贺。 魏方寻看着身旁笑意不止的孙女,抚了抚颌下长须,大手大挥,笑道:“好了,开席。” “是,村长。”村民们应声说道,随后逐一落坐。 魏静眼神不断从村民身上扫过,最张落在了少年的身上,对着风自轻一笑,算是找了招呼,后者笑了点头回应。 酒过三巡,陈拾野开始带头送寿礼,并说些祝贺的话,其他人纷纷起身效仿。 风自轻在得到陈拾野的眼神示意后,起身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棵千丝树旁,笑着对魏静说道:“静丫头,猜猜我送你什么?” 魏静摇摇头,双眼微睁,一脸期待。 风自轻笑意不止,从袖中拿出剪刀,“咔”的一声,细线应声而断,空中长野藤上的几十个包裹,随之一一被打开,五颜六色的花瓣,从半空中飘洒而下。 花如雨,映我心。 啊的一声,魏静跳了起来,满眼惊喜。 她快步跑进花瓣雨中,双手张开,蹦跳不已,直愣愣地看着在花瓣雨中向自已走来的少年,开心的说不出话来。 风自轻走到魏静身旁,从怀中拿出一支用树枝削成的简易发簪,簪头洞孔处绑了一只用细野藤编的小鸟,风自轻将它取名为木鸟簪。 鸟还是比较像模像样的,与之前花鸟环上的那只鸟,区别很大,明显是熟练后的手艺。 风自轻轻轻按住少女的臂膀,轻声说了句,“别动”。 “哦。”少女乖乖听话,笑意中略带羞意。 风自轻在少女头上看了看,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将木鸟簪别在了少女的发间,点了点头,还挺像回事,说道:“以后就让这支木鸟簪多陪陪你,别弄丢了。” 少女脑海中正在奇思异想,下意识的应声说了句好,随后反应过来,笑着说道:“谢谢小风哥,我会好好保护它的。” 风自轻满意地点了点头。 花瓣雨停后,少女回到魏方寻的身边,在老人而前不停的跳动,想让老人夸她几句。 魏方寻对这个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看孙女的表情就知道了,这是在跟自己炫耀来了。 嗯这两年就让那小子过的舒服点,也算对得起他了,还以为自己找了个靠山?哼哼,到时有你哭的。 第十四章 近山腰猎兽(一) 见孙女一直晃个不停,魏方寻只得无奈小声说道:“好看,我家静儿最漂亮了。金钗之年,从今天起,你就得有个少女的样了,以后不能随随便便就跑到别人家里去。” 少女偷偷瞥了一眼那个少年,脸色微红,羞涩一笑,应声道:“知道了,爷爷。” 魏方寻笑呵呵的拍了拍少女的手,说道:“如此最好,跟我走,爷爷还有其他的礼物送你。” 女孩一听,还有礼物,顿时催促老人起身快一些走,走时不忘跟风自轻挥手告别。 老人便带着少女去了刘边树的家里。 待魏方寻走后,就有人自觉的清扫场地,将宴席上送给少女的礼物一一搬到房间里去。 —— 爷孙二人来道刘边树院中,刘边树早已在一旁等候,旁边还站着那匹从外面带回来的小马驹。 魏静一看到小马驹,眼神顿时被勾住了,围在小马驹身边来回转圈。 “爷爷,这是马吗?和书上画的一样唉,是送给我的吗?” 魏方寻笑着点头,“当然,以后它就是你的了,它的一切都由你照顾,有不懂的,就问他。”说完指向刘边树。 魏静头也不回的说道:“嗯,我一定把它养的高大健壮,跟书上一样,日行千里,刘叔,以后要多麻烦麻烦你了。”他开始憧憬未来养马的日子了。 刘边树谦虚几句,说尽管问他。 魏方寻对刘边树交待几句后,领着依依不舍的孙女离去。 回家后,魏静将村民送的礼物一一整理放好,将木鸟簪放在梳妆台上。待洗漱完毕后,坐在床上,左手拿环,右手拿簪,愣愣出神,不时的会笑出声来,也会突然将脸埋进膝盖,再抬起头上,一片通红。 深夜时分,空中闪起了雷,不久之后,淅淅沥沥,滴滴雨点洒落,随之而来的,是倾盆大雨。 接下来的日子,风自轻开始了定点定线式的生活。 用过早饭后,就会带上用布包好的断剑“血锋”,上山砍柴,砍完柴后下山待在竹屋内修行,算好时间,起身回家。在刘边树家学完做鱼后,有时吃现成的,有时需要回家准备午饭,因为陈拾野上山猎兽未回。 午饭过后,休息片刻,就会动身前往近山湖,继续修行。 晚饭过后,陈拾野会教风自轻一些简单的猎兽技巧,捕猎陷阱,让风自轻上山砍柴时,可以随地布下。 夏日风雨,来时快,去时也快。 如此过了半月有余,风自轻已经感觉到了体内经脉增强了不少,力气也比之前大上许多,上山砍的柴,从两小捆已经变成了两大捆。体内的那座新小气府,已经快开辟完整,用不了几日,就会大功告成,到时实力就会更上一个台阶。 这日,身穿由矮石熊皮制成兽甲的陈拾野,伸手拦住了即将出门的少年,“臭小子,去,把我那把匕首带上,咱们该去山腰猎兽了。” 风自轻双手一拍,早就盼着这一天发,他回屋背好断剑,拿上匕首,而后递给陈拾野。 男人接过匕首,将它绑在小腿上,腰间兽皮套里的柴刀已经磨好,大手一挥,动身。 来到近山湖边,两人各自喝了几口湖水,将兽皮水袋灌满后,就一同上山了。 上山过程中,陈拾野边走边叮嘱,“臭小子,第一次别太紧张,有我在不用怕,你在旁边多看我是怎么做的,学了这么多天,是该出来练练手了,顺便替我压阵,大的我来,小的你上,放开手脚,就是干。” “放心陈叔,怎么说上山也砍了这么多天的柴了,没吃猪肉总见过猪跑不是。” 其实,在此之前,风自轻已经遇到两次了,但他没有告诉陈拾野,一个未满十四的少年,两次独自面对凶兽,并将其猎杀,一听就不太正常。 第一次碰到的是头常见的小凶兽,叫矮石熊,身形比普通熊小很多,皮毛坚硬,身体厚重,移动缓慢,它的皮毛常用来制作于军中士卒的护体内甲。 他费了些功夫,用竹枪对峙一阵,引诱它掉入挖好的陷阱,最后用削铁如泥的断剑“血峰“,杀完掩埋,无惊无险。本打算过几天再说,到时让陈拾野大吃一惊,不曾想第二天又碰上凶兽了。 第二次则有些凶险。 当时的他刚砍完柴,正准备下山修行,柴还没上肩,就听到前方灌木丛中传来一阵低吼声,分抬眼一看,隐约可以看下凶兽的身形。 他先是一愣,陈叔拾野之前讲过那么多种类的野兽,这是个什么东西?与狼相似,身形比狼小些,通体灰色,牙齿锋利,有两道长獠牙裸露在外,额头长着三撮白毛,在灰色的衬托下,隐约像个王字,屁股上长着两条尾巴,一黑一白,身上还带着伤,背上一大块肉被撕咬掉,鲜血淋漓。 莫慌,莫慌,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在一番心里暗示后,风自轻快速从柴捆里拿出断剑。“血锋”出鞘,将捆柴的野藤划断,与它静静对视,握着断剑的右手有些颤抖,手指松了又紧。 对面凶兽可似乎感觉出他的紧张,眼神中是闪过一丝轻蔑。它缓缓走出灌木丛,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四肢稍屈,纵身一跃,向自己扑咬而来。 有了第一次经验后,风自轻一个侧身后仰,凶兽从头顶掠过。定住身形后,他左手迅速从旁边柴堆里,连续扔了几根粗柴过去,打断了它的连扑。 凶兽似乎觉得眼前的人类有些麻烦,静静的站在那里,有些僵持之意。 风自轻借机观看了下周围的形势,身后十数步是一堆枯叶,下面是个坑,深约一丈,里面有早已埋好的短竹尖,只要故计重施,此危可解。 风自轻没有把握在平地上杀死它,也从未试过,而且这凶兽的速度不慢,一个失误,很容易被咬伤。 他调整心态,尽量让自己放松,开始缓缓向后退,退了三四步,那凶兽竟然还是无动于衷,站在原地不动。 他轻哼一声,还挺谨慎,有些聪明,这就有些棘手。随后它再试着左右各平移几步,那凶兽竟然都没反应。他看了看了里的断剑,寒光凛冽,是在忌惮这柄剑。 就此僵持了片刻,眼珠一转,看支左手边几步之外的石头,计上心头。 风自轻开始往左慢慢平移,在踩中石头的同时,顺势一倒。果然,那凶兽一看,便抓住机会,纵身一跃,扑了上来。 他早有准备,倒地的同时,左手借力,身体往后一退,可能是因为凶兽已经受伤的缘故,它的速度并没有想象中的敏捷,但即使这样,他也才堪堪躲过。 躲过后他快速起身站立,右手断剑向前一砍,凶兽迅速躲避,如此挥了几剑,打断了的凶兽的扑势,一人一兽不约而同的都退后两步,保持距离。 第十五章 近山腰猎兽(二) 好家伙,不给你机会,你果真是不会上当啊,既然你这么聪明,嘿嘿等着,给你来个狠的,不怕你不上当。 风自轻开始了他的第二次诱杀。 他缓缓抬腿,后退几步,算好距离,一个后仰,绊倒在地,右手的断剑也脱手掉落在不远处。 凶兽嗷叫一声,有些兴奋,纵身扑咬而来,风自轻迅速起身,故意慢上一步,未曾及时后退,凶兽扑空后,迅速张嘴一咬,风自轻双手住前一撑,抵住凶兽它的嘴。 他心中暗道,这畜生力气还真不小,随后大喊一声,用尽全力,双手抓往凶兽的嘴,往后一甩,将其扔在了枯叶堆上面。 噗通一声,凶兽掉了下去,随后下面传来一声惨叫,之后声音越来越小。 风自轻心中终于一宽,小样,还治不了你了,死透了。 他向后一倒,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歇息片刻之后,起身捡起身旁的断剑,朝坑内看去。 只看了一眼,风自轻眼前一花,一张血盆大口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说时迟那时快,他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迅速抬起持剑的右手,自上而斜下,用力一砍,之后便是一声惨叫。 定眼一瞧,不知名的凶兽已经被砍断成两截,再次掉落在坑内,鲜血炸淋。可能是速度快,刀也锋利,这一砍,竟然没有沾到血,不过衣服自然是破烂。 这畜生的皮毛有够硬的,这么高掉下去,都只是被竹尖刺伤,入肉不深,怪不得还能从坑内跳出,拼死一搏。 风自轻看着坑内,怔怔出神,随后破口大骂。 经此一役后,风自轻更加谨慎了。他往坑内扔了半天的树枝石头,再砍下几棵枯树挡住陷阱,草草遮掩,将柴重新捆好,下山而去。 回到家中,陈拾野还问为何衣衫破烂,风自轻只好说是在砍柴的过程中不小心摔下坡去,滚了蛮远,衣衫被撕裂,陈拾野安慰几句,抹了点药酒,混了过去。 —— “想什么呢臭小子,打起精神,就快到了,要小心了。” “嗯,知道了。” 两人走了大半柱香的时间,到了村民们在山腰处搭建的临时落脚地,一座小木屋,屋内有不少狩猎工具。 “陈叔,说来也怪,这么多年,为何这近山上的凶兽从未下山滋扰过村子?” “嘿嘿,那还不是因为你陈叔我厉害,凶兽见了我,都要躲远远的,害的得我啊,上山猎兽都不好找啊。” 风自轻斜眼一瞥,“少吹牛了,那怎么上次被七节蛇咬了?” “那不是我上次山爬的高了些,又没带匕首嘛,才让那畜生有机可趁。” “你就继续吹。”风自轻以前问过,得到的都是类似这种答案,所以没有再继续追问。 喝了几口水,歇息了片刻,跟着陈拾野进了小木屋,带好工具,向山腰腹地挺进。 经过半个月的学习,风自轻对近山中的凶兽种类,大致上了解,一些基本的应对方法也基本掌握。 整座近山中,其实能伤人的凶兽种类并不多,山脚处大多都是些食草类的动物,平时村民想要打猎,大多都是在山腰往下游走,很少会遇到像他之前遇到过的那种凶兽。 山腰常见的一般是矮石熊,松尾狼,长齿犬这三种,因体型较小,力量较弱,所以无法在山高处争夺领地。山顶则不同,上面盘踞的都是一些凶猛的野兽,群居单独的都有。 陈拾野说过,它们不愿下山觅食,因为山顶到山腰,足够。但风自轻知道,这只是一面之词,实际上应该与自己想的差不多。你们都是修行者,怕是山上的凶兽,早就领教过你们的本领,已经不敢下山了,那些偶尔出现在山脚的凶兽,估计是不敌后,被驱赶下来的。 一路未停,走了大约一柱香,来到山腰腹地,是一片密林处,此处有陈拾野早就布好的几处机关陷阱。 两人停步,男人示意少年靠树歇息片刻,自己则去检查几处机关陷阱是否有所损坏。 风自轻将竹枪靠在树干上,摘下腰间兽皮水袋,猛灌了几口水,来缓解心中的那一丝紧张。 陈拾野检查了一番,有一处比较明显的机关已经被毁坏,应该就是这两天的事,稍微修整一下,尚且能用。 修整完后,接过少年递来的水袋,喝了两口,正要开口说话,只听得一声低吼,一头长着黑白两条尾巴的凶兽,缓缓从树后走出,双眼直冒绿光。 风自轻抬头望去,暗骂一句,还真是冤家路窄啊,前几天刚宰了一头,这次又碰上了。这头的体型比上次的大上许多,仔细一瞧,腿上有些伤,已经结痂,嗯这头估计就是和上次打过架的,这头赢了,那头输了被驱赶下山。 陈拾野一声惊呼,“黑白尾虎狼,怎么会在这碰到它!” 趁二人惊呼之间,黑白尾虎狼首先发起了攻势,在树木间来回跳跃,看准时机,纵身一跃,朝着背树而靠的风自轻迅速扑咬而来。 风自轻暗骂一声,娘的,一个德性,都觉得自己好欺负不是!看今天不宰了你,让它正好有个伴。 正准备提枪一刺,陈拾野快步跑到少年的面前,手中竹枪横身一扫,打在它的后腿上,后者应声摔了出去,快速起身站立。 黑白尾虎狼挨了这么一记后,并没有继续扑咬,而是后退几步,与二人对视。 趁着空隙,陈拾野背对着少年说道:“臭小子,这畜生叫黑白尾虎狼,看见额头上的那几撮毛没,像不像王字,就是因此而得名。别看它刚才挨了我一枪,但这伤不了它,这畜生的皮毛够硬,比矮石熊差不了多少。” 风自轻明知故问道:“陈叔,那怎么办,枪身不顶用,只能用枪尖了,可这畜生的速度好快,想刺中不容易啊。” “别慌,这畜生显然是受过伤的,又是单独出现,不足为惧,我们是两个人,它刚才又吃了个教训,现在不敢轻举妄动,竹枪不行,你背后不是还有一把剑么,砍它绰绰有余。 你现在拿上家伙,选一棵视野较好的树爬上去,别太高,我慢慢将它引诱过来,到时你上我下,前后夹击,胜算极大。不过你到时别手抖,不然一个没砍中,让它抓住机会,你就吃亏了。” 见少年还是有些慌张,陈拾野安慰道:“没事,多想想我平时教你的,对付它还是能行的。” 风自轻嗯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四周,绕后几步,爬上一棵树干高视野好的树上,将竹枪拿在手中,蹲在树干上,静待时机。 黑白尾虎狼似乎觉得情况对自己不利,它缓缓后退了几步,转身逃走,密林中光线较暗,一下就跑的不见踪影。 风自轻长舒一口气,蹲着变成了坐着枝干上。 陈拾野见状,摇了摇头,还只是少年郎啊,不够谨慎,这要是一个人,准吃大亏,于是开口提醒道:“臭小子,真当那畜生逃走了?像这种单独出现的凶兽,一般都自视甚高,特别是跟虎沾边的,更甚!不吃大亏,决不轻易放弃。 刚才只是稍微试探了一下转身就跑,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你先这样坐着,等着看场好戏,随时听我命令。” 说罢,陈拾野特意选了一块较宽的地方,将腰间麻绳扔在地上,竹枪随手往身旁一扔,就这样背靠着树,双手环胸,闭目养神。 只过了片刻,一道灰影快速蹿出,陈拾野嘴角一笑,双眼猛然一睁,一个侧身,躲过了攻击。 黑白尾虎狼见未得逞,按着树干的前爪借力一跃,继续朝陈拾野扑去,树干瞬间出现几道不深不浅的爪痕。 陈拾野屈膝弯腰蹲下,迅速捡起竹枪往身前一横,竹枪“咔嚓”一声,应声被咬断。 第十六章 近山腰猎(三) 陈拾野右手扔了半截竹枪,同时往腰间探去,左手反握竹枪,横贴手腕,往向前一挡,又是咔嚓一声,不仅仅是竹枪被咬继,护腕已经裂开,手腕被咬掉了一小块肉。 他吃痛低哼一声,迅速将柴刀拔了出来,手起刀落,重重地劈在了黑白尾虎狼的背上,入肉才半寸,刀刃卷了几处。 黑白尾虎狼腰身一沉,吃痛不已,嗷声长呼,它并未倒地,直身后迅速往后逃跑。 陈拾野大喝一声,“刺!” 风自轻在黑白尾虎狼重新出现后,坐姿就已经换成了蹲势,紧盯着战况。 听到命令后,他双手紧握竹枪,迅速跳下,用力一刺,噗的一声,竹枪正好刺中转身逃命的凶兽额头,枪身微微开裂,却只能伤其皮毛。 黑白尾虎狼被竹枪刺中后,怒吼一声,兽身一晃,想从风自轻的右边逃脱。 身后的陈拾野哪能让它得逞,脚尖往后一蹬,身体迅速扑了上去,左手狠狠压住黑白尾虎狼的腰身,压住的同时,右手朝小腿摸去,“呛啷”一声,匕首出鞘,狠狠地刺进了黑白尾虎狼的脖子,用力往下一揦,凶兽顿时身首异处,鲜血迸出,染红了男人的兽甲。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息,凶兽有所预谋,猎人掌控全局。 风自轻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我去,陈叔竟然这么猛,平时不是吹牛的啊,经验老道,看着转头望向自己的陈拾野,双手竖起了大拇指。 “陈叔,漂亮!” 陈拾野暗自腹诽,为了让你长长记性,灵力都未动用,不枉我故意受此伤,咧嘴得意一笑,说道:“那是,怎么样,没骗你,晓得你陈叔我本领大了不?” 风自轻轻甩甩了刚才被振痛的手掌,“这回我算是真长见识了,晚上好酒好肉伺候。” 陈拾野哈哈大笑,“嗯,小子上道。” 风自轻用匕首割下一片衣角,开始帮陈拾野包扎。简单的包扎完后,问道:“陈叔,这畜生看着挺猛的啊,这竹枪根本起不了啥大作用,皮毛够硬,速度又快,还好它刚才只顾着逃命,没有想要与我纠缠,不然我就要吃亏了。” 陈拾野抬了抬受伤的手腕,还好,伤势不大,“你小子知道就好,喏,看见没,要不是这矮石熊皮做的兽甲,我这手腕估计就要见骨了。” 风自轻点了点头,问出心中疑问:“陈叔,这黑白尾虎狼经常在山腰出没么?要是这样的话,那以后猎兽不好办呐。” “放心,黑白尾虎狼,我这两三年也才遇见这么一次,平时都是待在山顶的。嗯估计是在别处争抢地盘追逐时,跑来了山腰。” 陈拾野见少年皱眉沉思,以为是在担心今后的猎兽,安慰道:“放心,这头被我们宰了,争夺就告一段落了。黑白尾虎狼虽体型像狼,却有虎的习性,喜欢独居。山腰上应该不会再出现这类凶兽了。” 风自轻听后眉间一舒,心中暗想,这样就好,你两三年才碰见一次,我这几天却碰上了两回,上天真给我面子,还好都已经死了。 陈拾野拍了拍风自轻的肩膀,两人开始清理战场。 匕首入鞘,柴刀也重新放进兽皮套中,绑在腰间,挖了些泥土,盖住兽血,防止血腥味飘散,惹来其它凶兽。 男人用泥土把凶兽的脖子和头流血的部分堵住,麻绳将黑白尾虎狼的四肢绑好,兽头则找了几根细野藤,编了个小网绑在一起。 接过少年递过的竹枪,将凶兽拴在了竹尖一端,往少年肩头一放,自己则两手空空的下山而去。后者无奈,这战利品还挺重,摇了摇头,跟在身后。 两人来到小木屋外,男人示意少年将竹枪放下,歇息一会儿。 “现在天色尚早,等会去其他地方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碰到野兔野鹿啥的,晚上加几个菜。” 风自轻喝了口水,笑道:“陈叔,真要能碰见,不用你出手,我来,学了这么久,是该练练手了。” “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可别求我帮忙啊。” “这话说的,这黑白尾虎狼都杀了,其他的不是简单许多。”风自轻拍着胸脯说道,一脸自信。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将那句损人的话咽了回去。 歇息过后,将战利品放进小木屋,两人重新拿了竹枪,朝着另一边走去。 其间遇到了只野兔,风自轻刚踏出没几步,就把它给吓跑了,留下独自愣神的少年。 又爬了半柱香的山路,长着一副尖长獠牙的野猪挡住了去路。 风自轻心道,好家伙,就你了,今晚加大餐。他向前走了几步,学着野猪哼哼几声,野猪似乎感受到挑衅,低声嘶吼,獠牙朝前,奔跑着撞了过来。 陈拾野站在一旁,一手拿枪,一手握刀,以备后患。 由于山腰树林较密,野猪的速度并不是很快,风自轻双手持枪,在野猪距离自己三步开外时用力一横扫,将野猪打的偏移了些许,竹枪顿时爆裂。 随后一个侧身闪开,扔掉竹枪,右手迅速从背后抽出断剑,用力往前一劈,野猪肚子瞬间被劈中,一道伤口顿时裂开,鲜血淋漓。 野猪哀叫不已,疼的在原地打转一圈后,红着眼睛转头撞来,风自轻早已把握好机会,右脚及时往后一蹬,快速近身,然后手起剑落,在野猪的脖子上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野猪身首异处,和黑白尾虎狼的下场无二,鲜血迸出,染红了少年的衣裳。 风自轻看着野猪,点了点头,跟着老刘学了这么久,准头不错,没白练。 陈拾野在一旁看的直点头,收起架势,走到野猪跟前,拍了拍粗气大喘的风自轻,赞扬道:“嗯第一剑有些不足,但能及时砍下这第二剑,机会把握的不错,而且我这身首分家的本领,倒是学的挺像那么回事,哈哈哈这第一回猎兽算是过关了,以后多弄几回就不成问题了。” 男人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野猪,笑容更甚,嗯今晚这餐,甚合我意。他用柴刀砍来几根细长野藤,用泥土堵住血流,将野猪的头和身子捆在一起。 风自轻故意多喘了会粗气,这才缓缓调整气息,笑首打趣道:“那是,这本事也不看看是跟谁说的,那可是清风村猎兽第一人呐,这能差得了!” 男人听后哈哈大笑,这话很是受用。他用竹枪挑起绑好的野猪找在肩头,向少年招了招手,后者会意,索性用衣角擦了擦了断剑上的血迹,也不入鞘,就这样返回小木屋。 男人在前,少年在后。 来到小木屋后,断剑才重新入鞘。风自轻扛起黑白尾虎狼的尸体,和男人一起下山而去。 少年在前,男人在后。 回到自家门外,有一少女坐在门外石头堆上,百无聊赖。见二人回来,起身迎了上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惊呼,“哇!小风哥,陈叔,你们今天上山猎兽去了呀,身上怎么都是血啊,有没有受伤?” “没事,都是这些畜生的血,就是陈叔手腕被咬了一口,还好只是皮外伤,敷点药就行了。” 男人白了一眼风自轻,哪壶不开提哪壶,有损我威名。 第十七章 农家闲趣 少女点点头,眼神中带着关切看向陈拾野,后者摆了摆手,示意不打紧,少女这才放下心来,指着野猪尸体说道:“这野猪个头这么大,够吃好多天了”一边说一边咽口水,旁边的黑白尾虎狼自动被她忽视,看着不好吃,有什么用。 陈拾野会意,笑着说道:“对啊,光靠我们两个哪吃的完,等会洗干净后送去老刘家,以他的厨艺,再配上酒,啊,哈哈静丫头,晚上就一起吃,走,进屋。” 说完三人一同进入院内,随后开始忙碌起来。 一番收拾,黑白尾虎狼和野猪都被清洗干净,至于剥皮抽筋这种累活,就交给别人来做。 两人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后,男人扛猪,少年提狼,少女则抱着两坛酒,一同朝着刘边树家中走去。 路上正好碰上牵牛回家的刘江岸,经过半月时间,小母牛已经长大了些许,见有人过来,连忙跑到大水牛的身后躲了起来,魏静见状笑道:“小花还是这么怕生,总是喜欢躲在大胖的身后,比我家的富贵儿还不如,就是养起来有些累,希望它快快长大,到时好骑着它到处跑,小风哥,你会骑马不?” 小花和大胖分别是两头牛的名字,为了区分开来,魏静特意取了名字,富贵儿则是风自轻照样搬来的名字。 风自轻微笑着摇摇头,“不会,我也头回见到马,哪里会,不过只要和富贵儿打好关系,它只要听话,就好骑了。” 魏静听完认真点了点头,看来以后对富贵儿更好才是。 陈拾野朝刘江岸招了招手,后者停步,看了看男人肩上,犹豫一下,没有上前,男人无奈道:“死的,这有什么好怕的,你先回去跟你爹说一声,让他准备好家伙,晚上有口福了。” 刘江岸听完后,点了点头,牵着牛快步赶了回去,不多时就看见刘边树从家中走了出来,脸上笑呵呵的。 近身后,刘江岸从风自轻手中接过黑白尾虎狼的尸体,又看了看陈拾野肩上的野猪,渐渐没了笑容,对着男人骂道:“我说老陈啊,这都第几回了,让你猎兽的时候悠着点,悠着点,少卖弄你那身首异处的功夫,野猪就算了,这可是黑白尾虎狼啊!碰上一次容易么,整张皮剥下来可值钱了,现在头这里断了,亏死我了,唉” 陈拾野习以为常,摆了摆手,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下回保证给你弄个整的回来,先不说这个了,看见那两坛酒没,走走走,别耽误时间。” 刘边树转头看见魏静手中的酒,顿时对有了笑意,这回就算了,手肘碰了碰风自轻,“小风啊,待会你也上上手,看看你学会了多少。”不等风自轻回答,提着东西一个人先跑了回去。 风自轻有些无奈,得,回去后又得换身衣裳了。 走在最后的魏静,看着陈拾野肩上的野猪,不停的咽着口水 …… 农舍小院的主人正在厨房切野猪肉,风自轻在一旁杀鱼,偶尔也在猪肉上展示一下刀功,以示成果,少女魏静站在厨房门外看的津津有味,刘江岸蹲小院里择菜,而陈拾野则坐在主人家中院中的竹椅上,拍着大腿,哼着小调,悠哉悠哉。 黑白尾虎狼已经稍作处理,放在一边,等明天再弄。 刘边树就这样一边教风自轻,一边笑骂着门外那个啥事都不干闲人,将野猪肉一一切好,风自轻手中的几条鱼也处理好。 刘边树大手一挥,开始烹饪,风自轻刚自觉的退出门外,刀功尚可,但厨艺不精,就浪费食物了,出门时不忘拉上魏静。 择好菜的刘江岸则会进厨房把碗筷拿出来,放在院中的桌子上摆好,也不搭话,就这样坐着。 三人在院内闲聊着,魏静不时地跟风自轻诉说着这此天养富贵儿的苦和乐趣,希望他能和自己一起养。 风自轻就借口自己每天要上山砍柴,一砍就是好久,还要锻炼猎兽的技艺,回到家中后很是疲惫,没有精力和她一起养。 看到少女神情低落后,风自轻这时就会安慰她,说等过两年自己有力气变大了,猎兽更厉害了,到时就有时间陪她一起养马了,到时说不定外面世道变安稳了,正好一起骑着富贵儿出去游玩了。 少女听完后眼里充满憧憬,神情恢复后,就会时不时的看向厨房,期盼能早点听到“吃饭”这两个字。 一阵过后,终于厨房传来刘边树的声音,“静丫头,小风,吃饭了,进来端菜。” 陈拾野猛的起身,快步走进厨房,也不心疼被挨打的手,直接拿起一块野猪肉往嘴里塞,点头不已。 酒菜上桌,不用吩咐,外来的三人向来都不会跟谁客气。 风自轻抢了魏静手中的猪蹄,少女不甘示弱,抢我吃的不是要我命么,直接起身将风自轻的碗端走,快速走到一旁,用手一抓,塞得满嘴都是。 两个男人看得哈哈大笑,陈拾野看了一眼刘边树向前的酒坛,想效仿风自轻一回,怎知对面早有防备,最终慢上一步,与最后一碗酒无缘,轻拍桌子,一脸遗憾。 自始至终,刘江岸都不曾多说几句,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子的最旁边,默默的吃完,即使有时眼中会有一丝羡慕的神情,也会转瞬即逝。 一顿晚餐,就这样在嬉闹中结束,即使几个人放开了肚皮吃,还是剩下些野猪肉。 散场时,天已临夜,魏静走时不忘从盘中拿走两大块肉,一块路上吃,一块给爷爷尝尝,爷爷要是不吃,不能浪费嘛,只好自己吃喽,嘻嘻 深夜,陈拾野家中。 风自轻发现在经过白天的战斗之后,体内那座新的小气府好像受到了冲击一般,已经有了雏形,只要再淬炼一段时间,就可以完整的开辟出来,到时对付野猪这种事,即使没有削铁如泥的断剑,只凭力气,就能将它降伏。心中不禁暗暗点头,看来战斗的作用,还是挺不错的嘛。 一夜修行。 之后的几天,风自上午砍柴,下午则跟着陈拾野上山猎兽,遇到的大多是些小型凶兽,对付起来已经得心应手了。战利品也越来越多,达量之后,到时就能拜托老刘他们从外面带东西回来,虽然有种种限制,虽了胜于无嘛。 黑白尾虎狼的皮毛,前两天陈拾野已经拜托刘边树操刀割下来缝制成了外衣,热天穿不了,冷天穿了上山猎兽时当护甲用。 他已经想好了,下个月老刘会和村里其他人出去例行采买,他想要一副石熊皮甲,和之前陈拾野身上的一样。哪天独自上山腰猎兽时,穿上它,不容易受伤,虽说家中有几套,但大多都是这破那散的,缝缝补补,看着糟心,旧的哪有新的好。 体内的那座新小气府已经开辟了一大半,但离完整还要费些心神。 第十八章 又见将军至 这天下午,陈拾野对风自轻说道,“今天就不猎兽了,山上的陷阱该修一修了,然后布置几处大的,将来你独自猎兽时,万一碰上不好惹的,就往陷阱那跑,脱身更容易些。”说完将匕首绑好,出门而去。 独自在院中走了走,闲来无事,索性就不修行了,想到有些日子没去接木桥那了,进屋拿上郡县志,打算到那再看一遍,就当故事看了。 来到接木桥上,此时的桥栏上和桥的另一头,野花野藤被某人之前祸害的差不多了,经过多日以后,已经长出了新叶、新花苞。 将书放好,衣裳脱光,“咚”的一声跳进小河里。一番尽兴,上岸穿衣,寻一阴凉处,慢慢翻起了书。 他认真的看着律文郡县志,离西和郡约三百余里,文风鼎盛,和前世那些个王朝差不多,自己也算是半个文人,怎么的也能在那混一混,谋个一官半职的,再娶一个嗯要不娶两个?咳咳,想的有点远了,这就有点堕落了,不好,收心。 他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小山谷,怎么看着有点像一个美人躺在那呢?算了,还是修行,不然出去都难说。 盘膝而坐,渐渐摒去心中杂念,感受天地灵气,缓缓炼化成灵力。 山野自有清风,润物宁心静意。 不知过了多久,风自轻缓缓睁眼,微微一笑,体内那座新气府已经开辟完整,加上自身天然形成的五座小气府,就是第六座了,自身经脉也增强了几分。 这让风自轻想起了之前与邓直的闲聊谈话。 在之前的闲聊中得知,人体中有诸多小气府,其中有座是最为关键的气府,称之为本命气府,可孕育出本命物,玄之又玄。 每个人的本命气府所在位置皆不相同,它会随着修行自身时间和境界,慢慢扩大,而其余小气府则用以储存灵力或者元力,通过经脉回来运转,生生不息,与体内灵丹或是元丹相辅相成。 每个人资质高低不一,通过开辟本命气府的难易度,大致可以推算一个人的资质,越简单,资质越好,而资质,决定本命物的品阶威力高低。 当然,本命物可不是那么好养的,品阶越高,所耗精力与钱财就越多。精力尚还好说,无非是时间长短,但钱财一事,耗费极大,往往一件本命物,就能让一个身家不怎么宽裕的散修,倾家荡产,所以散修修行,极为不易。 本命物一旦受损,轻则还好说,修补修补,无非是多费些精力与钱财,重则心性受损,跌境乃是常有的事,也可能无法再温养本命物,沦为鸡肋不说,大道也可能因此受损,修仙之路可能就止步于此了,因此本命物重之又重,十分珍惜。 人死之后,本命物也会跟着消散。 风自轻静静感受,现在自己只有六座小气府,这开辟一座小气府就用了这么久时间,那感应到并开辟本命气府,不知道会有多难,风自轻有些惆怅。 他用力握拳,感觉力气确实变大不少,试试就知道了。 四处找了找,在一块大石头前停步,屈膝弯腰,用力抱起,诶,确实比以前省力不少,哈哈,总算有点盼头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再看会书,就该回去了。 半个时辰后,风自轻起身回家。 深夜,风自轻照常修行中,脑海中竟缓缓浮现出上次只出现短短片刻的那道白衣身影。 依旧看不清面容,但这次不同,修行之后的风自轻,魂识显然比之前强了一点点,他隐隐感觉那道身影,似乎正在对自己微笑,他想到呼喊挥手,却发不出声来,手也抬不动。 正焦急之时,嘭嘭嘭几声敲门声,将风自轻吵醒,原来天已白昼。 几天之后,近山湖边,少年坐在竹屋内修行。 之所以一直选择在此地,是因为之前与邓直闲聊其间,他给了风自轻一颗白色珠子,不算贵重,红枣般大小,当珠子从白转蓝时,就说明邓直就在附近。 风自轻眉间微皱,这都快一个月了,珠子都没半点反应,是不是不灵了?还是说邓将军他在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事,给耽搁了? 唉,烦躁,算了,不想了,想了也不顶用,还是静心修行。 两个时辰后,风自轻感觉怀中的珠子渐渐有些发烫,低眼一看,隔着衣裳都能看见,珠子正散发着丝丝蓝光。 心中一喜,终于来了,将珠子拿在手中观看,看这速度,晚上应该就能变成蓝珠,邓将军,希望能有好消息啊。 风自轻起身从竹屋拿起一根竹枪,走向湖边,凝视一会儿,竹枪高高举手,往水中一扎,扑通一声,下一刻水面微微泛红,竹枪浮起,一条大鲤鱼被扎穿。 准头不错,再多扎几条,回去犒劳一下这几天为布置陷阱,山上山下来回跑的男人。 晚饭过后,男人口头上称赞了几句,表示自己这几天没白受累,算你还有点良心,入夜之后,早早就回房睡觉了。 半个时辰后,风自轻蹑手蹑脚的从房间出来,将门虚掩好后,借着月光,朝近山湖走去。 四周寂静,在竹屋内坐了一会儿的风自轻,看着手中已经转了大半蓝的珠子,眼神充满期待。 一柱香后,珠子终于不再发烫,全部转成了蓝色,湖中央的结界处已经泛起了一丝丝涟漪,片刻之后,一道熟悉的剑气从结界飞速掠出,斩向那道红光。 风自轻从竹屋内走出,站在湖边,向凌空而立的参将抱拳行礼,笑道:“将军,又见面了。” 男人没有披甲,而是一袭黑色长衫,手持长剑戮阵,肃杀中带着一丝潇洒。 他面带微笑,在风自轻旁边落地站立,摆了摆手,笑道:“无需如此客气。” 邓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有些吃不准,“咦?一月未见,感觉你比之前似乎有了些许不同。” “将军敏锐,经过一月的努力修行,我已成功开辟出了一座新的小气府,虽说体内灵气停留时间依旧短暂,但自身经脉,气力与一月之前相比,已经强了些许。” 邓直有些吃惊,问道:“莫不是有什么奇遇,不然灵气在你体内停留时间如此之短,如何能够修行?” 风自轻摇头一笑,说道:“如此与世隔绝之地,哪来的奇遇,不过是我经过摸索,找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将吸纳灵气的速度放慢,与常人相比,慢了十几倍,才让灵气在体内停留了一盏茶时间,这才能将灵气炼化,勉强修行。” “慢了十几倍,竟能如此!?是了,常人哪会如你这般的,想到用如此奇特的方法去试,即使有人如你一般,试着放慢几倍,十倍之后,却依旧无用,那时早就放弃了。”邓直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有些感慨,“大概只有身处在你这种环境,才能这么有耐心。不错,很不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少年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邓直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风自轻,正准备说些什么,后者已经将信封打开,定眼一看,有些茫然。 第十九章 白纸有言 这是一张白纸。 参将笑着摇了摇头,终究还是个少年,性子有一丝急躁,但这并不影响在他心中的认可,这样才更加真实,人无完人,更何况是个少年,解释道:“信上的内容已经施了密法,待我解开,你就可以看了。” 说完竖起中食两指,微微晃动,对着白纸轻喝一声:“现!”一道青光从手指掠出,落在了白纸上,随后白纸上逐渐显现出了信的内容。 风自轻低头看去,邓直则在一旁稍加解释:“这是我师兄的回信,我将你的情况通过密信告知于他,经过他一番查阅后,有两种解决方法,一是借助固灵的法器,二是服以本门密炼的灵药。因你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所以师兄建议先使用第一种固灵的方法,以示稳妥,如若不行,再以丹药辅之。” 风自轻看完后点了点头,笑道:“将军一路辛苦,还请先稳步到竹屋内坐下一叙。” 两人在竹屋内落座后,风自轻笑微道:“先在这里谢过将军的那位师兄,也谢过将军,为我如此奔波。先前听将军所言,法器丹药都是山门之物,轻易不与外人,不知我这?” 邓直将话接过,“小风啊,你我有缘,因此我将你之一事告知师兄后,师兄他闭关前,会向师父寻问收你入门一事,如若顺利,将来你我,可能就是同门师兄弟了,哈哈哈” “那不知将军的师兄何时出关?” “师兄此次闭关力求破境,需师父在一旁护法,所以时间不太确定,不过你别太担心,此次闭关师兄信心极大,又有师父在,无非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风自轻大喜,想什么来什么,这要是能加入一个修仙门派修行,大小不说,总归是一门去处,起码性命安全一事,就不用跟现在一样担忧了,至于这个山门如何,眼前这位将军还是值得相信,退一万步说,现在也只能相信他了,不然就得一直待在清风村,想想就糟心。 风自轻连忙站起身来,抱拳诚恳道:“实在是感激不尽,如若成功,将来一定为山门尽忠效力,以报今日之恩。” 参将笑着点点头,如此资质,只要不出意外,收入山门十有八九能成。 邓直想起一事,说道:“回营后,我寻问过结界一事,但因我对结界不够了解,也只能推断出一二来。我有一位曾游历过南沙江洲紫罗国的同僚,他曾听闻有一处地方与此地情况有些相似。同样是选地极为偏僻,与世隔绝,布下结界的手法也有相同之处,要知道在这拂云大陆,修行者遍地走,选这么一个地方生活,着实不寻常。” 风自轻问道:“不知那处地方现在具体情况如何?” 参将摇了摇头,“不太清楚,我那同僚未曾亲身经历,也只是听了个大概而已。据说那处地方最后被紫罗国除名,严禁议论,当时有几个好事者被砍了头,所以知晓的不多。他当时只是听到了有一个名为“千幻”的阵法结界,起源于东启罗洲,一番查阅后,终于在一本古老残书上找到些只言片语。 “幻物之阵,人以物界,魂寄长寻,得入青玄。”参将摇了摇头,说道:“人以物界,他推断是人做物用,以人为物,设下大阵结界,成为阵枢。至于后八字,魂寄、青玄从未听过,毫无头绪。” 风自轻听完沉思良久,问道:“长寻,难不成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得入青玄,青玄可是一处地名?” 邓直解释道:“先前我那同僚也是作此解答,但青玄一名,从未听过,魂寄二字更是无从得知。所以我此行的目的,除了给你转达讯息,在你修行之初帮上一二,收你入我山门外,还有一事,就是要好好的查探一番,看看究竟如何,以作应对。” 看着少年眉间紧蹙,拍了拍其臂膀,为其宽心道:“放心,既然打算探个究竟,怎能没有准备?师兄回信时,特意寄来师门法器守魂钟以作防身,在此钟内用魂识查探,如若魂识遇袭,可最大程度上的减缓受伤。”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座金色小钟,样式普通,巴掌大小,上面嵌有“择峓”两个小字。 风自轻看了一眼,眉宇舒展,点了点头,既然是山门宝物,就是有备而来,那就放心许多了。 将小金钟揣回怀中后,邓直正色道:“你既然愿意入我山门,那么山门的基本情况,自当告知于你。山门立于黎武国择峓山,山门较小,加我共有四人,师父在上,一师兄,一师弟。 山门之中虽然只有四人,但除我之外,无一是庸材。我那师弟,正在四处游历,他不过弱冠之年,却已经是洞元境了,五至十年之内,必定跻身真璞境。” 风自轻点点头,并未觉得只有四人的山门有何不妥。虽然没说,但眼前这位已经是洞元境后期,那么他的师兄和师父境界,自然是更高的,只要肯教,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在修仙门派与世俗王朝之间,向来有个惯例。皇室中,会挑选一两位有些资质的皇族子弟,去往山上修行,并奉上岁贡,以此亲近,求得山门庇护;或是山上下派破境无望的弟子,到世俗王朝中当一供奉。 有了这层关系,若子孙后代如同自己一般资质有限,那么攒些香火情,让其富贵一生,也是不错的。当然了,能当一朝供奉的山门弟子,修为自是不低的,王朝小些的,四境就够格;大些的,则需五六境起步。” 说到这,参将神情中有些落寞,语气轻了许多,“我于十三岁被师父看中,上山修行,距今已有三十余载。虽说已是洞元境后期,当一小国供奉足矣,但我却不甘心,若不能在甲子前破至第六境,那我的修行大道,撑死了只能到六境,凌云三境,就此无望。所以我才投身军中,希望能借助生死一线间,尽早破境。” 风自轻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些什么,自己连一个本命气府都不知道在哪的人,有什么能说的。 邓直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缓缓说道:“无妨,不过是有感而发而已。小风,你还不知我为何来此的?是因为妖兽作乱一事。” 风自轻惊呼一声,“妖兽作乱!?” 参将点点头,说道:“嗯,妖兽与人族之间,向来和平已久,以往最多也就只低等妖兽一起作乱,为祸人族边境,很快就会被平息掉。 虽然人族强者及时斩杀了那领头妖兽,随后妖兽四下散逃,但此次竟有多达二十多头的妖兽聚众作乱,而且被斩杀的领头妖兽,实力竟如同人族乘虚境初期的修仙者一般,往下的则是一头洞元境初期的妖兽,两头丹灵境后期的妖兽,这种情况实乃前所未有。 庆幸的是,我们出手及时,它们只毁坏了城池和房屋田地,虽然有人受伤程度不一,但无一损命。因此,此事非同小可,应早做防患,尽早查明。” 风自轻问道:“那将军可有查到什么?” 参将摇了摇头说道:“按理来说,妖兽逃亡,自当是哪里越安全,往哪里逃才对,即使再蠢的妖兽,也能知道往妖兽山脉里面逃才最安全,更何况我追杀的那头妖兽,是洞元境初期,肯定不蠢。 追了大半个月,却一直在妖兽山脉的边缘游走,它是怕自己太往里了,我就不敢去杀它,想要借助地利将我杀死?它却不知,这样正好趁了我的意。” 第二十章 坦言 “在世俗王朝军中,修行者多为历练,大多惜命,所以有时战斗并不爽快。妖兽则不一样,生性嗜杀,有我没他,所以我才会选择孤身一人,追杀那头洞元境初期的妖兽,要知道妖兽的境界,都是厮杀出来的,比人族更实在些,没有丝毫的水分。” “其实你我初次见面之时,正是我将妖兽斩杀之后不久。与妖兽厮杀的过程中,因为剑气激荡,与结界碰撞,所以才发现周围被人设下了结界。 斩杀妖兽后不久,我就从洞元境中期,突破至后期了,算是不枉此行。当时战意正浓,想着在这遇上结界,是不是跟妖兽有关,索性便破结界而入,看能否查到些什么,哪知一进结界就遇见了你,之后的事,你都知晓了。” 回来起初见时的情形,风自轻笑了起来,说道:“这么说来,我得感谢那头妖兽了,是它才让我有幸见到将军,才知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邓直也跟着笑了起来,继续说道:“村中央那座估且算做祭坛的东西,我前后用魂识查探过几次,却一直不得其法。小风,你在此地长大,可知晓道些什么,那祭坛是干嘛用的?或者说,村子里可曾发生过不同寻常的事?” 经此一问,风自轻开始有些犹豫,但一想到如若事情发展顺利,以后和眼前这位将军就是同门师兄弟了,最终下定决心,说了出来。 风自轻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抱拳说道:“先前有所隐瞒,还望将军体谅。村子里无一妇女,加上我,总共有十三个男孩,一个女孩。除我之外,小孩都是从外面带回来的,一年一个,从不间断,带回之时尚在襁褓,女孩则是村长亲自带回来的,这是其一。 其二则是村民们有意将小孩性格教的墨守成规,说的不好听,就是呆头呆脑,不懂变通,完全没有小孩的顽皮天性,但心智正常。两三人如此,可以十余人依旧如此,那么就说明极不寻常。” 邓直越听眉头越皱,忍不住插了句嘴,“那小风你,为何能如常人一般,他们为何独独撇下你?” 风自轻哂然一笑,指了指竹屋外的湖泊,说道:“我猜是跟结界有关。据我陈叔所讲,为躲避灾乱,他们才搬来此地。之后不久,他在此湖捕鱼时发现了我,当时我还尚在襁褓。 按他推断,我是从上游一路乘盆而下,最终漂流到了这里,因此我推论,那些婴儿从外面带回来之前,就已经被他们用了某种手段,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之下,可以潜移默化的影响这些孩子的心性,让他们格外听话。 而我则是一开始就出现在结界内,因某种原因,不能在结界内对我施以此法,所以我才能同正常人一般。还有那个女孩,村长对她甚是疼爱,我估计是不忍,所以没对她施法。” 对于少年的这个推断,邓直觉得方向是对的,但他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风自轻继续说道:“这其三嘛,就是重中之重了,将军,你说村内的大人最高也不过三境后期,那丹灵境的修行者,可能保持容颜不变,十年如一日?” 参将说道:“我用魂识感知查探过,最高三境后期,应该就是那村长了。三境后期,那也逃脱不了岁月的侵蚀,只会一直自然衰老,绝无容颜不老一说。凡人七十古来稀,四境之下的修行者,若本身无大病或者隐疾在身,一心只图安稳,心性平和,长则四五十年,短时二三十年,无疾而终倒是可以做到。 似乎想到了什么,参将突然起身,神情严肃说道:“除非,是用了有违天道的害人密术!小风,你快说,为何有此一问!?” 风自轻也跟着起身,缓缓说道:“我也是遇见将军之后,才慢慢回过神来的。村长魏方寻,打我记事起到现在,近十年的时间,模样竟从未老过!其他村民虽说老的有些慢,修行者嘛,可以理解,但终究是慢慢在变老。” 邓直眉间紧锁,沉默地思索着少年带来的骇人之密。“照你所说,此事绝不寻常,这个村子也肯定不简单。”他拍了拍风自轻的肩膀,说道:“小风,我本还想在这多待些时日,多指点你一下,这样在你修行之初,就可以少走些弯路,不曾想,竟碰上了这么一件大事。 村子无妇女,每年都从外面带男婴回来,又将他们教的如此呆板,容颜不老,这桩桩件件皆不寻常,我得好好查探一番,尽早发现问题所在。” “只要真的发现了问题,那就表明,村子的安静只是表面,内藏隐患,我就要立刻动身回营,只叹我境界有限,飞剑传信有距离限制,不能及时请人帮忙。” 邓直沉吟片刻,从袖中掏出一张浅青色纸符箓,递给风自轻解释道:“此符箓为固灵符,可大大缓解启灵境修行者灵气流散过快,但此符最多只能用三年,三年后,符箓上的灵力便会彻底消散,变成普通符箓。” 风自轻抬手接过,郑重道了声谢,随后动作极轻的放入怀中,轻轻的拍了拍,以示心安,生怕一不小心给弄坏了。 参将见少年如此小心,有些莫名的好笑,神情为之一轻,打趣道:“不必如此,你现在勉强算是启灵境初期,即使用出全力,也不能伤其分毫。” 风自轻抬眼看了看邓直,眼神有些幽怨。 不知道我如今才只有六座小气府吗,说的什么话,这样不是显得我连张纸都奈何不了!什么人啊这是,等将来做了同门师兄弟,看我不损回来。 对于少年的幽怨,参将选择了略过,他压了压,示意坐下说话。 “天下符箓共分两种,世俗符箓与修仙符箓。世俗符箓多为黄符红引,可驱邪避灾,修仙符箓则为青纸金引。符法万千,品级越高,颜色越深。” “倘若哪天你遇到能拿出黑青色符箓的人时,不用想,此人九成九是来自一流的修仙山门,或者是更高的三宗一教。 据闻,一张黑青色符箓,最低品阶威力,等同于期天境级,若能与持符之人成为朋友,以后的修行大道,别提有多宽了。就算不能成为朋友,也千万别变成对手,真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那也别想其他的,跑就对了! 风自轻疑惑问道:“何为三宗一教?” 邓直说道:“三宗是指开天宗、承天宗、云天宗,一教是指天外天教,是拂云大陆最顶端的四大修仙势力。 在此之外的修仙势力,无论是门派山庄,还是楼府宫殿,名称任你心意而选,但若有哪家修仙势力活的不耐烦,敢在自己山门名称里称宗带教的,不用他们出手,附近的“好邻居”们就会群起而攻之,赚一笔小小的香火情,将来在这四家的弟子面前,就敢舔着脸去攀谈一二,也是与有荣焉。” 第二十一章 仙门派别 “除了三宗一教,还有个组织需要特别牢记,名叫墨楼,楼内弟子皆穿墨衣,腰悬白玉佩,是个杀手组织,相传半仙境之下,就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极为特殊,不过你我都是小人物,还没资格入墨楼的眼,不用过多担心。” 风自轻默默记在心头,将来要是踩了狗屎运,说不定能有大腿抱一抱。 邓直突然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话,说道:“据说一教和三宗有些不一样。天外天教所修行的术法比较诡异一点,称的上是亦正亦邪,行事稍稍有些极端,但大体是偏正的。教内弟子故意为恶之事很少,一经发现,就会被废除一身修为,元丹尽碎,无法再重新修行,从此沦为废人,并被扫地出门,所以其余三宗也就眼一只眼,闭一只眼。” “切记,以后但凡碰上天外天教的人,少插嘴,躲远点。不过天外天教远在东启罗洲,离我西流玉洲相去甚远,记着就行,不用过多在意。” 风自轻用力点点头,不在意不行啊,保命最重要。 之后风自轻将自己修行中遇到的不解,告诉邓直,后者都会一一为其解答。 邓直将符箓的使用心法传授给了风自轻,并嘱咐他莫要被人发现,以免坏事。 如此闲聊一阵之后,邓直摆了摆手,说道:“好了,接下来的这几天,我会谨慎的去查探细微之处,看能否发现什么,约莫过个日,到时你再过来,交待你一番,就要动身回营传讯了。” 风自轻点点头,“那请将军一切小心,我会如同往常一样,时不时的在近山湖边瞎逛,一有情况,我会留下线索。” 说了些细节之后,风自轻告辞离去。 回到屋内,风自轻开始盘膝修行。 吸纳灵气的速度还是与平时一样慢,待体内灵气充盈,将一部分灵气炼化成灵力后,将固灵符贴在胸前,然后运转邓直所传授的心法。 符箓似乎有所感应,开始散发着微微光亮,身上的热意逐渐散去,只留下清凉,令人心神宁静。 如此,约过了一柱香之后,体内的灵力才开始缓缓消散。风自轻笑了笑,灵力存体的时间比之前长了近一倍,修仙门派的东西,果真是不一样啊,好用,嘿嘿 一夜修行。 为防万一,风自轻这几日白天都未曾修行,砍完柴后就会在村子里转一转,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就会顺便去看看魏静那丫头马养的怎么样了,虽说不能带她玩,但偶尔去看一看,说会话,不就显得更正常了嘛。 五日内,风自轻都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这也难怪,能发现早发现了。 晚饭过后,风自轻就感觉到已经变成蓝色的珠子有些发烫,想来是邓直让自己过去。于是等陈拾野熟睡后,他就悄悄地出了门。 待风自轻赶到后,见一袭黑色长衫的邓直,在月光下,背对着自己,拄剑而立。 风自轻先开口问道:“将军,可是发现了什么?” 邓直转过身来,眉间紧皱,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良久后,才收回目光,一脸严肃的说道:“小风,清风村很危险,尤其是那些孩子,更是危险。” 风自轻听的一惊,急问道:“将军,是何危险?” 不曾想邓直却摇了摇头,说道:“具体我也不知,经过我一番查探,结果告诉我,此地非比寻常!两日前,我打算趁夜潜入祭坛附近,好好查探,所以就选了农舍院前的大树为落脚点,查探了许久,才终于被我发现端倪。 那时子时刚过,祭坛地下突然出现一阵轻微的灵力波动,当时有守魂钟在身,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我便用魂识缓缓探知地底。 一进入祭坛,便发现地底已经被人挖空,深约十几丈,宽丈余,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由灵气汇聚而成的粗细不一的线,散发着微微红光,如同光柱一般。线的最底部,微红光线盘根错节,以光柱为中心,向地底四周一直蔓延,渗入更深更宽的地底。 底部如根,光柱如干,就像树一样,深深的扎根在地底。真是好手段,如果不是有守魂钟在身,我绝不敢轻易往地下探知如此之深,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何故要在深有十几丈的地底汇聚灵气?祭坛地底的怪异,应该是一座阵法,说不定就和结界有关,所以,单凭这一点,就可断定清风村非比寻常。” 风自轻问道:“将军应该不指发现这一处问题所在,不然也不会说清风村很危险。” 邓直向少年投去赞许的眼神,点点头说道:“不错,祭坛地底的阵法是源头,那么目的何在?因为那些村民是修行者,魂识查探,很可能会被察觉,所以之后的两天,我就先查探了草木、河流、山林、生畜等等,但一无所获。直至昨日,晚上我趁他们熟睡后,用魂识去查探那些普通的孩子。 为防万一,我特意挑选了一个境界最低的那人所住农舍。子时刚过不久,一道细微的红光突然出现在那小孩的头顶,然后钻了进去,随后在小孩体内游走,脖颈、上身,丹田,最后消失于身体内。片刻过后,又是一道红光从头顶钻了进去,之后的两个时辰内,如此反复。后来我又找了几家的小孩查探,都是如此。” “那红光对身体有可坏处?”风自轻皱眉问道。 “这就是我刚才摇头的原因,红光在体内消失后,就再也没出现过。红光从头顶到丹田的过程中,熟睡的那些孩子的脸上,会偶尔出现痛苦的神情。” 风自轻长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以此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轻声问道:“那将军打算怎么做,今晚就动身回营吗?” 邓直点点头,“性命攸关之事,不可不急,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孩子们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也一样。此去我定日夜兼程,如若未能及时赶回,最大的原因可能是我黎武国前线发生战事,抽不开身。” 风自轻看着眼前这个为此来回奔波的男人,抱拳弯腰,深深地鞠了一躬,起身后说道:“将军此去,万事小心,如若真有战事,将军只管用心杀敌。” 在少年弯腰之时,男人本想抬手扶住,不知为何半途将手放回,大大的受了一礼,面露微笑道:“这就当是师弟给师兄拜礼了,也不枉我如此劳心费神。” 风自轻也笑了起来,“那就请师兄一路保重,将来好带我一观仙道渺。” 邓直笑着点了点头,之后对少年嘱咐了一番,万事小心。 戮阵轻声出鞘,凌空一踏,御剑飞行,就这样出结界而去,尽显英姿。 第二十二章 村长外出 风自轻笑着目送邓直离去。 将军没有回头,少年没有转头。 风自轻没来由的一阵不舍,独自在湖边站立了许久。 他耸肩笑了笑,希望一切顺利,还是别想些有的没的,抓紧时间修炼才是重要。祭坛那果然不简单,以后要多留心村子里的动静了。 —— 村北,村长家。 魏静已然熟睡,不知年岁的魏方寻独自躺在院中的竹椅上假寐,双手放在扶手上,手指弯曲,不断的敲击着,发出轻微的响声,像在等待什么。 良久之后,魏方寻睁开双眼,朝近山湖的方向看了看,嘴角渐渐上扬。 翌日清晨,魏方寻将魏静叫醒用膳,看着嘴巴鼓鼓的少女,一脸笑意,提醒她吃慢点,少女点点头,但吃饭的速度并未减慢。 饭后,魏方寻笑着问道:“静儿,富贵儿养的如何了,需不需要爷爷去外面给你多找几本书学学?” 少女先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爷爷,基本的养马知识我大都钻研透了,确实要看一些更详尽的书,不过晚一点买也没事,等富贵再长大,外面世道那么乱,不急的。” 在少女面前,老人从来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容。 老人摆摆手说道:“不打紧的,正好我打算去外面办点事,可能要两三天,或者更久一点,就顺便一起买了,村里那些个庄稼汉啊,哪会知道什么书是适合你看的,说,有哪些不懂的,一并说与我听。” 见老人坚持,少女也没多想,随即顺了意,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大堆,老人都用心一一记下。 这天晌午,轻易不出村的魏方寻,身着灰色长衫,独自出村而去,归来之时已经三日后。 这天用过早饭后,风自轻正准备上山砍柴,出门后一小会儿,就遇上了刚从外面回来的魏方寻。 他有些惊讶,因为此时的魏方寻,很不一样。 眼前的魏方寻,走路极为缓慢,双脚贴地而走,确切的说,应该是挪,步履蹒跚,如八十岁老人一般。 他一手捂着胸口,脸色极其惨白,灰色长衫已然破损不堪,手上还提着一个略微沉甸的包裹,在看到风自轻从眼前走过时,嘴角似乎露出了一丝笑意。 虽说有点疑惑,但风自轻并没有把这一幕放在心上,毕竟此时的魏方寻,看样子似乎伤的不轻,还是不招惹的好。 因为他知道,老家伙不需要,再者,说了对方也不一定会答理自己,所以他选择漠不关心,继续上山砍柴而去。 兴许刚才是自己看错了也说不定,这老家伙怎么会对自己笑? 后来,从魏静口中得知,包裹里装的尽是些关于养马的书。为此魏静心疼了许久,连富贵儿都暂且搁在一边,从别家借了许多草药,又煎又熬的,尽自已所能去照顾。 直到三个月后,魏方寻的脸色才慢慢有所好转,不过风自轻也发现,魏方寻的脸终于变老了些,头发也白了一些。 经此三个月,魏静的性子到是沉稳了不少,不再像之前满村子瞎跑,主动找风自轻的次数也少了些,少女见魏方寻逐渐恢复后,就继续开心的伺候富贵儿去了。 风自轻当然知道,一个丹灵境后期的修行者,光是药材哪里管用,刚回村那会儿,走路还慢吞吞的,回到村里之后才有所好转,清风村还有这效用? 所以风自轻不禁又谨慎了几分。 处境堪忧,真是愁煞我也。 炎往寒来三月春,清风之内无故人。 春寒料峭,一袭青色长衫的风自轻砍完柴后,下山来到近山湖边的竹屋外,如同往常一般,将柴放在一旁,就这样静静的站在湖边。 一柱香后,他叹了口气,弯腰将柴挑起,缓缓离开。 此时的他,比去年又长高许多,因经年累月的上山砍柴和猎兽,身形变得修长且挺拔,眉宇间透露着沉稳。 转眼就是一年多,那颗被他随身携带的蓝色珠子,已经许久未曾发烫了,可能是有战事发生了,希望他能一切平安。 还好村子如往常一样,不急不急。 回到村中,老刘不在,他便将柴放在刘边树院中后就退了出来,正巧碰见从门前经过的魏静,身后跟着那匹早已不是小马驹的富贵儿。 少女顿时停住脚步,朝他笑着挥了挥手,亲切的喊了声小风哥,富贵儿也亲切的上前,用头蹭了蹭风自轻的手臂。 不知何时,魏静这丫头,喜欢上了素色。此时的她身穿素色棉衣,容貌慢慢长开了,有些秀气,个也蹿高了不少,但风自轻觉得,没有之前可爱了。 少女一手搭在富贵儿的背上,一手拿着本书,书估计是前不久村民外出采买时带回的故事话本。 当然,带回来的不只是故事话本,还有婴儿。 魏静拿着书在风自轻眼前晃了晃,喊了声小风哥后就只笑不说话,风自轻会意一笑,说道:“走,听你讲故事去。” 少女笑意更甚,径自进了刘边树的院,不一会儿手提一箩筐的草料出来,书揣在了怀中。 她头一摆,转身大步往前,风自轻走在她的身后,富贵儿跟在最后,眼里只有箩筐。 虽然无言,但十分默契。 在竹楼一楼落座后,魏静将箩筐放在桌子的一旁,在富贵儿低头吃之前拍了拍它的头,富贵低声嘶鸣一声,以示明白。 这回讲的是大侠智惩盗贼的故事,其间依旧不忘穿插一些当地特色小吃,风自轻都一一记下,但一直比较好奇,这丫头从哪听来这多好吃的,无师自通? 见风自轻认真的,魏静很满意自己刚才的表现,养马就不多说了,讲故事又是一把好手,如此优秀的自己,小风哥应该会喜欢的,应该会? 故事讲完后,风自轻抬手按住魏静的头,晃了两圈,笑道:“静丫头,你这讲故事的本事,是越来越好了,以后可以去当说书先生了,你在前面讲,我在后面收钱,到时骑着富贵儿满处跑,哪里有好吃的就去哪里,等赚了大钱,给你买好多好吃的。” 魏静听的两眼放光,两手一拍,好主意啊。 第二十三章 上山 魏静瞥了一眼正低头吃草料的富贵儿,稍加思索,有了主意,随即跟风自轻道了声别,拍了拍富贵儿的头,二话不说,弯腰提起吃得只剩下碎料的箩筐,转身就走,几步之后,走变成了跑,富贵儿嘶鸣着紧紧地跟在后面。 看着风风火火的魏静,风自轻笑着摇了摇头,在自已面前,性子还是没变啊。 他起身拍了拍屁股,慢悠悠的走回家去,路过祭坛附近时,一阵寒意突然袭来,暗骂了一声娘。 今年的春天,貌似比往年更冷些。 深夜。 风自轻停止修行,缓缓睁眼,这本命气府还真是难开辟,当时感知都感知了许久才找到,如今过了大半年了,即使有固灵符,也只开辟出了一个小小雏形而已,离完整开辟还要很久,看来经过一年多的时间,固灵符的作用也降低的不少。 他如今已经拥有十一座小气府,加上这座尚只有雏形的本命气府,一共十二座。随着自身气府不断增加,经脉不断增强,灵力在体内存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现在已经长达一个时辰了。 风自轻也暗自得意过,看看,咱也不差不是。 为此,他选择性忽略了一点。资质再寻常的修行者,从启灵境到御灵境,最多也只要几个月的时间。像他这种,即使是拥有固灵符,还花了一年多都还没完整开辟出本命气府的启灵境修行者,翻翻修仙史书,也找不出几个来。 本命气府发现时,他欣喜若狂,毕竟数月没有邓直的消息,心里比较忐忑,本命气府的出现,算是一个不小的安慰,只不过安慰是短暂的。从发现本命气府到开辟出雏形,足足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再到现在,本命气府也不过比之前稍微大了点。 一动不动使人愁啊,唉 他有想过去近山更高的地方猎兽,或许能大大加快开辟本命气府的速度,但因许久没有邓直的消息,所以一直没去。 万一受伤严重,陈叔这里还好说,但魏静知道后肯定会请魏方寻帮忙,而魏方寻又很疼爱魏静,很可能会答应,毕竟他是三境后期,魏方寻一出手,就容易暴露自己正在修行。 风自轻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在近山上多待,又不会被人怀疑的机会,这样即使受了伤,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那时就好说了。 半个月后,他的机会出现了。 这天,陈拾野从山上猎兽回来,却带着一身伤,手上腿上也是皮开肉绽,幸好未伤及筋骨。 一番包扎过后,陈拾野怒气未消的说道:“那畜生真是狡猾,我布下的陷阱被毁坏许多不说,还让它逃了,气死我了,都要成精了。不行,臭小子,你要帮我出这口气。” 风自轻点了点头,问道:“是黑影长猿?一只还是两只?” 陈拾野点点头,答道:“两只,一只我哪会成这般模样,有一只已经被我砍掉了一条手臂。放心,我的本事你也学的差不多了,不用担心。” 黑影长猿,成年后体型庞大,且速度极快,牙齿锋利,皮糙肉厚,身体比矮石熊更为坚硬,借着林木茂密,出手往往让人措不及防。 随后陈拾野说了一些临时的应对方法,风自轻认真记下。 “好了,臭小子你收拾一下,带些衣裳干粮上山,把陷阱重新布好,然后按我说的做,肯定让那畜生有来无回。过会你把我送到老刘那,在你回来之前,我就住那了,趁这机会,得好好折磨一下他,嘿嘿嘶唉哟” 风自轻翻了个白眼,让你笑,他进屋收拾了一下,出来时肩上背了个大包裹,小腿处绑着匕首,后面背着断剑血锋。 将陈拾野送到刘边树家中后,就动身前往近山。 在风自轻出门后不久,刘边树忍不住打趣道:“老陈,下血本了啊,挺疼的,哈哈哈” 陈拾野白了一眼刘边树,没好气说道:“少说风凉话,要不你试试?你可得把我伺候好了,不然等臭小子回来,哼哼” “切,伺候?想的美,死不了就行。” 陈拾野没有接话,等着瞧你。 过了一阵之后,刘边树轻声问道:“你觉得这样真的行?” 陈拾野抬头看了看天空,轻声回道:“不然如何?我也只能做到这了,时间不等人呐,万一真发生了些什么,也能有一击之力,不至于任人鱼肉。” 刘边树没有再说什么,看抬头了看近山的方向,叹了口气。 —— 风自轻上了山,进了山腰腹地。 按照陈拾野之前说的路线,来到了一处隐蔽之地,这里灌木丛生,周围到处都是野藤,粗如手臂,前面是一大片枯木,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视线受阻。 他低头弯腰,认真的看了看四周,在一根粗大的枯木下找到了被匕首切成两半的石头,一大一小。 风自轻退后几步,一个前冲,啪的一声,踩着枯木一跃而起跳了过去,落地后慢慢往左移动了丈余,用脚踩了踩,发出咚咚闷声。 嗯,确定就是这里了。 他蹲下身,双手在地上摸索片刻后,手指下陷,往上一抬,缓缓挪开,一个不到三尺宽,深约半丈的方形入口,出现在了眼前。 他将木板上的泥土重新覆盖好,纵身一跃,跳了下去,轻轻将木板抬过头顶,缓缓蹲下身,将入口封好后,眼前顿时漆黑一片。 伸手触碰土壁,弯着腰,约莫走了数丈,就到了甬道的尽头。他双手往上一撑,缓缓直立身子,抬眼望去,前面几步外,就是陈拾野说过的山洞了。 山洞入口的四周到处长满了灌木野藤,而刚才所经过的甬道上方,就是方才那一片枯木林,横七竖八的躺在地面上,正好将山洞挡住。 好家伙,这么隐蔽的地方都被找到,果然不愧是清风村狩猎第一人,陈叔出马,果然够隐密。 将洞口的野藤扒开,他抬脚走进山洞。 山洞甬道可容纳两人并肩而行,远处有一片光亮,寻着光亮走过一段曲折漆黑的长路后,终于听到了流水声。 出了甬道,一个高低宽约两丈有余的半圆形洞室,出现在了眼前,视线顿时明亮许多。 第二十四章 近山复仇行(一) 洞室的上方有几截露在外面的树根,根上有几处被利器割开的旧痕。洞壁上有几处凹口,上面放着一把铁菜刀,一块磨刀石,两卷缝衣线和一个瓦罐,打开一看,是一些厨房佐料。 风自轻不禁点头称赞,果然是老手啊,不会亏了自己的嘴。 洞室的西北角有一石床,大小适中,石床上铺着几层干草,上面盖着一块青色粗布,上面放着一床棉被;东北角是一座由山间泉眼涌出的一座小水池,水池外有一弯曲的水渠分流,分流经过一个高低宽约半丈的洞口,洞口处有几根手腕般粗的长野藤自然垂下,再往前四尺,就是悬崖。 洞室的东南角有一块被切平的大石板,上面布满划痕,旁边放着一堆柴,再旁边搭了口锅,锅下是一片烧焦的柴堆。 这就是上山前,陈拾野叮嘱过的隐蔽山洞了。 风自轻抬手将野藤拂过一旁,弯腰出了山洞口,站在悬崖石上眺望,绵绵青山,心旷神怡。 转头往山上看去,是一棵约莫近百年的参天大树,枝繁叶茂,粗长的野藤紧紧缠绕着一根根粗大的枝干,如同长蛇。 风自轻点点头,地方不错,出入方便。 返身回了洞内,将包裹往石床上一扔,断剑斜靠在墙壁上,躺在石床上开始思索接下来该如何做。 一番思索后,朝洞口望去,天色尚早,还是先熟悉一下地形,修补修补陷阱,顺带解决一下晚餐。 将外衣脱下后,从包裹里拿出一套兽皮甲,上衣是一年多前杀的那头黑白尾虎狼皮做的,护腕和护膝则是常用的矮石熊皮,穿好后,将匕首绑在小腿上并遮住,背好断剑。 经年累月的猎兽,风自轻已经可以称的上身手矫健了。 出了洞口,伸手抓住一根野藤,攀着野藤越过洞口后,脚尖借力一蹬,伸手抓住树枝,借力一提,稳稳的坐在了树干上。沿着枝干往前走三丈,就是树干了,纵身一跳,落在了地面上。 环顾四周,辩明方向后,往上走去,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一座小木屋近在眼前。近山上的小木屋有好几座,都是存放一些狩猎工具,如铁枪、铁棍,麻绳之类的,竹枪、木枪之类的作用已经可有可无。 进了小木屋,蹲下身将地上的木板拆下来一块,狩猎工具都平放在下面。挑了一根趁手的铁枪,将一捆麻绳挎在肩上,将木板重新盖好后,以小木屋为中心,在山里寻找猎物。 此处位于山腰上方,离山顶尚有一段路程。在这片区域内都是一些比较凶猛的野兽,所以想要在修补陷阱的同时,又要解决晚餐,需要费些心思。 来到一片密林处,与山腰处相比,这里的树木更粗,也更密,所以视线相对来说暗了点,在这片区域行走,主要还得靠嗅觉和听觉。 四下安静,一阵血腥味传来。 风自轻心中一喜,莫不是有不开眼的野兽,掉进陷阱里了? 他闻着血腥味一路寻找,终于在一处视线偏暗的地方,发现了一头死在陷阱里的山猪,肚子被撕破,血还在往外冒,看来刚死没多久。 站在陷阱外思索了片刻后,风自轻将麻绳扔在一旁,身子微微前倾,准备用铁枪将陷阱里的山猪挑出。 就在风处轻的铁枪快要碰到山猪的尸体时,一道细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下一刻,一道黑影猛然从他背后的树上一跃而下,迅速朝他扑杀而来。 这是一头身躯庞大且手臂粗长的猿猴,通体全黑,速度迅猛,应该就是让陈拾野受伤的黑影长猿。 风自轻嘴角微微上扬,有点心急啊。 他右手迅速将铁枪收回,左手按下枪尾的同时右手握住枪身,迅速转身抬头,用力往上一刺,噗的一声,将黑影长猿的肚子贯穿,枪头露出少许,顿时血流不止。 以他现在的臂力与气力,一枪贯穿,不是难事。 黑影长猿惨叫一声,一手将铁枪抓住,一手握拳挥向风自轻头部。 风自轻见铁枪被抓,立即将铁枪往前一扔,由于黑影长猿的身躯庞大,只下坠几分,黑影长猿的拳头正好打在了风自轻的左臂,将他打倒在地,黑影长猿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风自轻顾不得疼痛,迅速从背后抽出断剑,大步往前,想要趁黑影长猿倒在地上的时候,一剑削掉他的脑袋。 凶兽的直觉向来敏锐,黑影长猿见命在旦夕,大吼一声,直接将贯穿肚子的铁枪拔了出来,抓住铁枪,朝着风自轻小腿横扫过来。 风自轻见状屈膝用力一跳,堪堪躲过一劫,落地后追着铁枪往下一砍,将其砍成两截。 黑影长猿微微一愣,随后大吼一声,将握在手中的半截铁枪扔向风自轻后,丝毫没有犹豫,捂着肚子起身向后逃跑。 风自轻就地往前一滚,躲过铁枪,起身半蹲,左手撑地,右脚往后用力一蹬,躯体迅速前冲,来到黑影长猿的身后,持剑往前一挥,黑影长猿的右腿被应声削掉一截。 黑影长猿惨声大吼,眼睛赤红,身体在惯性下往前倒下时,左腿狠狠地往后一踹,风自轻的肚子被结实的挨了一脚,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远远地落在地上,断剑也掉落在了不远处。 黑影长猿正面倒下之后,看也不看被砍掉的那一只脚,双手撑地,手脚并用,头也不回地往前逃命而去,不多时,就消失在黑暗中。 风自轻用衣袖将嘴边的血抹掉,冷笑一声,逃命倒没半点犹豫。 他单手撑地,扒开肚子上的衣服一看,好家伙,这一脚够狠,还好是肚子,这要是往上一点,肋骨得断好几根。 他挣扎着直起腰身,将断剑捡起背好,寻了一棵稍矮的树爬了上去,背靠着树干,捂着肚子缓缓蹲下,盘膝坐在粗大的枝干上,开始吸纳灵气疗伤。 还好只是皮肉伤,有了固灵符就是更快些,一柱香之后,伤已经好了七八分。 他呼出一口浊气,活动了一下身体后,重新回到地面。 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树枝干,用断剑将一头削尖,将早已死透的山猪挑出陷阱,用麻绳捆好,随后挖个了土坑,将野猪的尸体放好,再用枯叶盖实,掩盖掉血腥味。 做完这些后,风自轻沿着黑影长猿逃离时留下的血迹,追了上去。 小爷今儿运气好,一来就碰上了你,只能怪你自己脑子不够用,用这么拙劣的手法。 趁你病,要你命。 第二十五章 近山复仇(二) 风自轻沿着血迹一路寻找,来到一片视线明亮之地,隐隐听到前方不远处有水声。再往前走了一会儿,水声越来越大,他爬上树高处一看究竟。 视线豁然开朗。 前方是一座深约五六丈的小山谷,峭壁上,有着从上往下蔓延的细长野藤,几棵树生于岩缝中。对面有一条宽约两三丈的瀑布,倾泻而下,水势浩大,瀑布下方巨石成堆,水花四溅。 风自轻啧啧称奇,原来近山的另一边是这样一番风景。 他手掌横贴额头,以便看的更远更清晰些。 细看一阵之后,在瀑布右侧的一块巨石后面,发现有一截黑色尾巴露在外面的,上面还有红色血迹。 风自轻冷哼一声,还知道来这清洗伤口,不过到底是无用功而已。 他正准备从树上下来,不经意间往山谷内多看了两眼,在巨石右侧的不远处,突然出现了另一只黑影长猿,相比之下,这只更瘦弱些,还少了一条胳膊。 此时的它正四处张望,手里抓着的应该是一把草药,一步步靠近巨石。 风自轻眯了眯眼,来的正好,一并解决,替陈叔报了这仇。他沿着血迹一路朝山谷方向走去,终于在瀑布的附近悬崖边发现了一条蜿蜒小路。 沿着小路缓缓往下,途经半道,正好可以看见瘦弱的那只,正用石头将草药捣碎,而后敷在另一只的伤口处,还不时地四处张望,警惕性很强;而受伤的那只则疼的吡牙咧嘴,吼叫不已。 瘦弱的那只立刻用手捂住它的嘴巴,不让他发出声音,另一只随后也觉得不妥,之后就没再发出声音。 瘦的聪明些,壮的笨些,分开来还好办,在一起就要想想法子了。 嗯 如果它是临时到此清洗伤口的,那么按道理来讲,另一只要么在巢穴,要么在别的地方觅食,不应该这么巧同时出现。所以,这里很可能就是它们的巢穴处,如此说来,受伤的这只又不易挪动,只能等瘦弱的那只放松警惕,待它返身回巢穴之后,分而击之。 就这么办! 风自轻耐心的等了大半个时辰,独臂的黑影长猿在来回几次又是敷药,又是送吃的之后,警惕性逐渐放松。 风自轻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日头已经偏西不少,他决定,不能再等了,不然到时视线不明,下手吃亏。 他猫着腰,缓缓而行,尽量让身子不高于小路上的杂草树枝,慢慢地往下移动,一步步来到谷底。 他藏身于一块巨石背后,静待时机。 —— 在帮受伤的那只敷完最后一次草药之后,独臂黑影长猿拍了拍对方的臂膀,示意它多小心,后者摆摆手,漫不经心。 它摇了摇头,起身向山谷内侧的洞口走去。 看着独臂黑影长猿进了洞中之后,风自轻并没有立即行动。果不其然,片刻之后,洞内就有一只头探出,见并无异样之后,才重新回到洞内。 又等了片刻,洞内的那只再未出来,风处才决定动手。 转头望去,此时在巨石旁的那只黑影长猿正吃着野果,偶尔将手伸进水中,掬水饮进。 风自轻悄悄起身,借着瀑布的冲击声,缓缓移步到那只黑影长猿身旁巨石的背后,紧贴着巨石攀爬上去,慢慢地,轻轻地,一点点往前挪动至黑影长猿的上空,左手将身体微微撑起,右手同时将断剑缓缓从背后缓缓拔出。 黑影长猿背靠巨石而坐,吃掉手中的最后一颗野果后,微微侧身,双手从左侧的山涧中掬起一捧水,正要低头喝水时,发现在手里略微晃动的水中,映出了身后一个人类微笑的面容。 它来不及发出喊叫,背后的人类手起剑落,一剑砍掉了自己的头,滚落在地。 直至头断前的那一刹那,它才有些后悔,当初为何要招惹这个人类。 跳下巨石,风自轻将断剑放入山涧内,擦洗掉了剑上的残留血迹,重新插回背后。 他蹲在山涧旁洗了把脸,将黑影长猿的尸体扶正,再将滚落在地上的头捡起来,重新放在它的脖子上,再粗略清洗了一下附近溅射出的血迹,制造一个假象。 布置妥当后,迅速藏至巨石的另一端,再捡来几块大石头,静待另一只的出现。 一柱香之后,独臂的黑影长猿从洞穴而出,身后拖着由几根枯枝干和野藤缠绕而成的拉床,上面盖着长长的野草,缓缓而来。 在黑影长猿距离自己只有几步之时,风自轻将手中早已准备多时的大石块,用力扔向它。 石头飞速掠出,正中黑影长猿的肩头,鲜血淋漓;后者惨叫一声,身体往后一倒,跌落在了拉床上,而后迅速起身,转头朝山谷小路跑去。 风自轻哪能让它如愿,迅速追出,左手换右手,另一颗石块用力扔出,正中黑影长猿的右腿,顿时血肉模糊,后者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跌倒两次之后,此时的风自轻,已经追至它的身后,抬脚往下一踩,将稍稍爬起的黑影长猿再次踩趴在地。 他迅速蹲下,左手按住它的背后,右手将匕首拔出,朝它脖颈处一割,一气呵成,后者身首异处。 鲜血迸裂,将他的衣衫,染的更红。 风自轻起身喘了几口大气,点点头,笑了起来,不错不错,这身首异处的本事,真不赖! 抬头看了看天,时辰不早了,正好借它们的洞穴住一晚。 他找了一块较为松软之地,挖坑作坟,将两只黑影长猿的头颅埋好,再在上面堆了一些石头。 坟头,风自轻自言自语道:“将你们埋在一起,算是最后的一点心意。你要杀我,却反被我杀,最后还连累你的同伴,要怪,就怪你弱我强。”随后他自嘲一笑,在清风村中,自己何尝不是我弱他强,更不用说那外面的世界了。 身处囚笼啊。 日薄西山。 夕阳下,身背断剑的少年,没来由的怒上心头,将断剑从背后抽出,对着远处一阵狂砍,嘴里怒骂连篇。 这狗日的世界。 …… 待两只黑影长猿的血已经流的差不多了,风自轻将它们拖进山涧中,稍稍清洗一遍后,扔在了盖着野草的拉床上。 他将脸上的血洗净,喝了几口山涧的清甜山水,再脱去染红的外衣,放入山涧内清洗。随后找来几根枯木,搭了个木架,将洗好的外衣晾好,拉着长藤,往洞穴里走去。 已经拥有十一座小气府的风自轻,虽说在三月天,但并未觉得寒冷。 一进洞穴,风自轻大骂一声,他娘的,忘带火折子了。 洞穴不大,一张干草石床,旁边的石墩上,放着几颗野果。 趁着天色还未全黑,风自轻来到洞外,欣赏落日。 第二十六章 断剑杀双猿 风自轻探手摸了摸怀中的珠子,依旧冰凉,叹了口气,也不知我那未来的师兄,那边的情况如何。 转念又想到那日行走缓慢,脸色发白的魏方寻,心中不禁起了一丝寒意,顿时没了兴致,返身进i洞。 他将石墩剩余的野果全部入腹后,也只是垫了一下肚子而已,无奈摇了摇头,只能靠修行缓解饥饿了。 盘膝坐在铺满干草的石床上,开始修行。 一夜修行,本命气府对自己依旧是爱搭不理。 翌日晌午,被肚子饿醒的风自轻,只得中断修行,一路伸着懒腰出了洞穴,准备去山涧旁喝水充饥。 不经意瞥了一眼山涧旁的木架,本该立着的它,此时已经散落在地上,晾在上面的衣裳,也不见了。 嗯,没让我失望,这山谷附近果然不只有已经丧命的黑影长猿。 来到木架处,枯木上的倒枝勾还挂有一块小碎布,看来有两只以上的动物进行过一番撕抢。 他四处走了走,未寻到一些踪迹,索性就不找了,一件衣服而已,尽快回到那山洞里,填饱脖子要紧。 重新回到山涧旁边,趴在地上,将头探了下去,嘴一张,咕噜咕噜开始大口喝水,一次过后,犹不顶饿,如此三次,肚子的才终于没那么饿了。 再次抬头时,只见两丈开外,两只长尾猴,一大一小,突然出现在了对面。 小的瘦弱,正学着自己趴在地上,在探头饮水,身上有几处被撕咬的伤口,看头刚结痂不久;大的壮些,已然成年,坐在旁边的石块上,穿着那件已经被撕破的外衣,略显滑稽,它没有被衣裳盖住的大腿上,有一处巴掌大的伤口,肉被撕咬掉了一小块。 此时它正看着少年,一手挠头,眼里充满疑惑,这个人类为何要这样喝水? 风自轻心道,好家伙,这瀑布的落水声真够大的,都没听到它们靠近。 咦,这山腰上还有你们这种弱势群体?虽然有疑问,但也并未多想,可能很早就生活在这也说不定。 对着一大一小挥了挥手,笑了笑,起身往洞内走去。 风自轻从洞内把拉床拖出,拆了之后,正准备将两只黑影长猿的无头躯体绑好,山涧对面的两只长尾猴突然尖叫不已,发了疯似的跑了过来,眼睛通红,对着拉床上的黑影长猿吡牙咧嘴,似有深仇大恨。 跑慢几步的小长尾猴躲在大的身后,将手中的石头举了又放,想扔,又怕惹对面的人类不喜。 看到这一幕,风自轻有些明白,看来它们身上的伤,是这对黑影长猿造成的。可能因为是同系类种,所以只欺负,没有下死手,不过伤成这样,也得亏它们命大。 风自轻缓缓后退几步,对着一大一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见人类这般动作,两猴犹豫了一下,还是小的先出手,将手中的石头,用力砸向在拉床上的黑影长猿,见人类没有任何动作后,两只长尾猴才慢慢靠近拉床。 大的从旁边捡来几根枯木,递给小的一根后,对着拉床上的无头躯体一顿乱砸,小的有样学样。 枯木一一被砸断后,犹不解气,它们搬来好多石头,就是一通乱砸。 这其间,风自轻也跟着用枯木乱砸,缓解一下心中郁气。 终于,两只长尾猴累的气喘吁吁,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见此景,站在一旁的风自轻,笑了起来,那一大一小也跟着笑出声来,手舞足蹈,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 这般过了片刻,大的伸手抹掉掉泪,牵着小的走到风自轻身前,双膝跪地,嗑了几个头。 风自轻心中思绪万千,万物有灵啊。 他低下身,用手摸了摸那小长尾猴的头,后者抬头笑了笑。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大长尾猴对着小长尾猴用手比划了几下,嘴里吱唧几声后,起身向瀑布跑去。小长尾猴则将伸手扯了扯风自轻的裤脚,又指了指瀑布。 风自轻有些纳闷,难道这瀑布后还有啥东西不成? 脚边的小长尾猴又扯了扯他的裤角,风自轻会意,算了,想来它们不会害我,于是抱起小长尾猴,向瀑布走去。 瀑布倾泻不止,成年长尾猴站在瀑布另一边的石墩上,屈膝一跃,抓住峭壁上的一根细长藤攀援而上,手脚并用,在一棵生长于峭壁岩缝的树上停下。 风自轻抬眼望去,一目了然。 树不大,勉强可以承受那只大长尾猴身体的重量,再重些,撑不了多久就会断掉。 在树的左侧不远处,有一条比它手中更细些的长藤,再往前点,长着一棵与它脚下相差不大的树。 想来是昨天未曾留心,这才没有发现这棵树的树叶后面,竟然还有一个宽约两尺的椭圆形洞口。 风自轻摸了摸小长尾猴,细声道:“你们是不是被那两个无头的家伙欺负,从洞中被赶出来了,山里头危险又不敢乱跑,只得在这峭壁上的洞穴中栖身,别怕,别怕,以后可以安心的回去住了。” 他没来由叹息一声,你们幸好还有个地方能去,我呢,虽然现在无病无灾,可保不齐以后啊,想出去还出不去,你说气不气。 成年长尾猴将手中的细长藤扔掉,背过身去,双手抓住树的枝干,将那条比身躯还长许多的尾巴缓缓伸直,把两树之间的细藤勾了过来,借力一荡,稳稳地落在另一棵树上。 随后尾巴缠住树枝,双手扶着峭壁慢慢往前,摸到洞口后双脚轻轻一蹬,一跃而进。 片刻后,洞内探出来一颗猴头,看了看后又缩了回去。下一刻,一根粗如手腕的长野藤,从洞扔了出来,它对着那底下的一人一猴,招了招手。 风自轻估算了一下,虽然短了点,但凭自己的身手,抓住不难。 他将拉车重新拉回洞,再用干草将两只无头的黑影长猿盖住,三月天寒,即使放个一两天,也无关紧要。 抱着小长尾猴来到野藤下方,试跑了几次之后,心里有了底,将小长尾猴放在自己脖子上,拍了拍它的手,示意它抓窂。 小家伙倒挺机灵,两腿交叉,双手紧紧抱住风自轻的额头。 调整好距离,风自轻一个箭步向前,快速奔向峭壁,连踏几大步,借力一跃,抓住粗野藤的尾端后,双手迅速攀援而上。 临近在洞口时,小长尾猴踩着风自轻的肩膀,往里一跳,率先进了洞口,风自轻跟着爬了进去。 第二十七章 山中洞府 风自轻趴着身子,从峭壁的洞口往里爬了几步后,就到了出口。出口下方是有几块突出的尖长石头,其中一块系着粗野藤的另一端,这应该是大长尾猴的手笔。 视线较暗,勉强能看清出口往下,是一个曲折且窄长甬道,远处有微光。 他跟着两只长尾猴跳了下去,弯腰向前,寻着光亮,一步步向甬道的另一头走去。 约莫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光越来越亮,甬道也变的高了些,终于来到甬道的另一端。 站在出口处,他抬眼望去,乖乖,这哪是山洞,分别是一座洞府啊。 捡大便宜了,哈哈哈 风自轻俯身一跃,重重落地,等不了成年长尾猴带路,径直跑身了洞府的最中央。 这是一座洞府。 洞府方圆十数丈,呈半圆状。 最中央是一座小阁楼,共三层,样式古朴,正门上无匾,此时门窗紧闭。 右侧是一眼三尺清泉,不时会有水泡冒出。泉水分流成溪,一道西流,经过阁楼台阶前,流进阁楼左侧的莲花池中。一道东流,经过一座四角凉亭,亭内地面上只有一蒲团,再无其它。 小溪再往前流,栽有一株不知名花,溪水围绕它一圈,最后流向洞内最里侧,水圈内,花苞低垂,已然枯萎许久。 莲花池不大,只有莲叶浮面,未有莲花;莲花池旁是一处宽约两三丈的剑台,或插或散乱在地,扰共十余把剑,大多蒙尘,有几把已经是锈迹斑斑。 剑台再往前,就是洞府真正的出入口,足有两个成年人高,站在洞内往外眺望,底下悬崖峭壁,前方层峦叠嶂,树茂河长。 风自轻站在洞口处眺望良久,不由赞叹,真是一处隐世佳地啊。张了张嘴,嘴里硬是没蹦出一两句应景的诗来,摇了摇头,唉,饥饿使我无诗才呀。 身后传来小长尾猴的吱唧声,扯着裤角,催促着自己跟过去。他抬眼一看,成年长尾猴已经蹲在了阁楼一层的走廊,正向这边招手。 他弯腰拍了拍手,小长尾轻轻一跃,跳上手臂,风自轻抬手将它放在自己肩膀上,大步身阁楼走去。 跨过清泉小溪,上了台阶,一人两猴绕过正门,来到了阁楼的后面,途中每一扇窗户他都试过,依然紧闭。 风自轻正纳闷着,臂膀上的小长尾猴跳了下去,跑到那一排窗户下面,定眼看了看,用力跳了跳,却没有摸到窗户。 看到这一幕,风自轻哈哈大笑,这谁把窗户装那么高,害得这小家伙都摸不到。 成年长尾猴摇了摇头,来到小长尾猴身边,将它抱起,往上一抛,后者借力一跃,双手往前一撑,“嘭”的一声,一扇窗户被撞了开来,率先破窗而入。 一人一猴紧随其后。 大殿之内比较空荡,两侧并没有楼梯可上二层,房顶也没有缺口。 绕过梁柱来到大殿前,入眼的是一张供案,略微残破。供案上摆着七块牌位,排成两排,上面的两块稍大,下面的五块略小。 风自轻凑近一看,上面两块分别刻着守山人易盟,守山人陈约;下面五块刻的却是守山罪人,还多了两排小字,写的是哪洲哪国人士,因何至此。 小长尾猴将供案下方的围布掀起,钻了进去,从里面拖出一个大木盆,里面装满了野果,红绿相间。 小长尾猴挑了个大的,递了过去,风自轻笑着接过,摸了摸它的头,一屁股坐在地上,从木盆里挑了两个大的,分别递给大小长尾猴。小长尾猴顿时手舞足蹈,吱吱唧唧,大的也跟着叫了起来。 就这样,一人两猴坐在地上开始狼吞虎咽,然后吃了个精光。 一声饱嗝,风自轻拍了拍肚子,一脸惬意,心中有那么点愧疚,毕竟这些应该是它们几天的口粮,被自己一下全吃光光,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他起身拍了拍屁股,在大殿内来回转圈,看能否发现点什么,结果不尽人意,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应该啊,殿外殿内都没有楼梯,房顶上也没有洞,怎么上二楼?嗯或许跟清风村差不多,莫不是也有什么障眼法? 风自轻从窗户爬出,捡来一堆小石块,在不同的位置,砸向阁楼。 果不其然,一楼没有任何阻挡,相反,每一块石块在快要砸中二三楼的窗户时,就会被一道无形之墙弹回,掉落在阁楼附近。 既然外边不行,那就从内部细查。 回到殿内,他拍了拍两只长尾猴,指了指角落,示意它们躲到一旁,随后手中的石块不停地往殿内房顶上扔,响声不断。 依旧无果。 风自轻摸了摸下巴,这样好像也不行啊。 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上面说不定就有好东西,可惜啊,与自己无缘呐。 他走到梁柱前,双手环抱在胸前,随意往后一靠,却发出“嘭”的一声。 咦?不对劲,他屈指敲了敲,还真是空心的。沿着梁柱一阵摸索,终于在梁柱的最下角发现了一处细微的凹槽。 他轻轻一按,咔嚓声响起,在梁柱的中央处,出现了一个宽约半尺的圆形洞口。他将手伸了进去一摸,果然,更里面的才是真梁柱,而梁柱的外围是一圈外壳,洞口内部的上方有一个拉环。 好家伙,我说这里的梁柱怎么比外头大上许多,原来是内藏玄机啊。 风自轻用手将拉环往下一拉,轰隆声响起,他寻声望去,在大殿西侧角落的房顶处,一块厚重木板缓缓上升,随后往旁移动,一段木制阶梯缓缓往下伸展,最终落地。 机关声停,二楼入口近在眼前。 蹲在角落里的两只长尾猴手舞足蹈,眼里充满好奇,风自轻率先登上阶梯,向二楼走去。 待两猴一人登上二楼后,梁柱上的洞口缓缓闭合,阶梯也开始缓缓往回缩,木板重归原位。 相比一楼,二楼可以说是一尘不染。 这是一个书室,两张浅青色符箓并排悬于房顶处,将整个房间照的明亮,应该是邓直之前说过的明灯符和静尘符,搁在外头山上,也算是常见之物。 两侧摆放着书架,书架之间是一张四仙桌,两张桌凳各放一边;正中的墙上挂着一副山水画,题跋写着,“守山之盟,吾辈之约”,落款正是那易盟陈约二人。 画的下方是一张长桌案几,上面斜放着一本厚书,两边则各摆放着一个老旧瓷瓶,瓶中插着几根干枯的花枝; 久无人居,却一尘不染,定是修行者的手笔。 环顾四周,除了头顶的那两张符箓,好像并无甚特别。 风自轻来到画下的案几前,拿起那本名为守山详录的厚书,开始翻看。 第二十八章 守山人 书中序言写道:“妖兽山脉妖类繁多,且不受我人族管束,时常犯境,屠我同族。为此,在妖兽山脉接壤之地,开辟多处洞府或可居住之地,形成一道防线,让妖兽无法轻易再扰我人族。为此我夫妇二人自愿来此,做这里的第一任守山人。” 署名正是易陈二人,之后则是一些日常锁事。 “我夫妇二人破境无望,在此地安身,闲时起舞弄剑,谈棋种花,,倒也清闲。若有妖兽犯境,剑起厮杀,也是别有一番滋味,若不尽兴,闯进妖兽山脉胡杀一通,也能有所震慑。” “我二人在此已近一甲子,一直未能破境至真璞境,实乃人生一大憾事,想来大限应该不远了,不知接任的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十年后,他来了。据引路者所述,他自认是一个罪人,为破境至真璞境,剑走偏锋,道心大乱,惹上仇怨,连累师门内三十余人皆因他而死,之后一直神志不清,独自待在师门山中,不肯离去。后有一高人经过,将其点醒,让他留有用之身,为人族尽一份心。” “也是个可怜人呐。和这个家伙一起待了三年,发现他本心其实不坏,就是不怎么爱说话,于是我二人就与他结拜,希望借此能让他感到一丝温暖,让他继续守住本心。三年后有感,大限已至” 风自轻叹了口气,这二人值得尊敬。 翻页之后,应该是第二任了,只见上面写道:“我本罪人,大哥大嫂待我如家人,自当尽心尽力。” “她说她也是个罪人,我没有多问,只是学着大哥大嫂对我一般对她,与她义结金兰,她却骂我是个呆子,同样是女人,大嫂就从没骂过我,哼” “这一年,她突然问我,有没有喜欢过她?我说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她就气乎乎地一个人去了妖兽山脉大半个月,回来时受了重伤,我用仅剩不多的元力为她疗伤,她却哭了,还越哭越伤心,女人真难懂,唉” 风自轻笑着摇摇头,果真是个呆子。 第三任没有重起一页,而是续写在了下面。 “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到死都没说,我有这么差么?应该是喜欢的,这里就我和他,他不喜欢我喜欢谁去,哼” “真是无趣,大限将至,索性下去找他。” 风自轻心中一叹,倒也痴情。 第四任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大家都是罪人,谈什么情,无聊。” 看完最后一任的记述,风自轻终于明白了来龙去脉。 “引路者说,我应该会是最后一任守山人。经过几代的努力,妖族早已不复之前那样肆意乱为了,听说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妖兽山脉换了一位新王,并主动与人族谈了一场,愿意与人族和平共处。” “凡世间修行者,无论妖与人,两族之间皆不可随意互相厮杀,故在无拘城中,设立息怨台,以解私怨。” “大限将至,我特意去了文霖国国都逛了逛,最后再看一眼这人间。那时新皇登基,改年号为泰和。” “泰和元年,我存世的最后一年,愿世间从此少苦多福。” 轻声将书合上,风自轻将书放回原处,来到书架前,一一粗略翻看。 大多记载着妖兽山脉外围处,妖族强者的特征、实力和应对之法,以及在山脉中遇到的奇花异草,效用如何,并没有想象中的修仙秘籍。 风自轻犹不甘心,既然二楼都上来了,没道理不去三楼。 正思索这机关会在何处,只听到嘭的一声,画下案几上的瓷瓶被小长尾猴弄倒在地,翻滚不停。 风自轻眼前一亮,嗯,竟然没烂,莫不是个好东西!他过去将它捡起,又敲又看,奈何没学过,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值不值钱。 这小家伙真不消停,他瞥了一眼小长尾猴,看见他已经抱住另一只瓷瓶,正使劲往后搬,瓷瓶却丝毫未动。 诶,有戏! 来到瓷瓶前,他将枯枝拿出,朝里看了看,没有,试着将瓷瓶转动,果真可以。 瓷瓶转动后,在西侧的书架房顶上,出现了和二楼入口一样的洞口,原来通向二楼的阶梯缓缓伸展至了三楼。 风自轻哈哈大笑,这次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我找到了,莫不是我真有福缘?先不管了,咚咚几声,他大步登梯上了三楼,大小长尾猴紧随其后。 相比二楼,三楼没有书架,而是摆放着五个大小不一木制箱子,箱子没有上锁。 打开最中间的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画卷,打开一看,上面画的是一对道侣,执手持剑而立,落款正是易陈二人。下面是一堆叠放整齐地衣物,上面放着一对木牌,刻有守山人三字,再无它物。 左侧的箱子里面是两副画卷,打开后是第二任与第三任的画像,两块木牌的背面,一块刻有“女人难懂”四字,一块刻着“呆子才不懂”。 风自轻笑了笑,这两人倒是有趣。 其他的箱子也都差不多,一副画像,一块木牌,几件衣服,只有最后一任的箱子里多了一本书,翻开一看,他不禁笑出声来。 书上画有奇花异草,一旁写有注解,令风自轻高兴的是当然不是这些,而是最后一页,上面清楚写着:“我守此山已多年,闲时就好钻研一些花花草草,今日有幸,从妖兽山脉中带回一株青玉刺,若能成功培育出青玉果,说不定我这六境瓶颈就有就望突破。” “五年后,青玉刺成功移植,只待三十年之后,就可开花结果。” “天不怜我,大限已至,为使其能安然生长,今使用山门密法设下迷阵,保其生机。有缘人若能来此,只需将血滴入亭旁那株看似枯萎的青玉刺内,它便会重现生机。此后三日不断,鲜血滋养,三日之后,青玉果出。此果对魂元也是极有益处,服之或可破境。” 风自轻拿着书,急匆匆的操控机关下楼阁而去。 …… 凉亭旁边,他拿书对比了一下,就是这株。抬腿将匕首拔出,犹豫一阵,一咬牙,左手放在青玉刺的花苞处,匕首轻轻一划,一丝丝鲜血从手掌流落,滴入花苞之中。 随着血液的不断滴入,原本枯萎的青玉刺逐渐焕发生机,散发着微光。花茎和花叶上缓缓长出了如青玉一般的尖刺,花苞缓缓绽放,花蕊展开,一株散发着青色耀眼光芒的青玉刺,缓缓出现在了眼前。 风自轻将身子往前靠了靠,一丝丝冰凉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好东西,白捡了个这么大的便宜,不虚此行啊,哈哈 两只长尾猴也跟着跑了出来,眼睛睁地老大,十分好奇。 风自轻摊开手掌,指着那株青玉刺摆了摆手,示意它们不能动,再拍了拍肚子,在嘴边做出吃东西的动作。 两只长尾猴拍了拍胸脯,表示自己知道了,又观看了片刻,这才依依不舍地从刚才路线原线返回,觅食而去。 撕下一片衣角简单包扎一下手掌,风自轻思索一番,决定将悬崖那处山洞的东西搬过来,接下来就在这里生活了。 第二十九章 青玉刺 出了洞府,他先朝山谷的洞内看了看,并无异样后,这才朝着来时的山洞方向走去。 回到山洞内后,能拿的都拿上,连锅也不放过,用砍来的野藤绑好,然后原路返回,半途不忘找回那头山猪。 回到小山谷,寻来树枝在山涧边将锅搭好,就地砍了几棵枯树当柴,用断剑将一块巨石削成石板,把无头的黑影长猿拖出,剥皮削筋。跟着刘边树学了那么久,风自轻的剥皮技术越来越稳,不在话下。 将皮剥下后晾好,来到黑影长猿的头颅坟前,将其挖开扩大,再将身躯扔了进去,重新埋好。 一番忙活,肚子已经开始有些饿了,将山猪肉切碎成块,放入锅中,开始生火。 配料齐全,片刻过后,香味扑鼻,可惜没有酒。 打了个饱嗝,将剩下的山猪肉用包好,放回洞穴中。出来后正好碰见采摘野果回来的长尾猴,就和它们一起回了洞座。 接下来的三天,风自轻一边在阁楼内看书,以增见闻,一旁以血滋养青玉刺。经过不断地滋养,青玉刺越发青翠欲滴,看得风自轻直流口水。 这天,将血滴入青玉刺内,正准备将手收回,突然一阵强大的吸力让他的手臂不能动弹,手掌内的鲜血不断地被吸进青玉刺内,几息之后,才停止下来。 风自轻脸色有点发白,暗舒了一口气,同时提高了警惕,这玩意古怪的很呐。 眼前的青玉刺开始轻微摆动,青光大作,花瓣越张越开,缓缓长出一颗细小青色果实,然后越长越大,直至鸽子蛋大小,晶莹剔透。 这就是青玉果了! 待青玉刺停止摆动后,青玉果也长成了。 风自轻正准备伸手去摘,一道混厚的声音凭空响起。 “慢来,慢来,有缘人莫急。” 风自轻急忙后退几步,将断剑从背后抽出,大喊一声,“谁!” 只听那道浑厚的声音说道:“勿需如此,待我化形而出。” 下一刻,一道道白光缓缓从青玉刺内浮出,最终凝虚成形。 风自轻定眼一瞧,是个白胡子老头,没有肉身躯体,这应该就是邓直口中的由魂识凝聚而成的魂体。看着倒是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的,不像是坏人,但不可放松警惕。 他双眼猛然一睁,惊呼一声道:“老神仙!你是老神仙吗?我终于见到神仙了,哈哈哈”说完之后,还在原地蹦跳了几下。 白胡子老头见状抚须一笑,说道:“神仙谈不上,只不过是修仙小成罢了,敢问小友如何称呼?” 风自轻眼睛一转,拱手说道:“山野小子风不重,见过老神仙。” “风不重?你这名字倒有趣,哪里人氏,为何在此?” 风自轻笑呵呵的回答道:“我是清风村的人,因上山猎兽迷路,才误进此地,敢问此处可是老神仙的仙府?” 魂体老者点点头,“不错,清风村?似乎有点印象,不过年月已久,请不太清了。罢了,风小友,多谢你能以血让这株青玉刺重活,让老夫还能再看一眼这世间,多说上几句话。” 风自轻摆摆手,说道:“老神仙客气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这不多亏了老神仙的那本书嘛,老神仙,不知这青玉果是否成熟?” 魂体老者抚须笑道:“风小友切勿心急,此青玉果离成熟尚差一步。你看,此时青玉果正吸收天地灵气,然后一步步转为灵力,到时果内灵力流转,再经三日滋养,青玉果由青转蓝,则大成矣。届时小友服下之后,破境至御灵境自不必多说,这丹灵境也尚可一博啊。” 风自轻一惊,好家伙,一眼就看透了我自身的实力处境,他赶忙鞠了一躬,惶恐道:“山野小子万不敢独享,况且这青玉刺本就是老神仙亲手所植,我不过是滴了几滴血而已,不敢贪功。” 魂体老者呵呵一笑,“你倒是有心了,山野之人向来心淳,这要是搁在别人身上,指不定就将我打杀喽。” 风自轻挠了挠头,憨厚一笑。 老者身形飘进凉亭内,向风自轻招招手,“来来,和老夫讲讲,外头如何了。” 风自轻走入凉亭,坐在蒲团上,开始十言七假,瞎编乱造。 其间问道:“老神仙,从首任守山人到您这里,都是修行者,这阁楼内,为何会有机关这种凡间之物?” 老者哈哈一笑,说道:“我们这些守山人,平时除了与妖兽厮杀,守护一方之外,大多时候是无所事事。既然破境无望,就只好找些有趣的事做了,以此解闷,你所说的阁楼机关,就是出自上一任之手。 老者伸手指向莲花池,“莲花池中有叶无花,乃是我故意为之,为的是那池中灵藕,莲花无花,那所有的灵力便,会被莲藕全部吸收,最终生长成灵藕。 据你所述,如今是泰和二十一年,从我将它植入池中算起,想必此时那池中灵藕早已成熟。你可自去将它挖出,将灵藕捣碎敷在伤处,你手上的伤不出半刻,自当痊愈,剩下的服下,可令你实力稍增。” 风自轻听后蠢蠢欲动,看了眼浮在半空中的老者,见他点头后,起身向莲花池走去。 他将鞋与外衣脱下,将裤管高高撸起至大腿处,缓缓入水,水池较浅,只至膝盖。 身处莲池,不知为何,他对池中的莲花竟生出了莫名地亲切感,难不成是因为在这世第一次见莲花?可为什么刚进洞那会没感觉到,现在靠近了,才有这种感觉? 他摇了摇头,有些不解。 躬身探手入泥,沿着莲茎一路摸索,不多时,就采来两大截灵藕,在清泉边将泥洗尽,一口咬下,清甜爽脆。 风自轻下意识将另一截灵藕递给身后的老神仙,随后才想来他不是实体,貌似吃不了。他歉意一笑,正准备将手缩回,只见那老神仙伸手轻轻一招,手中灵藕便脱手而出,缓缓向他浮去。 只见他将灵藕悬空至身前,单手挥动几下,一张嘴,灵藕中的灵力便被尽数吸进嘴中,而灵力散尽的莲藕逐渐失去光泽,最后变得如同被曝晒多日的农家莲藕一般。 吸入灵藕灵力的老者的魂体,似乎稳固了几分。 风自轻有些好奇,问道:“老神仙,这可是书中所述的仙法?” 老者微微一笑,“仙法?世间能有几人会使仙法,刚才不过是寻常的修行术法而已,待你到了一定境界,自可无师自通。” 风自轻点点头,手中灵藕大口吃进肚中,只留下一小截,用手将其捏碎捏烂,敷在手掌伤口处。 不多时,体内和手上皆传来一阵清凉,心神顿时宁静许多,风自轻连忙盘膝坐下,将这股奇特力量引入尚未开辟完整的本命气府之中。 一盏茶之后,那向来爱动不动的本命气府,竟然被开辟了许多,比从发现至今开辟地还要多,这不禁让风自轻又气又笑,我这资质…算了,这是好事,得高兴。 第三十章 海内知己 风自轻缓缓睁眼,开旁传来老者的声音,“风小友感觉如何,实力可有所精进?” 这老头好像还挺不错的,刚见面就有见面礼。风自轻双手抱拳,笑道:“托老神仙的福,我这本命气府终于开辟了一半,待开辟完整那天,定要请老神仙喝酒,喝好酒!” 老者爽朗一笑,抚须点头。 风自轻指了指不远处的剑台,问道:“老神仙,那剑台上的剑可都是历任守山人的佩剑?” 老者回答道:“嗯,也不全是,几任守山人之中,就有两任不佩剑,而是以术法傍身。世间本命物种类繁多,自然不是人人喜剑。除去历任守山人的佩剑,有的是他们守山其间闲来无事,与他人比剑赢来的,有的则是好友临前相托。” 老者似乎想起了一些过去,声音略有遗憾,“我虽是守山罪人,但也曾有过一二交心好友,只恨当时自己道心不坚,犯下大错,从此天各一方,无法举杯对饮。” 风自轻安慰道:“想必老神仙的好友,也曾与你有一样的想法。我听外头夫子念叨过一句诗,海内存知已,天涯若比邻,老神仙应该高兴才是。” 老者神情一愣,嘴里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诗,神情渐渐有些恍惚,最终化为一声轻叹。 “未曾想才辞世不过二十余载,世间竟然出了如此大才,今日能听到此诗,我心慰矣。”老者感叹道。 风自轻笑了笑,说道:“老神仙要是喜欢,如有机会,我将全诗学来念与你听。” “那就多谢风小友了,不过我怕是没有这机会了。如今我魂识依附于这株青玉刺之中,魂元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待三日后青玉果大成,我也就从此消散于这人间了。” 风自轻沉默片刻之后,缓缓说道:“那我不吃这青玉果了。” 老者摇头微微一笑,果然心善。 “小友心意,老夫心领了,即便这里一直无人问津,这青玉刺甲子之内,也将会彻底枯萎,如今不过是提前了些而已。 这青玉刺,为的就是希望能遇见有缘人,为这人间做最后一点事,弥补我曾经犯下的错,哪怕再细小,终究是有用的。” 老者突然叹了口气,神情恍惚道:“其实,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有缘人,也就是你,如若有机会走一走南沙江洲的话,帮我在紫罗国国都京罗,寻一位名叫郁离的女子,她若已有良人,就祝她以后一切安好;如若依旧孤身一人那就代替我明玕,跟她说声对不起。” 原来是为情所困,才会久久不肯离去。 风自轻点点头,心里像是被一块石头堵住一样,眼前这人,应该会是自己在这世间,第一个永久辞别的人。 见少年情绪有些低落,老者宽慰道:“勿需如此,世事向来如此,今后会遇到更多的人,聚散皆有时,所以放开点,只要有人一直记得,那就不会真正离去。” 风自轻重重地点了点头。 之后,一老一少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老的教一些修行上的事,少的说一些外头的趣事。 风自轻没有将自己的真实情况告知于他,一是不想打破现在的美好,二是想让老者走时心存美好。 三日后,青玉果由青转蓝。 名为明玕的老者神情严肃道:“待会儿你逼出一滴本命精血,滴入这青玉果内,当你能感受到它的轻微颤动之时,就可摘下服用。” 风自轻依老者所言,从开辟了一半的本命气府中逼出一滴本命精血,滴入青玉果中,片刻之后,一阵轻微的颤动,传进风自轻的心中,时机已到。 风自轻伸手摘下青玉果,嚼碎吞下。 顿时,体内传来一阵阵地灼热感,只听老者说道:“快快盘膝坐下,如同平时修行一般,将青玉果的灵力引入本命气府之中,不用担心,我会在一旁为你护法。” 风自轻依言盘膝坐下,将青玉果的灵力缓缓引入本命气府中,只见灵力一进入本命气府之后就四处乱撞,将尚未开辟的另一半瞬间撕开。 风自轻顿时感觉疼痛难忍,痛入骨髓,额头大汗淋漓,衣衫也瞬间湿透。 一道清凉之意进入脑海,让风自轻的头脑顿时清醒许多,只听见明玕的声音传来:“这是进入御灵境的必经之路,忍一忍就过去了,你的本命气府很快就可以开辟完整了,到时” 话音戛然而止,紧接着,老者一声惊呼,“竟有此事,竟有此事!不可能,绝不可能!” 此时,风自轻体内的第一座本命气府,已经开辟完整,然而,青玉果的灵力却并未跟随风自轻的引导流入周身经脉,而是在本命气府的府壁中继续往另一侧开辟,另一座本命气府的雏形逐渐形成。 风自轻脑海中的清凉之意突然消失,疼痛顿时增强许多,席卷而来,且在不断增强,他只感觉自己快要痛死过去。 而此时,原本飘浮在风自轻身旁为他护法的老者,却已心神涣散,神情忽怒忽叹,状若疯魔,怒不可遏。 “为什么,为什么!贼老天,我费尽毕生之功,都无法成功破至六境,而他!不过是一山野小子,竟然能同时拥有两座本命气府!而且还是双生本命气府!他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老者突然神情又是一变,嗤笑道:“明玕,到如今,你依旧是看不破。即便你兢兢业业守护这一方水土多年,劳苦功高,死后更留下魂识以助有缘人,又有何用?到头来,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不如,索性自己得了这份福缘,夺了他身躯,就算是会有些损害,未来依旧不可限量,区区六镜真璞境,何足道哉!” 老者语气突然变得柔和起来,“明玕,二十年前你已然身死,为何要留下魂识苟延残喘,不肯离去?不就是想再见她一面吗?而今机会就在眼前,这可是送上门的福缘,此乃上天恩赐,让你能再与她相遇,重拾情缘,切勿错过啊。” “这小子能不能找到还另说,相比让这小子代替你去寻她,哪里比的上你自己亲自去,你不想亲自与她相见么,说不定她惊喜万分呢,投怀送抱,你说,是不是啊?” 此言一出,动人心魄。 情之一字,避无可避。 明玕心神大动,赤红的双眼,似乎想要将眼前这个少年吞噬掉。 此时风自轻的体内,另一座本命气府已经开辟了一小半,他神智恍惚,早已听不清老者在讲些什么。 第三十一章 香余他人寻 正要夺舍的老者身形突然一顿,自顾自地哀求道:“他不过是一个尚未入世的少年,你忘了你为何要守山了吗?他不正是你要守护的世俗百姓!你若杀了他,你多年守护岂不成了笑话!” “即便你能再与她相见,又能怎样?当年可是你舍了她,如今又想旧情重拾?这天下好事,难道都要被你占尽? 明玕双眼赤红,却也眼角含泪,就这样自言自语的挣扎着。 而此时的风自轻,体内另一座本命气府已经快要开辟完整,届时,他的神智就会恢复清明。 机会,稍纵即逝。 终究还是情之一字难舍。 老者被心魔所控,魂体冲向风自轻,瞬间化成影,钻入风自轻的脑中。 风自轻一口鲜血随之喷出,脸色顿时苍白不已。 明玕的魂识在进入风自轻的魂海之后,便开始四处寻找他的魂识,想要将其吞噬夺舍。 风自轻的魂海中,入魔的明玕已经感觉到了,少年体内的双生本命气府开辟程度,已经接近尾声,再过片刻,就将开辟完整。 到那时,破境那一瞬间所吸纳的天地灵气,足以将他的魂识彻底冲散,无法再聚。 情急之下,明玕魂识决定不惜代价,也要找到风自轻的魂识。 他怒吼一声,将魂识中一部分魂元分裂开来,随后魂元瞬间炸裂,四散开来。 那些被炸裂的魂元眼看就要在魂海中肆虐无忌,一道白影突然凭空出现,瞬息而至。 白影手指微动,被炸裂的魂元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明玕心魔见此一幕,已知无力回天,正想要同归于尽,突然发现魂元竟然无法施展,魂识也被束缚,下一刻就被弹出风自轻的体外。 被弹出的那一刻,一道飘渺的声音在魂海中响起,“念你本性尚可,尚有微末之功,姑且饶恕。” 话音一落,白影便瞬息消失不见。 弹出体外的那一刻,明玕就已经恢复清明,他自嘲一笑,魂飞魄散之际,都能被心魔所控,实乃无用之人呐。 一声仰天大吼,风自轻最终晕倒在地。 明玕急忙上前查探,发现他体内的双生本命的气府已经开辟完整,源源不断的天地灵气涌入他的体内,修复着因破境带来的损伤。 看着眼前的少年,明玕突然想起那句诗来,也罢,姑且当你是我在这世间最后的知己,送你最后一程,盼你早证大道。 约莫半个时辰后,风自轻缓缓醒来,开始内视全身。 嗯?这是两座? 两座本命气府相连,如同两座相邻的庭院,中间有一道拱门相通,此时灵力在两座本命气府中来回游走,好不快意。 风自轻高兴的跳了起来,自己怎么有两个本命气府,而且境界已经是御灵境后期了,这下赚大发了,这青玉果当真了不得! 他抬头一看,明玕与他微笑对望。 风自轻犹豫了一下,双膝跪地,真心实意的对着老者磕了一个头,起身微笑道:“大恩不言谢,老神仙可有未了的心愿,我必定竭力完成。” 看着满脸诚意的少年,这个守山多年,守护一方的老人,突然大笑起来,声音响彻整个洞府。 “我有一愿,想去那山巅一观,想要乘风凌云,想问那星辰是否可摘,想做一回真正的仙人!” 风自轻挠挠头,乖乖,刚才把话说大了。 看着眼前有些窘迫的少年,明玕笑意不止:“修仙之人,自当有凌云之志,方不负远方。” 风自轻似懂非懂,重重地点了下头。 “好了,你且盘膝坐下,待我助你一程。” 风自轻依言坐下,只见老者浮向剑台,口中念念有词,最后大手一挥,大声喝道:“起!” 剑台上,开始响起阵阵剑鸣,原本暗淡无光或早已锈迹斑斑的剑,缓缓浮起,锈迹逐渐脱落,所有剑身开始散发着盈盈流光。 “合!” 所有的剑开始旋转,且剑鸣声不止,随后一道道剑影从剑身中脱离,最后汇聚在一起,逐渐形成一把透明之剑,剑光将整个洞府映的发白,剑意大盛。 “去!” 由剑影汇聚而成的透明之剑破空瞬息而至,没入风自轻体内,径自去了他的本命气府,之后再无动静。 “老神仙,这是何意?”风自轻不解地问道。 明玕抚须笑道:“此乃历任守山人的剑意,乃是至宝,对你裨益无穷,切记,万不可随意使用。” 他抬手指了指阁楼的最高处,“从上往下数,第七块瓦下有一件方寸物,品质不高,不过是件后天元器,待你修至洞元境时,自可收取自如。” 他又指了指剑台,“这些剑当中,就属易盟的佩剑品级最好,你可自行取走,但不可负它之名。” 风自轻郑重地点头,说道:“老神仙放心,我会做一名合格的剑客。” 明玕返身来到风自轻身前,一番嘱托之后,注视良久,缓缓说道:“孩子,愿你今后心性如一,坚如磐石,他日成为一名真正的剑客,乃至剑仙,代我,和我们,去看一眼那仙人凌云之景。” 风自轻心中莫名一酸,只觉得眼角有些湿润,有话哽在喉中,不知如何开口。 老者转身浮向洞府的悬崖出入口处,风自轻小步跟了上去。 洞外风景,令人心旷神怡。 风自轻心神一松,微笑道:“望老神仙恕罪,我本名叫风自轻。” 老者并未看向风自轻,继续眺望远方,呵呵一笑,说道:“不重,自轻,还挺般配。别忘了,有机会代我去一趟南沙江洲,见她一见。” 他缓缓闭眼,生前所有一一浮现。 不知她如今过的可好,是否一切顺遂,是否依旧爱笑。如果当时不那么绝然,也许将是另一番结局。 既然那位高人不曾对这小友言明刚才所发生的事,那自己也就不必多嘴,万一有损他心境可不好。 一阵清风拂面,吹来微微花香。 明玕长舒一口气,神情慢慢变得洒脱,他笑了笑,说了在这世间的最后一句话。 “清风徐来香自轻,好名字。” 风自轻听后如遭雷击,愣神良久,看着身旁老人的身影逐渐消散,眼角不知缘由地滑落一滴泪来。 清风送影去,香余他人寻。 风自轻在洞口伫立良久,直到身后传来长尾猴的叫声,才缓缓回神。 接过小长尾猴递来的野果,甘甜爽口,想起老人的话,只要不曾忘记,就不会真正消失,心情逐渐好转。 将小长尾猴抱起,去往阁楼二楼,书架上虽没有什么密法心诀,但一些修行心得却是有的,他现在需要尽快将境界稳固下来,然后下山。 上山已近十日,需要回村一趟报个平安。 第三十二章 下山 翌日,风自轻从修行中醒来。已经是御灵境后期的他,肉体坚硬程度已经上了一个台阶,体内经脉更是增强数倍不止,双生本命气府虽未孕育出本命物,但一府双生,感觉非常不错。 出了阁楼,来到剑台。 阁楼在剑台的剑失去剑意时,就已经没有了禁制。 剑台最中央处立有两柄长剑,一黑一白,黑剑所属易盟,白剑所属陈约。 据守山详录中所述,易盟佩剑确实品级最高,但风自轻不打算将它带走,两人神仙道侣,怎忍拆散,所以他选了一把约五指宽的宽剑,宽且重,正是第三任守山人口中那呆子的佩剑。 风自轻之所以选择重剑,是因为他没有学过御剑术法,也没学过一招半式,所以只好选择以力破巧了。 这把剑,最适合不过了。 来到宽剑身前,剑柄下方刻有“持岳”二字。 哟,口气不小,我倒看看你这剑有多重。风自轻手握剑柄,往上一提,竟纹丝未动,好家伙,正合我意。 他调整姿势,双腿分开,腰身下沉,双手紧握剑柄,使劲往上提,慢慢地开始加大力度,青筋逐渐暴起。 啊一声嘶吼,“起!”锃的一声,终于将剑拔了出来,而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剑也随之掉落在地。 他起身将剑捡了起来,确实挺重,挥砍起来颇为费力,多练练应该问题不大。 现在的风自轻已经是御灵境后期,光以力气而论,手提两百多斤的东西,不是难事,如此估算一下,这把剑单凭重量就有百斤左右,看来“持岳”两字,有点份量。 他一路拖剑来到阁楼前,随手扔在地上,然后屈膝提身一跃,一下就到了二楼房檐瓦上,一个没站稳,正面摔倒。叹了口气,看来得多适应一下了,不然出去猎兽都是个麻烦事。 来到三楼最高处,依老者所言,将第七块瓦片拿起,是一枚紫色竹簪,年月已久,样式看着普通,刻有两字,但风自轻并不认识。 轻身一跃跳下阁楼,将竹簪揣进怀中,捡起持岳,灵力运转,开始练剑。 两日后,境界逐渐稳固,有灵力加持,持岳已经勉强能挥动自如,即如此,当下山报平安。 吃过大小长尾猴递来的野果,与它们挥手告别,将不知名的竹簪和宽剑持岳藏在洞中,背上断剑,将早已晒干缝制好一大一小的猿皮塞入大包裹内,背在肩头,从瀑布峭壁洞口出来后,径直下山而去。 之所以不将这两样带下山,自然是因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魏方寻是三境后期,不得不防。 下山之路轻松许多,遇到不开眼的野兽自然是随手处理,毕竟自已是御灵境后期,除山顶之外,其余的野兽不用放在眼里。 近山湖边,风自轻驻足良久,怀里的珠子如同往日一般,依旧毫无反应,他摇了摇头,回村而去。 人间四月,踏青而归。 兴许是闻到了味道,风自轻刚回村不久,吃胖了一圈的富贵儿撒欢地向自己跑来,后面跟着想追上已有些勉强魏静。 他拍了拍富贵儿的大肚子,笑道:“富贵儿啊,你是越来越能吃了,快赶上老刘家的牛了,以后村子附近的草要遭殃喽。” 魏静已经跟了上来,有些气喘吁吁地说道:“对啊对啊,小风哥你是不知道,前此天,富贵儿和大胖小花在一块吃草,差点抢起来了,亏得我发现的早,不然富贵儿哪是大胖的对手,这小子真是欠收拾。” 风自轻看着魏静笑道:“静丫头,你不是一向自诩是养马好手嘛,没道理啊,这才几日不见,富贵儿已经管不住了?” 少女嘴硬道:“富贵儿一向听话,只不过今天还没带它去吃草,饿肚子正淘气呢,一会就好了。小风哥,故事等晚些再跟你讲,我已经攒了好多个了,看我讲故事的本事涨了没,嘻嘻” 风自轻伸手轻轻按住少女的头,转了两圈后点点头,两人挥手告别。 回到院中,早已伤好的陈拾野正坐在院中磨着柴刀,见有个进来,抬头一看,咧嘴一笑,“哟,臭小子舍得回来了啊,还以为你在山上被什么妖女给迷住了。” 随后起身瞅了瞅,确定没受伤,欣慰道:“臭小子可以啊,感觉又结实了不少,这些天可有什么收获?” 风自轻拍了拍胸口,笑道:“我可是正经人家,即使有妖女那也是坐怀不乱,我可不像你。”随后将包裹放在桌上打开,拿出两张黑影长猿皮,在陈拾野眼前晃了晃,炫耀道:“怎么样啊陈叔,一次弄俩,正好你穿大我穿小,快夸我几句,我接着。” 陈拾野一把从风自轻手中抢过两张皮,双手摩挲道:“好小子,有你的。这猎兽和剥皮的手艺没白学,这老刘要是看见,准要羡慕死他,哈哈哈” 风自轻笑了笑,说道:“说起老刘,好些天没吃他做的鱼的,明天弄两条鱼上他家吃饭去。” 陈拾野深以为然,不忘叮嘱道:“明天记得提醒我,到时一起穿猿皮去,嘿嘿” 风自轻无奈,点点头,随后进屋将东西放下,休息一会就要去听魏静那丫头讲故事了。 陈拾野看着少年进了屋,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消失。 担忧肯定是有的,不过更多的是欣慰,臭小子已经成功破境了,就是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孕育出本命物来,到那时就更稳妥些了。 他看着手中的猿皮笑意更甚,明天得好好挤兑一番老刘不可。 休息一阵后,风自轻起身出了小院,向竹楼走去。 竹楼一楼,魏静已经坐好,桌子上放了两本薄薄的书册,想必是故事话本了,还有两碟瓜子和一壶水。他点点头,长进了,知道故事和瓜子很配。 桌子旁边放着一大箩筐的野草,富贵儿正低头嚼食。 风自轻笑了笑,就知道这丫头忍不住,这也难怪,除了魏方寻,哪怕是老刘和陈叔,听她讲故事的兴致都不会太大,今天终于碰见我了,能不好好卖弄一回么。 叽里呱啦一阵之后,瓜子和水早已吃完,魏静以不宜全部讲完,宣布今天故事就先讲到这,明天继续,然后牵着早已不情愿听她讲故事的富贵儿回家而去。 可不能让小风哥看出来,我已经嗓子冒烟讲不下去了,少女有些烦恼,看了眼旁边的富贵儿,暗骂一声,都怪你让我没发挥好,下次不带你了。 富贵儿眼神有些幽怨,我要是能说话,指不定讲的比你好。 风自轻笑道目送魏静离开,起身在村里四处逛了逛,一切安详,就是能持续到何时。 看了眼祭坛,暗骂一声,最好老实一点。 扬长而去。 第三十三章 清风变 农历七月,年至中元,天地阴气最盛。 天色阴沉,院前的两棵大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风自轻将蹭完饭后,还赖着不走的魏静强行打发走,收拾完之后,独自进了房间,开始缓缓修行。 半个时辰后,他从修行中醒来。今日不知为何,修行比往常更难入定一些,他摸了摸怀中依旧冰凉的珠子,心中有些莫名地烦躁。 他出了小院,径直去了近山湖,在那里待了一阵,或许是清风拂面,让他的内心稍稍静了下来,这才返回。 深夜,风自轻听到陈拾野出门而去。 依往年来看,深夜出门,应该是被魏方寻叫去竹楼议事去了。许久不议事,这次偏偏还选到半夜,风自轻着实不解,但并未放在心上,往年都是破晓才回。 一声惊雷,闪现夜空,风自轻被雷声惊醒,他睁眼一看,窗外竟是一阵通天红光,将整个树子映红,这让风自轻心里生出一些不安。 片刻之后,红光缓缓减弱,风自轻起身出门查探,抬眼望去,最后一抹红光消失在祭坛周围。 他捏了捏下巴,心想村子里从未出现过如此怪象,该不会出什么事? 他往前走了几步,竹楼二楼房内灯火明亮,一片安静,又是一声惊雷响起,随后雨落院瓦,噼里啪啦。 他跑回屋内,雨声渐密,一场瓢泼大雨袭来。思量一番,他决定还是静观其变,毕竟自己这个御灵境后期实在不够看,去了说不定还会暴露,况且夜色不明,大雨瓢泼,明天再好好问问。 回到房内继续修炼。 夜空中,还时不时的会响起惊雷。 翌日,风自轻才缓缓从修行中醒来。 雨落半夜,此时尚能感到一丝凉意。 风自轻出门看了眼陈拾野房间,门应是被风吹开了些,从门缝中看去,屋里依旧没人。 难不成这次议事更琐碎些,到现在还没回? 风自轻有些纳闷,稍稍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之后,他越想越不对,进屋背好断剑,匕首在小腿上绑好,穿好猿皮,出院而去。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条被染红的水流,蜿蜒交错。 从竹楼外流向村口,经过每一个屋舍,有的分流被各个院门前的两棵大树所挡。与其说被挡,还不如说是被吸取,因为此时原本绿意葱蓉的大树,已是红绿交错,极其怪异。 风自轻站在门口,稍稍愣了愣神,随后蹲下身,用手指沾水凑近一闻,隐隐有一丝血腥味,但不强烈,显然气味已经被封制住了,不然即使半夜大雨,如此大面积的血水掺杂,他不可能闻不到。 抬头望去,从竹楼到祭坛,遍地尸体。 风自轻看的心惊胆战,即便见惯了野兽的尸体,熟练操刀无数次,如此多的人尸,第一次见也免不了让他心生呕吐之感。 他连忙运转灵力,将心中的呕吐感驱除,随后快步跑了过去,一看究竟。 一件件染红的兵器散落各地,都是风自轻未曾见过的,平时少言少语的村民,此时却一个个躺在地上,没了气息。 割喉,穿胸,手脚碎裂折断,身首异处的皆有,惨不忍睹。 风自轻强忍心中不适,将他们一个个翻转,却并未找到陈拾野和刘边树,也没有小孩,这才稍稍舒了口气。 还好,没找到就说明情况不算太糟,但即使这样,也免不了心生燥意。 一番寻找无果,风自轻决定还是去竹楼二楼房间内看看。 竹楼上,外墙和走道上遍布血迹,来到二楼,风自轻正要推门而入,一阵怒吼突然从屋内传来:“臭小子,快跑,将祭坛四周的铁柱砍断,然后将祭坛砸烂,底下是空的,快!” 是陈叔的声音! 风自轻不敢多想,依言转身从二楼跳下,快步跑向祭坛。 在风自轻跳下二楼之际,一声混厚的钟鸣声在二楼屋内响起,随后一道红光破窗而出,击向风自轻,后者躲闪不及,一声闷哼,栽倒在地。 “魏方寻,你” “陈拾野,给我闭嘴,就你话多,你看看刘边树,他就不跟你一样,啊,哈哈哈”。 屋内响起刘边树压抑的怒吼声:“魏方寻!你莫辱我太甚!” 随后屋内响声不断,片刻之后,竹楼终于不堪承受,爆裂开来,向四处飞散。 三道身影从中掠出,回到地面,正是魏方寻与陈刘三人,对峙而立。 魏方寻身前有一红光环绕的黑色小钟浮于身前,脸色发白;陈拾野则手持一把金环大刀,刘边树手握齐眉棍,两人身上皆有伤,轻重不一。 趁着他们交手之际,风自轻迅速爬起,快步跑到祭坛最近的一根铁柱处,拔出断剑,运转灵力,将它附着于断剑之上,用力一砍,铁柱应声而断,随后断剑回鞘,抱起铁柱在祭坛上面一通乱砸。 碎石四溅,祭坛表面地木板,逐渐被风自轻砸烂砸穿,一柱柱红光猛然冲天而起,有一些红光掠出祭坛后就消失不见,而大多都朝着各个院前的千丝树飞去,最后没入树叶之中,消失不见。 吸收红光的千丝树,越发红艳。 —— 看着祭坛被砸穿,红光四处消散的魏方寻丝毫没有慌乱,只是脸色越发苍白,只见他凌空一抓,祭坛处的那一道道红光迅速改变方向,朝他飞去,最终汇聚在他掌心。 魏方寻张口一吸,红光钻入他的嘴里,脸色顿时红润了几分,舔了舔嘴,笑道:“真是美味啊,要不是因杀那人害我元气大损,我也不用如此劳神了,多年努力,就此半途而废,真令人痛心呐。” 衣衫被鲜血染红的陈拾野怒笑道:“魏方寻,少在这里阴阳怪气地,你那些手下死地时候都比你现在男人许多,怎么,元气大损令你性情也大损了,哈哈哈” 刘边树甩了甩齐眉棍上的血,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就是,魏方寻,平时敬你尚有几分威严,如今嘛,怎么越来越像个娘们儿,哈哈哈” 魏方寻又是凌空一抓,将祭坛缺口下的红光吸了个干净,一脸满足,随后嗤笑道:“你们呐,只会逞口舌之力,先前在竹楼房间里不过是陪你们玩玩而已,你们还真当与我势均力敌了?笑话!” 刘边树收脸笑意,眉间紧皱,与陈拾野低声道:“老陈,你应该发现了,这魏方寻与平时性情大不相同,你可有眉目?” 陈拾野摇摇头,说道:“确实早发现了,不过实在想不通,先不管这个,逼问那些娃娃身在何处要紧。” 他抬刀一指,问道:“魏方寻,那些个娃娃被你弄哪去了,说,不然老子就跟你拼命!” 魏方寻听得哈哈大笑,眼中尽是轻蔑。 第三十四章 宿体 笑声停歇,魏方寻摆了摆手道:“笑死我了,还跟我拼命,就凭你俩?真是从来只闻家犬吠,不知山中虎齿利。” 他转头看了看在祭坛附近缓慢移动手持断剑的少年,心情顿时好上几分,说道:“罢了,本座心情不错,告诉你们,那些个娃娃啊,都在祭坛底下躺着呢,睡的可香呢。” 刘边树听完怒不可遏,齐眉棍一指,问道:“那我儿子刘江岸在哪,魏静那丫头又在哪!?” 听到魏静二字,魏方寻的脸色突然一变,神情逐渐挣扎起来,他双手抬了又放,如此反复。 片刻之后,只听魏方寻忽然怒吼一声,右手猛地抬起,朝着自己额头重重一拍,身子顿时倒退几步,一口鲜血喷出,随后血在半空中凝聚成一个支血箭。 魏方寻手一挥,血箭咻的一声,破空往北而去,将在自家门外的禁制破掉后,声音模糊道:“禁制已经被我破掉,快去” 话未说完,魏方寻神情又是一变,恢复刚才的古怪神情,暗自怒道:“好你个魏方寻,想不到你对那死丫头如此重视,要不是看你还有点用处,早将那两个娃娃和你的魂识尽数吞噬,省得给我添麻烦。” 陈拾野朝魏方寻家中望去,禁制被破后,魏静和刘江岸就从里面跑了出来。两人在看到满地尸体,地面血流成河后,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 风自轻站在祭坛不远处,一直静静观望,他知道此刻不应该冲上去,与陈刘二人正面对抗魏方寻,而是要在一旁策应,所以他找了个最佳位置,缓缓移动,最终在魏寻后侧站定,离他只有十几步左右距离。 见魏静和刘江岸跑出来后,风自轻就向他们招手呼喊道:“快过来我这里!” 魏静在呕吐之间听到风自轻的呼喊后,将口吐之物吐干净,吞了吞口水,以缓解呕吐之感,抹了抹眼泪,然后快速朝着风自轻跑去。 来到风自轻身旁后,她眼泪瞬间又流了出来,哭声道:“小风哥,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好怕我昨晚回去时碰到刘江岸,正想跟他说两句话,突然就浑身无力晕倒了。 醒来后,发现和他都在大厅里,出门想问爷爷自己怎么了,却发现怎么也出不去,都快急死我了” 魏静闭着眼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哭着问道:“他们怎么都死了,还有爷爷和陈叔刘叔他们怎么打起来了?爷爷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这倒底怎么回事,好可怕呜呜” 风自轻也是一头雾水,怎么突然之间变成这样?不过现在不是弄清怎么回事,而是怎么保命要紧。 村子有结界,无法向外逃走,近山上到处都是野兽,不适合带静丫头上山,他娘的,无处可逃了这是,那就只有对敌了。 —— 刘江岸在吐完后却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往哪里跑,因为他平时与风自轻并不熟络,所以他并不确定风自轻有没有喊自己过去。 由于平时被规矩所束,他此时需要一个指令,他此刻心中很是害怕,同时也很迷茫,他望向远处的父亲。 站在远处的刘边树看着干着急,只能对他提醒喊道:“儿子,快到风小子那里去。” 刘江岸听到父亲的话后,这才抬腿快步跑向风自轻。半途中,早已性情大变的魏方寻突然凌空一抓,他的身体顿时被吸了过去。 陈刘二人惊呼一声,声音里竟有了一丝颤抖,“魏方寻,你!你竟然隔空御物,你不过三境后期,如何能做的到!” 魏方寻将手按在刘江岸的天灵盖上,一脸得意的笑道:“你们呐,资质如此差,怎知仙法的奥妙无穷,你们要不是得益于魂寄之法,焉然苟活数百年之久? 也罢,今日你们都得死,虽然有些可惜,不过念你们为本座找到了一个上好的宿体,本座就大发慈悲,让你们走的时候痛快点,哈哈哈”说完他转头看风自轻,笑意更甚。 上好的宿体,谁?风自轻听到这话后更加迷糊了,他抬头一看,正好和魏方寻的视线相对,看到他的笑容后,顿时毛骨悚然,心中一惊,不会是我? 刘边树看到刘江岸被抓,顿时红了眼,就想提棍向前,被陈拾野按住肩膀,劝说之下,这才暂时放下此时救人的想法。 魏方寻抚须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呐,真是不识好歹,三境修行者放着长生不要,偏要选什么自由,自由是这么好得的么?既入我教,又得魂寄之法,自当为奴为仆,为我卖命。 本来呢,念你们劳苦功高,又为本座找到了如此好的宿体,本座很是开心,想着待我功成,便赐你们更高深地修行仙法,不曾想你们如此不识好歹,竟想杀我,那我只好忍痛还手了” “呸!”陈拾野朝魏方寻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少在这里颠倒黑白,还赐我们仙法,我看是要彻底抹杀我等才对!你那些手下死的时候,你可没眨过眼,那些娃娃你都下得了手,更何况我俩,我看你是找到了宿体,杀我等灭口才对!” 魏方寻掩嘴一笑,:“唉呀,被发现了,陈拾野,这还是托你的福,将他从近山湖中捞了回来,养了这么久,时机已到,既然如此,此地就无用了。” 陈拾野听后大惊,他以为魏方寻口中的宿体,是魏静,不然魏方寻为何对她才如此疼爱,生怕她心境受损,未曾想到这宿体竟是风自轻,还是他亲手捡回来的。 陈拾野看着风自轻,神情复杂,心中有苦难言。 风自轻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对着陈拾野笑了笑,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其实心中早已骂娘,魏方寻这个老不死的,原来对自己早有预谋,即使自己和那些小孩不一样,也要把自己留在村中,为就是现在。 他紧了紧手中的断剑,长舒心中郁气,大声道:“陈叔,老刘,别废话了,一起动手!” 陈刘二人对视一眼,暗暗点头,啰嗦了这么久,灵力也恢复了些,可以拼命了。 陈拾野望向风自轻,多年来的默契,不用多说,就当是一场猎兽,不过是危险万分而已。 要做,就做的决绝点! 风自轻转头对魏静柔声道:“你先退后,尽量远一点,但别靠近院前的那些大树,它们很古怪,会伤了你的。” 魏静抹干眼泪,点点头,快步后退,找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盯着前方,以作防身。 风自轻看着魏方寻,大喝一声,能壮胆气,“来!” 少年无畏,不死则生! 第三十五章 血战(一) 陈刘二人大喝一声,率先动手,左右夹击,但因刘江岸在魏方寻手中,所以攻势不强。 风自轻一个箭步向前,来到魏方寻背后,举起断剑,向那只按住刘江岸头顶的手砍去,却不料一声钟鸣声响起,将他弹出丈远。 稳住身形后,他抬眼望去,原本浮于魏方寻身前的黑色小钟已经在他头顶旋转不已,嗡嗡作响。 外力不行,那就只能与陈刘二人策应了。风自轻躬身向前,与陈刘二人将魏方寻包围,三方夹击,成犄角之势。 —— 与此同时,刘边树大喝一声,一个箭步向前,将齐眉棍高高举起,用力朝魏方寻头顶黑色小钟上一砸。 当 灵力顿时激荡不已。 陈拾野则低身向前,手持金环大刀,绕到魏方寻身后,拦腰砍去。 魏方寻丝毫不动,冷哼一声,口中念念有词,黑色小钟顿时红光大作,他一抬手,衣袖中便射出两道红光,分别朝陈刘射去。 刘边树收棍在身前一挡,红光击中齐眉棍后,连带将刘边树弹出数丈之远。 —— 陈拾野腰身向后一倒,躲了过去。 红光掠过陈拾野,射向一座农舍院前的千丝树,将树身洞穿后,犹不停止,在击中院门后,院门瞬间被炸了个粉碎。 风自轻吞了吞口水,乖乖,这要是打在人身上,保准死个透。 陈拾野看了眼风自轻,提醒道:“放心,他现在把你当宝,轻易不会伤你,他那聚魂钟的品级已接近元器,所以凡间利器是无法伤他分毫,需法器或修行者的本命物才可伤他。你在一旁仔细观看,瞅准机会,待我二人破了他的防御后,你立马补上一刀。” 风自轻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断剑,颇为无奈,点了点头。 —— 魏方寻没有继续出手,而是哼哼一笑,“你说的对,不过让他受点皮肉之苦,还是能省点心的。”说完,手腕转动,一道黑气从聚魂钟浮出,迅速射向风自轻。 风自轻早有准备,不过还是低估了黑气的速度,侧身躲开之际,一阵灼热感从手臂传来,低头一看,左臂上的猿皮已被洞穿,皮肤被灼伤了一大块。 捏了捏了受伤的手臂,风自轻缓缓后退几步,离这人稍微远一点,免得魏方寻的防御还没被破,自己已受伤颇多。 魏方寻轻声一笑,“算你小子识相。” —— 刘边树回到陈拾野旁边,低声问道:“老陈,江岸双眼无神,动也不动,如同心神被控住一般,可有想到什么解决之法?” 陈拾野眯了眯眼,摇了摇头。 这时,不远处传来魏静的呼喊,声音略微有些颤抖,“爷爷你不要伤害小风哥好不好,从小到大,除了你,就属他对我最好了,求求你了,爷爷!” 陈拾野转头望去,此时的魏静,正躲在农舍院门前两棵千丝树的中间,眼前顿时一亮,一拍大腿,“怎么把它给忘了!” 于是他转身对刘边树低声道:“魏方寻如此狠毒,村里的娃娃估计都遭殃了,那就不用顾忌了,那些树留着也是祸害,不如让臭小子将它们一一砍掉,说不定能有些用处,不过,一旦如此,江岸可能会有所牵连,你决定。” 刘边树想了想一咬牙,低声道:“就这么办,江岸在他手里,我们始终不敢下死手,继续下去,于我们实在不利,抢又抢不回来,不如博一把!” 于是他抬头大声喊道:“风小子,回静丫头身边保护好她,记得以后杀鱼不切鱼身。!” 风自轻一愣,这是之前在刘边树那学厨艺时,听过的暗语,当时还想为何要教自己暗语,得到的回答是以备不时之需,现在看来,他们早有此意啊。 他瞥了一眼魏静所在的地方,稍一琢磨,便明了了。 杀鱼不切鱼身,那么就是只切鱼头鱼尾,这显然另有所指。 此时的魏静是躲在院门前,也就是两棵树的中间,那么她的一前一后,无疑就是这两棵树了,老刘的意思,应该是要自己砍树! 虽然有些不明白这些树有何特别之处,不过此时此刻,说的是既然是暗语,那么只要照做就行。 风自轻朝刘边树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然知晓,随后快步来到魏静的身旁。 魏静拉住风自轻的衣角,一脸关切的问道:“小风哥,你不要紧,爷爷这是怎么了,他会不会伤害刘江岸啊?” 风自轻摇了摇头,“我没事,村长可能是被人控制了,刘江岸会被救出来的,现在陈叔和老刘他们正想办法呢。” 少女听后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她知道多问也无济于事,只能希望老天保佑,大家都好好的。 风自轻摸了摸少女的头,轻声说道:“你先进去躲好,我没有叫你,你千万不要出来,知道吗?” 少女的双眼颇为无助,他看着风自轻,嘴巴微微颤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点点头,然后推开院门,跑进房间内。 风自轻来到树前,伸吸一口气,灵力运转,横剑一挥,剑身没入树干之中,没有一次砍断;他抬脚踹树,身子借力往后一拔,将剑拔出,如此往复三次,才将一棵树彻底砍断。 咔嚓一声,大树应声而断,横倒在路中间,原本红绿相间,枝繁叶茂的大树,极速枯萎,由夏转冬,不过顷刻之间。 一阵风吹过,枝叶成灰,就此消散于天地,而在风自轻身前的地面上,只留下一个大洞,仿佛这里从未有过树一般。 千丝树的变化,刘边树都看在眼里。他转头看向刘江岸,只见一道红光从他头顶浮出,随后消散,脸色变的红润一些,眼神有所改变,而魏方寻的黑发中,竟凭空多出了一抹白色。 刘边树大喜过望,果然有用,随后将一只手背在身后,给风自轻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继续。 风自轻得到肯定后,转过身来,随即开始了他的砍树之行。 —— 在一棵千丝树被砍倒后,魏方寻脸神情变的有些狰狞,分厉声道:“好啊,这都能被你们想到,还当真小瞧了你们。”他按住刘江岸的那只手轻轻一拍,后者一口鲜血喷出,瘫倒在地。 刘边树气的双眼冒火,大喝一声,抬手将齐眉棍朝地上用力一杵,入土三分,随后一声闷哼,一口本命精血喷在齐眉棍上,口中念念有词,随着口诀不断念出,齐眉棍逐渐变得粗长许多,竟要双手才能将其握住。 只见他大喝一声,将变大后的齐眉棍拔起横抱,腰身一转,抱着它朝魏方寻扫去。 与此同时,刘拾野见刘边树如此,也是一脸决绝。一口本命精血吐在了金环大刀上,在吸收本命精血后,刀身逐渐泛红,更显锋利。 第三十六章 血战(二) 见此一幕,魏方寻嘴角微微上扬,这是要跟自己拼命啊,可惜,要在等等。他抬脚一踢,将刘江岸踢出丈远,嘴里念动,聚魂钟顿时响起钟鸣声,射出数道红光,随后凝聚成剑,分别杀向陈刘二人,自己则抽身后退,躲开了刘边树的一记齐眉横扫。 陈拾野绕开刘边树,一个箭步,欺身而上,相比笨重的齐眉棍,它的身法快了许多。 一声钟鸣,金环大刀砍进了魏方寻的防护壁,将他的衣角砍掉一角。 不等魏方寻出手,又是一口本命精血喷出,金环大刀的刀身顿时由淡红转为深红。陈拾野大喝一声,大刀挥动,脚尖借力往前一推,一刀捅进了魏方寻的肚子,穿腹过而,然后刀身一绞,后者的肚子顿时鲜血直流。 魏方寻吃痛叫出声来,嘴里也溢出血来,他以手作刀,用力往下一砍,哐”一声,金环大刀应声而断,随后身子前倾,一掌递出,将陈拾野拍出数丈之远,后者如断线风筝,栽倒在地。 他稍稍往肚子上一拍,将留在腹中的断刀拍出体外,正要抬腿前冲,只听啊的一声大吼,抬头一看,刘边树已身在半空,齐眉棍已至头顶,疾速落下,魏方寻躲闪不及,只得以双手护头,身子尽量侧开。 刘边树哪能让他如愿,一个千斤坠,齐眉棍疾速砸下,正好砸在了魏方寻头顶的聚魂钟上,直中头顶。 一声闷声,魏方寻被打的身子往下一沉,头破血流,脸白如纸,头顶的聚魂钟也出现了几处裂痕。他往后一踏,身子向后掠去,瞬间离刘边树数丈之远,他气急败坏的说道:“气煞老夫也,今日定要将你们千丝抽身,才解我心头之恨。” 说完,一口本命精血喷在聚魂钟上,原本围绕在钟身的红光逐渐变黑,他张口一吸,全部被吸进腹中,被大刀洞穿的肚子鲜血顿时止住,随后刀口一点点恢复,直至消失不见,而聚魂钟则因失去灵力,瞬间成为凡品,四分五裂,掉落在地。 —— 此时此刻,来回奔走的风自轻,脸色因灵力耗费过多,已经有些苍白。自己灵力已所剩无多,所幸魏方寻的头发已经一半黑一半白。 看到头发半白的魏方寻,瘫坐在地的陈拾野眼前一亮,忍不住喊道:“好,臭小子再快点!” 一排千丝树砍完,风自轻已经满头大汗,咬了咬牙,告诫自己千万别掉链子,命要紧。 他心中有一个疑惑,明知树毁有损,为何魏方寻不来阻挡自己,而是放任不管,只管与他们厮杀?算了,可能自己想多了,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砍树了,他娘的,还要当回光 —— 看着掉落在身旁的断刀,陈拾野心中不是滋味,这样都杀不了魏方寻,看来他的实力不止如此,今天估计要交待在这了,也罢,活了几百年,够了,现在总要还点什么。 他踉跄起身,转身看了眼正在砍树的风自轻,颇为不舍,轻声笑骂了一句,臭小子,要努力活下去啊。 陈拾野腰身缓缓下沉,全身仅剩的灵力开始逆转,体内灵丹一丝丝破裂开来,直至破碎。 碎裂后的灵丹化作一股股灵力流入周身经脉,不断淬炼肉体,短时间之内,实力可瞬间提升至不亚于洞元初境,算是伪洞元境。 灵丹碎裂,自毁大道。 没有本命物,我的身体也是兵器! 站在不远处的刘边树察觉到了陈拾野的一举一动,看着实力逐渐攀升的他,笑问了一句,“老陈,值吗?” 陈拾野没有说话,他已经做出了回答。 看了眼躺在地上气若游丝的刘江岸,刘边树笑了笑,自问自答道:“值得!” 他将齐眉棍上的灵力缓缓收回,灵力逆转,自毁灵丹。 —— 看到这一幕,站在远处的魏方寻神情变得凝重,瞥了眼正在卖力砍树的风自轻,暗道一声,你倒是快点啊,砍个树都如此慢,真糟心。 他摊开手掌,一团黑气浮在手心,虚手一握,黑气缓缓成形,一把黑色长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轻轻一挥,讥讽道: “你们呐,早如此做,兴许还真能伤我一二,现在嘛,却是有些迟了。” “少废话,老刘,一起上!” “好。”刘边树抡起已经恢复原样的齐眉棍,提身冲向魏方寻,陈拾野则落后一步,在一旁策应。 自毁灵丹的陈刘二人,无论是力量和速度,都比原先快上几倍,因此魏方寻只能被动抵抗。 稍微抵挡一阵之后,魏方寻便知道处境很是不妙,如此下去,倒霉的就是自己了。他心一发狠,硬挨了陈刘二人的一棍一拳,手臂被打断,肋骨也断了几根,借着被打出去的后冲力,这才成功摆脱陈刘二人的联击。 毕竟是活了几百年,加上灵丹自毁,真不能小瞧他俩。 魏方寻瞥了眼远处的风自轻,此时的他,已经把千丝树砍的只剩一棵,忍不住嘴角上扬,很好,是时候了。 他一掌拍在自己的丹田之处,灵丹顿时碎裂开来,灵力瞬间游走全身,大喝一声,一个箭步,冲向陈刘二人。 陈刘二人先是一愣,随即不做他想,冲向前去。 又是一番贴身近战,鲜血四溅。 终于,最后一棵千丝树倒下,消散于空中。 风自轻正高兴之余,却突然听到魏方寻仰天大笑,连说了三个好字。他抬头一看,发现陈刘二人的黑发竟逐渐变白,片刻之间,发已全白,细眼看去,二人脸上苍老很多。 陈刘二人相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慌,此时他们体内的灵力,正一点点的流失,原本已至洞元初境的实力,顷刻之间跌回了丹灵境后期,足足掉了一境。 惊慌之后,陈刘二人瞬间明白过来,随便,他们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决定燃烧魂识。 魂识,也就是三魂七魄,是凡人和修行者最重要的东西。只要魂识足够强大,即便肉身尽毁,也能继续存在于世间,重塑肉身或占据一副无魂识的肉身,也并无不可,只不过重生之后,境界会跌落,魂识越弱,跌境越大。 一旦燃烧魂识,就是彻底放弃重生或转生的机会,魂识燃烧殆尽之后,就会彻底的烟消云散,世间再无。 陈刘二人已经回过神来,察觉到了砍断千丝树,正合魏方寻的意,既然已中计,又跌回三境,已经不是自毁灵丹的魏方寻对手了,那就做个彻底。 随着魂识不断燃烧,陈刘二人的境界重新攀升至伪洞元境。 魏方寻显然没有料到,他们二人竟然愿意以彻底身死魂消为代价,也要拉上自己。看来此时想要抽身,显然已来不急,只能暂时抽身,争取拖延片刻时间,只要他们魂识被燃烧完,危机自然而解。 【作者题外话】:注: 由于今天作者对前面已发的章节字数简化修改过,修改过后少了两章,但对情节阅读无影响,现在补上。 自三十六章起,为新内容,(本来是一日三更,今天相当于多更了两章内容)。 为阅读起来剧情连贯,请从第三十五章开始看起。 请读者们放心,以后不会如此改动。 第三十七章 千丝幻物 显然,陈刘二人早有预料,不等魏方寻有所动作,一前一后,拦了下来。 陈拾野猛然向前,抬手重重一拍,将其击倒在地,接着迅速抬脚,狠狠地踩在了魏方寻的背上,后者一口鲜血喷在地面。 不等他挣扎,刘边树将齐眉棍高高举起,而后重重落下,一棍打在魏方寻的脖子上,嘭的一声,鲜血迸裂,脖子应声而断,随后又是一棍落下,狠狠砸在了魏方寻的头上,后者的头应声爆裂,脑浆迸出,就此身死。 陈拾野长舒一口气,瘫倒在地,刘边树因两手扶住齐眉棍,才没倒下。 两人相视一笑,虽满身鲜血,却神情洒脱。 “老刘啊,你我恶事做了这么多年,得报应了,看你那一头的白发,老态龙钟的样子,丑死了,哈哈哈如今也算了为民除了一害,到了下面,也不至于受太多苦,嘿嘿” “呸,你也好不到哪去,我棍子还在,你刀呢,嗯?刀呢?你我可没机会去下面了,还真不知道下面长什么样,有些可惜。” 陈拾野白了一眼刘边树,看了眼地上的断刀,笑骂道:“扫兴。” 刘边树跟着笑了起来,两人声音越笑越大,看的正赶过来的风自轻一脸茫然。他弯腰将陈拾野搀了起来,问道:“你们在笑什么,有必要这么大声么。” 陈拾野刚想说话,刘边树抢先夺了话头,不露痕迹地碰了碰陈拾野,随后指了指地上的魏方寻,说道:“终于把他给宰了,当然要高兴嘛。” “对对,为民除害,为他们报了仇,多好的事,嘿嘿” 刘边树将齐眉棍收回本命气府之中,走到刘江岸身前,将他抱在怀中后,说道:“小风,走,扶着老陈,进去找静丫头。” 风自轻点点头,先确定静丫头的安全再说。 来到魏静躲藏的农舍外,推开院门,风自轻大喊一声,“静丫头,出来。” 话音刚落,咚咚的脚步声响起,双眼通红的魏静从屋内跑了出来,抱着风自轻,低声哭泣。 风自轻摸了摸魏静的头,轻声道:“没事了,别怕,再哭眼睛就肿了,先坐下歇会儿。” 魏静神情逐渐安定下来,看着刘江岸,一脸担忧。 屋檐之下,刘边树将刘江岸轻轻放下,和陈拾野一块靠墙而坐,风自轻与魏静则坐在门槛上,听着陈刘二人说起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陈刘二人属于一个神秘组织,但具体是何势力门派,不得而知,因为他们跟那些死在外面的村民一样,都是修行资质不足,无法破境至四境的修行者。 大道无望,自然会生出别的想法,混吃等死,碌碌无为者比比皆是。和这些人相比,他们性情极端,会想方设法去寻求破境之法,时间一长,想法就更为极端,难免被他人所利用,驱策。 几百年前,有一个神秘人牵头,也就是刚刚死去的魏方寻,将他们聚集了在一起,,并传授他们魂寄之法。 何为魂寄之法,就是以肉身为代价,不断修行加强自身魂识,十年之内就可大成。 魂识大成之后,肉身开始慢慢腐坏,因此需要不断寻找宿体寄魂。找到了宿体,吞噬宿体的魂识就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而且宿体与自己的魂识往往并不相契合,那些无法相融的人,自然而然无法夺舍成功,魂识离体久了,自然消散而亡。 待他们成功夺舍后,魏方寻言明自己会一种阵法,此阵布下之后,只需两三年,就可一劳永逸,魂识不死,永久长生。 谁不想长生?修仙就是为了大道长生。 当时并未多想,便一一听命行事。在偏僻之地,如清风村这般,布下幻物千丝阵,形成结界。果然,魂识与宿体的契合度越来越高,在结界之内,肉身衰老的速度相当缓慢,他们欣喜若狂。 之后试过,只要出结界久不回,就会恢复原样。 何为幻物千丝阵? 幻物千丝阵是修行者自愿献上魂识,通过一种名为千幻种的种子作为媒介,将阵内所有人魂识连接起来,互相牵引的一种法阵。 千幻种,是魏方寻给的,此种在落地生根后,会随着当地的土质和旁边生长的植物形状,生长出不同的植物,如花,草,树皆有。 外表上,他们长的和旁边的树木相差无几,只有用魂识去细微的感知,才能分辨出来,树叶根茎上有粗细不一的灵线, 因此外人很难知晓。 清风村用千幻种长出的是千丝树,就是之前被砍掉的那些树,只需寻来一棵普通的树苗栽好,将千幻种埋在旁边,不出几日,树苗枯萎,而旁边却会长出一棵大树来,样子就是树苗长大后的形状。 如此,一来可掩人耳目,院前种树,再正常不过了,二来种在自家院前,可以更方便保护它。 法阵结成之后,千丝树一旦被毁,就会彻底消散,如刚才砍断一样,因此阵法一成,将不能转移。 即便肉身衰老缓慢,但它终究是会衰老的,要想真正的长生,还需要不断寻找更加契合的宿体,没有,那就只能自己培养。 婴儿在会开口说话之前,魂识都是脆弱不堪的,只要让婴儿从小在结界中长大,在千丝树灵力的不断蚕食之下,长大之后,魂识就会与树逐渐融为一体,到时夺舍,不废吹灰之力。 这就是为何每年都要想方设法,从外面带婴儿回来的原因,但他们不明白的是,魏方寻为何会带个女婴回来。 风自轻心中五味杂陈,看着眼前浑身鲜血,满头白发,面容衰老,眼神复杂的二位长辈,他长舒一口气,原来,这就是清风村的秘密。 沉默片刻之后,风自轻问道:“陈叔,这千丝树尽毁,结界可破了?” 陈拾野摇了摇头,说道:“这就是魏方寻的高明之处了,千丝树虽然都被毁,但结界依然会存留一个月,为的就是有只够的时间修补阵法。如今看来,此阵一月之后,就会彻底碎裂,你们就真正的自由了。 “以后外出闯荡,万事多留一心,就如这猎兽一般,谨慎为好。所谓人心隔肚皮,不可轻易相信他人,也不可全不信任,这个度,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随拾野随后碰了碰刘边树,“老刘,有什么要交待的?” 刘边树说道:“突然想起一事,你能突破至御灵境后期,应该有高人指点,怎的没学个一招半式,光长力气了?” 风自轻挠了挠头,有些汗颜道:“不是我不学,是没有正式拜入山门,所以只学了一些基础,再说了,当时才启灵境,学了也用不上,所以想着入了山门之后再学也不迟,没想到一来二去就给耽搁了,高人也被事给绊住了。” 陈拾野白了风自轻一眼,笑骂道:“平时挺机灵的,怎么在这种事上就不灵光了,真要命哟。” 风自轻赫然一笑。 第三十八章 劫后之劫 陈拾野拍了拍他的臂膀,说道:“以后凡事都机灵点,不然你们如何外出闯荡。话又说回来,出去之后,你们三个要相依为命,好好活下去!臭小子,你最大,可要把静丫头和江岸照顾好,不然,哼哼” 刘边树在一旁附和着,笑道:“对啊,小风,江岸以后就拜托你了,这大哥可要当好来啊,莫让我失望。” 风自轻笑着点点头,随后才反应过来,他猛地一起身,正要开口说话,却被陈拾野一把拉了下来,用力揽过他的肩膀,晃了晃,笑道:“好了好了,都这么大人了,猎兽这么久,性子还这么急躁可不好。” 风自轻抿了抿嘴,终是没有说话,抬头望天,隐约可见云层之后的阳光。 将手从风自轻的臂膀上拿来,陈拾野双手抱头,侧着身子缓缓躺下,望着远方,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别跟个娘们儿似的。我这一生啊,犯下过很多错,大错也有,小错就更不用讲了,老刘也是,好不到哪去,所以呢,你也无需伤心,要不是因为你们,我和老刘说不定不会反他,还能再悠哉些年,对老刘。” 要不是因为你们,我和老刘应该会继续错下去,这句话陈拾野放在了心里。 刘边树没有答话,只是笑了笑。 陈拾野白了一眼不给面子的刘边树,继续说道:“今后啊,你就好好承担起做大哥的责任,至少要过的比之前好,如果更好,那就更好了。” 刘边树摸了摸刘江岸的头,轻声道:“儿子,以后多听你小风哥的话,他从小就很聪明,会照顾好你们的。” 魏静在一旁没有话说,一脸疑惑。 她听的不是很懂,什么叫我们三个,这里不是五个人吗,难道陈叔和刘叔要出远门,需要很长时间才回来?还有爷爷去哪了,想到这,便开口问道:“小风哥,爷爷呢,怎么没见到他?” 风自轻牵强一笑,“先歇会儿,待会带你去见他。” “嗯,好。”魏静乖巧地点点头。 陈拾野将身子躺平,用脚踢了踢风自轻,嘻笑道:“臭小子,以后的事我可不管了,留给你头疼去。” 他缓缓闭上双眼,嘴角微微上扬,含糊不清的说道:“我累了,睡会儿。” 刘边树松开握着刘江岸的手,对风自轻笑道:“小风,拜托了。”随后换了个姿势,将头枕在陈拾野的腿上,满意的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走了。” 风自轻攥紧着双手,颤声道:“好” 一缕阳光洒落。 两个陪伴了他十几年的长辈,辞世而去。 身形挺拔的少年,缓缓站起身来,背对着魏静,身子有些轻微的颤抖,竟有些萧索与颓然。 他将头高高抬起,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他知道,以后肩上的担子,容不得他此时脆弱。 片刻过后,风自轻的情绪逐渐平复,返身蹲下,看着坐在门槛上一脸茫然的少女,说道:“静丫头,陈叔和老刘他们累了,让他们先睡会儿,刘江岸他现在病了,需要治疗,我们先把他们抬进屋,然后一起去找草药。” 魏静点点头,起身准备帮忙。 风自轻蹲在刘江岸身前,身子前倾,准备将他抱起。 异象横生! 一道黑气从院外疾速飞来,无声无息,飞向风自轻的背后,飞至屋檐下时,已经幻化成了一支黑色羽箭,眼看就要将风自轻穿心而过。 看到这一幕的魏静,来不及多想,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小风哥有危险,我要救他! 她突然感觉到身体内涌出了一股力量,于是猛然起身,全力冲了上去,将风自轻狠狠的撞出屋檐,后者没有防备,栽倒在地。 扑哧一声,黑色羽箭穿体而过,魏静闷哼一声,跌倒在了刘江岸的旁边,身上没有伤口,脸色却越来越白。 —— 院外,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嘶喊:“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溟蒙,你诓我!” 院墙上,是两道魂识凝聚的魂体,一个是魏方寻,一个如他的名字一般,看不清面貌。 被呼作溟蒙的那个魂体,出言笑道:“本座可未诓你,本座是让你伤姓风那小子的魂识,到时夺舍省心又省力,以此交换,放你和你亲孙女的转世一条生路。 你别忘了,你孙女的魂识转世都是经我之手,我怎会害她?谁会料到,这丫头会舍身救那小子。 啧啧啧你孙女这资质,不得不说,那是绝世之资。未曾修行,便只凭一时之气,直冲御灵境,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资质世间罕有。 可惜呀,是女身,与本座大道相冲,不然你一直不让她接触修行,还强行压制她的资质,真是暴殄天物,实在太可惜了,唉” 魏方寻的魂体双眼通红,神智大乱,大吼道:“哼!女身?你的话我会信!?我强行压制她的资质,你会不懂!?还不是为了提防你夺舍! 还有,老子可不管这些,你这一道魂识分身就有洞元境的实力,她不过一介凡人,根本承受不住这一透魂箭的,快救她,求求你,救救我孙女” 溟蒙看了眼神智大乱的魏方寻,眼神充满厌恶,凌空一抓,大口一张,将魏方寻的魂识尽数吞噬,摇了摇头,说道:“唉,倒头来还是得自己动手,早知你如此不中用,一受刺激便神智大乱,堪无了用,刚才就不白费我一番口舌了。” 漫长岁月中,被当棋子多年的魏方寻,前刻身死,此刻魂消,未曾留下只言片语,就此消亡。 溟蒙缓缓飘进院内,并没有着急动手,他感觉到陈刘二人已彻底身死魂消,这才敢从魏方寻的尸体里出来。 让魏方寻动手不过是临时起意,想省些功夫,不曾还是想徒劳无功。 他叹了口气,白费自己帮他亲孙女魂识转世,想着凡事留一手,坐高位置的人,向来不都这样嘛,看来还是有些学艺不精,场面有些失控啊。 —— 风自轻跌跌撞撞地跑到魏静身前,微微颤抖,将她抱在怀中,强忍着不让眼泪夺眶而出,但却不太争气地流了下来。 这一刻,他什么都做不了,只有深深的无助。 【作者题外话】:更新提示: 因为今天作者对章节字数修改过,如果觉得更新内容与上午更新的章节,情节不连贯,请从第三十五章重新开始阅读,谢谢。 第三十九章 笼中人 少女的脸色越来越白,力气也越来越小。 魏静艰难地抬起手掌,抹掉他的泪水,笑了笑:“小风哥,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看见你哭,嘻嘻书上说男子汉都不哭的,你在我心中,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不能随意哭鼻子的”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也掉了下来,“小风哥,我是不是跟书上说的一样,快要死了那以后我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你和爷爷了,还有富贵儿,还有大胖和小花” 风自轻哽咽道:“别瞎说,你只是有点累了,就和陈叔和老刘一样,睡一觉就好了,就是久一点,醒来之后就还能看见我们的。” 少女将信将疑,轻声问道:“真的吗小风哥,那到时你一定要记得要把我们叫醒,富贵儿还没长成大马,你还没有带我去外面玩呢,外面那么多好吃的我都没吃过,一定要记得啊,到时我们骑着富贵儿一起去,嘻嘻” “好,我一定会记得的,拉钩。” “嗯,拉钩。” 他用衣袖将少女的眼泪擦掉,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静丫头,睡,睡醒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少女已经气若游丝,努力不让自己闭眼,她知道,这一闭,就再也醒不来了,但她的力气越来越小,小到连眼皮都快抬不起,于是拼尽全身力气,将心中珍藏许久的那句话说出口。 “小风哥,其实我喜欢你,和故事话本里的侠侣一样,喜欢你” 说完这一句,她终于闭上了眼睛,嘴角努力微微上扬,笑了笑,话已说出口,可以安心的睡了。 “啊” 风自轻终于忍不住痛哭,哭的歇斯底里。 —— 浮在半空中的魂体溟蒙啧啧道:“如此真情,真是感人肺腑啊,本座原不忍打扰的,奈何中元将过,你已经到了最佳夺舍年龄,错过时机,岂不白费一场。” 风自轻没有接话,他将魏静缓缓放下,将她的头发理了理,随后用衣袖将眼角擦干。 他从背后缓缓抽出断剑,转过身来,双眼赤红,青筋暴起,一个箭步跃起,劈向那魂体。 溟蒙魂体抬手轻轻一挥,就将风自轻弹开,轰隆一声,撞在了院墙上,院墙应声而倒,墙砖四裂。 散乱的墙砖被溟蒙控制下浮起,嗖嗖一块块砸在风自轻全身上下,他顿时被砸得头破血流,皮开肉绽,手脚骨头尽断,无法起身,只能瘫倒在血泊里。 尘土飞扬。 溟蒙魂体飘至风自轻身前,怪笑道:“怎的如此狼狈,放心,待本座将你夺舍成功后,本座会以你的名字行走世间,让你在仙史留名,大放异彩。” 一口血水从风自轻口中喷出,却在半空中消散。 溟蒙嗤笑道:“落得如此境地,也难怪你心中愤恨,也罢,为了不让你有所牵挂,索性清理干净一些。” 说完,他大手一挥,一块块石砖再次悬空浮起,一一砸在了屋檐下刘江岸的身上,后者无声而亡。 风自轻虽看不到发生了何事,但细想也能想到,想要挣扎起身,却只有疼痛袭来。 “干你大爷!”他将头微微仰起,对空中的魂体骂道,片刻之后,自嘲一笑,说道:“那个叫溟蒙的,能不能让我死的瞑目些。” 溟蒙掩嘴一笑,“自无不可,本座向来是乐于助人的。”随后便真的告诉了风自轻。 “其实啊,故事很是俗套。修仙之人,自然是想要与天同寿,人人皆为此,只不过是手段不同罢了。 自古至令,肉身成圣者罕有。而本座得有一密法,可吞噬他人魂识令自身不断强大,只不过时间一久,躯体会慢慢承受不住,但因没有上好的宿体寄魂其中,与之相契合,所以一直在寻找,清风村不过是为此做的一些小手段罢了。” 风自轻叽笑道:“大人物竟使用小手段,不免掉价。” 溟蒙浑然不在意,“只要有用,小手段也能派上大用场,你不就是用小手段发现的。魏方寻不过是一枚棋子,没想到,没派上什么用场就死了,着实浪费,倒是陈拾野给本座捡来一个宝,想想就让人心情愉悦。” 风自轻问道:“我能有什么用,在启灵境就待了一年多,搁在寻常修行者身上,半年就已经说明资质很差了。” 溟蒙摆了摆手,摇头说道:“不不不,你可知晓,你的魂识天生就比他人强上数倍,甚至是百倍! 在你三岁之前,我还能感知到你魂识上的波动,三岁之后,就很难再感知到了。细想一下,一个小小孩童,一介凡人,魂识就如此强大,一旦修炼,称之绝世之才都不为过,若能将其吞噬,实乃一等一的补品。” 魂体笑意越来越盛。 躺在地上的少年双眼无神,自嘲说道:“我还有这等资质,死的不冤。” “可不止这一点,刚才是魏方寻的本命物透魂箭,只不过想试探你一下,哪知道这丫头会替你挡下。 不知是何缘由,你的身体很古怪,像是天生如此。村中的小孩都逃不过聚魂钟的千丝引,最终成为千丝树的养份,但却独独对你无用,那个女娃能在千丝树被毁之后毫发无伤,是魏方寻提的要求,才没在她身上种下千丝引。” “因此本座断定,你的肉身与生俱来就有一种抗拒魂识攻击的作用,虽然不知能抗拒何等的强度,但只此一点,就比他人强上百倍。” “魂识与肉身皆远超他人,怎能不让人垂涎呢,哈哈哈” 风自轻呆呆的看着天空,心中暗骂,他娘的贼老天,换着花样要玩死小爷啊。 笑声渐敛,魂体溟蒙说道:“你可知,先前为何不阻止你砍掉那些千丝树,不阻止你砸毁祭坛?” “因为正合你意。千丝树毁,伤的不过是村子里的人,伤不到你的魂识,因此你毫不在意,无非是你已经有了夺舍的打算,祭坛可有可无。” “聪明,可惜了,你可知,你心心念念的那位高人,他如何了? 风自轻听后神情骤变。 第四十章 清风只一人 “其实,他离村后不久,就死于我之手,惊喜吗,哈哈哈”溟蒙肆意而笑。 风自轻强忍心中不安,叽笑道:“不可能,他是洞元境后期,凭你怎能杀的了他!” “是吗,洞元境后期,很不了起吗?他能敌的过我这幻物千丝阵的攻击吗?你以为我这阵法只能守,不能攻?他能察觉到我的魂识侵袭吗?就算察觉到了,他能敌的过我修炼了几千年的魂识吗?” “杀人,可是需要脑子的,尤其是当敌人实力在自己之上时。在他查探祭坛地底之时,我就借助法阵在他魂识上设下印记,只不过他不知晓而已。 他一离开结界印记就会自动开启,瞬间困住他的魂识,待他努力破解之后,我的后手也就来了。这也怪他不精通阵法,而且护魂法器也不怎么样,不然岂会如此轻易中招,这到是让我省了不少心呢。” 风自轻瞬间反应过来,怒声道:“原来你早已知晓他的到来!” 溟蒙说道:“当然,不然你以为,在本座设下的阵法之中,有外人冒访,本座岂会不知?他教你修行,正合我意。 可惜啊,他偏偏要趟这混水,这可就怪不得我了。若不是因为他,本座这道魂识分身岂会跌境,那两人又岂能与本座对峙许久?” 风自轻笑了起来,笑容苦涩,“所以你不在意结界被毁,村民尽死,那人师门就算上门寻仇,那时你已计谋得逞,远走高飞,只留下一座空村,真是好手段。” “小小手段,不值一提。不过你也别太伤心,那人好歹是条汉子,我已将其安葬,虽无碑,好在入土为安了不是。” 溟蒙魂体缓缓飘落在少年的身前,怜悯道:“好了,都告诉你了,可有遗言?” “下手痛快点,把我们都埋一起了。” “嗯,可以,如你所愿。” 说完,他大手一挥,将风自轻身上的碎石块全都清除掉之后,施展密法,魂体重回黑气,迅速钻入少年的头中,消失不见。 —— 脑海之中,溟蒙四处寻找风自轻的魂识。 良久之后,竟寻找无果,他逐渐失去了耐心,开始控制魂元,大肆搜索。 终于在一个小角落,找到了一抹魂识,他大喜过望,迅速逼近,正准备将其吞噬掉,一道白影凭空出现在他眼前。 自称是分身的溟蒙,死前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怎么又来一个,唉,劳碌命哦,真不让我省心,出去后定要让这小子好好补偿补偿。” 只见那道白影虚手一抓,便将溟蒙的魂识牢牢困住,虚手轻轻一握,溟蒙的魂识瞬间消散开来,一点点的被收入袖中,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随后消失不见。 几息之后,白影从袖间分出几缕魂元,轻轻一挥,迅速游向风自轻身体受伤的各处,不过片刻,就恢复如初。 他点点头,嗯,不错,这个人的魂识有点东西,还能疗伤,得好好研究一下。 —— 躺在地上的风自轻等了良久,都无动静,正疑惑之际,脑海中闪过一丝痛苦,然后瞬间消失不见。 下一刻,他只感觉体内凭空出现一股力量,身体为之一轻。 一道道清凉之意在他体内四处游走,在经过骨头断裂和绽开皮肉的地方时,渐渐好转。 他躺在地上,摆了摆了手脚,除了有些疼痛,手脚皆已恢复,心中惊奇不已。 真的好了?他缓缓坐起身来,一脸茫然,吐掉嘴里的血水,骂道:“他娘的,怎么回事,小爷我大难不死?” 他连忙盘膝运转灵力,一切畅通无碍,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看着四周残存不堪,他眼神从哀伤逐渐变得坚毅。 既然有命活下来,就好好珍惜,一定要变的足够强大,才不会再如此无助,才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想保护的人。 来到屋檐下,看着躺在地上的四人,风自轻的眼泪再次掉了下来。 他蹲下身去,对陈刘二人哽咽道:“陈叔,老刘,对不起啊,没能照顾好他们,让你们失望了,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只要我不忘了你们,你们就会一直在我心里。” 风自轻牵起魏静的手,轻声说道:“静丫头,我说过会带你去外面玩的,就一定带你去,不骗你。” 天空之上,云层朵朵,偶有阳光透过,洒落在墙上。 院内,清风之中,有一位少年似乎在轻声抽泣,他不敢放声大哭,怕他们走的不安宁。 良久,风自轻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他背好断剑出门,朝着村口的库房走去,他要在天黑之前,把他们送到接木桥那,那里花香遍野,四下安静,是个好地方。 从刘边树家一手将大胖和小花牵了出来,一手抱着一大捆干草,小花已经长大许多,可以拉车了。 从库房内取出两架牛车,将魏静等人抱出来放在牛车上,再拿上铲子和锄头,抱着两坛酒,朝着接木桥方向走去。 蜿蜒小路不太好走,来到接木桥处之时,日已偏西。 寻一靠山近水之地,风自轻用木头简单做了个大的棺椁,将他们葬在一起,并将碑名一一刻好。 借助固灵符的效用,让棺椁中布满灵力,如此一年之内,勉强能让他们的魂识留存在棺椁之中,待找到邓直师门所在,便寻求他们的帮助,让魏静她们不至于成为孤魂,能安稳转世。 他将酒洒于碑前,朝着墓碑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摸了摸墓碑,说道:“以后我就一个人出去闯荡了,争取一年之内赶回,到时给你们换大房子。 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找出这个叫溟蒙的本体,不管他实力有多强,一定将他挫骨扬灰!” 风自轻没有用灵力化掉酒力,另一坛酒被他喝了个精光,醉倒在墓前。 一整天的精神紧绷,又经历亲人长辈离世,心神早已处在崩溃边缘,只有酒,才能让他此时稍稍宁心。 醉梦中,小院内。 陈拾野正躺在竹椅上闭目乘凉,刘边树则在一旁忙着杀鱼,屋檐下,魏静正绘声绘色地给风自轻讲着故事话本,边讲边比划,双眼炯炯有神。 风自轻则背靠在墙上,边听边嗑着瓜子,刘江岸在屋内看书,不时的偷偷瞧上两眼,似乎有所意动。 五人酒足饭饱后,就这样一直闲聊着,其乐融融。 风自轻坐在屋檐下闭目养神,耳边传来一阵嘻笑打闹声,他睁眼一看,小院门敞开,陈刘二人肩上背着两大包裹,一小截黑影长猿皮甲裸露在外。 两人朝他招了招手,他笑了笑,想要起身,却发现怎么也站不起来。 正心急之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抬头一看,是刘江岸,他竟对自己笑了笑,还说了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小风哥,保重啊。”随后小步跑到刘边树身旁。 风自轻想要开口说话,张了张嘴,却无声。 一只小手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小风哥,记得替我多看看外面的风景,多吃一点外面的美食,哪天回来,说给我听,这样,我就又有故事可以说了。” 他点了点头,心中想着,一定! 少女微微一笑,蹲下身来,从怀中掏出那支木鸟簪,放在少年的手中,微笑道:“别弄丢了,不然我会生气的,虽然我从没生过你的气,嘻嘻” 他紧紧地握住,他发誓,一定好好保护它。 少女走到院门前,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夕阳下,院门前,四人对着屋檐下的少年挥挥手,影子拉的好长,正好落在少年的身上,竟有一丝温暖。 四人转身出门而去,一步步消失在夕阳里。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从阳光中醒来,泪痕早已风干,他看着墓碑,渐渐有了丝笑意,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风簌簌,清风徐。 第四十一章 清风有白影 回到村内,风自轻去了魏静家,花鸟环躺在梳妆台上,早已枯萎,只剩下野藤。 在她的枕头下面找到了木鸟簪,他摩挲良久,才放入怀中。 来到后院,富贵儿正在马棚里睡觉,他笑骂了一句,你倒是清闲,随后将它唤醒。 富贵儿见到风自轻来心中高兴,嘶鸣不已,一番饱食之后,先是慢悠悠的出门而去,不久之后就开始满村子瞎跑。 也许是跑累了,也许是没有见到女主人,它情绪有些低落,孤身回到马棚之中,见风自轻还站在那里,才稍稍欢快了些。 牵着马缰,风自轻摸着富贵儿的头,在它耳边低语,“富贵儿,今后啊,你就跟我了,我们一起出去闯荡,待我修仙有成,就让你成为一匹仙马,到时世间之马,都唯你马首是瞻!” 富贵儿晃了晃头,显然不相信。 风自轻有些无奈,算了,还要先出了清风村再说。 祭坛前。 他不确定下面是否还有危险,所以风自轻用牛车将挖好的土一车车运过来,将其填满,算是给村内那些孩子入土为安,至于魏方寻和其余村民的尸身,便随意寻了处地方,一块安葬。 血战之地,不宜居住,近山湖那边还行,于是他将村子里能用的东西,如锅碗瓢盆等一一搜刮,用牛车来回拉了好几趟。 其间,风自轻还在地窖中,发现了村民们外出时用来易容的假发假须,手艺不错,瞒骗普通人绰绰有余。 大半月之后,近山湖边多了几座木头和竹子搭建的房子,与原先的竹屋排成排。 竹屋的右侧,依次是搭建的马棚与牛棚,中间是一段小长廊,然后就是风自轻所住的木屋,屋子挺大,旁边则是一座草垛小凉亭,少年正坐在亭内看书,一袭青衫,发间别有不知名的竹簪,桌上搁着一把宽剑。 富贵儿和大胖小花正在湖边喝水,一大一小的长尾猴正蹲坐在上面,叽里呱啦个不停。 猎兽好手,竹树搭屋自然是小事一桩。 瀑布洞府之中未看的书差不多都带了出来,持岳放在身前,竹簪别在发间,当然,莲花池中的灵藕,自然不会幸免,一一分给了它们。 不得不说,它们吃过灵藕之后,力气都比之前大上许多,长的越发结实。 按陈拾野所说,结界碎裂之时应该还有几日。头几天他也试过,不得其法,依旧是出不去,只能干等着,修行之余,风自轻就会带上存酒,去接木桥墓前闲聊片刻。 血战之后,虽然境界没有提升,这力气却增大不少,在灵力的加持下,持岳已经可以挥动自如,出去闯荡,尚有还手之力。 就是这日子,过得很是安静,还好有富贵儿他们陪着。 秋分,秋高气爽。 正处于修行之中的风自轻突然感到头顶上空,一阵灵力颤动,他抬头一看,在半空之中结界的边缘处,灵气像是失控一般,开始肆意乱窜。 片刻之后,竟出现一道道裂缝,然后不断变大,最后嘭的一声,爆裂开来,灵气四涌。 风自轻起身想要后退撤离,却发现身子竟不听使唤,随后头脑一沉,失去意识,向后倒去。 —— 凉亭中,躺在地上却闭着双眼的少年,口中念念有词,原本肆意涌乱的灵气瞬间变得温和,他双手缓缓张开,一丝丝灵气被他吸纳于体内。 随着吸纳的灵气越来越多,他的脸有些涨红,青筋也微微显现出来,一声饱嗝,一大团浊气从他嘴中吐出,脸色逐渐红润,随后恢复如常。 紧接着,一道白影从少年头顶飘出,遇风成影成形。 浮在半空之中的白影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看了看周围,点点头,嗯,景色不错,亲眼所见,果真有些不一样。 他转身看了看晕倒在凉亭内的少年,细细打量。 啧啧啧,样貌尚可,就是这境界实在太低了,才御灵境后期,实在不够看。 哟,这枚竹簪竟是件方寸物,还是用紫罗国的紫罗竹炼制而成,小子什么时候身家见涨了,莫不是那次洞府之行? 嗯…还算有点福缘。 白影缓缓靠近少年,手指微微一动,一颗石子砸中少年的额头。 风自轻吃痛惊醒,睁眼一看,一个由魂识凝聚成魂体的白袍青年男子,飘浮在身前。 青年男子看上去而立之年,相貌英俊,斜眉入鬓,一双桃花眼烔烔有神,嘴角微微上扬,长发随意挽了个发髻,配上一身白袍,着实潇洒。 此时白袍男子双腿盘膝,虚浮而坐,双手拢袖,姿态有些慵懒。 风自轻瞬间起身,从桌上拿起宽剑持岳,退后几步,横剑在前。 白袍男子见他如此,摆摆手笑道:“别担心,那个叫溟蒙的分身,已经被我解决了,现在安全的很。” 他身子微微前倾,神情突然严肃道:“小子,你能见到我,可是天大的机缘呐,还不快快向前拜见!” 风自轻姿势不动,哼道:“机缘,小爷我可不稀罕,你到底是谁!?” 白袍男子哈哈一笑,说道:“不稀罕,待会你可别求我,嘿嘿至于我是谁嘛” 他起身甩了甩头发,双手背后,正色道:“你听好了,大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吾乃天下第一大剑仙,吴吴吴” 风自轻哼了一声,“吴什么,怎么吴不出来了?切还大剑仙,大神棍还差不多。” 白袍男子连忙咳嗽两声,眼睛一转,说道:“呃时间过去太久,想不起来了,你叫我吴哥好了,叫我吴爷也不介意。” 风自轻递过去一个白眼,这人脑子不太好使,这么假的借口也说的出来,鄙夷道:“小爷我可不吃这套,喂,那谁,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白袍男子双眼一瞪,“小子,有没有点礼貌,嗯?不叫吴哥、吴爷,叫我老吴也行,真是” “至于我怎么会出现在这,笑话,我一直在这,待了十几年,和你一样。” 风自轻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放屁,小爷我在这土生土长,从来没见过你,还和我一样,瞎话也不好好编一下,真没水平,看你这没有本体,真要是待了十几年,难不成你一直藏在” 风自轻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第四十二章 何处去 在他的梦中,有一道白影曾出现过两次,眼前这个人正好身穿白袍,该不会 他哽了哽口水,问道:“喂,你说的是真的?” 吴姓男子耸了耸间,没有答话。 风自轻原地来回踱了几步,停身道:“姓吴的,你说两件只有我知道的事来听听。” 白袍男子眯眼笑道:“这多简单。”随后便对着风自轻开始上下指指点点。 “此剑名为持岳,是那呆子的佩剑,此簪名为紫罗,是由紫罗国紫罗竹炼制而成的方寸物,簪子上刻的正是紫罗国古文字“紫罗”二字,这个你显然是不知道的。” 吴姓男子不忘挤兑少年两句。 “你体内的本命气府,一府双生,从某种意义上说,你能成从启灵境直接突破至御灵境后期,得益于那青玉果。还有那个叫明玕的,他让你去找一个叫郁离的姑娘,可别忘了啊。” 吴姓男子双手背后,笑意不止,说道:“还要讲么,不信我还能说” 知道的还真不少,可以断定,此人安全。 溟蒙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知晓自己这么多秘密的人,悄无声息出现,如果想伤害自己,轻而易举,没必要编瞎话。 风自轻将剑重搁回桌上,叹了口气,坐下说道:“可以了。这么说来,你一直都藏在我的身体里,这十几年来所发生的事,你都知晓?” 吴姓男子飘入亭内,摇头道:“当然不是,我哪有这闲功夫,偶尔会出现一次,然后在你魂识遇到危险时,会在你魂海中出现,护你魂识周全。” 风自轻一手抵住桌面撑着下巴,说道:“溟蒙的魂识分身相当于洞元境,听他所述,他的魂识修炼了几千年,不是寻常洞元境可比,你能杀的了他,那你的境界肯定不低?” 白袍男子嘿嘿一笑,下巴高高扬起,“那是,他那魂识分身在我面前算什么,动动手指就能灭了他。” 风自轻翻了翻白眼,打断他道:“别吹了,实话实说不好么。” 白袍男子刚起的兴致被打断,没好气道:“哼,待会有你求我的时候!” 他落下身来,虚坐在桌前,说道:“在你躯体之内,我可借助你体内的禁制压胜对手,境界相当于真璞境,只高不低的那种。不过现在出来了,光论魂识境界的话,就要低上那么一两境了。” “体外四五境,体内六境,什么时候我的身体有这奇用了?”风自轻一拍大腿,猛地起身道:“等等,不对,你刚说我体内有禁制,是何种禁制?什么时候设下的?” 白袍男子压了压手掌,淡然道:“别着急嘛,我出来就是为了要告诉你的。” 风自轻这才依言坐下,双手握紧,静待男子回答。 男子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之后说道:“嗯怎么说呢,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的记忆并不全面,按我的直觉来讲,在我的记忆里,有着很重要的东西,如果被他人所夺,恐怕会酿成大祸,以防万一,便设下了禁制。 你体内的那道禁制应该是一出生就有的,与其说是禁制,到不如说是庇护。你那道禁制的力量与我魂元同源,应是出自我手,但我却没有印象。 我的魂识需要沉睡积攒魂元,所以在我魂识未醒的其间,在一定境界之内,禁制可以护你魂识不受侵害。” 风自轻问道:“那你现在怎么突然醒了,十几年来才出现一次?” 他神情骤然一变,双眼通红,语气有些凌厉,甚至算是逼迫。 “你怎么不早一点了出现!哪怕只是提前一个月也好啊!凭你的境界,杀溟蒙、魏方寻之流肯定不在话下,这样,他们可能就不会死,我们就还能像往常一样,聊天斗嘴,有说有笑哈哈哈就还能看到陈叔躺在竹椅上喝着小酒刘江岸那小子呆头呆脑的看书,还能再吃到老刘做的鱼,还能听到静丫头讲故事还能”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神情逐渐萎靡,话至后半段之时,已经在自言自语,一时怒,一时哭,最后瘫坐在地,双手抱膝,将头深深地埋进膝盖。 白袍男子静静的看着少年,短短一天之内,痛失所亲,自然痛苦异常,他知道少年需要发泄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少年突然抬头大吼一声。 男子看着双眼通红的少年,柔声道:“哭,哭完了,你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了。” 少年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放声大哭。 湖边的一马两牛两猴,情绪开始浮躁起来,但它们不敢向前来,他们的本能告诉自己,那个飘浮在半空中的人类,很强大。 良久,少年终于止住哭声,将眼泪拭去,抬头对着白袍男子抱以歉意一笑。 “抱歉啊,我知道那些都与你无关,害你凭白挨了通骂,还请见谅。” 白袍男子摆摆手,笑道:“无妨,在你身体里待了十几年,就算是还点利息了,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做?” 风自轻想了想,说道:“还未有明确的打算,结界刚破,又从未涉世,境界又低,一时没有头绪。 我想把村子里能变卖的东西都卖了,换些盘缠,去黎武国择峓山,找到邓将军的师门之后,再做定夺。”说完,向白袍男子递过一个询问的眼神。 白袍男子会意,摸了摸光滑无须的下巴,说道:“嗯我不建议你去找邓直的师门,你是溟蒙选中的宿体,他自然会千方百计再来找你,他的本体实力肯定很强大,无论他身在何处,或近或远,你贸然前去,恐怕会连累他们。如果邓直的师兄弟因你再次被杀,你如何自处?” 风自轻急问道:“如此一来,我谁人都不识,如何能学到高深的修仙秘法,提升境界?那棺椁之中的固灵符,只能支撑一年时间,一年之后,若没有洞元境的强者出手相助,静丫头她们的魂识便要变成孤魂,无法安稳转世,如何是好?” 白袍男子轻叹一声,少年重情,不该薄待。 “你有两个选择。其一,是按你本来打算,寻找邓直师门,但连累二字,你要知晓轻重;其二,我出手帮你,不过陈刘二人魂识已燃烧殆尽,我无能为力,那两个小娃娃魂识完整,可安稳转世,不过接下来的路,就需要你自己走。” “修行世间,凶险万分,一言不合厮杀者常有,如若有人在一旁指点,可令你少走许多弯路。” “你选。” 白袍男子静待少年的选择。 第四十三章 选择 白袍男子以为这会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却不想下一刻,少年就给出了答案。 风自轻双手抱拳,躬身行礼,言词诚恳道:“请大剑仙您出手相助,让魏静刘江岸二人能安稳转世,如此陈叔他们也能走的安稳放心。” “这会儿愿意喊大我剑仙了?你可想好了,仙途渺渺,半道夭折的天才数不胜数,更何况你如此资质,很容易就成为他人的垫脚石,谈何报仇雪恨?” 风自轻直起身来说道:“如果只能二选一,那就请大剑仙出手便是,相比仇恨,她们更重要。归根结底,报仇雪恨也不过是为了不让她们白白枉死,既然现在就可以选,为何要舍本逐末,舍近求远。” 自称天下第一大剑仙的白袍男子赞许道:“很好,看的很通透,如此年纪,着实不易,不枉我煞费苦心。既如此,就遂了你的愿,唉,我果真是劳碌命。” 风自轻笑道:“大恩不言谢,以后如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男子点头一笑,嗯此言,深得我心。 “在此之前,我有事说与你听。” “还请大剑仙明示。” 白袍男子摆手笑道:“好了,也不用真这么叫我,还真有一点别扭,叫我一声大哥,以后我罩你!” “好嘞!你说了算老吴,吴大爷,你到底叫什么啊?” 白袍男子抬手欲打,笑骂道:“诶你这小子,嘴脸变的这么快,这么欠收拾,小心遭雷劈!” 风自轻耸耸肩,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白袍男子忽然大手一挥,两人方圆半丈之内出现了一个小结界,四周顿时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谁,只知道我姓吴,我能清楚的感应到,我这道魂识原本的境界应该挺高的,应该是经历了一个非常漫长的岁月消逝,才跌落至现在这般境地。 我能感应到,在拂云大陆一处遥远之地,有我的另一道魂识存在,而且那道魂识在一个绝对封闭的空间里,除了魂识之间的感应,无论是谁,都无法找到他。所以,接下来需要你代我找到那道魂识。 放心,不会漫无目的的寻找。 我出手之后,魂识虽然会继续陷入沉睡,但你每破一次境,我便能借助你破境的那一刻,吸纳大量的天地灵气,苏醒片刻,为你指引方向。 因此,你要不断变强,不断破境。如果你能早日破境至真璞境,那时你我魂识境界相等,我就可借你身躯一用,确定那道魂识的具体方位。” 风自轻问道:“老吴,为何是真璞境,低一点不行吗?按我这资质,先不说能不能修炼至真璞境,就算能,这要何年何月啊?我好像记得你出来之前,就抢占过一次我的躯体,害得我还晕倒在地,吴大爷,你可不要骗我。” 男子翻了翻白眼,显然对这两个称呼都不怎么满意,他突然觉得大剑仙虽然叫的有些别扭,但总归有些格调不是?算了,总好过“喂”。 于是他认命道:“大爷我可不轻易骗人,看来你这两年还真只学了点皮毛。世间大道三千,道道不同,力量与力量之间相互排斥,魂识之间亦如此。” “打个比方,自身躯体是房子,你的魂识是主位,我是客。客进主位若什么也不做,那自然相安无事;如果客占主位,魂元涌动之际,牵一发则动全身,一个控制不当,客很容易就会变成恶客。 所以,只有主客之间实力相差较小,在客魂元涌动之际,主位就能借助自身躯体契合之利,即便恶客抢占主位,也能在短时间内将恶客驱逐出去,将魂识的伤害减损至最小,保护好自己。 一句话,主弱于客,非死即伤;主强于客,则无需担心;主客相等,主最多几天之内精神不振,好好修炼几日,就能恢复。” 风自轻听的仔细,不时的点点头。 “那照这么说,境界高的人,岂不是可以光凭魂识就能压倒对手?” 已经在称呼上妥协的吴大爷屈指弹出,一丝微弱的魂元“落”在了风自轻的身上,后者吃痛一声叫了出来,“唉哟,老吴,你下手轻点!” 老吴哼声道:“动动脑子好不好,你以为魂识很好修炼呐,啊!?世间提升魂识境界的密法少之又少,且极难炼成,而这些又被收藏在各大一流修仙势力当中,一般的山野散修根本接触不到,所以世间魂识强大之人不多见。 魂识如此重要,哪能轻易涉险,若无必要,魂识的魂元一般不会轻易使用,一旦使用,通常就是搏命之时了。” 风自轻揉了揉被打痛的地方,弱声问道:“那,这溟蒙是怎么回事?” 吴大爷一时语塞,思索一番才道:“溟蒙嘛,肯定是哪家仙门势力的高手了,我吸收了他魂识中的一部分力量,能大概感受到的魂识修炼了很久,所以魂元浑厚,同境界还真不是他的对手,我也是在你躯体之中,才能轻易将他制服。 放心,世间像溟蒙这种另类的修仙者,凤毛麟角,你也是倒了大霉,才撞上他。” 风自轻点点头,这样就放心多了,不然自身境界和魂识境界都不高,还怎么走江湖?想到自身境界,他又愁了起来。 “吴大爷,别的不说,以我这修行资质,这真璞境,可是难上加难,你有没有什么珍藏的修仙密法,拿出来瞅瞅,好给我些信心不是。” 吴大爷嘿嘿一笑,终于来了。 他咳嗽两声,故作高深道:“小子,仙法自然是有,只不过你这态度嘛,有待考量。” 风自轻一听,有戏! 他赶紧换了一副表情,恭维道:“剑仙,吴大剑仙您是谁,你可是天下第一大剑仙,光风霁月,海纳百川,先前是我不对,有事,您吩咐,绝无二话!” “嗯”白衫男子显然对此比较满意,他砸两下嘴,缓缓开口说道:“这才是一副求人办事的态度嘛,孺子可教也。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其实你的资质不差,只是受体内禁制牵连,才修行缓慢,待此间事了,我就帮你解了。 禁制,有利有弊,利你已知晓,这弊嘛,无非是以后对上魂识境界稍高之人,凶险多上那么几分,这点你无需多虑,此乃必经之路,放开手脚大干一场,生死之间,唯见大道。” 风自轻心中对此话赞叹不已,但他不会表现出来,免得这位吴大爷飘了。 吴大爷突然正色道:“接下来,你仔细听好。” 风自轻点点头,他知道,真正的重点来了。 第四十四章 镜法 “你体内是双生本命气府,一府双生,放在整个修仙史上都属罕见,将来很大机率会孕育出双生本命物,二者相生相连,荣损与共,修行也会事半功倍。 但是,世间人心难测,除非生死关头,否则不可在他人面前暴露你是双生本命气府,一旦暴露,定要让敌人身死魂消。 有些所谓的高人,他们破境无望,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溟蒙就是很好的例子。” 风自轻问道:“如何才能更好的隐藏自己?” “一般而言,破境之时,你是全身心的沉浸其中,感受破境之玄妙,所以此时的你对外界防备较低,若有心之人想要在你身上一探究竟,轻而易举。 因此,尽量在无人之处破境,问题便不大,但因你是双生本命气府,加上双生本命物,所以在元力返璞归真之时,也就是在跻身至六境真璞镜之时,或许会天生异象,你要早作准备,最好是有一信任之人能为你护法,如此才更周全。” 风自轻眉间紧皱,这倒是个难题。 老吴见状笑了笑,“只要你一直心存警惕,便不用过多担心,拿这溟蒙来讲,修炼那么久,都没发现你是双生本命气府,不然发现之时就是动手之日了,哪会等这么久,真是蠢到家了,谁教出来这么个傻玩意儿。” 风自轻一脸黑线,听你这意思,挺想溟蒙夺舍成功的啊,什么人呐这是,还有这隐藏之法,还得靠自己来,也不靠谱。 老吴甩了甩头发,继续说道:“再说了,即使暴露了,大不了跑呗,仙道大路很宽,还是有些真性情之人的,说不定就有人帮你了,实在跑不了,拼命就是了。” 叮嘱一番之后,他就撤掉了小结界,随后与风自轻一同前往接木桥四人墓。 来到墓前,吴大爷不吝啬地称赞了一句,选了个好地方啊。 “小子,让你好好领略领略什么真正的是修仙术法。” 吴大爷大手一摆,示意风自轻站在一旁,随后口中念念有词。 法随魂动,白袍男子的魂体顿时光华大作,整个魂体变的有些虚渺,一道道青蓝色魂元从他手中不断飞出,缓缓进入坟墓之中,片刻之后,坟土上缓缓冒出一棵棵绿草芽儿,绿意盎然。 看见此幕,风自轻终于有点承认,眼前这位自称大剑仙的吴大爷,终于有那么点仙家风姿了。 不多时,坟墓前飘浮出来两个白色光团,一大一小。它们似乎有所感应,两个白色光团缓缓移动,围着风自轻绕了几圈之后,静静的停留在他身前,似乎是在告别。 老吴见状收手,笑道:“小子,这就是那两人的魂识了,也就是世俗所说的三魂七魄。他们离体时日尚短,你又在棺椁之中布下灵力,因此,他们此时尚能感知到你的心意,跟他们道个别,让他们安心去。” 风自轻缓缓摊开手掌,两个白色光团轻轻地落在手掌之中,顿时传来一阵暖意。 他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只是微微一笑,轻声道:“江岸,下辈子记得多说说话,男孩子嘛,调皮些;静丫头,我一切都好,我会记得我们的约定的,勿念,去。” 两个白色光团稍稍停留片刻之后,这才缓缓脱离手掌而去,渐渐消失在山野之中。 “老吴,你说他们会投个好胎吗?” 吴大爷拍了拍胸脯,“大爷我出马,肯定不会差的。” 风自轻对着他真诚一笑,“那就好,还有,多谢了。” 吴大爷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人看了一会风景,老吴先开了口,“好了,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沉睡前,我会将所学之法刻在你的魂海里。 此法名为镜法,至于为何要叫镜法,我也不知道,等找到我的另一道魂识,自然知晓,你自己慢慢体会,有惊喜哟。” “这么漂亮的景色,不多看两眼?”风自轻调侃道。 “不了,我能感觉到,我应该看过很多很多风景,这种小地方,不得一提。”他当然不会告诉眼前这个白捡一天大便宜的小子,他魂体已经快要散了,刚才那一手,这小子都惊呆了,好不容易营造的形象,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那就走好不送。”风自轻抱了抱拳。 老吴有些无奈,这死小子,哪天得好好治治你。 魂体归虚,白袍男子重新回到风自轻的魂海之中,渐渐沉睡。 风自轻晃了晃头,见没反应,这才确认这位吴大爷是真的沉睡了。 下一刻,魂海突然传来一阵阵刺痛,他连忙运转灵力抵抗,良久之后,刺痛才终于消失,心神沉浸一看,两个青蓝色大字,浮现在魂海之中。 “镜法。” 我倒要看看,你这镜法,究竟是何仙法。 心念一动,一列列密密麻麻的小字瞬间浮现,风自轻连忙稳住心神,细细观看起来。 “天幕如镜,人居镜下,天下之法,皆入镜中,悟其源,创其法,称为镜法。” 啧啧啧,好大的口气,还真是法如其人呐。 “天下器物,以剑为尊,世间万法,以剑法为首。镜法共有三篇,分为镜剑诀、镜魂雷、镜仙法” 风自轻魂识观看良久,直至全部牢记于心之后,那些文字才缓缓消失,细细琢磨之后,才慢慢消化。 以镜剑诀为例。 剑诀共分六层,以镜为相,引真化伪。 大致意思是参照镜相原理,通过修炼剑诀,可以额外炼化出一件与自身本命物相同的伪本命物,伪本命物的威力会随着剑决层数的提升而提升。 成功修炼第一层,伪本命物就有本命物的一成威力,第二层则有三成,第三层有五成,依此类推,第六层则是十成,当成功修炼至第六层,自身实力应该也到了真璞境。 至于下篇的镜魂雷,只有短短的二十字:“实力尚浅,高深之法,不宜相授,剑诀大成,自可得见。” 更别提后面的镜仙法了,听听,仙法,吓死个人了。 虽然这些让风自轻有点郁闷,但一想到可以修炼镜剑诀这高等剑法,还是不禁笑出声来。 他抬头看了看天,希望不会让人失望。 接下来的日子,风自轻除了摸索镜剑诀之外,不时会骑着富贵儿满地乱跑,大胖小花已经和大小长尾猴成了朋友,吃草的时候,两只猴子就会在它们的身边上窜下跳,好不热闹。 风自轻选择暂时留在清风村,等成功将镜剑诀修炼至第一层后,说不定就有望突然至丹灵境,到时结灵成丹,实力会上一个大台阶,到时再外出闯荡,更稳妥。 他并不担心那溟蒙上门寻仇,一来是有老吴之前的震慑;二来他既以魂识出现,那本体肯定不宜走动,没有身躯作为载体,光凭魂识,如何上门寻仇,说不定半路就被人逮了去;三来,溟蒙肯定不会认为自己会继续留在此地。 此地,暂时很安全,又与世隔绝,乃修行佳地也。 第四十五章 战血虎 秋去冬来,万物萧条,雪满清风。 体内没有了禁制,风自轻的修行速度大大加快,他有预感,离破境,只差一个契机,于是他决定上近山之顶,找那山顶之王双角血虎一战,寻求突破,早日习成镜剑诀。 按之前陈拾野的讲述,这双角血虎头生双角,高约半丈,角似牛,身如钢,浑身赤红,虽速度不如狼,但力大无穷,实力应该和自己差不多。 自己这一身蛮力,加上这重剑持岳,实力相差较小,定有一战之力,再说了,动物哪有人聪明。 断剑血锋和匕首已经用处不大,所以安葬四人之时,就随着他们一起入土,黑影长猿皮甲倒是留了下来,以作甲用。 一番准备,风自轻上山而去。 …… 上山之路颇顺,冬季寒冷,山上的大小野兽大多都在冬眠,偶尔窜出几条野狼,几只野猪,都顺手收拾掉。 临近山顶,雪满树梢,地上的脚印越来越少。 山顶是双角血虎的领地,很少有其他野兽敢擅闯,风自轻很容易就来到山顶中央。 抬眼望去,数丈开外,是一堆枯木树叶散乱搭建而成的巢穴,穴中无雪,一头浑身赤红的双角血虎正卧躺在草床之上,颇为享受。 在上山路上,风自轻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双角血虎好独行,这头双角血虎的年龄,拿人类相比,已至中老年,所以先耗损掉它大半的气力是为上策,但他却选择正面硬上,如此才能借助生死之间破境。 风自轻站在雪地里,眯了眯眼,随后大吼一声,响彻山顶。 双角血虎被惊醒,微微睁眼,发现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人类,它张了张血盆大嘴,并没有急着向前扑杀,而是缓缓起身,死死的盯着这个人类。 风自轻笑了笑,双手在头顶虚空一握,用力往下一掰,缓缓张嘴,将手递至嘴前,将手中的虚物吃了个干净。 这是对双角血虎的挑衅。 双角血虎的双角其重要性不言而喻,风自轻如此作为,将会彻底激怒双角血虎,令它暴怒不已。 果然,见此一幕,原本沉稳的双角血虎顿时大怒,它怒吼一声,朝风自轻奔扑而来。 风自轻迅速从后背抽出重剑持岳,灵力运转,双手持剑,怒吼一声,抬腿向前冲去。 当的一声,重剑和那双角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风自轻的双手顿时发麻,一人一虎双双被撞飞,落地后在雪中滑出两道黑线。 双角血虎起身晃了晃头,心想这人类有些力气,大意了。它缓缓向前移动,在距离风自轻两三丈之时停步,发出阵阵低吼,虎视眈眈的看着眼前的人类。 风自轻甩了甩发麻的手,手掌缓缓松开,然后再紧握住剑柄,将重剑缓缓挪至身后,他要蓄力。 刚才一这撞,大致清楚了自己与双角血虎力量之间的差距,虽然不大,但不能和它的角硬碰,角太硬,占不到便宜,只能从身子上下手。 双角血虎的低吼越来越重,一只前爪极不安分的在雪地里来回拖动,划出一道道爪痕,直至一声怒吼,响彻山林,朝风自轻快速奔来。 风自轻也不示弱,大吼一声,抬腿往前冲去,身后的重剑持岳,拖出一道长长的剑痕。 双角血虎凌空跃起,向前一扑,血口大张,朝风自轻腰间咬来。 风自轻早有准备,提身向前一跃,左手向前一抓,稳稳的抓住其中一角,同时右手抡起重剑往前一甩,狠狠的拍在了它的肚子上。 双角血虎身子被打的朝一侧偏去,吃痛不已,它怒吼一声,抬起右爪对着风自轻的左腿用力一撕,后者皮甲顿时被撕碎,血肉模糊。 风自轻强忍疼痛,再次抡起重剑,从上往下,用尽全力,狠狠的砍在双角血虎的背脊之上。 双角血虎腰身向下一沉,口中流血不止,风自轻趁势追击,又是一剑,重重的砍在了背脊的同一处。 双角血虎腰身贴地,疼痛不已,它虎头猛晃,将风自轻甩出老远,随后调整姿势,迅速扑杀而至,朝躺在地上的风自轻胸前咬去。 风自轻一手握剑柄,一手抓住剑端往上一顶,将剑横在双角血虎口中,随后右腿发力,往上一顶,将双角血虎的身躯顶开,迅速起身,抡起重剑,朝双角血虎砸去。 双角血虎倒地之后迅速翻滚,避开了那人类一剑,起身后猛然发力,尾低头高,迅速朝那人类撞去。 风自轻躲闪不及,横剑在前,将撞击之力减轻许多,但依旧被撞出老远,一口鲜血喷出,持岳也被撞的跌落在一侧。 胸前巨痛袭来,风自轻一手捂着胸口,身子微微蜷缩,一手撑地,想要起身去捡回重剑。 一声怒吼已至身前,一张血盆大口已出现在眼前。 无路可退,风自轻一咬牙,将大半灵力注入左臂,抬臂而挡。 齿入臂半,一阵巨痛袭来,鲜血直流,左臂已经被双角血虎死死咬住,幸好有灵力保护,不然这左臂怕是要废了。 风自轻大吼一声,右手握拳,朝着它的右眼狠狠的砸了下去,顿时鲜血四溅。 双角血虎吃痛将嘴张开,向身后退去,直至退了丈远,才停步,风自轻趁机起身,将重剑拾起。 一人一虎,再一次对峙而立。 四下寂静,野兽的低吼,人类的粗喘,显得格外刺耳。 双角血虎甩了甩头,用那只没受伤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不远处的人类,这回它要拼命了。 风自轻咬着牙,咬伤的左臂来回摆动,反复用力,尽量让自己习惯疼痛,以免在重要时刻脱力。 良久,风自轻率先动手,他决定兵行险招。 他以和最初同样的姿势,冲向那双角血虎。 双角血虎那只完好无损的左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愚蠢的人类,只会这一招么。 它怒吼一声,猛然向前冲去,但这次不一样,它没有直线撞击,而是更换路线,向那个人类的一侧跑去。 那个人类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更换路线,竟强行在半道上停了下来,这样还怎么蓄力,真是愚蠢,山下的人类什么时候变傻了。 它猛然改变方向,身躯一侧,迅速绕到那人类的身后,血口张开,扑咬而至。那人类似乎被吓傻了,竟一动不动,这样也好,可以饱餐一顿了,太久没吃到人肉了。 越来越近,双角血虎有些迫不及待了,于是它将两只前爪尽力缓缓伸回,虎头尽力往前伸去,嘴越张越开,幻想着将这个人类当场咬碎的场景。 阳光,将它的影子清晰地照在雪地上,是那么的刺眼。 第四十六章 丹灵出清风 就是此时! 风自轻将全身灵力汇聚于剑身,身体迅速往左侧移动一步,同时右手抡起重剑,转身借力,挥剑砍进了双角血虎的嘴里,从嘴至颈,上下裂开。 风自轻也因惯性,被双角血虎扑到在地。 双角血虎知道,受此一击,自己将命不久已,但一定要让这个人类死在前头! 它已经发不出怒吼,所以虎头一甩,将重剑远远甩出,同时四肢用尽全力,后肢踩中风自轻的双腿,利爪深深嵌入其中;同时,两条前肢一爪在下,按着风自轻的下腹;一爪在上,按住他的右胸前,让风自轻动弹不得。 风自轻的灵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只能用双手紧紧握住双角血虎的前肢,用力往上撑,但左臂已经被咬伤,气力大不前。 他知道,这头双角血虎将命不久矣,这不过是它的临终挣扎,只要撑过去,自己就赢了! 时间流逝,风自轻低估了双角血虎的耐力和恨意,此时全身是血的他,已然分辨不出,到底是谁的血,流的更多。 风自轻急了,他感觉到双角血虎的利爪,已经刺入腹中较深,再下去,肚子尽早会烂,到时死的就是自己了,不能再等了! 他怒吼一声,开始疯狂的吸纳天地灵气入体,没有时间炼化灵力,那就索性赌一把! 他将灵气快速引入全身经脉之中,经脉逐渐膨胀。如果不及时引导,将灵气中无用的杂质炼化消除,肆意乱用,会导致灵气紊乱失衡,全身经脉将会因不堪重负而碎裂,轻则经脉尽断,成为废人,苟活一世,重死当场死亡。 反正都是死,不管了! 灵气入体越来越多,风自轻的身体逐渐也膨胀了起来,他双眼通红,面目有些狰狞。 他感觉到自身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吼一声,双手向上用力一撑,随后一拳打在了双角血虎的头上,将它打出老远。 他双手撑地,迅速起身,一个箭步向前,将持岳拾起,转身朝双角血虎奔去。 双角血虎摔落在地,那只完好无损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原来山下的人类,一直都这么厉害,没变过。 持岳落下,狠狠的砍在了它的颈部,咔嚓一声,脖子应声而断,双角血虎气绝而亡。 风自轻用剑拄地,强撑片刻,确认双角血虎死透之后,心神一宽,脱力向后倒去。 血染雪,远观似梅。 …… 风自轻大喘着粗气,气喘如牛,满脸痛苦。 灵气疯狂入体的后果逐渐显现,灵气紊乱,严重失衡,全身经脉开始慢慢裂开,一道道细微可见,用不了多久,就会尽断。 他试着运转修行心法,炼化灵力后想要引导,却发现毫无作用。 他暗叹了一声,镜剑诀第一层还没练成,全身上下好像也没什么能用的东西,如果老吴在,说不定有办法,可惜他已经沉睡,好像又要跟世界说再见了。 老吴,清风村还没出,就挂了,对不住啊 老神仙,你想要找的姑娘,我可能无能为 陈叔…老刘…静丫头… 我还有什么能做的 想到这里,风自轻心中蓦然一亮,对啊,我的本命气府中还有剑意啊,老神仙交待过不能随意使用,以致于平时都忘了还有这么一茬! 风自轻试着调整呼吸,强忍疼痛,强行让自己静下心神,心念一动,运转心法,将体内灵气炼化出一丝灵力,汇入本命气府之中,将一道剑意剥离出来,逼出一滴本命精血,同时试着运转镜剑诀的心法,使二者慢慢相契相合。 终于,本命气府传来一丝暖意,风自轻连忙将这道剑意稳稳控制住,开始在两个本命气府中来回奔走,直至剑意越来越浓。 他小心翼翼地将剑意引离本命气府,汇入经脉之中。 剑意一入经脉,原本紊乱失衡的灵力如小弟见了大哥一般,迅速的平静下来,所过之处,尽皆臣服。 风自轻一边运转镜剑诀心法,游走全身,一边运转修行心法,缓缓炼化灵力,修补经脉。 日月更替。 风自轻心神沉浸,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体内经脉已经全部修补完损,之前吸纳的大量灵气已经炼化为灵力。 他将灵力运行一个周天之后,就准备让剑意大哥带着灵力小弟,回本命气府之中。 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大喜过望。 只见剑意过本命气府不入,径直游向下腹丹田之处,他大喜,这是要结丹的前兆! 风自轻赶紧收敛心神,让剑意在丹田处盘旋成圆,唯剑意大哥马首是瞻的灵力小弟们,自然跟随大哥的脚步,一丝丝汇入丹田之中。 剑意越转越快,原本无形的剑意渐渐有了影子,一声剑鸣声响起,光华大作,一柄青色小剑浮现在丹田之上,而此时的灵力开始向青色小剑靠拢,随后将小剑团团包裹。 灵力越来越浓,逐渐泛出金光,青色小剑浑身一振,嘭的一声,泛起阵阵涟漪,一颗青蓝相间的灵丹出现在了丹田。 灵丹已成! 与常人不同的,灵丹之中,尚有一把青色小剑。 风自轻环视全身,因血战受伤之处,血已止住,只要多喝几碗月尾鱼汤,多敷几天鱼骨粉,再加上灵力的滋养修护,伤口会很快恢复。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将持岳背起,准备下山而去,之后再来剥虎皮,突然脑海中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 “哟,小子可以啊,已经结丹了,终于有点修仙者的样子了嘛。咦!?还是剑丹,嗯不错不错,出去以后不至于被乱棍打死,哈哈哈” 风自轻没好气道:“我说老吴,我才刚死里逃生,能不能说点好话?还有这剑丹,是怎么回事,出来讲讲。” “现在出不来,你只不过是破至三境,你获得的那些灵力,太不够看了,只能勉强支撑我用魂识跟你讲几句。本来我都不打算出声的,见你结了剑丹,才决定点拨你几句。” 风自轻翻了个白眼,说道:“请吴大爷开金口。” 白袍男子满意的嗯了一声,说道:“丹中育剑,是为剑丹。剑丹与寻常灵丹不同,以后施展的灵力中,将会蕴藏若有若无的剑意,突破至洞元境后,其中剑意会随意境界提升而不断增强实化,到那时,单凭元力中的剑意,就可杀敌。” “既然你结的是剑丹,那么你未来的本命物九成九将会是飞剑,至于品阶如何,肯定差不到哪去,这你放心,接下来,你就安心可修炼镜剑诀了。” 风自轻听完笑着点点头,不虚此行,问道:“我为何结的是剑丹,世上凝结剑丹之人,厉害么?” “我刚出来,我哪知道,自己慢慢琢磨去,至于结剑丹的人实力怎么样,到时你就会知道了,嘿嘿好了,早日破至第六境,早日找到我那道魂识,在此之前,你自己随便选个方向走,别死就行,该叮嘱的都说了,就这样。” 风自轻一阵腹诽,醒了等于没醒。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小子,别忘了,我可是在你脑子里,你的想法我隐约能感觉的到,给我客气点。对了,快将那紫罗簪拿在手中。” 风自轻吓了一跳,赶紧从头上取下竹簪握在手中,紧接着手掌之中突然灵力涌动,竹簪竟变得有些发烫,不多时,竹簪恢复清凉,一阵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件方寸物里面原本的东西你暂时使用不了,所以先帮你开了个小空间,就是勉强可以存放一些物件,将就着用。口诀传给你了,已经施了障眼法,六境之下,都会以为它是枚普通的竹簪,嗯没了,这回真就这样了。” 话音刚落,风自轻的脑海中就显现几句口诀。 将持岳抽出,握在手中,心神一动,重剑凭空消失,下一刻便收进了竹簪的小空间这中,再心神一转,又重新出现在了手中,如此反复练习,直至熟练。 嗯不错不错,老吴这回比较靠谱,哈哈哈 持岳回鞘,他还是习惯背着的感觉,比较有安全感。 结界已碎,艺高人胆大,风自轻开始满山的寻找灵草灵果。 冬去春来,除了妖兽山脉,附近能走的山头都搜刮了个遍,还真找到不少,一人一马,两牛两猴,尽数分了吃,以至于将它们一个个养的膘肥体壮,四肢健硕有力,想要生病都难,寻常凶兽都不见得是它们的对手。 经过几个月的修炼,外加服用灵草灵果,风自轻现在的境界快要到是丹灵境中期了,镜剑诀成功修炼至第一层,只不过尚未孕育出本命物,所以暂时剑诀施展不了,最多增强一点攻击力。 风自轻还将附近山头的野兽打了个遍,该杀的杀,该留的留的,确保自己出去闯荡的几年之内,大胖和小花,大小长尾猴能安稳度日。 杀了的挑一些剥皮,打算出去后卖了换成行走江湖的盘缠。 富贵儿训练有成,吃了灵草灵草之后,即使背着持岳骑在它身上,也能轻松应对。 他也去妖兽山脉边缘处寻找过邓直的安葬之地,但没有找到,他实力尚弱,也不敢在山脉里多待,几番无果后,也只能暂且搁置,等实力强些再好好寻找。 一切都已准备,该起程了。 这日清晨,风自轻一袭青衫,身背宽剑持岳,去墓地敬了几碗酒之后,牵着富贵儿缓缓向村外走去。 村口两侧的石碑早已暗淡无光,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天好像更蓝了些。 三月春,宜远游。 清风送影,自当扶摇直上。 【作者题外话】:今天只有一章,明天开新地图。 第二卷:山河第一章 偷马贼 风沙遍地,人烟罕至。 晴日当空,一匹身形健硕的棕黄色大马走在官道上,马背上坐着一个头别竹簪,身背重剑的青衫男子。 风自轻骑着富贵儿走在官道上,不时会有大风将沙尘吹起,令人口干舌燥,他叹了口气,世道倒还太平,就是看不见什么人。 他想过是否要书信一封给择峓山,讲清事情原委,好让邓直的师门有所防备,但一番思索后,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老吴说过,溟蒙的本体实力肯定很强,那么以此推论,他的出身,八成是一个修仙大派,那么自然是消息灵通,而且,溟蒙应该不会知道邓直是哪个师门,贸然书信,实在不妥。 再者,文霖国有清风村这种存在,那么黎武国呢?溟蒙不知身在何处,无论远近,现在他最应该做的,是隐藏起来,远离清风村,越远越好,然后暗自成长。 既然要隐藏好双生本命气府,那么这修仙山门是不能去了,以免暴露。 没有特定目的,风自轻便决定沿着大路,先去往郡县志上的两郡,答应过静丫头的事,自然要去做,之后就再去往南沙江洲紫罗国,找那位名叫郁离的姑娘。 显然,明老神仙口中的姑娘,早已是祖奶奶辈了,不过好歹有紫罗竹簪作为信物,想来不会难找。 出村已经有几天了,在距离最近的小镇上把剥下的兽皮卖掉换了些盘缠,找了个铁匠铺给持岳打造了一个剑鞘,买了些干粮和水等一些必需品之后,就继续走路了。 小镇买的地图画的太粗糙了,行程距离没个准,让风自轻一个头两个大,但至少方向不会错,这点值得欣慰。 此时离最近的西和郡尚有几天路程,路上遇不到什么人,所以备感无聊。 这天,风自轻单骑走在路上,见不远处有一条细河,便准备去多备点水,富贵儿精神不振,也需要歇会儿。河水清澈,河的对岸是一片小山丘,树林茂密,富贵儿径直淌过细河吃草而去。 风自轻吃了些干粮,将水壶灌满后,寻一个干燥之地躺好,将斗笠摘下盖在脸上,开始闭目养神。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耳边突然传来富贵儿的嘶鸣声,他拿起斗笠睁眼一看,树林里人头攒动。他连忙起身,跃过细河,上前查看。 领头的是一个身穿绸缎,肥头大耳,腰挎大刀的男子,身旁跟了群身穿粗布的手下。一个身形瘦小,手持獠牙棒的男子,对着绸缎男子谄媚说道:“大哥,这马长的可真不赖,说是极品也不过分,今儿可算是来对了,等卖了个好价钱,可别忘了小弟我啊,嘿嘿” 绸缎大哥牵着马缰哈哈一笑,拍了拍胸脯说道:“放心,你们大哥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是不是,啊,哈哈哈” 一群人随即附和了起来,“是是是,大哥一直对我们不错,就像是亲人一般呐” 绸缎大哥笑的甚是开心,声音洪亮,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笑声戛然而止,压低声音说道:“嘘你们都小点声,趁对面那人未发觉,赶紧把马弄走。” 一群手下面面相觑,大哥啊,声音大的好像一直都是你啊。 在众人正欲离开之际,一道声音响起,“你们,要把我的马,弄到哪里去啊” 众人转过身来,见是个少年,都轻蔑一笑,绸缎大哥先开了口:“你管我把马弄哪里去,小子,劝你识相点,不然,大爷我的刀,可不认人!” 风自轻眼珠一转,委屈求全,说道:“这位大哥,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提刀嘛,这样,你告诉我这马能卖多少钱,像这样的马,我偷了好几匹,你告诉我在哪卖,说不定我那赌债就能还清了。” 绸缎大哥一听,心喜不已,今天真是撞了大运了,好几匹,老子要发财了。他故作咳嗽两声,换了个笑脸说道:“这位小兄弟,你这马可值不少钱呐,这样,你先告诉我其他的马在哪,我就告诉你在哪卖,大家诚信买卖,怎么样?” 风自轻挠了挠头,扭捏道:“大哥,不好,你们人多势众,万一你们后悔咋办?不如这样,你先将马还给我,我带你们去藏马的地方,我走前面,你们离我远一点点就行,反正你们人多,我也跑不了,咋样?” 绸缎大哥和身旁小弟交换眼神,觉得可行,反正人多,这小子跑不了,怕什么。 他将手中马缰放开,富贵儿便立即绕过众人,一路小跑马风自轻背后,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臂,寻找安慰。 风自轻笑着拍了拍它的头,小声道,好了,这就给你解气。他指了指远处,拍拍富贵儿的背,示意它躲远点,富贵儿粗通人性,抬腿就跑,在小河对面站定。 见这一幕,绸缎大哥瞪大眼睛,问道:“小子,别耍花样啊,看见大爷手中的刀没,哼哼” 风自轻拱了拱手,笑道:“大哥,哪能啊,马的事先等会儿,你看看我这把剑咋样,能卖多少钱?”说完,将重剑持岳抽出,递了过去。 此时,对面一个小弟先开口道:“大哥,这剑看着不错啊,有些年头了,说不定是个古董!” 绸缎大哥一听有些意动,便忍住不想马的事,伸手准备将剑接过,同时说道:“小子挺上道的啊,改天介绍一人给你认唉哟哟啊我的脚” 原来由于剑身沉重,绸缎大哥一时脱力,剑柄掉在了他的脚背上,此时他正金鸡独立般的抱着脚掌来回跳跃。 喽啰们以为是风自轻不老实,其中一个骂道:“小子,竟敢戏耍我们大哥,不给你些颜色瞧瞧,不晓得轻重!”手持狼牙棒的喽啰刚踏出一步,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抬头一看,他的大哥正对他使着眼色,咬牙切齿,低声道:“快走,什么都别管,扶我走” 虽然纳闷,但他还是依言行事,扶着大哥转身就走,其余喽啰们自然只好跟着一起走。 一道戏谑声响起,“大哥,我的剑,你还没说值多少钱呢,怎么能走呢?” 绸缎大哥一听,只好停步转身,双眼眯起,满脸堆笑道:“大侠,切莫再喊大哥,小的实在承受不住,折寿!刚才多有得罪,在这里给您陪个不是,还望大侠海涵。” 说完,便弯腰鞠了一躬,还不忘招手了招手,让身旁小弟跟着鞠躬。小弟们云里雾里,大哥是怎么了,刚才还挺硬气的,怎么现在 风自轻叹了口气,怎么这么不禁玩。 他将剑拾起入鞘,过程极为轻松,看到这一幕的绸缎大哥,态度更加谦卑了。 【作者题外话】:出新手村换地图了,厚脸求票。 第二章 不会打劫啊,我教你。 风自轻环视众人,他看着眼前这个领头的胖子问道:“喂,你叫什么,是哪里人,怎么干了这个勾当,还有,哪里可以卖剑?” “回大侠的话,小的名叫胖刀三,是西和郡人氏,爹娘死的早,就到处瞎混谋生,能赚钱的多少沾了点,小的向天起誓,丧尽天良的事可从来没做,望大侠明鉴!” 风自轻点点头,这点可以相信,真想谋财害命,刚才就不会只偷马了,当然,也不能全信。 见风自轻不说话,胖刀三向前小跑两步,拱手陪笑说道:“大侠,您可是要做买卖?小的不才,愿意为您做个向导,替您引一引路,嘿嘿” 看着这个肥头大耳的绸缎大哥,风自轻眼珠一转,有了主意,问道:“胖刀三是,我问你,此去西和郡,路上可有劫匪马贼之类的没?” 胖刀三神情一愣,随后哈哈一笑,“哪能啊,大侠您尽管放心,西和郡附近向来太平,不曾有过劫匪,嘿嘿” 风自轻听完笑了笑,果然不太老实啊,这就好办了。他抬手拍了拍胖刀三的肩膀,笑道:“如此甚好,我还怕遇上同行呢,即如此,你们没遇到过打劫的?” 胖刀三摇了摇头,脸上肉波荡漾,众人随后跟着摇头。 “那肯定也不会打劫喽?” 众人继续摇头。 风自轻两手一拍,然后搓了搓手,脸上笑意不止,“不会啊,我教你。” 众人一愣。 风自轻将重剑抽出,尖剑抵地,左手拄着剑,右手指着众人,大声说道:“都给我站好,打劫!把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掏出来,不然,小爷手里的剑,可不认人,哼哼” 胖刀三一听,暗道不好,这回倒大霉了,钱没捞着,还倒贴,血本无归啊。他抬腿往后了半步,一柄剑突然搁在了他的肩头,他扭头一看,那个刚才还人畜无害的年轻人,此时正对着他笑,甚是吓人。 他双手撑了撑剑,感受到了实力上的差距,无奈苦笑,求饶道:“大侠,小的们都是有上顿没下顿的,真没钱,您行行好,饶了我们这回。” 风自轻没有答话,指了指胖刀三身上的绸缎,后者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裳,心中叫苦不迭。 唉,流年不利啊。 “还想说什么?” “没没了,大侠,小的这就交。”他转身对着手下们喊道:“没听到大侠说的吗,老实点,快点掏钱,不然别怪做大哥的不客气,哼!” 胖刀三回过身来时,满脸堆笑,从怀中、袖中一阵摸索,掏出一堆银钱来,其中还有一锭小金元宝,再从手下们手中夺过碎银,来到风自轻向前,双手奉上。 风自轻瞅了一眼,哟,加上小金元宝,这得有上百两了,运气不错嘛,可以潇洒一阵了。 他从胖刀三手中抓起银钱,大把揣进怀里,将肚前撑的有点高,银票之类的这些人身上肯定有,尤其是这胖刀三,油水不少,但他并不打算追问,见好就收,他们还有别的用处。 满意的点了点头,风自轻将剑回鞘,拍拍胖刀三的肩膀,说道:“还算老实,就暂时饶你们一回。” 随后指了指胖刀三身后的手下们,“你们,哪来回哪去。”又指了指胖刀三,“至于你,回城之前,就跟着我,我有话问你。” 胖刀三一脸愁容,但人在屋檐下,也只能低头认命了,只要自己老实,他应该不会出手伤人。 “大侠尽管问,小的定知无不言。”随即转身喊道,“都散了,散了,大哥和大侠有要事相商,回去跟大伙说声,别惹事。” 风自轻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向富贵儿走去,这胖子的小心思,他懒的猜,这种人,即使有同伙,实力估计也强不上多少,只不过进城之后,需得小心些。 胖刀三跟在身后,距离不近不远。 喽啰们见大哥走了,只得回城找帮手了,场子还是要找回来的。 入夜,微凉。 树林里,火堆旁,两人对面而坐。 风自轻甩了甩手中的树枝,说道:“照你先前所说,现在是成元元年,新皇登基,郡守大人入京朝拜,城中守备一时松懈,你们才铤而走险,决定出来干上一票,不曾想碰到的是我。” 胖刀三竖起大拇指,“大侠英明!” 风自轻视若无睹,继续说道:“我在山上修炼时,看郡县志上写,西和郡附近偶有山匪作乱,怎的我一路走来,却从未遇到?” 胖刀三有些紧张,双手在大腿上摩了摩,“大侠有所不知,这山匪其实是有的,大小势力不少,但好在有当地第一势力威虎帮约束,其他山匪倒也不敢太过分。” “哦?那你到说说看,这威虎帮是个什么情况。” 胖刀三眼珠一转,笑道:“这种强大的帮派,我一个小混混,哪里能晓得什么,只是听说,这威虎帮人数起码上千,领头的个个实力高强,且山头易守难攻,以至于官府剿匪,大多无功而返。” “那这威虎帮作派如何?” “听说只图财,不害命。” 风自轻点点头,这样就说的通了。下手很有分寸,还约束其他山匪,首领沉稳,小弟听话,这西和郡的山匪很懂规矩啊,不乱来,官府就不会下死手,又易守难攻,久而久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长久之计,何乐而不为。 这威虎帮老大,有些头脑。 风自轻继续询问了一阵,心中有了计较。 翌日清晨。 风自轻将胖刀三叫醒,自己翻身上马,慢悠悠的赶路,留胖刀三一个在后面跟着。 独自闯荡,心不能太软,容易让人觉得有机可趁,强者心狠,弱者自然不敢多想。 胖刀三跟在后面不敢抱怨,昨晚见过马上那人练剑,几百斤的剑跟耍木棍一样轻松,哪里敢还敢多想,只希望他能早日放了自己才好,也希望那些小子们别太蠢。 日薄西山,两人一马终于到来了西和郡。 风自轻抬头看着巍巍城墙,心中思绪万千,他转身对着胖刀三说道:“城已经到了,你自个儿回去,明日来聚福客栈见我,记得早些,我还得做买卖呢。” 胖刀三连忙点头称是,“大侠放心,小的一定提前到,绝不耽误您的时间。” 风自轻嗯了一声,翻身下马,牵着富贵儿进城而去,胖刀三尾随其后。 第三章 初遇武者 城门口,两个城卫无精打采,正有一聊没一聊地搭话,瞥见有人入城,扶了扶歪了的头盔,便向前询问。 “喂,小子,看着眼生啊,打哪来的?” 风自轻停步,转身看了胖刀三一眼,后者会意,快步向前,说道:“这位是我新结识的朋友,实力不凡,两位兄弟给个面子,改天请你们喝酒。” 其中一个城卫寻声望去,“哟,原来是胖哥啊,行,既然有酒喝,哥们儿放行就是。”说罢对着风自轻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进城。 风自轻一拱手,笑道:“多谢。”这胖刀三,在城里看来有两分薄面。 胖刀三讨笑道:“小的跟这两们兄弟聊两句,大侠您请先行进城。” “嗯,好。” 趁着天色未黑,风自轻一路打听,终于来到了聚福客栈,入店休息。 晚饭其间,风自轻将木鸟簪从方寸物中取出,对着它边吃边边讲,样式如何,味道如何。 翌日清晨,客栈门口。 风自轻在客栈大厅内吃完早饭,都不见那胖刀三前来报到,果然是到了自家地方,态度都更硬气些,昨天城门那两个城卫和胖刀三熟络,估计有帮手了。算了,还是先逛一逛,他们会自己送上门的。 从店小二手中牵过富贵儿,按他所述,风自轻找到钱庄,将银子换成银票后,沿着大街开始闲逛,半道顺手买了个酒葫芦,就近找了家酒馆,进店买酒。 日上三竿,风自轻来到一偏僻小巷尽头,背靠着墙,喝了口酒,摸了摸富贵儿的头,慢悠悠地说道:“眼力见这么低,这么好的地段都不出来,怎么一步步做大做强?” 话音一落,四周便涌现出来一群人,约莫有二三十人,为首是一个手持大刀的虬髯大汉,长得五大三粗。 众人站定后,为首大汉将刀扛在肩上,翁声道:“喂,小子,昨天胖刀三就是栽在你手里?看你细胳膊细腿的,瞧着不像啊,你背后那把剑大爷看上了,你怎么说?” 风自轻摇摇头,叹声道:“一上来就交底,都不掩饰一下,胖刀三真可怜。” 虬髯大汉身旁一个小弟尖声道:“少费话,老实把剑交给我大哥,还能让你在这西和郡安稳地待上几天,不然,你这手可就要变成脚了!” 虬髯大汉看了一眼小弟,颇为满意,这读过两天书的,就是不一样,威吓时颇显文化。 风自轻将重剑抽出,抚摸剑身,“唉,这可是师门唯一值钱的东西,我还指望它能卖大钱呢,被你们抢了去,我可怎么办呐” 虬髯大汉听后双眼一亮,果然,值钱就好,说不定还能邀上一功。“小子,知道你有些能耐,这样,你把剑交上来,记你一功,大爷给你在帮里谋个差事,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风自轻笑了笑,“这主意不错,你那里我会去,不过得换种方式。喂,我说大胡子,你们会打劫吗?” “废话,大爷我现在不就是在打劫你!” “哦,那太可惜了,教不了你,这样就没情分可讲,真令人遗憾呐。”风自轻摇摇头,神情做作,一副欠揍的表情。 “呸,阴阳怪气,找打!”虬髯大汉话一说完,双腿微移,腰身下沉,大喝一声,身上开始泛起浅蓝色微光,力量逐渐攀升,周身的空气开始变得有些浓重。 见此一幕,风自轻眼神逐渐发亮,力量厚重,明显不是灵力所致,而是武运! 他是武者,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境界,看来得多看看书了。这是他外出闯荡第一次遇上武者,倍感好奇。 从对面那小子的眼神中,虬髯大汉感觉到了轻视,他怒喝一声,双脚发力,提刀便砍了过去。 富贵儿很熟练的躲在背后,虬髯大汉身后的小弟也识趣的往后退,不退不行,巷子小,聚在一起,容易遭殃。 一刀砍下,风自轻横剑一挡,手掌只感到有些一丝发麻。哦,好像不怎么强嘛,那再试试。 他提剑横扫,将虬髯大汉逼退,嘲笑道:“喂,大胡子,早上没吃饭吗,要不要先吃点再来,我等你呀。” 虬髯大汉听完先是一愣,随后怒声道:“小子,你欺人太甚,这可是你自找的!”说完刀身上的浅蓝色光芒逐渐加深,一个箭步,朝风自轻冲了上来。 风自轻摇了摇头,没什么章法,横劈竖砍,只有算是一个稍微厉害点的炮灰,看来得下点狠手了。 他一个箭步,欺身而上,右手抡起重剑,用力挥向虬髯大汉,后者横刀一挡,奈何重剑力量地过大,啪的一声,大刀应声而断,重剑砸中他的左臂,所幸有刀身抵消一大半力道,但也骨头断裂。 风自轻趁势向前两步,一脚踹中虬髯大汉的肚子,将他踹出老远,直冲向背后,站在远处的几个小弟,不免连累倒地,顿时哀嚎一片。 嗯,感觉是个二境武者,和御灵境初期差不多,不知道背后的人实力怎么样。 风自轻迈步向前,来到众人面前,虬髯大汉挣扎起身,伸手按住想要挺身而出的小弟,将嘴角鲜血抹去,硬着头皮问道:“你你想怎么样?” “嗯刚才你打劫我,现在换我了。通通老实点,一个个排好队,把钱都交出来!不然,小心小爷的剑,哼哼” 站在最后面的一个喽啰叹了口气,唉,终究还是逃不过啊。 风自轻手持重剑,在众人面前颐指气使,众人敢怒不敢言,只得老实交钱,当轮到虬髯大汉时,后者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但终究还是认命,从裤裆里掏出一小堆银票,交了上去。 看着怀中高高鼓起,风自轻颇为满意,收获颇丰,多来几次,以后赶路就可以住好的吃好的了,不能亏待自己不是。 钱收完了,该提醒几句了。 “跟你身后的人讲,我是来做买卖的,别一上来就抢,要讲道理嘛,和气生财嘛,对。” 虬髯大汉和众人腹诽不已。 “好了,你们走。”他拍了拍虬髯大汉,说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好休养,记得跟上头说,这是工伤,误工费不能不要。” 众人面面相觑,在虬髯大汉的示意下,众人散去,两个小弟扶着虬髯大汉,渐行渐远。 来时快,去时也快。 第四章 西市闹剧 风自轻牵着富贵儿走出小巷没多久,就碰到了满头大汗,急急忙忙跑过来的胖刀三。 “大侠,实在对不住,家中突发急事,给耽搁了,对不住对不住,为表歉意,小的已在城中最好的酒楼准备好晚宴,给您陪罪。” 风自轻斜看了眼胖刀三,笑容玩味道:“你爹娘不是死的早吗,家?家中会有什么急事啊,还有刚才你这一番话,说的有些水准的啊” 胖刀三干笑两声,用衣袖抹了抹额头大汗,心虚不已。 他一拍胖刀三的肩膀,笑道:“好了,宴席晚点去,现在我要去换银票,然后闲逛,正好,哪里有好玩,哪里有好吃的,你来引路。” “是是是,大侠您随我来,保准您满意,哈哈” 风自轻摸了摸下巴,这刚揍完小弟没多久,就来请人,够果断,这回这人应该分量够足。 他之所以淌这浑水,一来是实在缺钱,没钱怎么游历;二来是想要看看,这西和郡修行者的实力如何,摸底之后,以后到了大地方,心中有谱。 外出游历,自然是什么都要接触一下,与世隔绝这么多年,总得清楚这世道到底如何。最重要的就是,如果这西和郡这种偏僻之地都应付不了,谈何以后,谈何报仇。 换好银票,应风自轻要求,两人一马来到西市。 此时晌午刚过不久,市集里的店铺还未全开,略显空旷,人流稀少,等入了夜,才会真正热闹起来。 两人进了一家马鞍铺子,给富贵儿换了一身行头,富贵顿时神气不少,当然也费了不少银钱,不过不是自己辛苦挣来的,花着一点也不肉疼。 刚出店铺,就看见一胖两瘦三个小孩,正前后相互追打,胖的矮些,两个瘦的高些,三人约莫十岁上下,脸上手背各有淤青。 两个瘦高小孩是一伙,其中一个甩手一扔,一小块石子正中那矮胖小孩的额头,不一会儿,就肿起一个大包,后者摸着额头,怒声道:“王大海,王二河,有种你俩等着,等我的人来了,看不打断你们的腿!” 两兄弟对视一眼,扔石子的小孩不屑道:“切,柳冬武,这话你都说过几次了,能不能来点新鲜的?要叫人快点,我们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名叫柳冬武的小孩咬牙切齿,颇为气愤,但又说不过也不打过他们,只好撂下几句狠话,急忙忙地跟回去叫人。 “二河,你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等我把人叫过来,你再出来。” 名叫王二河的小孩抛了抛手中的石子,点头道:“知道了哥,都多少回了,我晓得轻重,快去快回。” 王大海叮嘱两句,转身往来时方向跑去,留下的王二河,则轻车熟路将自己藏好。 风自轻见此一幕觉得颇为有趣,便向胖刀三问道:“听他们所讲,这约架已经不少回了,城里的小孩子都这么厉害?事情不会闹大?” 胖刀三摆摆手,笑道:“大侠初来乍到,对此地并不了解也属正常。我们这里在国内算是偏僻之地,物资不比其他州郡富饶,想要获利,便会起争执,民风难免粗犷些。 上头有公差,又有郡卫,事情闹不了多大,双方不见铁器刀兵,赤手空拳打上一场,谁赢谁说了算,这是定下的规矩。” 他指了指王二河躲藏的地方,说道:“这回估计又是王柳两家在市集里争地盘,等下免不了一场打斗,大侠若是感兴趣,不防就近找个酒馆,一睹为快。” 风自轻一拍手,得嘞,看热闹去喽。 两人就近找了个酒馆,上了二楼,靠窗而坐,视线空旷,是看热闹的好地段。 半个时辰左右,王大海带着家中七八个大人赶回原处,都是猎户着装打扮,王二河见哥哥回来,便出来汇合。 不多时,柳家众人也赶到现场,走在前头的柳小胖子气势汹汹,双眼放光。 风自轻在二楼满脸期待,这时胖刀三突然嘀咕道:“咦!?柳家人的身后怎么还跟了个少年?” 少年?风自轻望向柳家众人,果然,走在最后面有一个瘦高少年,看着约莫十三四岁,比柳家其他人白净许多,相貌清秀,尤其是眉眼之间,颇显英气。 咦,不对! 风自轻仔细的瞧了瞧,果然是个女孩,而且实力不弱,脚步沉稳,神情从容。 莫不是又来个武者?他将两家对比一番,看来柳家现在实力高些,有好戏看喽! 饮酒下肚,好戏开场。 双方站定,将距离拉开,王家领头人先开了口,语气颇为嘲讽,“柳大成,又是你领头,上回挨的打这么快就忘了?你们柳家除了干农活挺在行的,别的都不行啊。” 面对王家的嘲讽,柳家众人脸上气愤不已,被唤作柳大成的柳家领头人是个庄稼汉,皮肤黝黑,他攥紧拳头,“王东财,少废话,前两次被你们占了便宜,待会可别求饶。” 对面王家众人一听,不禁大笑了起来,感受到身后长辈们的不屑,王大海兄弟二人也跟着笑了,脑子里幻想着待会儿柳冬武哭鼻子的场景。 待王家众人笑声停止,柳大成开口说道:“笑完了,王东财,老规矩?” “当然,谁输,谁滚蛋!” “好,那就开始,小孩子一边玩去,兄弟们,大家一起上!”柳大成高喊一声,率先冲了上去,柳家人紧随其后。 王东财大手一挥,众人一拥而上,两家人瞬间打作一团,声势颇为浩大,王大海兄弟和柳冬武三人则在一旁呐喊助威,分工明确。 风自轻悠闲的坐在二楼靠窗处,不时呡几口小酒,看的津津有味。 王家大多是猎户,而柳家是庄稼汉子,所以不如王家人动作敏捷且路数多,虽然柳家人数上多那么几个,但过不了多久就会落了下风。 果不其然,一阵打斗,两家人鼻青脸肿,各有彩头,但让风自轻意外的是,那个男孩装束的柳家少女并没有着急上前帮忙,而是在旁观阵。 打斗依然继续,柳家人已经开始落了下风,渐渐有些不敌,柳家少女这才抬腿踏步向前,随后快步而至,开始在人群中来回穿梭,最后来到王东财身前。 男装少女腰身微微下沉,同时双手握拳,右手右腿后挪,拉出一个拳架,随后一拳快速递出,猛地打中他的肚子,王东财吃痛一声,身子向后撞去,脚步凌乱,噗通几声,将身后几个撞倒在地,王家其他人见状连忙冲向柳家少年,但都被她一一打倒在地。 打斗瞬间停止,柳家扳回一局,柳家临走前自然不免放下几句狠话,唯独那女扮男装的少女一言不发。 第五章 酒楼赴宴 少女似乎察觉到有人在偷偷观看,她眉间一皱,目光掠向风自轻所在的窗户,后者没心没肺的将头探出窗外,挥了挥手,笑着打了个招呼。 少女冷哼一声,扭头转身就走。 柳家小胖子在少女后面跟着,夸赞之词不绝于口,小声道:“堂姐,你太厉害了,将来我也要去学武,和你一样厉害,将王家的人通通打倒在地!” 少女嘴角微微上扬,摸了摸他的头,“嗯,那你要努力。” 柳冬武重重的点点头,眼神一片憧憬。 柳家人走后,王家人也只好灰溜溜的返回,跟在众人身后的王家两兄弟,一脸愁容。 闹剧就此收场。 —— 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起身下楼出了酒馆,牵回富贵儿,继续慢悠悠的逛街,饿了就吃,饱了接着逛,直至日薄西山。 在胖刀三的小心催促下,风自轻才改道去了酒楼,胜酒楼。 两人来到酒楼前,夜幕临近,四周陆续点灯,不多时,灯火通明,尤其是酒楼之中,有如白昼。 他将富贵儿交给店小二后,点了上等的马料,不出意外,这顿应该会白吃。 刚进酒楼,一位年近五旬的管事就迎了上来,笑呵呵的拱了拱手,说道:“公子,您就是胖刀三口中的少侠,果然气宇不凡,将来成就定是不可限量,呵呵呵老朽姓齐,是这胜酒楼的管事,我家东主已在三楼厢房等候多时,公子请移步一叙。” 伸手不打笑脸人,风自轻笑着回应道:“嗯,有劳齐管事了。” “公子客气。” 两人跟随齐管事来到三楼厢房门口,后者敲了敲门,但告退而去。 三楼只有一间大厢房,说是私人居所也不为过,厢房外的装潢颇为高档,厢房之内可想而知。这让风自轻有些离不开眼睛,啧啧,都是钱呐。 吱呀一声,厢房门开,从里头走出一位女子,相貌艳丽,身段纤细,着装颇为清凉,只听女子娇声道:“公子外面冷,还是快些进来”说完,便主动揽住风自轻的胳膊,将他带进房内。 手臂上顿时传来一阵柔软,让风自轻有些意动,多年未曾触碰过了,耳根不免微微泛红,他连忙运转灵力,保持头脑清醒。 厢房内果然更为奢侈,玉石瓶画,不一而足。 两张案桌摆满佳肴,对立而设。 一位青年男子坐在左侧,锦衣玉佩,身旁同样有着一位美人相陪,他身前的案桌上放着一把镶钻的匕首,一看就是富家子弟,右侧无人,显然是留给来客的。 风自轻进房的那一幕被那青年男子看在眼里,心中暗赞,是个刍儿,但定力不错。 进了厢房,青年男子并未起身相迎,只是伸手示意风自轻对面落座。 得到指示后,身旁女子将风自轻带到对面案桌前,将酒杯倒满后,便坐在一旁为其捶肩,并不说话。 胖万三从到厢房外起,便未曾说过一句,待风自轻入内后,自觉将门关上,在门外等候。 脸色并不红润的青年男子举起酒杯,笑道:“兄台初来乍到,便在城中受袭,我身为郡卫监事,实有不察之过,在此特意设宴,为公子赔罪。” 郡卫监事,官府的人?地皮蛇打劫,官府出来道歉,有意思。风自轻举起酒杯笑道:“这位公子客气了,就是一些小混混胡闹而已,不值一提,敢问公子贵姓?” 青年男子一拍额头,说道:“瞧我,把这事忘了,鄙人杨舍,胜酒楼是我名下产业,兄台若喜欢喝酒,尽管喝,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哪里人氏?” 风自轻将杯中酒饮尽,夹了口菜,点了点头,味道不错。 “在下风不重,自幼被家师抚养长大,很少下山,前不久家师离世,孤身一人便选择下山游历。” 既然说自己涉世未深,总得表现出来,于是说完继续埋头狂吃,风自轻并不担心会被下药,世俗中的毒药,对于修行者来说,不值一提。 杨舍静静的看着对面,心中暗道,那桌酒菜虽然无毒,但些许蒙汗药还是有的,进来就吃,毫无戒心,还不受任何影响,这小子的话看来可以信上几分。 既然孤身一人,又涉世未深,还实力高强,连胡大牛都不是对手,如能招揽麾下,嘿嘿表哥和姨父这回总该夸我了,哈哈 他提着酒壶起身向风自轻走去,笑道:“风不重,好名字!风兄弟,不知接下来你有何打算,要知道山上山下可是大不相同,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你实力不错,何不谋个差事,挣份家业?” 风自轻将嘴中酒菜胡乱咽下,不停的点头,说道:“杨兄弟你说的太对了,下山后才知道钱的重要性,所以我才抢了胖刀三和那大胡子他们的钱。可惜啊,这世上好的东西太多,太费钱了,不禁用。 听说西和郡附近有山匪作乱,我正好打算去抢他们,一来为民除害,二来多挣些钱,将来把家师的墓碑修的大气些,他老人家一生清苦,做后辈的总要做些什么,你说对,杨兄弟。” 说完,硬用灵力在眼角逼出一滴眼泪来,样子颇为感人。 杨舍听完后赶忙转身,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这小子路数挺野的啊,还直接去抢山匪,对自己实力过于自信了? “杨兄弟,你是官府的人,你会帮我的?我抢完山匪后就让他们原地拆伙,保准把功劳算都在你头上,你就可以升官了,哈哈” 杨舍哭笑不得,算了,还是先稳住,没见过世面的人,很容易受蛊惑,定性尽早会没的,嗯,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风兄弟,不急不急,你刚到城中不久,吃喝玩乐都没玩个遍,多可惜。你我一见如故,这样,今后由我作东,你在城中的一切开销我包了,报我杨舍的名号就行,而你,只要在我遇到麻烦的时候,出手帮我一下就行,如何?” 风自轻双眼放光,起身道:“杨兄弟此话当真!?” “自然,我杨舍说话,向来一言九鼎。” 他来到杨舍身旁,一巴掌拍在他的肩头,大声笑道:“好,就这么定了,你不用客气,谁惹你,你就跟我讲,保准让你出气。” 随后感叹一声,“师父,你常说山下人满肚子坏水,看来也不全对嘛,你看杨兄弟这人,就很不错,值得信任。” 杨舍听后嘴角上扬,以后你就会知道,你师父说的话到底对不对。 厢房内美人相伴,高声笑语,宾言尽欢。 马厩的富贵儿也吃的很满意。 第六章 男装少女 两人都饮了不少酒,杨舍神志有些模糊,风自轻则只是将酒力化去大半,三分醉七分清醒,如此才最真实,他不知道被那艳丽女子占了多少便宜,只记得在睡前从铜镜中经过时,发现满脸的红唇印。 胖刀三一直在房门外不远处守候,听到开门声,立刻移步向前,杨舍被另一名艳丽女子扶着踉跄走出来,随后下楼,胖刀三将门关好,小步轻声跑下楼,站在杨舍的身后低着头,等候指令。 此时的杨舍身子直挺,双眼紧闭,不一会儿,一丝丝白气从他头顶冒出,睁眼后,醉意已经消退了大半。 杨舍整了整衣裳,欣赏着那女子胸前的雪白,背对着胖刀三说道:“此人尚不能全信,但可用,暂且记你一功,自己去管事那里领赏。” 胖刀三大喜过望,连忙弯腰躬身道:“谢二公子赏赐。” 杨舍摆了摆手,将手伸进女子胸前衣内,一阵玩弄,轻声笑道:“今天高兴,走,去媚骨楼。” 女子娇声道:“二公子讨厌” 一个为财,一个为色,殊为相配。 翌日,日上三竿,三楼厢房内侧。 风自轻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门外听见动静的两个侍女推门而入,一红一绿。 绿衣侍女轻声道:“风公子,您醒啦,请先洗漱,二公子吩咐奴婢转告您,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卧房了,有事您吩咐。”随后二人来到他身旁,将准备好的衣裳放在一旁,准备为其宽衣。 做戏演全套,风自轻伸手朝绿衣侍女脸上摸去,中途又将手收回,干笑一声,“我自己来就行,不劳烦两位。”随后将她二人赶了出去。 穿戴整齐后,他对着铜镜对照一番,嗯,不错,这绸缎做的就是不一样,人都显得贵气些,令人堕落啊。那个叫杨舍的想要拉拢自己,既然有官府的人撑腰,那富贵儿放这酒楼还是安全的。 门外侍女相视一笑。 出了酒楼,风自轻漫无目的的四处瞎逛,顺便打听一下附近山匪的出没之地,可惜都没有确切之地,于是他决定先去吃碗馄饨,昨天那味道让他难忘。 …… 正值晌午,所以馄饨摊铺中并无其他顾客,摆摊铺的是一老一少,二人正准备收摊回家,但见有客上门,便停了下来。 老人将手洗净,给风自轻煮了碗馄饨,量比平时多了些,葱花也多些,老人说这是今天剩下的,索性都煮了,但不多收钱。 小孩约莫九岁,站在一旁一直看着风自轻,不停地吞口水。这碗馄饨,依照往常,原本落进自己的肚中,但他没想到此时还有客人来,所以只能干看着。 风自轻觉得有些好笑,要了一只空碗,将馄饨倒入一半,并表示自己会付一碗的钱,示意小孩过来一起吃。 小孩看了看老人,老人有些无奈,只好同意,但只收一半的钱。 小孩欢呼一声,笑着跑了过来,一大一小吃起了馄饨。 风自轻一边吃,一边跟小孩讲些笑话逗他开心,于是这碗馄饨吃的有些慢,老人没有出声催促,难得孙子今天高兴,随他。 馄饨吃完,老人坚决只收一半的钱,风自轻无奈,将碗中剩汤弄倒在桌,汤洒在了小孩的衣服上,说是陪小孩的衣服钱。 老人无奈,只好收下,他心中暗暗记下,以后这位公子再来吃馄饨,多放点。 一老一少开始收拾桌椅,风自轻随手帮忙,正收拾之际,一道身影跑了过来,他定眼一看,竟然是昨天柳家那女孩,依旧是男孩装束,他笑着挥了挥手。 少女看到他先是一愣,随后瞪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他,转身对老人道:“二爷爷,今天比前两天晚些,我在城门口等你们不来,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 当看到小虎身上的汤渍后,少女指了指站在一旁的风自轻,问道:“是不是他?是的话,我帮你们揍他。” 老人笑着摆摆手,“小文,你误会了,是这位客人跟小虎讲了一会儿话,小虎听着高兴,我一时就忘了跟你说了,女孩家家的,别动不动就提打呀揍呀的,晓得不?” 少女叹了口气,说道:“二爷爷,你又忘了,我改名了,我现叫柳拂,柳文听着太弱气了,不符合我武者的身份。” 风自轻一听,果然又是一个武者,嗯,要不要结交一下,可是她对我印象好像不怎么样啊,难办。 “好好好,小拂,是你语气不对在先,跟这位公子陪个不是,然后回家。” 改名叫柳拂的少女正要反驳,名叫小虎的小孩扯住她的衣袖,笑道:“小拂姐姐,那个哥哥讲的笑话好好笑哦,我肚子都会笑痛了,等回家我讲给你听好不好,保准你跟我一样。” 少女摸了摸小虎的头,轻声说道:“好,回家后你讲给我听,你先帮爷爷收拾一下,我去跟那他说两句话。” 小虎点点头,转身去收拾桌椅。 少女的身高只到风自轻的胸前,来到他身前,侧着身,望向街头,开口说道:“那谁,谢谢你给小虎讲笑话。” 说完,转身便跟着老人离开,临走时,小虎还不忘转过身来,对着风自轻挥手告别。 风自轻笑着挥手回应,并做了个鬼脸,小虎看后哈哈大笑,打算回家后做给小拂姐姐看,肯定很有趣。 这小女孩脾气挺冲的啊,武者都这样的么?风自轻摇了摇头,感到颇为不解。 逛了一天,风自轻回到酒楼厢房内,不多时便有侍女前来敲门。 原来是杨舍邀请自己去吃酒,又吃酒?这人成天没事干?算了,反正白吃白喝,去就是了,正好可以旁敲侧击,探一探山匪出没之地。 路上,走在后面的风自轻看着腰肢左右摇摆的侍女,心想有这两双眼睛跟着,看来还得继续演戏了。 半柱香之后,三人来到一条霓虹阑珊大街处,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再往前走了一小会会,便来到了一座阁楼前,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媚骨楼”。 第七章 逢场作戏的男人 此时大门敞开,宾客众多,衣着清凉的姑娘们站在门前,不停地摇晃着手中丝娟,一个个脸上媚笑不已,见到旧相识的便会挽着手一同进去。 台阶下站着一个浓装艳抹的半老徐娘,对着宾客们笑脸相迎,一会儿张员外又来了,小翠等候多时了;一会刘公子多喝点,前两天来了个新人,保准您满意。 长袖善舞,言笑晏晏。 —— 风自轻摸了摸下巴,这名字一听就不怎么正经,难不成这次喝的是花酒?嗯青楼里龙鱼混杂,打听消息肯定很方便,这杨舍做事,甚得我心呐。 门楼迎客的老鸨自然眼力非凡,风自轻一到楼前,便入了她的眼,有一双柔媚侍女引路,非富即贵。 她快步迎上前来,手中丝娟从风自轻眼前拂过,轻笑道:“这位公子眼生的紧,长的真是英俊贵气,真乃人中龙凤,姐姐要不是上了年岁,保准动心呢,呵呵呵” 风自轻暗自镇定,故作熟稔道:“姐姐说笑了,听杨舍说这里的姑娘个个明艳动人,心痒痒,所以便过来瞧瞧。” 老鸨听后眼神中闪过一丝忌惮,再不敢继续打趣,笑容中多了几分勉强。 “原来是二公子的朋友,快请进快请进。”随后转身朝屋内喊道,“尊客一位,好生伺候。” 此话一出,四周的宾客齐刷刷的看了过来,小声议论,这小子谁啊,面子这么大。 尊客?看周围的反应,明显不是普通身份能配的上,看来这杨舍的面子挺大呀,风自轻微微一笑,甚合我意。 跟着老鸨刚迈进门槛,一阵脂粉气便扑面而来,此时大厅之中人声嘈杂,姿态万千,引吭高歌者,坦胸露肚着皆有。 风自轻慢悠悠地跟在老鸨后面,四处张望,寻找半醉者,好打听消息,刚抬脚迈上台阶,大厅之中突然响起呼喊声,声音逐渐一致,“媚莲,媚莲” 风自轻寻声望去,二楼栏杆处出现一位女子,身材极为火辣,穿着也是极为清凉,容貌清艳,细看之后却是媚意天成。 老鸨在一旁解释道:“公子,这是咱们媚骨楼的花魁,名叫媚莲,今天刚” 老鸨话说一半,风自轻便出言打断,他眼神炙热,“就她了,叫她过来陪小爷喝酒。”留下这句话后,便不顾老鸨作何反应,跟着龟公前往厢房。 既然贪财有了,那好色自然也不能少,弱点自然越多越好。 老鸨眉间紧皱,喊来一名守卫,一番交待,守卫领命出门而去。她走向栏杆处的媚莲,小说的劝说着,花魁媚莲听后苦涩一笑,点点头,转身朝风自轻所在的厢房走去。 厢房内,两个侍女在一旁斟酒伺候,风自轻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拿着瓜果,两条腿交叉搁在案桌上,轻轻抖动,嘴中哼着小调,活脱脱一副纨绔子弟之相。 吱呀一声,厢房门被推开,花魁媚莲缓缓而入,施了个万福,“小女子媚莲,见过公子。” 一见到花魁,风自轻便连忙起身,快步来到媚莲身前,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顿时笑了起来,转头向红衣侍女问道:“杨舍什么时候来,这酒什么时候喝?” 红衣侍女答道:“二公子可能临时有事给耽搁了,二公子吩咐过奴婢,若他未能及时赶到,公子请随意。” 风自轻哈哈一笑,自顾牵起媚莲的小手,笑道:“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媚莲是,来,陪小爷喝酒去。” “是,公子请。” 接下来,就是一边出言调戏花魁,一边不断吃她豆腐。一声饱嗝之后,风自轻拍了拍肚子,摇头晃脑说道:“书上有云,饱暖思什么来着” 两位侍女听后相视一笑,绿衣侍女笑道:“奴婢懂得,公子请随意。”说完,两人缓缓走出房间,顺手将门关好,房间内顿时一片安静。 媚莲开始有些局促不安,声音有些紧张,“公子,时辰尚早,不如小女子先舞上一段,您看如何?” “嘘” 媚莲瞬间闭上嘴巴,四下安静,他已经听到外头重重的脚步声,有人在快步跑来这里。 风自轻一把将她拽进怀中,捏住她的下巴,低声道:“美人儿,春霄苦短,还是早点歇息为好,来,小爷给你宽衣。”说完哈哈一笑,伸手便将她的外衣脱掉。 嘭的一声,厢房门被人踹开。 一位约莫三十出头,身穿锦衣,留有短须的男子怒冲冲的走了进来。他手持大刀,对风自轻破口大骂,“小子,你谁啊,敢动老子的女人,不想活了是,杨舍在哪,给老子出来!”说完一把抢过花魁媚莲,后者神情一悲,轻声啜泣,梨花带雨。 好戏上场! 风自轻一脸无辜,双手一摊,“杨舍不在,他请我喝酒,我就来啦,他说我可以随意的嘛,花魁这么漂亮,作为男人,自然忍不住嘛,有怒火你找他去好了。” 提刀男子怒声道:“呸,你跟杨舍在一块,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鸟,老子先收拾了你,再去找他!” 风自轻叹气一声,“唉,这么说来,你是不把杨舍放在眼里喽,你谁啊,你比郡卫监事都大?” “好教你死个明白,老子张彻,郡卫都尉,他一个小小监事算个屁,要不是有他那个郡守姨父撑腰,老子早收拾他了。” “唉呀呀,原来你官比他大啊,早说嘛,我还以为监事有多了不起,你放心,待会儿我就和你一起去找他。” 张彻听完一愣,嗯?这人这么没骨气,这就叛变了?他将刀尖拄地,转头对媚莲轻声问道:“莲儿,可有受他欺负?”媚莲泣声道:“你要晚来一步,我就真要被他欺辱了呜” 张彻心中一宽,怒火顿时降了两分,安慰好怀中美人后,便让她先回房休息。 待媚莲走后,厢房中,只剩下风张两人。 风自轻笑道:“这位兄弟,误会,误会,那杨舍并未跟我言明你俩是何关系,不然,我肯定不会来这,这不是送死来了么,对,那两侍女也着实可恨,一路上都没透露出半个字,真是用心险恶。” 张彻提刀来到桌前,从桌上拿了一块瓜果扔进嘴中,说道:“你是谁,怎的从未见过你,还有,你跟杨舍是如何认识的,你有何过人之处,能被杨舍看上眼?” 风自轻抱拳道:“我叫风不重,一直在山上修行,前不久”还是那套说词,还把入城后的经历说七留三,态度十分诚恳。 第八章 戏中戏 张彻听的有些敷衍,这些话对于他来说,半真半假,也只有杨舍那个自以为是的傻包才会相信,既然这人如此善变,可以利用一下,无非是价高者优嘛。 他上下打量一下,问道:“风不重是,那胡大牛是个二境六品武者,竟然被你一剑一腿撂倒在地,倒是有些本事,这样,杨舍给你的,我给双倍,你暗中替我做事,如何?” “谬赞了,我也就天生力气大点,没什么的,嘿嘿那杨舍有郡守撑腰,你呢,靠山硬不硬?” 张彻哼了一声,不屑道:“家父西和郡郡丞,只比郡守低了半级,且手握郡卫大权,那位齐郡守,不过是面子上大点而已,实际嘛” 风自轻连忙用衣袖擦了擦嘴,搓了搓手,笑道:“张兄弟,双倍可是当真?” “自然!” 风自轻脚一跺,双手一拍,“好,张兄弟,以后那杨舍若敢找你麻烦,我一定暗中帮你。” “好,击掌为誓。” 啪的一声,两人击掌,就此约定,明面上风自轻还是帮杨舍做事,而暗中,在某些关键时刻,则要反水为张彻解决麻烦。 接下来,又该演戏了。 …… 二楼厢房突然被砸烂,一件瓷器从二楼扔下,啪的一声,碎裂在大厅的空地上,众人瞬间安静,齐刷刷地望向二楼。 随后二楼厢房中不断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最终只听得一声怒吼,是张都尉的声音。 “小子,活腻歪了你,找死!” “姓张的,小爷就是想睡你的女人,你奈我何,有杨舍杨兄弟为我撑腰,我会怕你!?小爷自下山起,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啊竖子敢尔!” “呸,什么玩意儿!” —— 厢房中,张彻一人在耍刀,风自轻时不时的将房间内的家具踹倒。 片刻之后,二人对视一眼,差不多了。 张彻走到厢房门口,将大刀扔了出去,掉在了楼下瓷器碎裂之处,风自轻则站在他的身后,在刀扔出之时便一拳递出,将张彻打出厢房,掉落在二楼围栏处,木栏碎裂。 随后风自轻一个箭步冲出厢房,弯下身,伸手抓住衣襟,将他扔下二楼。 来时留在楼下护卫们眼急手快,急忙上前,当做肉垫。 从张彻掉出厢房,到被打落下楼,众目睽睽。 风自轻甩了甩头发,不屑道:“姓张的,好教你知晓,我与杨兄弟一见如故,岂容你出言侮辱他,这只是一点小教训,若有下次,哼哼” 张彻站起身,摸着在厢房时,被自己掐青掐红的脸,怒声道:“小子,你等着,老子早晚弄死你。”然后转身对其中一个护卫怒吼道:“张六,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叫人!” “是,属下这就去!” 他返身跑向大门,下一刻,他那条刚迈出门槛的腿被强收了回来,颤声道:“二公杨公子,您来了” “哟,今天怎么如此热闹,是媚骨楼来了新的清倌人吗,咦?张彻,你脸怎么了,被人打了?谁这么胆子,说说,为兄替你出气。” 杨舍领着两个侍女慢悠悠的入门而来,脸上笑意颇浓。 “杨舍,来这么快,我还以为你会再缩会儿,没想到这么沉不住气,也别在这演戏了,西和郡谁不知道你我势同水火,今天你的人敢来闹事,就别怪我下手太狠!” 杨舍轻笑一声,“你这人真是,好不容易有了兴致,硬是被你搅没了,罢了。”他抬着看了眼风自轻,笑道:“风兄弟,为兄果然没有看错你,哈哈哈没事儿,他张彻也就嘴上说说,吓唬人的本事在西和郡里排第一,哈哈哈” 风自轻将碎裂的围栏踢开,从二楼轻身一跃,稳稳落地。 来到杨舍身旁,一手搭在他的臂膀上,笑道:“杨兄弟你说的太对了,刚才他还吓我来着,说什么你不过是靠姨父撑腰,没什么本事,我要是再和你玩一块,他就要打断我的腿!我不就是摸了那花魁几下么,又不会少块肉,还扬言说让我休想活着走出西和郡,听听,我能忍?就出手打了他一顿,嘿嘿西和郡可是郡守大人说了算,他一介小小都尉,说话能顶用,对,杨兄弟?” 杨舍干咳一声,硬着头皮说道:“那是自然,有我姨父在,万事无忧。走,风兄弟,随我一同回去。” “好嘞。” 随后两人慢悠悠的走出了媚骨楼,态度极为嚣张。 张彻气的满脸发青,张六轻轻的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少爷,还叫人吗?” 张彻一脚踹在他的大腿上,怒道:“还叫个屁的人,人都走了,那个姓风的实力不俗,需另想对策,走,回府!” 待杨张两波人走后,媚骨楼的宾客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不多时,便一一结账走人,今晚不宜逗留,尽早离开为妙。 —— 胜酒楼,三楼厢房内。 风自轻喝着小酒,数着刚刚杨舍侍女送过来的一堆银票,笑的合不拢嘴。 要说还是得靠实力,演演戏,便有大把的银票送上门来,当然了,女人也有,但他推脱了,理由是看过媚莲之后,其他女人皆不入眼,杨舍是此道高手,深以为然,便不强求。 三日后,在街上晃荡的风自轻,收到了张彻派人送来的密信。 信上言明,明日会有小商队从南门出发,去往律文郡,途经不平山山脚时,可能会有山匪出没,山匪骨头大多不够硬,到时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官府出手,消息果然够快。 看着密信,风自轻笑容玩味。 先前从杨舍那得知,走不平山是条近道,明知可能会有山匪出没,商队却是官道不走,偏走近道;还有,官府明知有山匪出没,却不出兵围剿,这其中原因,很值得思考。 杨张两人如此大方的告诉自己,是觉得自己是外乡山上人,毫无根基,所以构不成威胁? 明日不平山之行,希望有所收获。 翌日清晨,风自轻从紫罗簪中取出持岳,背在身后,换上他们早已准备好的锦衣玉佩,牵着富贵儿,出南门而去。 第九章 不平山之行(一) 人间四月青。 出了城门,风自轻翻身上马,骑着富贵儿晃悠悠的走在官道上。 他打听过,商队半个时辰前已出发,约莫午时前,就会到达不平山山脚下歇脚。而他则会走官道,在他们歇完脚之前赶至不平山附近,再掉头走近道返回,如此偶然相遇。 不平山山脚。 一个小商队正在歇脚,约莫二十余人,商队的领头是个年近四旬的肥胖男子,此时正与身旁的领头护卫低声交谈。 “齐护卫,眼看这时辰快到了,他们怎么还不来,不会出什么变故?” 被称作齐护卫的人按了按刀柄,抬手道:“何员外放心,行事多年,尚未发生过差池,估计又是那刀疤刘把时间用在女人身上了,这小子,迟早会死在女人身上。” “齐护卫如此说,那我就放心了。对了,前几日媚骨楼的事你可听说了?” “当然听说了,整个西和郡都传遍了,那姓风的小子没见过世面,竟然敢跟郡丞大人的公子作对,即使明面上有二公子护着,但难保不会诶,何员外,你眼睛怎么了,不舒服?” 何员外正朝着齐护卫使眼色,齐护卫不明所以,顺着何员外的眼神转头看去,不远处有一骑正缓缓而来。 他眯了眯眼,看清了来人,顿时脸色一变,干笑一声,连忙转过头去,乖乖,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好嘛,不曾想小爷的大名已经远扬了,两位刚才可是在议论小爷我?” 何员外赶忙摆手摇头说道:“呵呵风公子误会了,我俩不过随便聊聊,公子的威名,整个西和郡谁人不知,哪敢议论公子的是非,误会,误会。” 齐护卫也附和道:“对对,风公子,我羡慕您都来不及,哪敢说您的不是” “如此最好,哼,不然你们觉得,你比那张彻靠山更大?我和马都饿了,拿些吃的来,这事就暂且作罢。” “是是是,这就取来。” 何员外朝着一辆马车旁的护卫喊道:“小五,马车里的干粮拿些出来,再取些马料来,快!” “是,员外。” 风自轻翻身下马,接过干粮,慢吞吞的吃了起来,他看了看天色,临近午时,这山匪不会不来了,于是他装作干粮难咽,吃的更慢,还不时骂几句难吃。 何齐两人看在眼里,急在心中。 眼看手中干粮食尽,风自轻暗叹一声,拍了拍富贵儿的背,后者甩甩头,将嘴里的马料吞进肚后,两人便慢悠悠的向西和郡走去。 才迈出数步,山中突然传来一阵狂笑,“哈哈哈今天走大运了,兄弟们,快围起来,一个都不能跑喽。” 随着一声令下,山中的山匪们便一拥而上,将众人团团围住,风自轻数了数,嗯,五十余人,应该能问出些什么。 何员外暗道一声不好,急忙喊道:“各位好汉们,我们是穷苦人家,没有多少钱财的,这里有五百两,全都给你们,求各位大发慈悲,切莫伤人,就此放过我们” 齐护卫也高声道:“诸们好汉,今日天寒,这五百两拿去添衣,还请收钱后收手,齐某在此感激不尽。” 站在山中的男子脸上有道刀疤,看着颇为狰狞,他捏了捏下巴,这两人莫不是有病?都约好了,怎的今日只给五百两?五百两能做什么,塞牙缝都不够,回去还怎么交差。 他十分不爽,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一个背剑牵马的年轻男子身上,双眼顿时放光。剑看着不错,这马,更不得了,比大哥的坐骑还好上几分,不行,一定要都弄到手,回去肯定大功一件。 背剑就是剑客了?如此年轻,能厉害到哪去?老子有这么多人,再加上商队的人,会怕他?于是他弯腰拿起武器,是把大刀,随后一跃而下。 “你们!都给老子老实点,把钱都交出九成来,识相点老子就不伤人,不然,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让你早点投胎!” 何齐两人对视一眼,暗自叹气。 风自轻听到打劫,顿时眼前一亮,随后心中一叹,唉我要在打劫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么。 除了何齐两人,商队其余从人皆害怕不已,老实的从身上掏出全部家当,好在何员外交待过,若真遇上拦路打劫者,安分就行,事后会有所补偿。 众人钱财一一被收上交,当来到风自轻身前,收钱的山匪恶狠狠地说道:“小子,老实点,身上的东西,都交上来。” “这位小哥别这么凶嘛,我交就是了。”说完,风自轻解下重剑,递了过去。 山匪伸手去接,风自轻一松手,扑通一声,剑脱离山匪的手,砸在了他的脚背上,随后便响起刺耳的喊叫声,抱着被砸中的脚在地上翻滚不已。 刀疤刘听后眉头一皱,快步来到风自轻面前,恶狠狠道:“小子,想耍花招是,老子这就让你好看!” 风自轻连忙摆手,颤声道:“没有没有,我把剑给他,是他没接住,剑砸在他脚上,怪不得我。” 刀疤刘转身望向地上翻滚的手下,后者点头道:“二当家,这剑好重,我” 刀疤刘看了一眼风自轻,随后蹲下身去捡重剑,起身一提,自己堂堂二境九品武者,竟感觉颇为吃力!这起码得有三百多斤了,他想起刚才这小子单手递剑,暗道一声不好,正准备起身出手,可为时已晚。 风自轻一脚狠踹刀疤刘,将他踹倒在地,随后低身一拳递出,正中其胸前,将想要起身的刀疤刘重新打倒在地,他捡起重剑,将剑搁在他的肩头,整个过程极为迅速,一气呵成。 刀疤刘捂着胸口躺在地上不敢动弹,心中悔恨不已,今天倒大霉了。 风自轻用剑身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你真是蠢,这么容易就让我近了身,不然说不定还要费些力气。叫你的手下都安分点,不然,身首异处哟。” 看到变得老实的山匪们,风自轻又用剑身拍了拍刀疤刘的脸,笑道:“把你们刚才抢的钱,都交上来,放到我身前,一个一个来,晓得不?” 山匪们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刀疤骂道:“你们聋了吗,还不照做,想老子死吗,咳咳嘶”由于气急攻心,牵动伤处。 接下来,山匪人开始一个个排队的交钱。 第十章 不平山之行(二) 慢慢地,银子元宝银票堆积成了一座小山,风自轻颇为满意,对着商队众人说道:“你们都自觉点,小爷我心情好,让你们拿回被抢的九成,剩下的一成算是给我的辛苦费,哪个要是敢多拿,哼哼,我就让你们好好开开眼。” 众人大喜过望,能有的拿就谢天谢地了,哪敢多拿,况且山匪还在身边,刚才听何员外和齐护卫对这人的态度,这人明显来头不小,不能得罪。 众人一一上前将钱取回,并拱手称谢,风自轻看着地上还剩一小堆的银钱,嗯,这些人还知道轻重,说道:“行了,你们起程,记得走官道,不然下次可没这么好的运气,到了律文郡,记得宣扬宣扬小爷的侠义美名,晓得不?” 众人点头称是,至于到了律文郡怎么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待商队走后,看着眼前的刀疤刘,风自轻渐渐笑了起来,后者被看的心里发毛,心想这回肯定要完了。 指了指众山匪,风自轻笑道:“那谁,叫你手下的人都散了,我有些事问你。” “小的叫刀疤刘,大侠尽管问,小的定知无不言。”他抬手一挥,朝众人喊道:“都散了,离远点,别打扰我和这位少侠谈事!” 众山匪犹豫了一下之后,一一退回山中,但并未走远。 捡起那堆小银钱塞入怀中,两人向前走了数丈,风自轻换成左手持剑,右手则搭在刀疤刘的肩膀上,向下一按,两人开始蹲着说话。 他左手掂了掂剑,剑尖敲击在石块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刀疤刘,我只给你两次机会,第二次你要是还撒谎,你所有的兄弟不用干别的,准备投胎就行,你若是不信,大可以一试。” 刀疤刘看着这个左手掂着三百斤往上的重剑,如同掂木棒一样轻巧的男子,咽了咽口水,放弃了想要搏命的念头,苦笑道:“少侠尽管问,小的照实回答。” 风自轻满意的嗯了一声。 “我问你,那商队明知附近可能有山匪出没,为何还走近道?你是如何知晓今天会有商队走不平山近道,而且时机还刚刚好?你属于哪个帮派的?威虎帮的据点在哪里,具体的实力又如何?” “回少侠的话,小的哪知道那商队为何要走近道,可能是心存侥幸?我今天也是碰碰运气,不曾想真的” “一次。” 风自轻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他,并用剑尖将石块敲碎。 刀疤刘咽了咽口水,一番天人交战后,最终选择妥协,干笑道:“习惯了习惯了,平时很少说真话,呵呵呵” “这次肯定如实回答。”他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小的所在帮派是排不上名号的,但也有两三百号人。少侠肯定也发现端倪了,对,刚才劫财那一幕就是演给商队其他人看的,说白了,这钱就是他们孝敬给我们的,这一带山匪大多如此,特别是那些排的上号的帮派。 “哦?他们为何要白白地送给你们钱?” “少侠就别试探我了,我肯定老实交待,虽说钱很重要,但比起命来,钱算什么,嘿嘿”他将声音压低许多,说道:“少侠是朝廷派来的密探,嘿嘿其实我不蠢的,不然您如此年轻,实力怎的如此高强。” 风自轻眼神一亮,当即故作高深地看了一眼刀疤刘,没有承认,自然也没有否认。 刀疤刘搓了搓手,谄笑道:“少侠,哦不,是大人!大人,我可从未伤人性命,不过是抢了几个女人而已,如果我老实配合朝廷,不求招安升官,只求大人到时能放我一马,日后定金盆洗手,做一良民,大人意下如何?” 风自轻捏了捏下巴,假装思考。 刀疤刘在心中打起了算盘,这位爷年纪轻轻,处事却颇为决断,境界肯定只高不低。朝廷派这么一位来打前站,肯定是对西和郡官匪勾结事事有所觉察,细究之下,暴露是迟早的事,到时追责连坐,山匪头目是做到头了,现在又被这位爷给盯上了,自己能逃哪去,还不如傍条大腿安全。 “你若真能努力配合朝小爷我,倒是可以先保你一命。” 哈哈哈,这位到底是年轻了些,说漏了嘴了,朝?还能朝什么,朝廷呗。自己还有大把的人生没有享受,当山匪也是看它有前途,现在嘛机会来了,只要两边都讨好,绝不会吃亏。 于是他竹筒倒豆子,全部老实交待出来。 原来在那位齐郡守上任之前,西和郡就已有山匪,虽说也偶有作乱,但大多都是散兵游勇,成群,成不了气候,况且地处偏僻,官府也就没有尽力倾巢。 直到齐郡守上任,三年之后,山匪开始拉帮结派,逐渐发展成如今这般威势,成为顽癣之疾。 齐郡守在位十余年,百姓口中能力平庸,但其子齐拙,文学出众,弱冠之年便已中举。三年前,实力达到了武者四境一品,文武双全,深受全城女子仰慕,为郡守增光不少。 郡守三番两次的出兵,大多被狡猾的山匪给跑了,只是小胜。 风自轻听后故作生气,说道:“有趣,郡守大人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哼哼” 刀疤刘不敢接话,风自轻继续问道:“那齐拙可是随父一同入京朝拜了?一介郡守之子竟有如此待遇,确实出众。” 刀疤刘借机献上殷勤,“那齐拙虽说出众,但哪能跟大你您比,大人如此年轻,境界肯定高!敢问大人境界几何?” 风自轻伸出手掌,前后翻了翻,这丹灵境中期,等同于武者几境来着? 刀疤刘看着那只伸出的手,震惊不已。 五境五品!怪不得拿几百斤的东西跟玩似的,这位大人看着不到二十,境界竟然这么高,这次朝廷大手笔啊,只要抱上这条粗大腿,再卖力表忠心,还愁以后混不好?哈哈哈天可怜我,回头得回老家看看,祖坟上是不是冒青烟了 哼哼大哥,平时你就没真把我当兄弟对待,这回这可怪不得我不仁义,大好前程就摆在眼前,怎能不让人心动啊,嘿嘿 他的态度,更加谦卑了。 第十一章 城门前的戏 风自轻眼珠一转,提着刀疤刘的背领直起身来,瞪眼说道:“你一介小小山匪,怎的知晓这些内幕?莫不是你在欺瞒于我,其实另有原因,嗯?” 刀疤刘急忙摆手道:“大人误会,小的是真心实意想要为大人鞍前马后啊,怎敢欺瞒大人。大人初来西和郡,有些事情自然不知晓,小的虽然不值一提,但城中好歹有那么几个通风报信的,最主要的是,我那大哥,与威虎帮有些交情,因此才探听到一些内幕。” 他往风自轻身旁挪了挪,低声道:“其实,我怀疑,威虎帮和官府有勾结!”说完瞬间又退了回去。 风自轻心中一喜,但仍故作镇定,点头说道:“嗯,果真如此,和我所料不差。看你如此诚心,就免为其难收你当眼线,小爷公私分明,他日你若能立功,不说升官,发财肯定有的。” 刀疤刘连忙表忠心,“愿为大人效命,今后不求发财,只求能在大人手下做事,为大人分忧。” 风自轻笑道:“二当家的算盘打的挺响啊,小爷手下可不留庸人,今后想在要小爷手下做事,就看你这回的表现了。” “大人请放心,小的一定尽全力为大人办事!” “嗯,既如此,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做?” 刀疤刘双手环抱,沉思片刻,有了主意,随后将谋划说了出来。 风自轻听后点点头,这人倒是有些手段,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随后两人稍作合计,便定了下来。 少年突然扯住刀疤刘的衣领往前拽,大声辱骂,废物庸才之词,不绝于耳,将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还不时用狠脚踢刀疤刘,气氛瞬间改变。 刀疤刘不堪受辱,怒吼一声,一拳递出,奈何差距过大,几息之内就被打倒在地,口吐鲜血。 突然出现的这一幕,让山匪众众气愤不已,刚才还挺平和的,怎么突然之间就打起来了,这是谈崩了?不管了,竟然如此对待二当家,一个刀疤刘的心腹大声喊道:“二当家有危险,管不了那么多了,兄弟们一起上,我们这么多人,还怕打不过他一个!” 所谓人多势众,山匪们一个个手持兵器逛喊着冲下山,五十余人一拥布上,声势颇为浩大。 少年见势不妙,便下狠手折断了刀疤刘的左臂,随后将手指伸进嘴里,吹了个响哨。 悠闲站在远处的俊马听到哨声,抬腿飞快跑了过来,一溜烟儿,一人一马,消失在众人眼中。 追是追不上,众人只好抬起折了左臂的二当家,回山而去。 —— 跑出几里地,富贵儿将速度放慢,慢悠悠的走在官道上。 马背上的风自轻则开始细细合计。 官匪勾结大有可能,至于那刀疤刘是不是小帮派里的,他其实并不在意,能起作用就行,刀疤刘的话七分真三分假,回去得好好考证一下。 嗯杨舍更傻点,就从他下手。 一人一骑终于来回城门不远处。 风自轻抬眼望去,城门前人头密集,黑压压的,他粗略估算一下,大约有百八十人。 离城越近,看的越清楚,站在最前列的,正是张彻。此时他手挎大刀,身后众人虽未披甲,但明眼人一瞧就能看出,这些人是军营出身。 城门内,站着一群看热闹不闲事大的人,有胆大的竟然还敢偷偷设下赌局,压骑马的那位能撑打趴下几个,赔率最低的,是五个。 风自轻暗道,这戏还准备的挺足,连郡卫都带来了,这是报几日前青楼之耻来了。来的正好,他也想试试,自己这丹灵境中期,凭手中持岳,能否对战军营百人。 城门前,张彻身穿黑衣,正用衣角在刀身上来回擦拭,看着几丈之外的风自轻,神情轻蔑,他指了指身后众人,笑道:“姓风的,可曾想到会在此遇上,前几日你龟缩在城中不出,还真不怎么好下手,如今嘛,可就别怪老子下手重了,不过你大可放心,杀人这事犯法,老子可不会做,事后肯定会给你伤药费的,哈哈哈” 风自轻撇了撇嘴,说词真老套,就不会找个有文化的人出出主意么,真是。 他打了打哈欠,兴致缺缺,“唉,有些想媚莲美人了,那身段,那感觉,啧啧” “你!”如果不提这事,张彻的演技还有待磨炼,不过此事一提,他心里顿时直冒火,演技瞬间提升许多。 张彻心想,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出口气,当然,他下手会注意分寸的。 他持刀一指,朗声道:“兄弟们,只要不出人命,随你们怎么打,上!” 风自轻不会马战,便翻身下马,拍了拍富贵儿的头,示意它离远点。待富贵儿离远后,他从背后抽出重剑,说道:“事先提醒你们,还是派个人去各大药铺找好大夫,不然待会儿药材肯定不够用。” “呸,放屁,兄弟们,上!” 身后众人呼应,绕过张彻,一拥而上。 风自轻一剑将第一个来到他身前的人拍飞,扑通一声,那人远远的掉回地面,头一歪,瞬间晕了过去。 众人看的有些心悸,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冲。 可能是事前张彻吩咐过,也可能是这些军营出身的人操练懒散,实力并不怎么样,所以不太经打。 一剑一个,一拳撂倒,风自轻颇为轻松的就击倒三十余人。 到六十余人时,他的双手已经有些发麻;到八十余人时,他的灵力已经用掉了小半,当近百人全都倒下时,风自轻的灵力已经用掉了大半。 不过到底是军营出身,百人之中还参杂着一些武者,虽境界偏低,但一些军阵和同袍之间的配合,让风自轻吃了不少小亏,也挨了不少打。 此时的他,衣衫破烂好几处,正一手拄剑,喘着粗气。 看到对面瞳孔放大,张嘴愣神的张彻,风自轻指了指遍地哀嚎的郡卫,好心提醒道:“张彻,早叫你先派人找大夫,不信,你看现在,没人去了,小爷说话你怎么就不信呢。” 张彻回过神来,眼神闪躲,咽了咽口水,干笑道:“我现在去叫,还来的及不?” “嘿嘿你说呢” 张彻看着提剑一步步走过来的风自轻,将刀一横,率先冲向对方。 风自轻站在原地未动,待张彻近身时,他灵力运转,身体一侧,躲开了那一刀;同时抡起持岳,不轻不重的打在了张彻的腹部,后者惨叫一声,向后倒飞出去,落地后尘土飞扬。 出剑收剑,片刻之间。 戏演的差不多,所以就速战速决。 第十二章 匪终为匪 风自轻从张彻身旁经过,向城门走去,一吹口哨,富贵儿立马屁颠屁颠的跑来跟在后面。 城门处的人自觉分成两拨,从中让出一条道来。 人群外围处,站着一个肥头大耳,身穿绸缎的男子,正对着风自轻傻笑。 托您的福,这回赚大了,哈哈哈 待一人一马走后,人群才开始散去。 站在城外的张彻,看着躺在地上的郡卫兄弟们,心中颇感无奈。本想借机在那人身上先讨回点利息,没想到却折里面去了,唉,疏于操练,果然不堪一击。 —— 胜酒楼,三楼厢房。 将杨舍送走后,风自轻把送来的银票整理好,心念一动,银票被收进了竹簪里。 如此大张旗鼓的显耀自己的实力,除了让张杨二人放心外,最主要的还是让那个四境武者齐拙,或者齐郡守早点赶回西和郡,回的越是匆忙,阵脚越乱。 官匪勾结,自然不是张杨等人能操控的了,郡守和郡丞这两位一二把手,其中八成有一位参与其中。如果是郡守,那么这位郡守之子,是背后幕手的机率很大,郡守老了,担子自然由儿子接下。 今日城门之事,相信很快就会传进郡守的耳朵,接下来,就要看刀疤刘的回信了。 一夜修行至清晨。 日子过的有些枯燥,风自轻打算出门去吃碗馄饨。 馄饨摊的手艺不错,量比上次多了一些,他故意吃的慢了些,想等客少一些,再向摊主人询问一些关于柳拂那小姑娘的事情。 日头渐高,客人逐渐减少,忙里偷闲的小虎嘻笑着跑了过来,说道:“大哥哥,待会儿可以再给我讲些笑话吗,上次回去,我把笑话讲给二牛他们听,他们听后都笑的肚子痛,所以我想多听几个笑话。 “好啊,不过作为交换,我问你问题,你可要如实回答哦。” 小虎拍了拍胸脯,有问题尽管问。 两人再聊了两句,小虎就继续帮忙去了。 收拾完桌椅,小虎看了眼爷爷,征得同意后便跑过来坐在风自轻的对面,站在身后不远的老人,眼里充满宠爱。 笑话讲完后,风自轻顺便再讲了几个故事,小虎听的津津有味,于是他趁机问道:“小虎,今天怎么没见你那小拂姐姐过来?” “她在西市帮村里打架呢,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王家村的那些人真可恶,等我长大后,也要学武,打倒那些坏人!”小虎挥着细小的拳头,气愤地的说道。 “那小虎要努力哦,平时多帮爷爷干点活,力气就长的快些。” 小虎回头看了看爷爷,重重的点点头。 “这么说来,你小拂姐姐很厉害,她是从哪里学的,我也想去。”风自轻笑道。 小虎挠了挠头,神情犯难,身后的老人呵呵一笑,说道:“公子也想学武?我家小…拂学武一年多,听她自己说,已经是什么三境武者,老朽不懂,但听着好像挺厉害的。” “哦!?三境?老伯,我听人说,武者共分九境,三境已经很厉害了,不知她师从何人,我也想去拜会拜会。” 老人突然叹了口气,说道:“实不相瞒,今年年初,小拂的师父带她回家探亲,不料路遇一群山匪,山匪见他们一老一少势弱,便心生歹念。 劫财不够,见小拂生的好看,便想把小拂也抢了回去,但小拂他们哪会束手就擒,搏杀之间,小拂的师父为了让小拂顺利逃走,最终死于山匪之手。所以小拂立下誓言,不报此仇,终生只穿男装。” 风自轻恍然,怪不得两次见她都是男子装束,原来还有这一层含义,问道:“小拂姑娘是三境武者,那她的师父肯定更高,那山匪之中意有如此高手?这山匪不是向来只求财,不害命么?而且发生命案,官府不管?” 老人叹了口气,说道:“公子是外乡人,自然不知。小拂说过,她师父无门无派,孤身一人四处游历,境界并不算高,好像说是临近五境,他偶然至此,见小拂资质不错,便收了她做弟子。 小拂跟随她师父学武一年多,境界提升很快,她师父发现她的资质不止于此,便想将她送往更好的门派学武,因此可能几年之内回不来,所以想着去之前,先回来探次亲,说明缘由,哪曾想,唉 老人顿了顿,继续说道:“山匪,终究是匪寇,岂能以常人看待,一旦成匪,出手由心。小拂师父性情温和,待人诚恳,待小拂如亲生孙女一般,山匪向来欺软怕硬,且人多势众,而小拂师父年岁已高,又有旧伤在身,加上当时小拂年岁小,没有对敌经验,离三境又差了一些,终是不敌呀。” 老人哼了一声,说道:“至于官府,每次去大多是扑空,山匪的聚众山头又攻不下,每年倒是抓了那么些山匪,看多了,自然知道是虾兵蟹将,不顶用。 “那老伯可知道是仇家是谁?” “不知具体是谁,小拂讲过,领头的被称作大当家,使两把铁斧,外形粗犷,右臂上有两道长约半尺的刀疤。” 风自轻点点头,默默记下此人形貌特征,他日要是遇上,就要为民除害了。 又聊了会,老人便准备背上家伙回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风自轻身后传来,“怎么又是你,真是烦,二爷爷,东西放着,我来背就好了。” 风自轻转身望去,笑道:“怎么,来这吃馄饨碍着你了?我就纳闷了,我好像没招惹你,你怎么看我这么不顺眼?” 柳拂依旧是男子装束,她略过风自轻,从老人手中接过东西背在身后,说道:“你是没招惹我,但你看热闹的样子实在很讨厌,那个胖刀三不是什么好人,你跟他在一块,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原来是因为胖刀三,不行,以后得让他离自己远点,不然有损形象。他轻咳一声,说道:“姑娘误会了,我和那胖刀三不熟,我初来乍到,对此地不熟,便托他为我引路,仅此而已。” 柳拂看了一眼风自轻,没有接话,拉着不舍的小虎,出城而去,老人无奈一笑,告辞而去。 风自轻站在原地,捏着下巴,算了,既然这小姑娘不待见自己,又不能从她口手了解武者,也就不用继续费心了,转身继续闲逛。 —— 城门口,柳拂转头瞥了一眼那个人,想到小虎和二爷爷对他的态度,难道自己真误会他了? 第十三章 郡守之子 翌日。 西城门,两辆马车行驶在前,马车两旁,一侧护卫手举着“回避”“肃静”的木牌,另一侧则举着绣有“齐”字的旗帜,后面跟着一长排郡卫,正缓缓进城。 人群中议论纷纷,风自轻站在远处默默观看。 郡守出行,架势颇足,似乎察觉到马车之中有人窥视,风自轻朝马车拱了拱手,马车窗口帷裳半开,露出一双纤纤玉手,视线较暗,他只能看见里头还坐着一个青年男子,气势沉稳。 应是郡守之子,齐拙。 —— 马车内。 青年男子虽年近三旬,但瞧着只有二十出头。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远处那人,扬了扬眉,与杨舍信上所述无二,颇为年轻,只是不见他那身后把重剑。 命侍女放下帷裳,他开始闭眼沉思。 如此年轻就有这等实力,若真如杨舍所言,一个初入世的毛头小子,自然不足惧,但如果又是朝廷派来的人,那就很麻烦了。此次朝拜,父亲已然被那位大人警言过,朝中有人已然听到一些风声,要小心提防。 那位张郡丞向来同父亲不对付,郡卫那里手伸不进,终是隐患,昨日城门一战,那人把张彻得罪了个彻底,若真是入世之人,如此助力,需得好好拉拢。 —— 看完热闹后,风自轻便四处闲逛,此时的他,名气已然传开,走到哪,别人都敬他几分,就是没有爱慕者。没办法,青楼抢人的事已然传开,好坏掺半,男人眼中大高手,女人眼中小登徒。 悠闲之间,身后传来询问。 “前面可是风公子,我家公子久仰大名,今日方回,便设下晚宴,特命属下前来,万请公子赏脸一叙。” 风自轻闻声转头一看,是一个护卫打扮的人,他双手奉上请贴,请贴上有一个烫金大字“齐”。 他接过请帖,问道:“你家公子可是齐拙?” 护卫想起了临行前公子的吩咐,便压下对这个直呼自家公子其名,无礼之举的怒气,回道:“正是,请公子给个准话。” 拍了拍手中的请帖,思索片刻,风自轻点点头,突然问道:“宴上可有媚莲,或是如她一般美丽的尤物?” 护卫低下头,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说道:“这个在下不知,公子一去便知。” 风自轻摆了摆手,转身就走,头也不回的说道:“告诉你家公子,小爷赴宴便是,希望到时能有美人作伴呐。” “在下一定将话带到。” —— 齐府,齐拙站在院中赏花,护卫站在他的身后,将刚才那一幕,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他折下一枝花,在院中缓缓移步,“有趣,风不重,你是真的狂妄无知,还是故意演给我看,今晚,一试便知。” 齐拙转过身吩咐道:“如他所愿,去,让纸醉台的薄雪姑娘晚上前去胜酒楼赴宴,还有,传令府中三境以上武者,一半留下护府,一半随我一同前往。” “是,公子!”护卫领命而去。 片刻之后,一位年约五旬,身穿紫衣的老者出现在了院子里,齐拙向前几步,对老者说道:“父亲,觉得刚才儿子的举措可有不当?” 齐郡守身形稍胖,面容和善,看上去倒像个富家翁。他抚了抚须,说道:“嗯要是搁在平时,略显急躁了些,但此次情况不同,那人已经在城中待了有些时日,若真是朝廷所派,恐怕已然知晓些什么,当断则断,我儿做的很好。” “如此,那儿子就放心了。” 齐郡守呵呵一笑,“拙儿,切不可看轻自己,你刚接过担子不久,自然有些束手束脚,再过两年,自然得心应手,运筹帷幄了。” “是,父亲,儿子一定尽力做好。” “嗯,一路奔波,为父有些累了,接下来,你看着办。”说完朝内苑走去。 —— 胜酒楼。 风自轻特意沐浴更衣了一番,这才慢悠悠的前往二楼厢房。此时的他一身白袍,发髻中别着竹簪,身形修长,相貌俊秀,身背持岳,乍一看,着实有几分气度不凡,颇有剑客风范。 此时酒楼之中颇为安静,大厅之中并无宾客,只站着七八位护卫,身形直挺,腰挎大刀,一看就是练家子。 风自轻笑了笑,这场宴席,看来不太轻松啊。 跨过厢房门槛,入眼的是一位身穿锦衣,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见他前来,锦衣公子将折扇一合,拱手笑道:“早就听过风公子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今日定要与风兄弟好好言谈一翻,来,请上座。” 从公子到兄弟,颇为自然。 风自轻拱手回礼笑道:“过奖了,不过是一介山野散人,哪里有什么气度,齐兄弟抬举我了,哈哈哈” 二人一番客气,落座后,风自轻将重剑摆在一旁,看了看四周,问道:“齐兄弟,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齐拙会意,眉眼一挤,笑道:“风兄弟莫急,美人嘛,自然是要精心打扮一番,晚些到,乃无可厚非之事,你我边吃边等,请。” 风自轻故意眉头一皱,随后展颜一笑,“齐兄弟所言甚是,是我心急了些,来,喝。” 几杯下肚,齐拙拿起桌上的折扇一展,微微晃动,笑问道:“风兄弟下山已有些时日,不知今后有何打算?你与那张彻已经算是死仇了,这西和郡怕是不太好混了,若风兄弟选择离城而” 话未说完,风自轻一掌拍在桌子上,不屑道:“那张彻算个什么东西,小爷会怕他?上次城门那一战听过没,他带百人来拦我,结果被全被我打趴下,要不是小爷心善,又不想给杨兄弟惹太烦,才下手轻些,不然,他张彻能躺两天就又活蹦乱跳的了?百人,哼,来三百我也不带怕的!” 齐拙鼓掌称赞道:“风兄弟真乃豪杰,我心敬佩不已,有风兄弟在,万事安矣。” 风自轻哈哈大笑,起身饮了一口酒,突然低声问道:“齐兄弟,我问你,楼下那七八个高手是怎么回事,宴席就你我二人,你带这么多武者干嘛,你一个四境一品武者,还怕单刀赴宴?是防谁的?还是别有目的” 第十四章 数弦诗 齐拙没有料到,风自轻会突然发问,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转眼恢复淡然。 他缓缓将折扇合起,笑道:“风兄弟别误会,不怕你笑话,齐某向来惜命,每次出门身边都会带上一些护卫,附近一带山匪众多,生怕一个不慎,就被城中贼匪行刺。” “哦”一声长音之后,风自轻笑道:“是我误会了,抱歉啊,风某性子直了些,齐兄弟莫要放在心上,以后你出门,只要有人行刺,一定让他死在我的剑下。对了,来来来,齐兄弟请看,这是师门唯一拿的出手的,试试?” 他拿起身旁重剑,递给齐拙。 齐拙迟疑一下,伸手接过剑,手上顿时一沉,他连忙运转体内武运,才勉强挥动自如。 重剑稍稍出鞘,持岳二字映入眼帘,长剑出鞘,嗡的一声轻颤,确实是把好剑,他来回施展了几下剑法,越看越喜欢。 武者,想要一把趁手的上好兵器,颇为难得。 风自轻笑问道:“齐兄弟,怎么样,剑不错,哈哈哈”或许是酒喝的多了些,他身子猛的坐下,碰倒了酒桌上其余的两酒壶,他骂了两句,便转身去捡地上的酒壶。 齐拙看着将后背彻底暴露在自己眼前的风自轻,握剑的手松了又紧,眼神犹豫不定。 他知道,只要和以前一样,趁机一剑狠狠砸下,眼前那人的背脊肯定会断裂,不死也残。然后扔进酒楼密道之内,杀人灭口,再派人易容成他,几后日再在众目睽睽之下出城,天衣无缝。 但如果他不是,将会失去一大助力,如此年经便实力高强,且又涉世未深,以自己的手段,掌控不难。 他有些举棋不定,此人比以往那些人出色许多,他想要比父亲做的更好,他需要更得力的帮手。 将酒壶捡起,朝门口看了看,风自轻开口骂道:“他娘的,酒洒了,美人还没来,架子挺大。” 齐拙听后神情一松,笑了笑,将剑递还给风自轻,拍了拍手,下一刻,便有侍女出现在门口,“去,叫人催一催,再不来,就坏了风兄弟的兴致了。” 侍女行礼退去,转身欲走,突又返回,说道:“少爷,薄雪姑娘到了。” 重剑回鞘,风自轻笑骂一声,这女人终于来了,我倒要看看,长的到底怎么样。 轻微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一位白衣丽人双手抱琴跨门而入,膝盖微屈,行了一礼,柔声道:“薄雪来迟,请两们公子莫怪。” 风自轻抬眼望去,白衣胜雪,我见犹怜。 他快步向前,一手摸向薄雪的纤纤玉手,笑道:“不怪不怪,如此美人,即便是再等上半个时辰,也心甘情愿呐,哈哈哈” 薄雪微微后退,不露痕迹地避开了那双咸猪手,眼中闪过一丝恼怒,随后绕过风自轻,向前几步,眉眼含情,对齐拙微笑道:“齐公子,有些时日未了见,一切可安好?” 齐拙低头倒酒,借机掩饰心中不快,随后举起酒杯,笑道:“谢薄雪姑娘挂念,一切如常,只不过迟到自罚一杯,可是逃不了的。” 薄雪神情有些失落,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咳咳薄雪轻咳两声,脸色微微泛红,她对齐拙微微一笑,转过头来,朝风自轻问道:“这位想必就是名满西和郡的风不重风公子了,久仰大名,果然气宇不凡。” 风自轻哈哈一笑,说道:“我已经这么出名了吗,怪难为情的,嘿嘿美人如此仰慕于我,不如,择日不如撞日,今晚与我一同赏月如何?” “你!”薄雪将声音压重了些,说道:“小女子卖艺不卖身,可比不上媚骨楼的媚莲姑娘,望公子海涵。” 风自轻故作惊讶,“啊!?这么说来,你就是杨舍口中的清倌人了?诶,真是没劲,算了,来都来了,唱曲儿。” 他一脸失望的坐到齐拙旁边,凑近低声问道:“齐兄弟,这美人真是清倌人,没有别的办法?” 齐拙微微摇头,说道:“没有,你若用强,不说别的,那些全城仰慕他的男子,一口一个唾沫就能把你淹了。” “唉苦也。” “风兄弟莫急,此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文采出众的男子向来高看一眼,你若是想将她收入房中,可另寻他路。” 风自轻摸了摸下巴,一脸愁容,“文采啊,师父倒也教过,可他从来没在文采上夸过我,直是愁煞我也” 齐拙用手肘推了推风自轻,笑道:“试试?” 风自轻连饮三杯,酒杯用力一放,“那就试试。” 此时薄雪已经坐着摆好了琴,抬头问道:“两位公子,可以开始了吗?” 风自轻点点头,齐拙伸手示意。 房中琴声不断,薄雪歌声甜美清雅,风自轻看着这位即使弹奏其间,都不忘对齐拙眉目传情,颇感无趣,姑娘,你的一片真心,可惜要错付喽。身旁这位可不是一般的主,刚才他故意把剑递给齐拙,又把酒壶撞倒,将后背暴露出来,就是要试探一下齐拙。 齐拙那一闪而逝的杀气,对于常年上山猎兽的他,极为敏感。齐拙为何对自己动了杀心,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也罢,我就稍微施展一下魅力,解救一下你。 一曲终了,他起身鼓掌,口中称赞不已,“美人琴艺高超,曲子也甚是好听,真可谓是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呀,不禁令人诗意大发。” “哦!?风公子还会作诗?” 风自轻干咳两声,四处看了看,说道:“风某不才,现场作诗一首,请美人,齐兄弟品鉴品鉴。” 薄雪缓缓起身,伸手示意,“请。” 风自轻开始来回走动,四处张望,目光最终落在了琴上面,有了。 “一弦两弦三四弦” 薄雪微微皱眉,齐拙握紧了手中酒杯。 “五弦六弦七八弦” 薄雪眉头紧蹙,齐拙手中酒杯微微抖动。 “九弦十弦数十弦” 薄雪双手紧握,微微颤抖,齐拙手中酒杯颤动不已。 “弦弦酸楚红人眼。” 风自轻一脸陶醉,真乃点睛之句也。 第十五章 纸醉台 诗作完后,风自轻向二人看去,只见薄雪脸上表情甚是精彩,胸膛微微起伏,似乎在压抑自己,而齐拙则是嘴巴紧闭,见风自轻向他看去,赶忙背过身去。 风自轻捏了捏下巴,看这两人的表现,这诗好像不太理想啊,于是他补充道:呃我这还有,弦弦酸楚无人怜,弦弦酸楚向谁言,弦弦” “够了!”一声娇喝将他打断,“风公子小女子身体不适,就先行离开了,告辞。”说完施了一礼,不等两人开口,抱着琴转身离去。 “诶你先别走啊,再聊两句嘛诶”风自轻有些郁闷,真是不懂欣赏,他转头向齐拙问道:“齐兄弟,你来说说,我刚作的诗如何?” 齐拙双肩微微抖动,听见风自轻问他,便转过身来,一本正经道:“风兄弟这首诗,真是与众不同,尤其是刚才补充的两句,可谓急才,齐某甘拜下风。” 风自轻不禁点点头,笑道:“过奖过奖,不曾想风某也是有些许文采的,哈哈哈” “风兄弟,齐某突然想起家中尚有要事未办,这就先回府了,以后有任何需要,跟杨舍说便是,万莫客气,告辞。” 扑哧一声,折扇展开,微微晃动,出门而去。 风自轻看着齐拙手中的折扇,有些意动。 —— 出胜酒楼不久,齐拙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身后的护卫一头雾水,心想少爷今天怎的如何开心? 翌日,晌午。 风自轻刚结束修行不久,门外就响起敲门声,开门一看,原来是杨舍,只见他上下打量自己,忍不住问道:“杨兄弟,这是为何?” 杨舍问道:“风兄弟,昨晚那首诗真是你现场所作?” 风自轻点点头,一脸茫然。 杨舍突然大手一拍,说道:“唉呀呀,想不到风兄弟竟有如此文采,深藏不露啊,小弟佩服佩服,我要是有你这文采,那纸醉台的薄雪姑娘,还不得高看我几眼。” “哦?杨兄弟也仰慕于薄雪姑娘,唉,只可惜,昨日作诗后她便匆匆离去,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着实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走,我带你去纸醉台,过会儿那应该会有一场诗会,到时一问便知。”说完不等风自轻回答,便拉着他下楼,上了马车,一路奔向纸醉台。 下了马车,风自轻抬眼望去,是一座私宅府院,牌匾上刻着“纸醉”二字,门的两侧各竖着两块木牌,分别写有“浮世静心”“山水醉林”。 杨舍整衣冠,正色道:“风兄弟,入了此处,便要温言抱礼了。” 风自轻斜了一眼杨舍,笑道:“哟,杨兄弟怎么突然文雅起来了,平时可” 杨舍伸手一拍风自轻的手臂,将话打断,小声道:“此地不同他处,你进去就知道了,整理一下,走。” 两人稍作整理,向府院走去。 “纸醉?怎么没有台?” “台在里面呢。” “哦。” 有杨舍这个门面,真是到哪都畅通无阻,杨舍轻车熟路,两人沿着蜿蜒小路,向府邸中央走去。 路上杨舍介绍道:“这原本是一处罪官府邸,后被他人买下,几经转手,最终成了这纸醉台。” 两人停步,杨舍向前指道:“咯,前面就到了,纸醉院中纸醉台。” 风自轻抬眼望去,一处宽阔的高台上,案桌对设,数十位青年男女正各自闲聊,坐在主位的正是昨日见过一面的薄雪,正执手抚琴,不时传来叫好声,如众星拱月。 高台外是亭台水榭,侍女小厮们来回穿梭其中,忙碌不已。 杨舍突然凑近身来低声道:“风兄弟,不要拘谨,随意便是,我就先失陪了,待会找你。”说完对风自轻挤眉弄眼,后者了然,这番神情,明显是有相好的在场,要去私会。 既然宴会还未开始,他也不去凑那热闹,随便走走算了。 …… 风自轻漫无目的的闲逛,来到一处偏僻之地,假山林立,他一个闪身,藏了起来。 不一会儿,便跑出一个小厮打扮的青年男子,他就地找了一下,最后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咦,奇怪,刚才还在的,怎么突然不见了,嗯,果然是高唔” 话未说完,眼前一闪,便被人正面一手捂嘴,那人一手掐脖,“敢跟踪我?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小厮原本慌张的神情突然安静了下来,对着那人不停地眨眼,似乎有话要讲,风自轻稍作犹豫,随后开口问道:“有话要讲?” 小厮急忙点点头,风自轻将捂嘴的手松开,掐着脖子的手紧了紧。他粗喘几下,小声说道:“风大侠,小的是奉二当家的命,给您送消息来了。” 原来是刀疤刘的人,风自轻松开手,神情不悦的问道:“怎么挑了这么个地方和时间?” 小厮感到有些委屈,这地方可是您带我来的啊,别的地,那也得能见着您不是。 他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竹筒,递给风自轻,说道:“风大侠,消息就在里面,您可有吩咐?” 风自轻打开小竹筒,倒出纸条,将内容快速看了一遍,思索片刻后,心中有了初步的打算。 “嗯时间改成三日后,地点换在城内柳记馄饨摊,其他不变。” “城内?” “嗯,吃碗馄饨,谈些事情。” 风自轻斜看了一眼想要说话的小厮,不耐烦道:“你如实转达便是,就这样。”说完掉头就走,几个闪身,消失不见。 当风自轻赶至纸醉台时,酒菜佳肴正一一上桌,来的真是时候,又可以白吃可喝了。 已经坐在前排宴桌前的杨舍,正四处张望,见风自轻赶到后,起身招手。 纸醉台上,众人已经落座,唯独刚刚登上台的风自轻,直挺挺的从众人面前走过,来到杨舍桌前落座,引来旁人侧目,纷纷猜测眼前此人是谁,竟与杨舍同席。 “风兄弟,怎么现在才来?” “唉,你不知道,这纸醉台我逛了个遍,风景尚可,可女子中除了薄雪,其他人的姿色都相差许多,实在没劲。” “哈哈,你我果然是同道中人,不过我的眼光可没你这么挑,真不知道你师父是如何教你的。” “你不知道,先师对美人素来喜爱,总是拿仙子画像来观摩并教导我,久而久之,便如此了。” 杨舍听后眼神一亮,低声道:“那仙子画像,可在你手中?” 风自轻摇摇头,说道:“不巧,先师入土时,便一起烧了,如此黄泉路上便不寂寞了。” 杨舍叹息一声,实在可惜。 第十六章 杯酒拳头诗 两人低头交耳之时,坐在主位的薄雪眼神复杂,昨日她勿勿离去,更多的是因为那句“弦弦酸楚无人怜”刺痛了她。 想到自己一路走来,更想到自己一腔爱意,曲曲都表明心意,那人竟视而不见,不正好是无人怜,无人诉说? 宴席中,众人切切私语。 坐在杨舍对面的是位青年男子,文人打扮,他见薄雪一直注视着风自轻,心中不快,起身指了指风自轻说道:“薄雪姑娘,这位可是你先前所说,作数弦诗的那位?” “正是,王公子有何见地?” 王公子望向风自轻,轻蔑一笑,说道:“不知这位公子,师从何人,竟作出如此贻笑大方的诗来,想来令师也不过如此,王某不才,愿作诗一首,请这位仁兄也作诗一首,给诸位品鉴品鉴。” 此话一出,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有人心中鄙夷,真是愣头青一个,要想斗诗博取美人一笑,也不看对面那人与谁同席,那杨舍是好相与的人?即便那诗确实贻笑大方,也不能当面讲出来,傻缺。 有人则拍手叫好,特别是一些女子,睁大眼睛想要看那人出丑。 杨舍本想要破口大骂,但又想到有美人在场,心中便按捺下来,看向风自轻,见他没有反应,便起了看戏的心思,喝起酒来。 风自轻没有理会,自顾自的喝酒吃肉,不时与杨舍碰杯,等那人将诗作完,又被其他人吹捧一番之后,他也吃了个七分饱,觉得差不多了,便一手提壶一手持杯,来到那位王公子跟前。 “王公子是,酒足饭饱,你作了诗与酒相关的诗,我也作诗一首,你听好了。” “一杯两杯三四杯,五杯六杯七八杯,九杯十杯十一杯,喝一杯酒一拳头。” 王公子听后哈哈一笑,说道:“真是不学无术,令师与你应该都是胸无点”话未说完,下一刻,便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他退后几步,他捂着那只被打的眼睛,怒道:“野蛮无礼,我与你” 风自轻又是一拳,打中他的另一只眼,笑问道:“你要与我如何?” 王公子刚想开口,那人又是一拳打中他的鼻子,他鼻子一酸,手臂微微颤抖,“你你” 第四拳打出,王公子被打倒在地,随后拳拳生风,出拳之人嘴里不停念叨着:“叫你装,叫你强出头,学什么不好,偏学这个八,九”第十一拳时,风自轻才收手。 他整了整衣冠,环视众人,笑道:“一杯酒一拳,说十一拳就打十一拳,我辈言而有信。” 众人被风自轻的出拳伤人颇为忌惮,一个个闭口不言,生怕惹到此人,看,和杨舍在一块的人,果然都是一路货色。 杨舍在一旁笑的直不起腰,而坐在主位的薄雪,此时双眼发愣,小嘴微张。她不敢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那杨舍都没做过,这人怎么亏自己昨日还对他还有了一丝丝改观。 她渐渐回过神来,越想越气,正要开口说话,只见那人竟对自己吹了一下口哨,随后提着酒壶,拿着酒杯,大摇大摆的向门口走去。 她再一次惊呆了,这人这人 待那人走后,众人终于开始议论纷纷。 杨舍笑声渐小,收敛好笑意后,起身向薄雪施了一礼,告辞而去,在风自轻的衬托下,竟有那么三分文人相。 风自轻站在马车旁,边喝边等,见杨舍出来后,一脸得意的笑道:“杨兄弟,刚才我表现如何?” 杨舍拍手叫好,说道:“你今天算是给我开了眼了,我都没做过,还有你那诗,绝了!” 风自轻头发一甩,笑道:“好好学着点,相信过不了多久,我的大名便会传到律文郡去,等传到那些待字闺中的小姐耳朵里,哈哈哈” 两人互相吹捧一番之后,便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 纸醉台上,薄雪双眼冒火,胸膛起伏不定,宴会众人皆在怒斥那人的无礼这举,其中自然有幸灾乐祸的,而昏倒在地的那位王公子,自此以后,有了一个响亮的外号,王十一。 三日后,柳记馄饨摊。 老人和小虎在旁忙碌,风自轻正在低头吃着馄饨,这时摊子里进来一人,面上有疤,他走到风自轻对面落座,对老人喊道:“店家,一碗馄饨。” “好嘞,客官请稍等。” 风自轻抬头,笑了笑,问道:“刀来了,怎么就你一个?” 刀疤刘搓了搓手,小声回道:“在城东三里外的歇脚茶摊那,大您也知道,他也算是上了榜的人,还是不进城的好。” “那行,吃完馄饨,一起出城,你要有心里准备。” “小的知道,既然选了跟您,这是迟早的事,嘿嘿” 风自轻点点头,将剩下的馄饨扒拉下肚,从桌脚处拿起重剑背好,留下一句,转身离开。 “把我的馄饨钱一起结了。” 刀疤刘听后有些心喜,这一小小举动,可代表着大人对自己的些许认可,为大人结账,这不是小弟应该做的嘛。他连忙应声道:“是,小的明白,您先行,小的随后就来。” 待风自轻走后,刀疤刘挺直腰杆,朝老人喊道:“店家,再来三大碗!” —— 城东茶摊,并无店家,也无往来宾客。 一位虎背熊腰的中年粗犷大汉正坐在其中,桌上放着两把硕大铁斧,两条裸露在外的胳膊肌肉横生,粗壮有力,在他的不远处,一匹马正在路边吃草。 他喝了一口茶水,随后吐出,将茶杯扔在桌上,嘴里骂道:“真是淡出个鸟来,人要什么时候才回,他娘的,还要非得跑这来见个人,弄这么神秘兮兮的,还说什么有大买卖,待会要是不能让老子高兴,哼哼,那就让你们好好长长记性。” —— 城东五里处,柳拂正背着一大背篓走在官道上,背篓里尽是些活血化淤的草药。 她叹气一声,咱柳家都是本分的庄稼人,对上王家那帮猎户,总是会吃点亏,看来是得找个机会,好好教他们几招了,总吃亏可不行。 —— 城东门口,两骑出城而去。 第十七章 城外的买卖 城东三里处,茶摊。 粗犷大汉起身又落座,如此往复,颇不耐烦,一柱香之后,终于看见不远处,有两骑正朝这边赶来。 马蹄声缓,两骑缓缓来到茶摊外。 刀疤刘笑着为两人介绍道:“风大侠,这位就是我时常跟你提起的结义大哥,熊猛;大哥,这位就是风大侠。” 马背上,风自轻细细打量着熊猛,当看到那条带有两道长约半尺刀疤的手臂时,心中一动,余光慢慢扫过茶摊,桌了两把铁斧赫然在目。 手臂上有两道刀疤,长约半尺,身形粗犷,善使两把铁斧,都一一对上了,他微微一笑,巧了,正好遇上。 两人翻身下马,风自轻借拴马之际,对刀疤刘低声快速说道:“计划有变,此人已入恶首录,需除去。” 刀疤刘听后一脸震惊,连忙收敛神情,心中有了一番计较。 他虽不知道熊猛是如何上的恶首录,但既然上了,就注定逃不了,况且平时仗着自己境界高,根本没真正把自己当兄弟看,说过的恶话也不少,要不是自己有点脑子,还真混不到现在。既然如此,又有这位大人在,那就放手一搏。 熊猛见那人竟然忽视自己,从茶摊桌上拿起双斧,指向风自轻,“姓风的小子,是什么买卖非要约在这里见面?老子可没什么耐心,你最好能让老子满意,不然,老子的斧头可不认人!” 风自轻朝熊猛身后不远处的山林看了几眼,若有所思,随后轻蔑一笑,不屑道:“小爷我可是看在刀疤刘的面子上,才勉强过来见你的,你这大块头如此不识好歹,还威胁我?信不信小爷让你半年下不了地!嗯?” 熊猛听后先是一愣,随后大怒道:“呸,小子,老子会怕你?来来来,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 说完熊猛大喝一声,提起双斧,冲向风自轻。 当 剑斧想撞,熊猛双手发麻,顿时被力道震退了几步,他心中大惊,此人力气非同小可,不可强攻。 他舞动双斧,正准备侧身砍动风自轻,后者一个箭步向前,抡起重剑,用力横扫过来。 熊猛大惊,此人速度竟如此快!只得双斧横挡在身前,又是当的一声巨响,斧刃碎裂,溅飞出去,斧背狠狠的砸在他的胸前,一口鲜血喷出,被击退几步,还未回过神来,又是一记重剑猛拍,将他拍倒在地。 熊猛吃痛不已,嘴角鲜血不止,忍痛想要起身,重剑已近在眼前。他便索性躺在地上,闭眼说道:“来,给老子一个痛快,今天算是栽了。” 刀疤刘快步来到跟前,急忙劝说道:“风大侠,都是误会,我大哥他一直心直口快,嘴上没边,您别放心上,今日这买卖是做不成了,不如下回。” 风自轻重哼一声,说道:“熊猛,这次看在二当家的面上,就先饶了你,等你们想通了,再说。” 重剑回鞘,风自轻走进茶摊,自顾自的倒了杯茶,便不在理会他们。 刀疤刘搀扶起熊猛,后者怒瞪了他几眼,小声骂道:“废物,回头跟你算账!” 刀疤刘眼帘低垂,心中想法更加坚定。他干笑两声,对风自轻说道:“风大侠,是我没处理好,多有得罪,下回给你陪罪,我们就先回去了。” 风自轻喝了口茶水,“嗯,走。” 待两人骑马走远后,风自轻将茶水饮尽,大声道:“人都走了,还看什么看,出来。” 四周一片寂静。 “柳拂,还藏着干嘛,早就看见你了。” 此话一出,不远处的山林之中,走出来一个背着大背篓的男子装束的少女。待走到茶摊前,她不解的问道:“他们都没发现,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风自轻笑了笑,说道:“其一,我视力不错,且正对着你来时的路;其二,你那满腔的怒气,实在压抑的不够彻底,刀疤刘境界低些不说,那熊猛实力应该比你高,但他性情鲁莽,又因被我打伤,便很难察觉;其三嘛,自然是我比他们厉害许多,发现你,不奇怪。”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是不是拿不准我是什么态度,所以强忍着不出手报仇?” 柳拂神情警惕,问道:“你如何知道,我与那人有仇”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是不是我二爷爷告诉你的?” 风自轻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示意她坐下说话。随后给她倒了杯水,柳拂没有坐下,问道:“茶摊的主人哪去了,我早上还看见过的。” “给了摊主一些碎银,租下半天,下午便会回。” 柳拂点点头,心中稍定,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和山匪在一块?怎么又突然反目?” 风自轻笑了笑,“你也知道我时常会去你二爷爷的馄饨摊,一来二往,便熟络了起来。西市那回,见你颇为勇猛,便有心向你请教一些问题。” “请教?我看是别有用心。” “随你怎么想,有回你二爷爷聊起你,说了你的一些经历,我便记下了杀你师傅之人的形貌特征,此次本来只是跟他们谈些事情,不曾想竟然被我遇上了,于是临时改变主意,打算先除了他。” 柳拂不太相信眼前这人说的话,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问道:“那你为何刚才不直接杀了他,反而放了他?” 风自轻指了指柳拂,摇头说道:“你习武资质不错,就是这脑子不太灵光。这里可离城不远,一旦出了人命,官府肯定会出面追查,到时惹来一身麻烦不说,谋划也要暂且搁置,难免错过时机。再者,我若是现在杀了他,你找谁报仇去?” 柳拂听后心中微微触动,此人竟会考虑自己,难不成真是个侠义心肠?于是她将背篓放下,坐在风自轻的对面,说道:“那你的计划是什么,什么时候杀熊猛?” 风自轻将水推了过去,示意她喝下,柳拂犹豫片刻,将茶水饮尽,“这回可以说了。” “这才对嘛,别这么警惕,放松些。那刀疤刘已经算是我的人,他会负责吹风,并附上大量银钱,待熊猛心动后,他自会亲自出山,要与我见面详谈。届时,偏僻无人之地,你早早埋伏,待相谈甚欢之际,你突然出手,我在一旁为你压阵,以报你杀师之仇。” 柳拂皱眉道:“我凭什么相信你?到时你反过来设局杀我灭口,我岂不羊入虎口?” 风自轻叹息道:“唉你这脑子真不灵光,小妹妹,你谁啊,我为什么要杀你,还费这么大劲?我犯的着吗?再说了,我真要杀你,现在就可以动手,再毁尸灭迹,你与我见面,实属偶然,谁会知道?” 柳拂如临大敌,瞬间起身,退后几步,十分警惕。 第十八章 设局 见此一幕,风自轻颇为无奈,他起身摇了摇头,径直将马栓解开,翻身上马。 “小妹妹,今日之事,莫让他人知道,你二爷爷也不行,要是走露了风声,杀师之仇就别想报了。哪天我再去吃馄饨,就说明可以出城动手了,你自己留意,随时准备。”说完,骑着富贵,慢悠悠的回城而去。 柳拂站在原地发愣,看来自己真是想多了,她捶了捶头,暗道一声,真笨。 想到终于可以为师父报仇,她心中高兴,背上背篓,一蹦一跳的向前走去。 几步之后,突然想到自己是男子装束,不应该如此,便急忙调整,快步回城。 —— 一座无名山头,山寨内主厅之中。 刚喝完药的熊猛躺在一张熊皮椅上,旁边站着的是刀疤刘,脸上有几处淤青,显然刚才遭受过什么。 熊猛闭眼捂着肚子,说道:“说,有什么要交待的。” 刀疤刘陪笑道:“大哥,请看。”说完从怀中、裤裆中、鞋内掏出来一大把银票,千两百两皆有,一张万两银票赫然在前。 熊猛睁眼一看,两眼放光,放声大笑道:“唉呀呀二弟,这是从哪弄来这么多银票,杨他们那边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大哥,这可是今天出城前,那位风大侠给我的,数目颇为可观,满满的诚意啊,他是真心想要与我们做买卖的,你看看。”说完递到熊猛手中,后者接过,脸上笑意越来越盛,刚才受的气全部抛诸脑后。 他将银票全部揣入怀中,叹气道:“二弟呀,你应该早些说的嘛,刚才为兄太冲动了,你看,可还有补救的机会?” “大哥放心,那位步大侠的事情颇为紧迫,要不然也不会找上我们,对,只要大哥稍稍放下些身段,道个歉,约个地方好好谈一谈,此事不难。事成之后,他答应还有重谢,大哥,跟谁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对。” 熊猛颇为意动,他摸了摸肚子,重谢,那肯定比这多很多,再加上回刀疤刘上交给的那些,嗯,不错不错。 他舔了舔嘴,问道:“到底是什么买卖,连你也不告诉,怎么着也要透露点才对嘛。” 刀疤刘笑着附和道:“大哥说的是,他也只跟我提过两句,说是想见一见威虎帮的三当家李豹,别的就不愿多说,不过别人是买主,他不想多说,咱也不好问,给钱就行了嘛,咱没在怕的。” 熊猛点点头,是这个理,刀口上混饭吃,有钱就行了,于是他决定再见上一见,便对刀疤刘说道:“嗯,既然这样,那过两天,等我这伤恢复的差不多,便选个地方再见一见,此事交给你去办,别搞砸了。” 说完从怀中掏出两张百两银票,扔向刀疤刘,后者连忙伸手向前接住,笑道:“谢大哥赏赐,小弟一定将事情办妥,大哥放心。” 刀疤刘恭敬的退出主厅。 门外,刀疤刘神情冷漠,心中冷笑,我这样的鞍前马后,才二百两,蠢货,你离死期不远了。 两日后。 城东三十里外的一座山头上,有一座废弃寺庙。庙前,腰挎双斧的熊猛等的有些不耐烦,刀疤刘则在一旁劝说。 半柱香之后,风自轻才慢悠悠的走了上来,见那二人早已等候,笑道:“果然二当家来的早些,哟,大当家也在啊。” 他环顾四周,确定了柳拂大致的藏身之处,便面朝那处,继续说道:“大当家今日怎么的不像上回茶摊一样,在这山林之中埋伏一些人手,好给自己一些底气嘛”。 熊猛干笑两声,说道:“哈哈,上回是我冲动,在这里给步大侠赔罪,我已知晓大侠的诚意,那自然也要有诚意相对。” “这就对了嘛,不过说回来,你那些手下不错,你没喊他们出来,他们就不出来,令行禁止,和军营有的一拼。” 熊猛神色一紧,随后笑道:“大侠过奖了,我那些手下,哪能跟军营相比,哈哈哈不知大侠要做的买卖,究竟是什么?” 风自轻笑着招招手,示意熊猛靠近些,待他走近后,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大当家,听二当家说你与威虎帮有旧,不知与他们的三当家李豹交情如何?是这样,前些年,我路过” 他边说,边在熊猛身后作出动作,食指与拇指相连成圆,其他三指竖起,这是今天吃馄饨时,与柳拂定下的。 虽然对于眼前这人勾肩搭背有所不满,但熊猛还是忍下,认直听他讲。突然,背后一阵阴风迅速袭来,他意识到,有人偷袭! 他急忙运转体内武运,双手向腰间双斧探去,准备转身迎敌,不曾想一股大力将他按住,他心中震惊不已,抬头望向风自轻,那是一张笑脸,眼中充满玩弄之意。 他愤怒不已,这是设局要杀我! 他怒吼一声,拿起双斧,手肘撞向风自轻,后者向后一退,轻松躲过。 他大吼一声,想要转身迎敌,“扑哧”一声,腰身一痛,一柄匕首刺进了他的后腰。 柳拂趁势得手,双手紧握匕首,自左往右用力一横切,匕首从熊猛的腰间横穿,顿时将伤口切开三寸,鲜血淋漓。 她得手后却不恋战,迅速后撤,静待熊猛下一步动作。 此时的她,与平时截然不同,眼神中唱含有愤怒,但目光冷冽。 风自轻心中暗赞,出手狠辣,虽满腔愤怒,但对敌之时依旧冷静,资质果然不错。 刀疤刘站在远处,心中惊叹,这少年才多大,十三四岁,应该是三境武者了,啧啧,出手如此狠辣,这应该也是朝廷派出来历练的。他都不出手,我就说嘛,朝廷怎么可能只派一人,抱上这么一条大腿,聪明如我。 熊猛用力按住腰间伤口,手中大量武运运转,才让伤口渐渐止血,此时他脸色苍白,神情愤恨地看向刀疤刘,后者退后几步,轻蔑一笑。 寺庙前,柳拂在左,熊猛居中,风自轻在右,刀疤刘远远的躲风自轻身后,微风吹过,吹起淡淡血腥。 第十九章 戮敌 四下安静。 熊猛先开了口,朝刀疤刘怒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又朝风自轻吼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设局杀我!?” 风自轻指了指熊猛身后,“你我之间无仇,但她有。” 柳拂今天特意将脸弄脏,一脸灰土,为的是不让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人记住自己的脸,风不重可以相信,但那个人不可以。 她手持匕首,横在身前,将声音故意压低,冷笑道:“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一老一少,老的被杀,少的被逃,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熊猛听后恍然记起,既然是上门寻仇,那就拼死一搏,他大吼一声,体内武运疯狂运转,舞动双斧,朝柳拂快速奔去。 风自轻在身后问道:“要不要帮忙?” “不用。” “好。” 于是风自轻走到庙门台阶前,吹了吹灰尘坐下,捡起地上几块石子,轻轻抛起,刀疤刘则紧紧跟在保命符身后。 不远处,熊柳二人激战正酣。 熊猛双斧舞动,虎虎生风,柳拂身形娇小,只好借助速度优势,躲闪的同时,将匕首扎进熊猛身体内,来不及躲开的,自然不免被熊猛击伤。 眼见体力消耗大半,体内武运也所剩无多,熊猛便故意卖了个破绽。果然,那少年对敌经验尚浅,见势便敢近身向前,一匕首扎进了他的肚子。 熊猛闷哼一声,左手扔掉铁斧,迅速抓住那少年的抵在自己肚子上的手,右手同时抡起另一柄铁斧,砸向少年的脑袋。 柳拂暗道一声不好,急忙想要挣脱,奈何熊猛死死抓住自己的手不放,只得另一只手向上一撑,用力抵住那只手持铁斧的手臂。 铁斧慢慢往下,她的手臂也越来越弯,心中焦急不已。自己力气不足,铁斧迟早会落在自己的头上,她想开口求救,但却一再迟疑,她要亲手报仇! 再等等,一定会有办法的。 —— 风自轻一直在观察战况,这柳拂临阵经历还是少了点,这么明显的破绽都没看出来,这下好了。 等了片刻,柳拂没有开口求救,他无奈叹息一声,拿起手中一颗小石子,屈指一弹,石子朝熊猛的太阳穴掠去。 —— 看着眼前少年的窘境,熊猛心中狂笑,让你自大,栽在老子手里了。他用尽全身力气,右手不断往下按,斧头眼看就要抵住那人的头,正高兴之余,突然太阳穴传来巨痛,眼前一晃,心神一松,手上力气顿时少了不少,抓着少年的手也往下滑去。 柳拂大喜,以为是熊猛终于体力不支,于是趁机连匕首一同抽出,高高举起,狠狠的扎进了熊猛的心脏。 一次,两次,三次 柳拂不记得自己扎进多少次,直到看到鲜血不断从头顶流下,才回过神来。 她喘着粗气,看到熊猛的身躯向后倒去,随着铁斧落地,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朝着熊猛狂吼,声音嘶哑。 躲在风自轻身后的刀疤刘,见此一幕,不解的问道:“大人,他为何哭的如此伤心?” “他以前有一朋友被一群山匪害死,所以很痛恨山匪,以后你尽量少和他说话,不然” 刀疤刘连忙点头,“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回去后怎么做,不用我教你?” “小的明白,待小的坐稳后,定与威虎帮牵上线,顺藤摸瓜,深入虎穴,擒贼先擒王。” 风自轻拍了拍刀疤刘的肩膀,鼓励道:“嗯,细枝末节的,你自己理清楚,只要此间事了,就是泼天大功,努力啊,那些钱就归你了。” 那可是几万两啊,刀疤刘诌笑不已,猛拍胸脯表忠心。 “好了,你把这里收拾干净,熊猛的那些心腹自己搞定,我们先走了。”说完,拉着还在愣神的柳拂,下山而去。 刀疤刘看了躺在地上的熊猛,吐了几口痰,稍作发泄之后,开始清扫现场,毁尸灭迹。 —— 途中小河边,柳拂清洗干净后,看着背对着她的风自轻,心中很是感激。 “喂,你名字真的叫风不重?怎的如何古怪。” “行走江湖,自然不能用真名,你还小,多学着点。以后你外出闯荡,也可以取个别名,方便许多。” “我就知道,谁会取这种名字。” 她歪着头想到,师仇得报,感觉身上顿时轻松许多,于是她破天荒开玩笑的说道:“那…要不你给我取个?” 风自轻转过头来,有些诧异的望着她,心想这态度转变的有些快呀。 柳拂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态度的转变,羞赧一笑。 “可以啊,嗯柳拂,柳絮是飘的,那不如叫,柳会飘?”风自轻越想越满意,嗯,不错,不错 柳拂听后嘴角微微扯动,翻了个白眼,没有接话,显然,并不满意。 风自轻见她没有答话,颇感无趣,便暂时终止话题。 柳拂蹲下身捡起一块石子,扑通一声,扔进小河里,问道:“风不重,你多大啊,实力这么强,武者几境几品?” 武者?是了,自己这一身蛮力,手持重剑,谁都会这样认为,他没有反驳,但选择说一些假话。 “我啊,二十出头,境界嘛,我也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去世后我便独自修炼,下山后也没怎么弄清楚。以前之所以找你,就是想问一些关于武者的问题,你倒好,还以为我别有用心。” 柳拂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原来是这样啊,早说嘛,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嘿嘿” 一番交谈之后,风自轻大致可以确认,自己现在的境界,丹灵境中期,与武者四境五品差不多,现在回想起来,与齐拙见面那次,还是有些托大了。 当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双生本命气府,凝聚剑丹的丹灵境中期,哪是普通丹灵境能相比的。 看着眼前这个得意洋洋的人,柳拂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 如今师仇已报,自己总不能一直待在西和郡,总归是要去外面闯荡闯荡的,前方路途不明,不如与他结伴,他实力高强,正好可以庇护自己。 她越想觉得越对,于是决定讨好他一下,这样他才不会拒绝自己,你不是喜欢吃馄饨嘛,我学,吃了我做的馄饨,还敢不答应!? 柳拂嘴角微微上扬,哼哼,就这么办。 【作者题外话】:因工作原因,时间不够,未上推荐之前,日更一章。 9月6号至9号期间,恢复日更三章。 第二十章 月夜谈话 城门口,两人分道扬镳,柳拂去往她师父的衣冠冢前告慰,风自轻则晃着步子,四处闲逛。 —— 一家胭脂铺前,张彻一身锦衣站在门口,悠然自得,身后跟着一群护卫,手上提满了礼盒,显然是刚买完出来。 张彻催促两句,突然发现街头不远处,有一个背剑的青年男子正走过来,他连忙转过身,招了招手,快步离开。 “哟,这不是张郡尉嘛,买这么礼物,是送给媚莲美人的?巧了,我也许久未见她了,不如一同前去如何?” 张彻闻声停步,转过身来看见那张欠揍的笑脸,颇为气愤,“老子跟你很熟吗,哪凉快哪待着去,别烦我!” “媚骨楼就很凉快,那媚莲美人的衣着更是凉快,走,一起去凉快凉快?” 张彻听完双眼冒火,朝护卫们怒道:“还愣着干什么,给老子上!” 其中有一个护卫是参与了城南之战的,他咽了咽口水,有些迟疑,不过见到同伴都放下礼物,一拥而上,他也就只好舍命相陪了,结果自然是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张彻血气上涌,正想硬着头皮出手,那人一个闪身,就被他近了身。 那人一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小声说道:“有事,晚上见。”随后那人将他拍倒在地,嘴里也不含糊,说道:“张彻,好歹是个郡尉,怎的这么不禁打,别总是把力气花在女人身上,注意身体啊。” 张彻憋红了脸,不再去看那人,起身后自顾离开,护卫们见少爷走了,便起身提起礼物,落荒而逃。 目的达成,戏也演了,风自轻便慢悠悠回胜酒楼而去。 —— 胭脂铺的不远处是一座赌场,此时的杨舍站在二楼窗口,看到张彻被教训的一幕,心中痛快不已,自己寻来的高手,就是贴心。他决定今天赌赢的钱,都送给他,辛苦钱嘛。 杨舍转身回到赌桌前,高声大喊:“老子今天要大杀四方,哈哈哈” 赌庄老板听后心中叫苦,唉,今天又要送钱了。 —— 月夜,张府偏院。 张彻见时辰差不多了,便摒退婢女小厮,独自一人躺在太师椅上,静静等候。 半柱香之后,一道身影突然窜出,站在他的旁边,“张彻,你也太小气了,连酒都不备上两壶。” 张彻没有起身,翻了个白眼,说道:“备两壶酒,好让府上的人都知道,今夜有客来访?” 风自轻嘿嘿一笑,坐在一旁,笑道:“开玩笑嘛,真是不懂风趣,真纳闷,媚莲怎么看的上你。” 张彻哼了一声,鄙夷道:“你懂个屁,将军美人自古相配,你个山野之人,哪懂得这些。” “还将军,呸,你要是能把附近一带的山匪都剿了,那说不定能当一当将军。” “连那郡守大人都没办法,你指望我?” 风自轻凑近身子,低声说道:“郡守为何没办法,你会不知道其中门道?” 张彻没有接话。 “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我已经收服了一小批山匪,只要谋划顺利,你再出点力,威虎帮的那帮当家的迟早给擒了。” 张彻听后眼神古怪,问道:“你这么直截了当,怎能确定,我会帮你?” 风自轻嘿嘿一笑,“熊猛此人,原先应该是在你手下做事” 张彻猛然起身,神情有些戒备,问道:“你查我?” 风自轻摆摆手,笑道:“别搞的跟受了委屈似的,你就没查我?与人合作,自然要知些根底嘛,再说了,我人都在你府里了,你怕什么。” 张彻一想也是,便躺回太师椅,晃了一会,才开口说道:“我也不瞒你,几年前,熊猛确实是在我手下任职,虽然不高,但职责不轻。 之所以与郡守一派交恶,大多是因为他,不过交恶归交恶,表面上的和气功夫,还是得做啊,毕竟还是同僚嘛。 这是老掉牙的故事了,熊猛此人武力非凡,却吃喝嫖赌皆全。刚开始,还能管住自己,久而久之,便陷了进去,被他人拿捏。 自齐郡守上任后,便一直想要将手伸进我郡卫营之中,熊猛便是缺口。军营之中,岂能容忍,自当严惩,随后他叛逃,自此下落不明。” “你也没想过要将他缉拿归案?” “好歹跟了我些年,功苦之劳皆有,心有不忍,况且有那郡守从中作梗,便就此作罢,让他自生自灭。” 风自轻笑了笑,说道:“你倒是有些菩萨心肠,那我就更放心了。今日来,便是与你合计合计。” “还是那句话,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风自轻甩了甩头发,伸手三根手指,说道:“其一,熊猛之事,你与郡守一家交恶,若有机会扳回一局,相信你很乐意。 其二,你提前知晓不平山之行会发生何事,这就说明,齐府里有你的人,一般人听不到的风声,你肯定知道些。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为何官府每次剿匪,大多都是扑空,明显是有人通风报信,此人职位定然不低,朝廷和附近郡城都听不到什么风声,说明此人在西和郡内只手遮天,而能符合这要求的,只在郡守与郡丞两位大人。” “那你的推论是?”张彻斜眼问道。 “郡守上任之前,山匪都还只是乌合之众,不过短短十年,便已发展成这般局势,答案已然明显。郡守与山匪,官匪勾结!” 风自轻起身走了两步,抬着看着月亮,说道:“你肯定知道些什么,但由于一些原因,不便追查,具体我就不瞎猜了。”他转身望向张彻,笑道:“好了,我已经坦诚相待了,你给句话。” 张彻眼睛微闭,思索一番之后,起身说道:“我可以帮你,此事若成,剿匪之功,皆在我。” “这个自然,我一介山野之人,要功劳作甚,此间事了,我还要四处游历,我可不想待在这种破地方,外面的花花世间还等着我呢,哈哈哈” “击掌为定。” 一声轻响,两人击掌成誓。 两人合计一番之后,风自轻便准备回去,临走时,他突然转身说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熊猛落草为寇已久,为恶不少,前几日被我杀了。” 张彻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后笑道:“是嘛,那还要多谢你为民除去此害了,希望他下辈子做个好人。” 风自轻笑了笑,没有接话,转身向围墙走去。 转身的那一刻,风自轻笑了。 张彻目送风自轻离去后,也笑了。 第二十一章 收个跑腿 翌日。 咚咚的敲门声,将风自轻从修行中拉回,开门一看,又是杨舍,当看到他手中那一堆银票时,气瞬间消了。 一番吹捧过后,风自轻拒绝了去纸醉台的邀请,理由自然是美人无意,笑着便将杨舍送走。 有了钱,自然要去潇洒潇洒,换了身行头,便出门而去。 临近清明,集市上颇为热闹,大街小摊到处都是卖纸钱纸人冥楼的。 行走在大街上,看着车水马龙的人郡,风自轻莫名感到有些落寞。 不知道大胖小花它们过的怎么样,没有了辛苦劳作,有没有越长越壮;两只长尾猴有没长胖些,之前太瘦了,陈叔他们的墓地上的杂草不晓得高不高,静丫头和刘江岸有没有投个好胎。 心念一动,木鸟簪握在手中,轻轻摩挲,说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西和郡好吃的和好玩的,差不多都体验过了,待此间事了,便该起程了。 恍惚之间,后背被人拍了一下,“风不重,发什么愣,叫你都没听见,你这四境武者该不会是假的?” 风自轻收起情绪,笑道:“大街上人这么多,谁听的见你喊。”他看向柳拂手中的竹篮,里面装着一些纸钱和水果,还有两壶酒,问道:“这是打算去祭奠你师父?” 柳拂点点头,说道:“嗯,不过我不想等到明天再去。你呢,明天就是清明了,你不去扫墓吗?” 风自轻笑着耸了耸间,没有说话。 柳拂眼珠一转,说道:“那要不你跟我一起去祭奠我师父,正好可以当着师父面的,向你致谢。” 风自轻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便应了下来。 途中,依旧是男子穿着的柳拂,试着问道:“风不重,你在西和郡打算待多久?” “嗯办完了事,便离开。” “去哪?” “当然是四处闯荡了,我这么天资卓绝,玉树临风,不闯出个偌大名声,江湖美人如何能知晓我大名,我又如何能安抚她们的芳心,一想到这,就让我心急如焚呐。” 柳拂听后有些扭捏,声音细如蚊蝇道:“那你能不能带上我,我也想去外面闯荡闯荡” 风自轻停下脚步,上下打量柳拂一番,说道:“啥?带上你?你一个三境小丫头片子,出去闯荡江湖干嘛,知不知道外面危险的很?带上你,危险不说,还费事。” 柳拂急忙伸手并指发誓,严肃道:“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真的!”见风自轻不为所动,她决定换个方式。 她抬起下巴,拍了拍不怎么高耸的胸脯说道:“我今年才十四,师父说过我资质不错,说不定两三年后,我便是四境武者了,更有可能还会超过你呢,到时谁费事还不一定。” “嘿,你还来劲是,此事免谈,小丫头片子一个,一点都不沉稳。” 柳拂挺起胸膛,双手叉腰说道:“我不是小丫头片子,我办事可稳了,不信,你让我办一下试试!” 风自轻想到柳拂与熊猛生死搏杀的那次,眼前一亮,这丫头确实冷静,正好缺个跑腿的,先使唤了再说。 他轻咳两声,故作严肃说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刚想起一件事,正好可以试试你。” 柳拂喜上眉梢,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走,先扫墓去。” —— 郊外,柳家村附近山头。 柳拂摆好祭品,烧完纸钱,将酒洒在墓前,擦了擦眼泪,红着眼说道:“师父,您就宽心,弟子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定会闯出一片天的。” 她指了指身后的风自轻,说道:“师父,他就是弟子上回说的人,多亏了他,才让弟子有机会报了仇,您泉下有知,就托梦向他表示一下谢意。” 风自轻干笑两声,说道:“谢意我心领了,这托梦就不用了,打扰你师父休息不是。” 柳拂没有搭理他,跪在墓前,自顾自的说着话。 风自轻鞠完躬后,便走远了些,终究是女孩家家,不似人前那么坚强。 良久,柳拂终于说完了心里话,心中一轻,走到风自轻身侧,温声道:“风不重,说,要我做什么事。” 风自轻转过身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去一趟律文郡,做三件事。第一,随便找一个说书人,让他到文人墨客经常聚集的地方,按我写的内容说两天书。” 柳拂点点头,“第二呢?” “第二,说书一事完成后,你便去找城中乞丐聚集的地方,让他们领头的按内容编成童谣,让小孩满大街的唱。” “第三,你找一伙地痞流氓,让他们轮流往县衙内、青楼里、诗会聚集的地方扔纸条,扔大量的纸条。” 少女问道:“他们要是不愿意做,怎么办?” 风自轻敲了敲她的头,说道:“你这脑壳哟我肯定会给你一大笔钱啊,钱到位了,他们怎么可能不做?” 柳拂摸了摸不怎么痛的头,“哦,知道了。” 风自轻叹息一声,“唉,算了,这三件事你做好就行,你去的时候依然是男子穿着,要是开头他们就不愿意,你就打他们一顿,然后给钱,不行再打一顿,然后给一大笔钱,懂了没?” 少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道:“这就叫威逼利诱?” “嗯总算是没傻到家。对了,你切记,不能直接出面找人,别怕花钱,多找几个安身的落脚点,要懂得隐藏保护好自己,一旦察觉被人盯上,哪怕是错觉,不论事情成功与否,立马换回女装回来,安全最重要,切记!” 柳拂看着眼前这人,心中一暖,她决定,以后做的馄饨,尽量做的好吃些。 接下来,风自轻再稍作补充了一些细枝末节,大致的行事方法,让柳拂根据律文郡大致情况,自行决定。 散步谣言一下,顺利的话少则天,多则六七日。张彻只能算是明面上的牌,不可靠,律文郡文风鼎盛,自然不乏爱国人士,谣言四起,官府自然会重视一下,只要一查,加上自己这边推波助澜,官匪勾结一事,迟早暴露。 虽说律文郡一直不太搭理西和郡这个远方邻居,但怎么说也是同一国百姓,岂能看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不顾? 如果石沉大海,那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尽力就好,他还没自大到凭一已之力,可以对抗成千之众的山匪,到时大不了一走了之,凭自己现在的实力,要跑,谁拦的住? 至于刀疤刘,他本身就是山匪,刀口上混饭吃,生死由命;而柳拂,只要不再和她来往,谁会往一个十四岁的少女身上想? 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只希望一切顺利才好。 第二十二章 城北之局 翌日,清明雨至。 柳拂带着风自轻连夜编写的话本与童谣,揣上银票,牵上马匹,与众多扫墓之人,一同出城,随后赶往律文郡。 —— 清明之后,适宜踏青。 风自轻一大早就被杨舍叫醒,拖着出城游玩而去。 马车之中,杨舍毫不忌讳的戏耍着怀中的侍女,风自轻看了一眼侍女,果然又换了人。 “风兄弟,你说此次城北诗会,表哥为何要邀请那张彻,这不是找不自在嘛,想不通啊,你给分析分析。” “呃这我哪知道啊,齐兄弟运筹帷幄,那张彻肯定是要吃亏的,咱们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杨舍想想也是,表哥出马,那张彻还能作什么妖?于是继续戏耍大业。 风自轻感觉出气氛不对,看对面快要擦枪走火了,便自觉的出了车厢,与马夫坐一块。 不多时,马车之中便传来令人燥热的声音,断断续续,他与马夫对视一眼,会心一笑。好在路途并不怎么平坦,声音稍稍会有所抵消。 一柱香之后,马车停在一座庄园前,连文庄。 马车之中,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片刻之后,杨舍一声轻咳,率先走出车厢,满脸红晕的侍女跟随其后。 风自轻对杨舍竖起大拇指,后者得意一笑,搂着侍女的腰,朝庄内走去。 一进庄园,便有小厮前来引路,三人来到宴席处落座,此时人只来一半,杨舍便让侍女在一旁为风自轻斟酒,自己则不见踪影。 风自轻叹息一声,看看,鱼多不愁啊。他背靠坐椅脚放桌边,双眼微闭轻哼小曲,自在悠闲的吃着水果,喝着酒。 正悠然自得,耳边传来一声娇哼,睁眼一看,抱琴而来的薄雪坐在他的对面,双眼怒视着他。 风自轻看了看主位,见齐拙还没来,便挤眉弄眼地对薄雪吹了两下口哨,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薄雪双拳紧握,想要出言呵斥,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待会,有你出丑的时候,便不再理会风自轻,与好友闲聊起来。 风自轻觉得无趣,便继续闭目养神。 宴会开始前,齐拙才缓缓出现。他身后跟着杨舍,后者来到风自轻的右侧坐下,两人说了会话之后,张彻才出现在众人眼中。 只见张彻搂着红颜美人媚莲的细腰,在小厮的引导下,缓缓走来。 齐拙走到风自轻桌前,笑道:“风兄弟,西和郡两大美人相聚一堂,还不起来迎接迎接?” 风自轻猛的一转身,张望道:“哪呢哪呢,媚莲美人也来了,哈哈哈” “风兄弟,今日卖我两分薄面,稍稍收敛收敛,毕竟诗会嘛,含蓄些的好。” “没问题,齐兄弟这么说了,我照做便是,放宽心。” 齐拙笑着点点头,道谢之后,迎向张彻二人,他朗声道:“张郡尉能来,齐某之幸,快请落座人。” 张彻点点头,随后坐在风自轻的斜对面,薄雪的左侧。 众人一一落座,宴会开始。 美人之间,自然投机,不过片刻,媚莲和薄雪就已经并坐在一张椅子上,有说有笑。而对面的风自轻,则双眼直视,欣赏着眼前美景,并无过分举动,对此张彻也不好发作,只以怒视回之。 齐拙见气氛有些不对,便呵呵一笑,主动挑起话头。 “张郡尉,我看最近郡卫出城操练的次数,比往常勤练了些,可是附近的山匪有所异动?” 张彻喝了口酒,放下酒杯,缓缓开口:“不错,张某得到消息,那威虎帮似乎有意在召集众山匪议事。卧虎山一带,就有不少的猎户上山打猎时,偶然听见山匪间的谈话,于是赶快上县衙通报。只不过有些猎户被发现了,虽然死不了,但缺手断腿却无法幸免,实在可恨!” “此事确实麻烦,那不知张郡尉可有良策?” “屁的良策,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西和郡,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卧虎山又易守难攻,以前上奏的那些折子,到头来换来了些什么?只不过是一些前来镀金的贵族子弟,能指望什么。我啊,现在也就只能弄弄场面,声势搞的大一些,让山匪们别太过分就行。” 齐拙唉息一声,神情悲悯道:“唉,我们还好,就是苦了那些在卧虎山一带的百姓,搬也不是,不搬也不是,都是苦命人,好在山匪还有些分寸,尚能给百姓们一条活路。” “这就是他们聪明的地方了,如果太过分了,律文郡的那些书生秀才们,还真说不定会出几个悍然不怕死的,那时说不定朝廷会想起来还有个西和郡,可惜啊张某实力平平,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齐拙也叹息道:“齐某虽有些武力,却是早已被山匪视为眼中钉,别说擒贼了,卧虎山都靠近不了,一靠近便被发现了。”他振腕叹息,自顾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宴会众人纷纷夸赞齐举人心系百姓,张郡尉劳苦功高,闺中小姐们纷纷投去仰慕的目光。 媚莲看着心上人,目光盈盈;薄雪看着齐拙,芳心深陷。 风自轻看了看身旁的杨舍,只有他没心没肺的喝着酒,心中腹诽,这么一出令人敬佩的戏码,你都不打算参与参与?怪不得你表哥对你时常叹气。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应该要步入主题了。 两人继续说着场面话,两个美人听的信服不已,薄雪突然举起酒杯,走向风自轻,尽管是微笑,但有些牵强。 他知道,重头戏,来了! 看着白衣胜雪的丽人,风自轻心中轻叹一声,入戏太深啊。 薄雪举起酒杯,说道:“风公子,你实力高强,城门那一战,至今犹传在耳,又是外乡人,那山匪肯定对你不熟悉,不知你是否愿意为了百姓,闯一闯这虎穴?” 风自轻急忙擦了擦嘴,起身说道:“这个这个嘛” 薄雪眉间微蹙,问道:“百姓深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公子竟不愿意吗?” 风自轻连忙摆摆手,说道:“美人误会了,行侠仗义之事,风某当然愿意了,只不过听他们刚才所说,此事颇为凶险,心中有些不安稳。” “那如何能让公子心中安稳?” “这个嘛,就是就是你”风自轻搓了搓手,看向薄雪的眼神逐渐变得炙热,变得轻浮。 薄雪立刻会意,她扭头看向齐拙,见那人只是微微一笑,全然不在意,心中苦笑,头一发晕便下了狠心,咬牙说道:“若公子愿意前去擒贼,并得胜归来,小女子便自荐枕席,服侍公子一生一世!”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 第二十三章 谋划 在座之人大多都清楚,薄雪一直倾心于齐拙,奈何流水有意,落花无情,要是此人真能立下此功,美人配英雄,倒也是个归宿。 风自轻哈哈大笑,“好!既然美人如此看重风某,那我就去闯一闯虎穴,美人就看好,哈哈哈” 齐拙笑着起身说道:“风兄弟出马,自是不在话下,齐某就先在此,敬你一杯。来,诸位,一起!” 接下来,就是宾主言欢的时刻了。 既然是诗会,自然是要做诗,但碍于风自轻是潜在的英雄,便没有人为难于他,风自轻也乐得自在,旁边的杨舍倒是对他钦佩不已,说等他得胜归来,一定教他几招,风自轻自然是笑着答应。 —— 入夜,张府。 张彻依旧躺在太师椅上,风自轻坐在一旁,正提着一串葡萄往嘴里送。 “风不重,白天你为什么要答应下来?不难看出,那齐拙是给你下套。” “我又不傻,当然看的出来,只不过美人委身恳求,而我恰好又有些侠义心肠,便索性答应下来了。再说了,凭我的实力,打不过,我还不会跑么,大的拿不下,拿些小的也是功劳嘛,对。” “你这算盘打的挺响,那我就不劝你了。威虎帮中,你要注意两人,老大陈煞,据闻此人是四境三品武者,力大无比;老二严狐,你要特别重视,此人虽实力不高,但生性狡诈,诡计多端,官府无计可施,大半的功劳在他;老三李豹,就不用过多在意,与那死了的熊猛,是一般货色。” 风处轻默默记下,看来之前熊猛与威虎帮有旧,估计是和李豹趣味相投。他摊开空无一物的手掌,朝张彻说道:“怎么说我此次前往擒贼,也是在帮官府,张郡尉,你作为朝廷命官,不表示表示?” 张彻嘴角一扬,讥讽道:“没帮我做什么事,还敢来伸手要钱?”见那人不为所动,又无奈道:“唉,知道你是个什么德性,早准备好了,不然我这几天,肯定不得安生。”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堆银票,啪的一声,扔在桌上。 风自轻嘿嘿一笑,拿起银票端详一阵,嗯,是私人银票,收起银票后展颜一笑:“还是张郡尉会做人,明天还得问齐拙要钱,真麻烦。” “走走走,别让我看到你,死在外面才好。” 风自轻哈哈一笑,从桌上拿起一块瓜果,几下闪身,消失在院内。 —— 胜酒楼,三楼厢房。 风自轻躺在床上闭目沉思,脑中一遍遍地修改调整计划。 卧虎山肯定是要走一趟的,当然不是因为那女人,要想尽快破境提升实力,安逸的生活,自然是不行的。 在西和郡待了快一个月了,虽然夜夜修行,但进展太过缓慢,如今正好碰上,那怎么也得闯一闯,待柳拂归来后,便该上山了。 翌日,除了从齐拙那里要来更多的银票,卧虎山一带的山势分布图外,还有薄雪心不甘情不愿的几句祝愿。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吃喝玩乐了,美名其曰临行前的狂欢,齐拙自然不会说什么,其他人自然会嘲讽几句,说他犹豫了,害怕了,风自轻自然是以拳相待。 这日,风自轻从酒馆出来,一道身影从门旁角落蹿出,风自轻定睛一看,是个邋里邋遢,发散背驼,浑身酒味且上了年纪的饥瘦老头。 邋遢老人凑近闻了闻,耸了耸鼻子,陶醉道:“小伙子,会享受啊,这酒不错,肯定老贵了,发发善心,给老哥喝两口?” 风自轻上下打量,确定是一个普通酒鬼后,笑骂道:“老头,你这么冒失的跳出来讨酒喝,万一吓到我了怎么办,我可是会揍人的,那这酒,不是就没着落了?” 老人怪笑两声,说道:不会不会的,小老儿可是特意打听过了的,您可是要去讨贼的英雄,英雄都是厉害的,怎会被小老儿我吓到肚子里的酒虫实在是闹,是以厚着脸皮,过来向您讨酒喝了,嘿嘿” 风自轻一愣,笑道:“喝酒你倒是挺会打算盘的,干别的要也一样,说不定就不会混成现在这般模样了。”说完朝酒馆内扔出一银锭,稳稳的落在柜台上,喊道:“掌柜的,再来两坛上好的酒。” 掌柜托着长音回应道:“好嘞风公子稍待,马上就来” 风自轻指了指旁边的石阶,示意老头往那边挪挪,别挡人家做生意。 片刻后,店小二捧着两坛酒出来,按他的意思,将其中一坛递给酒鬼老头。 风自轻说道:“老头,下回可别这么冒失了,要是搁在别人身上,打你一顿都是轻的,以后还想喝酒,自力更生,乞讨也行,走了。” 风自轻自然不是什么烂好人,之所以愿意花钱请酒鬼喝酒,是钱花着不心疼,想着做点好事积点德,冥冥之中,或许能为柳拂送去一些好运。 酒鬼老头看着风自轻渐渐走远,笑了笑,也不理会身旁店小二的驱赶,坐在台阶上喝了几口酒,或许是觉得这样喝差些味儿,抱着酒,一晃一晃的离开。 —— 胜酒楼。 风自轻坐在窗台,手里拿着刀疤刘手下传来的消息。 山寨经过一番不太血腥的清洗,已经初步安定,手段无非是那几样,都是刀口上混生活的,没有几人会跟钱过不去,过不去的,自然也就过了。 既然刀疤刘已经控好局,计划顺利,就该走下一步了。 他的谋划很简单,并不复杂。 起初是想跟熊猛扯上关系,借助他与李豹的关系,自荐加入威虎帮,谋个职位,凭他的实力与金钱,自然问题不大。 成功之后,有机会除贼自然不会放过,有意外收获的话就更好了,如果实在无从下手,自然不会真的让自己陷入必死之地。 山势连绵,不愁没有藏身之处,况且方寸物中的食物,够用上大半个月了,逃还是不在话下的,毕竟跟性命相比,破境排在其次。 算算时日,柳拂应该快回来了,再等两天,要是还没回来,卧虎山之行就要暂时搁置,先走一趟律文郡了。 第二十四章 城外遇归人 两日后,柳记馄饨摊。 碗里的馄饨,风自轻吃的很慢,今天柳拂要是再不出现,吃完馄饨,他就准备动身了。 最后一口馄饨入肚,风自轻舔了舔嘴,笑着跟小虎打完招呼,返回酒楼牵出已经增膘不少的富贵儿,朝城南门口走去 出了城门,风自轻翻身上马,没走多久,便遇上了风尘仆仆的柳拂正往回赶。 此时的她头发有些乱,但衣裳还算干净,身下的马儿显然有些累了,四肢沉重,看情况并没有经历过打斗,便稍稍放心了些。 风自轻向前骑了几步,使了个眼色,缰绳一扭,朝东北方向走去,柳拂会意,故意落后一阵,拉开距离,跟在后面。 约莫走了里,柳拂才看到不远处,风自轻站在路边的山林外围,向他招手,随后转身入林,她便催促马儿,跟了上去。 山林中,风自轻见她嘴唇干涩,将早已准备好的水袋递了过去,微笑道:“辛苦了,快喝点水,有没有受伤?你要是再晚些出现,我可就跑路了。” 柳拂伸手接过,大口喝水,理了理散乱的发丝,微笑道:“没有,还挺顺利的,我不信你会跑路,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是去找我的。” “嘿你才认识我几天啊,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唉呀,反正不是坏人就是了,对了,给你看下这个。”说完从怀中掏出几张被揉成一团的纸。 展开后一看,风自轻满意的点点头,称赞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办事还是有一手的嘛,不错。” 听到赞许,柳拂咧嘴一笑,下巴一扬,颇为得意。 五张纸,一张是官府贴的悬赏告示,两张是从书上撕下来的骂人文章,最后两张是一些骂官府无用的诗词,用词颇为犀利且直接。 “悬赏:今贼匪猖獗,特请侠义人士赏金如下:威虎帮大贼首:陈煞,五千两黄金;二贼首严狐,三千两黄金;三贼首李豹,一千两黄金” 柳拂在一旁解释道:“你是不知道,我刚到那会,先是满城乱逛,路过官府门前时,看到旁边的腿色的悬赏告示上写着,悬赏陈煞五百两黄金,那么大的山匪头头,才五百两!当时我还以为律文郡很穷,连赏金都这么低,我心里都有些愧疚了,现在想想,那哪是低,分明就是敷衍!” 风自轻笑道:“看来张彻说的没错,西和郡,果然是没人怜呐。瞧瞧,一下子涨了十倍,看来那些文人墨客写的骂人文章诗词,作用很大呀。” 柳拂点点头,说道:“可不嘛,当时正好有个什么文晏会,人多的不得了,城里堆满了人,到处都是!我也不敢问,怕暴露我不是本地人,就让一个终于肯听话的说书人,等那什么文晏会举办的差不多了,就按你给的话本说成书。 不过才说了几遍,那些书生听的一个个破口大骂,有的人当场就跑府衙门口质问去了,都有些出乎我的意外了。” 风自轻笑了笑,他能想到那个说书人被唾沫淹没的场景,问道:“哦,这么大的反应?奇怪,按理来说,第一天,应该会比较平淡些才是,你接着说。” 柳拂点头继续说道:“我看律文郡的人反应这么大,我就没朝官府衙内扔东西了,找了几拔地痞流氓,让他们编童谣,唱童谣。没想到反应更大了,竟然有一群人直接往官府砸东西,我在角落里听的都害怕,比纸上那些难听多了,什么死全家,祖坟被人挖,不能人道啊之类的,对了,不能人道是什么意思?” 风自轻正听的有味,被这么一问,刚喝进嘴里的水就呛了出来,连忙道:“这个这个嘛,以后你就知道了,男人听了都会愤怒,反正不是什么好话,别在意这些。” 柳拂有些懵懂的点点头,继续说道:“所以啊,自那之后,几个城门突然就查的好严,一时出不了城,要不是我按你说的做,多找了几个住处,又换回了女装,说不定还真不好出来。不过出城后不久,我就换回男装了,这样骑马赶路,更不容易引起注视。” 风自轻竖起大拇指,朝柳拂一笑,“不错不错,懂得随机应变,聪明!” 柳拂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那你看带我闯荡一事,能行不?” 风自轻故作沉思,说道:“嗯,待我好好考虑考虑,我现在有事要出城一些时日,等我回来再说。对了,你今后可以不用扮男装了,女孩子家家的,师仇已报,他肯定也想你轻松快乐的活着,对,做自己就好。” 柳拂没有回话。 风自轻见她情绪不高,说道:“我闯荡江湖,身边怎能没有美人作伴,多没有格调,你虽然还是个丫头片子,但好歹是个女孩,勉强能撑一撑场面。等我回来时,要是你穿回女装,说不定我答应的机率更大些。” 柳拂眼前一亮,问道:“此话当真?” “当然,大侠说的话,一言九鼎。” “好,那击掌为约。” 风自轻心中一叹,真是操碎了心,只好无奈与她击掌。之后问了一下细节,有了初步判断之后,说道: “好了,你也够辛苦的,快点回去休息,等我办完事,就回来了。” 柳拂点点头,她确实有些累,趁着你外出办事,我就先把做馄饨学会了。 风自轻看着渐渐远去的柳拂,微微一笑,一夹马腹,朝卧虎山而去。 —— 官道上,一骑缓缓而行。 风自轻一路都在想,律文郡散谣一事,为何会如此顺利。 从张彻和齐拙的口中知道,律文郡虽然文风盛行,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齐聚于此?自己写的那话本,意图虽然有些明显,但也不至第一天就能有那么大的反响。 以常理推论,难不成是因为那场文宴会?随后便摇了摇头,宴会隔三差五就有,那么就是这场宴会,有特别之处?一个露天宴会,显然平常,难不成当时宴会上有什么大人物在场? 他摇了摇头,想不通就暂时算了,到律文郡一问就知道了。 他取出地图看了看,太阳落山前,应该能赶到最近的落脚点了,一夹马腹,“驾!” 富贵儿会意,开始狂奔,一骑绝尘。 第二十五章 卧虎山之行 西和郡城门处。 一个邋遢背驼的酒鬼老头,抱着酒坛,晃晃悠悠的出了城,朝着东北方向缓缓走去。半个时辰后,来到一偏僻山林之地,有一匹马正低头吃草。 老头走到马的身边,摸了摸它的头,笑道:“我要有你一半听话,也不至于被墨主撵出来四处流浪,还说什么不至六境不能回,真是命苦。也不想想,六境是这么好修炼的么,我才洞元境初期而已,什么时候是个头,唉” 说完直起腰身,伸手在脸上弄了弄,撕掉脸上那张老头面皮,露出一张略带青涩的脸庞,竟是位少年,看着约莫十五六岁,他嘴角微微上扬,双目有神,眉眼之间透着一些痞气。 他将身上的脏衣脱下,露出一身墨色长袍,袖口绣有白纹,腰间系着一枚白色玉佩,上面刻有一座九层阁楼。 他拿起玉佩,翻转一看,叹息道:“唉,才丙字七等,这一要破境,二要提升等级,三要赚钱,真是累哟。” 少年摊开手掌,手上便出现了个包裹和一柄大刀。他从包裹里找了会,拿出一套猎户装扮的衣物和另一张面皮,将原先的老人面皮和衣服塞进包裹里后,随后包裹消失不见。 少年穿上衣服,将面容覆盖在脸上贴好,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二十左右的猎户,将大刀挎好后,出了山林,翻身上马。 —— 同一条官道上,风自轻在前方急驰,少年则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风自轻显然是低估了富贵儿的脚力,离太阳落山还有些时间,便来到了一入村落。 王家村一共有二十几户,他找了一处农家借宿,帮着干了些农活后,开始向屋主人打听。 “王大哥,我听说卧虎山那一片不太安全,家母临终前让我去亲戚那投靠,我怕路上会有意外,您给说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屋主人是个中年庄稼汉子,他将木墩上的柴劈开后说道:“咱们王家村离卧虎山有些远,所以山贼来这比较少,不过听说卧虎山附近的几个村子,人已经搬走一大半了,留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经不了长途跋涉,你那亲戚,说不定早搬走了。” “那可咋办呀?家母走之前就说了这么一个地儿,不去不行啊,没办法了,只能先去了再说。王大哥,您具体说说,那威虎帮行事怎么样?” 汉子端起桌边的那碗水,喝了口说道:“嗯听说他们不伤人,也会留口吃的,要不然就没人愿意留下了。听说那李家村人走的最少,你可以去那看看,你年轻气盛,万一遇上山贼了,可千万别动气,别看你个挺高,但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凡事低个头,服个软,也就过去了。” “多谢王大哥,你这样一说,我心里就有底了。” 汉子咧嘴一笑,摆摆手,他转头朝屋内喊道:“媳妇儿,饭菜好了没,肚子饿了!” “快了快了,就你不扛饿,忍一下。” 汉子哈哈一笑,风自轻起身接过柴斧,摊开手掌,吐了几口唾沫,继续劈柴。 “小伙子,我看你这马很壮啊,到时要藏好些,被那些人看到,指定抢了去。” 此时一位农家妇人走了出来,手中端着菜,菜上齐后,对自己男人说道:“李小哥一看就是精明的人,这事还用你提醒?吃饭吃饭。” 汉子笑了笑,没有反驳,风自轻偷偷的对汉子竖起大拇指,后者笑意渐浓,将桌上的那碗肉推了过去,风自轻咧嘴一笑,其乐融融。 天刚破晓,趁着农家夫妇还没醒来,风自轻在枕头下放了几两碎银,牵着富贵儿,悄悄的离开。 一个前去投靠亲戚的年轻人,钱少才算正常,他们收着也会比较心安。 一路急驰,风自轻来到了与刀疤刘约定的地点,驱虎亭。 刀疤刘已等候多时,见风自轻赶到,迎了上来,说道:“大人,您终于到了。” 风自轻翻身下马,问道:“情况如何?” “李豹同意了我们的投靠,对于熊猛的死,大骂之后给了钱,也就此作罢。手下一部分兄弟已经前往卧虎山了,您看?” “嗯,你我稍稍合计一下,便上山。” 说完掏出三千两银票,递了过去,刀疤刘笑呵呵的弯腰接过,解开身上的包裹,将准备好的衣服递给风自轻。 两人商量过后,找了附近一家老实农户,稍稍威胁过后,将富贵儿暂且寄养在那,半月内取回,随后动身前往卧虎山。 —— 一个年约二十的年轻猎户,骑着马来到卧虎山下。 他环顾四周,确定路线后,翻身下马,大力拍了拍马的屁股,将它赶走,独自上山。 —— 卧虎山寨前。 经过翻山越岭,风自轻带着刀疤刘,身后跟着五十个喽啰,众人来到一座铁门前。 铁门宽约半丈,两边则是高约丈的坚硬峭壁,峭壁上建有如同城墙上一般的过道,并设立了示警亭,过道上站着一长排的山匪守卫。 一柱香之后,铁门缓缓打开,一个手持巨大狼牙棒的粗犷大汉走在最前端,哈哈大笑,声音响如钟。 “刀疤刘,这位可是步兄弟?这小身板,当真是他杀了熊猛?” 风自轻抬手止住刀疤刘开口,傲然道:“三当家若是不信,大可一试。” “好,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不知道步兄弟善使什么兵器,咱俩比试一番。” “重一些的,小弟有些蛮力气,如果你这里没有,对拳也行。” 李豹说道:“既然这样,那就简单些,对拳。” 随后把狼牙棒往地上一扔,大笑道:“?来。” 风自轻也不客气,屈指成拳,脚尖点地,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李豹大喝一声,腰身下沉,右手成拳迎了上去,“呯”的一声,双拳碰撞,拳风乍起,衣袖呼呼作响。 拳来拳往,片刻之后,风自轻就大致确定了李豹的实力,虽未尽全力,但应该在三境八品左右,比熊猛稍稍高了些,最终两人各挨一拳,倒退几步,点到即止,就此作罢。 李豹暗自点头,虽然下马威不成,但至少确定了对方的实力,和自己相差无几,将来也不用怕他,看在钱的份上,就勉强接纳。 第二十六章 入职四当家 众人跟着李豹进入铁门,继续上山,走了约半柱香的功夫,来到一座山寨前。 进入山寨后,入眼的是一片宽阔的平地,左右两边的房屋呈半圆形依山而建,房屋高低不等;房屋中间有一段长阶梯,抬眼望去,隐约能看见正中一座大殿,两边是偏殿,这应该就是李豹口中议事的地方,两边则是几位当家的住处,再往上就是险峻的峰顶了。 此时人来人往,鸡鸣狗吠,老弱妇孺皆有,如同一个村庄,与风自轻想象中的样子,大不相同。 众人行至阶梯前,一道声音从梯顶传来,“三弟,知晓你不喜迎客,接下来就交给我。” 众人闻声望去,阶梯的尽头,站在一位身着灰色长袍,手持折扇的中年儒生。 只听李豹大声回应道:“既然知道,二哥就早点出现嘛,跟大哥说一声,议事我就不去了。”随后转头朝风自轻说道:“那是我二哥严狐,以后有事找他就行,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风自轻一拱手,说道:“三当家请便,我们自己上去就行。 待李豹走后,他见那位二当家似乎没有下来迎接的意思,轻哼一声,带着刀疤刘与众人,走了上去。 “这位便是步重步兄弟,先前听三弟说,是你杀了熊猛,还以为是个粗犷大汉,不曾想模样中没有半点粗鲁之气,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不是过多长了几斤力气而已,不值一提,倒是二当家与官府周旋多年,让他们讨不到半点便宜,运筹帷幄,当真是机智过人,实在是让人敬佩不已。” 严狐呵呵一笑,摇了摇手中折扇,说道:“步兄弟谬赞了,来,请随我一同入殿,大哥正等着呢。” 风自轻转身对刀疤刘说道:“你让弟兄们在殿外等候,别惹事。” 刀疤刘拍了拍胸脯,保证不生事。 —— 大殿之中,光线稍暗。 风自轻站在厅内,严狐则站在几步之外的阶梯下。 阶梯之上,是坐在正中主位的威虎帮帮主,陈煞。他面容消瘦,不似传闻中那样魁梧,眼神冰冷,眉宇间似有煞气。 或许是光线的缘故,陈煞的脸色显得有些阴沉,他摸了摸屁股下的那张白虎皮,声音沙哑,说道:“步重,实力还不错,怎么在道上从没听过你的名号?” “不怕跟大当家说,步某其实是逃命过来的,刚到西和郡附近不久便遇上了熊猛,他以为我好欺负,却没想到会命丧我手。” “听说你出手极为阔绰,究竟所犯何事,才沦落到败逃他乡?” 风自轻弹了弹指甲里的灰尘,得意道:“不过是强抢了几家财主的钱财,顺便与他们家的小姐做了那露水夫妻,也怪我刚下山没多久,下手没分寸,打杀了些人,才惹来官府的追杀。” 陈煞听后眼中闪过一丝鄙夷,站在下方的严狐则笑了笑,没有说话。 陈煞手指在扶手上轻敲,说道:“如果我收了你们,有什么好处?” 风自轻轻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大把银票,说道:“大当家,步某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来的,这里总共有三万两白银,可是我全部家当,您要是看得起我,便让我入了帮,做那四当家,如何?” 见到那一大堆银票,陈煞的神情才有了些变化,他递给严狐一个眼神,后者会意。 严狐向前几步,接过银票,认直端详了片刻后,收起银票,朝陈煞点了点头。 陈煞缓缓起身,说道:“既然你有如此诚意,那我就收了你,不过你的那些手下就要打乱分散,可有异议?” “这个自然,我既入帮,就是一家人,他们到哪都一样。” “好,那你先留下,我与你说些该遵守的规矩。”随后朝严狐说道:“二弟,外面那些人,就交给你了。” “大哥放心,小事而已。”随后朝风自轻微微一笑,出大殿而去。 陈煞走下阶梯,来到风自轻身前,说道:“繁文缛节就没必要了,以后你称我声大哥,我喊你声四弟即可。” 风自轻一拱手,稍稍弯腰,“见过大哥。” “嗯,四弟,今后就是一家人了,来,坐,我与你说些事情。” “好,大哥请。” 两人之间的谈话并不多,片刻过后,风自轻便向先行告辞,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便看见二当家严狐正与刀疤刘说些什么,见风自轻出来后,便停止交谈,严狐神情自若,拍了拍刀疤刘的肩膀,后者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微微低下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 严狐朝众人挥挥手,示意他们先行离开,随后微笑道:“四弟,从此就是一家人了,你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这里你可以随意走动,不过大殿山后面的断崖处,最好不要去,那里有古怪,比较危险。” “谢二哥提醒,不知他们” “四弟放心,一切照旧,为兄还有事情要做,你自便即可。” “二哥慢走。” 严狐离开后,不多时,便有人过来,引风自轻两人前往住处。 两人来到住处,待引路人走后,风自轻问道:“怎么了,严狐跟你说什么了?” 刀疤刘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不过是一些恐吓的话,让我们安分守已,别惹事。” 风自轻拍了拍刀疤刘的肩膀,笑道:“别放心上,我们又不是真的来投靠的,忍一忍就行了。” 刀疤刘欲言又止,沉默片刻后说道:“是,大人,我先去和弟兄们交待一下,您先休息。”转身离开之际,突然小声问道:“大人,您身上可带了代表朝廷的令牌或是信物?” 风自轻稍稍愣神,随后神情不悦道:“问这个干嘛,在这种地方问这种问题,有没有规矩!再说了,来这种地方,能带那种东西!?一搜身,岂不是自投罗网!” 刀疤刘急忙低腰认错,“是小的多嘴,小的笨,大人勿恼,小的不会再问了。” “行了,你先回去,把兄弟们都安抚好,安静等候便是。” 刀疤刘告辞离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风自轻若有所思。 第二十七章 被抓的年轻猎户 山寨大殿内,陈煞正与严狐低声交谈。 “二弟,你说他们把这个人派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嗯?杀又杀不得,这万一真被他来个里应外合,岂不是作茧自缚?” “大哥宽心,此人实力再高强,终究是一人,咱们上千的弟兄,还担心他?他要是诚心诚意,那自然皆大欢喜,要是别有目的,断崖下,就会多添一副尸骨。” 见严狐胸有成竹,陈煞便不再担心,两人继续交谈了会,便各自离开。 严狐走出殿外,站在阶梯处,他右手轻甩将折扇展开,放在头顶遮挡阳光,向下方广场望去,那人似乎有所感受,转头对自己一笑,他便微笑的点头回应。 他转身偏殿走去,那里是他的决策之地。 严狐拿起放在书桌上的信封,取出信纸重新看了一遍,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步重,哦,不对,风不重,你这起名字的水平,真不怎么样,希望你能安分的做那四当家,不然,你就得和以前那些暗中刺探的官府眼线一样,长眠于断崖之下了。 他摇了摇头,有些不解,自作聪明之人,为何总是过于自大。 —— 风自轻见严狐转身离开,便继续在山寨内闲逛,时间不多,他需尽快熟悉此地地形,方便逃跑。山后的断岸他暂时不打算去,严狐既然提醒自己,那总得做做样子,这两天就老实点。 接风晚宴过后,风自轻就是四当家了,散席后他独自一人,来到大殿外,几个纵身跳跃,坐在了房檐之上,解下腰间酒壶,欣赏着月光。 广场周围灯火通明,他举目眺望,依稀能看见山势起伏,清风阵阵,明月皎皎,令人有些沉醉,如此良辰美景,身边却没有美人相伴,孤独的很呐,他想了想,下回去律文郡的时候,该怎么才能吸引到美女。 两日后,正在广场闲逛的风自轻,被寨门口的热闹吸引过去,山匪们议论纷纷。 “这小子挺横的啊,敢打伤咱们的一个兄弟,不知道会怎么办他。” “还能怎么样,老规矩呗,要是愿意入伙,打一顿了事,不愿意的话,埋了呗。” 风自轻站在人群背后,打量着那个被五花大绑的青年猎户。 那青年猎户嘴角处有淤青,显然被稍稍照顾过,但他眼神没有丝毫退让,山匪向来是以武服人,这样一个桀骜不训的猎户,他们不仅不会虐待,通常还会高看一眼。 既然是四当家了,那自然得过问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啊,他是什么人,抓他干嘛?” 前两天刚摆过宴,自然有人认识他,羁押猎户的其中一人回答道:“回四当家的话,他叫王虎,是个猎户,上山打猎偷听我们说话,被我们发现了,打斗时伤了一个弟兄,便把他绑上山了。” “哦?是嘛,这么说他还有两把力气,那位受伤的兄弟不要紧?” 那山匪摇摇头,咧嘴一笑,说道:“没事,敷点药就行,敢问四当家,他怎么处置?” “那就好,按规矩办就行,我就不插手了。”说完摆了摆手,示意山匪把他押走。 山匪点头称是,押头青年猎户继续向前。没走几步,那猎户突然转头望向风自轻,似笑非笑。 半个时辰之后,一个山匪跑过来通知风自轻,说二当家找他有事,过去后才知道,原来是那猎户选择加入威虎帮。这个正常,保命要紧,但让他不明白的是,青年猎户竟然选择在他手下做事。 殿内。 “二哥,这王虎为什么要选择跟我啊?” “哈哈,四弟有所不知,这小子还挺识相,不过你三位哥哥威名在外,他心中害怕,所以选择你这位新当家,求个心安而已。” 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就说的通了,闲聊两句后,向严狐告辞,带着王虎去往住处。 青年猎户虽然脾气挺硬,话比较少,但办事倒挺利索,风自轻便让他三日后,跟着李豹下山一趟,能逃走最好,不能的话,赚点苦劳,以后在山寨中也好过一点。 三日后,李豹向陈煞严狐辞别,领着一帮山匪下山而去,对于自己这个四弟,态度已经变的无所谓了,没有钱,自然不用笑脸相迎。 晌午出寨,下山前李豹雄心满满,归来时却是人命归西。 广场上,陈煞看着眼前这个双眼怒睁,死不瞑目的三弟,心中愤怒不已,他双眼冒火,看向风自轻的眼神充满怒意。 眼见陈煞快要失控,严狐急忙大声说道:“大哥,静神!三弟丧命,此事颇为蹊跷,还需好好查探,此刻还是先让三弟入土为安。” 听到严狐的话后,陈煞这才稍稍收敛些许怒意,让严狐安排后事,自己刚抱着李豹的尸身,去往大殿。 “四弟,大哥他向来对三弟喜爱有加,心中悲痛,你别多想,此事我定会查明,你暂且安心。” “无妨,大哥怀疑我是正常的,毕竟我才来没几天,三哥就已陨命,大哥心痛我能理解,二哥去忙,不用担心小弟。” 严狐点点头,带着那帮下山的弟兄,转身离去。 回到偏殿内,他握着折扇的手松了又紧,最终提笔,片刻后叫人招来信鸽,看着几只信鸽振翅飞去,他眼神冰冷。 —— 风自轻领着王虎回到住处,确定附近无人偷听,便开口问道:“王虎,说说,白天发生什么事了。” 青年猎户突然一改前态,得意一笑,自顾找了把椅子坐下,抬起双脚搁在另一把椅子上,晃了晃脚,漫不经心的说道:“行了行了,别装了,风不重,李豹我已经帮你杀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不如今晚,把那老大老二一起做了,怎么样?” 猎户说的不紧不慢,但风自轻听的震惊不已,他脑中飞速旋转,思量着对策。 青年猎户将屁股稍稍挪了挪,左脚搭在右脚上,继续说道:“别想了,你我不是敌人,不然你早死了,这还得多亏了你送我的那坛酒,不然,那小姑娘,都会被你连累。” 此话一出,如冬日惊雷,惊的风自轻说不出话来,十七年来,还是头一次。他急忙调整了自身气息,神情戒备,问道:“你是谁,我们应该没见过,什么时候送你酒喝了?” “哦,对我忘了,我现在不是邋遢老头,你等等啊” 说完手掌摊开,包裹凭空出现,他从里面找出那套老头装扮,在风自轻眼前晃了晃,得意的笑了起来。 第二十八章 有备而去 风自轻咽了咽口水,凭空取物,只有身怀方寸物的人才能做到,眼前的这位青年猎户,是修行者无疑了,既然境界看不透,那肯定在洞元境或者以上。 他口中的小姑娘应该是指柳拂,对方显然知晓自己的身份,还帮忙杀了李豹,可以暂时认定为帮手。 风自轻端起桌边的水壶倒了两杯水,将其中一杯推了过去,说道:“前辈此次上山,也是为了为民除害?” 听到“前辈”二字,青年猎户眼前一亮,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将笑意憋住,将包裹整理好收入方寸物后,一本正经的说道:“身为晚辈,不应该先回答前辈的问题么,好没礼貌。” 风自轻连忙起身,拱了拱手道:“恕晚辈失礼,今晚不宜动手,这时他们肯定极为戒备,说不定我们已经被监视了,冒然出手怕是不妥,虽然前辈实力高强,但山寨内有一千多人,总归是件麻烦事,不如我们先拟定好对策,再出手不迟,前辈觉得如何?” 青年猎户晃动着双腿,拖着长音应声道:“嗯就按你说的做,我才懒的想。” 风自轻干笑两声,问道:“敢问前辈名讳,此次上山所为何事?” 青年猎户突然叹了口气,“唉说了你也不明白,总之一句话,我很缺钱。” “其实我也缺钱,不过前辈放心,我不会就跟你抢肉吃,我喝点汤就行,要不,咱们计划一下?” 青年猎户摆了摆手,“你自己想,想好了告诉我就行,费脑子的事,我可不做。”说罢起身走进偏房,睡觉去了。 风处轻耸了耸肩,无奈的摇了摇头,连名字问不出来,脾气大还还古怪。 翌日。 山寨中此时气氛低沉,风自轻走在路上,感觉到四周的人对他有莫名的敌意,唉,这锅看来是预定了。 大殿外架着一副连夜赶制的空棺材,想来李豹的尸体还躺在大殿之中,风自轻走进大殿,向严狐打了招呼后,便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陈煞背对着人,坐在尸体旁的空地上,脸色阴沉,手中立着一把黑金大刀,刀柄的嵌口处雕着虎头。 他不时的转动两下刀身,刀刃极为锋利,身边的地砖已经碎裂了几块。他拿起刀横放在膝盖上,手掌摸了摸刀身,沉声道:“四弟,三弟昨日被害,你可有话想说?” 风自轻神色从容,“回大哥的话,前几日入寨前还与三哥切磋过,三哥稍胜一筹,心中敬佩,他突然离世,小弟心中悲痛,待找出凶手,定杀不饶。”话到后面,神情悲愤。 “是嘛,如此最好!下葬之日定在三日后,你准备一下。”说完一挥手,示意他先出去,待风自轻走后,严狐低身蹲在陈煞身旁,小声道:“大哥放心,三日后人便会赶到,届时一暗一明,合力围杀,定能成功,绝不会让他有机会逃跑,伤了自家弟兄。” 陈煞点点头,说道:“嗯,先不管风不重的境界是真是假,下毒一事让他尽快做决定,最好机灵些,别露出马脚。” “大哥放心,此事交给我,定要让他给三弟陪葬!” —— 回去的路上,风自轻碰上了勿勿赶来的刀疤刘,他面露苦色,说道:“大人,那李豹一死,咱这日子就更难过了,敢问大人何时动手,有什么需要小的去做?” “嗯下葬那日,他们肯定会稍稍松懈,你们再忍耐一下,不要被人发现。” “是,那小的先回了。” 三日后的夜晚,风自轻叫住准备去睡觉的青年猎户,小声问道:“前辈,大殿背后的那处断崖,你去过么,可有发现什么异样?” “没去过,怎么了?” “白天严狐派人传话了,说明日要在断崖那边设送葬会,之前严狐说断崖那有古怪,那为何要设在那?前辈,你有没有觉得,这几天山寨中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 青年猎户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双手环胸,轻哼一声,说道:“原来你感觉到了啊,我还以为你反应太过迟钝了呢。叫你去断崖,这个借口太蹩脚了,他们是不是觉得在自家地盘,也就懒得费神了?” “他们有没有可能请帮手?” “有可能,但那又怎么样,这种鬼地方,能厉害到哪去?” “那明天咱们一明一暗,怎么样?” “可以啊,但事先说明啊,不管谁的功劳,赏金都是我的,如果山寨内还有藏宝库什么的,我要一半。” “没问题,那明天就全仰仗前辈了,让晚辈能目睹一下高人的风采。” 青年猎户哈哈一笑,显然知道是马屁,但还是受用的,他拍了拍风自轻的肩膀,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风自轻把这两天的一些谋划说了出来,青年猎户表示问题不大,然后就准备去睡觉了,进入房间前,他开口提醒道:“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人,你注意一下。” 风自轻点了点头,没有问原因。 青年猎户见他没有情绪波动,转身进入房间。 次日,风自轻被敲门声打断修行,开门后见刀疤刘双手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壶酒,两个酒杯,一盘糕点和一块白布。 刀疤刘笑着绕过风自轻,将托盘放在桌上,说道:“小的特意准备酒水点心,讨个彩头,不知今日何时动手,我也好让兄弟们准备准备。” “嗯毕竟死者为大,待安葬完毕之后,咱们突然发难,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刀疤刘大喜,拿起白布绑在了风自轻的左臂,随后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到风自轻胸前,笑道:“那就在此预祝大人马到功成,大人请。”说完一饮而尽。 风自轻笑看着刀疤刘,将酒饮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首:“你去准备,我随后就来。” 待刀疤刘走后,他体内灵力疾速运转,青色小剑游走全身,将体内毒素斩个干净,脸色也恢复如初。 青年猎户一闪而现,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吃惊道:“唉哟,我还以为你驱毒要费大功夫,这就完事了?诶,说说,你修炼的什么功法,能不能告诉我?” “等事完了再说。”风自轻看着屋外,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丝狠色,问道,“前辈,你的刀,够锋利吗?” “当然,一刀一个准。” “那,开始!” “走着!” 东日渐升,阳光透过云雾,微微泛红。 第二十九章 除煞杀狐 山寨广场。 此时有近半山匪聚集在广场之中,风自轻一来便有人过来引路。跟着那人他绕过大殿,再往上走一会儿,便到了断崖处。 断崖前方云雾渺渺,之所以称为断崖,是因为本该向下坠落的悬崖,被不知何物打造而成的粗大锁链拉住。 锁链的外侧是断崖,前端微微向下倾斜;内侧是空地,摆放着一口棺材,旁边设有香案。 此时追悼会尚未开始,只有陈煞和严狐,他们一前一后站在棺材旁边,看到风自轻前来,严狐向他微微颔首,示意他过来。 风自轻边走边观察四周,选好角度,站在陈煞背后,拱手说道:“大哥,再过一个时辰就是送葬会了,不知叫小弟前来,有何吩咐?” 陈煞背对他着说道:“没什么事,死者为大,下葬前,你我兄弟三人再一起送送三弟,让他安心上路。” “即如此,我年龄最小,且来的日子最短,为表敬意,可否让我先为三哥上香?” 陈煞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上完香后,风自轻站在了陈煞身后的右侧,严狐上完香站在左侧,等到陈煞弯腰将香插入香炉时,他知道机会来了。 持岳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灵力运转,将灵力汇入剑内,微微泛着青蓝色的光芒。 他抡起重将,自上而下,迅猛一砸,狠狠的砸在陈煞的背后,一声闷哼,陈煞被砸倒在地,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尽管出乎他的意料,但陈煞不愧是一帮之主,倒地后手掌拍地,迅速将自己拍离丈远。 他忍痛起身,用衣袖抹掉嘴边的鲜血,震怒道:“步重!你想杀我?找死吗!” 这一幕同样在严狐的意料之外,他迅速跑到陈煞身边,与风自轻拉开距离,怒叱道:“步重!你这是要造反吗!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 风自轻挥了挥重剑,笑道:“我说两位,就别装了,累不累啊没想到,我会这么早出手,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策反刀疤刘的,但现在都不重要了,反正他逃不了,嘿嘿” 事情已然明了,陈煞便不再装傻,他调整气息,暗中疗伤,嘴上问道:“他明明给你下了剧毒,为何你出手没有毒发?即便是五境武者,最快也要一天的时间才能将毒全部排出体外,你早上才服下,为何现在像没事的人一样?” 风自轻笑了笑,没有说话。 此时严狐突然叹了口气,说道:“风不重,我猜你不是武者,而是修仙者。” 风自轻向他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靠脑子吃饭的就是不一样。他运转灵力,感受四周的动静,心中闪过一丝疑惑,既然不太确定,那就继续! 他嘿嘿一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陈煞是四境三品,刚才那一剑,已然受了内伤,战力自然有所减损。他见风自轻冲向自己,怒火中烧,“铿”的一声,拔刀出鞘,冲了上去。 铛!铛铛 刀剑相撞,火星四溅。 陈煞的黑金大刀终究是品阶不够高,几招下来,刀刃便有了几处细微的缺口,但他心中怒火奔腾,浑不在意。 风自轻虽然猎兽经验娴熟,但终究与人对敌经验较少,即使实力略高于陈煞,短时间内,二人势均力敌。 他暗笑一声,反正一时半会儿赢不了,又有那青年猎户在暗中压阵,那就拿陈煞练练手,多好的机会。 一个想拖延时间,掩护严狐逃走,注意有所分散;一个借机练手,未出全力。 一翻争斗过后,两人均有所伤。 陈煞的内伤逐渐加重,神情发狠;风自轻受的是刀伤,但都是些皮肉伤,多亏了刚才那猝不及防的一剑,才让自己占据优势。 严狐在两人厮杀之时,便已躲远,他趁两人对战正酣之际,悄悄的远离战场,从一条隐蔽的小路逃走。 厮杀之际,陈煞余光瞥见严狐已悄悄逃走,心中没有了顾虑,他便彻底放开手脚,全然不顾生死,刀势越来越凌厉。 严狐逃走,风自轻自然察觉,不过他并不担心。见陈煞的攻势越来越猛,知晓不能再练手了,一旦让陈煞真正进入忘死状态,就很麻烦。 他大喝一声,狠狠抡起重剑,一剑砸下,“铛”的一声,刀剑相击,将陈煞击退,随后心神一动,重剑凭空消失,双手成拳,迅速弯腰,欺身而上。 没有重剑在身的风自轻,速度要快很多。 他一拳击中陈煞的腹部,又迅速绕到他的身后,心神一动,持岳再次握在手中,狠狠砸下,这次不是背后,而是头部。 陈煞心知不妙,来不及闪躲,身子迅速向前扑去,同时双腿弯曲收拢。 风自轻哪能让他如愿,剑身疾速下沉,嘭!重剑狠狠砸下,再次打在了陈煞的后背。 咔嚓!骨头应声断裂,陈煞被砸倒在地,口吐鲜血。 收回持岳,风自轻抬起右脚,向陈煞背后迅速下踩,后者被重新踩倒在地,连续几下重踩之后,陈煞终于吃痛叫出声来。 下一刻,持岳重新握在手中,剑尖朝下,对准陈煞的后颈,狠狠刺下! 咔嚓!颈骨断裂!哐当一声,黑金大刀掉落在地。 陈煞努力睁大双眼,朝严狐逃走的方向看去,他视线渐渐有些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来,那条小路走出来一个人,是那个青年猎户。 那人手里提着一颗人头,头发散乱,那人晃了晃手,鲜血不断滴落。他努力想要看清那颗人头的长相,但他的视线越来越窄,越来越暗,最终还是没能看清。 他心中想着,二弟,应该是逃走了于是,他在闭眼前,露出了一丝微笑。 —— 青年猎户将手中头颅往前一扔,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说道:“风不重,怎么回事啊,人跑了都不追,还得我来。” 风自轻拔出持岳,甩掉剑尖上的血,在陈煞上下搜寻一番,摸出了自己先前上交的一堆银票,收回竹簪中后笑道:“这不知道有前辈在么,有您压阵,后顾无忧啊。” 青年猎户满意的点了点头,小子会说话。 第三十章 折扇换短刀 青年猎户走到风自轻跟前,随意问道:“风不重,你刚才打斗时,有没有感应到有人在附近隐匿,现在却没有了?” 风自轻点了点头,“前辈也这种感觉?我之前还不太确定,现在看来,那人见势不妙,偷偷溜了。唉呀,果然前辈在这,万事无忧啊。” 青年猎户哈哈一笑,颇为满意,匕首凭空出现在手中,他蹲下身将陈煞头颅割下,一股淡墨色的力量从他手中涌出,将头颅包裹住不再流血。 那是风自轻从未感受过的力量,比之自己的灵力纯粹太多,他知道,那应该就是元力! 青年猎户将两颗头颅都收入方寸物中后,走到棺材处,一掌拍起棺盖,手起刀落,三颗头颅尽收。 拍了拍手,他朝风自轻笑道:“现在事情了了,我该回去拿赏金了,官府过几天就会上山剿匪,你自己看着办。”说完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风自轻将重剑收入竹簪内,将身上破烂的血衣脱下,从方寸物中拿出新衣裳换上,将伤口遮掩,随后整理了一下衣冠,快步走下山去。 刚才的打斗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所以当风自轻重新回到广场上时,人群并无异样。 他站在阶梯上,略带微笑,大声说道:“大当家此时情绪有些激动,大伙再等等,过会儿二当家就会下来安排了。”说完,穿过人群,朝刀疤刘的住处走去。 房内,吃过解药的刀疤刘,情绪依旧有些焦躁不安,不停地在房间内来回徘徊。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风自轻跨入门槛,见到微微发愣的刀疤刘,微笑道:“怎么,紧张了?没事,又不用你出手,你在不远处看着就行。我刚从断崖下来,严狐让我下来安抚一下他们的情绪,顺带让你上去见他,说有事交待你。” 听到是严狐叫他过去,刀疤刘心中稍安,急忙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牵强笑道:“大人,一安可安排妥当了?” “当然,待李豹入土后,咱们就动手!” 刀疤刘点点头,伸手示意风自轻先行,他则跟在身后。 风自轻故意将脚步放慢,神情淡然。 刀疤刘走在他的身侧,不时的偷偷观察他的神情,见他没有异样,心中渐渐放松下来。 快要踏入断崖的空地时,刀疤刘眼前一花,下一刻便摔在了无头尸身旁。 他快速起身,环顾四周,眼前的一幕惊的让他说不出话,他也不敢说话,他知道,他喊出声的那一刻,就会死。 他战战兢兢转过身来,眼前那人还在微笑,他犹不死心,嘴唇发抖的说道:“大大人,这发生了何事?” 风自轻笑意越来越盛,拍了拍他的臂膀说道:“怎么,早上给我喝毒酒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扑通!刀疤刘双膝跪地,双手合十拜了又拜,头磕了又磕,求饶道:“大人饶命啊大人,我是被那严狐给欺骗了啊,求您看在杀熊猛一事的份上,念我有点功劳,求您高抬贵手,饶我一条狗命大人我知道错了呜呜”说到最后,痛哭求饶。 风自轻笑道:“现在知道错了啊,本来呢,念你杀熊猛的事上有点功劳,可以免一死,可惜啊让我猜猜,你是因何原因叛变的。嗯是不是严狐跟你说,其实,我不是朝廷派来的人啊,嗯?杀了我之后,许你三当家之位?” 刀疤刘神情颓废,没有反驳。自嘲一笑,说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已经投靠威虎帮了,故意跟我说会在追悼会后动手,让他们暂时放下戒心,然后突然提前出手,大人好算计呀” “你我彼此彼此,你其实也不蠢,就是眼光时好时坏,说,有什么遗言。” 刀疤刘不甘心地磕了个头,沉声道:“求大人饶我一命,我从未杀人,罪不至死啊!” 风自轻突然嗤笑道:“你确实从未杀人,但那些被你抢上山后惨遭凌辱的良家妇女,她们却生不如死。本来想着你要是能立些功,回过头来真心对待那些女子们,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她们的一个盼头,你要是洗心革面,对她们来说,或许是一丝欣慰,这样或许我会考虑考虑,但现在,你罪当死!” 头贴在地上的刀疤刘沉默许久,起身后惨然一笑,踉跄地退了几步,突然神情发狠,大声喊道:“四当家叛变!杀人灭口了!” 风自轻摇了摇头,没有阻止刀疤刘的喊叫,要是喊叫有用,刚才打斗的时候,陈严二人早就喊了。 见风自轻无动于衷,刀疤刘自知喊叫无用,颓然坐地,看了眼躲在云层背后的太阳,惨然一笑道:“给我留个全尸!” 风自轻点点头,走到刀疤刘的身前,蹲下身掐住他的脖子,说道:“下辈子投个好胎,不要再做贼了。” 刀疤刘笑了笑,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风自轻见状,手指用力,咔嚓一声,刀疤刘当场断气。他转身看着地上那具无头尸身,叹气道:“你们呐,就是太自信了,在自家地盘就以为稳操胜券了?你看看,你们请的帮手都不敢出来,真是废物一个。”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万事大吉,一切顺”利字还未说出口,背后一阵凉风袭来。 风自轻心神一动,重剑在手,他反手将剑横在背后,铛!刀剑相碰。 风自轻还是小看了这次偷袭的力道,一把短刀狠狠的刺中剑身,剑身拍在他的身上,巨痛袭来,而另一把深深的刺进了他的后背。 与此同时,另一道身影从灌木丛中飞速掠出,冲向那个刺杀风自轻的人右侧,后者躲闪不及,在他刺中风自轻的同时,一把匕首刺入他的肋下。 夹在中间的那人行事决断,见势不妙,右手短刀挥退青年猎户,身形一闪,与两人拉开距离。 以人作饵,诱敌出手,刺杀与刺杀之间,电光火石。 风自轻伸手抹掉嘴角的鲜血,看着那个偷袭刺杀他的人,不禁笑了起来。 青年猎户也跟着笑了起来,心想这计谋真不错。 刺杀风自轻的人也笑了,只不过他是苦笑,终究还是大意了,应该再等等的。 风自轻看着那个折扇换成一双短刀的郡守之子,心中感慨万千。 第三十一章 断崖厮杀 微风拂面。 风自轻率先开了口,“齐兄弟,不太厚道啊,来也不带点礼物啥的,出手这么狠,啧啧啧” 齐拙双手一摊,苦笑道:“没办法啊,风兄弟宰了我那表弟那么多刀,我这当表哥的,当然要拿回点利息了。”他侧首朝青年猎户问道:“你是朝廷的供奉?” 青年猎户甩了甩匕首上的血,鄙夷道:“你眼力真不怎么样,怪不得会中计。” 齐拙无奈一笑,他好像说的没错,朝风自轻问道:“风不重,我就纳闷了,你怎么会真来这插一手,不会真的是来行侠仗义的?” 风自轻指了指身旁的青年猎户,笑道:“他完全是为了钱,至于我嘛,一半一半,吃些力能讨好的事,自然愿意做。” 齐拙朝青年猎户说道:“既然这位仁兄是为了钱,那齐某愿意出双倍的价钱,请仁兄高抬贵手,就此离去。” 青年猎户一听,双眼发光,他笑着看向风自轻。后者心中一凛,还真有些怕这位钱财上头,急忙说道:“前辈,这位可是西和郡守之子,他的头颅,那可值钱了,得有两三个陈煞那么多了。” 青年猎户听后干咳一声,瞪了一眼风自轻,不悦道:“你小子会不会说话,别把我说的那么难堪,我就不能行侠仗义一回?。”他一手把玩着匕首,神色淡然的说道:“其实,我也是有些侠义心肠的。” 齐拙只得叹气一声,“那就是没得谈了,唉,终究只能怪自己不够沉稳呐” 青年猎户将匕首轻轻抛起又接住,朝风自轻笑道:“风不重,他是来杀你的,我不会出手的,你自己看着办,小心点啊” 风自轻正纳闷小心什么,眼前的齐拙气势突然一变,随后不断高涨,实力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提升,四境三品,五品,六品一直到四境九品,才停了下来。 风自轻咽了咽口水,确实要小心。 齐拙晃了晃头,活动了一下身子,说道:“一直隐匿实力,确实有些烦躁。风不重,第一次见面就被你骗了过去,有些本事,你应该不是从刚从山上下来的,不过不重要了,今日必然是你死我活了。” 一旁的青年猎户后退了几步,寻一石块坐下,手中的手帕突然出现,掀开后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风自轻看了看,正是刀疤刘早上送来的糕点。 风自轻朝齐拙问道:“先前你可以跟那些山匪说,我杀了他们头领的事,为什么不说?” “说了让他们上来报仇么?呵,这里山势险峻,路径细窄,你又占得高地,而他们呢,境界低微,不是平坦宽阔之地,人多又有什么用,上来送死不成。” “想不到你还有些情义,不准山匪害命是你下的令,可惜,时间一长,将在外,君不受哟。” 齐拙神情淡然,没有反驳,双手横刀平视。 风自轻见话头已尽,后背的伤经过灵力疗养,已经不再流血了,既然如此,那就战,四境九品又如何,只要不是五境,犹可一搏! 他灵力运转,右腿后挪半步,屈膝发力,双手成拳向前冲去。 齐拙身形一闪,下一刻,出现在风自轻的左侧,他挥动手中短刀,寒光一闪,向风自轻肋下刺去。 风自轻早有防备,腰身向后倒去,同时右手微微抬起,手握重剑往左一横,用力朝齐拙砍去。 齐拙显然早已料到,左手短刀伸手一挡,铛!刀剑相碰,火花四溅,同时右手短刀转动,向风自轻胸前狠狠刺下。 风自轻左手手腕向上一顶,将齐拙的右手震开,同时将重剑收回,腰身一转,右手成拳,击向齐拙腹部。 齐拙腰身向后一拱,向后退去,躲过此拳,见风自轻已经站稳身形,便身形一闪,与他拉开距离。 交手不过几息之间。 齐拙虽然境界高,但由于养尊处优,实战经验并不多;风自轻虽然境界稍低,但胜在经验丰富,此次交手,谁也没占到便宜。 齐拙微微皱眉,风自轻则微微一笑。 一旁观战的青年猎户已经吃完了一块糕点,他喝了口水,拿起第二块糕点,继续悠闲的吃了起来。 风齐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战意,两人没有说话,朝对方冲去。 两人不断刀剑相向,拳拳相撞;刀光凛冽,刺伤对方身体,重剑如山,震伤对方内脏。 你来我往,各有损伤。 铛!铛!铛! 风自轻的宽剑在不断的击撞挥砍之下,也不过是有了些轻微的划痕,这是他最大的依仗;相反,齐拙的一双短刀已经出现了卷刃。 齐拙渐渐有些心烦气燥,他知道,武者比修仙者终是低了一筹,体内的武运已经消耗了大半,对方估计不大,更何况,旁边还坐着一个,看似与风不重实力相等的高手。 他决定,速战速决。 他沉哼一声,体内武运不断向脚下涌去,他本来的优势就是速度快,但与风自轻相比,现在的速度显然不足以快过他,他需要更快。 风自轻在对战中,一直不忘观察齐拙的情绪波动,他知道那个在旁边悠闲吃着糕点的人,坐在那里就是一种威慑,只要自己坚持的越久,齐拙迟早心气浮燥,只要他心急了,那么,机会就来了。 脚下武运不断增加,齐拙看向风自轻的眼神越来越冰冷,双眼微微泛红。他脚尖轻点,身形飞速朝风自轻掠去,在他周围来回穿梭。 见此一幕,风自轻知道,机会来了! 坐在一旁的青年猎户,已经吃完了手中的糕点,他起身伸了个懒腰,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右脚脚尖,却微微掂起。 风自轻手持重剑不断抵挡,但在齐拙不断快速来回穿梭之下,身上的刀伤越来越多,血越流越多,衣衫染的通红。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渐渐有些体力不支,眼神开始恍惚起来,右手横在身前,身体渐渐向后倒去。 齐拙见风自轻已然支撑不住,心中大喜,稳住身形之后,便朝风自轻迅速掠去,短刀高高抬起,向心脏刺去。 铛!短刀刺中重剑,没能刺入风自轻的心脏,当看到那人笑容之后,他便知道中计了。 齐拙右手被死死抓住,无法挣脱,左手便挥起短刀,向风自轻脖颈处砍去。 就在此时,青年猎户突然动了。 在短刀离风自轻的脖颈还有三寸时,一把匕首从背后刺入齐拙的心脏,不偏不倚,匕首隐有一丝墨色光芒划过。 连续三刀,刀刀穿透。 第三十二章 少年刺客 拔出匕首后,青年猎户嘴中一阵念叨。 “我说不出手,你就信了?我实力看上去是四境六品的武者,你就信了?风不重在演体力不支的戏码,你就信了?真是蠢得不像话!” 到底是接近五境的武者,即便心脏连续三刀被刺穿,依旧没有当场死去。 倒在地上齐拙,狂吐鲜血不止,他眼神有些涣散,嘴里有血,含糊道:“我都快死了,能不能给点面子” 风自轻喘着粗气,白了一眼青年猎户,说道:“就是就是,死者为大,前辈少说两句。” 青年猎户把白眼送回给风自轻,甩掉把匕首上的鲜血,退后几步,便不再说话。 看着即将死去的齐拙,风自轻心中有了一丝愧疚,心想这样演戏确实是不太厚道。 “齐拙,你堂堂郡守之子,为何要做干这种事情?” 齐拙自嘲一笑,想到死后种种可能,便没隐瞒。 “我爹本是户部侍郎,却被贬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他老人家生财,我亦如此,自然是能贪则贪了,但这种鬼地方,能有多少钱,所谓穷则思变,贪,亦能思变。这威虎帮,便是他的手笔,我接手时间尚短,终究是缺乏经验。” 齐拙努力想要坐起身来,奈何气力已废,只好继续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说道:“刚开始,是怕事情闹大,于是便定下了不准害命的规矩,好在他们都还服管教,一直没出什么大问题。 朝廷派的那些暗探,都被我们杀了,再派人易容,而后光明正大的走出西和郡,再在别郡消失,如此,即使朝廷有所怀疑,但也只能眼前摸黑,况且西和郡本就不受重视,久而久而,便不再派人了。” 齐拙突然笑了笑,说道:“人快死了,不免话有些多,勿怪啊。” 风自轻一屁股坐在地上,微笑道:“没事,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齐拙笑了笑,继续说道:“我那表弟,性子是跋扈了些,但心性并不是很坏,虽然仰仗我爹欺压殴打过百姓,但从未闹出人命。我爹呢,虽然贪财,在百姓心中也一般,但至少百姓还算安居乐业,你能不能看在我说了这么多的份上,饶他们一命,官府怎么判是官府的事,你不插手就好。” 齐拙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还有薄雪,也不知你好色是不是装的,你若是真心对她,自然最好;如果只是想玩玩,希望你不要这么做,不该毁了她对爱情的向往。” “没问题。”风自轻点点头,这事他本来就不准备插手,官府的事,能不沾就不沾,麻烦,至于薄雪,让她自己过自己的。 齐拙努力抬了抬头,朝青年猎户问道:“那位仁兄,能不能不砍我的头,我怕我爹看见,会更受不了,我老家还有一个年幼的弟弟,看在我诚心交待的份上,能不能答应我?” 风自轻本想劝一劝那位,毕竟那位喜爱钱财,不曾想还未开口,青年猎户便点头说道:“放心,不砍头,你安心投胎便是。” 生前遗愿皆已达成,齐拙神情忽然轻松了起来,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让他挣扎着坐了起来。 风自轻想过去扶他起来,齐拙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他抬头看了看天空,阳光穿过了些许云层,又看了看断崖前的云雾飘渺,脸上似笑非笑。 “死前有此美景相伴,倒也不错,可惜实在没时间写诗应景了。”他转头对风自轻说道:“风不重,不得不说,你作的诗,真的很奇特。” 说完,两眼一闭,向后倒去,神情似有解脱。 风自轻伸手接住,将他放好,而一旁的青年猎户听到风自轻会作诗后,连忙跑了过来,问道:“你会作诗?水平如何?” 风自轻干咳一声,说道:“没听到他说嘛,我作的诗,很奇特,奇特懂不,就是别具一格。” 青年猎户双眼放光,搓了搓手,笑道:“那你能不能帮我写两首,律文郡有个家伙,看上去是彬彬有礼,但其实啊,心里傲的很,你帮我锉锉他的锐气,怎么样?” 风自轻心中一动,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嘿嘿“当然可以啊,不过嘛,我猜你现在的模样应该是假的,有事相求,最起码要以真容示人,才显诚意。” 青年猎户捏了捏下巴,沉思片刻,想起墨主的教诲,觉得有些道理,便伸手一抹,将假面人皮扯下,露出那张只有十五六岁的脸庞。 风自轻有些愕然。 “说实话,你多大?” “嗯十五,快十六了。” 看着这张比自己还小的脸,风自轻心中像吃了苍蝇一样,叫了那么多次前辈,倒头来比自己还小。 “名字呢,要说真名啊。” “我叫”青年猎户眼珠一转,说道:“你问我,总该先说自己的名字,风不重这名字一听就是假的。” “有这么假?” 青年,不对,少年猎户点点头。 风自轻心中第一次对这个名字有些动摇,改过一个?不行,改了就不相配了。 “我叫风自轻,真名。” 少年猎户点点头,“我叫龙客,是名刺客,将来肯定是一位既可刺杀于无形,又能与别人正面硬刚的刺客!” 看着这个自称刺客,又一脸傲气的少年龙客,风自轻心中暗笑,不过他还是竖起大拇指说道:“原来是刺客啊,了不起,怪不得速度这么快,扮糟老头那么像,还有你这假面人皮做的太逼真了,能不能分我一张?” 少年龙客有些犯难,没有答应也就有拒绝。 风自轻见状,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不用那么在意。嗯龙客,咱们现在算是朋友了,过命的那种?” 少年想了想,说道:“朋友嘛,算是,但过命就不算了,你看我受伤了吗?” 风自轻神情一愣,无奈问道:“你应该是洞元境?” “嗯,眼力不错,洞元境初期,不像你,比我大,还只是个丹灵境中期,这要是搁我们那,早被赶出来自生自灭了。” 风自轻一脸黑线,算了,反正说的也是事实。 两人继续说了会话,由于律文郡的赏金在等着他,龙客便告辞离去。 待少年刺客走后,风自轻看着眼前的断崖,陷入沉思。 第三十三章 断崖下 断崖前,云雾渺渺。 风自轻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云雾,心中迟疑,到底要不要下去一趟。 先前刀疤刘大声吼叫,声音竟传不出去,而之前的陈煞严狐未曾出声,显然是知晓这一点,难不成这是某种阵法? 他上前几步,来到锁链之处,用灵力探知了一下,确定不是俗物,手持重剑,狠狠砍下。 铛!一声重响过后,锁链没有半分损坏,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他环顾四周,并没有长藤之类的细长之物,单靠自己,显然下不去,只能去山寨里找绳子才行,而此时山寨人群汇聚,只能等他们发现首领死后哄散,暗中搜寻了。 半个时辰之后,广场上的人群渐渐躁动起来,首领们迟迟不露面,几个大小头目一商量,前往断崖。 结果可想而知,头目们惊慌失措,都推断官府剿匪是动真格了,有主张杀四当家手下的那些人报仇的,自然也有惜命打算逃跑,主张留下御敌的只有陈煞的心腹。 众人协商不定,随后大打出手,各自奔逃。 山下众山匪听到消息后,场面瞬间失控,开始拖家带口的逃离山寨。 同刀疤刘一同上山的那些山匪,大都有点实力,见势不妙便脚底抹油,只不过慢上一步,被主张报仇的另一波山匪围了起来,没有多余的话,当场厮杀起来,山寨之中,渐染鲜红。 山匪们作鸟兽散,两个时辰之后,山寨内一片狼藉,人去楼空,山寨大门也被撞烂了几处,摇摇欲坠。 才半天的功夫,就落到如此境地,看着略显破败的山寨,又看了看身后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弟兄们,陈煞心腹惨然一笑,挥了挥手,“都逃命去” 众人原来抱有必死的决心,此刻也消失殆尽了,一座空寨,守了何用。 有人带头,自然会有人跟,片刻之后,就只剩下他了。他坐在地上发了会儿呆,依稀听到不远处传来刀剑的打斗的声音,他紧了紧手中的大刀,双眼血红的向那边跑去。 风自轻站在一处偏僻高地,俯视着下方山寨的突变,他并不打算出手,原本跟他上山的那些人本就是山匪,既然选了这条路,就要承担后果。 打斗声逐渐变小,接着一声怒吼,响彻山寨,然后归于平静。 半个时辰之后,风自轻见寨中无人,便下到山寨之中,找来数捆麻绳打结延长,下断崖而去。 —— 断崖下。 风自轻不断向下,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但断崖下的峭壁并无奇特之处,他试过左右来回晃荡,依旧如此。 奇怪,难不成是我想多了?他看了看身下的绳子,还有一点,那继续下,实在没什么,那就算了。 他继续向下,绳子越来越短,突然,脚下一停,他向下看去,原来是一棵树,风自轻有些失望,唉,到头来,啥也没捞着。 他摸了摸峭壁,表面是一层因温度太低结成的厚冰层,咒骂几句,什么鬼地方,正准备上去,突然心中一动。 不对!这么低的温度,怎么会长出树来!这树有问题! 他心神一动,重剑在手,风自轻开始不停的敲打周围的冰层,随着不断拍打,身体周围的冰层渐渐碎裂。 他仔细观摩着峭壁,上面并没有类似符纹之类的东西,于是他把目光投向脚下的那棵树。 风自轻左手缠住长绳,重剑高高抬起,狠狠的朝树中间砍下。 铛!树没有被砍断,如同断崖上的锁链一般坚硬,也没有其他的反应。 风自轻心中来气,什么都没捞到,这树肯定有玄机,丫的,我还就不信了!一下不成,那就十下,十下不成,那就百下! 铛!铛!铛!敲击声响彻崖间,直到第三十七下时,敲击声突然变了!原来比较清脆高亢的响声,突然低沉了许多,风自轻心中一喜,果然有门道! 第七十三下,声音再次变沉,这次如同钟声一般,浑厚无比。 第一百零九下时,声音突然没了,风自轻正纳闷之时,突然身前的冰层渐渐裂开,逐渐蔓延。 啪啪啪!冰层不断碎裂掉落悬崖。 良久之后,脚下那棵树突然向左侧缓缓移动,好在有绳子在,风自轻急忙稳住了身形。 坚硬之树渐渐左移,约莫过了丈,才停下。 咔嚓一声,风自轻身前的峭壁震动了起来,轰隆声响起,一道石门,出现他树的上方,他的眼前。 他提身一跃,跳入石门内。 进入石门的一瞬间,眼前骤亮,一颗镶嵌在洞府府顶,散发着白色耀眼光芒的硕大珠子映入眼帘,四周顿时一片光明。 风自轻打量着四周,这是一个修行洞府。 正中案桌上摆着一张古琴,上面布满了灰尘,古琴的背后是一张空无一物的石床,石床背后的墙壁上横刻着四个大字“闻音入镜”。 石床的左侧是一排书架,书架前面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一本被翻开的书;右侧则是摆着一座编钟,编钟止方挂着一幅画像,但不管风自轻如何运用灵力,画上之人,就是不看清楚面容,画上的题字也是如此,不过光看身段着装,就仙气十足。 编钟旁边的墙壁上,还悬挂着一块巨大圆形花式铜镜,镜边与镜面之间的雕花颇为奇特,似莲非莲,花开并蒂,一黑一白。 风自轻照了照镜子,发现身形衣衫皆清晰可见,但不管身体如何来回摆动,镜子里的脸始终一片模糊。 古怪!照镜子竟然看不清脸,那要这镜子干嘛? 风自轻在洞府内来回走动,确定没有机关之类的,便坐了下来,拿起桌子上那本被翻过的书,仔细观读。 书名为拂云韵律集,风自轻大致翻看了一下,写的是拂云大陆哪里有音律大家,哪里有传世名琴名乐之类的,风自轻努了努嘴,兴致缺缺。 放下书本后,起身翻看书架,无一例外,皆是些关于音律的书。随后来到编钟处,胡乱敲了敲,声音清脆悦耳,好东西,可惜啊,不适合我,最终他将目光投向古琴。 蹲在案桌前,瞅了瞅古琴,看不出什么名堂,伸手去抱琴,纹丝不动,于是卯足力气,依旧如此。 他气的朝古琴一拍,手指乱拔,琴音顿时响彻洞府,轰隆声突然响起,石床竟然开始翻转。 第三十四章 遇青玄 轰隆声停,风自轻定眼望去,原本光滑的石床上,睡躺着一位年轻男子。 他一身白衣,身形修长,面冠如玉,腰间系着一枚玉佩,玉佩上刻有一张小古琴,与案桌上那张无二。 风自轻手握重剑,伸手在他鼻孔处探了探,确定不是活人后,才稍稍安心。 既然没有宝物,那继续呆下去也无用。于是收回重剑,朝男子拜了三拜,轻声说道:“实在对不住,打扰到你长眠了,我这就离去。”说完便转身向洞口走去。 走出几步,身后响起一道声音,“慢来,即已入洞府,自当招待一番。”话音刚落,洞府的石门便缓缓下落。 石床上,青年男子体内不开始断有白色光芒涌出凝聚,最终化形,比之身体,看上去竟多了几分仙姿。 风自轻暗叹一声,好,又是一位高境界的元魂,他拱手问道:“在下风不重,敢问前辈名号?” 青年男子听后微微一笑,也不管名字是真是假,温声道:“吾名凡桐,乃神元执念凝聚而成,汝心尚善,无需担忧。” 神元?从来没听过啊,虽然心中存疑,但风自轻还是笑道:“前辈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放心了,不知前辈此次出现,可是有遗愿未了?” 凡桐微笑着点头说道:“善也,吾有一愿未了,望汝替吾完成。” “前辈,那个咱们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之乎者也,听着怪不自在的,普通点好么?” 凡桐一愣,失声笑道:“是了,我想起来这里是在人间了,小友勿怪。” 风自轻笑着摆了摆手,问道:“前辈难不成不是凡人?” “不瞒小友,吾我乃青玄天域之人,因厌恶战争,才来人间找一处偏僻之地,了却残生。可惜,她不愿随我一起,此次化形,只希望小友日后境界高深之时,替我去那大战场一看,看能否有她的消息。” 青玄天域!青玄! 风自轻听后便想起那句话,“魂寄长寻,得入青玄。”他急忙收敛心神,问道:“前辈,在下未曾听过青玄,那是何地?” 凡桐长叹一声,说道:“青玄,乃是一处天外之地,你抬头向天看去,遥遥百万里之上,便是青玄了。” “那是因为什么样的战争,前辈才来此人间?” “那是亘古未有的战争,我向来不问俗事,一心只想与音律作伴,所以为何有此一战不得而知,只知道那时天地变色,无论是青玄天域还是人间,皆生灵涂炭。 我一心只想躲避战争,却被认定是为叛徒逃兵,随后便被同族所伤,一番辗转之后,最终定居此地。 好在余生安稳,虽然重伤在身,时日不长,但却是我过的最舒心的日子,只不过有些遗憾,没有再见到她。她叫鸾筝,我不知道她是否陨命,但我想拜托你,替我寻一寻。” 风自轻沉吟片刻,说道:“在下还要血仇未报,寻人一事,怕是有心无力。” 凡桐微微一笑,“无妨,待你血仇得报再寻也不迟,多晚都无妨,只要我执念不消,便可以一直存在下去,只不过是出不得此地而已。” 既然别人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继续拒绝,毕竟别人就靠这个执念了。他点头说道:“不知前辈可否与我讲讲,这青玄天域与人间,有何不同?” “自无不可。”凡桐温声说着,娓娓道来。 “其实相差不大,青玄天域自称神族,以修行神识为主,肉体在其次,与人间修行之法相悖。天域同人间一样,有河流山川,花草树木,只不过那里的人大多性情淡漠,不似人间这般至情至性,我在人间只活了百年,与天域万年相比,却觉得自在许多,真实许多。” 风自轻问道:“可曾想过回去看一看?” 凡桐摇摇头说道:“那个地方,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大战过后,百年间,除了那无尽海域危险重重,我走遍了整个拂云大陆,尝遍了世间美味,奈何境界不高,又有重伤在身,便不敢去战场一观。大限之时,回到此处,便布下了寒音阵,寻找有缘人。聪明与毅力皆有,这样才算有缘人,不然只会失望,我能感觉到,小友自身体质奇特,相信日后定能一有番大的成就。” 风自轻笑着拱拱手,说道:“哈哈哈那就承您吉言了,待我血仇得报,届时就去那大战场走一遭。” “多谢小友,大战场应在人族妖兽山脉的正北方,出去一问便知。我无以为报,些许身外之物,就一并送与小友了。” 说完,凡桐大手一挥,石床缓缓翻转,从里面飞出两只不同颜色的玉瓶,和一个巴掌大小莹光流转的纯白色铜铃。 凡桐解释道:“蓝瓶里是一些蕴神丹,皆是天域里的神草神花所炼,对神魂大有裨益,人亦可用,不过你暂时用不上。白瓶里则是我在人间搜集的一些花草炼制而成的雪元丹,虽不然肉白骨活死人,但疗伤复元是绰绰有余。” 凡桐轻轻挥手,将白色铜铃送到风自轻面前,说道:“此铃名为白音,是我偶然所得,只需注入些许力量,便能让你清心宁神,修行时事半功倍。最重要的是,悟神境之下,也就是人间的合渊境,神魂之力的攻击只有五成之威,随着你的境界提升,或许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不过也只针对神魂,不能护卫躯体。” 凡桐微微一笑,“都拿去,勿需客气。” 风自轻按捺心中的狂喜,拜谢过后,将它们一一收入竹簪内。不过他并不打算现在服用雪元丹,自己只不过是受了些皮外伤,服用雪元丹,太浪费了。 凡桐也不勉强,两人接着聊了会儿。 由于对音律没有天资,所以片刻之后,风自轻便打算告辞,至于铜镜与画像的古怪,主人既然不说,那自然就不问了。 临走前,风自轻郑重的向凡桐弯腰拜谢,既然拿了好处,就得感谢。 凡桐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这把望鸾你也带走,琴法就玉佩之中,他日若是遇到有缘人,便送与他,留在我这里,只会蒙尘。” “什么是有缘人?” “能让玉佩认主,并且能用望鸾弹奏出美妙的乐曲,便是有缘人。”凡桐轻轻一挥,望鸾与玉佩一同飘向风自轻,后者伸手接过,心念一动,收入竹簪内。 “好了,他日待你归来,再与你好好叙旧。” “请君静候佳音。” 两人相视一笑,石门开启,风自轻微微颔首,出门而去。 轰隆!石门再次关闭,凡桐缓缓飘向画像前,深情地注视着,喃喃自语。 “鸾筝,对不起,当时我不该逃避,一走了之的,可我也是不得已啊,不过这次不会了,那个人族已经替我去寻你了,我们会再见的。” 散去身形后,凡桐的神元重回躯体,石床转动,恢复如初。 片刻之后,墙壁上那巨大铜境忽然缓缓旋转,黑色的光芒不断从镜内飞出,最终凝聚成为人形,模样竟与凡桐一模一样。 他身穿黑色长衫,与白衣凡桐相比,眉眼间多了几分煞气。 黑衣凡桐出现后,洞府之内瞬间变暗,他看了眼石床,眼神阴狠。 黑色神元从他手中射出,在即将击碎画像时,编钟忽然响起,音波震荡,黑色的神元显然不敌,瞬间便消失无影。 黑衣凡桐一脸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好重新回到铜镜里去。 第三十五章 炼化 风自轻回到空无一人的山寨,四处搜寻了一些吃食后,寻一偏僻处,开始疗伤。 打开白色玉瓶,他没有取出雪元丹,而是运转灵力,缓缓吸收溢出玉瓶的那丝丝元力。 这是风自轻第一次全身心的感受元力,借助这点元力,既可不浪费元丹,又能感悟元力的玄妙。 将几丝元力吸入体内,小心翼翼地用灵力操控着它们在身体中游走,元力所过之处,那些深浅不一的刀伤开始缓缓结痂,一点点的愈合。 良久,通过元力的疗养,风自轻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七八分,而此时玉瓶也不再溢出元力,他有些迟疑,是继续感悟元力,还是就此作罢,回西和郡。 山风吹过,夹杂着几丝血腥。 他望向断崖处,回想起了早上的厮杀。 他知道,如果不是龙客在,自己说不定真会死在齐拙手上,在西和郡待的时间虽短,但经历的事却不少,自己在隐藏实力的同时,别人也一样,齐拙就是好例子,那么张彻呢,他是不是也隐藏了?龙客只与齐拙见了一面,就让自己小心,显然是知道齐拙在藏拙,洞元境,到底怎样才能破境。 如果张彻真的藏拙,那此时回去就很危险,他决定,继续感悟元力,虽然邓直与吴大爷都说过,感悟元力不是那么容易,但他依旧想试试。 从白瓶中取出一颗雪元丹,浮于胸前,为了以防万一,风自轻将铜铃白音取出,注入些许灵力后,让它在周身来回旋转,铃音清脆悦耳,神智顿时清明许多,果然是好东西。 风自轻收敛心神,雪元丹缓缓转动,一丝丝的元力在灵力的引导下,缓缓进入体内,这次他直接用将元力引向剑丹周围,看看会有何反应。 当元力来到剑丹周围时,青色小剑突然高高跃起,随后轻轻晃动,似乎在宣示主权。 元力显然不买账,缓缓朝灵丹涌去。 元力最终与灵力交汇,一阵刺骨的疼痛涌上心头,风自轻心知不妙,连忙停下引导元力退后。 青色小剑暴怒,自行挥动砍向元力。 “嘭”的一声轻响,青色小剑与元力碰撞,几下过后,元力自知不敌,缓缓退去。 此时的风自轻,脸色有些发白,额头已经冒起了微汗。 几番试探,依旧如此。 风自轻脸色惨白,大口喘着粗气,暗骂一声,他娘的,比先前厮杀都累。好在有铜铃白音不时发出响声,清心宁神,才不至让于他心神恍惚。 既然直来不行,那就曲线救国。 他心神一动,运转镜剑诀心法,操控着青色小剑,缓缓迎向那几丝元力。 元力似乎感受到了压力,颇为不安。 青色小剑刚离开灵丹,元力便挣脱了风自轻灵力的包裹,在体内肆意乱蹿。 好在只有几丝元力,无主之物,又有白音在外宁神,风自轻这才能在痛苦之中坚守心神,他知道,只要降伏了这几丝元力,破境至洞元境,指日可待。 元力依旧肆意乱蹿,青色小剑带头,灵力小弟紧随其后,形成大军,缓缓成包围之势,向元力进发。 元力有侍无恐,几度突出灵力小弟们的包围圈,青色小剑恨铁不成钢,灵力小弟羞愧无比。 元力与灵力的一次次接触碰撞,都会让风自轻苦不堪言,没办法,灵力始终无法与元力相比。 他心中一发狠,既然灵力无用,那么剑意呢?如果剑意依旧无用,那他只好放弃,不然身体实在吃不消。 修仙者的本命气府再重要不过了,一有损伤,万般不值。 风自轻一咬牙,灵力运转,青色小剑退至灵力大军之后,成虚围之势,一步步的将元力赶向本命气府。 元力见青色小剑远离,压力顿失,便不再肆意游走,也不管灵力大军的动向,开始悠哉悠哉地的晃荡起来。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元力在灵力大军的诱导下,一点点的向本命气府游去,终于,元力来到了气府的门口。 似乎从没有见过,元力颇感好奇,在门口处徘徊,渐渐放下了戒备。 青色小剑突然出现在灵力大军的前头,元力察觉不妙,准备突围,青色小剑剑身一拍,将元力拍进本命气府之中。 元力正准备向外冲动,一缕缕无形的剑意将它包裹了起来,挣脱一阵后,元力自知无法逃脱,偃旗息鼓。 剑意缓缓开了一道小口,青色小剑借机闯入,它对着元力一阵乱砍,出了气后,剑身震荡不已,如同将军一般,骄傲的带着俘虏回营。 —— 衣衫尽湿的风自轻长舒一口气,身躯重重的向后倒去,虽然过程凶险,一个不慎伤了本命气府,那就得不偿失了,但好在有剑意辅佐,结果令人欣慰。 那几丝元力虽然收服,但未真正炼化,收服只是第一步,不过万事开头难,接下来铁杵磨针的事了。 三日后,风自轻才将收服的元力彻底炼化,体内终于有了元力,这些天的苦没有白受。 手掌摊开,几丝元力浮现,是极为纯净的青色。 他的灵力是青蓝色相间,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灵力的颜色全部变成青色时,就是洞元境了,此时的他已经是丹灵镜后期,假以时日,定能破境! 青玄天域,神族,战场,这世界,危险又迷人。 风自轻站在峰顶,俯视着这座秀丽险峻的山峰,卧虎山之行圆满完成,是该下山回城了。 山下。 果然恐吓还是有用的,风自轻从那处人家牵回富贵儿,给了他一些银两,权当富贵儿的寄养费。 路过王家村,正巧碰见上次借宿的王姓汉子,他扛着锄头,牵着牛往外走,应该是准备去劳作。 风自轻笑着打了声招呼,“王大哥一切安好啊。” 汉子憨厚一笑,说道:“托公子的福,上次用你给的银两买了头牛,干活轻松多了,嘿嘿听说那卧虎山上的威虎帮被高人除了,昨天我还看见附近有官府的人在搜寻查问,好啊,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哈哈哈”随后他想起了什么,问道:“公子可找到亲戚了?” “没有,多番打听,才知道早就搬走了,不过还好知道地方,这不,正准备去呢。” “如此就好,公子稍等,我家婆娘做了些吃食,正好可以在路上吃,这就来啊。”说完转身跑进小院内,不多时便拿出一包油纸,汉子笑道:“都是些干面饼,不易坏,也不值几个钱,公子别嫌弃。” 风自轻笑着从汉子手中接过,道谢过后,又闲聊了几句,告辞离去。 第三十六章 半道截杀 骑着马儿吃着面饼,别说,味道还可以。 风自轻取出木簪,在面饼前晃了晃,轻声道:“这个面饼不比老刘做的差,还扛饿,记住了啊” 官道上,富贵儿慢悠悠的走着,风自轻正悠然自得,突然背后传来一阵杀气!他心中一凛,腰身一转,一拍马背,侧飞出去,落地后定眼一瞧,暗道果然如此。 一身黑衣的张彻,见刺杀无果,也不恼怒,笑道:“风不重,可以啊,这才多久不见,境界好像提高了不少啊。” 风自轻哈哈一笑,“承蒙张郡尉资助,不努力不行啊,幸不辱命,威虎帮已除,张郡尉是喜还是忧啊?” “本就是乐见其成之事,说起来还要谢上一谢,卧虎山之行,还以为你怎么着也要缺胳膊断腿什么的,没想到只受了些皮外伤,实力还提升了,这倒让我有些失算。” “哈哈哈没办法,风某的运气向来不错。话说回来,张郡尉半路截杀于我,有几成把握?” 张彻胸有成竹,“十成。” 风自轻眯了眯眼,“那我拭目以待。” 富贵儿察觉气氛不对,识趣的撒腿就跑,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风自轻重剑在手,张彻大刀横立。 张彻眼神一变,瞬间凌厉许多,气势一变,不再隐藏实力的他,境界爆涨!三境三品七品四境二品六品九品 又是一个四境九品! 风自轻神情凝重,张彻不同于齐拙,他身为郡尉,临阵对敌经验只会多不会少,此时龙客不在,自己孤身搏杀,计谋暂时用处不大,看来只能硬上了,好在已经是丹灵境后期了,与四境九品相差无二,借助重剑的优势,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铛!刀剑相撞,势均力敌。 张彻左手成拳,猛的攻向风自轻的腹部;后者不躲不闪,同样左手成拳,砸向张彻的头部,一击不中之后抬起右腿,踹向张彻的腹部;张彻迅速躬身闪躲,风自轻重剑一扫,将他击退。 风自轻眯了眯眼,嘴角上扬,很好,不舍得以伤换伤,那就再试试。 张彻大喝一声:“再来!”提刀冲向风自轻。 正合我意! 风自轻大步向前,提剑冲上前去。 铛!刀剑再次相撞,风自轻侧身退后一步,抢起重剑狠狠砸向张彻,后者横刀一顶,嗡嗡作响。 风自轻索性收回重剑,双手成拳,前后交换,不断地攻向张彻身体的各个部位。 张彻神情从容,有意试探风自轻的深浅,大刀一扔,以拳相迎。 噗,噗噗! 拳拳到肉,风自轻虽然挨的拳更多,伤的也更重,但他基本确定了,张彻比较惜命,选择躲闪的次数大大多于自己,既然如此,那就大有可为! 风自轻下定决心,以伤换伤,以命换命,他还有元丹在手,可以一搏。于是他讥讽首:“张彻,这么怕死,趁早投胎算了,放心,你的媚莲美人儿,我会好好替你照顾的,哈哈哈” 张彻一听,顿时恼怒不已,身形一闪,捡起大刀,怒道:“风不重,本想跟你再玩玩,既然你这么想死,那老子就成全你!” 呸!风自轻以唾还之。 张彻的速度显然比之前更快了,刀身附着一层淡红的武运,以凌厉之势,劈了过来。 风自轻灵力涌动,被青蓝色灵力包裹的重剑不断挥砍,划出一道道青蓝色光线。 铛铛铛!刀剑不断碰撞,火星四溅。 风自轻看着张彻手中那把已卷刃多处的大刀,刀身还出现了一条细微的裂痕,大声笑道:“张彻,你的刀不行啊,跨下那杆枪是不是也不行啊?不知道能不能满足媚莲美人,哈哈哈” “给老子闭嘴!你不该侮辱她!” 张彻双眼冒火,疾步掠进,大刀劈向风自轻;后者横剑一挡,一声清响,大刀被砍断。 张彻眼神有些慌张,风自轻得意一笑,趁对方失神之际,挥剑砍向张彻的颈部。 眼见剑刃快要砍中张彻的颈部,异变突起!张彻抬手一捏,牢牢控制往了持岳,同时另一只手伸出,迅速接往掉落在腰身处的断刃,手掌暗红色的武运涌动,附着在断刃上,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将断刃狠狠的扎进风自轻的腹部,随后右腿高高抬起,正中断刃。 断刃从风自轻腰部穿透而出,飞出老远才落地。风自轻也被被踹的倒飞出去,扑通一声,重重落地。 风自轻一手撑地,挣扎着坐起,看着流血不止的腹部,他有些恍神,明明自己略有优势,怎么局势突然变了。 张彻一改先前的慌张,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风不重,让你中计还真不容易啊,是不是想不通,为何如此?我要真是四境九品,杀你还真不好说,说不定还会搭上我的命。可我不是齐拙,那种自命不凡的人,以为四境九品的武者就无敌了?连护卫都不带就上山,死了活该。” 说完,他气势突然一变,与之前相比,要强过许多。他双手张开,微微闭眼,身上渐渐泛出暗红色的武运,再次睁眼时,他大声说道:“我,是五境武者!” 五境!风自轻心中极为震惊,五境武者,实力等同于洞元境,虽是一线之隔,却大如鸿沟。 对战五境,自己还有机会吗? 相比近山峰顶双角血虎的那次搏杀,他感觉这次真的离真正的死亡不远了。此时他的体内有武运不断在破坏,而自己的灵力只能稍稍控制些伤势,血依旧止不住地往外流。 脸色惨白的风自轻,渐渐感觉有些脱力,他舔了舔嘴,这次,难道真的要死了? 不!血仇未报,我怎能就此丧命,就算死,也要同归于尽! 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张彻,风自轻双目血红,他挣扎着站起身,任由血流不止。 富贵儿似乎有所感应,站在远处一声长嘶,像是在为安慰主人。 风自轻笑了笑,死而已,又不是第一次,怕什么! 你有底牌,我也有! 风自轻缓缓抬步向前,血一滴滴落在脚下,如梅花落地。 第三十七章 剑与剑意化为龙 他需要近身张彻,一步之内就行! 要趁张彻戒备松懈,以青色小剑为主体,用灵力包裹剑身,再将炼化的那几丝元力全部附着在剑尖之上,再带动本命气府中的剑意,如此以点破面,才能真正对张彻造成伤害。 如果距离过远,以张彻的五境武者体魄,加上他的速度,一旦察觉,逃离不是难事。 这是他的底牌,只有一次机会,只能成功! 张彻神情淡然,风不重的伤肯定不轻,想来他的大部分灵力都用来抵抗自己的武运侵蚀了,毕竟那是五境武者的武运,依他现在的境界,短时间之内,束手无策。 不过对于对方的毅力,他还是颇为欣赏的。 张彻略带不屑的看着风自轻一步步缓缓前行,在距离自己五步之遥时,他大步踏前,一跃而起,迅速落在风自轻身前,未等对方有所反应便一拳递出,后者便结实的受了一拳,倒飞出去。 扑通!跌落在地。 风自轻吐掉口中的淤血,挣扎着起身,一手捂住腹部,笑道:“张彻,五境的拳头怎么这么轻,没吃饭么,你和媚莲美人行房时,是不是也这么无力啊,怪不得第一次见媚莲时,她满脸幽怨,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一声痛呼过后,风自轻再次被踹飞出去老远。 张彻怒道:“风不重,奉劝你,别再侮辱她!以前是看你还有些用处,所以才忍了你,你要是再敢出言侮辱,老子让你生不如死!” 被染红的长衫变得有些湿重,失血过多的风自轻几次想要挣扎起身,都因脱力倒下,无奈他只好双好撑地,强忍巨痛抬起满脸鲜血的头,大声讥讽。 “嘴在小爷身上,你管得着吗!别说侮辱,今日小爷要是大难不死,回去一定让媚莲美人好好伺候伺候! “啊!!”张彻怒声长啸,双目赤红,他缓缓走向风自轻,双手成拳不断蓄力。 他左手抓住衣领将风自轻提起,暗红色的武运在他的右拳不断涌出,满脸狰狞,低吼道:“风不重,你该死!” 一拳又一拳,张彻的拳头不断的击打在风自轻身上,胸前,腹部,肋骨一根根被打断,鲜血不断地从他口中流出。 风自轻死死地守住心神最后一点清明,用所剩不多的灵力驱动铜铃白音。 叮铃叮铃 清脆的铜铃微微响起,令风自轻心神瞬间清醒许多,下一刻又被他收回竹簪内。 他抬起双手,死死的抓住张彻的左手,微微闭眼,镜剑诀在脑海中浮现,青色小剑受到感召,剑身震荡不已,发出轻微的剑鸣声。 一直沉寂的那几丝青色元力从灵丹中一一浮出,向青色小剑的剑尖处汇聚,青光越来越亮! 铿! 如同利剑出鞘一般,青色小剑从剑丹腾起,向本命气府中飞去。 本命气府中的剑意似乎也感应到了宿主的心意与决意,一道道无形的剑意不断从本命气府中掠出,夹杂着一滴滴本命精血,渐渐浸染成了红色。 此时风自轻的体内,青色小剑从本命气府门外飞驰而过,一道道被浸染成红色的无形剑意紧随其后,在青蓝色灵力的拥簇下,犹如一条青首蓝身披红鳞的剑龙! 虽然对先前的那一道铃声生疑,但张彻见风自轻紧闭双目,还以为他放弃挣扎了,不屑道:“怎么,继续说啊,刚才不是很硬气吗,怎么现在突” 话未说完,风自轻双眼猛地睁开,一青一红,显得极为诡异! 糟糕! 张彻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奈何左手被对方死死抓住,他右手成爪,迅速抓向风自轻的脖子。 风自轻心中冷哼一声,晚了! 咻!一把青色小剑从他胸前疾速掠出,灵力与剑意紧随其后,剑龙出现! 风自轻稍稍抬头,龙首也跟着微微抬头,朝张彻的右手飞去。 剑龙轻松将张彻的手腕洞穿,继续往前,刺进坚硬如铁的五境武者体魄,开始在他的体内肆意乱蹿,兴风作浪。 剑龙穿透五脏六腑,绞烂肚肠,直达张彻的丹田。 呯! 如修仙者灵丹同等重要的武者武运府,在剑龙穿透之后爆裂,武运府一破,武者一身修为尽废! 风自轻犹不罢手,用仅剩的那些灵力控制着剑龙朝张彻的心脏掠去。 心口传来一巨痛,修为尽散的张彻心如死灰,剑龙已经穿透心脏,他必死无疑。 他自嘲一笑,隐忍这么多年,机关算尺,到头来,却死在一个不如自己的外乡人手中,实在可笑。 张彻双手无力,自然垂下,身体向后倒去。 奄奄一息的他有气无力的说道:“风不重好算计,我输在何处?” 在风自轻心神的指引下,剑龙重回体内,虽然重归于平静,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他需要赶快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疗伤。 脱力的风自轻跌倒在地,体内残留的武运也因张彻的修为尽散失去牵引,渐渐脱离体外。 “呵,你输在明知道我逞口舍之利,出言侮辱,你却依旧受不了;你输在与齐拙一样自大,虽然嘴上不承认,但你内心却是如此;你输在生死厮杀之际,却不速战速决,还喜欢猫捉老鼠一般嬉戏;你输在遇上了我。” 哈哈哈张彻的笑声越来越大,“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风自轻忍痛捂着腹部缓缓站立,也不管地上的张彻如何自言自语,用仅有的灵力将腹部血止住后,缓缓转身挪动脚步,一步一步朝富贵儿走去。 富贵儿听见前方厮杀声停止,便试探性的小跑几步,见到满身是血的风自轻,加快脚步跑到他跟前,四肢一弯,缓缓跪地。 风自轻笑骂一句,还有点眼力见,缓缓蹲下,趴在马背上。 富贵重新站立,驼着风自轻,渐渐远去。 临死前,张彻喃喃自语,“如果如果呵呵本该赢的是我,是我啊!!莲儿切莫作傻事” 风自轻用还能活动的双手,拍打着马背两侧,以此来给富贵儿指路。 终于来到一处密林,富贵儿驼着他缓缓走入,虽然不时被荆棘划伤,但富贵儿没有叫出声,因为他是一匹聪明的好马。 越走越深,富贵儿身上已经被划出不少伤痕,风自轻最终也因无力,滑落马下。 趁着神智还有一丝清醒,他从方寸物中取出白色玉瓶,艰难地从玉瓶中取中一颗雪元丹含在嘴中。 此时,他已经连咽下去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借着雪元丹外表的那一丝丝元力,维持自己的一线生机。 他心神一暗,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一沉,昏死过去。 第三十八章 破境 山林茂密,不时传来一阵阵鸟叫声,不知过了多久,风自轻才悠悠转醒。 见他醒来,富贵儿将头低下,碰了碰他的头,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的风自轻,摸了摸富贵儿的头,示意它不用担心。 雪元丹含在嘴中,他双手撑地,缓缓坐起,虽然早已止血,但腹部被刺穿,自然是不好受。 倒吸几口凉气,风自轻缓缓收腿盘膝,开始吸纳灵气疗伤。 青色小剑自那日大战过后,便一直待安静的待在只有几丝灵力尚存的灵丹之中,而原来青光流莹的它,此时黯淡了不少。 灵气不断炼化成灵力,一点点的滋润着灵丹,随着灵力不断增多,青色小剑也一点点的恢复往日的光泽。 灵丹已满,灵力渐渐向身体各处缓缓游走,一点点的恢复身上的伤。当灵力进入本命气府之时,本命气府中的红色剑意突然爆乱起来,在气府中肆意奔走,以至于让原本好不容易恢复一点元气的风自轻,再次受伤吐血。 这就是之前随意动用剑意的后果。 风自轻只好收回灵力,绕过本命气府,先去恢复其他伤势。 良久,一些皮外伤已经恢复了几分,体内的淤血已经被打通,其余的小气府也已经储满灵气,只要通过灵力不断疗养,假以时日就能痊愈,现在,只剩下本命气府这道难题。 他只能感受到本命气府中的剑意,已经发生了变化,却不知为何会排斥自身灵力,实在想不通。 思索良久无果,也罢,恢复伤势要紧,西和郡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形,还是早日恢复为好。 他心神一动,镜剑诀心法运转,缓缓吸收雪元丹中的元力。 刚开始,风自轻不敢大意,只吸收几丝元力入体后,便操控着青色小剑上前降伏。 当青色小剑来到元力面前,原来准备吃一番苦头的风自轻,让他“看”到了惊喜的一幕。 当青色小剑来与元力相遇后,青色小剑只是微微晃了晃剑身,几丝元力便俯首称臣,跟着它慢慢的向灵丹游去。 风自轻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历经生死,终有所获。 他开始大胆的从雪元丹中吸取元力,有了青色小剑这个大哥在,元力小弟们乖乖地游进灵丹内。 当雪元丹中的元力全部进入灵丹后,便化作一清凉之意,从喉咙滑入体内。 与此同时,青色小剑开始在灵丹外不断旋转,迫于压力的灵力小弟被迫让出位置,一点点的退出灵丹。 雪元丹中的元力不少,在剑大哥的催促下,逐渐聚拢,缓缓融合,逐渐形成一小团青色的元力。 元力成为一小团之后,青色小剑便停旋转,咻的一声,进入灵丹之内,一声轻微的剑鸣响起,青色元力缓缓将剑包裹住,开始在灵丹中来回翻转,将青蓝色的灵力不断赶出灵丹之外。 不知过了多久,灵丹之中终于只有元力与青色小剑,而原本青蓝色的灵丹,蓝色正一点点蜕去,极为精纯的青色将其缓缓占据。 风自轻心中极为激动,这是灵丹即将蜕变成元丹的前奏! 叮铃 心神一动,铜铃白音出现,在他周身缓缓旋转,发出轻微的声响。 要想炼就元丹,需要不断的吸纳元力入丹,外界的元力,其精纯度与量度,自然不是雪元丹所能比拟的,所以风自轻不准备服用第二颗,救急之物,用在此时,纯属浪费。 要想吸纳更多的元力,就要将体内的灵力中的杂质一点点的剥离体外,光靠青色小剑斩化降伏,速度终究是比较慢,于是他把“目光”转向本命气府。 排斥灵力,那么元力呢? 几丝元力从灵丹中浮出,在本命气府外停留。 风自轻试着让青色小剑单独进入气府,结果在预料之中,相安无事。 他试着让一丝元力进入本命气府后,已经沉静的红色剑意渐渐有些躁动,但并不像先前灵力那般,反应过于强烈。 当那些元力渐渐深入,来到剑意的藏身之处时,剑意发出细微的剑鸣声,像是在警告。 小弟不行,做为大哥,自当挺身而出。 咻!青色小剑来到本命气府外,原本有些躁动的剑意渐渐没了声响,老实本分的继续藏在那里,一动不动。 青色小剑微微一晃,气府外的元力进入本命气府之中,与之汇合。 在“友好”的协商下,元力与剑意开始缓缓融合,一时之间,青红相间,煞是好看。 终于,当每一道红色剑意的之中,都含有一丝元力后,青色小剑便大手一挥,开始它的扫荡征途。 首选从灵丹周围开始。 斩化,分离,驱赶。 剑与剑意所过之处,灵力皆被分成两半,一半为青,一半为蓝。 五脏六腑,气府筋脉,一一扫荡,不留情面。 此时的风自轻,脸色惨白,额头冒着大汗,不停地喘着粗气,眼神迷离,衣衫已经湿透,地上的绿草植被,渐渐被染成了蓝色。 铜铃白音依旧在不停地旋转,每一道声响,都会让风自轻清醒一次,如果不是有它在,他早已昏死过去,更不用谈其他的了。 良久,风自轻体内的蓝色灵力被清扫一空,随即吸纳灵气入体并炼化,如此反复,元力不断增多。 终于,当体内布满了元力之后,风自轻便操控着青色小剑与剑意,把全身的青色元力全部赶至灵丹处,将灵丹缓缓包裹住,运转镜剑诀心法,一点点将其炼化。 不知过了多久,“咔嚓”一声轻响,灵丹四分五裂,露出一颗极其细小的青色元丹,随后青色小剑与红色的剑意开始环绕着小元丹飞速旋转,发出轻微的剑鸣声。 周围的元力被不断聚拢,元丹逐渐变大,声音也越来越大,莹光流转。 铿!铛! 一柄青色长剑从元丹处腾空而起,发出阵阵剑鸣声,风自轻大喜,细细察看之下,发现青色长剑竟是实体,也就是说,此刻的青色长剑,是一把真正的飞剑! 本命飞剑! 剑身比持岳稍窄一些,但感觉更重,此时它青光流转,青色的剑身与剑柄浑然一体,剑意凌厉! 风自轻正要仰天长笑,突然发现旋转着的剑意并未停止,相反却越来越快。 咻!一道红光从元丹处腾空而起,飞向青色飞剑,环绕几圈之后才停下。 又一把本命飞剑! 红色的?原本元丹处的红色剑意已经不见,不过原本的青色小剑还在元丹之中,难不成是剑意所凝? 风自轻连忙收敛心神,操控着红色飞剑,来回旋转,细细察看。 咦,不对,只有剑柄是红色的,剑身却是透明的,比青色飞剑细短不少,飞起来时,两端剑刃与剑尖处却会泛起红光,看着有些奇特。 他将两把飞剑分别置入本命气府中,运转镜剑诀心法,开始全身心的投入。 破境,修成镜剑诀第二层,皆在此刻! 第三十九章 本命之名 风自轻体内。 此时,青色小剑伫立青色元丹之中,散发着盈盈青光,周遭零散的青色元力还在不断的向元丹之中融入,元丹一点点变大,青光越来越盛。 终于,体内的元力被全部融进元丹之中,青光闪烁,元丹也停止变大。下一刻,却突然开始颤抖起来,幅度越来越大,隐约发现“嗡嗡”的声音。 呯! 附着在元丹之外的元力散裂开来,不断的向体内各处游去,所过之处,无论是筋脉与肉身强度,都在不断提升。 当元力进入双生本命气府时,气府中的两把飞剑剑身微微晃动,似乎在表示欢迎。 元力开始缓缓修复。 大战之时,剑意大规模的出走,给本命气府带来的隐伤,要知道带走的那一滴滴本命精血,都让风自轻元气大伤。 当体内充满元力之时,元力便停止颤动,安静了下来。光华缓缓敛去,一颗通体青色,泛着微微青光的元丹,静静的悬浮在风自轻的丹田。 元丹已成! 风自轻缓缓运转心法,开始炼化飞剑。 青红两把飞剑感应到了心法的运转,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缩小,直至如一粒尘埃一般,甚至比之还小,犹如芥子。 一青一红的两粒芥子飞剑,通过双生本命气府的拱门相遇,相互旋转,环绕,随后在体内各处游走,运走全身,直至无一处阻碍之后,重归气府,各自归位。 风自轻心中一动,元力朝本命气府中涌去,镜剑诀继续运转,与两把飞剑交融,暗喝一声。 两道轻微的剑鸣一前一后呼响而起,飞剑开始缓缓放大,直至恢复本来模样。 此时的本命气府之中,两把飞剑看上去与原先并无不同。 风自轻心神一转,两把飞剑来回旋转,除了飞剑本身散发的光芒,身旁还有只有风自轻才能看到的剑影,青红各一,跟随着飞剑本体缓缓旋转,只不过光芒比飞剑本身,暗淡许多。 伪本命物,已成。 飞剑与剑影,如人与影子。 风自轻长舒一口心,先前因没有本命物之时,第一层炼了跟没炼差不多,现在有了本命飞剑,又炼成了镜剑诀第二层,真是双喜,哦不,有两把本命飞剑,是三喜临门,哈哈哈 虽然此时的剑影威力尚小,只有飞剑本体的三成,但只要自身的实力境界不断增强,到时,这就是绝好的暗杀之物。 风自轻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富贵儿那担忧的眼神,他笑了笑,从方寸物中取出一壶酒,咕噜咕噜的灌了半壶,随后起身放声长啸,一展心中痛快,惊起阵阵林中鸟。 见主人这般作派,富贵儿晃了晃头,看来是没事了,便转头继续吃草。 一番发泄之后,风自轻张开双手,静心感受。他发现了天地间那股让他心生亲近的力量,元力。 他笑了笑,今后修炼,将会轻松很多。 运转心法,将灵气聚拢在身前,炼化剥离,一丝丝元力,缓缓融入体内,越来越多,风自轻身体表面青光大作,但他并未慌张,他知道,那个人,就要醒来了。 唔呼 一道极为慵懒的声音在风自轻的魂海中响起。 “小子,你终于是洞元境了,离我上次沉睡,过去多久了?” “吴大爷醒啦,不久不久,也就大半年而已,怎么样,我这修行速度,不赖,哈哈哈” 白袍男子凭空浮现在风自轻的眼前,他伸了个懒腰说道:“嗯,还凑合,啧啧镜剑诀第二层,唉咦?两把本命飞剑!哟,这品阶,小子,你全身上下,也就这两把本命飞剑不错。” 原本翻着白眼的风自轻,终于听到了赞许,嘿嘿一笑道:“老吴,羡慕不,一次同时拥有两把本命飞剑,这世间之人能有多少?我知道你是怕我骄傲才不夸我的,我都理解的,哈哈哈” “你想多了,我在你这个年纪,境界应该已经老高了。” “切,吹你。” 风自轻切入正题,“老吴,我这两把飞剑的品阶如何?” “将两把飞剑置于掌心处,好好体会。” 风自轻照做,心神一动,青色长剑从手心钻出。 白袍男子说道:“你将元力灌注剑内,运转镜剑诀,静心感受飞剑带给你的感觉,与之心意相通。” 风自轻沉心静意,元力不断涌入剑身,一股奇妙的感觉浮上心头。 沉稳,这是风自轻的第一感觉,掌心处的青剑缓缓旋转,随之而来的是厚重与安心。 风自轻将感觉说了出来,白袍男子沉吟片刻,说道:“红色细剑也离体,继续感受。” 风自轻依言照做。 红色细剑给他的第一感觉,轻若无物,而红色剑柄散发着一种奇特的感觉,有点隐匿捉摸不定,似乎夹杂着一丝嗜血之意。 白袍男子听后思索一番后,说道:“你这两把本命飞剑本质大相径庭,一把偏于厚重,一把则偏于迅疾,两者配合之下,可谓绝配。以我推断,随着境界的提升,青剑会越来越重,红剑会越来越快,也不用担心以后会控制不了,本命飞剑,随心而动。” 风自轻点了点头,放下心来,看着手中那两把飞剑,越看越喜欢,飞剑似乎有所感应,剑身微晃。 老吴笑了笑说道:“好了,这两把剑取名字了没?” “唉哟,竟然忘了这事,嗯待我好好想想” 青色会越来越重,说不定以后会跟山一样,以后肯定要背在身后适应的,不如叫“背巍”。 红剑则会越来越快,快如闪电,以后杀敌会轻松许多,他忽然想起,陈叔与自己的猎兽时一样手法,笑了笑,那就叫“异首”。 负山而行,对敌之人皆身首异处。 白袍男子听后想了想,说道:“嗯,异首这名字听着不错,这背巍嘛,负山而行,有点沉重,不如叫缚巍?” “缚巍?把山都束缚住,听着很霸气啊,不错不错,老吴,可以啊。” 白袍男子一翻白眼,那还用说? 两把本命飞剑终于命名,青剑缚巍,红剑异首,一个霸气,一个嚣张。 第四十章 容我凌空远 关于飞剑的品阶如何,白袍男子并未给出确切的答案,记忆不全的他,只能说是非比寻常,毕竟双生本命气府孕育而出的双生本命飞剑,世间少有。 随后风自轻向他寻问了一些关于镜剑诀的疑问,解惑后对于剑诀的领悟更深了一些。 将异首收回体内,剑诀运转,掌心元力涌动,缚巍剑身开始缓缓变大,最终与寻常剑一般无二,就是稍重了些。 风自轻将元力撤去,下一刻便是一个踉跄,膝盖骤弯,险些跪下,他连忙施展元力,这才重新拿稳缚巍。 自己现在的境界应该是洞元境中期,肉身经过元力的淬炼后,力气增强了很多,猝不及防之下,没有元力的加持下,竟然拿不稳缚巍!乖乖,这剑该有多重啊。 “小子,你这力道不行啊,得多炼炼呐,才一千斤多一点就拿不稳,这以后要是境界高,上万了,那可怎么办” 风自轻没好气道:“一千斤多点?那是比持岳重一千斤多点!”他摇了摇头,虽然老吴的话不怎么中听,但事实如此,以后无事之时,就多练练,至于持岳,现在还能用,将来嘛,将来再说。 白袍男子挥了挥衣袖,摆手说道:“差不多嘛来来来,剑诀里有御物之术,快御剑给我看看,别用异首,那把剑太快。” 风自轻心中意动,正想好好感受一下御剑飞行是何感觉。 掌心元力涌动,渐渐将缚巍包裹,心念一转,运转剑诀,缚巍缓缓脱离他的手掌,稍稍变大了些许,然后缓缓降低,静静地浮在风自轻的膝盖前。 风自轻抬起右脚轻轻踏上,剑身微微一沉,他连忙运转元力控制,这才稳住身形。当双脚都踩在缚魏剑身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心念一动,缚巍开始缓缓向上升空。 越过树梢,越过树顶,一眼望去,尽收眼底,隐约还可以看到西和郡。 继续上升,风自轻想要确定现在能到达极限的高度是多少。 终于,元力消耗过快,渐渐有些吃力之时,他这才停止下来,就这样悬浮在半空之中,向下看去,离地数十丈。 风自轻想要高声呐喊,魂海中传来警告声,“小子,别得意忘形,藏拙知不知道。” 风自轻心神一凛,看来自己的心态还是不够沉稳,以后要特别注意了。 摒除杂念,降低高度,开始缓缓在山林上空,来回御剑飞行。当元力消耗大半时,御剑已然熟练,风自轻便停止御剑,重返地面。 “好了,说说你这些时日的遭遇,看有没有隐患。” 风自轻点点头,将进入西和郡,卧虎山之行,断崖洞府,半道截杀,一一讲给他听。 白袍男子听后静静沉思片刻,说道:“下次别这么冒险,听到没!要不是有那雪元丹,说不定你就真死了,那我怎么办? 至于那个叫凡桐的人,说他是来自什么青玄天域?还神族?大战场?嗯感觉上有那么一丝熟悉,但别的想不起来。算了,暂且没有什么问题,倒是你说的那面镜子有些古怪,你记得上心,至于凡桐的事就往后延,我的事还没苗头呢。” 风自轻一拍胸脯,“放心,我心里有数。” 两人继续闲聊了会儿,白袍男子交待一番后,便返回风自轻脑海中继续沉睡。 风自轻微微闭眼,站立修炼,恢复元力。 …… 一声轻呼,他缓缓睁眼,从发髻处拔出紫罗竹簪握在手中,心念一动,向方寸空间探去。 空间方圆两三丈大小,略显空荡,并未有多少珍贵之物,一些疗伤丹药,品秩高低不一,皆不如凡桐所赠;一些花草药集,几把刀剑,一个酒壶。 唯一让风自轻高兴不已的,是在角落里放着一堆颜色不一的圆形玉石币,一面刻有“云玉仙府”四字,一面则是印纹。 印纹由三剑两云纹构成,三把长剑居中,高低错落,两条云纹一左一右,与三剑交叠,这是象征着三宗一教,是修仙界通用的货币,云玉石,也称云玉币。 “拂云之地尽可用,西流玉洲一家石”,一家石也叫易家石。云玉石出自云玉仙府,府主姓易,单论财力,为拂云大陆之冠。财力如此宠大,实力自然也高,整个拂云大陆,除了三宗一教,能与之比肩的修仙势力少之又少。 据说在此之前,原本所有的仙门名字之中,是不能配仙字的,一个人间势力,也妄敢称仙?但由于云玉府实在是太有钱了,在献上满满的诚意后,请三宗一教破例点了头,硬生生的买来了一个仙字。 随后就有别的门派效仿,除了宗、教二字皆可,当然,还有明令禁止的“神”字。 风自轻看着那一堆颜色不一的云玉石,笑开了怀。 守山的前辈们还是挺大方的,虽然不是很多,但也足以让风自轻以后进入修仙界时,不至于在要花钱时,捉襟见肘,举步维艰。 红色最值钱,紫色次之,蓝色最低,红色百倍于紫色,紫色百倍于蓝色。 风自轻清理了一下,两颗红色,十五颗紫色,四十一颗蓝色,共计五十六颗。 空间内的刀剑与持岳一样,皆是守山前辈们的随身佩剑,或者是打斗赢来的。 酒壶只是件后天灵器,外表与普通酒壶无二,但能装很多的酒,这大概也是它唯一的作用了,不知是哪位守山人前辈的遗物,颇对自己味口。 风自轻从竹簪中取出两颗低品级丹药,喂给富贵儿吃下,见富贵儿没有不良反应后,便多喂了几颗。 片刻之后,富贵儿原本身上的一些伤痕开始缓缓脱痂。 拍了拍马背,嗯,效果不错,富贵儿啊,以后有生病就不用怕了,咱有药。 诸事已了,自当回城。 风自轻换上竹簪中的最后一袭长衫,从密林出来后,翻身上马,哼着烫嘴小曲,缓缓回城。 看着熟悉的城门,风自轻有些感慨,出时丹灵,归时洞元,历经几番生死。 一人一马,缓缓入城。 进城后,风自轻便一直在大街上闲逛,突然人群开始躁动了起来,渐渐许多人跑了起来,似乎朝同一个方向赶去。 他扯过一人衣领,寻问道:“发生了何事?” “风,风大侠,您回来了!您不知道,媚骨楼的媚莲姑娘,不久前跳楼自杀了!” 风自轻一愣,将手松开,那人抱了抱拳,转身离开。 第四十一章 情之一字 回来之时,风自轻有想过张彻为何要杀自己,但他并不确定,张彻跟山匪到底是何关系。 一个五境武者,却要纵容山匪成患,是养寇自重,还是对朝廷的彻底失望?杀自己灭口,可能是怕暴露?可能是齐拙已死,有些唇亡齿寒? 他实在没有头绪,看着不断奔向前去凑热闹的人群,喃喃自语。 “情之一字,竟愿如此相许” 牵着马缰,风自轻习惯性的转身朝胜酒楼方向走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呼喊声。 “喂,风不重等一下” 风自轻扭头望去,一身男子装束的柳拂边跑边向他挥手。 待柳拂跑至身前时,他笑道:“消息挺灵通的嘛,我才回城没多久,你就来了。” 柳拂双手插腰,没好气的说道:“我可是每天都在各个城门口来回晃荡,能不灵通嘛。你,你去了大半个月了知不知道,我还以为你真的走了,害我馄饨白学了。” 大半个月?看来自己在密林中躺了很久啊,看了眼身旁的富贵儿,满意的点点头,有义气。 “你学做馄饨?行不行啊?” 柳拂双眼一瞪,“当然行啊,不信,明天来摊子,我亲手做给你吃!” 风自轻眼珠微转,想要找个借口不去,一个武者学做馄饨,那能下的了嘴?他干咳一声,说道:“不急不急,我刚回来有点累,要不,改天?” “嗯!?”柳拂眉毛一拧。 见小姑娘正在气头上,风自轻只好妥协,毕竟让别人等那么久,确实有些不好,那索性恓性一回。 见风自轻点头,柳拂这才舒展眉头,嘴角有了些笑意。 两人闲聊几句,风自轻问清楚西和郡的现状后,便借故告辞。 根据柳拂的讲述,应该是龙客下山后的第五天,律文郡郡守便率领郡卫前往卧龙山剿匪。 威虎帮一散,官府又出兵,其他小帮派的山匪得到消息后噤若寒蝉,逃的逃,散的散,已经不成气候,现在剿匪的进度已经快要进入尾声了。 山匪之事一完,朝廷便派人来西和郡查探了,动作不可谓不快。 由于在威虎帮山寨中,那个疑似被人捷足先登的密道之中,搜出了与郡守、郡丞两位公子的密信,而齐拙尸身又刚好在威虎帮内,郡守与山匪勾结,铁证如山。 齐郡守被判了个秋后问斩,财产全部充公,其他家属发配牢役,杨舍自然不例外。 张彻是死在半道之上,人证皆死,光凭物证,不足以判死刑,郡丞被剥夺官身入狱十年,没收全部财产。 至此,盖棺定论。 一位郡守,一位郡丞,双双丧子,斩首入狱,令人唏嘘。 风自轻捏了捏下巴,胜酒楼显然是去不了了,还是聚福楼。 一入夜,风自轻早早的躺下睡觉。 他并未选择修行,大战过后,还未真正放松下来过,今夜,就如普通人一样,睡个好觉。 日出东方,风自轻悠悠转醒,起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口中怪叫连连。 舒坦! 去馄饨摊,希望不会太难吃。 馄饨摊前,依旧男子装束的柳拂坐在板凳上,弯着腿躬着腰,双手撑着下巴,手指不时地敲敲自己的脸庞,双眼看向摊外。 一旁的老人笑了笑,没有说话,小虎在旁边小声的问道:“小拂姐,你要不再练会儿?万一大哥哥不喜欢吃你下的馄饨怎么办?” 柳拂双眼一瞪,小虎眼神微微低头,不敢与之对视。 “我都练半个月了,放心,肯定好吃的,到时他一高兴,说不定会送我们一些礼物呢。” 小虎双眼发亮,“真的!?” “当然,你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小虎开心地跑到爷爷跟前,开始帮忙。 …… 风自轻慢悠悠的来到馄饨摊前,早就等的不耐烦的柳拂起身快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扯过他的衣袖,拉着他坐下。 “等着啊,一会就好了。”说完转身朝老人走去。 风自轻看着在摊位前一阵忙活的柳拂,心中没底,看着倒挺像那么回事,希望不是假把式。 不多时,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放到风自轻桌前,几粒葱花配上汤汁,卖相还不错。他凑近些闻了闻,还挺香,于是他在柳拂的注视下拿起汤匙,轻轻舀了一点汤,放到嘴边舔了舔。 嗯他皱了皱眉头,咸!再舀起一个馄饨嚼了嚼,唔馄饨不错,皮薄肉多,看来力道控制的不错,就是这厨艺味道差了点,总之还吃的下去。 柳拂一直注视着风自轻的反应,起初见他皱眉心里一紧,吃过馄饨后他才稍稍点头,问道:“怎么样?” “嗯麻烦你帮我倒碗水来。” 柳拂瘪了瘪嘴,给风自轻倒了碗水放在一旁,后者将汤匙里的汤汁倒回碗里,再从水碗中舀了点水,微微晃了晃,稍等一下之后再吃进嘴里。 风自轻点点头,说道:“嗯,还算凑合,不过还是要跟你二爷爷多学学,别埋没了手艺。” 柳拂暗自叹气,看来是咸了,下次少放点盐应该可以。 在她的注视之下,风自轻馄饨就水吃,才将这碗馄饨吃下肚。 小虎站在一旁,心想这回礼物肯定没了,唉,转头继续干活去了。 柳拂还是有些高兴的,毕竟馄饨吃完了嘛,便硬着头皮问道:“那个风不小风哥,那件事,你看你同意不?” 风自轻微微一愣,抬头问道:“你刚叫我什么?” “风小风哥啊,怎么了?”柳拂心中忐忑,难道讨好讨出问题了? 突如其来的这声称呼,让风自轻神情有些恍惚,看着眼前这个十三四的小姑娘,不禁让他想起了魏静。 那时,她也是这般年纪,一直这般喊他,要是她还在的话,会不会和柳拂成为朋友? 他心神一动,木簪握在手中,轻轻的摩挲着,眼前柳拂的面容渐渐与魏静重合,原本想继续独自闯荡的他,不禁有些动摇,带上她,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起码还有馄饨吃不是。 “好,我答应你。” 风自轻微微一笑,眼神温和的看着柳拂。 “哦啊?你答应了?你答应了!二爷爷,他答应了,小虎,看到没,我没骗你。” 愣神过后的柳拂高兴不已,她没想到风自轻会答应的这么爽快,还以为要历经些坎坷呢。 她暗自决定,一定要把馄饨炼好。 第四十二章 律文之名 风自轻笑了笑,假装从怀中取出一把小铁剑。 小铁剑上面刻着一个风字,还有一枚边缘处刻有一个风字的蓝色云玉币。 铁剑是他之前闲逛的时候,见刻有风字便随手买的,他招了招手,示意小虎上前来。 将铁剑与云玉币弟到小虎手上后,风自轻故作严肃道:“男子汉大丈夫,以后爷爷就靠你保护了,要努力啊。还有这枚石币,一定要妥善藏好,万一你长大后样子变了,那我就认不出你了,到时这就是信物,知道吗?” 小虎重重的点点头,眼神坚毅。 一番闲聊之后,风自轻便起身采买去了,明日他将动身前往律文郡。 闲逛一番,将竹簪内装了个半满,一通乱走,无意中走到了媚骨楼所在的那条大街上。 看着略显冷清的阁楼,摇了摇头,正准备转身,身后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 “是你!是你害死了媚莲姑娘!” 风自轻抬眼望去,一个丫环打扮的女子正指着他,表情愤怒。 风自轻一脸茫然,“关我什么事?我才回来一天。” 那丫环声音尖锐,满眼怒容:“就是你,昨日见你回来,我便回去向姑娘复命,哪知姑娘听后神情凄然,随后将我赶走,不久后便跳楼自尽了!要不是我留了个心眼,在门外偷听到了她的话” 风自轻眉头一皱,“什么话?” “姑娘说,她本来还不相信,但你回来了,那就表明张郡尉真的回不来了!姑娘与郡尉一向感情深厚,就随他而去了。是你!是你害死了她!” 风自轻恍然,看来张彻出门前对媚莲嘱咐过什么,结果媚莲却选择殉情,倒也是个可怜人,不过他心中并没有什么愧疚感,他要杀我反被我杀,错在他不在我。 风自轻双眼一瞪,作势欲打,怒声道:“放屁!少在小爷面前乱嚼舌根,也不打听打听,小爷是什么人!以后要是让我再听见说是我害死媚莲之类的话,小心送你下去陪她!” 丫环心中一惊,这才想起此人在纸醉台打人的事,原本打算替媚莲鸣不平,现在心中却后悔不已,自己不过是个小人物,脑子发什么热,万一直惹恼此人,后果不堪设想。 她连忙认错,跪下求饶道:“是是是,奴婢多嘴,奴婢嘴贱,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公子放过奴婢一回。” “哼!念你本意不坏,自己掌嘴十下,就此一次,你好自为之。”待她打完后,风自轻这才转身离去,留下原地微微发抖的丫环。 当你态度温和或者谦卑时,自以为得势之人,大多都得理不饶人,喜欢得寸进尺;而当你态度强硬且实力强大时,那些人才会想起你的强大,变回温顺的猫。 之后风自轻稍稍打听了一了薄雪的处境,听说是因为齐拙,自身受了很大的刺激,一怒之下闭门封琴,有人说她已经决定与青灯相伴。 都是造化弄人呐。 翌日,城门口。 柳拂早早的收拾行礼,背着包裹站在城门口等候,看到悠哉悠哉牵马过来的风自轻后,小跑几步迎了上去,笑道:“小风哥,昨天我回去重新做了一遍,二爷爷他直夸我聪明,今天再尝尝?” 风自轻一听脚步加快,径自向前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呃改天改天,不急不急,走,起程了。” 柳拂轻叹一声,小步向前,跟了上去。 走出几步,风自轻正准备翻身上马,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你马呢?” 柳拂微微低头,手指轻扯衣角,有些扭捏道:“马太贵了,上回还是租的,我走路去也行,上次的钱也用完了。” 风自轻一拍额头,“走路?那要走到什么时候,钱用完了你跟我说啊,你在这等会儿。”说完将富贵儿的马缰递到柳拂手中,向城内走去。 一柱香之后,风自轻牵着一匹马走了过来,手中马缰扔向柳拂,牵回富贵儿后翻身上马,慢悠悠的走在前方。 骄骄东日,缓缓而升。 几日之后,在柳拂的引导下,两人终于来到了律文郡北城门前。 相比之下,律文郡的守门郡卫,比西和郡有礼许多,果然是文风鼎盛之城,郡卫都如此,可见一斑。 入城不久,便有几人认出了风自轻,他们走到风自轻身前,笑道:“风大侠,好巧啊,我等按您的吩咐,一到律文郡就将您的英勇事迹说与他人听,虽然听的人不多,但听过的人都比赞您有侠义之气。” 风自轻听到按他的吩咐赞扬他时才想起来,这是不平山那个商队的人,他笑了笑,听的人或许有,但称赞自己有侠义之气的却不见得。 “都有谁按我说的做了?” 为首的那人说道:“除了我等三人,还有两人,只不过那二人走货去了,不在此地。” 商队那么多人,才五个人说,果然做好事还得看人呐。 “即如此,那先前拿你们一成的钱,就还与你们了。”他从怀中一掏,拿出五张一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自己分,多的自己收下。” 三人大喜,连忙伸手接过,“多谢大侠,多谢。” 看着风自轻他们走后,为首一人感叹道:“做人呐,还是守信的好。”其余两人纷纷点头称是。 —— 去客栈的路上,柳拂时不时讲她那几天在律文郡的情形,风自轻会意,夸赞她几句,柳拂便忍不住暗自偷笑。 …… 某处街道。 风自轻二人所过之处突然议论纷纷。 “那个身后背剑的人就是风不重?他也这么年轻!?他真的帮龙公子擒住那陈煞?” “应该是,龙公子不也年纪轻轻,就实力高强么。” 众人纷纷点头,眼神中逐渐流露中一丝钦佩。 风自轻听后心中一喜,龙客这么厚道,还给自己安排了些功劳?小子不错嘛,改天得请他喝酒。 风自轻摸了摸背后的持岳,边走边笑,不成想一来此地就有了名声,这才叫闯荡,这才是江湖嘛。 跟在身后的柳拂心情颇为不佳,自己也有功劳啊,怎么一个人都不知道,哼,一群没眼见力的人。 似乎察觉到了柳拂的心情,风自轻安慰道:“好了,你的功劳我知道的嘛,走,落脚后带你去吃喝玩乐。” 柳拂这才喜笑颜开,掂了掂包裹,大步向前,朝客栈走去。 第四十三章 相会 城中央,一座高楼之上,站着两位年轻男子。 一个身穿墨色长衫少年,袖绣白纹,腰系白色玉佩,正无精打采俯看四周,不时摇头努嘴。 一个身穿深蓝色儒式道袍青年,头顶道冠,发间别有剑形玉簪。青年仪容干净整洁,面冠如玉,温文尔雅,正聚精会神地低头看书,但观其神情,似乎看的有些吃力。 书的外表很普通,和普通书店的并无不同,只不过没有书名。书的内容有些奇特,正翻看的这页只有廖廖三列文字,文字笔法方正,第三列最后一个“正”字中,缺了最后一笔。 遥观四处的墨衫少年突然眼前一亮,指着一处地方,头也不回的说道:“诶诶诶,执越,那个姓风的来了,就那个身后背重剑的家伙,咦?那小姑娘也在,哦我懂了” 被唤作执越的青年公子没有理会,依旧在低头看书。 几息之后,那个原本缺了最后一笔的“正”字突然凭空缓缓加了上去,如同有人书写上去一般。他缓缓合起无名书本,轻呼一口气,吃力的神情也随之变的淡然,书也随之凭空消失。 他抬眼望向少年所指之处,被指之人似乎有所感应,转头望向此处,遥遥相视。 “龙客,你先前说此人只有丹灵境,似乎不止。” “骗你干嘛,他本来就是丹咦!?他他他不可能,我得去看看”说完墨衫少年向前凌空一踏,下一刻脚下便多了一把墨色三尺长剑,咻的一声,朝风自轻掠去。 青年公子摇摇头,“鲁莽。”自己则返身从楼梯走下。 —— 风自轻看着那个御剑而下的少年,整了整衣冠,颇为期待他的反应,果然,少年未令他失望。 “风自轻!你你你这才多久没见啊,你就到洞元境啦?似乎还是中期,比我还高了一点点!老实交待,是不是吃什么仙药了!” 风自轻淡然一笑,“无他,唯天资尔。” 龙客一脸不信,“啊呸!还天资肯定是吃仙药了,说说,什么仙药,服下之后要是不会留下什么隐患的话,给我也来两颗。”见风自轻似乎没什么反应,他犹不死心,“我有钱,真的!” 风自轻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有钱?有钱还需要去赚赏金?我比你大,境界又比你稍高那么一点点,以后跟我说话,稍稍客气点,知道不。” “你!”龙客哀叹一声,唉,先前前辈长前辈短的日子,要一去不复返喽。 龙客笑嘻嘻的来到风自轻身侧,一手揽上他的肩,由于身高矮了些,有些别扭,不过他浑然不在意。 “咱可是一同杀过敌的,不要这么见外嘛,朋友嘛,送个一两颗当见面礼呗。” 风自轻眯眼笑道:“见面礼?咱俩不是头回见,当时你境界高来着,也没给我见面礼不是,还吓唬我,嗯?” 龙客干笑两声,“没有的事,那只是提醒,提醒而已算了,以前的事就不谈了,从今天起,咱俩就是好朋友了,以后有好东西,别忘了我啊。” “叫哥。” 龙客一翻白眼,将搭在他肩头的手收回,心中腹诽不已。 就二人说话其间,身穿儒式道袍的青年公子缓缓走来,行至三人跟前时,作揖行礼,温声道:“在下执越,这几日时常听龙客提起风公子,今日有缘得见,荣幸之至。”然后转头朝柳拂问道:“见过姑娘,敢问姑娘芳名?” 柳拂似乎没经历过这种阵丈,有些局促,双手不知该往哪摆,转头向风自轻求助。 风自轻点头示意柳拂不用紧张,转头望向龙客,后者以手掩嘴,小声道:“他就是我先前说的那个人,改天你作几首诗,帮我挫挫他的锐气。” 风自轻这才恍然想起卧虎山上有这一事,眼前这位笑容温和,行事有礼,挑不出半点毛病,这一看就是那种书香门第出身,自己这半两水,哪是对手,他此刻有些心虚,不过输人不输阵,气势上要稳。 风自轻故作严肃,双手抱拳说道:“执执兄弟?不知师出何门?” 执越温声至歉,“风公子称呼我名字即可,家师有命,下山游历,不可轻易将师门告之于他人,以免落他人口实,说我等以大欺小,还望公子见谅。” 哦?看来这来头不小啊,就是感觉这话有点自相矛盾,这人脑子好像也不太会转弯啊。 风自轻笑了笑,说道:“无妨,出门在外,当以自身实力为主,贵派行事令人钦佩。”随后抬手拍了拍柳拂的肩膀,说道:“她叫柳拂,与生人不怎么说话,大家熟了之后就好了。” 青年公子朝柳拂微微颔首,柳拂则学风自轻一般,双手抱拳,笑了笑,算是回应。 “两位可是要去客栈落榻,既是龙客的朋友,不如与他住在一起,如此方便些。” 风自轻眼前一亮,他看向龙客,后者一脸无所谓,反正又不用他出钱。他一把揽过龙客,笑道:“即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龙弟,带路。” 龙客深吸一口气,算了算了,先忍一忍,待挫了执越的锐气再算账不迟。 柳拂站在一旁,身体绷紧,大气不敢出。 先前那名叫龙客的墨衫少年可是御剑而来的!应该就是师父说过的修仙者。那个叫执越的好像和他一伙,肯定也一样。 她偷偷瞧了瞧与那两人交谈的风自轻,心中狂笑,哈哈哈自己眼光不错啊,这三个人都厉害,可得努力跟紧了。 半道上,执越不时的为风柳二人讲述一些律文郡的风土人情,显的极为熟悉。 据执越的讲述,律文郡虽然地处西洲极西的文霖国,但却文风鼎盛,其国名字中的“文”字,便由此而来。此地每十年举行一次西洲文宴,那时,整个西流玉洲的文人墨客大多都会前来参加,当然,除了一直尚武的黎武国。 文宴一般由大的修仙门派德才兼备的子弟前来主持,以此彰显其重要性,同时又显得比较公正。 风自轻捏了捏下巴,看来此前柳拂散谣之时,八成是正巧赶上这西洲文宴,所以律文郡才会那么群情激愤。 先前西和郡龙客的出现,就是试探,此时想起只觉得好险,还好没做什么坏事,不然自己和柳拂非得交待了不可。 不过由此可见,西和郡还真不受待见,连西洲文宴都没几个人被邀请前去参加,大街上也没听到有人提起此事,看来不是一次两次了。 一行人来到一座庄院前,柳拂看着大牌匾脱口道:“广文苑”。 执越解释道:“此处是用以招待各国文人学士的住所,在下暂领主事一职,二位就先暂且住下,稍后由龙客为二位引路,有任何需要,只管与我言明,无需客气。” 风自轻抱拳致谢,柳拂有样学样。 “对了,风公子,柳姑娘,苑内山下世俗之人居多,我等皆为修行之人,如若发生口角,切勿动手,当以礼服人才是。”说完不忘看一眼站在对面的龙客,后者努了努嘴,表示听到了。 风自轻笑道:“放心,我等皆为守礼之人,自当如此。” 执越笑了笑,告辞而去。 第四十四章 两条大腿 龙客领着风柳二人进入苑中,此时亭院中人数不少,估摸着是文宴刚结束不久,大家兴致还在,趁此机会再好好交流探讨。 由于风自轻身背持岳,如武者一般,惹来众人观望。 柳拂在众人的目光下显然有些拘谨,借着风自轻的身躯稍稍挡了挡;风自轻则毫无怯意,与众人从容对视,引来众人暗自揣测。 待风自轻三人走后,一位文士打扮,手持书卷的青年公子率先开了口,“此人身后背剑,又与龙公子一道,莫不就是他先前口中的那位侠士,叫什么来着?” “风不重。”下一刻便有人回答。 书卷公子说道:“即如此,待他们安顿下来之后,我等便替西和郡的百姓前去致谢一声,诸位以为如何?” “当如此。”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随后对他一通夸赞,乃我辈楷模。 —— 长廊中,龙客无精打采的在一旁解说着。 “刚才是前院,是世俗文人书生居所。穿过长廊,便是后院,人不多,但都是修行之人,不过境界都不高。”他突然小声说道:“万一有不长眼的惹恼了你,别担心,揍就是了,注意分寸就行。” 风自轻斜视一眼龙客,心中暗笑,想撺掇我惹事,好让那个执越出言训我?哼哼,人不大,心眼贼多。他嘿嘿一笑,说道:“龙弟,看错我了不是,我可是向来讲究以礼服人的,你也是,别动不动就揍啊打啊的,多粗鲁。” 龙客只听了前半句便加快步伐,柳拂走在最后面捂着嘴,双肩轻颤,风自轻无奈一叹,唉说实话怎么还不信呢,柳拂听后,肩膀颤动的更厉害了。 穿过长廊,风自轻便见到了正在庭院中练剑的几人,仔细瞧了瞧,高的也不过是御灵境后期。 厢房挺大,装潢古朴,颇显文气。 龙客一屁股坐上茶桌,两腿微晃,指了指两边床铺说道:“我就住在旁边,有麻烦事别找我,有好事可以找我。” 风自轻笑道:“什么才算好事?” 龙客手指轻敲,说道:“当然是能得到好处的事了,凑热闹的也行,当然了,有架打可一定要叫上我啊。” “行啊,没问题。对了,你不是缺钱么,多少钱可以请你出手?这个够不够?”说完,一个半满的蓝云玉币袋出现在手中,在龙客眼前晃了晃。 龙客双眼发光,虽然看不见,但修行者自然能感知到袋子里是什么东西,他伸手一抓,风自轻瞬间收回,得意一笑。 龙客走到风自轻跟前,说道:“没看出来啊,还以为你很穷呢,说,有什么忙要我帮的,我考虑考虑。” “不急不急,有需要会找你的。对了,这执越你知道他的底细么?” 龙客点点头,但就是不说。 风自轻心中了然,摆手道:“爱说不说。”随后与柳拂一人一边,中间各有两扇房门遮挡,而且都是修行之人,所以男女住一起并没有什么。 柳拂去了她自己的床铺,开始整理。 风自轻将持岳收回,走到床铺前,往后一倒,双腿翘起,以行动来证明,他真的不怎么在意执越是何底细。 龙客思索片刻,最终为了那一袋云玉币,选择暂时忍耐,笑了笑,说道:“咱们是朋友,见外了不是。你看那执越的衣着,再加上他的言谈举止,这般守礼还爱讲理,只要对修行界有所了解,便不难判断。你应该是散修,所以暂时不清楚,他是承天宗的弟子。” 风自轻瞬间坐起身来,“承天宗?三宗一教的承天宗?” 龙客点点头,“除了承天宗,还有哪家弟子能像他这般,如此守礼,待人谦和,虽说也有其他守礼又讲理的山门,但他们能学个七分像就很不错了。” 风自轻狡黠一笑,“那你呢,透露透露?” 龙客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真是山下刚下来的,他指了指自己身上,说道:“穿墨色长衫的人很多,但袖口处绣有白纹,同时还系白色玉佩的,就只有我墨楼。” 风自轻咽了咽口水,“那个号称半仙境之下,没有杀不了的墨楼?” 龙客高傲的点了点头。 风自轻有些恍神,邓将军不是说三宗一教和墨楼的人很难遇上么,这才几天,就遇到两个了?不过,嘿嘿这可是两条大腿啊,很粗的大腿。 “龙弟,你身为刺客,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自表身份,不怕仇家找上你?” 龙客轻蔑一笑,说道:“我墨楼都是拿钱办事,向来公道。如果真有仇家想要杀我,那正和我意,我可是要做能与别人正面硬抗的刺客,有无偿练手的,何乐而不为。” “你们墨楼,都这么想?” “差不多,不然只凭刺杀的本事,哪能撑得起我墨楼如今的牌面。” 风自轻竖起大拇指,龙客得意一笑,看到对面递过来一袋云玉币时,就笑的更开心了。 一袋蓝色云玉币大约十数枚,虽然让风自轻有些肉疼,但结果显然还算值。 他继续问了一些修仙界的常识,以增见闻,看在钱的份上,龙客自然知无不言。 直到柳拂整理好后过来说,后院门前有一群人过来,说是找风不重,这才停止交谈。 “找我?” 柳拂点点头,“为首的那人说,特意前来感谢你,替西和郡的百姓出手帮助龙公子剿匪。” 风自轻有些讶异,转头看了眼龙客,后者耸耸肩,“别问我,我只是说你稍微帮了我一下,毕竟你也出了些力嘛,我这人还是厚道的,可没想到你已经名声在外了。” 风自轻摸了摸下巴,有趣。 他望向龙客,后者表示愿意一同前往,果然喜欢凑热闹。 三人来到院门前,以书卷公子为首的众人见风自轻出来后,一一作揖行礼,风自轻抱拳回礼。 书卷公子上前一步,朗声道:“风公子,我等皆听闻你与龙公子剿匪的英雄事迹,果然年少有为,特此前来,替西和郡的百姓向你致谢一声,请受我等一拜。” 风自轻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说道:“诸位过誉了,在下不过是在旁搭了把手而已,算不得什么功劳,要谢还是要谢龙公子,他才是出力的最大者。” 书卷公子呵呵一笑,“风公子不必过谦,公子是修行之人,我等望尘莫及。听闻公子此前在西和郡参加过诗会,也有过诗作,想必与我等是同道中人,碰巧,几日后我等有场临别宴,正好可以了表谢意,因此想请二位参加,不可二位可愿意?” 风龙二人对视一眼,龙客兴致昴昴,风自轻在权衡利弊,诗作?看来此人有备而来啊。 “不知执越公子可会前去?” “自然,此次临别宴就是他主张的。” 风自轻点点头,既然是执越主张的,那就得去了,得结交一下的嘛。 书卷公子见二人答应,作揖笑道:“那我等到时便恭候二位了,具体时日定下之后自会前来告知,我等先行告辞。” 风自轻笑着回礼,“诸位慢走。” 待众人走后,龙客便问道:“风自轻,怎么样,有没有把握?” 风自轻嘴角一扬,没有作声,转身返回往处。 龙客自然以为他不在话下,也笑着返回自己房内。 第四十五章 临别宴 翌日,风自轻便带着柳拂开始满城闲逛,吃喝玩乐,不得不说,柳拂这个变相小跟班,还是挺听话的,东西都主动提着,看来有时间得给她物色一位高境武者,提点她一下。 几日后,便有人过来告诉风自轻等人,请他们明日前去赴宴。 为了能给那位承天宗弟子留点好印象,风自轻特意买了一身儒衫,再佩上一把折扇,别说,还真有那么几分书生气 柳拂则是一身书童装扮,他问过,为什么不穿回女装,柳拂的回答是,女装穿着麻烦,也不适合练拳,索性就继续穿男装。 这日,一身儒衫的风自轻,与书童柳拂,在龙客的催促下,赶赴临别宴。 赴宴之人不少,站在主位的执越正在与他人闲聊,温文尔雅,没有半点龙客所说的傲气。 风自轻有问过龙客,执越是何境界,后者的回答是反正比他俩都高,至于高多少,就不知道了,他也没问过,反正问了也打不过。 对于龙客这种懒散的心态,风自轻嗤之以鼻。 见他们三人前来,执越便告罪一声,向他们走来,指了指主位旁的座位,温声道:“三位快请入座,宴会快要开始了,柳姑娘不用拘谨,不过是一场寻常临别宴,随意即可。” 从未参加过这类宴会的柳拂略显拘谨,听到执越的善意提醒,点了点头。 风自轻见她这般,便凑到她耳旁小声说道:“不用紧张,你看这些人,都是一拳撂倒的货,全部加起来都不是你的对手,把你的气势拿出来。” 柳拂眼前一亮,对啊,她抬眼扫过众人,嘴角渐渐扬起了微笑。 见柳拂神情逐渐从容,执越微微一笑,以他的境界,如此近距离的谈话,想要听到,并非难事,风自轻这个安慰的方式有些独特,但显然很好用。 众人一一落座,不久后宴会开始。 宴会的内容无非是些惜别重聚之语,风自轻觉得无趣,闲扯几句之后,便向执越问道:“执越,你奉师命下山游历,下一站,可想好了去哪里?” 执越微微一笑,“此次文宴过后,我便要去往云泽国方向拜访一位家师好友,不知风公子打算去往何处?” “嗯我还没想好,不如这样,既然大家都是出门游历,以增见闻,不如结伴而行,你意下如何?” 坐在旁边的龙客一听,觉得还不错,说道:“我都可以,反正无聊。” 龙客之所以愿意一同前去,是因为云泽国的邻居正是云玉仙府。此国受云玉仙府庇护,而云玉仙府又与云天宗关系莫逆,同时三宗关系一向交好,执越说去云泽国方向,多半是云玉仙府。 云玉仙府那是什么地方,那是除了墨楼,他最想去的地方,钱呐,多好的东西。 见龙客也答应了,执越便没有异议,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此说定,待此间事了,便一同前往。” 风自轻哈哈一笑,心情舒畅,笑道:“说定了说定了,到时通知一声即可。” 可能是笑声过大,书卷公子起身向前,朗声道:“诸位,临别之际,切莫感伤,我等应如风公子这般,以笑对之才是。”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书卷公子笑道:“机会难得,今日一别,他日恐难再见,听闻风公子才情不浅,不如趁此机会,赋诗一首,为大家助兴,也请执越公子品鉴品鉴,诸位意下如何?” 风自轻心中暗哼,又来?钦佩?没听过我那杯酒拳头诗?难不成这人和之前被我揍过的人认识,现在是来报复的?他狡黠一笑,说道:“这位公子,果真钦佩于我?” “自然,钦佩者也不只我一人,还请公子莫让我等失望啊。” 风自轻笑意越甚,点点头,不置可否,失望?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朗声道:“诸位,在下才疏学浅,离别在即,只是偶得几句,送与诸位。” “诸位都是知交好友,志同道合,无需为离别感伤,正所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诸位以为然否。” 此言一出,四周瞬间安静,随后便开始窃窃私语。 风自轻重新倒了杯酒,缓缓走动。 “一曲清歌满樽酒,人生何处不相逢,诸位都是名声在外之人,文林雅士,莫愁前路无知已,西洲谁人不识君,定会有重逢之日的,今日之宴,大可不必伤感呐。” 风自轻将杯中酒饮尽,闭眼故作深沉。 执越已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细细品位这几句诗,越想越佩服,便郑重向风自轻行了一礼,称赞道:“还是风公子看的透彻,在下佩服,如此想来,这场临别宴,却是有些突兀了,不过能也多亏了这场宴会,才能听到如此传世佳句。” 风自轻摆了摆手,嘴上谦虚几句,心里却乐开了花,看来这条大腿,已经绑上了。 对面的书卷公子此时脸色阴晴不定,他实在没想到此人竟真有才华,而且只高不低。他心中暗叹,表弟啊,你那十一拳,为兄我无能为力了。 执越的反应,已经说明他没有听过这几句诗,执越是什么人,此次文宴已经有目共睹,他心里清楚,所以就没去质疑。 风自轻站在原地一直等那人犯傻开口质疑,见那书卷公子黯然落座,便没了兴致,返身落座。 唉,看来这个人不傻,算了,既然他有自知之明,自己也乐的清静。 龙客一直在观察执越的反应,见他如此反应,心中无比畅快。 哈哈哈文宴上你不是出大风头么,哼哼,还叫我多读书?怎么样,现在知道人外有人了。唉呀呀,自己运气实在不错。嗯,最主要的还是眼光好,以后回去得好好说给师兄们听听。 宴会有了绝佳诗句应景,大家都比较尽兴,离别之际,有不少人请风自轻若得空闲,找他们一聚,尽尽地主之谊,风自轻自然微笑着一一点头,场面话而已。 散场后,执越独自一人走在街上,街上的百姓大多都听说过这位文宴的主事人,态度比较恭敬,所以当他出现时,街上突然安静了许多。 不远处,风自轻正和柳拂挑选一些稀奇玩意儿,见街上突然安静下来,抬头一看,便笑着跟执越打了声招呼。 “风公子虽然在诗词上造诣颇高,但似乎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风自轻笑了笑,说道:“谈不上造诣,诗词一道,向来是书生文人的最爱,我不过是稍稍附庸风雅罢了。” 执越温声道:“听柳姑娘无意间说起过,你似乎想要扬名,那此次宴会为何改变主意?以我推断,你的才情或许不止于此。” 风自轻望向身旁的柳拂,双眼一瞪,好家伙,这才认识几天,就把我卖了? 第四十六章 江湖浑号 在风自轻的目光下,柳拂有些心虚,这也不能全怪她啊,毕竟像执越这种人,谁都会觉得没有恶意啊,不知不觉就说出来了嘛。 执越替柳拂解围道:“还请风公子莫要怪罪柳姑娘,我也是随口问了两句,想从侧面打听一下风公子的为人,并无恶意。” 风自轻瞪了一下柳拂,转头摆了摆手,“无妨,反正大家以后要结伴而行,互相了解也是应该的。我跟柳拂说的那些都是随口胡绉的,哪里是想扬什么名,缺钱倒是真的,你有没有方法,指点一下?” 执越笑着摇了摇头,“抱歉,钱财一事,在下一窍不通,不过云泽国与云玉仙府相邻,想来挣钱的路数不少。” 风自轻一拍执越的肩膀,笑道:“好嘞,那我就放心了,不过到时可能会劳烦执越兄弟,你不会推辞?” 执越看了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犹豫了一下,无奈道:“如有需要,自当出手一二。” …… 分别后,执越看着那人渐渐远去的,心想,师尊说的果然没错,每个人都有独特之处,平时在山上,大家的处事方法大多类似,唯有下山游历,尝遍世间万般,才能最终找到自己的独特之处。 观他人言行,砥砺道心,最终得证大道。 三日后,律文郡城南门口。 三匹马静静站在一旁,执越身穿普通淡蓝色长衫,散发着微微书卷气。他双手复后,身形挺直,目视远方,静静站在城门外等候,犹如一副画像。 龙客也换成了普通的黑色长衫,柳拂则是一身灰色长衫,身后背着原本应该是在风自轻身后的持岳;风自轻一身青衫,富贵儿在他身后跟着。 三人姗姗来迟。 执越有些不解,指着柳拂背后的剑问道:“风兄这是何意?” 风兄?风自轻眉头一皱,不行,要灭了这个苗头,他严肃道:“执越兄,莫要如此称呼我,这样会让我想起一些不好的画面,还是叫别的。” “哦?抱歉,是在下失礼了。自轻兄,不知为何要让柳姑娘背负这柄重剑?” 风自轻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柳拂是武者,气力最为重要,让她背负持岳,一来可以增加气力,等习惯后便有不小的收获;二来她现在没有明师教导,挥重剑这法子虽然笨拙,但是个不错的选择,以力破巧,大有可行。”至于没说的第三点,他当然不会说是为要惩戒一下柳拂,让她以后的嘴,稍稍严点。 执越恍然,原来如此,朝柳拂说道:“即如此,路上柳姑娘若身体有任何不适,定要言明。” 柳拂点点头,对于这个方法,她还是很支持的,毕竟风自轻告诉过自己,他先前就是这样练的。 由于持岳在柳拂身上,所以平常马匹自然承受不住她的重量,富贵儿就先让与她骑,待她适应后,再换回来。 此去一路南下,目标云泽国。 路上,风自轻提议,给各自取个江湖浑号,以此行事,颇为方便。以他自己为例,风不重这个名字,虽然一听就怪,但胜在好记又顺口,情急之下,不会喊错。 柳拂听风自轻这么一说,便想起了那个叫“柳会飘”的江湖混号,她一手捂脸,无言以对。 龙客却颇感有趣,说道:“嗯,这样确实方便些,也挺好玩的,风不重,要不你帮我取一个?” 风自轻自然当仁不让,他看了眼柳拂,灵感瞬间涌上心头,“你姓龙,你觉得龙会飞这名字,怎么样?” 龙客先是一愣,随后爆笑不已。 “哈哈哈龙会飞,哈哈哈亏你想的出来,好有道理,龙会飞唉哟,肚子疼哈哈哈” 一旁的柳拂死命的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执越是很聪明的扭过头去,抬头看天,但肩膀的抖动出卖了他。 风自轻浑不在意,故作正色道:“风不重,柳会飘,龙会飞,多么顺口的名字,将来肯定会名满拂云大陆的。” 原本收敛了些笑意的龙客,听到“柳会飘”这个名字时,又是一声爆笑,柳拂则变成双手捂脸,执越也终于破功,笑出了声。 龙客边笑边夸赞道:“不得不承认,在取混号这件事,风自轻,你确实是天纵奇才,在下甘拜下风,哈哈哈”他伸手在眼角一抹,竟有一丝湿润。 龙客没有异议,风自轻便转头望向背对着他们的执越,笑道:“执越兄,我们四人就差你了,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执越赶紧摇摇头,拒绝道:“这个这个就不必了,我” 风自轻不等他狡辩,出言打断道:“诶大家结伴而行,默契最重要,就别推辞了。嗯你姓什么?姓执?” 龙客终于收敛笑意,附和道:“对对对,执越你可不能搞特例啊,要取大家当然一起取嘛。” 两人开始一唱一和,一番软磨硬泡,终于让执越松了口。 执越无奈叹息道:“我俗家姓邹。” 风自轻捏了捏下巴,思索片刻后笑道:“姓邹啊,不如叫邹不直如何?” “邹不直,走不直?哈哈哈我我佩服,实在是佩服哈哈哈你不重,他不直,她会飘,我会飞,哈哈哈”龙客笑的弯下了腰,不时还拍打着大腿。 执越紧皱着眉,无言以对。 承天宗向来行事寻求磊落,这种隐姓埋名之举,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抵触的,但经不住风自轻的不断劝说,且又感觉他说的有些在理,便只好先应承了下来,毕竟,在他内心深处,其实也想借着这次游历,让自己有所成长,所以愿意一试。 他心中叹息一声,唉,终究是没能避免啊。 就此,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四人定下了各自的江湖混号,多年之后,为世人津津乐道。 四骑一路南下,途径南离郡。 此郡地处文霖国南疆,郡域宽广,人口密集,相较于西和、律文二郡,因不服朝廷重文抑武,显得有些不服教化。 此地武者云集,江湖门派多如牛毛,初入此郡,便见郡内之人大多身佩刀剑,肩扛锤棒,一股浓郁的江湖风气,迎面扑来。 执越年方弱冠,是四人中最年长的,所以协商一番之后,为了行事方便,便随意编了个山门后,大家以师兄弟、妹相称。 执越为长,风自轻次之,龙客再次,柳拂居末。 出门在外,自然是听最年长的,万事以和为贵。 将马栓在客栈,四人出门各自采买完集合时,龙客提议去看看世俗武者的比武大会。 反正闲来无事,四人便决定一同前去。 第四十七章 江湖路险(一) 一番打听,比武大会在城中举行,是为争夺盟主之位。 比武大会,是朝廷为了安抚众多武者特意开设的,最终成为盟主之人,可直接成为朝廷供奉,且能在名誉上号令江湖门派,其所在的门派,朝廷也会给予一定的帮助与扶持。 成为盟主之人无一不是高手,一场大会就可名动天下,又能从朝廷那得到好处,自然是人人趋之若鹜。 比赛自然有人坐庄押注,龙客兴致颇高,风自轻不忘提醒柳拂要认真观摩。 此时大会周围人满为患,左右无处可去,三个男人对视一眼,心中会意,提身一跃,跳跃之间,便来到了一座高楼的房檐处。 柳拂有些无奈,修仙者就是不一样,自己境界低,便只好背着持岳,一点点的往里钻。 南下这段路程,柳拂一其实点也没闲着,无论是走路还是休息,都会琢磨着如何提升品境。她心中明的白,只有依靠勤能补拙,才能一点点的缩小与他们之间的差距。 执越见多识广,不时的会给出一些建议,这让她很是受益,几个男人的境界没怎么提升,倒是她已经是三境四品的武者了,长此以往,四境指日可待。 对于柳拂的境界提升,风自轻颇感欣慰,有了明师之后,应该会提升很快。 —— 屋顶上,风自轻手握酒壶,时不时的喝上一口,龙客在喝过两口之后便拒绝了,为此还夸下海口,待到云泽国赚了大钱,一定请他喝仙酿。 执越则腰身挺直,注视着下方擂台之上,希冀从他们身上学到点什么。 —— 擂台上,刀剑交错,拳声滚滚,柳拂站在擂台下,聚精会神的看着,生怕错过些什么。 比武正酣,擂台上下吼声不断,但无一例外,没有人能够在台上连胜五人,大家心里清楚,大人物都还没有出来。 终于在大家兴致开始低迷的时候,一位锦衣公子提身一跃,持剑冲上擂台,不过两招,便击败了台上那位三连胜的武者。 台下顿时喝彩不断,锦衣公子傲然一笑,朗声道:“在下流云剑高云,台下的前辈们,大家看的都有些累了,你们还在等什么?” 场下顿时哗然一片,这位流云剑可是最近武林新星,一手流云剑法迅疾无比,堪称大家,但品性与他师父一样,好色成性。 “年轻人,莫要急躁,老夫来会会你。”话音一落,一个灰衣老者自台下一跃而起,落在锦衣公子对面。 锦衣公子一看,轻笑一声,“我道是谁,郭不羞,败在家师剑下犹不心甘,还想再尝尝流云剑法的滋味?” 老者怒道:“小娃娃,口气别这么大,当心闪了舌头,要不是你那色鬼师傅暗中偷袭,我郭修岂会如此!” 高云眉头一皱,说道:“郭不羞,胆敢出言侮辱家师,这可是你自找的!”说完不等郭修有所反应,长剑一挥,向老者迅速掠去。 老者大喝一声,来的好!双手成拳,气势一沉,从容应对。 锦衣公子虽然剑法迅疾,但老者胜在经验老道,卖了几处破绽,便让他上了当。 锦衣公子吃了暗亏,眼见情况不妙,故作镇定,从怀中掏出一条手绢,在剑身一抹,说道:“郭不羞,我自创一剑,若仍不能败你,我便认输。” 老者冷哼一声,没有回应,看到手绢抹过的剑身没有变化,心中有些迟疑。 锦衣公子冷笑一声,气势浑然一变,手中长剑竟微微泛着丝丝白光,在阳光下更为显眼。 灰衣老者心中一沉,武运外放?如果真是五境小宗师,那就很棘手了。 锦衣公子冷笑一声,长剑挥动,化成阵阵白光刺向老者。 老者大喝一声,双拳紧握,随后双拳渐渐变红,隐隐有火焰冒出,冲上前去。 台下喝彩声不断,流云剑对阵赤火拳,皆是武学大家,不枉此行啊。 剑拳相撞! 一滴鲜血从灰衣老者手中滴落,灰衣老者看着满手鲜血的手掌,顿觉不妙,想要撤身后退,却发现体内武运竟突然无法施展,不等他出言喊破,便被锦衣公子一剑刺入腹中,正中丹田,随后又是一掌,将他彻底击晕。 整个过程极为迅速,在外人看来,就是赤火拳不敌流云剑,还被人家打晕。众人唏嘘不已,果然是一代强过一代啊。 锦衣公子傲然的看着灰衣老者被人抬下前往救治,心中畅快不已。此人武运府已伤,即使恢复的再好,也只能恢复些蛮力,果然还是师父他老人家经验老道,提前准备这么一手。 他环顾四周,突然眼前一亮,咦?女扮男装?小姑娘长的不错啊,哟,那把剑好像也不错,嘿嘿这回可算来值了。 —— 屋顶上,风自轻说道:“都看出来了,有什么感想?” 龙客轻蔑一笑,执越皱眉道:“如此作派,殊为可耻,要不是见他未有害命之心,今日定要让他后悔。” 果然是大宗门出身,行事半点也不鲁莽,风自轻笑了笑,说道:“相信你们也都看出来了,那把剑有古怪,武运外放不过是假象罢了,实力不够,自然要另寻他法。高云下毒一事,是当着人家面下的毒,大庭广众的,从这点看,那敦修明知高云本性,却依然不够谨慎,总之就是老的不够老道,才吃了少的亏。” 执越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说道:“自不重兄言之有礼,江湖游历,什么样的人都有,我等切不可自大,以免遭人暗算。” 风自轻拍了拍执越的头,笑道:“对喽,不直兄,等下就靠你去跟柳会飘教说一番了,让她长长记性。” —— 锦衣公子在十二连胜之后,最终输给了一位红衣老者,下场之后他突然朝柳拂笑了笑,笑容不言而喻。 柳拂见那人突然对着自己这边笑,左右看了看,才确定是对自己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随即便忽略锦衣公子的笑容,看向红衣老者。 锦衣公子见她对自己爱搭不理,心中冷笑。他面带着微笑,缓缓朝柳拂附近位置走去,跳下擂台,站在离她两步之外,静静的打量着她。 柳拂浑然不觉,双眼一直注视着擂台之上。 第四十八章 江湖路险(二) 高处。 龙客用手肘碰了碰风自轻,说道:“风不重,你那跟班被人盯上了,怎么处理?” 风自轻轻蔑一笑,“再看看,如果别有用心,就让柳拂先应付一阵,她迟早要独自应对的,不如这次就拿那人练练手。”他转头朝执越问道:“不直兄,聚音成线,可会?” 执越点点头,“略知一二。” 随后三人商量一番,执越聚音成线,让柳拂继续观看,他们三人则去打听一些事,先行离开,一个时辰后,城外往东三里凉亭处汇合。 柳拂看的入神,对于三人一起去打听也不起疑,点点头,示意自己记下了。 三人下了屋顶,找一偏僻角落处,静观其变。 —— 随着红衣老者的出场,将擂台比武推向,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便连胜二十五场,之后便再没有人敢上前挑战了。 最终擂台主事的官员宣布,红衣老者将成为文霖国三等供奉,一番客套的演说之后,在众人的喝彩声中,比武大会落幕。 人群渐渐散去,柳拂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只身前往城外汇合。 出了城,待柳拂走一了小段路后,锦衣公子这才策马出城而去,不多时就看到了步行的背剑少女。他策马来到少女跟前,温声道:“这位小兄弟请留步,你身后这柄把如此与众不同,不知可否暂借一观?” 柳拂瞟了一眼这位锦衣公子,认出是刚才连胜十二场的高手,本想讨教几句,但她想到还要与风自轻等人汇合,便出言拒绝,“抱歉,剑不能离身,我还有事,告辞。” 锦衣公子翻身下马,一手挡去柳拂的去路,笑道:“失礼失礼,实在是我见猎心喜,耽误不了多长时间,这样,这柄流云已伴我多年,视如珍宝,我用它抵押片刻,小兄弟借我看一看就行,如何?” 柳拂见这人主动递上宝剑,有些诚心,犹豫片刻,便答应下来。 “只能一会啊,多了可不行,有些重,你自己看着办。”说着解下束带,接过流云剑后,将持岳递了过去。 锦衣公子笑道:“多谢小兄弟,放心,我哪也不去,就站在原地观看。”他接过剑后手中便感觉一沉,连忙运转武运这才正常拿起,随后他装模作样的拔出持岳,细看一阵,暗道果然是柄好剑。 “不知小兄弟可愿意割爱,多少钱我都愿意。” 柳拂一把抢回,重新将剑背好,不悦道:“这是我师兄的,不卖!”说完将流云剑扔了回去,转身便走,只是没走几步,便感觉四脚渐渐有些无力。 她急忙运转武运抵抗,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小兄弟,你师兄没教过你,出门在外,不可轻信他人么,哈哈哈” 锦衣公子走到柳拂跟前,想伸手想要去捏她的脸蛋,被柳拂挥手挡掉后,也不恼怒,笑道:“唉呀呀,生气的样子倒有些可爱,姑娘家家的,就不要穿男装嘛,多浪费呀,来哥哥帮你。” 柳拂暗道糟糕,这人不光劫财,还想劫色! 锃! 一声低吟,持岳出鞘,砍向锦衣公子,后者身形一闪,轻松躲过。 趁着锦衣公子闪躲的那一瞬间,柳拂武运全力施展,拔腿就跑。 锦衣公子哈哈一笑,一跃而起,追赶而去。 —— 道路一旁的山林中,风自轻等人摇头叹息,整个过程三人全然目睹,刚开始还想表扬一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执越问道:“不重兄,何时出手?” “再等会,现在她还没有被逼到绝境,等到了凉亭没有发现我们时,再作决定。” 龙客问道:“是杀是废,谁来?” 风自轻笑道:“废是肯定的,至于杀不杀,她自己决定,不直大师兄要为会飘小师妹作主啊。” 执越点点头,“自然,走,先去凉亭附近等。” —— 锦衣公子玩心大起,所以没有急着下手,看着少女那因疾速奔跑而涨红的脸,别有一番风情。 虽然中的都是软武散,但小姑娘只是皮肤接触,所以起效慢点,如郭修那般,毒顺着血液进入他的体内,所以才能那么快起效。 看着数步之外那个一路急奔的少女,他是越看越欢喜,如此毅力,起来才更有征服感。 柳拂感觉自己的双脚越来越沉重,她把心一横,将持岳扔在路边,身体顿时一轻,脚下也快了许多。她暗暗告诫自己,坚持,再坚持一下,凉亭就在前面不远了,希望就在前方。 锦衣公子看着被扔在路边的重剑,心中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难不成前面有人在等她?是她口中的师兄?嗯,不能再玩了,他脚下轻点,加速追了上去。 一座凉亭立在小河边的两条分岔路前,空无一人。 柳拂心中突然悲痛起来,她大声吼道:“风不重!你在哪!” 无人回答。 锦衣公子心中一惊,但随后便放下心来,看来她运气不好,她期盼的人还没来,哈哈哈,天助我也。 站在路中间的柳拂,突然想起了师父临终前的那一幕,孤立无援,她心中愤怒,同时也后悔不已,咬了咬舌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靠自己了,拼死一搏! 她缓缓转身,眼神出奇的冷静。 锦衣公子有些诧异,看来还得费点小功夫,长剑出鞘,速战速决。 柳拂静静地看着那人持剑向她掠来,缓缓蓄力。 她一部分的武运在抵抗那毒药的入侵,境界又比那人低上许多,所以她出手的机会并不多,两次示弱,一次搏命。 柳拂一个踉跄,堪堪躲过那人的一剑,不过肩头的衣衫却被割破,这还得多亏了没有持岳的束缚,让她的速度快上许多。 锦衣公子从衣衫的缺口处看到了白晳的肌肤,心中一热,舔了舔嘴,脚步轻点,身形掠去。 哗啦一声,原本肩头的衣衫只是一个缺口,现在却被那人扯下一大块,隐约能看见那一抹白色的抹胸。 锦衣公子长剑回鞘,大笑着朝少女掠去,他决定改用手将她擒下。 柳拂强忍怒意,见那人长剑回鞘,她知道,机会来了。 待那人离自己一步之远时,她突然脚下发力,双手成拳,集全身力气,用比以往更快的速度,冲了上去,狠狠的打在了那人的胸前。 咔嚓!肋骨声断。 那人口吐鲜血,吃痛向后退去,而自己也被毒药趁机侵蚀,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锦衣公子捂着胸前,急忙从怀中掏出一瓶丹药服了下去,片刻之后,长舒一口气。 他眼神阴狠地的看着跌坐在地的少女,眼神炙热。差点马失前蹄,敢伤老子,哼,老子让你生不如死!长剑重新出鞘,疾速奔去。 柳拂凄然一笑,抬头望向天空,喃喃道:“师父” 第四十九章 江湖路险(三) 就在此时。 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不管身处何种险境,无论何时何地,皆不可轻言放弃。”前半句还是从远处传来,下半句时,说话的人已经站在她的身边。 “吾身有理,敢言天下。” 温和却略带肃穆的声音再次响起,话音刚落,一柄蓝色长剑将锦衣公子腹部洞穿,拔出后却并不流血,但只有他本人知道,此时他的体内气血翻涌不止,青筋暴起,双眼充血。 噗!噗噗! 鲜血不断从锦衣公子口中吐出,他瘫倒在地,看着眼前这个凭空出现的人,他知道,他完了。 “你为何出现的这么及时?” “不,我们一直都在。” 我们?锦衣公子转头望去,有两人正缓缓走来,其中一人拿着那把重剑随意挥动,他自嘲一笑,原来自己是陪练的。 看到执越犹如仙人一般凭空出现,柳拂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音越来越大,泪流不止,以至连龙客都觉得,这次是不是有点过了?他望向风自轻,后者尴尬一笑。 执越站在柳拂身旁,元力缓缓运转,将她体内的毒素彻底消除。 看着嚎啕大哭的柳拂,风自轻这才想起来,她终究是个小姑娘。 良久,哭声才渐渐停止。 柳拂抬起手臂想要擦干眼泪,看到光着的手臂后,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风自轻连忙从方寸物中取中一件长衫,递了过去。 柳拂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穿好长衫后,调整了一下情绪,指了指地上的锦衣公子,问道:“其他的先往后推,这个人怎么办?” 风自轻赔笑道:“自然是你说了算,想杀就杀,这种人留在世上,只能是祸害。” 执越微微皱眉,出言提醒道:“杀业过重,有碍修行,你仔细思量。” 龙客撇了撇嘴,说道:“我觉得风不重说的对,这种人留着干嘛,你废了他,他还有师门,让他回去报信么,不是自找麻烦。” 柳拂沉思片刻,说道:“三位师兄说的有理,我有个折中的法子,先前擂台比武,这人肯定是用了相同的手段,才赢了那个叫郭修的老头,不如把他带到那老头面前,让他决定如何?” 龙客眼前一亮,点头说道:“嗯,这主意也不错,那个老头肯定恨死了他了,九成会选择杀他,一举两得。” 风自轻也表示赞同,执越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 入夜后。 原本躺在医馆床上休息的郭修,醒来后却发现自己身在郊外树林里,周围站在三个蒙面之人,旁边还躺着个过半死不活的人,只不过那人背部朝上,看不清脸。 见郭修醒来,柳拂柔声道:“郭前辈,我等并无恶意,你仔细看看,地上那人是谁。” 到底是湖,郭修瞬间便镇定下来,他依言仔细朝那人瞧了瞧,当看到那柄佩剑时,才知道此人是谁。 “几位把老夫弄来此地,所为何事?” 此时的柳拂神情语态中略显沉稳,她微微一笑,说道:“我等知晓这高云是用了卑鄙的手段才赢了前辈,令前辈元气大伤,实在可恨,今日特意擒了他,交给前辈任意处置,放心,前辈从未离开过医馆。” 郭修暗自思索,迟疑道:“任意处置?” “对,是杀是留,前辈说了算。” 见郭修迟疑不定,一旁的龙客取出一把小刀,蹲下身,直接刺进高云的大腿,不耐烦道:“怕什么,杀了,我想杀还不给杀呢。”他生怕郭修不敢下决心,又多扎了几下。 躺在地上的高云痛苦不已,但他叫不出声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因为他的舌头已经被柳拂亲手割掉,手筋脚筋皆断,以此防止郭修不杀,留下不必要的隐患。 见郭修还在迟疑,风自轻便加了把火,“郭修,都这样了你还不敢下决定,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都敢下毒废了你,你却连杀他的心都没有,还混什么江湖?回家种田去。” 听到这番话,郭修终于怒上心头,活了大半辈子,最终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废人一个,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怕什么,大不了一死! 他一把抢过那蒙面人手中的小刀,紧紧握住,回想起白天的战斗,心中一狠,对着高云心脏狠狠的刺了下去,一下犹不解气,足足刺了十几下,将高云的心脏彻底绞烂。 郭修长舒心中郁气,“多谢!” 三人点点头,风自轻说道:“前辈回去后睡个安稳觉,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不会再见,珍重。”说完以手作刀,将郭修击晕,然后将人送了回去。 离开南离郡,四人继续南下。 在出文霖国地界之前,风自轻将方寸物中的银票换成了黄金,毕竟银票这种东西,自然不能一国多用,好在方寸物内的空间还有一些,放些黄金还是有余。 出了文霖国地界,经过几个疆域小国后,便是一段荒山之路。 风自轻问过执越,这世上可有孤魂野鬼,怨祟?得到的回答是有,但过程艰难无比。 世俗之中的普通人死后,魂魄会受人间规则的牵引,转世投胎;而当修行者身殒后,不甘心者便会依靠自身魂识的强大,强留在人间,寻求宿主。 然而魂识不同于肉体,想要留在人间,魂元消耗极大,资质不足者,即使强留下来,破不了境,时间一久便会彻底消散于人间,连投胎都投不了。 那些天纵英才,又早逝之人,大多会选择强留人间,待成功破境后,便有能力留下一小部分的记忆转世投胎,如此第二世修行便事半功倍。 不过魂识的破境,其难度难如登天,魂识的修炼功法世间又少之又少,所以鬼魂是有,但极少见。 入夜后,风自轻向执越问了些问题,顺便了解一下云泽国的大致情况。 云泽国是西流玉洲最大的版图国,国中修行山门林立,其中七成是修仙门派,虽门派众多,但却少有动乱,这得益于它的好邻居,云玉仙府。 云玉仙府居凌玉山,府内弟子大多喜欢以钱开道,若本身实力不够,那就拿钱来凑,所以深受广大修仙者的欢迎,若能与其成为至交好友,别人都会敬上三分。 据传,云玉仙府历任府主接任前,都会亲自去往云天宗一趟,以示诚意。而云天宗现任宗主,也是开宗之主的云灼仙人,便会抽空见上一回,如若不能得她首肯,那么此人回府后,便要再次接受府中大考,如若成功,便再次前往云天宗,这时云灼仙人才会点头。 旁人一听,不可谓不强势。 第五十章 江湖路险(四) 风自轻问道:“云天宗向来如此强势?” 执越点点头,“三千多年前,云灼仙人在随云湖七莲山创立云天宗,因为她本身是女子,且宗门只收女弟子,所以当时整个西流玉洲大多不怎么服气,上门问剑者常有,这其中便有云玉仙府的首任府主,当时云玉仙府还只是云玉府。” 风自轻一笑,“我猜那些上门问剑者,都没落个什么好下场。” “确实如此。接二连三的问剑,最终惹恼了她,从第四至第十三位问剑者,皆元气大损。云玉仙府的首任宗主便是这第十三位问剑者,要知道有资格问剑于仙人的,最低也要半仙境。 接连对战十三位仙人,可想而知,云灼仙人是何等实力,可能已经摸到了传说中的仙之境,她也因此一战成名,名满整个拂云大陆。” “云玉仙府的首任宗主问剑排在最末,所以相对来说,伤的最轻。山门又正好与云天宗离的近,所以果断拉下脸面谈和,和谈其中条件之一,便是历任府主需得云天宗首肯。” 风自轻微微一笑,说道:“到底是会做生意啊,这算盘打的响,我猜云玉仙府中的仙字,便是云天宗先点的头。” 执越点头说道:“不错,三宗一教中,三宗相互之间有渊源,一教远在东启罗洲,便也顺势答应了。” 风自轻点点头,听名字就知道有渊源了,开天、承天、云天,多明显。 两人继续闲聊。 龙客坐在一棵粗大枝干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柳拂则在不远处练拳,拳练完后便接着练剑,经过南离郡那件事后,她越发刻苦了。 那件事后风自轻主动向她道歉,为表诚意,他还答应自己,破五境时,便将持岳送给她,当时一听,她的气便消了大半,因为她心里有打过这把剑的主意,只是不敢说出口。 一夜无事。 再往南走百里,便是一大片荒山密林之地,过了荒山,出了密林,再行十日,便到了云泽国地界。 龙客事先提醒过,无主之地,向来是杀人越货的最佳选地,所以要十分小心。 除了柳拂有些忐忑之外,其余三人皆无太多感触,毕竟修仙大道本就是崎岖坎坷,况且在外游历,本身就危险重重,所以越早遇上,就越能知道自己的欠缺与不足,有益于以后行走。 四人各有分功。 如若遇敌,邹不直先以礼劝之,风不重在一旁策应,同时龙会飞会早早隐匿身形,而柳会飘则会远远躲在背后,一旦不敌,率先奔逃。 当然了,如果对方实力平平,便会让柳拂打头阵。 —— 这天,荒山之中。 执越正低头看着那本无名之书,突然察觉到约莫两里外有人疾速而来,告知众人后,四人便按先前的分功,早早布下应对之策。 片刻之后,一位身着红衣的老者,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打量这眼前这两男一女,心里暗自盘算。 那个一身儒气的年轻人感知不出是何境界,似是普通人,倒是他身旁不远处的那个年轻人,感觉有点实力,估计要费些功夫,至于躲在远处的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三境而已,不值一提。 他武运悄然运转,试着感应周围可有人埋伏,确认无人之后,心中稍定。 执越率先开了口,温声道:“老前辈可是去往云泽国?” “正是,几位也是?” 执越点点头,“老前辈喜得文霖国三等供奉,不去往西都,却要南下?” 红衣老者哈哈一笑,“老夫有一至交好友远在云泽国,赶赴西都之前,想再聚上一聚。” 风自轻笑了笑,说道:“老前辈独自一人行走在这荒山之中,胆气十足啊,相比之下,我等这些毛头小子就差了些,明明不太熟,却只能选择结伴而行。” 红衣老者笑道:“小兄弟过谦了,老夫也不过是仗着有些经验罢了,况且身无重物,也就不担心什么了。” 执越说道:“即如此,老前辈不如与我等一同赶路,相互有个照应,老前辈意下如何?” 红衣老者摇头说道:“不了,老夫还是先行一步,免得你们有所误会,告辞。”说完便快步离去。 待人走远后,龙客才现身,说道:“这糟老头精的很,前面不远就是密林了,要是再遇上,我猜测他会留下,和我们坐着聊上一会儿之后,再独自赶路,让我们放松警惕。如果出手,我猜他会选在出密林前的那段路。” 风自轻有些诧异,问道:“龙师弟这么清楚,难不成之前有过类似的经历?” 龙客没有说话,而是转头望向执越,后者一向从容的脸上竟有了一丝尴尬。 “实不相瞒,我与龙师弟相遇时,便是如此。” 风自轻一听来了兴致,他先前一直忍着没问,一个承天宗,一个墨楼,是怎么认识的,现在机会来了。 “哦?那邹师兄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柳拂也悄悄的走近,侧耳倾听。 四人重新找了一处地方休息后,执越便缓缓道来。 “说来惭愧,我奉师命前来参加西洲文宴,那是我第二次下山,所以经验不足。 云泽国疆域甚广,所以我选择绕近道而行,之后在诡雾长林边缘歇脚时,就有几人以不同方式,向我问路,之后便是闲聊。 当时他们都是随意闲谈,且境界皆在我之下,所以我并未多想,毕竟师门有训,不以恶意随意揣测他人,防止出现偏见,以偏概全。” 柳拂问道:“那后来呢?” 执越唉息一声,“后来,便如龙师弟所言,几人是一伙的,因不确定我是何境界,才迟疑几次不出手,直到快离开诡雾长林边缘时,才突然发难,成群围杀于我。” 风自轻问道:“可曾受伤?” 执越摇摇头,继续说道:“那些人最高也才洞元境,而且想不到的是,当时龙师弟早已隐匿在附近,为首那人刚一出手,便被龙师弟一刀刺入心脏,当场身死,其余同伙也都被他一一手刃。” 柳拂小嘴微张,吃惊不已,双手不禁鼓起了掌,风自轻双手朝龙客竖起大拇指,乘虚境察觉不到洞元境,墨楼的刺客果然厉害,名不虚传。 龙客嘴角一扬,得意一笑。 第五十一章 江湖路险(五) “我当时可不是想帮他,那几人我在无拘城早就打听过了,我是看上了那几人身上的钱财,他们不出手就不会有事,出了手,那我可就要黄雀在后。” 龙客没有说是因为早就认出来,执越是承天宗弟子,毕竟执越还没有承认身份,所以现在不便说明。 执越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他们固然可恶,但如此二话不说就结果他们的性命,过于草率,如若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结果是否会不同。” 龙客转过头去,不想搭话。 风自轻笑道:“可能会不同,但邹师兄可曾想过,他们如此熟练的向你套话,行事颇有章法,明显是惯犯,况且龙师弟他调查过他们的品性如何,不然也不会下杀手。倘若那次龙师弟不在,你又实力不济,此时此刻,你还活在世上吗?” 执越微微蹙眉,陷入沉思。 风自轻继续说道:“以最好的结果来说,无非是你被洗劫一空,放你离去,最坏就是命丧当场。 反过来,你放了他们,那他们要是下次继续作乱,下一个受害者该如何?你本有能力制止或终止,或者薄惩,或者严惩,放虎归山后,如果他们因此而牵怒他人,那他人又该如何?” 执越抬头问道:“究其原由,是我?是我不该露财?” 风自轻神情严肃,正色道:“不!错在他们不在你,错在他们心中的恶意,错在他们想恃强凌弱,错在他们歪门邪道。 你和龙师弟都无错,毕竟每个人行事风格不同,所以龙师弟杀人无错,是因为他杀的是想杀你的人,你也无错,是因为财在己身,决定由己。” 执越突然有了一丝明悟,说道:“我们都无权指责对方的过错,因为他是他,我是我?” 风自轻笑着点点头,说道:“正解。不过那是不认识之前,互相还不理解,不过现在大家结伴而行,默契最为重要,需要相互依靠,意见相佐之时,不防说出来,大家心平气和的谈一谈,相互磨合,如此才能成为朋友。” 柳拂在一旁附和道:“对对对,师父说过,朋友之间要相互信任,彼此迁就,如此才走的长远。” 风自轻张开双手,各自放在他们的肩头,满怀自信的问道:“诸位,我们算朋友吗?” 执越稍作思索,温声道:“算是。” 龙客双手环胸,没有说话。 只有柳拂不断点头,风自轻叹息一声,起效甚微,还是柳拂比较听话,算了,路还长,以后再说。 翌日,一行四人向密林进发,密林不同于荒山,那里人迹罕至,真正的杀人越货之地。 风自轻走在最前,离后面两人有些距离,执越居中,柳拂在后,以此来造成三人并不熟悉,并且执越是需要被保护的假象,而龙客则远远落在身后。 风自轻有问过执越,为何不愿意隐藏境界,他的回答是师门有训,我辈只管正大光明行事,无需藏拙侥幸杀敌,对此,风自轻颇感无奈,这承天宗的宗规,是不是死板了些。 进入密林的第二日,果然如龙客所言,遇上了半道歇脚的红衣老者。 见三人出现,红衣老者微笑道:“老夫与三位小友还真是有缘呐,来,天色渐暗,不如坐下休息,我这有上好的酒,几位尝尝?” 风自轻咧嘴一笑,径直坐在红衣老者对面,摘下腰间酒壶,晃了晃,笑道:“晚辈这里也有,要不换着尝尝?那两人实在太无趣了,一个一身酸气,一个胆小怕事,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我都不稀的搭理他们。” 红衣老者微微一笑,“哦,你与那二位不是一道的?” 风自轻轻蔑一笑,“当然不是,一个空有两下假把式,一个三境武者而已,要不是看在钱算了算了,反正出了这密林,我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到时他们是死是活,可就不是我的事了。” 红衣老者转头望向站在不远处的二人,书生眉间紧蹙,小姑娘故作镇定,但手却不自觉的轻扯衣角,蹩脚的演技让人一看就知道在掩饰些什么。 那书生似乎察觉到有些不妥,带着背剑的小姑娘走远了些。 旁边这位喝酒的年轻人“切”了一声,颇为不屑,发了句牢骚,声音很小,小到若不是他时刻谨慎着,不然就漏听了。 “真倒霉,半道突然来了个抢生意的。” 红衣老者心中一动,同行?那就试他一试。 他拿着灌满了酒的羊皮水袋,漫不经心的走到风自轻身前,将水袋递了过去,笑道:“小兄弟,有没有胆量,尝尝?” 风自轻一把接过,“有何不敢。”随后便将自己的酒壶扔了过去,说道:“老前辈可敢一尝?” 红衣老者哈哈一笑,“当然。” 就这样,两人开始闲聊起来。 红衣老者自称姓洪,因知破境无望,便起了去朝廷当供奉的心思,安享晚年。 云泽国疆域广,像他们这种境界的武者自然是看不上的,而黎武国虽然不大,但却重武,去那里估计安逸不到哪去,最终便选择了文霖国。此行便是去云泽国接回好友一同去往西都,希冀能替好友再谋个供奉的职位。 风自轻也将提前编好的故事说了出来。 他年少便外出闯荡,做过很多营生,混口饭吃。为了提高可信度,他还把卧虎山所发生的事简化说明,当然,他的身份是山匪小头目。 西和郡剿匪一事,由于正巧碰上西洲文宴,所以传播范围较大,一般都会有所耳闻,红衣老头八成听过。 做过山匪,被迫出逃南疆,正好碰上那两个倒霉鬼,于是乎重操旧业,假以护送,实为劫杀,似乎说的通。 红衣老者继续旁敲侧击的问了些问题,眼前这个年轻人看不出丝毫破绽,但他依旧有些迟疑不定,于是便寻了个借口,向远处二人走了过去。 红衣老者没有过多废话,直接将风自轻说的话告诉二人,同时注视着二人的神情反应。 小姑娘显然颇为吃惊,书生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但却感觉不到有半点的慌张之意,这便让他心中产生怀疑,莫不是都是假的?还是这书生有所依仗?现在他唯一的举棋不定,便是书生到底是普通人,还是高人。 那便再等等。于是他不再试探,安心与三人闲聊,次日一早,便向他们告辞离去。 第五十二章 江湖路险(六) 待红衣老者走远后,风自轻这才摇头叹气道:“不直兄,你这演技真是,唉就知道皱眉,柳师妹都比你演的好,虽然很蹩脚,但好歹是真实反应不是。” 柳拂听后还是挺开心的,毕竟自己是真的慌张和吃惊。 慌张的是害怕露馅,吃惊的是,风自轻那护送变劫杀的戏码,是临时加的,先前没串过气,好在自己没搞砸。 执越颇感无奈,说道:“抱歉,还请风师弟另寻他法。” 这时龙客缓缓走来,说道:“我就说这主意行不通,毕竟邹不直他不会演,我相信那老头下手前还会暗中观察一次,干脆一点,按我之前说的来,怎么样?” 柳拂没有意见,执越虽然有些抵触,但其实更偏向于真相,在他们的怂恿下,便也默认了,风自轻自然没有意见。 这日,按路程推算,最迟明日,便可出密林。 入夜,四人正闭目养神,执越心中一动,他轻轻将脚下树枝踩断,其余三人便知晓,那个人果真来了! 龙客瞬间御剑远离,隐匿身形,不留半点痕迹。 风自轻则元力运转,将周围树枝树叶打断弄乱,看上去一片狼藉。 与此同时,执越随地一趴,脸朝地。 柳拂则开始在地上打滚,将自己弄的满身脏乱之后,还不忘往执越脸上和身上抹些泥,一番涂抹之后,拔出持岳,与风自轻对峙。 片刻之间,完成布置,颇有默契。 得到执越的确认后,三人开始演戏。 执越假装晕倒,为了逼真,他让自己摒除杂念,开始认真回想修行往事,全身心投入进去,不理外界如何。 为了尽量不露马脚,他们特意挑选了一个有树遮挡的地方,不至于让红衣老者尽收眼底。 背叛暴怒的戏码,静待上演。 片刻之后,红衣老者在找到一个合适的窥视点后,开始静静观看。 书生似乎被打晕,看不清脸面,小姑娘则是满脸怒容。 “姓风的,你要钱,我们都给你了,这把剑是师父临终前交给我们的,就算是死,也不会给你的!” 风自轻哈哈一笑,“小妹妹,这么好的剑,在你们手上多浪费,不如乖乖给我,我也好让它名满江湖才对啊。要不是你那表哥先前被人伤了武运府,我还真不敢下手,现在嘛,哈哈哈”说完他脚尖轻点,一掌推出,向柳拂掠去。 柳拂惊呼一声,急忙横剑抵挡。 嘭!一声闷响,剑掌相击,柳拂被打出老远,剑也脱手掉在了地上。 风自轻轻蔑一笑,捡起持岳细细观摩,渐渐笑了起来,“哈哈哈真是好剑呐,如此才配得上我的身份。” 他缓缓走到柳拂跟前,蹲下身用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抬起,神情怪异。 “看你有几分姿色,才有心情与你玩闹,你要是乖一点,说不定小爷还饶你一命,收你做个暖床丫环,你要是不听话,小爷现在就办了你。” 柳拂用力将头一甩,将风自轻手指甩开,骂道:“呸!姓风的,你不得好死!” 风自轻大怒道:“好好好,小丫头片子你这是自找的,可怪不得小爷我了!”说完,将剑一扔,开始去解衣带,解了一半,便感觉到发背一凉。 杀气毕露。 嘭!后背被狠狠击中,好在风自轻早有防备,不时元力运转护体,卸了大半的力道,但风自轻还是被打出丈远后落地,体内气血一阵翻腾。 噗!一口鲜血喷出,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他转头后努力咽了几口血,一脸愤怒。 “你!啊大意了,大意了!你竟然半道折回,好算计!” 红衣老者得意一笑,怪声怪气道:“年轻人就是急躁些,色令智昏,闯荡江湖可不能这般,你看,没有好下场的。啧啧啧你要是不把剑扔掉,我还真没想好要怎么下手,可惜了,现在剑是我的了,哈哈哈” 风自轻神色开始有些慌乱,求饶道:“前辈,我愿将我身上所有财物一并奉上,只求前辈饶我一命,这个小姑娘姿色不错,前辈只管享用,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柳拂听完后很配合的起身逃跑,红衣老者不慌不忙的捡起地上一块石子,屈指一弹,正中她的后颈,后者眼前一晕,跌倒在地。 红衣老者桀桀怪笑,说道:“小兄弟,看来你江湖经验前不是很足啊,这种情况下,老夫哪还会留活口,最多让你们死的痛快些,这样就很讲道义了。” 风自轻颤声道:“前辈,再无其他可能?” 红衣老者傲然一笑,“自然,说,有何遗言。” 风自轻无奈摇头,抬头望向天空残月,说道:“怎么办呢?” 无人回应。 风自轻再问一次,“怎么办呢?” 这次有了回应。 一道寒光乍现,杀气凛然! 一把匕首快如闪电,狠狠的刺进了红衣老者的心脏,接连三刀,刀刀致命。 这把匕首与先前不同,通体漆黑,如墨一般,握柄处有白纹环绕,与墨楼的弟子服如同一辙,正散发着墨色光芒。 当然,结果都一样,刀现命丧。 红衣老者满脸的不置信,他想不通,背后这个人的境界明明没有自己高,怎么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扑通一声,红衣老者摔倒在地,一命呜呼。 这次为了以防老者临死反扑,龙客特意用了墨楼秘法,此时他的嘴唇有些发白,他原地盘膝而坐,运转功法,缓缓恢复元气。 风自轻元力运转,恢复伤势,并给柳拂渡了一丝元力,看着缓缓起身的执越,说道:“不直兄,如何,江湖险恶否?” 执越没有回答,但眼神中有了一丝苦涩。 柳拂悠悠转醒,看到躺在地上的红衣老头后,冷哼一声,骂道:“死老头,活该!” 之后三人很有默契的安静下来,等待龙客恢复元气后,一起商量接下来该如何。 龙客长舒心中一口郁气,缓缓睁眼,见三人皆望向自己,说道:“老规矩,钱归我,其他的嘛,我看着再分一点。” 风自轻没有异议,毕竟人是他亲手杀的,如果他们几人合围,杀这个老头估计要费些功夫。 他蹲下身去,开始搜寻战利品。 第五十三章 一起去看流星雨 在红衣老者的身上一阵摸索,头发,鞋内皆不放过,毕竟这种境界的武者,或许会有类似像方寸物这种的东西。 终于,将红衣老者的靴子脱掉后,在脚踝处发现有一个黑色的开合式脚环。 风自轻将脚环掰开取下,用元力清洗一遍过后,才用魂识去查探其内在空间,不曾想魂识竟然进不去,他转头朝执越问道:“不直兄,打不开啊,你境界高些,你来。” 执越说道:“他刚死不久,禁制还未全然消散,此人是五境九品武者,你此时境界稍低,应此无法使用。” 风自轻点点头,将黑色脚环递了过去,执越接过后运转元力,一道蓝色的光芒出现在他手中,随后没入黑色脚环之中。 “现。” 执越一声轻呤,地上便凭空出现一大堆东西,琳琅满目。 银票、毒药、衣物,武器等等,其中还有两枚云玉币,一紫一蓝。 柳拂在一堆物品中搜寻,终于眼前一亮,拿起来一看,果然是本武者功法,书名三个大字,穿心手。 两枚云玉币自然是归龙客了,其它的东西除了银票,他没兴趣,自然都归风自轻了。 执越自然是不会加入分脏的行列中,至于黑色脚环,自然归柳拂所有了,四人中只有她没有方寸物,不过要等她到五境才能便用。 执越接过柳拂递来的那本武者功法看了看,眉间一皱,说道:“此功法未免有些狠辣,柳师妹慎思。” 风自轻听后笑道:“我说不直兄,功法好坏完全取决于人,这种道理令师肯定讲过?柳师妹现在没有武者明师教导,有了这本功法,起码能练一练,争取早日达到五境,到时对敌,心里不就多份底气了嘛。再说了,万一真有问题,这不还有你在吗,及时制止就行了。” “可万一她练了此功法,有损心境,如何?”执越依旧皱眉。 风自轻说道:“那就是她资质有限,趁早回去安稳度日。外出游历,本就凶险万分,没有从容应对的心境,岂不是出来送死?一本功法就能乱了心境,谈何修行?” 执越想想也是,便不再争论,想起柳拂先前的嚎啕大哭,闪过一丝担忧。风自轻说的固然无错,但柳拂年经尚小,未曾经历过凶险之事,又是女子,今后得多加照顾一下。 柳拂见二人不再争论,便微微一笑,说道:“两位师兄说的都对,以后我会特别小心的。”随后拍了拍稍平的胸脯,对执越说道:“邹师兄可能还不知道,我可是经历几次过生死的人,这点难度我还是能应付的了。” “几次?” 柳拂点点头,随后将她在西和郡的遭遇大致说了一下,执越听后,心中突然涌上一种莫名的情绪,眼神中闪过一丝怜悯,温声道:“我会尽我之能,为你寻一明师,以慰令先师之灵。” 柳拂笑着点点头,她看着眼前的三人,心中一片温暖,今后,要努力啊。 “咦?”龙客讶异一声。 众人闻声望去,从密林的缝隙中,看到了流星雨。 黑夜中的光亮,自然引人夺目。 “哇!” 柳拂率先发出了感叹,众人对视一眼,提身一跃,瞬息便来到了树尖,只不过柳拂是被御剑的执越拉着的。 四下无声,天空繁星点点,月光皎皎,四人站在树尖之上,仰望星空,一阵流星雨从天空划过,微风吹过,娑娑作响。 执越说道:“不重兄,呤上两句?” 风自轻笑着摇摇头,说道:“呤诗就算了,不过倒是可以唱两句。” 龙客一脸惊讶,“你还会唱曲儿?” 风自轻闭上双眼,一阵旋律涌上心头,“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大陆上你会看见” 龙客越听越感觉不对劲,说道:“怎么都是情情爱爱的,风不重,你从哪学来的,不会是你写的?” “小时候偶尔听来的,是四人合唱的,觉得调子新奇,便记下来了,我们正好四人,要不,一起唱?” “呸!我龙龙会飞岂是这种扭捏之人?我若是喜欢一人,便努力做到不让她流泪!” 执越似乎想起了什么,破天荒打趣道:“哦?龙师弟可是有心上人了?” 龙客傲然一抬头,说道:“没有!那又怎样!我姐说过,让女子流泪的男人没出息!” 风自轻笑道:“哦?!令姐说话够傲气,有机会要结识一下你。” 龙客一脸谨慎的看着风自轻,眼神充满了戒备。 柳拂听到龙客说的话后,不免对他高看了两眼,但转念一想,我也是女子啊,你们不都已经让我流过泪了,这种情绪便瞬间消失了。 东方破晓。 风自轻从修行中醒来,柳拂在不远处正一手持书一手练习穿心手,龙客不见踪影,执越则站在红衣老者的无碑坟前默念着些什么。 风自轻手掌一张,缚巍握在手中,他试着撤去元力的加持,单凭自身气力,终究是有些差距,看来得找个人练练手了。 柳拂肯定不行,龙客估计没什么兴趣,那么就只有那位看无名书的了。 “若有来世,望君闲意。” 执越念完最后一句,便转身离去,未曾行礼,毕竟坟中之人,曾想害人。 看到执越走来,风自轻挥了挥手中的缚巍,对他说道:“邹师兄,闲来无事,练练手如何?” 执越思索片刻,点头答应,他右手手掌推开,一柄蓝色长剑便出现在他手中,泛着微光。 “邹师兄,下手轻点啊。” 执越微微颔首,示意可以开始了。 铛!两剑相撞,元力四散。 两人一番切磋,最终以风自轻的失败而告终,这是必然的,毕竟在尽量不使用元力的情况下挥动缚巍,时间一久,累都累趴下了。 两人随后交流了一番心得,此时龙客也慢悠悠的出现了。 见人到齐,执越起身温声道:“可以出发了,大家还是谨慎为好。” 众人点点头,各自收拾。 三人没有问龙客干嘛去了,毕竟这是隐私,再说了,问了也不一定会说。 出了密林,便是一片相对平坦之地。临近云泽国地界时,便有一些半道劫匪拦路,境界都不高,所以都是让柳拂打头阵,顺便练练手。 柳拂也不负众望,下手虽然稍稍重了点,但还算有效果,以至于还未到云泽国,便在劫匪之中有了那么一丝小小名气。 第五十四章 调戏 沿北城,是云泽国最北端的一个城市,民风剽悍,武气盛行。 风自轻一行四人刚一入城,便见人人身上都带有兵器,与文霖国的南离郡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人看上去似乎更有钱些。这点,从守城卒手中的长枪和铠甲便能看出来,不知是擦的锃亮,还是保养的好,枪甲如新。 有了执越作为领头,进城便毫无阻碍。 进城后,四人寻了一客栈住下,执越选择留在客栈,其余三人则去市集上逛一逛,顺便把战利品卖了。 进城前,龙客便提醒过几人,云泽国不同于其他国家,由于有云玉仙府这样的一流修仙势力在,江湖上的事大多交由他们来管,除了涉及国家大事亦或是官权政论,寻常的江湖斗殴厮杀,甚至在门派灭门,都交由云玉仙府管制。 国家强大,又有云玉仙府这样的修仙势力撑腰,所以周围小国向来安稳,因此云泽国疆域虽广,却相对安稳。 总之一句话,江湖事江湖了,因此在各大小州郡朝廷特设云江府,由云玉仙府的人掌管,处理所有江湖仇杀纠纷。 报酬自然是钱了,你给钱,我办事,云玉仙府的人办事相对来说还算公证,毕竟用钱是很难贿赂他们的,当然了,江湖这么大一个染缸,哪能不浑浊,无非是浑浊程度不一样。 三人来到一家珍宝阁,风自轻将从红衣老者那得来的战利品卖掉后,果真换了不少银钱。 龙客有些眼红,没想到那死老头的家底还挺厚,亏了。 风自轻白了一眼龙客,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也不想想那两颗云玉石有多值钱。至于紫罗竹簪内的那些武器,风自轻没有打算卖,毕竟意义不一样。 出了门,三人继续上街闲逛。 街上不时会有人突然斗殴起来,将四周的摊铺砸烂,摊主却没有半点急躁之意,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事后胜者一般会主动赔付,如果有不赔者,很快就有云江府的人出面调停。 风自轻对于云玉仙府越发的好奇,而那个将云玉仙府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云天宗,又该是个怎样的宗门,听说只收女弟子,不知道柳拂能不能被瞧的上。 边境城市,毕竟资源相对匮乏,所以闲逛后龙客与柳拂便选择回客栈。 风自轻独自一人在城中继续闲逛,直到将城中的特色美食买的差不离后,才返回客栈。 回到客栈之时,执越还在看书,风自轻之前有问过龙客,他的回答是,那本书他也一无所知,所以也就没继续问执越,这本无名书到底是何不同,还有那把蓝色长剑,伤人竟然不流血,大宗门出身,就是不一样。 翌日,四骑出了沿北城继续往南。 大道左侧十余丈开外,是一条大渎,蜿蜒绵长,缓缓流入沿北城中。 河面很宽,水草肥长。 一路走走停停,其间,四人不时会遇上江湖中一些所谓的侠客,有的人见他们年纪轻轻,便会出言调笑几句,有上了年纪修行者,也会好心嘱咐几句,让他们特别注意北阴山一带,除了有恶匪,听说还有阴魂出没。 阴魂一说,时日尚短,他们几人也曾在城中听人说起,不过鉴于城中修行者实力境界较低,所以当时并未在意,以为是以讹传讹之举,但是听的多了,不免会放在心上。 这一路上,令人特别印象深刻的,是从沿北城而来两男一女,因为风自轻他们,被那三人给调戏了,确切的说是被那妖艳女子给调戏了。 当时的情形,众人还历历在目。 妖艳女子身穿大红衣裙,细腰翘臀,盈盈一握。她胸襟半开,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裙摆半开,走路时那又长又白的大腿时不时的会展露在人眼前,再配上那狐媚妖艳的脸蛋,娇艳欲滴,令人动容。 一位青年男子身穿锦衣,腰悬长剑,容貌英俊,贵气逼人。另一个是位中年男子,相貌十分普通,腰挎大刀,眼神阴狠。 两人被女子呼来喝去也不恼怒,相反却乐在其中,不难推断,两位男子或许是女子的裙下之臣。 重生十七年来,风自轻也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妖艳的女子,比已经殉情的媚莲有过之而无不及,也就自己有些阅历,才能在那女子的调戏中从容应对。 执越是被调戏的最惨的,当时他满脸通红,找不到半点从容,一身正礼的他,也敌不过那女子的随手抚摸,败溃而逃。这也难怪,谁让他一身书生儒气,绝佳的调戏对象。 龙客自然不在话下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能顶多大事,只能躲在一旁不搭话。 至于柳拂,当场就被看出来是女儿身,当时那两位男子本想对柳拂出言调戏,却被那女子瞪眼制止,锦衣男子倒没什么,倒是那中年男子被制止后眼神冰冷。 两拔人分道扬镳后,在河边歇脚时,龙客趁机出言取笑执越,说他平时看着一身斯文,出言即礼,遇事也都从容应对,怎的敌不过那一狐媚女子?她还只是随手摸了你一下,这要是贴身而语,你还不就地溃逃? 对于龙客的取笑,执越无力反驳,他心中一叹,这应该就是下山前,师尊嘱咐过一定千万要小心的红颜之祸。 柳拂在一旁听的低头偷笑,见执越理亏,便觉得要替他说几句话。 “那龙会飞你自己呢?是谁躲在一旁不言不语,给你使眼色都不理的?要不是有风不重在,咱们一行四人,说不定就要未战先败了,这以后遇到了更漂亮的女人,那还得了?” 风自轻一拍大腿,得意的说道:“就是啊,你们两个就该跟我学学,别的不说,就应对女人这一事上,我还是有点本事的。” 柳拂点点头,深以为然。 被柳拂这么一说,龙客就不敢再取笑执越了,干笑两声,“这不是头一回见如此妖艳的女子么,难免有些失神嘛。” 执越点点头,说道:“师门向来奉行正礼而行,在下也不曾见过这般着装暴露的女子,竟一时慌了神,看来还是修行不够。” 风自轻笑道:“没事,你俩主要是经历的少,以后多带你们逛几次青楼,就能轻松应对了。” 龙客一听,似乎想起了什么,使劲的摇头,而执越则是眉头紧锁,在正礼与修行之间艰难抉择,柳拂则重哼一声,轻轻呸了一声,背过身去。 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 此时正值初夏,偶有蛙鸣。 第五十五章 北阴孤魂事 看氛围不对,风自轻笑道:“我之所以能在美女面前从容应对,除了一些你们都不会有的特殊阅历外,最多的就是去青楼了,当然了,我是去修炼的,可不是去颠鸾倒凤的。” 见三人还不说话,风自轻哼哼一笑,鄙夷道:“身正不怕影子斜,青楼怎么了,青楼也是有诗书雅意的,该不会你们自己想歪了,怕了,所以才不敢去,嗯?” 龙客少年心气,被风自轻这么一说,当场就不乐意了,挺胸抬头道:“我会怕?去就去!” 风自轻满意的点点头,转头看向执越,“不直兄,你呢?” 执越依旧眉头紧锁,迟疑不定。 龙客自然不会放过挤兑执越的机会,取笑道:“我看呐,邹不直是不敢去喽,唉这也难怪,毕竟他道心不坚,空有境界,被人摸几下就吃不消,这要是去了青楼,还不得早早的丢盔弃甲,弃械投降。” 执越终究还是有些年轻气盛,尤其是被龙客这么一激,心一沉,便下了决心,决定要考验自己一番,于是点头说道:“即如此,那到时还请不重兄不吝赐教。” 风自轻没想到执越会真的答应,哈哈笑道:“自然,自然,咱们是朋友嘛,从青楼出来后就是兄弟了,自然知无不言。” 随后风自轻便开始跟他们二人讲述一些去青楼时,需要注意的事项,说的那叫一个大义凛然,让人听了为之正色。 一旁背过身去的柳拂,本来心中极为鄙夷男人去青楼的这种行为,待听到风自轻的一番话语之后,心里竟然会冒出一丝想要一探青楼的念头,心中连忙默念穿心手功法口诀,让自己静心。 北阴山,位于沿北城的东南方向,距城约二百余里,山高百丈,山势高耸,森然茂密。 百余年前,北阴山还是叫北阳山,而沿北城原来的名字,则是叫沿阳城。 云泽国国力强盛,又有云玉仙府这种修仙势力作后盾,一直在西流玉洲一国称大,所以周遭之国未敢有拢疆之举。 沿阳城地处云泽国北疆,因有荒山密林作伴,所以偶尔会有与文霖国西和郡类似的待遇,只不过大国终究是大国,人才济济。 百年前,沿阳城出了一位特殊的散修,名气一度传到云泽国的繁华重都—玉都。 这位散修不知有何奇遇,竟得到了一部修炼魂识的密卷,修行不过五十载,便已至真璞境,且同境界之中,罕有敌手,实力直逼合渊境。 散修修炼,困难重重。修行五十年就能达到此等境界,自然很多人会认为,很大程度上是归功于这部炼魂密法,自然而然,便会有人觊觎。 那年散修修成归来,回家探亲,当时还健在,约莫还能多活二三十年的双亲,却在一场围杀中,双双被牵连丧命。 那位散修因不想将密法白白拱手相送,又性格孤僻,便未加入任何修仙门派,孤立无援。暴怒之下,便在沿阳城设下弑魂杀阵,将沿阳城半数的修行者杀了个透,被牵连的无辜百姓也不少,一时间,沿阳城内孤魂怨魂无数,满城阴寒。 云玉仙府自然不会袖手旁观,随后便派府中弟子出手追杀。散修不敌,逃至北阳山,布下逆魂血阵,与追杀他的一众修行者,同归于尽。 往后的十余年间,沿阳城与北阳山皆阴寒森冷,云玉仙府也是花了大力气才得以将其平复,但人心却平复不了,久而久之,北阳、沿阳就名不副实了,最终一城一山,阳转为阴,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 一行四人慢悠悠的骑马而行,走了好些时日才到北阴山附近。 他们有协商过,是否要绕过北阴山,虽然不用担心恶匪,但阴魂一事,向来不会空穴来风,死后能凝聚成魂体的修仙者或武者,魂识境界应该不低。 他们四人都没有对付阴魂的经历,原来打算是能避则避,之所以选择去往北阴山,一来是执越说阴魂久存于世,如若不早日投胎,终会转成恶魂,为害一方;二来自然是在相对安全的前提下,尽量多接触,以增见闻。此时尚未有阴魂害命一说,那表明此刻危险不大,大可一试。 这些日子四人皆勤恳修行,柳拂在重剑持岳的磨砺下,武者品级在不断提升,加上有了穿心手傍身,整体实力直逼武者四境。 风自轻一天不落的在修炼镜剑诀第二层,但苦于没有酣畅淋漓的战斗,所以提升缓慢;倒是龙客,已经是洞元境中期了,与他一般无二,为此龙客没少损过他。 至于执越,四人境界实力就属他最高,所以执越开了口,他们自然不会太担心。 北阴山附近。 走在最后的柳拂提了提背后的重剑,问道:“我们至今都没怎么遇上其他修仙者,万一要是遇上,起了冲突,怎么办?” 站在三人旁边,时刻准备隐匿身形的龙客轻哼一声,“打不过的自然跑了,如果实力相差不大,他们要是好好说话,那就先让邹不直跟他们讲理,要是不识相,哼哼” 走在最前端的风自轻点点头,转身说道:“没错,出门在外,咱们态度要不卑不亢。龙弟,万一真要是遇上发生了冲突,你先别出手,等我打不赢再说。” 龙客显然不喜欢这个称呼,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站在中间的执越苦口婆心的说道:“诸位,莫要急躁,静心。待礼无用之后,再出手也不迟。” 一番商妥后,四人渐渐向北阴山山脚走去。 —— 北阴山附近的另一边,两男一女站在树林中,其中那位锦衣男子正握着妖艳女子的纤纤玉手,细细摩挲,温声问道:“美人当真决定了,要去探一探那北阴山地宫?” 妖艳女子声音柔软,如吴侬软语般,撒娇说道:“对呀,林公子可愿意陪奴家一同前去,护我周全?” 锦衣男子哈哈一笑,豪气干云,“美人放心,小小阴魂,不在话下。” 挎刀的中年男子冷哼一声,“林介,你不过是半只脚踏入乘虚境而已,大话可别说早了!那魂识凝体之人岂是易与之辈?地宫内有没有法宝暂且不说,此行可是你先挑的头,追映仙子只是洞元境,若是有任何闪失,小心聂某手中的刀!” 锦衣男子嘴角一扬,神情不屑道:“聂洋,你也不过是六境二品的武者,真要舍命厮杀,我会怕你!?说不定那阴魂先宰了你,一大把年纪了,小心头昏眼花。” 中年男子聂洋一手压住刀柄,眼神冰冷的看着那锦衣男子,似乎下一刻,就会拔刀而起。 对于这种场面,妖艳女子见怪不怪,早已习惯,乐见其成。 她轻转娇躯,另一只手握住中年男子的手,轻声道:“好啦,奴家知道你们是担心我,有你们在,肯定没事的。” 她把双手抽出,然后各挽住两个男人的一条胳膊,往自己胸前靠了靠,娇媚道:“消消气嘛,等事成之后,咱们就唉呀羞死人啦” 两个男人被这么一弄,心气顿时被冲消了大半,但这心火,却越来越高。 这一路上,类似于这种挑逗的动作,追映可没少做,但一直未有实质性的进展,两人的心火一直未灭,所以当见到姿色秀丽的柳拂时,二人不免有些意动。 两个男人都咽了咽口水,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那强烈的占有欲,两人实力相差不大,所以各不相让,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 妖艳女子就这样挽着两人的胳膊,腰肢扭动,媚意天成,在一晃一蹭中,缓缓朝北阴山走去。 第五十六章 红枫与寺院 北阴山山脚下。 一处隐蔽之地,风自轻四人开始进行上山前具体的布置谈话。 龙客自然是发挥他的优势,爱藏哪藏哪。鉴于柳拂实力较低,所以由风自轻来打头阵,已经言明自己是乘虚境后期的执越,则在一旁策应,顺便照看柳拂的安全。 四人一番商妥后,将马匹都藏好,轻装简行上山而去。 风自轻等人从北山脚上山,而追映等人则从西山脚出发。 —— 北阴山名副其实,山中阴气森然,地上落叶多半潮湿,光线阴暗。 柳拂感到视线不顺,一路持岳剑不离手,行至半山腰时,四人才渐渐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压抑!心中似乎憋着一股郁气久而不发,似怒似怨。 一路走来,四周都比较安静,鸟鸣也少有,地上偶尔会看到残刀断剑,破衣白骨,显然是先前老人口中的恶匪。 执越见柳拂脸色不佳,伸手度过几丝元力给她,让她宁神静心,后者微微一笑,示意自己好多了。 “停!” 执越一声轻呼,随后微微闭眼,片刻之后睁眼说道:“似乎还有一拔人正缓缓而来,境界似乎不低,静观其变?”最后一句是询问风自轻的。 “若敌对,可有把握?” 执越再次闭眼,“对方已经收敛气息了,想来同样也有所察觉,我们走另一边。” 风自轻点点头,四人将气息尽量收敛,向东走去。 —— 北阴山西端山腰中,挎刀中年男子缓缓睁眼,眼神依旧有些阴沉,对锦衣公子林介说道:“山的另一边有还有一拔人,约莫是三人,其中一人境界比你我稍高些,其余两人不用放在心上,此刻他们已经走远了。” 林介点点头,虽然这个武者相貌普通,甚至可以说是有一丝丑陋,一直和自己不对付,不过不得不承认,江湖经验倒是颇足。 徒一接触,便将那几人的底探了个出来,自己在这方面倒是差些,想来身边的美人也只是看中了这一点。 妖艳女子追映拍了拍胸前的那颇为壮观的景象,轻呼一口气,神情有些紧张,说道:“看来这北阴山地宫当真存在,不然哪会这么巧碰上。” 林介笑道:“美人说的是,即如此,那咱们早些去往山顶,别让他人捡了便宜。” 追映点点头,给身旁的两位男子每人一个飞吻,你一言我一语的朝山顶快步走去。 —— 山腰处,风自轻喊住其余三人,将自己疑虑说了出来。 “一路走来,除了四周越来越阴沉,没有半点进展,咱们这样犹如盲人摸象,不妥。” 他转头对龙客说道:“龙弟,咱们四人就属你最能隐匿潜藏,如若让你去往刚才另一拔人附近查探,可有把握不被发现?一旦被发现,可以十成把握抽身而退,我说的是十成!” 龙客转头望向执越,后者说道:“最高的那人实力应是等同乘虚境,比我稍低一点。” 龙客说道:“乘虚境那就没问题,但如果对方经验丰富,就不能跟太近,很容易被察觉,所以只能远观。” 风自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叮嘱道:“咱们这次来不一定非要行侠仗义,一切以你自身安危为首要,其余的为次。” 龙客抬头看了一眼风自轻,点点头。 执越一手伸出,一张青色符箓凭空出现在他手中,递与龙客。 这张符箓的青色,比之先前邓直送给风自轻的那张,颜色更深,符文却稍稍简单一点。 身为墨楼弟子,龙客自然一眼就看出这张青色符箓的级别,此符能抵御真璞境的七成威力,两次。 见执越如此大方,龙客也不会跟他客气,心神一动,便将符箓收入方寸物中。 风自轻心中感慨万分,这宗门弟子就是家底厚实,随手一张符箓,就是这种级别的。他抬头望向山顶处,有小一片红色,他元力运转,极目望去,隐约能看到,那是红枫树。 “待会就在那里汇合,龙弟,万事小心。”风自轻指着那一小片红枫林说道。 四人寻声望去,龙客点点头,“知道了。”随后身形一闪,消失在众人眼前。 龙客走后,三人对视一眼,这次换了方位,由执越打头,柳拂居中,风自轻殿后。 既然已经知晓对方的大致境界,那么装弱便没有多大意义了。 上山之路依旧安静且安全,连野兽都未曾遇上一头,待走到那一小片红枫林附近时,三人终于感觉到有一丝危险的气息。 阴森!这是三人的第一感觉。 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寒感,让人颇不自在,风自轻与执越对视一眼,缓缓点头。 风自轻大步向前,右手伸出,青色缚巍握在手中,凝神戒备;执越步子稍稍放缓,与柳拂半肩而行,朝前走去。 几棵茂盛的有些过分的巨大红枫树,出现在三人眼前,树的旁边,是一座破败的寺院。 树叶鲜红似火,枫树的一部分枝头探进了旁边的寺院之中,鲜红的枫叶为寺院增添了几分生机。 寺院的围墙上,还留存着当年那场大战中的刀斩剑痕,由于年岁过久,寺院四周的红漆已经褪色掉落,庙门附近有几块断裂的木匾,依稀能辨认上面的字,“红枫寺”。 三人站在红枫树下,静静的打量着四周,等待龙客的出现。 一阵微风吹过,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三人面前。 一身墨色长衫的龙客指了指寺院,说道:“三个人,是上次调戏我们的那伙人,他们一起进了寺院之中,一直没出来,离现在有些时间了。我没跟太近,也没进去,所以不知道现在里面是何情形。” 风自轻有些讶异,心想这都能遇上?这待会要是再遇上,这龙客他倒不担心,毕竟刺客出身,分的清轻重,就是这个执越,那妖艳女子要是一上来就选择扑向他,该怎么办? 执越在三人的注视下,气氛开始有些微妙,他挺了挺身躯,说道:“诸位放心,我知晓轻重,万一起了冲突,决不分心。” 龙客有些不相信,不过还是点头说道:“是嘛那最好了,风不重,拿个主意,接下来怎么做。” 风自轻思索片刻,说道:“现在寺院里情形不定,先摸清寺院的情况,这里面估计有密道之类的。为防埋伏,到时不直兄先下去探底,依你的境界,一时半会他们应该伤不了你,我等在密道外接应,一有情况,立刻呼喊。一旦发生冲突,肯定有所损伤,柳会飘你藏在寺院外,看他们伤情而定,有把握就做最后伏击,没有就让他们走。” 三人没有出言反驳,那就暂且定下。 龙客提身一跃,越过围墙,几个踏步,来到寺院中最高的一座楼顶处,寺院尽收眼底。其余三人得到龙客的确认后,缓缓进入寺院。 不出意料,寺院内更为残破不堪,也更阴寒,杂草丛生,一片狼藉。虽年岁已久,却没有蜘蛛网,想来这种阴寒之地,蜘蛛也无法存活。 三人在寺院中搜寻一番,最终在一口井边,发现了一丝痕迹,很浅的脚印。 风自轻望向井底,漆黑且幽深,他递给执越一个询问的眼神,后者摇摇头,井周围没有设伏。 “下?”风自轻小声问道。 执越眉头微皱,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他纵身一跃跳入井底,半柱香的功夫便返回,说道:“下面很大,像是一座地宫,且会令人魂元受阻,因此我感知不到他们的踪迹。” 风自轻说道:“即如此,计划改变,你我三人一同下去,柳会飘留在外面设伏。”他侧头对柳拂说道:“你随机应变,不可逞能。” 柳拂点点头,转身朝寺院外走去,同时向龙客招了招手,示意他下来。 龙客脚尖轻点,俯身落地。 第五十七章 山中地宫 柳拂出了寺院,朝巨大茂密的枫树走去,几个踏步攀至树冠处,这里才是最佳地点。她拿着执越下井前递给她的符箓,心中稍定,静静等待。 —— 井壁深处有一条狭长甬道,出了甬道,视野瞬间开阔,因为山被挖空了。 通过底下四周的围墙和建筑样式,得以辨认,下方是一座地宫,不过地宫之内的很多场景无法看穿,只能隐约看到,在地宫深处,似有宝物,色彩斑斓,光华流转。 三人凌空一跃,缓缓落至地宫大门前,之所以不直接进入地宫内,是因为有结界禁制。 此时地宫大门是敞开的,三人依次进入地宫之中,各自感应,果然魂元受阻,能感应到的范围缩小了很多,不到几丈。 有利有弊,龙客在这里显然更好隐匿,自然不能跟他俩待在一块,协商一番,龙客便隐匿而去。 风自轻与执越两人一左一右,前后错落,缓缓向地宫深处走去。 地宫之中阴寒无比,两人一路前行,视线也受阻。 执越眉头紧皱,纵观西流玉洲经历的各朝各代,纵使博览群书的他,也不知道这地宫是何时所建,此处地宫建筑风格,他从未见过,书上也从未写过。 难不成是别洲的?执越带着疑问,继续向前。 风自轻自然不会去关注这些,地宫与外界一样安静,原来想斩杀一些怨魂小鬼来修炼本命飞剑的,此时除了他们和那三人外,一个活物都未出现过。 两人继续缓缓向地宫深处,突然,一声长啸,响彻整个地宫,紧接着那道声音怪笑起来,几息之后,又传来怒吼之声,却没有言语。 两人对视一眼,风自轻说道:“会不会是那三人搞出来的动静,去看看?” 执越点头说道:“走,看这阴魂一说是否为实。” 两人快步前行,临近之时,便听到前方不断传来刀剑挥砍的破空声,建筑倒地的轰隆声,以及男人的怒骂声。 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处相对隐蔽的高层建筑,细细观察前方战场。 此处已是地宫深处,却没有看到入地宫前,那隐约可见色彩斑斓,光华流转的宝物,倒是妖艳女子一行三人,赫然在列。 绿、紫、黄三种不同颜色的力量,不断从那三人手中飞出,掠向一个巨大的红色虚影,所过之处的建筑物不断塌落,发出阵阵轰隆声,而虚影却没有反击。 四周重回安静。 锦衣公子林介手持长剑,与横刀中年男子聂洋站在虚影的不远处,被他们护在身后的,则是那位妖艳女子追映。 先前的长啸,显然是红色虚影所发出的。红色虚影在战斗中渐渐凝聚成形,最终成为一个双眼赤红,浑身泛着微微红光的中年男子虚体。 虚体男子伸了个懒腰,感叹道:“想不到苏醒之时,便有人主动寻上门来,啧啧啧看来无论过多久,这炼魂密卷,都是异宝啊。” 山洞空旷,地宫之内回响着他的声音。 林介拍了拍追映的手背,安慰道:“美人别怕,这人死过一次,现在实力大减,凭咱们的实力,不过是多费些力气罢了。”他转头朝那中横刀男子说道:“姓聂的,炼魂密卷归我了,你得了用处不大,其余的随你自取,如何?” 聂洋冷哼一声,说道:“此事恐怕你蓄谋已久,密法对我虽然用处不大,但我可以拿它换其它重要的东西,相信很多人会乐意换的。” “这么说来,你是不肯让步了?” “怎么,想动手?” 追映见两人又快要吵了起来,上前挽住两人的胳膊,在自己胸前蹭了蹭,娇声道:“两位好哥哥,现在大敌当前,出去以后再定夺,好不好嘛” 同样的方式,同样有效。 聂洋心中顿时一软,揽过追映的细腰,将嘴凑到她的耳边,吹了口气,轻声道:“仙子妹妹,就听你的,出去以后,你可要好好补偿补偿哥哥我哟” 追映用手将聂洋的头推开,娇羞道:“谁最厉害,奴家就听谁的” 林介一把将追映拽了过去,抱在怀中,在她背后上下其手,同时还不忘对聂洋露出不屑的表情;后者正要发怒,追映一把推开林介,退后两步,娇媚道:“好了现在不是吃醋的时候,等事情了结了,奴家任由你们处置。” 聂洋冷哼一声,不再与林介纠缠,他把头望向半空中那个泛着红光的虚体,眯了眯眼,心中细细盘算。 林介见状也不再去激怒聂洋,与他一左一右,与虚体对峙。 站在两人背后的追映整理了一下衣衫,看着前面这两个男人,逐渐笑了起来,不出意料的话,应该会和以前那些男人一样的下场,唉,男人呐,都是活该。 半空中,虚体见那三人如打情骂俏一般,也不恼怒,他微微转头,朝风执两人所在的位置看了看,似笑非笑。 在追映的一声催促之下,聂洋几个闪身,大步踏上塌落的建筑之止,提身一跃,在半空中朝着那个虚体自上而下,一刀劈下。 比刀身大数倍不止的淡黄色刀影劈向虚体,后者不慌不忙,任由刀影落下,从他身上穿过。 轰隆一声,虚体身后的楼阁瞬间被削掉一半,倒塌声响起。 待声音渐小,林介讥讽道:“我说姓聂的,先前的试探算是白白浪费了,这家伙是魂体,寻常手段不管用,丢不丢人呐。” 聂洋冷哼一声,“你来!” 林介轻笑一声,“我来就我来,学着点。”话音一落,长剑挥动,一道绿光剑影从他手中长剑掠出,快速射向虚体。 聂洋看着那道绿光,心中冷笑,白痴,等你元力锐减时,一刀结果了你。 虚体身形一闪,堪堪躲过那道绿光剑影,嘲笑道:“你不太行啊,就这点微末道行,也敢来这寻宝?”他侧头朝妖艳女子问道:“姑娘,他是不是真的不行啊?” 追映衣袖半遮面,娇羞道:“奴家不知” 男人通常最受不得这种激法,果然林介怒吼一声,唰唰唰!七道绿光剑影飞速掠出,在半空中旋转交错向前,如蛇行一般。 虚体躲闪不及,被其中两道剑影穿体而过,一声闷哼,虚体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林介转头望向半空虚体,冷哼一声,“宋厉,滋味如何,可觉得熟悉?” 被唤为宋厉的虚体随即一脸怒容,“碧毒蛇影,毒道人的成名绝技,佩剑碧影,很好!当年我父母的死,他可是出了不少力,今天有幸遇见他的后辈,天可怜见!今日,便要让你偿还一二!” 林介哈哈一笑,不屑道:“死过一次的人,就不要再这么大的口气了,吓到我的美人怎么办,你刚苏醒不久,实力能强到哪去,我们三人,杀你绰绰有余。” 站在一旁静静观看的聂洋心中冷笑,果真是早有预谋。毒道人,那个被徒弟背叛,死后化作一滩毒水的毒道人?没想到小看这小子了。他舔了舔了嘴,看来待会的恶战有些费力啊。 宋厉突然哈哈大笑,说道:“三人?你不识数么,毒道人是怎么教你的,蠢货!” 林介心中一凛,忙向四周看去,但由于魂识受阻,并无所获。 聂洋同样同此,看着半空中那个有些怪异的虚体,微微皱眉,难不成是在虚张声势? 虚体宋厉双手掐诀,大喝一声,“现!” 随着话音一落,地宫中的阴寒之意渐渐退去,视线也开始变得明亮了起来,众人抬头望去,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嵌在山洞之顶,光彩夺目。 直至此刻,地宫才真正的显露在众人眼前。 追映双手捂嘴,发出一声惊呼,谁也没有看到,她那被手挡住的诡异一笑。 第五十八章 各怀鬼胎 追映三人站在一片广场之中,地砖上雕有怪异花纹,似花如藤。他们的四周已经成为一片废墟,在虚体背后的那座倒塌的楼阁上,花纹与地砖如出一辙。 众人只感觉身心一轻,原来魂识受阻的感觉已经减弱许多。 林介猛然转头,朝风自轻所在的位置看去。 执越侧头望向身旁的风自轻,后者耸了耸间,无奈的撇了撇嘴,既然被发现了,那自然就不用继续躲藏了。 聂洋看着不远处的高台之上,有过一面之缘的两人,眼神阴沉,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们,还两个呢,没下来?” 风自轻笑道:“下来干嘛,送死吗?那俩人回沿北城了,过不了多久,云玉仙府的人就会前来查探,你们有事快点解决,我们只是下来看戏的。” 林介轻笑一声,“别扯了,云玉仙府要是会来早来了,还等你们去报信?” 风自轻一屁股坐在高台上,说道:“嘿嘿那要看谁去了,寻常人自然是无用了,不信啊,你等着就是了。” 林聂两人对视一眼,聚音成线,暗中交谈。 片刻之后,林介转头望向风自轻二人,说道:“你们当真不插手?” 此时执越双手作揖,说道:“我等不为法宝而来,几位若要硬抢,请便,不过需得让我问清楚缘由之后。” 林介冷笑一声,“好大的架子啊,你谁啊,凭什么?” 风自轻本想出言提醒执越,让他稍微委婉一些,不曾想一声剑鸣,蓝色长剑出现在他手中,只听他淡然道:“凭我手中手剑,你大可上前一试。” 林介微微皱眉,挺嚣张啊,这半空中那位还没解决,又来一个,好在他旁边那人只是洞元境,不过还是先保存实力为妙,旁边这个拿刀的,可是居心不良。他干咳两声,说道:“报上名来,待此间事了,定向你好好讨教讨教。” 风自轻连忙起身,皱眉看了眼执越,将他的话给堵了回去,干笑道:“在下风不重,旁边这位是邹不直,大家萍水相逢,火气不要这么大嘛,先问问,问清楚了,我俩说不定就不参与了,相安无事多好。” 噗!追映听后顿时笑出了声,随后转过头去,肩头耸动。 林介见有台阶下,自然不会抓着话头不放,轻哼一声,转过头去,便不再理会。没办法,那家伙实力略高于自己,看着不太好惹,而且自己身边也不怎么安全,不过他手中的剑不错,有机会要弄到手。 聂洋见林介态度软了下来,嗤笑一声,说道:“还以为你能多硬气,怂货。” 林介嘴角一撇,“呸!你厉害,你上啊!” “那个叫宋厉找的又不是我,关我什么事。” “你!” 半空中,虚体宋厉静静的听着几人的对话,似笑非笑,火似乎不够旺盛,那就再添点。 他缓缓向那两人所处之地移去,在一个适当的距离停下,朝执越微微点头示意,后者作揖还礼。 随后宋历将身死之因,又为何在此苏醒,缓缓道来。 宋厉的声音平缓,情绪也没什么波动起伏,仿佛当时死的并不是他一样。 宋历的讲述,与风自轻等人在沿北城听到的并无多大出入,只是更为详尽而已。当然,炼魂密卷何处所得,自然不会说。 先前提到的毒道人,与宋厉一样,皆为散修,散修之间,同样的穷苦出身,容易让人心生一丝亲近。在有心的谋划下,自然而然,两人选择结伴而行,不过心中防备自不会少。 宋厉虽然阴沉狠辣,但从未滥杀,根本原因是想为在世父母多积点阴德,好死后能投个好胎。 毒道人则道貌岸然,利用这一点,做了不少好事,路过村庄时,有时还会帮衬村民一二,以致于让一直沉心修行,其实涉世不深的宋厉,放低了戒心。 凡人父母自然是修行者最大的软肋,毒道人自然不会放过,久谋无果后,便设计要挟。孰知天下父母心,凡人亦有决断,他的父母双双选择自尽而亡,之后便是全城围杀了。 逃亡时,宋厉选择了离城最近的红枫寺,想请寺中高僧尽早为父母超度,怎柰高僧并未得道,也分大恶小恶,小恶可饶,大恶务尽,最终所有人都死在他的逆魂血阵之下,包括那位高僧。 话到最后,宋厉长叹一声,“只要那高僧愿意为我父母超度,这炼魂密卷拱手相让又如何,只可惜,我话未出口,高僧便已出手。” 站在林聂两人身后的追映,听完后眼中闪过一丝柔色,微微摇了摇头。 执越听后,望向林介,问道:“他的话,你可有异议?” 林介说道:“我师父和他的事,我哪里清楚,再说了,这要真算起来,我还有恩于他。” 执越说道:“何意?” 林介嗤笑道:“我那好师父天天拿我试药试毒,久而久之,我自然也会用毒了,有一天我实在忍受不了,便设计杀了他。我那好师父正好死在他最新配制的毒药之下,可笑,哈哈哈” 他转头朝半空中说道:“我来只为了这炼魂密卷,宋厉,你人都死了,还藏着有何用,倒不如送与我,也算是你谢恩了,我还能助你转世投个好胎。” “呸,这种鬼话你也说的出口?你觉得我会信?我这做鬼的都说不出来。” 林介双手一摊,“那就没得选了。”说完他手臂一伸,长剑斜指。 宋厉斜眼看向执越,说道:“我父母惨死,现在那人徒弟又前来为恶,你是读书人,可有读书人的风骨?你作何决定?” “遇见不平事,我辈自当” 宋厉心中一喜。 下一刻,执越突然侧头看向风自轻,问道:“不重兄,你觉得如何?” 风自轻心中稍定,还好还好,还知道问我的意见。 他笑了笑,朝宋厉说道:“毒道人用计逼你,你父母因你而死,随后你大杀特杀,你可能觉得你无错,起因不在你,但你滥杀为实,恶人坐实,无需多说。 毒道人死了,死有余辜,你也死过一次,那么你们的恩怨就到此为止。现在你再次苏醒,他徒弟来了,不是百年前被你滥杀中的亲人后辈,所以现在是新的恩怨,看样子他势在必得,所以” 他侧头望向执越,说道:“不直兄,先看看,待他们分出胜负后,咱们再定。” 执越思索片刻,最终同意了风自轻的观点,于是他长剑一收,双手负后。 宋厉不动声色,一脸平静,话中却带刺,“原来是个读假书的,说不定就和那毒道人一般,道貌岸然。也罢,世人皆如此,本就不应有所奢求,还是得靠自己。” 执越眉头一皱,想要出言反驳,风自轻一拍他的肩膀,摇了摇头。 风自轻转头朝宋厉笑了笑,下一刻神情一变,缚巍斜指宋厉,“我朋友是真正的读书人,这点毋庸置疑,说话客气点,不然,你的对手就会多上两个。” “实力不高,口气倒不小,什么时候洞元境这么横了?” 风自轻哼哼一笑,“你大可一试!” 宋厉腹诽不已,这种欠揍的话,还真是有样学样,既然这火暂时烧不起来,那只能先忍忍了。他重哼一声,虚袖一甩,缓缓朝后面飘去。 对于宋厉的窘境,聂洋失声笑了出来,他朝林介说道:“林介,你们俩还真是有缘呐,吃瘪都一样。” 林介没有理会聂洋的挖苦,聚音成线,与聂洋一番协商,最终草草达成协议,决定合力出手。 第五十九章 恶战 宋厉显然知晓接下来会有场恶战,所以早早就远离他们,片刻后,他浑身上下散发的红光越来越盛。 两道红光自他身体脱离而出,迅速成形,是两柄由魂元凝聚而成的红色虚剑,紧接着便飞速朝林聂二人掠去,杀气凛然。 先下手为强! 林聂二人刚一协商完,便察觉到了杀气,二人对视一眼,迅速分开闪躲。 宋厉心神一动,两柄红色虚剑分离,各自朝着二人追去。 红色虚剑的速度很快,且是由魂元凝聚而成,所以更快,瞬息之间,便快要刺中二人。 林聂二人眼看躲闪不及,只得返身应对。 咻!咻! 一刀一剑,一绿一黄的两道刀剑虚影,分别斩向两柄红色虚剑,刀剑相撞。 嘭!刀剑虚影应声而消,气浪四散,周围的废墟沙砾被震荡开来,尘土飞扬。 宋厉桀然一笑,说道:“林介,你果真不行啊,你看看你,逃得多狼狈,哈哈哈” 林介没有理会,怒哼一声,提升一跃,下一刻便出现在宋厉的眼前。他长剑一挥,带头森然的绿光,从右至左,朝他虚体的腰身砍去。 宋厉早有准备,身形一闪,不过还是小瞧了乘虚境的瞬移速度,腰身被剑挥砍中,留下了一道细缝。 林介不愧是毒道人的徒弟,用毒功夫自然不低,几息之后,宋厉便感受到了腰身处被沾染的毒元之力,不过相比之前的碧毒蛇影,威力却是弱上不少。 宋厉心中暗笑,很好,待你多用几次碧毒蛇影之后,还能撑到几时。他正想再次施展魂元血剑之时,身后传来一道轻微的破空声。 是本命飞剑! 宋厉大喝一声,身上的红光大作,迅速变成了一副魂元甲护在身后,将飞剑挡下;同时施展炼魂密法,在林介落地之时,身体快速贴近林介,以深厚的魂元之力,侵入林介的脑海之中。 林介魂识的境界不高,如此近的距离,所以很容易就中了招,只听他怒吼一声,双手抱着头,神情狰狞不已,跌倒在地。 不远处的聂洋暗骂了一声蠢货,手上的动作却稍微慢了几分,待见到林介痛苦不已之时,这才横刀一跃,大刀自上而下,挥出一道巨大的黄色刀影,朝宋厉飞速砍去。 轰隆! 宋厉身后的高楼彻底倒塌,他被迫闪躲,林介也因此脱离魂识之痛,清醒过来之后,迅速后撤抽身。 —— 高台上,两人一直在观看战况。 风自轻用手肘碰了碰一脸严肃的执越,说道:“不直兄,这炼魂密法果然厉害,宋厉应该也是乘虚境,但你瞧瞧,两个打一个,还弄的这般狼狈,这同境界罕有敌手,果然不假。” 执越转头望向风自轻,一脸严肃。 “放心,我对那炼魂密法没有兴趣。”他当然没有兴趣,或者说是看不上,镜剑诀的镜魂雷篇,虽然不知到底是何威力,但这世间,能有几部炼魂密卷与之相提并论? 执越神色稍霁,点了点头,“确实厉害,你我更应小心应对对是,不重兄,你没有修炼过魂识,所以待会如果发生了什么,你尽量远离宋厉。” 风自轻一把搂住执越的肩膀,笑道:“知道了,你自己也是,别太逞能啊。” 执越微微一笑,继续观看战况。 在双方动手之时,追映便早早的向后侧退出数丈,远离战场,站在一片废墟前,环顾四周后,似笑非笑。 —— 聂洋这回没有再挤兑林介,后者丢了这么大个脸,再出言讥讽,便有些不好收场了。 林介见聂洋识趣,便再次聚音成线,与他协商如何制敌。 战局如此,即使两人合力,在宋厉身上也没讨到什么便宜,自然而然知道要暂时放下心中成见,继续合力对敌。 相对来说,同境界之中,武者体魄会比修仙者更为强悍,所以武者近身作战更占优势。不过两人这回碰上的是修炼过炼魂密卷的宋厉,一旦被他近身,能不能在魂元的攻击下坚持下来,就不好说了。 二人商量片刻,双双点头。 一道幽幽绿光在林介身旁来回环绕,那是他的本命飞剑,他迅速往后退去。 聂洋则全身上下布满由武运凝结而成的黄色铠甲,他大刀高高举起,巨大黄色刀影自刀身脱离,飞速朝半空中宋厉掠去;同时单脚一跺,身躯拔地而起,迅速来到宋厉的身前,又是一刀狠狠砍去。 与此同时,一道绿光绕飞到宋厉的身后,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前有刀影,后面飞剑,避无可避。 宋厉怒吼一声,全身上下的红光逐渐转暗。 嘭嘭嘭!! 暗红色的光芒从他身上不断迸发出来,化成一柄柄暗红小剑,一部分刺向落地后的聂洋,另一部分刺向已经躲远的林介。 聂洋临危不惧,显然早有准备,暗哼一声,黄色武运铠甲瞬间变暗。 叮!叮叮叮! 一道清脆声音首先响起,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清脆响声,宋历与聂洋二人的护身甲先后被刺中。 比之由魂元凝聚而成的暗红小剑,林介的本命飞剑显然更为锋利,在林介操控下,本命飞剑迅速绕弧折返,再次从背后刺向宋厉。 —— 在数十把暗红小剑的夹击下,聂洋也不好受。纵然有武运铠甲护体,但暗红小剑实为魂元凝聚,本身就具体穿透性,好在铠甲抵消了它的大半威力,但魂元入体,伤的可是魂识,他只能被动运转自身元力和境界不高的魂元,勉强抵抗。 此时的聂洋青筋暴起,咬着牙,紧皱着眉,额头渐渐有虚汗流出,样子有些狼狈。 躲在远处的林介,一边闪避着暗红小剑,一边还要劳心操控本命飞剑,一个不小心,便会被暗红小剑穿体而过,魂识就会再次受到攻击,所以应付的逐渐有些吃力。 —— 宋厉的脸色极为苍白,半空中的虚体已经有了几分透明,显然是刚才那百剑魂元,消耗极大。 绿光飞剑不断朝他刺来,皆刺中同一处位置,自身的那处魂元甲薄了又厚,厚了又薄,反反复复。他知道,一旦本命飞将破甲而入,后果可想而知。 叮!叮叮叮! 铛!铛铛铛! 本命飞剑与暗红小剑飞舞不断,一次次与之碰撞,聂洋一次次拔地而起,手起刀落。 三人皆有损伤,此时恶战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但三人都还未使压箱底的手段。 修行者之间,不到生死之间,哪会轻易露底。 躲在更远处的追映,不时为她的两位裙下之臣呼喊助威,为这场厮杀增加了几趣味性,至于能不能真的给林聂二人增加一些助力,就不得而知了。 —— 高台上,风自轻看的津津有味,他碰了碰双手负后,一脸郑重的执越,小声问道:“不直兄,若你单独遇上此时的宋厉,需要出几成力压制对手?” 他问的是压制,而不是问有几成把握能够胜出。 执越沉吟片刻,轻声说道:“若他占据地利之优,成。” 风自轻心中暗惊,他故意有此一问,是想确定一下执越的真正实力。果然,三宗之一的出身,就是强悍,那两人如此狼狈,他都不用出全力,若没有地利之优,那不是更轻松了? 执越看了一眼风自轻,轻声解释道:“此时的宋厉最大倚仗便是自身魂元之利,林聂二人的魂识应该修炼甚少,所以才会如此狼狈。再就是此地,我感觉并不像现在这般简单,因此,你我还需谨慎。” 风自轻点点头,他也有这种感觉,按宋厉的行事风格,此地应该不只眼前这般简单。 第六十章 幻局(一) 在二人说话其间,对面的战况已经愈演愈烈,四周的建筑倒塌不断,此时只有寥寥几处,还算保持完整,但也岌岌可危了。 一声怒吼长啸,伴随着尖锐的嘶喊声,响彻整个山洞。 对战的三人此时已经状若疯魔,宋厉原来周身散发着的红光已经减淡不少,神情阴狠。 一直与之对战的聂洋,此时披头散发,身上和脸上到处都是剑伤,血肉模糊,红色的鲜血在他苍白的脸映衬下,犹为鲜红,颇为吓人。 相比之下,不远处操控着本命飞剑的林介,衣衫虽然破烂不堪,伤痕累累,但至少头发没有散乱,脸上也无伤,脸色也没有那么苍白。 聂洋趁着闪躲之际,回头看了一眼林介,眼神充满了愤怒,老子在前面死扛,你他娘的还不给老子下死手? 林介无奈,也罢,自己是受伤最轻的,再这么偷奸耍滑下去,炼魂密卷就彻底没指望了。 他望向半空中,暗哼一声,你想来也是在强撑,火候也差不多了,那就放手一搏。 咻!咻咻咻! 碧毒蛇影再次出现,只不过这次是七条,幽幽绿光,如蛇群穿行,呈左右夹击之势,冲向宋厉。 在林介出手的瞬间,聂洋双膝微屈,噌的一声,拔地而起,微微高过宋厉的头部后,双手持刀,大吼一声,一刀斩下! 金黄色的刀影脱离刀身,此时的刀影已如同实体一般。金刀带着浩大的声势,猛地斩下。 与此同时,七条碧毒蛇影近在宋厉眼前,就在宋厉想要以暗红色小剑抵挡时,异象突起,七条碧毒蛇影突然瞬间汇聚,合为一体,凝聚成一条硕大的碧绿蛇体,张开血盆大口,带着尖锐之声,咬向宋厉。 宋厉迅速向右后撤,躲闪同时嘴唇微动,下一刻,一张微微泛黄,不知是由何种材质做成的古老皮卷,从他眉间钻出,既而迅速变大,瞬息之间,便已有数丈之宽。 铛!金刀落在那柔软的密卷之上,竟发出了如金属撞击般的响声。 林介一声惊呼,“炼魂密卷!”。在他失神瞬间,飞剑和碧毒蛇体的速度便慢了几分,宋厉有了密卷护体,趁此机会便迅速抽身。 抽身之后,宋厉心念极速运转。 咻!咻! 密卷上的两个小字,突然脱离卷身,浮在半空之中,然后迅速变大至数丈高,一近一远,狠狠地砸向林聂二人。 字不是用拂云大陆官字,所以风自轻看不懂,执越解释道:“此为阴、烈二字,乃西流玉洲一古国文字,此种手段名为真言术,乃道家独有,不曾想宋厉竟然也掌握此法,倒是有些意外。” “哦?这么说来,不直兄也会此术?” “略知一二。” 风自轻心中暗叹,这条大腿,果然够粗。 —— 嘭!嘭!阴烈二字狠狠地砸在林聂二人所在之地,顿时地动山摇,原本还有几栋建筑寥寥而立,包括风自轻所处的高台处,也在此刻,全部倒塌。 咔嚓!砸中聂洋的字率先分裂,向两边倒去,而聂洋所处之地,已经变成一个深约半丈的大坑,此时的他以刀拄地,喘着粗气。 咔嚓!林介在字裂开的同时,便提升跃了出来,身后的大坑只不过比聂洋的那个浅一些。他甩了甩稍微有些脱力的手腕,朝宋鄙夷道:“怎么了,宋厉,还以为你这招能有多强,原来是雷声大雨点小,该不会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聂洋直起身后说道:“宋厉,你这魂元之躯还能坚持多久,别再浪费力气了,我比林介更守信,东西给我们,让你好生投胎,你考虑考虑。” 所谓的雷声大雨点小,也不过是相对而言,先前的是魂元攻击,这次是肉体受伤。 数丈大的真言字,猛地砸下来,至少内脏是会被震伤的,林介这般说法,无非是在逞强的同时,让宋厉误以为此招作用不大。 果然,见林聂二人轻松应对,宋厉脸上一脸诧异,眼神有些慌乱。 林介抓住机会,碧影斜指,讥讽道:“宋厉,这压箱底的功夫都使出来了,看来你现在除了魂元,其他的力量,伤不到我等。最后劝你一句,就此奉上炼魂密卷,不然,让你魂飞魄散!” 聂洋没有开口劝说,大刀一挥,刀影斩向宋厉。 宋厉匆忙闪躲,神情慌张不已,一咬牙,竟转身飞向山洞上方,同时挥出数柄暗红小剑,以此为自己争取逃脱的机会。 “不好!他要逃!”林介大喊一声,身影一闪,来到宋厉身后,长剑一挥,一条碧毒蛇体出现,张口就咬。 与此同时,聂洋也不甘落后,嗖的一声,拔地而起,冲身宋厉。一旦宋厉魂散道消,那炼魂密卷很可能第一时间便会落在林介手中,到时就失了先手,落了下乘。 二人转瞬即至,在刀剑的夹击之下,宋厉苦苦闪躲,最终避无可避,他双眼赤红,怒吼道:“都去死!” 话音一落,鲜红的光芒在他身上越来越盛,魂元激荡,四周空气急剧压缩,灵气不断朝他身上汇聚。 聂洋瞳孔微微放大,暗道不好,他竟然要自爆!急忙后撤;林介显然也察觉了,躯体一转,向后退去。 嘭!!!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夹杂着宋厉疯狂的大笑声,耀眼的红光在宋厉身上炸裂开来,向四周疾速扩散,魂元与灵气四散。 身处爆裂中心的林聂二人,疾速运转自身力量护体,同时朝外退去。 远处,风自轻二人早已从高台处落下,执越没有预料到宋厉性情竟如此刚烈,但还是在第一时间抓住风自轻的手臂,向后迅速撤去。 二人稳住身形,风自轻感叹道:“啧啧啧看不出来,宋厉这么暴躁,说自爆就自爆了,得亏有你,不然被残余的魂元之力波及,我就要吃亏了,那两人估计不好受喽。” 他其实有铜铃白音护体,只不过不太好当面使用而已。 执越轻叹一声,说道:“这炼魂密卷固然稀奇,却哪有人命重要,世间多痴念。” 风自轻说道:“非也,在我看来,如果刚才宋厉选择交出炼魂密卷,那将他百年前被无辜杀害的父母,至于何地,在这点上,我倒是有些欣赏他,宁死也不妥协。” 执越问道:“百年前那场围杀,如若宋厉交出炼魂密卷,是否有不同结局?” 风自轻摇了摇头,说道:“十不存一,围杀之下,皆贪念暴起之人,结局,早已注定。” “可有解法?” 回想起在清风村那些不堪回首的画面,风自轻脱口而出道:“当你的实力站在这世间的顶端时,可能就无需解法,在这个不断向上攀顶的过程中,修心比修行更为重要。” 执越若有所思,看着眼前残破不堪的场景,渐渐有了一丝明悟。而此时,在他的体内,那本蕴养在本命气府中的普通无名书,金光一闪而过,沉浸在明悟之中的执越,竟未察觉。 尘埃落定,随着一声咒骂声响起,将二人拉回现实。 “他娘的,林介,炼魂密卷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老子怎么感觉不到!”此时,一身血肉模糊的聂洋,持刀指着一样满身鲜血,但唯独脸上依旧完好无损的林介。 林介肉体力量偏弱,站着的身子有些轻微的晃动,早已没有了进洞前的气度,他回骂道:“呸!老子都差点死了,哪里管的上密卷,老子怀疑是你拿了,现在来倒打一耙。” “放你娘的屁,老子可比你守信多了,你等着,待老子查探一番,要是还找不到,日后定当奉还!” “他娘的,你还当老子怕了你!” 虽然如此咒骂对方,但双方都知道,此时已不宜动手了,早早了却此间之事,好回去修养。 第六十一章 幻局(二) 远处,看着咒骂完后便各自寻找密卷的林聂二人,风自轻碰了碰执越,问道:“那本密卷,你可发现了踪迹?” 执越摇摇头,“未曾。” 风自轻捏了捏下巴,这就奇怪了,连执越都没有发现,难不成密卷被炸没了?但想到先前金刀与之相撞的场景,炼魂密卷,不该如此脆弱。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另一远处,妖艳女子追映见战况已定,缓缓走到林聂二人中间,娇声劝解道:“二位哥哥切莫伤了和气,这密卷肯定被那宋厉施了什么障眼法给藏了去,仔细找找便是,咱可是好不容易呢,等出去后,奴家好好慰劳慰劳二位哥哥。” 林介转头嘿嘿笑道:“还是美人善解人意,不枉我一片真心,可不能食言,我可珍藏了一些房中孤本,到时可要好好试试。” 追映娇笑一声,“唉呀,哥哥好坏,在这里不要说这个嘛” 聂洋怒哼一声,朝林介骂道:“少废话,快找!” 林介嗤笑一声,和追映说了几句让人面红耳赤的话后,这才继续查找。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一无所获。 渐渐的,两人的脾气开始又暴躁了起来。 聂洋对着林介就是破口大骂,“林介,你他娘找的屁事,什么都没得到,还害老子受这么重的伤,先前答应给老子的东西现在交出来,老子可能不白给你做帮手!” 竹篮打水一场空,林介心中自然也不会好过,经聂洋这么一骂,怒火中烧,怒道:“他娘的,老子不是一样什么都没捞着,还想问老子要东西,想的美!” “怎么,想赖账!?” “是又怎样,老子可不做亏本买卖!” 聂洋怒极反笑,“很好,那咱们走着瞧,希望你别死的太早。” 林介不屑道:“这话留给你自己,一把年纪了,趁早安度晚年。” 聂洋怒哼一声,走到追映面前,轻声问道:“仙子可要与我同路?” 追映看了看聂洋,又转头看了看林介,迟疑道:“这个聂哥哥,咱们是一起来的,不能一起走么?” 聂洋摇摇头,说道:“我与那人已经结下了大梁子,今后不能同路了,你选一个,是留在这,还是跟我一” 话未说完,地宫突然颤动了起来,巨大的轰隆声响个不停,响彻山谷。 地上那些原来倒塌的建筑废墟,竟缓缓浮了起来,朝着原来的位置飞去,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恢复原样。 地宫重回安静。 山洞顶上的那颗硕大的夜明珠,自亮起后,便一直未暗。 被真言术砸落的地坑,先前刀光剑影所造成的毁坏,皆已不见,不过片刻的功夫,地宫已然恢复原貌。原先的阴寒之意也随着弥漫开来,渐渐将众人的感知减弱,最终与众人初入之时,一般无二。 众人看着这个如同初来乍到的地宫,心中震惊不已。 追映捂着小嘴,瞳孔放大,抓住向前那人的胳膊,颤声道:“聂哥哥,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聂洋咽了咽口水,拍了拍追映的手背,安慰道:“无妨,无妨,有我在,莫怕。” 在地宫重回安静之时,林介已经回到二人身边,他朝聂洋问道:“姓聂的,你不是经验丰富吗,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两人已撕破脸皮,聂洋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但此时情况诡异,万一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暂时还能合作一把,便按捺下心中不快,答道:“不清楚,如今看来,这地宫不简单,只能初步断定,我们估计被捆住了。” 随后他转头指了指不远处正一脸诧异的风自轻二人,聚音成线,“那二人想来也未曾预料,你我此时皆已受伤,那二人还完好无损,不妥,你点子多,怂恿那二人出力查探。” 林介点点头,开始沉思。 —— 虽然视线感知皆已受阻,但此时执越心中却更为平静,地宫的诡异之处已然显现,接下来只要寻找解决的办法就行,相比毫无头绪,这种结果,他反而更有把握。 风自轻四处张望,摸不着头脑,只能问见多识广的执越了。 “诶,不直兄,这是怎么回事,感觉像是像是” “幻境。” 风自轻两手一拍,“对对对,幻境,但感觉却不是真的幻境,你看对面那两个,确实是受了不轻的伤,那说明刚才的战斗是真实的,那为何地宫又恢复了原貌呢,奇怪。” 执越沉吟片刻,说道:“如果,这地宫是座法阵呢?” “法阵?你是说” 话未说完,地宫中突然传来一道大笑声,随后四周的阴寒之意渐渐消散,一道红色虚影凭空出现,渐渐凝聚成为虚体,似笑非笑。 原本已经自爆而亡,应该魂飞魄散的宋厉,此时如同无事一般,出现在众人眼前,他朝执越点点头,称赞道:“不错,不错,百年来,你是最快想通的,为了奖赏你,稍后会让你投个好胎。” 他极为自信,百年来,擅闯者皆死于他手,无一幸免,这次,自然不会例外。 他大袖一挥,如同将军俯视军卒一般,傲然道:“诸位,尽可交待遗言!” 宋厉的声音在山洞中阵阵回响,听着颇有气势。 地宫中,林聂二人护着追映往后退了退,与风自轻执越二人拉开一段距离。听刚才的对话,显然宋厉会先朝那满身书卷气的人下手,远离为好。 执越神情依旧从容,问道:“我有一事不明,以时间推算,你百年前刚死,就算魂识强大,境界高,怎能如此之快的恢复魂元?除非” 宋厉神秘一笑,没有回答。 风自轻突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除非你根本不是宋厉!” 半空中的虚体瞳孔微张,显得极为诧异,没想到这阵法刚被发现,这连自己的身份都这么快被识破了?这两人不简单,一定要杀! 躲在远处的林介一脸茫然,看到逐渐目露凶光,隐含杀意的宋厉,心下信了七八分。 不是宋厉,那是谁?他怎么知道宋厉的那些往事,难道 “夺舍!”林介惊呼一声,随后本命飞剑从体内蹿出,在周身来回环绕,以此来保护自己。 聂洋心中大惊,越发戒备,他横刀在前,神情阴沉,活了近八十年,这夺舍一事,还是头回碰上。 执越眉间一皱,杀气!他长剑在手,斜指宋厉,眼中含怒,说道:“你到底是谁!?自古夺舍之举,是为大恶,该诛!” 哈哈哈哈 假宋厉一阵狂笑,话语中充满不屑,恶狠道:“大恶?呸!要说恶,百年前宋厉从不滥杀,为何先死的却是他的至亲父母!!那毒道人千般算计,如若不是他这好徒儿下手,他还会害多少人!!怎么没有见你们这些所谓的侠义之士出手除恶!!” “自古以来,终究是弱肉强食罢了,若善除不了恶,那我就算是大恶到底,又如何!!” 执越神情严肃道:“既如此,无需多言,留下姓名,死后为你引路。” 假宋厉轻蔑一笑,“大言不惭!受死!” 执越提剑一挥,一道巨大的蓝色剑影疾速掠向假宋厉,后者迅速闪躲,衣角却没能幸免,剑影掠过,被削掉了一角。 咻!咻! 一前一后两道剑影掠向假宋厉,结果如同刚才一般,衣角处已经被削了三处。 执越出手后便留心观察,虽然此人如重生一般再次出现,看出上毫无损伤,但速度却比先前慢了些,衣角就是最好的证明。 第六十二章 夺舍 宋厉怒喝一声,身上红光大作,唰!唰唰!数十把暗红小剑再次展现朝执越飞速掠去。 执越有意要试一试这暗剑之威,他轻哼一声,元力涌动,脚尖轻点,不闪不躲,就这么迎了上去。 —— 在执越动手时,风自轻便稍稍退后,手持缚巍,静静的等待时机。 他不太担心对面那三人,女的洞元初境,不用太过在意,至于其他两人,皆已受伤,就算高一个境界又如何,又不是大的分水岭,打不过逃就是了。再说了,不是还有执越嘛,不得不说,这平时满身的书卷气,打起架来,怎么这么刚。 轰隆隆!剑影纷飞,四周建筑如之前一般,开始倒塌,尘土飞扬。 执越有意以战养战,丰富战斗经验,所以只出了六七成力,此时与假宋厉打的难舍难分,打的越久,执越的眼神越明亮。 经过几番交手后,假宋厉便知,此前林聂二人与此人而言,完全没有可比性,明明都是乘虚境,怎么到你这却这么难对付了。罢了,这样试探也无用,那么 假宋厉大喝一声,炼魂密卷再次出现,随后再次放大至数丈,心念急转,从密卷中浮出“魂、厉”两个大字,朝执越狠狠砸下。 执越临危不惧,这个字显然与先前有所不同。此时,他感觉以他的魂识被一股力量所牵引,拉扯。 他魂元微转,片刻后睁眼,魂识重归平静,微微一笑,有静魂之术在,果然寻常魂元攻击,作用不大。 执越眼神平静,长剑挥动,剑影飞舞,咔嚓!魂厉二字被应声斩断,哐当!掉落在地,随后化作尘埃,消失不见。 假宋厉眯了眯赤红的双眼,果然无用,怪不得刚才口气那么大。他打量着众人,嘴角的笑意越来越盛,有些诡异。 魂元作用不大,那就更别谈肉体了,既然如此,那只能放手一搏了!宋厉啊宋厉,死前你没能让我好好享受,还害我又被困了百年之久,我这炼魂密卷,也蒙尘了百年。不过现在嘛,倒也不错,还得多谢你魂魄消散前,布下的这幻阵,这几人之中只要夺舍成功一人,那就不虚这百年寂寞。 风自轻喊停想要再次出手的执越,递给他一个眼神,示意后者别急。他朝假宋厉微微一笑,说道:“我觉得你不是夺舍,不然也不会待在这种暗无天日、鸟不生蛋的地方,你与宋厉,我猜关系应该不错,我说的对吗?” 假宋厉微微愣神,这人境界不高,脑子是真聪明。他一改怒容,轻叹一声,说道:“吾名罗奕,机缘巧合之下,与宋厉共生,我授他炼魂密卷,他帮我寻找宿体。可惜,到头来一场空,被人算计的身死道消,害我这共生之人,也被困在这鬼地方,出不得出,人也见不着几个,好不容易恢复一点实力,偏偏遇上了你们几个,真倒霉。” 在说话期间,他一直暗中催动魂元。 在场的众人都没有发现,此时地宫已经与刚才所有不同,但这不包括隐匿在暗处的龙客。 与风自轻执越二人分开后,龙客便四处游走,确认哪里可以隐匿藏身,对敌时可以一击必杀。 在众人交战时,龙客便隐匿在远处的一处废墟后,一直注视着战况,从未被人发现。 墨楼的隐匿术独步拂云大陆,其次便是易容术,所以墨楼弟子向来不怕暴露行踪,而且他们的后手还有很多,一般同境之内对敌,胜算颇高。 墨楼弟子对周身事物向来十分警惕,所以在假宋厉暗中催动魂元,偷偷改变地宫方位之时,便已有所察觉,但他一时找不到如何不露痕迹的将此消息传递给执越。 聚音成线,那是乘虚境的手段,地宫方位暗中改变,结果不明,冒然传递,便会暴露,他一个洞元境,正面对敌,终究是低了些。 他沉思许久,最终缓缓抬眼观察,望着山洞顶离那颗似乎正与自己在一点点靠近的硕大夜明珠,有了主意。 —— 风自轻听完这位自称罗奕的魂元虚体,说道:“所以你先前讲述宋厉经历时,乃至父母被杀,情绪却并无多动,那时我就觉得奇怪,那可是至亲之仇啊。” “哦?是我疏忽了,不过单凭这点,恐怕下不了定论。”罗奕看着那个手持青色长剑的年轻人,笑了笑,“你应该有一些不同的经历。” 风自轻眯了眯眼,笑了笑,没有回答。 执越转头看了眼风自轻,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林介聂洋二人一直在借机缓缓恢复伤势,追映也会偶尔运转元力,帮二人缓解伤势。 罗奕哈哈一笑,与此同时,咔!一道极为细小的声音响起,随即在笑声中被掩去,有人在意,有人并不在意。 “诸位,遗言可都想好了!?” 林聂追映三人无人应答。 风自轻笑了笑,稍稍后退两步,执越长剑斜指,向前一步,神色从容道:“来战!” “好!”罗奕大喝一声,身上红光大作,越来越盛。 嘭!一声轻响过后,罗奕的虚体突然化作一团红雾,随后四散开来,朝众人飘去,红雾的范围越来越大,罗奕也不知去向。 众人心知不妙,急忙运转元力抵挡,顿时刀光剑影交错,各种颜色齐现,向红雾掠去,但红雾却毫无反应。 红雾穿过众人身体,所过之处,并无任何损伤,想要找寻罗奕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红雾越来越浓,蔓延的范围越来越广。 咔嚓!一声轻响过后,山洞顶上的夜明珠,像是被硬物砸穿一般,突然破裂开来,地宫顿时进入一片黑暗。 风自轻与执越相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对面三人应该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举动,那么就只有龙客了。 他为何要击碎那颗夜明珠,这夜明珠,有什么不一样? 红雾遍布整个地宫。 深处红雾之中,执越竟然感受不到身边任何人的气息。 “不重兄?” 无人应答,他眉间一皱,长剑挥动,剑影穿过红雾,依旧没有作用唰唰唰!数道剑影穿行而过,竟如泥沉入海一般,无声无息。 他抬头看了看,魂元注入双眼,瞳孔逐渐变成深蓝色,极目望去,依旧看不穿红雾,他收敛魂元,微微皱了眉,看来此次幻阵,有些棘手。 不知过了多久,红雾之中,隐隐传来阵阵哀嚎痛哭之声。 —— 红雾另一处,聂洋脸色阴沉,眼神怪异,嘴里一直轻声念叨个不停。“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自找的怪不得我!”他左手紧抓着衣袖,持刀的右手不停的颤抖,不知是惊吓还是害怕。 不远处,林介神色狰狞,脸和脖子被自己挠出了血,下颚处,有几处脸皮已被挠烂,露出了里面一小块乌黑发皱的皮肤。 他突然大吼一声,将脸上的假脸皮一把撕掉,真实的容貌彻底暴露出来。 英俊的面容不复存在,他额头发紫,没有眉毛,双脸乌青,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同时还夹杂着一丝恐惧。 他拿着剑在原地发疯乱砍,却没有任何力量,嘴里还不停地怒骂着,怒意滔天。 “死老头,你活该!整整二十年,二十年啊!将我害成这般模样,人不人,鬼不鬼,将你化尸都算便宜你了!我一定要学会炼魂密法,将你魂魄拘禁,永不超生!” 他突然转怒为喜,哈哈大笑,“哈哈哈死老头,想不到,我早已暗中学会了你的那些手段,这就是你最得意的流光陨漂亮又致命,可惜啊,今后再不会有了。” 妖艳女子追映,此时已经躺在不远处,脸色微微发白,看上去似乎不堪承受晕倒在地,只不过她身上偶尔会有紫光闪过,稍纵即逝。 第六十三章 谁来破局 绿水青山,竹屋临湖。 陈拾野和刘边树正在一块大石板上剥皮切肉,魏静坐在竹屋旁津津有味的看着故事话本,大胖、小花和富贵儿在湖边喝水,大小长尾猴各蹲坐在马背牛背上嬉戏,刘江岸蹲在湖岸边,身边是一身黑衫的邓直,正悠闲的坐着钓鱼。 微风拂过,山水如画。 风自轻看着眼前熟悉的地方,那些熟悉的人,心中很暖。他心念一动,木簪握在手中,摩挲良久。 在他心中,当然希望这些是真的,他一边沉浸在这样的幻境里,一边又极为清醒的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片刻,哪怕片刻也好。 —— 隐匿在远处的龙客,眉头紧皱,神情变幻不定,一会生气,一会微笑,偶尔也会突然清醒过来,观察一下四周的状况之后,想要做些什么,下一刻便又陷入幻境之中。 唯一头脑还保持清醒的执越,凝神思索,眉间紧锁。 从进入红雾之初,他便一直在回忆宗门所学,遗憾的是,几番试探之后,毫无成效。 看着四周这片茫茫红雾,他渐渐有了恼意,如若平时再多看些书籍,是否就会有办法化解今日困局? 执越啊执越,师尊与各长老不过是平时多夸了你几句,你心中便就自命不凡,可笑!如今怎样?你身为年轻一代弟子之首,师门对你寄与厚望,你却连此幻阵都破除不了,你愧为承天宗弟子! 下一刻,师尊失望的神态在他脑海中浮现,他越想,心中浮躁之意越浓,眉头皱的越来越深,眼神渐渐被愤怒与羞愧所替代。 一直安静温养在执越本命气府中的那本无名书,突然闪过一道金光,金光沿着筋脉,直冲他的魂海。 当金光在魂海中一闪而逝,执越瞬间清醒了几分,他急忙运转魂元抵抗红雾的侵袭,但他知道,红雾过于诡异,他支撑不了多少时间。 身处险境,谁来破局? 凝心静神,切勿浮躁,执越暗暗告诫自己。 办法,一定有办法! 如何破阵?破阵需要找到阵眼,阵眼何在?阵眼是什么?它是否会有所不同?不同,此处有什么东西不同? 他蓦然想起,灵光一现!夜明珠! 他抬头望去,虽然依旧是红雾遮眼,但这次他已了然于胸。 凝心静神,一道深蓝色的光芒从眉心处钻出,紧接着眉心处钻出的深蓝色光芒越来越多,渐渐凝聚成一个约一尺大小的字。 “明”。 深蓝色的光芒在凝聚成明字之后逐渐缩小,但光芒却越来越亮,当明字缩小至红枣般大小时,“咻”的一声,朝地宫上方飞速射出。 因为没有方向,所以执越只能用魂识操控着这个红枣般大小但却很耗费魂元的明字,在地宫上方回来穿梭,希冀能找到那颗夜明珠。 良久,咔嚓!一声轻响,深蓝色的明字穿透了夜明珠,一道亮光照了进来,虽然很小,但却很明亮。 执越也因消耗大量魂元,脸色变的颇为苍白。 “真言术!?”红雾中,藏身于其中的罗奕心中暗惊。不,恐怕不仅仅是真言术这么简单,他竟然找到了阵眼,这个人速战速决! 一团红雾悄无声息的朝执越快速飘去,靠近执越之后迅速扩散,将他的身体团团包裹,随后执越便陷入了幻境之中。 —— 幻境中,风自轻给魏静唱了一首烫嘴的小曲,讲述了他出村后所经历的种种,好吃的好玩的数不胜举,魏静听的入迷,刘江岸则时不时的问上两句,下次能不能带他一起,这惹来了魏静的白眼,怪他打扰到自己听故事。 大石板上的鱼已经吃完了,陈拾野和刘边树两人躺在竹椅上闲聊,时而笑骂几句。 邓直双臂环胸,抱着他那把戮阵靠在凉亭的柱子上,闭目养神。 风自轻看着湖边正在戏水的富贵儿,轻轻摩挲着手中木簪,笑意满满。 他摸了摸魏静的头,笑着答应了刘江岸的请求,起身朝陈刘二人拜了拜,轻轻的说了句话,最终走到邓直跟前,张开双臂抱了抱他,说了同样的话。 “不会太久的。” 他稍稍退后几步,静静的看着众人,微微一笑。 心念一动,一真一伪两道残影从眉心中钻出,透明中夹杂着丝丝红光。 这是他第一次使用异首,缚巍的作用在这种幻境之中显然不大,而由剑意和本命精血熔炼而成的本命飞剑,应对魂元之力,或许会有用。 咻!咻咻!飞剑异首速度很快,破空声响起,穿梭不断,划开丝丝裂痕。 “哐啷”,幻境在风自轻心中破碎。 —— 咔嚓!咔嚓! 像是在砍树的声音不断响起,山洞内很寂静,回响不断,声音的幅度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大。 “不,不可能!啊都快得手了,我恨,我恨呐!”一直藏身于红雾中的罗奕突然咆哮了起来,惊恐且愤怒。 红雾开始疾速汇聚,不过片刻,便又重新凝聚成了虚体,罗奕朝刚清醒过来的执越怒吼道:“是你,害我功亏一篑,该死!我早该杀了你!” 随后他的虚体化为一柄巨大的暗红之剑,朝执越飞速掠去。 清醒的同时,执越连忙施展元力抵抗,但此剑由罗奕剩余的全部魂元所化,是他的最强一击。 果不其然,暗红之剑穿过执越的防御,进入他的体内,消失于眼前。 噗! 几息过后,一口鲜血从执越口中吐出,执越神情痛苦不已,他只好唤出一张深青色符箓护体,以防不测,随后站在原地施展魂元全力抵抗。 风自轻见状连忙站在执越的身侧,为其护法。 轰隆!树似乎被砍倒在地,紧接着又传来咔嚓声,随后轰隆倒地,如此往复几次之后,终于安静下来。 在此之后,红雾开始消散。 没有了红雾,视野清晰,此时夜明珠的方位已然改变,不在上方,而是在斜上方,而且与众人的距离很近。 红枣般大小的洞口处有光进来,由于四周黑暗,显得尤为明亮。 “咦,奇怪!”聂洋下意识的发现惊讶之声。 林介看了眼聂洋,寻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前面洞口不远处,斜横着几根枫树的树枝,探出了几片红红的枫叶,从树枝与枫叶的空隙中,能看见蓝蓝的天空。 突然,一只手伸了进来,在洞口的枫树枝上贴上了一张散着发微微光芒的符箓。 下一刻,洞口越来越大,黑暗渐渐散去。 众人这才惊讶的发现,他们其实一直身处在寺院之中,不远处就是寺院的围墙,之前看到的枫树枝叶,正是寺院外的枫树。 井边,追映依旧昏倒在地上,不知其因。 林介的假脸皮已经被自己扯掉,除了精神萎靡,没有半点皮外伤。 聂洋身上也并无伤痕,只是脸色很苍白,他此时已然发现了林介那丑陋无比的脸,心中既惊讶又不屑。 执越已经盘膝而坐,但眉间紧皱,神情有些痛苦,不知何时时会醒,他身前的符箓散发着微微青光。 风自轻手持缚巍在旁为其护法,飞剑异首已经收归本命飞府。 龙客藏身在寺院的后院,已然清醒。 原来,他们从未下过井,从始至终皆在寺院之中,一直都是幻境。 柳拂手握持岳,站在寺院外那棵仅剩的枫树上,笑的很开心,旁边横七竖八的躺着被她砍断的枫树。 看看,自己还是挺聪明的。 她朝风自轻挥了挥手,随后便发现了盘坐在地上的执越,笑容便从脸上消失了。 她调整了下姿势,以便更好的出剑。 她静静的看着寺院之中,随时准备策应。 第六十四章 陷杀 林介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追映,心中有了计较,回过头来与聂洋对视一眼,传音道:“姓聂的,密卷是没指望了,你我皆是一路人,自然没有空手回去的道理。这样,加上外面那个一共四人,你我各选两人,无论财大财小,只能认命。这几人让你先选,就当给你先前白白帮忙的补偿,今日过后,恩怨作罢,从此以后你我素不相识,如何?” 聂洋看着林介那张丑陋的脸,心中有了一丝快意,他自然知道那句以后素不相识的的真正含义,不过你既然服了软,那就暂时给你两分面子,今天的账,以后再算。 “可以,追映与那盘坐之人的所有钱财归我。” 林介正想点头,聂洋继续传音道:“还有,寺院外那个小姑娘,东西归你,人归我。” 林介思索片刻,最终点点头,答应了下来。一个女子而已,就算是处子之身又如何,这姓聂的莫不是还习了什么采补之术? —— 风自轻看到林聂二人相视却无言,便知晓两人肯定在谋划什么,无奈此时执越未醒,龙客虽然隐匿的很好,但他们两个是洞元境,一边要守着执越,寺院外还只是一个不过四境的武者,对上两个乘虚境,还是湖,胜算确实不大,甚至可以说很小。 没有办法,那就先下手为强! 脚尖向后轻点,风自轻唰的一声冲了上去,朝距离他最近的林介冲了上去。 近身时,挥动缚巍,青锋中夹带着风声,朝林介腰身处砍去;后者虽未曾预料到对面会先下手,但瞬间便回过神来,他提剑往身向一挡。 铛!两剑相撞,元力四溅。 林介显然低估了缚巍的本身重量与持剑人的力道,手中剑身一弯,被击退往后踉跄了两步,心中有些诧异,望向那人手中的青色重剑,眼神炽热。 修仙者自然不会使用普通的重剑,能将自己击退两步,又和盘坐之人是一伙的,那么这把剑,品质定然不会差到哪去,看来这次不会太亏。 —— 聂洋经验丰富,见对面率先动手,自然不会客气,刀身晃动,一道黄色刀影便朝执越冲了过去,那人丝毫没有反应,就这么结实的挨了一刀,但由于那人有符箓护体,所以只是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躺在地上。 这一刀只是试探,所以聂洋出手不重,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看着昏倒的那人,他心中快意不少,想不到会哪此简单,天意啊,哈哈哈 他眯了眯眼,提刀又是一道刀影掠去,这次他加重了几分力道,果真,那人依旧没有丝毫反抗,结实的挨了第二刀,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吐出,脸皮顿时白了许多。 聂洋脚步微起,瞬间便来到了那人身前,静静打量了一下过后,大刀微微提起,竖着朝心脏处狠狠的刺了下去。 铛! 一声轻响,刀身偏移了些许,正巧刺入执越的腋下,没土而入。 聂洋迅速反应过来,准备持刀再刺,咻!一柄透明中夹杂着丝丝红光的飞剑迅速调头,朝他的颈部飞速刺去。 飞剑速度很快,聂洋不敢轻敌,只好迅速后撤,同时运转武运护体,横刀在前,应对飞剑。 咻!咻咻!尽管境界相差,但风自轻凭借飞剑的快而锋利,对聂洋造成不了小的困扰,已经伤了他几处,对方却无可奈何。 聂洋不敢过多消耗武运,因为还有一个林介在,所以挥出的刀影威力实际并不强大,挥出的刀影,也大多被飞速的红光来回中绞烂,消散于天地。 虽然执越不时被刀影击中,但好在有符箓护体,一时半会还不会有生命危险。 风自轻一边与林介厮杀,一边又要劳心操控异首,以求执越尽快苏醒,龙客尽快寻找时机,一击毙命。 —— 寺院外,柳拂见风自轻一人同时应付两人,显得极为吃力,心中纠结不已。就算自己上前帮忙,大概也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会拖后腿,若是逃跑,她自己便会看不起自己。 犹豫之时,突然想起已逝的师父,终于下定决心。 当时就逃过一次,难道,这次还要逃吗!? 不!大仇已报,死就死了! 柳拂眼神随即坚定了起来,正准备跳下枫树上前拼命,咻的一声过后,一柄飞剑悬浮在她眼前,泛着幽幽绿光,她只能停止动作稳住身形,全神戒备。 —— 寺院内,林介嘴角微微上扬。 他不同于聂洋,终究是年轻孟浪一些,先前吃了个哑巴亏,此时见风自轻这般顾左又顾右,寺院外的女子又随时可以擒下,自认为胜券在握,便想着发泄一番,隧起了猫戏老鼠的心思。 他脚尖轻点,身形一闪,瞬息之间便来到了风自轻身后,抬腿一踹,轰!一道人影撞在墙上,墙体应声而倒。 风自轻踉跄起身,吐掉口中淤血后大骂道:“丑东西,你是当真不行啊,这腿的力道,能伤的了谁!该不会你那第三条腿,也是这般软绵无力,怪不得与你们一起的女人要找两个男人,看来都不怎么样嘛,啊,哈哈哈” 聂洋躲开一记飞剑后,听到那青衫男子如此辱骂林介,心中快意至极,不禁轻笑了一声,事觉不妥后,便下意识的看了眼林介,正好后者转头看来,看到了他嘴角还没来得及掩去的笑意。 “啊!!!”林介怒火中烧,怒吼道:“聂洋,你敢笑老子!!这事没完!”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聂洋。见林介这般狂妄,聂洋冷笑一声,沉声道:“怎么,你能奈我何!?” 林介怒哼一声,没有回答,而是转头望向风自轻,眼神阴狠,“小子,本想和你玩玩,既然你这么想找死,那我成全你!” “呸!”风自轻朝他吐了口唾沫,讥讽道:“丑东西,就凭你?要不是你们两个打我一个,小爷早结果了你,还容你在这里大放厥词?” 林介气极反笑,“好好,很好!”他随手捡起一片地上被风吹进来的枫叶,晃了晃,说道:“聂洋,这片枫叶落地之前,你不要动手,我一定杀他!” “要是杀不了呢?” “那他手里的那把剑归你了!” 聂洋一听也来了兴致,况且有宝物拿,怎么也吃不了亏。他将刀扛在肩上,哈哈一笑,“一言为定。” 林介桀然一笑,随手将枫叶往空中一扔,随后脚尖轻点,身形一闪,瞬息向前。 枫叶高过围墙,随后飘摇不定,缓缓下落。 在林介抬手扔枫叶的瞬间,风自轻便提身一跃,朝寺院后飞去。他自然不会相信聂洋的话,飞剑异首依旧悬浮在聂洋身旁的不远处,以防聂洋对执越突然出手。 林介见那自称为风不重的青衫男子四处逃蹿,神情不屑,嘴皮子功夫倒是了得。 下一刻,他便出现在那人身后,碧影挥动,朝那人后背刺去。 风自轻早有防备,缚巍凭空消失,瞬息后又出现,贴在他的后背。 铛!碧影刺中缚巍,风自轻也被向前冲出老远扑倒在地,随后匆忙起身,继续朝后院逃去。 哐当一声,缚巍掉落在地。 林介不管不顾,怒哼一声,瞬息之间,便追上了向前逃跑的风自轻;后者见避无可避,怒吼一声,身形猛然停下,转身怒视。 噗嗤! 碧影从风自轻正胸前刺入,离心脏只有寸许,但剧毒瞬间便开始蔓延,向四周扩散。 风自轻也顾不得毒素的侵袭,一把抓住碧影,双手元力涌动,牢牢的将碧影抓住,嘴角突然有了一丝笑意,眼神明亮。 眼前这个人被碧影刺中,竟然还笑的出来?莫不是疯了?正当林介失神之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 第六十五章 寺院血战 嗖! 一柄散发着墨色光芒的匕首,刺入了他的心脏,在迅速绞烂心脏之后,匕首继续沿着筋脉朝元丹一路切割而去,瞬息而至,在临近元丹之时,却受到了阻碍,稍稍停顿。 不远处,枫叶再次被风吹起,随后又摇晃下落。 —— 林介终究是乘虚境的修仙者,生死之际,自然不会束手无策。他自知此时已有生命之危,在匕首入体之时,便催动体内全身元力。 一股澎湃之力从他体内爆发出来,将二人震开了半步,龙客的本命匕首被暂时挡在了元丹附近。 他心神一动,将本命飞剑召回,朝龙客身后飞速刺去。 咻!叮! 一道红光疾速穿行,将林介半道折回的本命飞剑拦下,随后又飞向聂洋。 如此良机,自然要懂得取舍。 “我命休矣。”这是林介的最后一个念头。 匕首在稍稍停顿之后,便恢复如初,瞬间刺入林介的元丹之中。 咔嚓!匕首将元丹一分为二。 咻咻咻!半息之间,便当元丹切个粉碎,随后折返,将林介的本命气府绞烂。 杀人,当不留余地,一击必杀!这是身为墨楼弟子的必要手段。 林介艰难的返回头来,看了眼这个杀人无声的罪魁祸首,心中哀叹,还是大意了啊他们一行四人只出现三人,必然会有一人隐匿其中,只不过他以为,算上隐匿的那人,也不过是洞元境的小毛孩,能有多大能耐,不曾想,竟然栽在他们手中,真是可悲至极。 “哈哈哈哈”林介放声大笑,尽显哀容。 噗通!林介身躯一软,瘫倒在地,眼神涣散,心中犹不甘心,聂洋啊聂洋,让你捡了个天大的遗漏,好恨啊 —— 摇摇晃晃的枫叶终于飘落在地,地上的一些小沙粒被风一吹,吹到了枫叶上,将枫叶压住,像是在为它埋葬。 蹬蹬蹬!风自轻后退几步,随后跌坐在地,一口绿色的毒血喷口而出。 毒素正不断的在他体内扩散,心念急转,元力涌动;同时,元丹中的青色小剑沿着筋脉,迅速朝心脏处飞去,随后以心脏为基点,以青色小剑为首,元力为辅,一点点的斩化消除毒素,将之排出体外。 乘虚境修行者所修练的毒,当然不普通,这个过程自然极为缓慢。而此时,执越还在与罗奕的最后一击相抗衡,所以接下来,已经现身的洞元境的龙客,与实力接近四境武者的柳拂,将要面对六境武者,实力等同于乘虚境的聂洋。 —— 寺院外,眼前的飞剑突然折返,柳拂连忙看向寺院中,随后跳下枫树,朝寺院内跑去。 —— 寺院内,在听到林介哀笑之时,聂洋便感觉不对劲,虽然视线被围墙遮挡,一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想来林介那里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因为他已经感觉到,寺院中,多到了一个人在场。 他看了看飘落在地的枫叶,老子也算是守信了,不能再玩了,速战速决。 聂洋脚尖轻点,提刀掠至执越向前,抬刀正欲砍下,“嗖”的一声,一道墨色光影朝自己飞来。 他心中冷笑,终于来了,不过嘛,这速度显然比刚才那把飞剑速度慢了些许,不过是费些时间的事。 铛!匕首与大刀相撞,元力四溅。 嗖嗖嗖! 匕首围着聂洋快速的来回穿行,将他逼退几步之后,一道身影掠出,一身墨衫的龙客随之出现,他站在执越身前,横剑在前,全神戒备。 此时,柳拂已然跨过大门,正好看到龙客与那人相对而立,她没有直接冲上前去,而是拉开距离,快步移动到龙客身后。 执越还没醒,龙客必定顾虑重重,风自轻没有出现,不知道怎么样了,她不敢多想,唯一的念头,就是希望能将执越抱走,远离那人,好让龙客全神对敌。 聂洋冷哼一声,大刀挥动,一个巨大的金色刀影掠向龙客。 执越还躺在身后,龙客避无可避,他全身元力涌动,怒哼一声,长剑自上而下,砍向那金色刀影。 嘭!一声巨响,龙客的身体跃过执越,鲜血从空中洒落,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身后不远处,柳拂见状急忙跑向前,搀扶起墨衫点点红的龙客,关切道:“不要紧,还撑不撑的住?” 龙客看了她一眼,吐掉口中淤血,抹了抹嘴角,说道:“放心,没这么容易死。”随后小声道:“邹不直应该快醒了,再等一会儿,死的就是他!” 柳拂眼神坚定的看着他,说道:“撑住!” 两人说话期间,聂洋自然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金色刀影掠出的同时,身形一闪,瞬息而至,大刀挥动,朝那墨衫男子胸前砍去,同时左手一掌递出,朝那女扮男装的少女攻去。 刀影与人,同时而至! “小心!”龙客一声惊呼,身形一闪,想要替柳拂挡下这一击,但终究是慢了些。 柳拂境界低,自然应付不了乘虚境的瞬移,持岳才刚刚抬起,胸前便中了一掌,随后身子便如断线风筝一般,倒飞出去,摔落在地。 好在那人没有杀她之心,没有性命之忧,不过乘虚境的一掌,可不好受,此时内脏已伤,微微一动,便苦不堪言。 龙客躲过大刀的攻击之后稳住身形,眉间紧皱。此人相比于那死了的丑八怪,确实更难对付。他用余光瞥了一眼柳拂,确定暂时没有危险,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死死的盯着眼前那人,看来该学一学风自轻的方法了。 他大喝一声,怒道:“敢伤小爷看上的女人,小爷跟你拼了!”随后满脸怒容,脚步散乱,真真是一副被怒意充昏了头脑,想要找人拼命的模样。 一个为了心爱女子拼命的少年,想来会更容易让人放下戒心,或许还会起玩弄之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躺在地上苦不堪言的柳拂此时瞪大着双眼,眼神中充满了震惊,竟一时忘了身上的疼痛。 啥!?伤他看上的女人?这里就两个女的,我就是受伤的那个,说的是我!?他他他他龙客他我和他才认识多久啊,不会!真的假的! 柳拂挣扎着想要起身看一眼龙客,但下一刻身体的痛苦,让她不敢再动。 果然,聂洋听后,神情玩味。瞧着小小年纪,想不到竟是个情种,哈哈哈想到过不了多久,那妙龄女子就要被自己任意玩弄,不免让他感到无比的快意。 他转头看了一眼依旧昏倒在地,不知情形的妖艳女子,心中一热。 此时的追映,侧着身子昏躺在地上。 她头发有些凌乱,下身的裙摆分岔大开,露出隐隐泛着白光的长腿;侧躺的她,腰身曲线尽显,更显诱惑。 女子嘴角似有笑意,好一副美人昏睡图。 聂洋努了咽了咽口水,返过头瞥了一眼蓝衫男子,情况依旧,就算醒来,应该也没有先前的战力了,那个青衫男子这么久都没出现,想来是半死不活了。 聂洋不屑道:“拼命!?就凭你?别急,你会死的。你放心,等你死了,那位小美人我会好好照顾的,哈哈哈”他舔了舔舌头,继续说道:“我会一点点的占有她,最后让她死于快活之下,哈哈哈” 他肆意大笑,现在只有一个洞元境在强撑,局面尽在他手。 铛! 聂洋横刀在前,轻松挡下龙客长剑,身形一闪,绕到那人背后,在躲过飞速而来的匕首同时,提刀朝他腰身砍去。 龙客不躲反攻,身形一转,在大刀没入腰身之后,便死死握住大刀,任由对方如何抽拽,死抓不放。 第六十六章 何为妖女 贴身佩刀对于武者而言,如本命物对于修仙者。武者孕育不出本命物,所以一柄好的佩刀,极为重要,通常不会轻易选择脱手。 聂洋见对方真的玩命,便不疑其他,一掌推出,结实的拍在对方的胸前。 躬了躬身子,龙客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染红了他身前的衣衫,在他胸前,有一张符箓。 聂洋微微低头,看见眼前这个的身前,飘浮着一张染着鲜血的,颜色稍深的青色符箓,正散发着幽幽光芒。 —— 龙客突然笑了起来,他心念一动,那张符箓顿时青光大作,嘭的一声巨响,澎湃的符箓之力喷涌而出,朝聂洋激射而去。 青色的光芒顿时将聂洋团团包裹住,龙客松开紧握大刀的手,忍痛抽出,同时身形一闪,朝另一侧退去。 “啊!!” 青光中传来一声怒吼,嘭嘭嘭随后响声不断,尘土四溅,最后归于平静。 龙客站在远处,气喘如牛。符箓是执越送给他救急之用,此时,正好派上用场,先前执越说此符箓有相当于真璞境的一击,应该够用。 青光渐渐敛去,两人刚才所站之地,地面龟裂,出现了一个深坑,不大,只有丈宽,但很深,四周到处都是石块沙土。 远处倒塌的围墙旁,聂洋正一手撑地,一手撑膝,喘着粗气。他的衣衫已然破烂不堪,头皮被炸掉一部分,整个人已然是血肉模糊,有好几处可以看见白骨,下身更是血红一片,看上去极为惨状。 龙客脸色微白,一手捂着被血染透的腰间,用元力缓缓疗养伤口,他眯了眯眼,竟然没死?看来这武者的体魄,果然够硬。 “呵呵呵”聂洋突然笑了起来,他一手拄着大刀,踉跄着直起身来,血肉模糊的面容,已然分辨不出五官。 聂洋喃喃道:“想不到啊想不到,行走江湖几十年,竟被一个小毛孩子给算计了,林介啊林介,你我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他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追映,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睫毛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他哀叹一声,这么一个尤物,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能享用得到。 他闭上双眼,再次睁眼时,已是满含怒意。刚才那一击,去了他大半条命,而那小子只挨了他一刀,此时能不能将他杀死,聂洋心中没有多少把握,况且,那个蓝衫男子,可能快醒了。 他轻呼一口浊气,该拼命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嗖的一声,聂洋从原地消失,瞬间来到龙客身前,大刀朝对方胸前捅去;后者身形一闪,堪堪躲过这刀,脚尖一点,身躯后仰,迅速朝后退去。 见对方闪开,聂洋怒意更甚,自己的速度果然慢了,不然他怎么能躲的掉!他怒喝一声,身上顿时金光大作。 噌!! 破空声响起,他的身形再次消失在原地,一道金光疾速掠向那墨衫少年,速度明显比刚才快上很多。 龙客见避无可避,心念一动,又一张青色符箓出现在他身前,只不过这张符箓的颜色稍浅。 嘭!一张巨响,散发着金光的大刀与符箓的结界相撞,元力四溅。 龙客被气浪波及,被撞飞丈远,摔倒在地,腰间好不容易止血的伤,顿时又血流不止。 聂洋被震退几步后稳住身形,神情暴怒! “老子一定要让你们生不如死!啊” 噌!聂洋身形瞬息而至,金色的大刀高高抬起,携千钧之势,朝已经坐直身子的龙客头顶狠狠劈下! 龙客只是洞元境,又是被赶出来的,所以刚才那张符箓是他的存底,可挡乘虚境倾力一击,此时就只有手中长剑,可以一用了。 长剑横过头顶,铛!刀狠狠地劈砍在剑身,迅速下落。 龙客头一歪,剑身落在肩头,身子顿时一沉,肩骨尽碎。一口鲜血喷出,龙客大喊道:“邹不直,你再不醒,小爷我就真要死了!” 或许是听到了他的呼喊,执越眼睛猛然睁开。 咻!一道金光从他眉心钻出,如闪电一般,刺向聂洋。 咻!一道紫光凭空掠去,与那金光方向一致,速度竟然比金光更快。 “啊”一声长啸痛喊过后,院内重归安静。 …… 脸色微白的执越,站在龙客身前,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笑意靥靥,又故作楚楚可怜的妖艳女子。 他们所有人都被这个女人给骗了,此人境界,比在场所有人的境界都高,他看不透,多半为真璞境。 妖艳女子狐媚掩嘴一笑,说道:“公子,为何这般看着奴家,怪难为情的呢唉呀,公子莫不是看上奴家了?嗯公子这般英俊,奴家心中欢喜,只要公子不嫌弃,奴家奴家愿意” 妖艳女子眉眼含笑,故意将胸前衣襟扯开了些许,露出更多的雪白肌肤,无尽妩媚。 在她肩头,悬浮着一枚紫玉簪,缓缓转动。 簪子样式极为普通,在世俗女子发间随处可见,簪头刻有一柄展开的小小折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雕饰。 执越微微低头,看向地面,指了指右手被砍断,元丹尽碎,但还强拖着一口气,不愿咽下的聂洋,说道:“姑娘,你出手断他一臂,在下感激不尽,但男女有别,无论姑娘试探与否,还请姑娘莫要如此。” “呵呵呵呵公子莫不是害羞了?” 略带媚意的笑声响起,追映望向眼前只剩最后一口气的聂洋,笑道:“公子不用谢我,这一路上,这两人占了奴家不少便宜,迟早是要死的,只不过未曾料到,会遇上你们几个,到让我一时兴起。唉呀,害你们都受了伤,公子不会怪罪奴家?” “在下自知不是姑娘对手,不过他日若是遇上,定要为朋友出一份力。” 龙客吃力的直起身来,拍了拍执越的肩头,有气无力的说道:“平时看你一身的书卷气,想不到会说这么硬气的话,邹不直,你这朋友没白交。”说完他转身走去,一手捂着腰,去查看柳拂的伤情。 “咯咯咯公子,明知不是我的对手,还这样与我讲话,不怕我一簪杀了你?” 执越神情顿时一紧,眉头一皱,神情戒备。 追映眼眉一挑,嘴角笑意不减。 三息过后,执越神色归于平静,朝追映作揖行礼,说道:“姑娘不会。我不知姑娘有何谋划,显然意不在我等,此时来看,应该已经成功了,姑娘可要起程?” 追映泫然欲泣,故作伤心,说道:“公子这就要赶奴家走么,好好,奴家走就是,你这负心人,亏我还帮了你,竟然没有半点答谢之物。” 执越一愣,自己什么时候成负心人了?罢了,心念一动,一本闲心散集出现在他手中,将书递了过去,说道:“姑娘,在下身无长物,唯书作伴,此乃我一位好友所赠,虽不是名贵之物,但胜在其意。姑娘且拿去,日后若是遇上烦闷之事,读上一读,或许会有所帮助。” 追映怔怔的看着执越,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人真送了,莫不是个书呆子?修仙者中的书呆子,有趣。 她伸手接过散集,看着眼前这个浑身书卷气的男子,没来由的问了一句,“别人都说我是妖女,早该去死了,你你算了,我问你这个做什么” 执越神情平淡,说道:“妖女?何为妖女?姑娘可有害无辜之人?可有滥杀无辜?可有随意抢夺他人财物,肆意而为?” “不曾,我所杀之人,皆为该杀!” “如若姑娘所言皆为真,那便不是妖女,退一步讲,一心为善,就算是妖女,那也是善妖,妖族之中,亦有善类。” “善妖?” 执越点点头,此时,眼前的女子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妩媚,神情平淡,正在静静的思考。 第六十七章 默契 气氛有些安静。 片刻之后,追映突然展颜一笑,说道:“好啊,公子竟然将奴家比喻成那丑陋的妖族,奴家可不依” 执越无奈摇了摇头,又来了。 “咯咯咯…”追映笑道:“好了,不打趣你了,你的书,我有空再看。”她玉手轻抬,虚空一握,“咻”的一声,一道绿影从后院飞来,落在她的手中。 一阵噼哩嗙啷的声音响起,地上凭空出现了一堆瓶瓶罐罐,五颜六色。 “你后院的那个朋友伤的最重,方寸物中所有的药物都在这里了,你自己找找,或许会有解药之类的,其他的就归我了,没意见?” 执越沉默不语,追映身体微微前倾,轻呼一口暖气,笑道:“公子不说,那奴家就不客气了,嘻嘻” 她低头斜了一眼,“聂洋就留给你了,咱们一人一个,公子,你说奴家还算公道?” 聂洋死死地盯着这个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女人,眼神充满恶毒。 兴许是被瞧着不自在,追映眉眼一挑,一道紫光闪过,咚的一声轻响,聂洋头颅着地,再无生机。 执越依旧沉默不语,摇了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 追映见他这般无趣,便再也没有调侃的兴致了,媚笑一声,“公子,奴家走了。” 执越作揖行礼,“后会有期。” “有期?看来还真惦记着要在奴家身上讨回些公道,行,那奴家就等着与公子再次相遇的那天,到时可要对奴家轻一点哦,咯咯咯” 微风拂过,美人无影。 执越摇了摇头,大袖一挥,将所有药物收入方寸物中,身形一闪,来到风自轻身前,见他还在驱毒,便站在一旁,为其护法。 不知过了多久,风自轻长舒一口浊气,缓缓睁眼。见执越站在身前,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想来战局已定,大家都还好,柳会飘怎么样了?” 执越温声道:“她的各处脏腑皆被震伤,好在没有生命危险,此刻有龙师弟在,想来伤情已经稳住,倒是你,情况如何?” 风自轻点点头,那就最好不过了,想到自己的伤势,他摇了摇头,说道:“乘虚境所炼之毒,非同小可,一时半会无法彻底化解,只能压制。” 执越衣袖一挥,将药物取出放在地上,说道:“我于丹药一物不甚了解,你看看,可有解药。” 风自轻低头望去,一阵头大。 对于丹药,除了在守山人洞府中看过一些奇花异草的书籍外,便再无其他。 “一时半会也确定不了,你先收好,我们先离开此地再说。” 执越点点头,伸手想要去搀扶风自轻,后者摆摆手说道:“放心,还没伤这到种程度,将柳会飘的伤处理好,我们就动身。” 前院,龙客一手搀扶着柳拂,不时渡过几丝元力给她,将她的伤势暂时稳住。 不知是何原因,柳拂那苍白的脸颊上夹杂着一丝红,她眉眼低垂,似乎不敢与眼前的少年对视,被搀扶的那只手紧握成拳,说话也有些支支吾吾,“龙会飞,多多谢你为我疗伤,咱们快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对于柳拂此时的状态,龙客不疑有他,想来是受伤的缘故,所以说话才这般有气无力。 “不用,他们来了。” “噢。”柳拂轻轻应了一声,朝后院望去,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她眼前。 “你们伤势如何?”风自轻扭头问向龙客。 “我们都已经服过伤药了,我只不过是挨了一刀,不打紧,倒是她,一时半会不宜赶路。” 柳拂强撑一笑,“不打紧不打紧,都是修行之人,受点伤算不了什么。” 执越微微一笑,从方寸物中取出一张浅青色符箓,递给柳拂后说道:“此乃聚灵符,武者亦可使用,用此符吸纳武运疗伤,过了今晚,便能恢复大半了。” 柳拂嘿嘿一笑,“谢过邹师兄。” 执越笑着摇摇头,环顾四周,说道:“咱们还是去院外,院内有些诡异,不便多留。” 众人点点头,缓缓走出红枫寺。 入夜,月光下,火堆旁。 众人皆是修行之人,本无需火堆驱寒,只因此时柳拂伤势较重,有总比没强;加上这几棵枫树过于鲜艳,想来是不祥之物,便将枫树砍碎了当柴烧,剩下的最后一棵,自然也不例外,且都连根拔起。 柳拂轻呼一口浊气,缓缓睁眼,此时的她,脸色已经红润了许多。 “感觉如何?”守夜的执越见柳拂醒来,轻声问道。 柳拂点点头,微笑道:“邹师兄的聚灵符果然厉害,不但伤已经好了大半,而且实力境界也高了一些,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突破至武者四境了。” “如此最好。符箓终是外物,不可过多依赖,还需自身努力才是。” 柳拂笑着点点头,深以为然。 “我说柳会飘,你这伤能好一大半,难道我的疗伤药没起到半点作用?”对于柳拂对自己给的丹药绝口不提,龙客有些不爽。 柳拂转头看了一眼龙客,然后快速回头,支吾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唉呀,反正也谢谢你的丹药就是了。” “嗯”龙客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对嘛。 “龙会飞,不过是一颗丹药而已,这也要强调一下?”风自轻出言为柳拂撑腰。 见风自轻出言相帮,龙客便闭口不言,反正自己说不过他,还不如不说。 执越笑了笑,圆场道:“好了好了,诸位伤势稍好,就不要逞口舌之举了。” 他朝柳拂问道,“柳师妹,能破除地宫幻阵,你居功至伟,不知你是如何破阵的?” 风自轻与龙客齐唰唰的望向柳拂,他们也想知道,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是如何做到的。 在三人的注视下,柳拂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误打误撞而已”随后便将白天的经历说了出来。 在三人下井之后,柳拂便来到寺院外的枫树上,找到其中最大视野的树枝,爬了上去。 四下寂静,不知过了多久,原本柳拂在枫树上等的有些无趣,突然听到咔嚓一声,待她寻声看去,竟然发现脚下这棵枫树,其树干与树枝的分岔处,凭空裂开了一道缝! 这当然很不寻常,自己可什么都没做,那就说明这枫树有古怪,所以她尤为注意。 果然,过了一阵,又是咔嚓一声,从裂缝里飞出一个散发着深蓝色光芒细小之物。 它“嗖”的一声,穿过枝叶,冲向天空,遇风变换,是一个大大的明字虚影,随后嘭的一声,消失不见。 深蓝色的明字?柳拂细细思索,执越师兄的元力就是深蓝色,难道是他发出的?如果真是他,那他是不是有所暗指? 她思考再三,既然枫叶古怪,“明”字又是从树中飞出的,难不成这棵树有大问题?留着肯定不好,所以决定将枫树砍了。 此后,便是那接连不断的咔嚓砍树声。 柳拂晃了晃手中那枚蓝色的云玉币,说道:“树砍了之后,这东西便掉在地上了,我比对一下,和第一道缝隙的大小差不多,想来就是它造成的。” 执越望向龙客,后者耸了耸肩,说道:“当时也没有其他坚硬又便宜的东西了,就把它扔了出去,好在你悟透了,大家默契还行,不然,咱们呐,说不定真要命丧这红枫寺了。” 风自轻拍了拍龙客的肩膀,安慰道:“不会的,按邹师兄所言,那名为追映的女子,想来一切都皆在她的掌控之下,她对我们没有杀心,执越又得那女子青睐,所以最多会比现在受更重的伤,生命之危倒不至于。” 执越听后噌的一声站起身来,表情严肃。 第六十八章 上青楼 执越看着风自轻,正色道:“不重兄,还请不要妄加揣测,我与那女子之间,并没有什么,与诸位都一样,只见过两面,况且此言有辱对方清白,望你慎言。” 风自轻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嘿嘿不说就是了,随口说说的,不要当真嘛。” 执越这才神色稍霁,重新坐下。 柳拂自然不会忘记刚才,风自轻的出言相帮,于是连忙转移话题,“风师兄,你可有从那人身上搜出什么值钱的物件来,咱们死里逃生,可不能啥也没捞着不是?” 风自轻望了一眼柳拂,颇为满意,到底是自己带出来的,心还是向着自己的。这坐地分脏倒学的挺快,难不成是因为先前得了穿心手,尝到甜头了? 龙客一听,双眼盯着风自轻,后者无奈叹声道:“唉,那女子还真是不厚道,那林介的方寸物中肯定有不少好东西,她自己都拿了去,留下聂洋这个穷鬼散修,还能有什么?除了他那把佩刀,全身上下也只摸出几枚云玉币,呐,就是这些。” 说完手一伸,摊开手掌,露出那一紫三蓝四枚云玉币,颇显寒碜。 风自轻努了努嘴,“这样,正好一人一枚,柳师妹居功至伟,拿紫色的,咱们三人拿蓝色的,龙师弟,可有异议?” 龙客刚想说些什么,便感觉对面射来一道锐利的目光,只好咽下,伸手接过那枚蓝色云玉币。 柳拂满意的点点头,目光从龙客身上挪开,朝风自轻笑了笑,伸手接过紫色云玉币,摩挲一阵过后,这才放入怀中,贴身保管。这可是她的第一枚山上钱,宝贝的紧。 执越看头风自轻递来的云玉币,摇头道:“我就不用了,柳师妹,你拿着。” 柳拂喜笑颜开,“真的!?” 待执越点头后,柳拂美滋滋的伸手接过,不错不错,如今也能勉强算是有钱人了,哈哈哈 —— 月光下,一身红衣站在不远处的树梢上,月白衣红。 “清白?几十年前便没有了”女子喃喃自语,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顿时冰冷。 下一刻,她神情一变,轻声笑道:“书呆子还真是有趣,也罢,有空看看这闲心集,看是否真能解忧。” 她最后朝四人所在之地看了看,微微一笑,消失在月光下。 天色破晓。 经过一夜疗养,柳拂的伤势最轻,已经好的七七八八,龙客的刀再过几日便也能痊愈,执越先前魂识所受的伤,也已无大碍,只有风自轻,体内之毒,还有七八成尚未祛除,好的那两三成,大半还是他体内青色小剑的功劳。 那些瓶瓶罐罐,风自轻已经大致筛选了一遍,除了有几瓶还不能确定的,能吃的已经吃过了,效果并不理想,看来炼毒之人,通常不会自备解药。 龙客安慰过他,云泽国修仙门派林立,能解除此毒的必不在少数,无非是多出点钱罢了,比如最出名的云玉仙府,其设立的云江府亦不会差到哪云。 对此风自轻白了他一眼,他也不想想,自己一介散修,哪来那么多的钱。 好在执越仗义出言,说会为他解决的,风自轻这才放下心来,笑着说这个朋友没白交,言下之意,就是某个朋友算是白交了。 龙客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想花他身上的钱,这不是开玩笑嘛。 风自轻只能无奈摇头,暗道一声,交友不慎呐。 …… 没有了枫树的红枫寺,看着似乎有点突兀。 众人分析过,枫叶身为阵眼,常年吸收了幻阵中的养分,才会如此鲜艳,此时幻阵已破,红枫寺看上去更加破烂,但却多了几分真实。 下山后,众人将马匹牵回,风自轻特意安慰了一下富贵儿的情绪,毕竟将它藏这么久,有些情绪也是正常的。 出了北阴山,继续往南,在路过几座小城邦之后,便是云通城了。 云通城在云泽国中,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城了。既然到了大城,那便不用太担心体内毒素的。 执越见多识广,入城的第二日,就带着风自轻前往云江府的分府。 两人站在府外等候,不多时,府中便走出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一身锦衣,身上挂满了首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一样。 中年男子站在台阶上,低眉瞅了一眼二人,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是外地来的,来我云江府,自然是懂些行情的,哪位需要驱毒,交付两枚紫玉币,便可随我来。” 风自轻看了一眼执越,见对方点点头,便也不再问,为何会这么贵。在他的预想中,一枚紫色云玉币,就应该绰绰有余了,毕竟自己才洞元境而已,能费多少事。 算了,要不是怕毒素在体内久了怕生意外,他其实更倾向于自己化解的,不过是时间久一些而已。 一个时辰之后,风自轻神情气爽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这贵有贵的好处,见效快。 “如何?” 风自轻哈哈一笑,“不错不错,毒已经解了,除了送了几瓶不值什么钱的丹药外,他们还特意送了我一个纪念品,哈哈哈”说完手一伸,掌中多了一枚小型的金色云玉币。 执越打趣道:“金子做的云玉币,等哪天不修仙了,或许能用的上。” 风自轻笑意更甚,没想到执越还有这样的一面,他哈哈一笑,“希望不会有这么一天,走,回去准备一下,待会带你们去好玩的地方,男人都爱去的地方!一来是为了庆祝死里逃生,二来是为了以后万一要再遇到如追映那样的女子,不至于面红耳赤,乱了方寸。” 执越无奈一笑,看来是逃不掉了,也罢,守住本心即可。 回到客栈,风自轻一番高谈阔论之后,龙客一听要去那种地方,神情复杂,眼神犹豫。 风自轻大手一拍,按住他的肩头,激将道:“龙会飞,还是不是男人,不直兄都没有犹豫,你到犹豫了,嗯?” 龙客一咬牙,“去!” 站在一旁的柳拂大喊道:“我也要去!” 风自轻瞥了一眼柳拂,说道:“行,我们三人是少爷,你就扮演书童,切记,少说话,多做事,听到没?” 柳拂连忙点点头,青楼啊,从来没去过呢。 风自轻视线从三人身上扫过,说道:“先休息,养足精神,到了晚上,咱们好好乐呵乐呵!” 傍晚,三位锦衣男子,携带一名布衣书童,朝昨天已经打听好了的沉梦楼而去。 沉梦楼,是云通城最大的青楼,据闻楼中有些貌美的姑娘,因表现良好,招客众多,而被赐与丹药,得以接触修行,从而延缓衰老的速度。 作为城中最大的青楼,此时已人满为患,大厅中的宾客多为吃酒聊天,打听消息,真正要做实事的,还是会选择晚点来。 因视线较好,所以一行四人选了二楼围栏处的雅座,柳拂作为书童,自然是站在一旁的。 除了之前自身攒的一丝银票,风自轻还从聂洋身上搜到一些大额银票来,只不过瞒了下来,毕竟搜身是自己动的手,留下些辛苦钱,自然是应该的。 此次青楼之行,风自轻是手里有钱,心不慌。 他大手一挥,让龟公招来三个相貌身材中上等的姑娘,当作前菜。姑娘们尽心尽力,但除了风自轻本人,其他两位的脸上都写满了局促不安。 风自轻一手揽过身边姑娘的腰,张口喝下姑娘递过来的酒,看着眼前两人的窘态,颇为自得。 执越还算比较镇定,毕竟阅历在这,酒是自己倒的,瓜果是自己拿的,所以当姑娘的纤纤玉手在他脸上划过时,会脸红一下。 龙客便大不相同,十六未满,稚气尚未全蜕,这种类型的少年,素来受青楼里姑娘们的喜爱,自然对他免不了一番调侃,上下其手。 第六十九章 青楼外的仙子 酒过三巡。 “大哥,三弟,莫要这般拘谨,男人嘛,自当风流潇洒,才不负青春年少啊。” 龙客一手按住自己胸前那只不太安分的小手,轻轻推开,然后盯着眼前那个一脸幸灾乐祸的人,说道:“二哥这般娴熟,我等自然是比不了的。” 他将声音突然拔高,大声道:“小二,给我二哥换个更漂亮的来,一定要漂亮,我二哥不差钱!” 随后便有龟公一路小跑过来,朝风自轻问道:“好嘞,不知这位爷喜欢什么样的,小的也好通传。” 龙客大手一挥,“无需这般麻烦,我二哥一向不挑,随意喊两个过来,但要记住,一定要漂亮!” 风自轻得意一笑,说道:“对,要漂亮!两个怎么够,喊六个过来,要不同风姿的,让我大哥和三弟,好好挑一挑,快去。” 龟公点头哈腰的笑着离开,哈哈哈来了三个愣头青,肯定大赚,这回掌柜的总不能再扣我赏钱了。 执越抬手扶额,颇为无奈。 不多时,便有一位老鸨带着六位样貌皆为上乘的姑娘缓缓而来。 行至身前,老鸨堆满笑意说道:“三位公子,此处人多尚有不便,不如去厢房中饮酒如何,也好让姑娘们献上才艺,供三位公子欣赏品鉴。” 风自轻点点头,“不错不错,还是你想的周到,大哥,三弟,走,厢房中大战一番?” 龙客嘴角微扯,干笑两声,唉,果然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执越了,哪曾想后者盯着大堂门外,不为所动,像是在等待什么。 风自轻转头问道:“大哥?可有疑虑?” 执越微微一笑,轻声说道:“稍等片刻,有人生事。” 老鸨一愣,此时宾客满座,气氛正酣,哪来人的生事?再说,谁敢来沉梦楼生事? 片刻。 “嘭”的一声,厅堂的大门被人砸穿,确切的说,是被人撞烂了。 嘭嘭嘭!随后响声不断,厅堂里的门窗一一被人撞烂,五六个锦衣男子跌落大厅,牵连了不少宾客。 大厅中一片哔然。 老鸨看着那几个鼻青脸肿,痛的翻来覆去的锦衣男子们,气就不打一处来。该死!好不容易来了三个愣头青,眼看着就要大赚,这要是坏了兴致,岂不亏死。 她强忍着怒气,牵强一笑,匆忙告辞,随后大手一招,便有一众护卫聚集需来,其中不乏有低境的修行者。 有热闹看,那便不急。 风自轻一招手,六位美人便自觉的两两分开,站在一旁伺候他们三人,先前三位自然离去。 龙客兴致满满,俯视大厅,头也不回的说道:“看这排面,这沉梦楼怕不是好惹,不知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上门生事,啧啧啧,一定要好好看看。” 执越说道:“似乎,是两位女子。” 风自轻一听,顿时起了兴致,“哦?!两个女的?走走走,出去看看。”说完一把扯过龙客的手臂,同时拍了拍执越的臂膀,催促二人前去看热闹。 —— 沉梦楼外。 霓虹阑珊处,站着两位头戴幂篱的持剑女子。 一位身形修长,身姿曼妙,看着年长一些,另一位身形较小一点。 微风拂过,将她们的白色幂篱纱巾轻轻吹起,露出一小半张脸,一个神情清冷,姿色卓绝;一个眉眼清秀,未脱稚嫩,此时正微微皱眉,看着有些可爱。 在低境修行者或是普通人眼中,她们是衣着普通,手中握有的长剑也是样式普通,随处可见。 但只要是稍高境界的修行者,如洞元境,便能透过障眼法看到,其实她们皆身穿莲青色长裙,衣襟与腰带上各绣有一朵七瓣莲,应是同门师姐妹。 不难猜测,事情的经过,想必是先前那几位锦衣男子,见色心起,出言调戏后反被人揍。 门外,已经聚集了二三十名护卫,与那两位姑娘对峙。 老鸨虽然是个二境修行者,但见多识广,一出来便将事情经过的猜出七八分来。见是两名女子,神情有些不屑,想来是练过几年功夫,有些本事,被地上那几人调戏后,便出手伤人。不过她可不管这些,妨碍老娘做生意,非让你大出血不可! 她伸手一指,厉声道:“喂!我说你们两个,姑娘家家的,出手也没个分寸,不知道这里是沉梦楼吗!?你们害得老娘做不了生意,给老娘赔钱!” 对面,其中那位身形较小的出言向她身边人寻问,声音软糯,透着几分可爱。 “师姐,这个老女人好凶啊,不过我们砸坏了她家的东西,要怎么办啊?” “无妨,赔钱就是。”被称作师姐的女子语气镇定,声音有清冷,她朝老鸨问道:“多少银两?” 老鸨冷哼一声,“一万两白银!”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院外有不少人在看热闹,听到老鸨要价一万两,倒吸一口凉气,不过是砸坏了几扇门窗而已,也就沉梦楼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抢钱。 身形修长的女子一愣,随后低声问道:“师妹,一万两白银,要多少云玉币来着?” 另一名女子掰了掰手指,答道:“五枚蓝色的就足够了。” 被唤为师姐的女子点点头,才五枚而已,正欲从方寸中取出云玉币,一道声音出言制止。 “且慢!” 风自轻一手轻摇折扇,一手负后,缓缓走到老鸨身前,说道:“不过是几扇门窗而已,竟然要价一万两白银,狮子的大口也不是这么开的,两位姑娘,出门在外,莫要被她骗了。” 师姐瞥了一眼风自轻,微微皱眉,从这种地方出来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与你何干。”声音依旧清冷。 “我”风自轻一时语塞,不对啊,自己出言相帮,按道理来说不是应该得美人一谢么,怎么 还未等他回过神来,那女子朝老鸨扔出五枚蓝色云玉币,留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走。 “莫要寻我麻烦!” 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风自轻怅然若失,英雄救美,与我无缘呐。 —— 大厅之内,柳拂站在一处被撞烂的窗户旁,看着那两位女子离去的背影,双眼冒光,颇为羡慕,呢喃道:“好美啊,像仙子一样” 龙客看着门外一脸不解的风自轻,一脸鄙夷,还想英雄救美,也不看看对方是什么身份。他碰了碰身旁执越的手臂,小声说道:“邹不直,看出来了。” 执越点点头,“嗯,此乃云天宗惯有的障眼法,剑上分别印有“春”与“冬”二字,应该是春映坞和冬轮坞的两位师妹。想不到会在这里遇上,不知她们此次下山,所为何事。” “管他呢,云天宗的事,还用不着我们插手,走,去嘲讽他几句去,哈哈哈” 执越微微一笑,他吃瘪的次数确实可不多。 “哈哈哈风不重,感觉如何,别人都不屑搭理你,还想英雄救美?啧啧啧” 执越也附和笑道:“不重兄,看上去不太顺利啊。” 风自轻朝两人翻了翻白眼,笑话我,哼哼,待会有让你好受的。他双手微微抬高,将两人揽住,也不管他们如何挣扎,径直朝沉梦楼内走去。 —— 沉梦楼街头不远处的一条小巷旁,两位幂篱女子窃窃私语。 “师妹,你看我刚才的态度,有几分像宗主?” “师姐,你好厉害,跟宗主太像了,我感觉啊,在学宗主方面,可以和小师叔一较高下了,佩服佩服。” 师姐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将笑意稍稍收敛,摆了摆手,故作谦虚道:“哪里哪里,我哪能和师尊相比。山雪师妹,走,出城前,师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师妹顿时双眼冒光,喜笑颜开,“真的吗,多谢师姐!花姐姐最好了,那咱们走,我要去香凌府”称呼从师姐到姐姐,不过是一顿饭的事情。 师姐微微一笑,“知道你早就想去了,走。” 于是,师姐领着一蹦一跳的师妹,朝香凌府走去。 途中,两人一旦看到有人经过,便会立刻恢复先前在沉梦楼的神态,拒人于千里之外。 第七十章 武者柳拂 沉梦楼厢房中,风自轻甩出几个金元宝,止住了老鸨的喋喋不休,随后老鸨便恭敬的笑着退出了厢房。 打开门来做生意,来者皆是客,看在钱的面子上,先前门外的那一点点小摩擦,自然随之消散。 风自轻大手一挥,高声道:“姑娘们,今天,你们要是让他们两个衣衫还有半点整齐,就不算过关,来,造作起来!” 执越正准备出言拒绝,一只纤纤玉手堵住了他的嘴,“公子,来嘛,喝呀,春宵苦短呢” 执越连忙侧身闪过,另一旁的龙客自然也不会被放过。 厢房中,一时间香艳弥漫,隔壁厢房中,隐有呻吟声响起。 深夜,龙客一手一个,将六位醉倒的美人扔到厢房内的床上,他整理了下衣衫,抹掉脸上的嘴唇胭脂,朝正在看那本无名书的执越说道:“邹不直,这种地方你也能看得进去?” “心静,哪里都可以。” 风自轻拿起一片瓜果塞入嘴中,笑道:“我看呐,不直兄是在装装样子,此时未必心静,毕竟刚才可是被别人占了不少便宜,哈哈哈” 噗嗤,柳拂不禁笑出声来,刚才的场面,算是让她大涨见识。 执越无奈摇摇头,没有出言反驳,因为他知道,肯定说不过。 一柱香之后,百无聊赖的龙客想起一事,说道:“风不重,明天去把那把刀卖了,估计值不少钱。” “嗯,刀卖了之后,咱们再多留几天,今日去驱毒的时候,听闻由云玉仙府牵头,与其余众门派联袂举办一场修行擂台,说白了就是招揽门客的,听说赢了有奖品。” “哦?甚合我意。”龙客听后笑了起来。 “这可不是为了你。”他转头朝柳拂说道:“你快破境了,正好借这次机会好好磨合磨合,早日破境。” 柳拂重重的点点头,她也想早日破境,不总拖后腿。 执越微微一笑,“柳师妹尽力就好,以你的资质,四境唾手可得,五境也不是难事。” “嘻嘻嘻邹师兄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 聂洋的大刀确实卖了点钱,值五十多枚蓝色云玉币。 由于人不是龙客杀的,所以他也不好厚着脸皮分太多,而执越又不要,两人各拿了两三枚后,其余的便都算在柳拂名下了。 五日后,一行四人前往城中的修行擂台。 擂台很大,方圆十数丈,此时擂台四周人满为患,好在风自轻帮柳拂早早的报了名,所以只要耐心等待就行。 待主事者宣布开始之后,擂台赛正式开始。 三人大致分析过,此地不是玉都,更不是真正的云玉仙府所属地,所以参与者的整体实力,自然不会多高,大多为三境修仙者或是四境武者。 时至正午,艳阳高照。 柳拂依旧一身男子装束,在他们三人的鼓励下,背着持岳,缓缓走上擂台。 她的对手是一位中年汉子,一身农户装扮,相貌憨厚,穿着朴素,柳拂本就是农户出身,所以倍感亲近。 中年汉子朝她微微一笑,提醒道:“拳脚无眼,小娃娃,伤到你了,可不要怪我。” 柳拂报以微笑,“没事,大叔尽管放开手脚,我吃的住。” “嘿嘿那我就放心了,来!”话音一落,中年汉子整个人的神情瞬间一变,眼神变得凌厉起来,青筋逐渐暴起。他大吼一声,咚咚咚!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朝柳拂奔来,近身之后,一拳攻向柳拂的腹部。 这次她是来寻求破境的,武者最重要的就是体魄,所以柳拂有意选择不躲。她一手迅速抬起,紧紧抓住中年汉子手腕;后者缩手想要抽回,竟发现纹丝不动,吃惊过后随即选择放弃,另一只手紧握成拳,迅速攻向柳拂面门。 柳拂侧头闪过,微微屈膝蹲下,一拳攻向中年汉子的腹部,“嘭”的一声,汉子被一拳击出丈远,台下顿时哗然一片。 徒一交手,便分胜负。 中年汉子显然知道了自己不是对手,揉了揉脖子,憨笑道:“小娃娃这么厉害,我不是对手,认输哩。” 柳拂笑了笑,说道:“承让承让。” 谦让过后,中年汉子便下台而去,柳拂看向擂台四周,眼神充满自信。 —— 擂台附近某处,风自轻甚感欣慰,朝龙客得意一笑,说道:“看看,我带出来的人,就是厉害,三境二品的武者,一拳撂倒。” 龙客双手环胸,嘴角一撇,不太愿搭理此人,不过却流露出认可的眼神。 执越微笑说道:“看来小师妹今日破境有望了。” —— 擂台上,在中年汉子离开之后,便有人不服上台挑战,是个青年公子,使一柄长剑,几个回合之后,便倒在了持岳剑下。 此后,柳拂再拿下一场,接连三胜。 柳拂战意昂扬。 她单手持剑,轻呼一口气,不够,还不够,还差点她环顾四周,最后紧盯着擂台附近的一个人。 那是一个中年女武者,沧桑的脸上写满了岁月的痕迹,高大的身躯加上那双粗大的拳头,一看就是位不好惹的角色。 女武者显然有些意外,她没想到这个小女娃娃敢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她这是要挑战我?有意思,四境不到要想挑战我这个四境六品,果然年轻气盛。 她环顾四下,发现没人上前应战,想来是擂台第一天上午,高手大多都还没到,所以才被一个小娃娃得了个三连胜。 既如此,那就陪她玩玩。她脚尖一点,跃上擂台,台下顿时喝彩一片。 见女武者上了擂台,柳拂心中战意又涨了几分,她眯了眯了,将持岳重新背在身后,双手抱拳,躬身道:“请前辈赐教。” 高大女武者微微点头示意,她执的是晚辈礼,不用回礼。 没有多余的话语,高大女武者轻喝一声,“小心了。”话音一落,身形掠过,一拳递出,虎虎生风;柳拂右脚后退半步,噌的一声,朝高大女武者冲去。 嘭!两拳相撞,武运震荡。 蹬蹬蹬!柳拂被震退数步之后,这才稳住身形,她甩了甩有些发麻的右手,重新用力握紧,大步踏去,冲向女武者。 中年女武者有些惊讶,她以为对方至少会稍微调整一下再继续进攻,如此急不可耐的攻来,是自信,还是自大?她看着那少女的用微微泛着红光,想来是一门绝学。 嘭!双拳再次碰撞!红光脱离柳拂的手掌,沿着女武者的手臂快速朝心脏处掠去;后者微惊,连忙运转武运抵挡,想不到这小女娃娃,还有这般狠辣的功夫。 穿心手属于比较狠毒的功法,一旦有了身体接触,即使在武运脱离使用者后,在短暂的时间内,也会继续攻向对方的心脏,让人防不胜防。 此时属于切磋,点到为止,所以柳拂选择光明正大的先用上两招,让对方有所防备,这样一来,之后对方即便中招,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怪自己本事不够。 擂台附近那处,执越见柳拂如此正大光明的用出穿心手,颇感欣慰,不重兄果然说的对,功法,关键还是要看谁用。 —— 擂台上,柳拂攻势不断,手上的红光越来越盛,眼睛越来越明亮,已经临近破境的边缘。 女武者早已发现眼前的少女,正处于破境之际。先前少女正大光明的使用狠辣功法,让她心生几分出好感,况且她观察过此人同行的朋友,都是年纪轻轻,却没有一个能看透的,定然皆是高手,所以一直留有余力,遇到这种顺水人情的事,她也就顺意而为。 她的经历告诉她,江湖之中,小小的香火情,说不定会救大性命。 第七十一章 一拳一品 咔嚓! 一声轻响,柳拂脚下的一处擂台,终于裂开一条缝隙。她大喝一声,身形一闪,速度暴涨,几个踏步便来到中年女武者跟前,随后一拳递去,攻向对方胸前。 嘭!女武者被一拳打退丈远,脚步有些凌乱,退出数步之后才稳住身形。 破境时的攻击,通常是修行者当前的最强一击,一时不备,便很容易失手。 呼 手上红光散去,柳拂微微抬头,天空蔚蓝,她转头朝风自轻等人看去,笑的很开心。 风自轻朝她竖起大拇指,龙客百无聊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执越微笑着点头。 得到三人认同后,柳拂回过头去看向女武者,后者微笑示意,轻声说了句,“恭喜。” 柳拂笑了笑,抬头直视天空的太阳,不肯眨眼。此时,她心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这还不够。 她将眼神收回,再次看向中午女武者,战意涌动。 “多谢前辈。不过我们继续!来战!” 女武者先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很好,那我就不客气。 嘭嘭嘭!!两人攻势不断,已经破境的柳拂,她的每一记穿心手,都会给女武者造成不小的困扰,而后者依仗自身战斗经验丰富,次次将其化解。 呯!柳拂被一拳正中下腹,倒飞出丈远跌倒在地,她擦掉嘴角的一丝鲜血,随即起身冲了过去。 呯!呯呯呯! 柳拂接二连三的被击飞出去,起身后朝不同的方位攻向女武者;后者也渐渐的打出了脾气,一直把人当磨砺石,这搁谁身上谁也不会乐意。 扑通! 女武者一记手肘撞背,将柳拂击倒在身下,随后一脚踢出,将柳拂踢至擂台边缘。她这是在警告这个少女,如果还不认输,下一次,就直接下台。 柳拂一手撑地,吃力的站起身来,吐掉口中的淤血,摸了摸有几处淤青的脸,突然笑了起来。 很好,你终于生气了,那么,接下来 她伸手解下背后的持岳,随手往旁边一扔,活动了一下筋骨后,腰身微微一沉,脚步轻点,嗖一声,急驰而去。 此时,她身轻如燕。 呯!柳拂一拳打在女武者的后腰,还未等对方反应过来,下一刻便绕到对方的身前,微微跃起,一拳砸向女武者的面门。 啪!拳头打在女武者的手掌上。 对方经验丰富,自然不会如此轻松,柳拂早有预料,身体下落之际,右腿弯曲撞向对方胸前。 噗!右腿被对方另一只手挡住,与此同时,柳拂真正的目的也已经达到。 没有持岳在身的柳拂,速度,自然要快上很多。 呯!女武者的头部侧面被柳拂的左拳击中,身形顿时朝右侧晃去,她急忙双手护头,才挡下对方的第二拳。 柳拂微微一笑,抬腿一踢正中对方的腰身,对方吃痛喊出,但无奈柳拂的速度过快,只得被动防守。 呯!呯呯!柳拂一拳拳递出,一拳比一拳更快,身形不定,在阳光下,英姿尽显,似披金甲。 在她的体内,原本破境后该重归平静的武运府,此时翻涌不断,武运不断的朝身体各个地方涌去,力量似不会枯竭一般,拳头似有金光隐现。 柳拂已经记不清自己出了多少拳,她只感觉自己身体里充满了力量,一拳紧着一拳,境界在一点点提升,气势暴涨! 啊! 终于,柳拂沉喝一声,声音由低转高。 她双眼目露金光,随后每递出一拳,台下便惊呼一声,就连原本看的漫不经心的龙客,此时也被吸引住了,风自轻已经惊的合不拢嘴,执越看的全神贯注。 一拳一品! 是柳拂现在境界提升的速度! 一拳,两拳九拳! 四境一品,二品一直到四境九品,柳拂眼中的精光这才缓缓消失。 呯!女武者被柳拂第九拳打出擂台之外,被人接下住后,依旧一脸迷茫。 柳拂仰天一声长啸,最后双眼一闭,带着畅快的笑意,缓缓向后倒去。 执越心念一动,瞬息而至,扶住刚要倒下的柳拂,笑意满满。 嗖的一声,又瞬间消失在原地。 风自轻与龙客相视一眼,双双离开。 擂台顿时喧嚣起来,议论纷纷。 经此一役,柳拂将会一举成名! 一拳升一品,又如此年轻,纵观修行史,也属少见。很快,就会有多家修行门派前来寻问,如此天资,自然会想要收归门下。如果这其中有云玉仙府,那就最好不过了,毕竟财大气粗,门派称仙,整个拂云大陆都没几家。 客栈中,柳拂正呼呼酣睡,刚才那一战,已经耗费了她太多心神,估摸着没有两三天,是醒不来的。 执越坐在桌前,有些出神,不在知想些什么。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三人相视一笑。 …… 呼 柳拂轻呼一声,从睡梦中醒来,随后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舒服至极。她梦见自己犹如武神附体一般,境界噌噌噌的往上提,最后一拳将对方击飞在地,好不痛快。 “哟,终于醒了,你都睡三天了,你倒是舒服了,可把我们累坏了。”风自轻从门外进来,笑着打趣道。 柳拂一脸茫然,“嗯?三天?咋啦,发生什么事了?” “还咋啦,你昨天可是出尽了风头,这两天客栈的门槛都要被踩烂了,掌柜的都埋怨过好几次了,你倒好,什么事都不知道。” 龙客与执越跟在风自轻身后,缓缓而入。他随口抱怨了几句,当然,掌柜是不可能埋怨的,因为他笑都来不及。 执越微微一笑,“好了,柳师妹刚醒,自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何事,待会就让她自己选择。” 柳拂抬头看着三人,一头雾水。 “看看自己现在的境界。”执越提醒道。 在三人的注视下,柳拂缓缓闭眼,体内武运涌动,与之先前相比,浓蕴数倍。她身心沉浸,脸上渐渐露出微笑,原来那个不是梦,四境九品,武者五境,只差一线。 随后执越便将这几日所发生的事,一一告诉柳拂,末了说道:“一拳一品,实属难得,虽然境界不高,但胜在资质。先前我说过,要为你寻一明师加以教导培养,起初便想将你引入云玉仙府,当时还担心此事不成,如今看来,倒是会省不少事。” 柳拂刚开始听着还很高兴,听到后面时却渐渐沉默下来。 执越见状,心中了然,微微一笑,问道:“你可是在忧心,如果此时拜入修行门派中,便会与我等短暂分离,心有不舍?” 柳拂轻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执越转头看了一眼风自轻,递过一个眼神,示意你来,宽慰人心之事,三人之中,属你主意最多。 风自轻咧嘴一笑,走到柳拂身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你啊,年纪比较小,所以有了些许感情,便不舍了。人呢,总要是经历分离的,不然哪有重逢后的喜悦。这次结果不错,云玉仙府也派人上门寻问过了,不过都被我们暂且挡下了,关键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决定。” 他看了一眼执越,回头继续说道:“不直兄此次来云泽国,本就是拜访云玉仙府的长辈,有他在一旁美言,加上你表现出来的资质,做个内门弟子,应该不难。” 执越也在一旁补充道:“如所料无差,应该可以。你若答应,我们便一起去往凌玉山,让你拜入云玉仙府。” 见柳拂依旧沉默,龙客也加入“劝说”的行列中来。 “资质在身,就不该白白浪费,修行者之间,境界越高,时间越多,等你修炼到了七境八境,寿命三四百年,时间还不有的是。” 风自轻瞪了一眼龙客,后者无奈耸肩,撇了撇嘴。 第七十二章 凌玉山途 会不会安慰人,真是… 风自轻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以你的资质,只要努力修行,七境应该是问题不大,多费些功夫的事,至于八境,也是可以争一争的。 你想一想,到那时,你那先逝的师父,不得笑的把棺材盖都震出来?然后回到西和郡,光宗耀祖不说,以后你那柳家村还有谁敢欺负?不都得干巴巴的讨好巴结。” 当提到先师和柳家村后,柳拂的双眼这才明亮起来,她眯了眯眼,终于做了决定。 该下决定之时,便不能犹豫,如大敌当前,当断则断。 柳拂轻呼一口气,双手一拍大腿,起身说道:“你们说的都对,既然上天给了我这副资质,那就该好好修行才是,不该辜负。”她视线从三人身上扫过,笑道:“邹师兄我估计是比不过了,你们两个要努力啊,不然哪天被我超过去了,可别怪我下手过重,嘿嘿” 成了。 见柳拂如此果断,风自轻心中欣慰不已。 执越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即如此,那我们稍后便一一回复,明日起程,去往凌玉山。” 翌日,一行四人继续南下。 风自轻骑着马儿,吃着从云通城各处买来的美食,颇为自在,柳拂身下的富贵儿,不时的伸手过来讨要美食,风自轻便会逗上一逗。 一路上四人谈天说地,说着各自对修行的理解。 “诶,龙会飞,你那本命物叫什么,看着品阶不低啊。”风自轻想起先前寺院血战,随口问道。 “墨绝,它的名字。品阶嘛,应该比你的高些,你那两把本命飞剑,好像都不俗,尤其那柄透着红光的,感觉瘆的慌。” 执越当时一直在抵抗罗奕的魂元冲击,所以并未见到,他略带疑问的望向风自轻,后者解释道:“青色的叫缚巍,红的叫异首,品阶我自己也不晓得,瞎搞来的。” “异首,好名字。剑现头断,身首异处,啧啧啧和我的墨绝,有的一拼。”龙客一通夸赞,为的是抬高自己的墨绝。 执越微微一笑,没有搭话,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 乘虚境后期的他,却未能孕育出一柄本命飞剑,本命物倒是有,就是那本无名书,不过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何会孕育出一本书来,而且还是无名无字的,后面的那些字,都是他一个一个字修炼上去的。 师尊让他莫要妄自菲薄,好好修行,大器晚成也未可知,他深信不疑,师尊从未骗过他。不过信归信,有时难免惆怅失落。 风自轻感觉到了执越的异样,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随口一说,便扯到上次青楼话题上。 一提到青楼,龙客说话的气势便瞬间弱了几分,不过已然是见过了些场面,很快就神情自若。 执越神情淡然,风自轻在旁边看的啧啧称奇,这去过一次就是不一样啊,看来以后要是再遇上那妖艳女子,便可以心无旁骛了。 想起青楼外的那一对仙子,风自轻悠然一叹,唉,那气质,那身姿,那容貌,尤其是那个年纪大些,身材高些的,光看到小半张脸就美的不行,下次要是能遇上,一定要好好认识认识,起码不能跟上次那样,无功而返。 四人原本拟定的行程路线,是在玉都游玩一番之后,再一同陪执越去往凌玉山,先前云玉仙府的人已经问上门来,那便不好再耽搁行程,早一步到,便多一分诚心。 路上自然是免不了游山玩水,顺便行侠仗义一番。 云泽国是大国,境内相对安全,所以只要走官道,一般不会轻易惹上事端,除非抄近道走山路,遇上的机率才大。 一行四人走走停停,途中遇到不少有趣与离奇的事,其中,记忆最为深刻的,当属遇到开天宗的弟子。 那一日入夜,四人在一水畔旁凉亭内歇脚,当时四下寂静,唯有流水哗哗。 众人只坐了一小会儿,便发现在不远处的深山之中,偶尔会光华大作,颜色不一,隐隐有刀剑之声。 当众人还在议论这是何原因之时,深山之中突然蹿出两个人来,衣衫破烂,伤痕累累。紧随而出的是三个身穿浅青色长袍、头顶青冠,腰束青色剑纹腰带的开天宗弟子。 当然,他们的身份,是后面龙客告诉他的。 当时只见那三位开天宗弟子刚一追出,其中一人便手持长剑,一剑横斩,剑气穿过其中一人的身体,当场将那人腰斩,就地而亡,另位一位自然也不到哪去,不过好在留了个全尸。 在那两人死后,那位施腰斩剑法的开天宗弟子还在骂骂咧咧,唾沫横飞。 “为祸也就罢了,还敢直言要找我开天宗弟子的麻烦?不开眼的东西,也不打去听听,我开天宗怕过谁?!哼哼你们也算命好,要是换作大师兄来,保叫你们后悔修行!”这位开天过弟子或许不知道,他们最后的念头,已经后悔修行了。 此后三人随意挖了个坑,将两人草草掩埋,走出一段路之后,发现有人观看,那位施展腰斩剑法的开天宗弟子还瞪了他们四人几眼。 风自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本想开口解释几句,不曾想一向不怕事的龙客突然按住了他,微微摇了摇头。 等那三人御剑走远后,这才解释道:“在外办事的开天宗弟子脾气一向暴躁,你要是开了口,这话就可能说不清楚了,还不如不说。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拂云大陆真正的执牛耳者,三宗一教之首,开天宗一向护短,除非你打的过他们,否则很难跟他们讲道理,这点,相信邹不直深有体会。” 风自轻望向执越,后者无奈点头道:“不重兄怕是早已知晓了,我是承天宗弟子,不错,开天宗一向如此,我承天宗一向先以理论事,遇上他们,却是无半点用武之地。不过他们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执剑天地间,守护人间正道,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所以这点小事,无关痛痒。” “哦?!那你们说说,这开天宗,有何了不起。” 执越微微抬头,望向远方,月色静谧。 “不重兄是散修,不知也属正常。拂云大陆五大洲,其中正北的北尽极洲,因洲土似剑,亦称剑洲,洲土与其他各洲相比,小了很多。之所以能被称之为洲,是因为那里肩负人间重责,守护人间无恙。” “北尽极洲有座弑冥殿,殿外设有二十四座弑冥榜,榜上有名者,皆弑冥无数。万年以来,冥族便一直不断侵扰袭杀我人族,为抵御冥族,多少人族大能,少年天才一一陨落。” “自三千多年前始,伤亡最大且最多的,就数开天宗了,其中最负盛名者,当属开天宗宗主之师,大剑仙吴畏,也因此,开天宗倍受推崇。据修行史鉴上记载,中衍承洲的大巍王朝,其中巍字,便是取其谐音字“畏”字而得,至于此人的其他秘辛,便不得而知了。” 执越见那两人听的认真,微微一笑。 龙客也在一旁补充道:“中衍承洲,洲土最广,却只有大巍这一个王朝,整个拂云大陆,就只有它才能自称为王朝,其它的只能自称为王国。” 柳拂双手撑着下巴,问道:“那冥族为什么要侵袭我们人族啊,我们怎么不聚集一大帮人,去拆了他们的老家啊?” 龙客瞥了一眼柳拂,没好气道:“这还用你说啊,能拆不早拆了啊,关键是找不到他们的藏身之地,有传言是在半空之上,也有传言说是在无尽海域上空,反正是找不到,所以只能被动抵御。” 风自轻问道:“强大到如三宗一教之主,都无法找到?” 执越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如果能找到,那我人族便能反守为攻,虽说不能一举制敌,但起码能夺回主动权,我人族的伤亡便能降低许多。” 风自轻感慨不已,原来此方天地,竟然这般凶险,看来得更拼命修炼了,不然哪天被冥族袭杀了就彻底玩完了。 第七十三章 入山 或许是看出了风自轻的担忧,执越宽慰道:“战场只在北尽极洲,其余各洲,不用担心此事,这是我人族修士共同筑起的安全线。” 风自轻点点头,这还差不多,他可不想仇还没报,就被外族给杀了,多憋屈。 此后,执越与龙客各说了一些修行秘辛,让风柳二人大饱耳福。 比如三千多年前,三宗一教先后开宗立教,一千年前天外天教发生过一次动荡,不过具体原因却不知,只知道自此以后,天外天教弟子的行事风格,更加捉摸不透了。 又例如,云天宗从开宗至今,全宗上下,包括宗主在内,一直都是七十七人,只有当有弟子死去,才会重新补齐七七之数。 若是中途被害的,便会倾全宗之力,为其复仇,在大仇得报之后,才会重新收取弟子。 所以论资排辈,云天宗弟子的辈分其实大多都比较高,不过为了众多弟子考虑,理清辈份,云天宗除了四大坞主外,和另外两宗的弟子皆以年龄大小来称呼对方。 如之前青楼之行,执越便称呼他们为师妹。 还有诸如许多小道秘辛,龙客都知晓甚多,风自轻不得不感叹几句,墨楼的消息,就是灵通的很。 一行四人,边修行边赶路,自红枫寺一战过后,柳拂不用多言,一路刻苦修行,在执越的耐心教导下,境界越发稳固,五境指日可待。 其余三人,除了执越,另外二人皆有所精进,两人的境界相差无几,皆为洞元境后期。 一路南下,风景适宜,最惹女子留恋。 不知不觉间,一行四人,行时初夏,此时已然入秋。 出了云泽国,再往西南方向走几日,便是凌玉山。 凌玉山仙雾缭绕,山势虽并不如何高耸陡峭,却是绵延不断,云玉仙府,正在居中主山脉。 仙府的大门是由云玉石建造而成,八根云玉石柱气势恢宏。 大门正中顶端,雕有一枚巨型云玉币纹图案,昭示着正宗正主。 从大门外往里看去,台阶外表光滑如镜,如青石一般铺垫,但云玉仙府是何地,拂去大陆最有钱的地方,自然不会用普通的,想来也属上乘。 宽约数十丈的大门前,有八位身云玉锦衣,手持各式兵器的弟子分别站在云玉石柱下,并排守卫,实力最低者为洞元境或五境武者,年龄大小不一。 大门两旁,摆放两块巨大且光滑如镜一般的圆玉石,光莹流转,想来是示警通传之用。 执越与龙客已经换回了师门着装,当一行四人策马前行,离大门尚有十余丈之时,便有人高声喊道:“前方来者何人,请坦言相告,我等好去通传。” 既然来此,便无需再隐瞒,执越高声回道:“承天宗弟子执越,奉家师守言真人之命,前来拜会挽玉长老,烦请通传。” 待他们四人走近后,守卫弟子对视一眼,上下打量众人一番之后,这才点了点头,为首那人说道:“既是承天宗弟子,便无需通传,这几位是?” “墨楼弟子龙客,见过诸位师兄。”龙客难得客气有礼一回,这自然是因为是云玉仙府是墨楼最大的顾客了,没有之一。 为首的守卫点点头,微笑示意,随后看向风自轻,后者耸耸肩,指了指身旁的柳拂,说道:“我俩是无名小辈,此次前来,是为了她能拜入贵仙府一事,她叫柳拂。” “哦?你就是柳拂?一拳升一品的武者?年龄竟这般小。”那人指了指风自轻说道:“此事上头早有吩咐,他们三人无需通传,至于你,既然与他们一同前来,就顺道一起。诸位,请。”说完一手伸出,为他们引路。 风自轻暗中撇了撇嘴,好嘛,自己还是顺带的,柳拂的名气都比自己好使了,唉,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啊。 众人行约半里之后,引路弟子便驻足停下,不知他做了什么,眼前凭空浮现一阵灵气涟漪,下一刻,便有几位同门弟子突然出现。对视几眼过后,他便告辞返回,由刚出现的几位代为引路。 风自轻心中啧啧称奇,这就是护山大阵了,竟然完全感应不到。 众人牵着马匹穿过大阵,眼前顿时一花,场景瞬间变幻。 原本眼前的上山之路,一晃变成了一座灵气浓蕴的仙家府邸,府门内有高墙大院,阁楼林立,亦有百尺高楼。 府门上写有“云玉仙府”四个大字,肃杀端庄中隐含着一丝秀意,据闻是云天宗宗主云灼仙人的亲笔。 一入府门,视野瞬间开阔,偌大的演练场上,成百上千的弟子正在随意演练,演练场上不时有飞禽妖兽掠过。 风自轻如乡下孩子入大城,看花了眼,柳拂也一样,瞪大着双眼,嘴巴微张,直到龙客一手将他俩拍回过神来,才有所收敛。 “啧啧啧从山下的大门,到现在一进府门,我此时都有种想要拜师入门的冲动,这里的弟子,过的得有多舒坦自在啊。” 听到风自轻这般感慨,几位引路弟子却没有人接话,神情中自有傲意。 一道温和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但却话中有刺。 “执越,怎的突然想起要来拜访我了,可是那守言老道有事交待?他到是还如往常一般,有事弟子服其劳,山门都懒的下,飞剑传书也不用,怎么,他已经穷到这份上了?要不要我接济一下他。” 话至一半时,众人便感觉一阵清风拂面,随后眼前出现了一位中年女子。她身穿道袍,气质温雅,神情娴静,境界也高深莫测,与她刚才所说之话,形象截然不同。 几位引路弟子弯腰行礼,异口同声道:“见过挽玉长老。” 女子轻轻嗯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先行离开。 待人走后,执越这才作揖行礼,起身后一脸无奈,苦笑道:“师姑就莫要挖苦师侄了,此次前来,是奉师尊之命,请师姑做下一届四论剑典的主评人之一。” 中年女子眉眼一挑,嘴角隐有一丝笑意,她故作不悦道:“哦?难得啊,守言老道竟然请我去,他不是说我空有娴静之态,却无温雅之实么?还说我一旦讲道理讲不过别人就要动手,实为粗鲁之举,怎么,这次转性了?” 对于中年女子的挖苦,执越有嘴难言,也不敢为师尊辩驳什么,毕竟是长辈的事,他怎好插嘴,只好继续放低姿态,说道:“师尊已然悔过,为此宗主也斥令过他,说他修礼不够,才会说出此等话来,师尊深以为然。” 中年女子一听顿时眉眼含笑,这才和言悦色说道:“嗯,这还差不多,你回去后转告他,我是看在承微师伯的面子上才答应下来的,可不是因为他。” 执越暗舒一口气,诚恳道:“师侄一定将话带到,如实转告。” 中年女子将目光转移到另外三人身上,“墨楼来的小家伙,你家三楼主近来可好,从我云玉仙府赚了那么多钱去,还没破境?” 龙客有些惶恐,“师尊她已经闭关多年了,已是破境在望,应会在四论剑典开始前成功破境。” 中年女子点点头,算是勉强认可,她直接略过风自轻,目光最终定格在柳拂身上,打量一番之后,说道:“不错,资质确实不错,那边的小家伙们办事还算牢靠,小姑娘,你可愿入我云玉仙府?” 执越本想开口对柳拂帮腔几句,被中年女子瞪了一眼之后,便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 第七十四章 拜师 看着眼前这位名为挽玉的云玉仙府长老,柳拂打心底有些慌张,已然有些手足无措,她转头望向风自轻,后者朝她微微一笑,“无妨,从心而言。” 柳拂眼神从其他三位伙伴身上扫过,见他们都朝自己点头,这才长舒一口气,点头说道:“回回前辈的话,我我想入,只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中年女子失声一笑,说道:“这还未入门,便敢提要求,属实不多见,不过嘛,你这脾性挺对我胃口的,说,想提什么要求。” 柳拂鼓足勇气,大声说道:“我听闻大派子弟,无事不可轻易下山,我却觉得山下历练,也很重要,或者说,更为重要。所以所以,我想六境之后,能下山游历,不限时间。” 她自然知道境界过低,出门游历凶险万分,六境也算是高手了,应该问题就不大了。 “这个自然,我云玉仙府可不同某个宗门,下个山还要这批准那请示的,只要你觉得自己可以,又不怕死,那就没问题。” 执越神情自若,如同不知道中年女子是在影射承天宗一样。 柳拂顿时眉开眼笑,学着刚才引路弟子的那般举动,朝中年女子躬身一拜,诚恳道:“那我没有其他要求了,恳请前辈收我入府,我我”最后也没说出下半句来。 一道温和的力量,将柳拂扶起,“即如此,那我便作主,替云玉仙府收了你这弟子,直接给你当内门弟子的机会,至于你能不能抓住机会,全凭你个人资质。” 随后她朝四人说道:“好了,等会就有人来接待你们,你们随意些就是,走了。”说完,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不多时,便有一老一少前来为他们引路。 柳拂跟随老者去往内府,处理入门一事,风自轻等三人则在少年弟子的指引下,在客舍小院住下,富贵儿与其他马匹,也被安置在了上好的马厩里。 —— 柳拂跟着老者一路随行,来到了一处庄严大殿外,老者叫她在此等候片刻,便独自进了殿内。 不多时,老者陪同一位青年女子一同出来,女子身形相对高大,一身贴身劲装,容貌虽不出众,但神情坚毅,眼神明亮,浑身透露着一种坚毅之感,令人不禁心安。 “你便是柳拂?我听府内弟子提起过一次,说你一拳一品,资质着实不凡,不过作为武者,根基稳重才最重要,求快,求速,并不是长久之法,你可认同?”青年女子看着少女,郑重问道。 柳拂先是看了一眼在女子身后一步的老者,见其对自己微笑示意,这才稍稍放心,稍作思考后,行礼说道:“回前辈的话,我弟子认为,根基与速度同样重要。根基越稳,之后实力提升才越快,这种快,并没有不好,所谓厚积薄发,便是如此。 一味求稳,在该破境提升时而选择压镜,虽然说不上会出现什么问题,但弟子觉得,总归不好,在适当的时候,做适当的事,这样最好。” 青年女子眼神一亮,细声呢喃着那句“在适当的时候,做适当的事。”暗自点头,小小年纪,就能说出这种话,确实不错。 她渐渐有了笑容,追问道:“那何时,才是适当之时?” 柳拂挠了挠头,憨笑道:“这个弟子暂时不知,不过,相信在以后修行的日子中,总会找到的。” 青年女子继续考校了几个问题,或许是因为青年女子给人心安之感,又或者是柳拂的心中渐渐淡然,对于那些问题,她都一一回答,神情不卑不亢。 青年女子笑意越浓,她转头对老者说道:“你帮我转告挽玉师姐一声,多谢她为我引荐弟子,算我欠她一人情。” 老者躬了躬身,点头称是,随后离开。 青年女子走到柳拂身前,微笑道:“自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徒儿。” 柳拂一听,心中暗喜,听她喊那挽玉长老为师姐,想来也是位长老,那便不用担心什么了,她随即下跪磕头拜师,大声道:“弟子柳拂,拜见师尊!敢问师尊名讳?” 待柳拂磕头完后,青年女子将她扶起,温和道:“为师名为施渝,为师收徒,极其看重个人品性,其次才是资质,所以在你之上,只有两位。 你大师姐性子直爽,但处事还算稳重,她时常在外历练,很少回山;你二师兄为人谦和,但动起手来,却是雷厉风行,以后为师不在山门之时,你可向你师兄请教。” 柳拂点了点头,这点倒是和执越师兄很像,她正色道:“是,师尊,弟子记住了,二师兄此时在山中吗?” “他前几日下山了,待会为师飞剑传书一封,让他早日赶回。” 柳拂嗯了一声,随后便开始了她的提问之旅。 —— 一间宽敞且豪华舒适,完全不像是客舍的房间内。 风自轻躺在床上,有些失神,不知在想些什么,龙客倒是颇有兴致,时不时对所在的客舍感慨一番,有钱就是好,为此还得了风自轻的几下白眼。 执越还是老样子,坐在茶桌前,正对着那本极难观阅的无名书,埋头苦读。 良久,执越将书合上收回,看到风自轻略显担忧的神色,宽慰道:“自轻兄无需担心,柳师妹此去,想来是受到了她师尊的重视,留她下来细心教导。” 风自轻点点头,“这个我自然知晓,就是不知道收她为徒的那位师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执越微笑道:“云玉仙府长老众多,不过既然是挽玉师姑亲自点名,那定会引荐给与她相熟相近之人。 在她相熟的几人中,想来会是选择施长老,施长老虽是女子,但性情稳重,行事虽然较严,但对徒弟却是极好的。” 龙客一听,转身走来拍了拍执越的肩膀,“还是你对各大门派之事如数家珍。”他侧头对风自轻笑道:“云玉仙府施渝施长老,我也听说过,有一些护短,柳拂拜在她座下,想来不差。” 风自轻这才放下心中疑虑,既然是护短的师尊,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他站起身说道:“你们怎么不早说,害我白瞎想了这么久。” 龙客轻哼一声,“这可怪不着我,执越不说,我也不知道。” 风自轻拦住准备作揖行礼的执越,微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便拉着执越坐下,问一些关于柳拂师尊和其座下同门的事情。 入夜,月明星稀,山有鸟兽鸣。 柳拂依旧没来,想来是留在她师尊那过夜了。 龙客的新鲜劲儿早就过了,此时正坐在门外的凭栏角落处入定修行。 执越不在房内,前不久有人受挽玉长老之命过来通传,让他前去一叙。 风自轻站在门外欣赏着夜色,半晌过后,他摇了摇头,他实在不懂,那挽玉长老白天不找人叙旧,为何选在晚上?还有柳拂的师尊,收徒就收徒,但一收收一天,也不派人过来传个信,算是个怎么回事。 柳拂是自己带出来的,自然要更为上心,能让她有一个好去处,既圆了她已逝的师尊之遗愿,自己离开也能安心很多。 执越说过,柳拂上面只有师姐师兄两人,师尊既然护短,那她徒弟想来多少也会沾点师风,那便没有其他顾虑了,不过最好还是能见上一见。 他是一介散修,自然不好久待在此地,待柳拂之事妥帖安定,便该动身了。 事先几人已经说好,执越与龙客会带他去往无拘城,看一看真正的人鱼混杂修行之地,之后他便该去往南沙江洲寻人了。 第七十五章 少年之意 一个时辰之后,执越缓缓而回。 他一入院,便见龙客在角落处修行,于是放慢了脚步,轻声细步的进入房内。 在他进房之后,角落处修行的龙客,嘴角处突然多了一丝笑意。 风自轻也因无聊而入定修行,执越进房后便轻声将门关好,随后坐在茶桌前,继续观阅那本无名书。 一声响亮地清啼鸟鸣,响彻整座山府,将三人从修行中唤醒。 东方既白。 龙客晃了晃身体,眉间微皱,他起身跃上了房顶,四处眺望一番无果后,嘴里碎碎念,“哼,迟早有一天把你逮了回去,给我墨楼每天打鸣。” 风自轻来到门外,朝还在房顶张望的那人笑道:“你这话被人家听了去,指不定要来跟你比划比划。” 龙客一脸淡然,哼声道:“谁要敢来,我还真就给他点颜色看看。” “谁要给我颜色看啊?” “当然是” “是什么?” 看到来人,龙客不禁将未说完的话吞了下去,嘿嘿一笑,“没什么,没什么” 风自轻笑道:“哟,这才一天不见,说话都感觉比之前硬气啊,诶?感觉实力也有所提升。” 来人嘻嘻一笑,下巴一扬,“那是,师尊说了,我不日就可破境,这还得感谢师尊她昨日的悉心教导。” 执越缓缓从房中走出,朝柳拂点头示意,随后笑道:“恭喜柳师妹拜入施长老座下,又破境在望,真是双喜临门,可喜可贺。” “谢过执越师兄,不过师尊说,破境之后,就要继续稳固修行,不可再求快了,需待时机。” “正当如此,修行之事,有缓有急。” 风自轻哈哈一笑,说道:“好了,别再讨论了,快进屋说说。”又朝屋顶上的龙客喊道:“还不下来,看什么风景。” 龙客这才嘿嘿一笑,落回地面。 聊过之后,四人离开客舍小院,作为柳拂的同伴兼引路者,自然免不了要在此地闲逛一番。 柳拂入门太短,对于何处能去,何处能游赏,自是不懂,所以便拜托了其他弟子领路。 领路弟子是位中年男子,模样有些憨厚,不太会说话,大多都是在他们四人在一处景点赏玩之后,才开口说去往下一景点,并在路上对景点特色简单说上几句。 走在最后头的风自轻看着这位仁兄,不时的摇摇头,不知道这种性子,会不会很容易受欺负。这么大一个山门,同门之间肯定会有摩擦,不过对于这个,他倒不怎么担心柳拂,哪天受欺负了,揍回去就好了,揍不过,那找帮手嘛。 风自轻担心的,是柳拂的师姐师兄,到底好不好相处。 他们是客,在这里自然不便待久了,但现在又见不到人,这就么走了,多少有一丝不放心。说到底,柳拂是他带出来的,现在留她一人在这,总归方方面面都要确认一下才安心。 事不如意者常有,风自轻等人在这待了几天,都未见到柳拂的师兄回山,几人一商量,只好定下明日动身了,因为龙客告诉他,再不走,可能就赶不上无拘城息怨大会了。 翌日,一身云玉锦衣裙,头别云玉钗的柳拂,出现在三人面前。 柳拂的装扮,顿时让两人眼前一亮,尤其是龙客,看的竟有些微微失神。她的女装,龙客虽不是第一次见,但人靠衣装,加上柳拂本身容貌秀丽,一番打扮,便引人注目。 执越见柳拂脸上渐渐有了羞红之色,这才出言打断道:“两位,如此盯着一位姑娘看,是不是过于失礼了。” 风自轻早早就收回了眼神,碰了碰身旁还在失神的龙客,哈哈一笑,“想不到柳拂原来这么漂亮啊,啧啧啧,以前怎么没发现,不知道未来会便宜哪个小子。” 龙客听后没来由的想起了红枫寺的那句话,眼神顿时有些闪烁,忍不住又偷偷的瞥了一眼柳拂。 柳拂被风自轻这么一说,似乎也想起了什么,脸颊更红了。 此时的柳拂,换了身衣服,就如同换了种性格一样,她微微抬眼,正好与偷偷看过来的龙客眼神相对,两人顿时如触电一般,将头一侧,随后又无比默契的看向地面。 风自轻看到两人的反应,眼神一亮,嘴角渐渐上扬,该不会这两人他咳嗽两声,随后又调侃了柳拂几句,将临别之际的不舍伤感之情,冲淡了不少。 众人站在小院中,看着远处那绵绵山势不断,感受着四周浓郁的灵气,心情舒畅。 柳拂先开口说道:“这一路来,深受三位的照顾,我铭记在心,等将来我成为高手,再与你们一起好好游历。” 她转头看向风自轻,微笑道:“谢谢你,小风哥,如果不是你,我大仇未必能报,别说出来游历,更别谈拜入云玉仙府了,持岳我会好好对待,争取让它扬名。” 风自轻笑着点点头,说道:“你有心就行了,既然拜了师,那就好好修行,如果有其他弟子欺负你,你就只管还手,除了你师尊一派,挽玉长老也可以试着当靠山靠一靠,脸皮要厚些,晓得不。”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还有就是富贵儿,它已与你相熟,这里条件很好,我就不继续带着它上路吃苦了,让它在这里享清福就是,你帮我好好照顾它,别让它受欺负,我有空便会回来看你,顺带看看它。” 他从方寸物中取出那个黑色脚环,递了过去,柳拂咬了咬嘴唇,接过脚环,重重的点了点头。 龙客看眼柳拂,眼神复杂,欲言又止,最终汇成一句最平常不过的话,“他乡之地,自己珍重。” 说完从方寸物中取出一块小型的白色圆形玉佩,上面刻有“墨楼”二字,递给柳拂,随后解释道:“这是我墨楼内门弟子独有的信物,若是师门派你下山执行任务,遇到危险,可去附近最近的墨楼交易点求救。” 柳拂看了一眼龙客,神色复杂的接过玉佩,笑着道了声谢,之后执越也拿出一块承天宗信物玉佩,捏碎即可示警,方圆三百里之内,如有承天宗弟子,便会第一时间赶赴驰援。 “不曾想,在你们临走之际,我还能收到这么多好东西,我是不是该多来几次,这样能大赚特赚,哈哈哈”柳拂主动开起了玩笑,自顾自的哈哈大笑。 风自轻自然要捧场了,第一个跟着笑了起来,执越笑着摇了摇头,龙客在愣神之后,也捧起场来。 富丽堂皇之地,也有真挚笑容。 云玉仙府山下大门外,来时四人,去成三人。 “以不重兄的资质,相信归来之日不会太久,可别到时真被柳师妹超过了,不然不重兄颜面何存呐。” 风自轻白了一眼执越,这家伙似乎改变不少啊,越来越会开玩笑了,他下巴一抬,高傲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心里想着,回来前我肯定会打听清楚的,万一真被超了,那晚一点再见就行了,多大点事。 一旁的龙客倒是眼神逐渐坚定起来,让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 山上,有一女子站在高处远远眺望良久,奈何她境界有限,连护山大阵都看不穿,最终归于一声长叹,下次再给你们下馄饨吃。 正失神之际,她听到半空中传来一阵呼喊,声音很温和,语气中有一丝急切,“小师妹,柳拂小师妹,我是你师兄顾缘,师尊令我回山,还请前来一见。” 紧接着,她便听到了让她颇为安心的话,“请教诸位同门,我不在门中的这几日,可有人欺负我新入门的小师妹?” 随后,广场上便响起一阵喧嚣。 她笑了笑,一路走来,自己的运气真的不错,希望哪天,自己也能成为别人的好运气。 —— 山下,三人渐行渐远。 第七十六章 何以解忧 拂云大陆,各洲之间,皆被一条广阔无垠的大海隔开,被称之为东、南、西、北四洲海。 无拘城,拂云大陆最大之城,疆域可比云泽国三郡之地。它东南两面临近洲海,西接云泽国,北邻诡雾长林,是修行贸易首要重地,且不受任何一洲管辖,因此被称为无拘城,城中有一人、一妖两位城主,各主其事。 诡雾长林,是妖兽山脉中妖之一族想要通往无拘城的必经之地,那里妖兽遍地,皆是因肆意作恶,而被妖兽山脉驱逐出来的恶妖。 人、妖两族协定,互不侵犯,但并不限制两族来往,只不过来往只能是在无拘城中。因此,既便是再恶的妖族,也不敢随意出入人族的其他领地,因为很容易人族群起而杀之。 倒是人族,有不少人会觊觎妖兽体内的妖丹或者其自身坚硬的皮甲,胆大之人便会聚众进入诡雾长林猎杀妖兽,夺取妖丹与皮甲,但也仅限于在诡雾长林,不敢随意闯入妖兽山脉,一经发现,十有八九会成为大妖的腹中餐。 简单来说,诡雾长林,是人族能肆意为祸的不法之地之一,因为那里都是大恶之妖,实力境界高低不等,生死随意,两族都不会插手。 邓直那次闯入妖兽山脉,是因为追查妖兽作乱一事,有理有据;上次执越也不过是为了省些脚程,才在诡雾长林的边缘处歇脚,没想到却被人围杀。 三人皆会御剑,所以为了能赶上无拘城的息怨大会,风自轻便决定御剑而行了,虽不能长时间御剑,但赶路的速度,比来时快上许多。 …… 无拘城中禁止御剑飞行,所以三人便在城外落地。 一路御剑修行,倒是让风自轻的元力涨了些许,为此龙客暗中还腹诽他过几句怪胎。 西城门,一妖一人两族守卫站在城门外两侧,城门上有两种文字,经执越讲述,风自轻这才知道,那些个不认识的是妖族文字。 风自轻是第一次见到妖族,所以倍感好奇,他一直盯着那位身形似人,虎头虎爪的妖族守卫,直至那位妖族守卫有所感应,朝他看来,这才连忙转过头去。 “又一下乡下来的。”那位妖族守卫利齿一张,口吐人言。 风自轻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龙客转头紧憋笑意,执越宽慰道:“妖族一向心直口快,无需放在心上,我们入城。” 兴许是早已习惯,那位人族守卫脸上毫无表情,完全没有要笑风自轻的意思,这让他心中好过一点,随后三人一同入城。 城中喧嚣不已,人来妖往,皆是修行之人。 路边上、市集上摆满了摊位,只不过与人族城市不同的是,其中不少摊主是妖族,一个个口吐人言,如人族一般自顾吆喝,甚是奇特。 三人选了一处较为安静的酒楼,点了一桌当地极具特色的酒菜,其中酒是由灵花灵果酿造而成的。 在这里,世俗钱财自然不能再用了,所以三人都会省着点用,毕竟只是尝鲜而已。 为了充分感受灵酒,风自轻没有使用元力去消除酒力。 “这酒不错,好喝,就是太贵了,一坛竟然要五枚蓝色云玉币,喝不起呀。”风自轻边喝边抱怨,龙客深以为然,边喝边点头,执越自是细品慢咽。 酒,亦含学识,所以执越并不禁酒,但禁量。 酒过三巡,风自轻开始大倒苦水,说什么都喜欢欺负他这个山野散修,特别是云玉仙府,气的他又点了两坛。 说着说着,他突然感觉眼前一花,两道有些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他定睛一看,心中顿时大乐。 缘分呐,这里都能碰上,不行,绝不能错过!于是他站起身来,连喝了几大口酒,抱着酒坛,朝执越朗声问道:“不直兄,你可知,这世间忧愁万万千,如何才能快速而又有效的解忧?” 执越稍加思索,说道:“酒?” 风自轻摇摇头,酒劲似乎已经浮现。 “钱?”龙客也来了兴致。 风自轻白了他一眼,继续摇了摇头。 “修行。”执越语气有些坚定。 风自轻还是摇了摇头。 …… 无论人与妖,好奇心皆有之。 由于风自轻声音过大,以致于邻桌也渐渐起了好奇之心,随后发展成一大片,人、妖两族宾客皆侧耳听闻。 “那是如何?”龙客催促道,执越也一脸期待。 风自轻再次喝了口酒,环顾四周,看着其他人都侧耳期待,心中颇为自得,只听他缓缓道来。 “何以解忧,唯有泡妞。” 众人不解,其中有一人问道:“何为泡妞?” 风自轻哈哈一笑,大声说道:“泡妞,就是搭讪,就是追姑娘,就是如果你路上碰上心仪的女子,那就主动去追求她,并把她追到手,以情解忧!” “哦”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这泡妞一说,着实新奇,有意思,有意思。 随后便有一人族宾客鼓动风自轻,“那这位道友,你倒是为我等演示一番呐,让我等好生瞻仰学习,以解忧愁啊。” 风自轻第一次喝灵酒,加上特意没有用元力消除酒力,所以此时已然有些微熏,他大手一挥,“没问题,这就来!” “好!”众人拍手叫好。 执越一手撑着额头,倍感无奈。 龙客抱着酒坛,笑着等看风自轻的笑话。 风自轻将酒坛放下,从怀中掏出一把比上次更好的折扇来,在众人的注视下,有些踉跄地前行,最终走到正在跟酒楼掌柜寻问住房的两位云天宗女弟子身后。 啪的一声,他将折扇展开,扇了扇,故作潇洒,微笑道:“两位姑娘又见面了,真乃缘分呐,在下风不重,敢问两位仙子芳名,师承何门,他日若有缘再相遇,定诚心拜访。” 酒楼中一片安静,没有回应。 风自轻犹不甘心,再次问道:“仙子,敢问”话音未落,便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倒在地。 只见那身形高挑,头戴幂篱的女子声音清冷的说道:“莫寻我麻烦,师妹,走。” 师妹有些好奇的看了风自轻一眼,心想山下的男子都这样吗? …… 待两人走后,龙客放声大笑,酒楼内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唯有执越起身去扶那个被踹倒在地之人。 突然,龙客的笑声戛然而止。 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弟弟,好久不见呐,要不是玉佩之间有所感应,还真不知道你也来了这无拘城。啧啧啧,还是个洞元境,怪不得感应不到我,怎么不笑了?嗯?还想走?给我站住!” 龙客缓缓转过身来,神情僵硬。 愣了一会之后,龙客突然换了副表情,他走到凳子前,用手擦了擦长凳,笑道:“姐,没有没有,我只是想给你让位置,坐,快坐掌柜的,有没有烧鸡,我姐最喜欢吃烧鸡,快上一大只来,麻利儿的!” 咔! 一声脆响,女子磕了一颗瓜子,神情有所缓和,随后便坐在了刚被擦过的位置上。 她抬头四处看了看,当看到地上还躺了个人,顿时眼前一亮,便朝龙客问道:“弟弟,那人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躺地上了,咦?衣服上还有脚印!” 龙客不敢隐瞒,将细节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女子听的两眼放光,最后叹了口气,这么好看的热闹竟然错过了,唉,刚才就不该听那人讲故事,尽耽误事,看来以后得改改了。 —— 风自轻在执越的扶持下,重新回到坐位上,突然发现对面坐了一位身穿墨楼弟子着装,手里抓着一把瓜子的俏丽美人,心头一乐,下意识说道:“在下风不重,敢问仙子芳名?” 龙客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女子却被问愣住了,好家伙,胆子果然够大,刚还挨了一脚,还不收敛。算了,他是弟弟的朋友,现在也不好下手,就暂且给两分薄面。 “咔!” 又一声脆响过后,女子应声到:“墨楼,龙意。” 第七十七章 聚散 “嗯?你也是墨楼弟子,还姓龙,那你和龙客是” 风自轻抬头望向站在一旁的龙客,后者不断给他使眼色,奈何风自轻后劲已然上头,眼神有些迷离,全然没有反应。 “我,是他亲姐。正好,我问你,龙客他这一路可有努力修行,可曾惹事?” 风自轻醉意微熏,有些不怀好意的说道:“惹事倒是没有,不过这修行嘛不瞒姑娘你,第一次见他,我还只是丹灵境,他是洞元境,而等我修炼到了洞元境后期,他也是洞元境后期,姑娘你说,他可有努力修行?嘿嘿” 对于眼前这人的故作醉话,龙意有些拿捏不准,她抬头望向弟弟,见他不敢与自己对视,心虚的转移视线后,便知晓话的真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双眼冒火。 “好啊龙客,墨主赶你出来多久了,嗯?不说真璞境,这乘虚境对你来说很难?以我推算,此时见面,怎么着也应该是乘虚境了,你倒好,还在洞元境的泥潭里晃来晃去,你打算晃到什么时候!”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酒楼其他宾客的不满,虽说洞元境是修仙者真正的门槛,但用泥潭来形容,属实有些过分了。 有一男子修行者,想要出言反驳几句,他拍着桌子站起身来,随便被那闻声转头的女子瞪了狠狠一眼,他便急忙别过头去,看向门外,又看了看周围,见没人理会自己之后,便乖乖坐回了原位。 执越问端来一盘烧鸡的小二要了一碗醒酒灵汤,随后朝眼前女子说道:“龙姑娘,不重兄此话,多有不怀好意这举,莫要放在心上。龙客他虽然修行不是很勤勉,但一路上却帮了很大的忙,功劳不小,或许只是时机未到,龙姑娘莫要心急。” 龙意稍稍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一身蓝衫的男子,乘虚境后期,说话倒是彬彬有礼,神色从容,可信度应该比那人更高,这才稍稍消了点心头之气。 她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既如此,龙客,这回我就不揍你了,乖乖跟我回去。” “回哪去?”龙客早就想问她怎么会回这里,他这姐姐平时最爱凑热闹,四里八乡但凡有点奇闻异事,就会来回瞎跑瞎打听,这一手嗑瓜子的好嘴艺,便是从小历练而来。 但就是这样一个做事没边,办事不牢的人,破境速度却是快的出奇,才二十岁,就已经是真璞境,为此墨主还特意为她开例,许她边做任务边凑热闹。 他着实有些想不通,墨主为什么会派她出来执行任务,难道不怕耽误事? 龙意没好气道:“当然是回楼里了,还能回哪去。墨主下了死命令,任务完成之后,务必将你带回。” 龙客眉毛一皱,没有说话,带着疑问望向龙意,龙意点头嗯了一声,没有其他言语。 龙客无奈叹了口气,“何时?” “既然已经找到了你,越早越好,今晚。” 风自轻端起小二端来的醒酒灵汤,一饮而尽。 些许酒力,其实可以随手化解,刚才搭讪不过想万一出师不利,喝醉是一个不错的台阶,醒酒灵汤也是,大家是修行之人,心知肚明。不过对于眼前这对姐弟的暗语,却是真的不懂。 他微微晃了晃头,朝龙意微微一笑,“刚才多有唐突,龙姑娘见谅。听龙姑娘的意思,要与龙客一同回去?” “不错,今晚就动身,你们是他朋友,正巧又是在酒楼,来,干了这碗酒,便是后会有期了。”龙意说话时已然站起了身,此时一条腿踩在凳子上,一手插腰,一手端碗,颇显豪气干云。 龙客摇了摇头,对于这位瞬息多变的姐姐是丝毫没有办法,用风自轻说过的话,就是喜欢到处八卦,性格多变。 风自轻叹息一声,想不到前不久送走一个,这回又走一个。他转头望向执越,后者似乎有所感应,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因为不久之后,他也要回师门复命。 “干看着做什么,来喝啊,几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 风自轻哈哈一笑,说的对,怎么还多愁善感起来了,于是举起身前的大碗,将酒倒满,豪气干云,“喝,这顿我请!” 龙意顿时眉开眼笑,看风自轻的眼神瞬间柔和了不少,男人就该大气,随后她一饮而尽,自顾自的座下,啃起桌上那烧鸡来。 其间,龙意对风自轻不时的会夸上几句,得美人夸奖,风自轻自然心情舒畅,大手一挥,就会再多点两坛,多叫两道好菜,龙意便会笑的越开心。 嘿嘿这朋友不错,值得一交,弟弟虽然修行不怎么样,但眼光还是可以的,哈哈哈 执越不知是何原因,喝的酒,比往常多了些。 亲姐在场,龙客便不敢放肆,喝的酒反而比平时更少,身为临别之前被宴请的主人翁,多少有些失意。 “今天喝的高兴,风不重是,名字真怪,他日若是偶遇,换我请你喝,怎么样,够意思!” “一言为定,龙姑娘,你人不错,够江湖义气,比你弟强太多了,他可是一毛不拔,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好,朋友,干了这碗酒!” “来,喝!” 看着眼前两人一唱一喝,执越深感无奈,龙客也是神色古怪,心中嘀咕,这两人是真是第一次见面? 酒罢,入夜。 龙意嘴巴一抹,咧嘴一笑,朝风自轻与执越一拱手,算是告别,随后转身出了酒楼,站在门外等候。 龙客起身笑了笑,没有多余的话,“邹不直,四论剑典再会。风不重,你加把劲,争取五年之内破境至真璞境,这样即便是散修,也能参加四论剑典,如果到时见不到你,那只能说明你资质不够,以后再见,可别怪我嘲讽笑话你,嘿嘿” 风自轻哈哈一笑,“你嘲讽笑话我的次数还少了?要走赶紧走,下次见你,一定将你打趴下。” “谁打趴谁还不知道呢,等着瞧!” “走了。” “嗯!” “一路珍重。” —— 无拘城外。 龙意朝龙客问道:“那人真叫风不重?” 龙客笑了笑,“当然不是,谁会取这样一个怪名字,他叫风自轻,风不重是他给自己取的江湖浑名,我们本来有四人,前不久有一人拜在云玉仙府门下了。他都给我们取了江湖混名,一提起这个,就让我笑的肚子痛,哈哈哈”说到最后,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龙意顿时来了兴致,“哦?什么浑名,说来听听。” 龙客半敛笑意,说道:“刚才和他一起的人,是承天宗弟子,本名执越,俗家姓邹,所以叫邹不直,走不直,哈哈哈笑死我了还有还有我姓龙,叫龙会飞,哈哈哈唉哟,不行了,哈哈哈那个留在云玉仙府的姓柳,是个女的,叫柳会飘,哈哈哈姐,你说他是怎么想出来的,哈哈哈” “噗哈哈哈走不直哈哈哈” 在龙客说出邹不直这个浑名的时候,龙意便已经大声笑起来了,最后与龙客一样,笑的直不起腰来,偶然有路人经过,都会投来复杂且怪异的眼神。 大笑过后,龙意突然正色道:“四论剑典之前,你若是达不到真璞境,我就跟墨主请求,让你去北尽极洲走一遭。” 龙客听完一脸苦闷,却又不敢违背,毕竟从小到大,他都只有被教训的份,只好哀声应道:“唉知道了,我努力就是了。” 龙意满意的点点头,随后一把抓住龙客的手,嗖的一声,瞬间消失在原地。 第七十八章 寻人 无拘城,酒楼中。 风自轻有些肉疼的付完了酒菜钱,数了数已经矮了些许的云玉币堆,轻叹一声,唉,看来得努力赚钱了。 出了酒楼,两人走在月色下,风自轻问道:“不直兄,这无拘城内,可有什么赚钱的法子,我好去谋些盘缠,这样即便你回了师门复命,我也不会过的太拮据不是。” 执越说道:“这个在下未曾打听过,倒是偶然听龙客提起过,息怨台上,若有人不敌于死敌,便会出钱买打手为其博命,战前一份,若战后不死,便再得一份,因此有不少山野散修卖命赚钱。” 无拘城,并不是真的无所拘束,其中就有一条,禁止随意私斗。 风自轻听他们讲过,息怨大会,是由两位城主特意提供解决私人仇怨而举办的,每四年一届,息怨台由此而生。 大会之际,就连诡雾长林中的恶妖,也会踏入无拘城。在息怨大会开始之前,它们会向息怨台主事人言明,并指名道姓,要与谁生死决斗。 随后,主事人便会派人寻找,若那人尚在城中,便一定要接受生死挑战。所以,但凡出现在息怨大会前后的,大多都是亡命之徒。 当然,也有实在等不及想要提前了怨,或者不给他人出城机会的,便会上交一大笔钱,得到临时开放息怨台的机会,为期十日,时间一到,便会重新关闭。 随着时间的推移,次数的增多,为了省事,无拘城特意在城中设立多处的临时的小息怨台,而真正的息怨台,只有到大会之际,才会开启。 执越自然不希望风自轻去做这种事,但他也不想隐瞒什么,毕竟选择权在他,就算自己不说,他迟早会打听的到,不如提前劝解。 “息怨台只分生死,太过凶险,不重兄尚没有到穷困潦倒的地步,无需如此。我这里还有些余钱,若不重兄需要,我可借与你,待你富足之时,再还不迟。” 风自轻会心一笑,这是在变相的送他钱呢,想不过一身书卷气的执越,也学会婉转了。 他嘿嘿一笑,说道:“那倒不至于,勒紧裤腰带,还是能挺一挺的,不过他日若实在是身无分文,举步维艰,那我可不会跟你客气,定会登门借钱的,你就多攒点钱,等着我来借,嘿嘿” 执越微微一笑,“随时恭候。” 风自轻一把揽住执越的肩膀,拍了拍胸脯笑道:“够朋友,这样,以后你要是看上了哪位仙子,我一定帮你出主意,无所不用其及,努力帮你达成心愿!” 执越摇了摇头,也不跟他辩驳,无所不用其及是不能随便用的,于是无奈道:“那在下就先谢过不重兄了。” “嗯那我要是看上谁了,你也得帮我啊,咱们互惠互相帮助嘛。”风自轻笑的很是满意。 执越想起了白天两位云天宗师妹的态度,不敢答应,只好转移话题,“不重兄,咱们似乎还未找到下榻之地,走,在下知道一家,我来引路。”说完,快步向前走去。 风自轻捏了捏下巴,不太对劲,不行,得找个机会套点话,他眯了眯眼,大步追了上去。 翌日。 风自轻便强行拖着执越上了大街,如此听话又好用的向导,不用岂不浪费? 无拘城禁止随意御剑飞行,只有城中守卫会在在半空中偶尔御剑飞行巡视。 由于无拘城实在太大,又不能随意御剑飞行,想要逛遍整座城,颇费时日。 由于城中东西实在太贵,所以风自轻没买几样,而执越志更不在此,以至于两人逛了半天,依旧两手空空。于是风自轻索性逛回到昨天酒楼附近,决定碰碰运气。 结果自然无功而返,接连两三日,依旧如此。 这日,风自轻继续拉着执越百无聊奈的在街上闲逛,随意选了一家地摊,略微看了看,都是一些修行杂物,比如符箓、药丹之类的。 摊主是位乘虚境的中年修士,见他在挑选东西的同时,还时不时的四处张望,心思完全不在挑选货物身上,便胸有成竹的笑问道:“这位道友,可是要寻人?” 风自轻一愣,“有这么明显?” 摊主是位见惯世面之人,微笑道:“不明显,我不过是瞎猜罢了。不瞒道友,前不久我偶得一物,方圆百里之内,只要拿出对方曾使用过且有元力波动的东西,催动自身元力让其稍加感应,便能找出确切方位,寻人之事,轻而易举。” 说完从袖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四方匣子,灌输些许元力之后,盒子渐渐变的透明。 在匣子里面,装有一只身黑尾红,头生一对黑色小角,体型如麻雀般大的小鸟。 风自轻眼前一亮,顿时被吸引住了,他凑近盒子看了看,问道:“这是什么鸟,真有这么神奇?” “当然,此鸟名为红尾黑角雀,俗称寻物雀,快如闪电,寻人寻物的本事,那可是一等一的好,特别是寻找灵物法器之类的,可不多见!道友可以四处随意打听打听,我贾言真是什么名声,绝对的有一说一,童叟无欺。” 风自轻望向身旁正在抬头看天的执越,碰了碰他手臂,问道:“诶,这东西你见过没?管不管用?” 执越转头打量了一下摊主手中的盒子,说道:“不错,此鸟寿命极长,可达百年,不过此鸟极难驯服,只吃灵果灵丹,或者喂养元力,养比买贵。我小师叔就养了一只,不过比这只大了不少,现如今,几位师叔伯之中,就属他最囊中羞涩。” “哦?你师门中还会有人喜欢养这个?我还以为都如你一样,出口闭口都言理,抬手放手皆有礼呢,没想到啊。” 执越微微一笑,他早已明白,自己是说不过他的。 风自轻嘿嘿一笑,这东西有用就行,问道:“道友,价格几许啊?” 摊主心中一喜,脸上却故作疑迟问道:“道友可是真心想买?” “当然,不然我问着玩啊。” “那好,今日你我有缘,一口价,十枚紫色云玉币。” 风自轻双眼瞪大,大喊道:“什么!?你怎么不去抢啊!是不是欺负我俩是外乡人,啊?太贵了,两枚!” 摊主一愣,嗯?还价这厉害!倒是让我看走了眼,不过终究是外乡人,我贾言真什么时候栽过? “看来道友并不是诚心想买的,罢了,我还是留着自己用。” 风自轻一咬牙,“四枚!” 摊言神色淡然,摇了摇头。 风自轻正想再出价时,执越一声轻咳,碰了碰他,朝街头的另一端看去。 风自轻抬头望去,大喜过望,在这条街的尽头,两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人我找到了,我不买了!哈哈哈” 风自轻正抬步欲走,摊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急忙说道:“诶诶诶道友道友,莫急,四枚就四枚。” 风自轻转头望向摊主,摇了摇头。 摊主有些急了,一咬牙,“三枚!” 风自轻将胳膊挣脱,抬步就走,摊主神色委屈道,在他身后说道:“两枚,道友,真不能再低了。” 风自轻这才停步,回头看了看没有丝毫破绽的摊主,觉得差不多了,便故作不忍的答应了下来。 随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待摊主将如何驯养和喂食大致说了一下之后,风自轻便拉着执越,勿勿离开。 看着手中的两枚紫色云玉币,摊言心中笑开了花,其实那只红尾黑角雀,他只花不到五十枚蓝色云玉币,要不是看那小东西饿久了,养它又太费钱,是不会如此轻易出手的。 哼哼,我贾言真,什么时候栽过! 第七十九章 云天双姝 街头。 两人急匆匆的赶了过去,在街头另一端的拐角处,看见了那两抹青莲色身影。 “姑娘!姑娘!是我,我叫风不重,咱们又见面了!”风自轻一边跑一边大喊道。 执越微微摇头,在他身后缓缓而行。 个子稍小的师妹闻声转过头来,幂篱下的双眼充满了好奇,这个人怎么这么厚脸皮,其他二宗的师兄都是言词委婉,有的甚至是畏首畏尾,你一个洞元境是哪里来的信心? 她小声朝师姐问道:“花姐姐,是不是你学宗主只学到了表相,所以只是徒有其表,没有威慑之力?” 师姐很肯定的说道:“不可能,你看其他宗门的师兄师弟,还有谁会主动接近于我,显然是此人的脸皮过于厚重,奈何师尊交待过,不得随意出手伤人,不然,定要给他颜色瞧瞧!” 师妹眼中有了几丝担忧,这可怎么办呐。 在两人窃窃私语其间,风自轻一路小跑到了两人身前,拿出在途中早已准备好的新折扇,学着执越朝两人作揖行了一礼,微笑道:“两位姑娘有礼,上次是在下失礼,得好友提点,幡然醒悟,寻姑娘良久,只为有缘能再次见到两位姑娘,真诚对姑娘说上一句,抱歉。” “在下承天宗执越,见过两位师妹。不重兄虽有无礼之举,却是诚心之言,还请两位师妹见谅。”执越缓缓走来,温声说道。 “哦?承天宗?那日你也在沉梦楼内,想不到一向修身持礼的承天宗,也会出入烟花之地,当真是令人开了眼界。”她的声音依旧清冷。 “这位师妹误会了,去往沉梦楼确实有些不妥,但那是为了历练。那日我并未做出任何有违宗训之举,且心境澄明,问心无惭。” 身形稍高的师姐哼笑一声,“是嘛烟花之地,饮酒作乐,拥美入怀,也算是历练?” 执越神情淡然,说道:“师妹有所不知,我等出入沉梦楼,确为历练。”随后,便将北阴山红枫寺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风自轻一旁时不时的插上两句,为自己润色几分。 师姐妹两人相视一眼,随后师妹稍稍点了点头,师姐的神情这才缓上几分。 “原来如此,想来承天宗的师兄是不会撒谎的,不然,四论剑典之上,我可要说上一说了。” 执越微微一笑,“无妨,师妹若是想说,随时都行。”他稍稍退了半步,作揖行礼问道:“还未请教,两位师妹如何称呼?” “我叫明山雪,是春映坞弟子,我是最小的那个,嘻嘻见过执越师兄。”个子稍小的师妹率先开了口,她道心澄明,再加上修炼了一门特殊的功法,名为“通心引”,同境之间,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大致情绪,一旦对方心怀恶意,便会让她感觉到浑身不自在,但也仅限于同境界之间,或高或低都不行。 明山雪感受不到执越有丝毫的恶意,一片淡然,这也是她为什么对执越没有敌意的原因所在。 执越朝明山雪微微一笑,点头示意,随后望向另外一位。 “云天宗冬轮坞弟子,花识雨,见过执越师兄。”她的声音不再那般清冷,稍稍有了一丝温度。 风自轻眉开眼笑,这名字,好听!至于她们忽略自己的事,他全然不在意。 执越微微一笑,问道:“两位师妹有礼,不知你们此次下山,所为何事?” 花识雨稍加思索一番,缓缓说道:“不瞒执越师兄,听闻诡雾长林中有一朵寒玉冰莲,宗门便派我俩前去采回并移植到宗主的莲池中,也算是下山历练。” 执越说道:“原来如此,如此说来,应是仙人的莲池中,有一朵即将枯萎,所以让你们下山采回,补齐七七之数。” “哇,执越师兄真聪明,一说就知道了,我和花姐姐都是第一次下山,一路上吃了好多亏呢,要是有师兄在,肯定不会的。”对于聪明之人,明山雪一向颇为羡慕。 花识雨瞥了一眼师妹,颇感无奈,这妮子,怎么什么都说。 执越微微一笑,“明师妹过誉了,既如此,若不嫌弃,不如让我等助你们一臂之力,诡雾长林颇为凶险,我等亦有些江湖经验,说不定能帮上些忙。” 他侧头朝风自轻问道:“不重兄,意下如何?” 风自轻自然不会反对,连忙应声道:“乐意效劳之至,如此一来,也算是弥补一下先前的无礼之举了。风不重只是江湖浑号,在下风自轻,一介山野散修,尚有一些江湖经历,希望能帮到二位姑娘。” “哦”明山雪不禁点点头,原来是散修啊,怪不得脸皮这么厚。 花识雨哼声说道:“风自轻,风不重,你这名字倒是还挺配。既然执越师兄开了口,那就有劳师兄了。” 风自轻挠了挠头,呵呵一笑。 执微微微一笑,“三宗弟子,自当相互帮助。” 随后四人稍作协商,约定好息怨大会结束之后,在无拘城北城门汇合。 —— 无拘城,人族城主府。 一座雄伟的大殿之中,有六人分席而座,男女皆有,此六人皆为洲城官。 洲城官,无拘城的当地人士亦称他们为城官大人,乃是无拘城城主府第二把交椅,负责一洲所有相关事宜的官衔之名,其中中衍承洲则有两人负责。 交椅有大有小,有轻有重。坐在离城主椅最近的,便是中衍承洲的两位洲城官。 大殿之中安静无声,众人也未敢言语,皆在等候那位站在城主椅旁边的男子寻问。 他此时正背对着众人,身形伟岸,随意挽了一个发髻,穿着一件与他身份极不相符的素白色衣袍,透露出几分闲意,此时他正看着眼前那张巨大的拂云大陆地图,沉默不语。 坐在座位最前排的两位中洲城官相视一眼,左手座边那人神色恭敬,弯腰低眉,试探着问道:“城主,可是这届的息怨大会有何不妥之处?” 城主负在身后的手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另个一身形稍胖,留有两撇胡子的右中洲城官眼珠一转,说道:“城主,可是无拘城中,来了什么人?” 一道低沉深厚的声音缓缓响起。 “似是故人,却又模糊不定。”在他开口说话的同时,底下六人便同时站了起来,皆顺眼低眉,恭敬的听候。 “姑且作罢,余成,息怨大会准备的如何?” “回城主,一如往常,倒是前不久三宗一教的人都出现过。”站在首排左手座位的左中洲城官恭敬说道。 “哦?天外天教的人?他们向来不喜妖族,来此作甚。”城主低沉的声音中,有了一丝波动,显然也未曾料到。 “像是在打听一个人,不过行事很小心谨慎,未曾声张。” “有趣。他们想寻个人,也会如此这般谨慎曲情,此事交由你办,可懂?”城主背对着众人吩咐道。 站在第二排右手座位的女子东洲城官恭敬的回道:“回城主,属下知晓,如有冲突,截下便是。” “嗯散了。”说完,人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众人皆弯腰恭敬说道:“恭送城主。” 下一刻,众人也消失在大殿。 —— 距离息怨大会尚有几日,风自轻便一个人继续闲逛瞎转。 执越已经坦言,说逛街之举,实在无趣,风自轻便不好继续拉上执越了,再说了,人都找到了,执越的作用也就没那么大了。 黑匣里的小家伙精神有些萎靡,所以他打算去买一些灵果之类的灵物喂养,当时买下来的时候还暗自庆幸,现在想想,不得不骂几句奸商了。 买了些许灵果,小家伙却不肯张嘴吃,风自轻便打算先去往城中的息怨台看看。 第八十章 小息怨台 大街上依旧人来妖往,相比入城之时,此时道路两旁的摊位已被安排的井然有序,道路畅通,一边妖族,一边人族。 风自轻身背缚巍,腰挎酒壶,时不时喝上两口,一路走走停停。其间,买了几个新颖独特的小玩意,打算以后和柳拂见了面,顺手送她两个,算是请她帮忙照顾富贵儿的酬劳。 闲逛之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鼓声,忽而急促,忽而缓慢。 风自轻一听,顿时来了兴致,龙客说过,这就是有小息怨台临时开启的情况。 风自轻寻着鼓声,跟随着人潮而走,不多时,便见了一座小型息怨台。城中的小息怨台有很多,所以台高宽窄与台上面雕刻的人物兵器各有不同。 这座小息怨台高约半丈,宽有数十丈,算得上是稍大的一个。四方的台面上雕刻着两族战士,人族持剑,妖族持斧,剑斧交接,气势不凡。 台下,四周各角都竖立有一根不知为何物打造而成的粗大高柱,上面不时有流光一闪而逝。 此时小息怨台边围满了人,不远处的一座高楼上,座有两位负责开启小息怨台的小吏,一人一妖,双方有说有笑,台前的场面早已司空见惯。 高楼下便设有临时的赌局,上面写的今天要生死决战的人姓甚名谁,何等境界,赔率为何。 不多时,便有一位身形高大,虎背熊腰,嘴露利齿的妖族走上了小息怨台,他身穿粗布,与高楼上的那个身穿锦衣的同族,截然不同。 此时,台下喧嚣不已,声音嘈杂,不时有人大声喊着,要宰了台上那位妖族的头颅当尿壶用。 …… 一柱香之后,一位身穿灰色长衫,头发有些凌乱的中年男子,被两位城卫从半空中押解而来,随后便被扔到小息怨台上。 下一刻,四根高柱上有白光突现,朝台上半空中汇聚,形成一个透明的防护罩,将台上台下分隔开来。 生死之战,即将开始。 高楼上,妖族小吏开了口,“诶,你说这回谁能活下来?” 人族小吏稍稍打量了一下台上,随后笑了笑,说道:“上回你输了,你先挑,老规矩,谁输了,谁请客,不过这次,得去五洲楼。” “你倒是很会挑地方,嗯我选那头熊。” 人族小吏笑了笑,点了点头,心道,不是真璞境的妖族果然脑子不够用,受重伤的六境和五境打,孰胜孰负,一目了然,哈哈哈又能吃一顿好的了。 高楼下,个个争吵不已,没有谁的眼神中,会浮现怜悯。 咚! 中年男子被妖族熊人一脚踢在腹部,台面却没有丝毫损坏;后者口吐鲜血,精神瞬间萎靡不少,他急忙一个闪身,瞬间出现在了小息怨台的边缘处,这才躲掉第二脚,趁机换了口气。 熊人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轻蔑,弟弟竟然死在这种人手中,太窝囊了。它想起那个不太听话的弟弟死后的场景,被割了头不算,皮也被剥了,心中便有滔天之怒!要不是每个人族修士拥有独特的修炼气息和血液中独特的气味,而这人又恰巧伤势未愈,还真不一定找得到他。 为了临时开启这小息怨台,他已经用掉了身上所有值钱的财物,好在对方死了之后,所有财物皆归胜者所有,以后倒也不用太担心。 嘭! 熊人的拳头狠狠地打在了中年男子的胸前,咔嚓一声,后者胸骨顿时断了几根,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此时台面上已经有不少血了,而这些血,都是中年男子的。 中年男子强忍疼痛,却没有反击,从被扔到小息怨台上,他就一直在闪躲,没有出过手。 妖族熊人的眼神越来越轻蔑,自己的实力等同乘虚境,那个人是洞元境后期,用人族的话说,自己皮糙肉厚,他却瘦弱不堪,这次,一定能亲手宰了他! 台下,妖族喝彩声不断,人族却声势低沉,除了高楼上那位人族小吏依旧面带笑意,只有他一直在观察台面上的血。从那人吐血后开始,血便以极慢的速度流动,此时渐渐汇聚成一个歪歪扭扭,极不规整的字,囚。 嘭! 中年男子再次被妖族熊人狠狠地扔在了几丈外的台面上,又是一口鲜血吐出。他缓了缓,吃力的一手撑地,缓缓向后挪动。 熊人见此一幕哈哈大笑,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吗,那就受死!它缓缓的走到中年男子的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快意,他将一条腿高高抬起,下一刻,他便要一脚踩碎这个人族的元丹。 —— 风自轻站在不远处那块好不容易抢到的高地,神情极为专注。他有些疑惑,就算身有旧伤,也不至于这样被虐嘛,这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啊,这人应该还有杀招的。 台下的人族和他的想法一样,应该不至于如此。 —— 跪趴在台上的中年男子突然露出了一丝微笑,当然不此如此,之前那头熊,就是这样死的。 咻!咻咻咻! 一道道红色光柱突然从台面上的血液中喷涌而出,囚字显现! 红色光柱随后变成一根根细软的红线,瞬间便缠住了妖族熊人,将它变成一个巨大的红线团。 刚开始,红线团还在不断的扭来晃去,试图挣扎脱身,片刻之后,红线团逐渐安静下来,变成一个上下两头小中间粗的红线柱。 中年男子咳嗽声,一把红色短刀出现在他手中,准确地刺入熊人的下腹,刀身一绞,一颗妖丹落入他的手中,随后消失不见。 又是一刀,中年男子将熊人头颅割下,随后红线缓缓褪落。 嘭的一声,无头熊人倒在台上,一身皮已然不见,血肉模糊。 “蠢货,想要杀我,等真璞境再说,不过你也没机会了,哈哈哈”直至此时,中年男子才一改先前谨慎,狂笑不已,尽显得胜之态。 —— 高楼上,人族小吏笑道:“如何,什么时候去五洲楼?”妖族小吏轻哼一声,“急什么,少不了你的,走,去看看赌局赢了多少。” 在中年男子狂笑的同时,台下的人族也喝彩不断,步步为营,尽显我人族聪慧! 防护罩关闭,中年男子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面带笑意,朝人族众人拱了拱手,强忍着伤势,挺胸抬头,神色平淡的离开人群。他需要告诉他人,想要打他注意的,自己掂量掂量。 风自轻目送着中年男子离去,心中很是感慨,嗯,值得学习。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时间不并长,此时天色尚早,风自轻便决定去往城中最好的酒楼看看,城中其他美食吃喝的也差不多,也花了不少钱,他得去打听打听具体价格,好在离开无拘城之前,能将美食尝尽。 答应过的,便不能忘。 五洲楼,概五洲特色美食,与它齐名的,是城中另一座楼,名为无拘阁。无拘阁高耸入云,抬头便能看见,阁中奇珍异宝数之不尽,乃修行者必去之地。 无拘阁是不敢想了,手上钱不够,就只能先上五洲楼瞧一瞧了。 五洲楼距离风自轻所处之地不远,他一路随意闲逛,在快要到达之前,突然看到了那个卖他红尾黑角雀的奸商。 此时那人正与一身穿素色长衫的少年交谈,言语之间似有争执。 “徐少侠,我真的没有骗你,你去打听打听,我贾言真是什么人,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你那彩尾鹰,我卖你时不是好端端的?你也检查过了,对,这才过了几日,你就说它有隐疾,如何令人信服!” 年轻公子不似贾言真能说会道,况且本身就是自己一时不查,这才买下了这只身有隐疾的彩尾鹰,本来只能吃个暗亏,不曾想今日又见到此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拦下此人,要讨个说法。 第八十一章 开天宗弟子 少年声音隐有委屈,却强装镇定,“你分明是见我孤身一人,觉得我好骗,这才哄骗于我,事后还不承认,你,你再如此,我便喊我师兄们过来治你!” 贾言真眼珠一转,哟,还有师兄们,本以为说了半天也不见他喊帮手,还道是同伴都不在身边,现在看来得想个办法脱身了,不然就真栽了,这小娃娃年龄看着不大,境界却不比自己低。 他正欲辩解,一道略带调侃的声音响起,“哟,这不是号称说一不二的贾言真贾掌柜么,不曾想又见面了。前几日买回去的红尾黑角雀一直精神萎靡,状态不佳,正好请教一下贾掌柜,该如何是好啊!” 风自轻的语气刚开始还有所调侃,说着说着,后面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 贾言真回过头来一看,不好,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竟然一下碰到了俩。 “唉呀,今天出门之时,我家门前大树上就有喜鹊叫个不停,我还纳闷呢,原来是要遇见熟人,不,是贵人呐,公子几日不见,风采更甚往昔啊。” 风自轻笑嘻嘻的走到贾言真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肩膀,随后朝对方的少年问道:“他坑了你什么东西,说来听听。” 少年先是一愣,“坑?”随后似乎理解其意,手掌摊开,唤出一个同样的黑色四方匣子,但比风自轻的大上许多,里面装有一只尾巴为彩色的鹰。 随后少年大致说了一下几日前被忽悠的经过,末了问道:“在下徐故庭,请问公子如何称呼?” “我叫风不重。” 风自轻看着黑匣子里的个小家伙,虽然不知道叫什么,但想必也不便宜,他紧了紧搂着贾言真肩膀的手,眯眼笑道:贾掌柜,你刚才也听到了,他可是有很多师兄的,你把坑他的钱悉数奉还,当然,还有我的,这样大家就相安无事,不然,哼哼我倒罢了,如果他的师兄之中有性格暴烈的,想要临时开一开这小息怨台,也大有可能,到时,可就不简简单单是麻烦了。“ 贾言真闭口不言,眼珠乱转,权衡轻重。 风自轻见状,笑道:“可不要存侥幸之心,这位徐故庭徐少侠,年纪轻轻,境界就如此之高,他那些师兄们,还能差的到哪去?想必真璞境,应该不只一位。”后面一句,是问眼前少年的。 少年下意识点点头,脱口而出,“不多,三位。我大师兄快要突破至合渊境了。” 贾言真双手一抖,苦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来。 风自轻笑了笑,这回,你该老实了。 贾言真脑中飞速旋转,暗自给自己抹了把汗,看这少年说话似含童真,不像说谎之人,颤声道:“误会,都是误会,都怪我一时猪油蒙了心,我知错就改,两位少侠,我这就将钱退回。” 说完便掏出两枚紫色云玉币,还给了风自轻,后者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态度很诚恳,下一刻,便让他惊呼出声。 只见贾言真掏出一个鼓鼓的钱袋,将里面的钱币全部倒了出来,数了数,一共有十五枚紫色的。 乖乖,这尾巴是彩色,看着像鹰的东西这么贵,这姓徐的看来很有钱啊。啧啧啧 “徐少侠,你数数,都在这了。”贾言真神情诚恳的说道。 少年点点头,从里面拿出两枚,递给贾言真,说道:“大师兄说过,我们可以欺负别人,但不能随便欺负,既然买了你东西,那就要付钱,我一枚,另一枚是替这位公子付的,你以后自己凭良心做生意。” 贾言真快速接过,感激涕零道:“两位少侠大人大量,我一定诚心悔过,今后一定好好做人!告辞!”说完稍稍挣脱掉风自轻的手臂,一溜烟的跑走了。 他先前不是不想走,而是他隐隐感应到,有几人正在朝这边迅速赶来,他真怕是那少年的师兄们来了,那肯定栽了,但他终究是没有栽,两枚,还有的赚,哈哈哈 对于少年的举动,风自轻没有打算阻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事准则,既然他愿意这么做,那就随他,反正不是自己掏钱,还赚了份香火情。 少年朝风自轻笑道:“多谢这位公子,我感应到师兄们就在附近,如若不急,稍待片刻,让我好生感谢一番。” 风自轻嘿嘿一笑,“不急不急,饭晚些吃也是一样的。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在城中,你的那些师兄都出城办事了?” 徐故秋点点头,“他们去诡雾长林办事去了,约好今日就回。”他转头望向街头,笑道:“风公子,我师兄他们来了。” 风自轻寻声望去,四名穿着青色长袍,头顶青冠,腰束青色剑纹的开天宗弟子出现在街头,正快步走来,为首的是一位腰间却是束着白色剑纹腰带。 少年朝那几人招了招手,笑着喊道:“大师兄,我在这里” 一阵风吹过,人已在眼前。 腰间束着白色腰带的青年男子嘴角上扬,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问道:“小师弟,这几日在城中,可有趣事发生?” 少年摇摇头,“没有,不过我刚结识了一位侠义之士,他刚才帮了我一把,我正打算请师兄做主,宴请道谢。” 他指了指风自轻,“他叫风不重,刚才多亏他帮了我,不然就要被别人坑被人骗钱了。” 原本神情淡然的青年男子听后眉毛顿时一皱,语气加重了几分,“什么?还有人敢欺负我开天宗弟子?不想活了是,说,是谁,看我不打得他满地找牙!” 少年连忙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不必了,已经教训过了,大师兄,是不是该先道谢了?” 青年男子恍然道:“哦,对对对,这位风不重对,我叫万一,多谢你啊风兄弟,我这小师弟性格纯真,我们不在身边,难免会受人哄骗。这里离五洲楼不远,走,我作东,咱们好好喝上一喝。” “行啊,没问题。你年龄比我大,那我就同徐小兄弟喊你一声万师兄。”风自轻没有假意拒绝客气一番,是听说开天宗弟子一向直爽,礼数什么的,能少则少。 青年男子没想到此人也是这般直接,哈哈一笑,随后朝身后还在快步走路的师弟们喊道:“你们别磨蹭了,城里禁止御剑,又不禁止瞬移,快些。”说完,便一手抓住风自轻,一手抓住徐故庭的,嗖的一声,几息间来到五洲楼门外,其余三人也随后出现在身后。 五洲楼很高,只比城主府稍矮一些,里面空间自然不用多说,高大宽敞明亮,装饰非常雅致豪华。 在万一的带领下,众人直接上了三楼厢房,满座后,他极为熟稔的信口而出,点了一桌特色酒菜。 “不知风兄弟师出何门,可是孤身前来?” “我是一介山野散修,与我同行的本有四人,路上有所分离,此时只有二人。万师兄,我有一问,这徐小弟不穿开天宗弟子着装,可是为了不引人注目?” 万一嘿嘿一笑,“聪明。小师弟虽实力尚可,但实战经验尚浅,此行任务有些凶险,便将他留了下来。在这无拘城中,一名乘虚境的修行者,寻常无比,但一名开天宗弟子,就非比寻常了,我宗树敌颇多,人多还好,人少,便要小心行事了。” 风自轻点了点头,果然如此。 徐故庭听了嘟囔两句,不让我去,怎么增加实战经验嘛。 当然,他的同门师兄们自然选择听不见。 第八十二章 三宗相遇 徐故庭问道:“风公风师兄,那你的另一位同伴在哪,怎的没和你在一块?” “他啊,只知道一门心思的看书,说什么闲逛太无趣,所以只好留在客栈了。哦,对了,他是承天宗弟子,名叫执越。” 风自轻之所以提起执越,一来是三宗弟子向来交好,说名字也没有什么影响,二来是有意借执越之名,结交一下。 万一大手一拍,桌子嗡嗡作响,惊讶道:“什么?执越也来了,哈哈哈快告诉我在哪,我去把他掳来。” 掳?风自轻一愣,朝徐故庭递过去一个寻问的眼神,后者淡淡一笑,风自轻这才放心,随后便将地址说出。 话音刚落,万一便不见踪影。 风自轻朝徐故庭问道:“徐小弟,不会出什么茬子?” 其余三名开天宗弟子哈哈一笑,其中一人说道:“风兄弟放心,大师兄与执越师兄感情一向交好,不打紧的。” “如此便好,我就怕到时执越要找我麻烦,那可就罪过了。” 徐故庭别过头去笑了笑,最终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缓缓说道:“风师兄,这个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执越师兄,说不定会生气的。” “啊?为何?刚不是说感情一向交好么?” “噗。”徐故庭咧嘴笑道:“那是我们大师兄自认为的,哈哈哈” 风自轻一拍额头,唉,被坑了。 不多时,酒菜便陆续而上,随后楼下传来万一的大笑之声,“执越啊执越,咱俩交情这么好,来了无拘城也不跟我打个招呼,怎么,四论剑典上的事你还真放心上了?” 一向待人有礼的执越轻哼一声,说道:“似你这般无礼之人,谁与你有交情?” 随后便传来蹬蹬的脚步声。 楼梯上,万一抓着执越的手臂往上走,执越时不时用不满的语气说上对方两句。 厢房外,风自轻看着不太情愿的执越,一脸歉意,后者无奈摇了摇头,聚音成线道:“自轻兄,你,唉罢了,你也无需自责了,即来之则安之。” 楼上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楼下的,吃个饭能不能安静些” 随后便有人附和道,声音软糯带着几分可爱,“就是就是,菜都被你们吵的不好吃了。” 楼下厢房中顿时安静了下来,万一双目一睁,大声道:“老子怎么样干你们何事?别以为你们是女人,我就会放你”万一的声音突然弱了下来,直至闭口不言。 蹬,蹬蹬 一个身穿莲青色长裙的女子缓缓走下楼梯,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位。 随着她缓缓走下,女子的面容渐渐展露出来。 她神情淡然,眼神清冷,眉间微蹙,绝美的脸庞略带不满,表露着她此时的情绪。 后面有一颗脑袋从她肩头探出,打量着楼下众人,她有一双圆圆的眼睛,眼神晃动之间,尽显灵动之意,微圆的脸庞显得极为可爱。 突然,她笑了起来,眼睛如弯月,动人心房。 “执越师兄,原来是你呀,好巧哦,你也是来吃美食的吗?”随后聚音成线道:“花姐姐,怎么办,是执越师兄,还有开天宗弟子,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他叫万一,就是四论剑典上夺魁的家伙,想不到才几年不见,境界已经高的出奇了。”花识雨聚音成线回答道。 万一搓了搓手,陪笑道:“原来是云天宗的师妹啊,刚才是我等鲁莽,实在抱歉,打扰到你们了敢问师妹,南悠师妹,最近可好?” 花识雨轻冷哼一声,“南悠师姐一向安好,前不久已然破境,相信过不了多久,便能败你。” 万一连忙点头称是,“对对对,一定能的,师妹,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相请不如偶遇,咱们三宗弟子皆在,除了四论剑典,其他时候可是少有,这可不容易,不如大家聚在一起,如何?” 花识雨望向执越,后者无奈点点头,如果不答应,这顿饭肯定吃的不安生。 花识雨见执越答应下来,便也不出言拒绝,毕竟这种情况,确实少有,同时也知道,既然遇上了,这些人就不好打发了,索性就答应了。 万一大手一挥,唤来小二,一番收拾妥当后,伸手示意云天宗的两位请上座,本该被宴请的风自轻也自然而然的坐在了末座,他心中暗自腹诽不已,不是请我吃的么? 让位后的风自轻随意选了一个座位座下,执越坐在了他身旁。 席间,万一一直在以低姿态和花识雨交谈,问的最多的,便是那位名叫南悠的云天宗弟子,明眼人一看,自然知道是为了什么。 花识雨淡然应对,说话不急不缓,坐在她旁边的明山雪两耳不闻身旁事,自顾自的吃着,偶尔会发出“哇”的轻呼,嘴巴一直都没停过。 宴席过半。 “嗝~”明山雪轻轻的打了一声嗝,拍了拍桌下的小肚子,朝执越问道:“执越师兄,我们是等息怨大会之后,再去诡雾长林吗?” “不错,不重兄他不曾见过,所以想先一睹为快,明师妹想来也未曾见过,正好一起看看。” 明山雪点点头,还是执越师兄比较好,旁边这个叫万一的吵死了,一直叽叽喳喳的,等回去后一定要告诉南师姐,让她最好不要理这个人。随后朝风自轻说道:“风师兄,你也没看过吗,那到时我们站一块儿看。” 风自轻微微一笑,投挑报李,“好啊,明师妹如此喜好美食,我这里有一些别处的美食,都是游历时路上顺便买的,你要不要尝尝?” 明山雪双眼明亮,笑眼如弯月,连连点头,“好啊好啊。”说完不便起身跑到风自轻身旁,与另一人换了位置后,双手摊开,接过风自轻递来的小吃。 两人边吃边聊,在他左手边的执越也会偶尔说上两句。 在明山雪脱口而出之后,万一便知道这绝好的机会,于是微笑道:“不知两位师妹去诡雾长林所为何事,在下不才,境界稍高那么一点点,或许能帮的上忙。” 花识雨声音依旧清冷,拒绝道:“多谢万师兄的好意,不过不是什么难事,还用不着万师兄出手。”她喝了一杯向前的茶水,醇香清雅,哼哼境界高了不起啊,等到了合渊境再说。心中叹道,唉,师妹哟,你什么时候可以嘴巴严一点点啊。 万一一如往常的厚脸皮,摆了摆手,“花师妹,诡雾长林凶险异常,还是我等结伴而行更为安全些,这样一旦遇上危险,有我冲在前头,两位师妹便能毫发无损。” 花识雨放下茶杯,再次拒绝,“多谢万师兄好意,不过我的事费时颇多,几位师兄师弟还有要事在身,恐有耽搁,多为不妥。” 面对一而再的拒绝,万一便没有再继续强求,毕竟他们确实还有要事,便将话题一转,开始聊一些下山游历所经历的趣事。 花识雨还是那副不近人情的表情,对于开天宗弟子,在她的眼中,除了实力高强,便是有些自以为是。以往在那些对她有表明过心迹的师兄师弟们中,就属开天宗脸皮最厚,相对来说,承天宗的知礼而行,倒是让她舒心不少。 席罢,花识雨拉着不太情愿离开的明山雪,告辞而去。 临走时,明山雪朝风自轻笑了笑,聚音成线道:“孙猴子的故事下次你要继续讲给我听哦,我请你吃好吃的。” 于她而言,能请别人吃好吃的,那就已经是挺要好的朋友了。 风自轻笑着点点头。 第八十三章 执越的心结 待花明二人走后,万一轻叹一声,走到风自轻面前,抱拳说道:“风兄弟,抱歉,想必你也听出来了,我心仪南悠师妹,所以想让她们替我说两句好话,不曾想,什么也没捞着。此次多有怠慢,还望见谅,他日再遇,定好好招待一番。” 万一此举,倒是让风自轻有些出乎意料,他没有聚音成线,而是选择当面说出,足见是一个坦荡之人。 他微微一笑,“无妨,本来我也没帮上什么大忙,白吃了一顿大餐,已然足矣。”他摸了摸下巴,说道:看来万师兄对那位南悠姑娘,束手无策啊。” 万一眼前一亮,“哦?听风兄弟的语气,有些法子?” 风自轻故作高深一笑,“雕虫小技,万师兄听听就行了。且容我一猜,万师兄性格爽朗,不拘一格,在南悠姑娘面前,可是一向如此?” “不错,我辈行事,素来直言不讳,喜欢谁就当面说。” 风自轻两手一拍,“这就是问题所在。万师兄,这女子素来喜欢惊喜,直言不讳没有不对,但你可以用不同的方式告诉她,我心仪你。” 万一捏了捏下巴,思索道:“不同的方式?” “对,追求女子,或许世俗凡尘的方式,更为有效。世间女子皆爱美,也爱花,万师兄可以借助百花的力量,为自己增添风采。” 万一虚请请教,“风兄弟,我该如何做?” 风自轻微微一笑,“附耳过来。” “高,风兄弟高见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如若成功,我定铭记在心,有恩必报!” “诶万师兄言重了,些许主意,不值一提。那在下便预祝万师兄旗开得胜,赢得美人心了。” “哈哈哈好好哈哈哈” 厢房内,笑声不断,其他人皆一头雾水。 几位开天宗弟子见大师兄笑得如此开心,也只好跟着笑了。 “万一师兄,此间事了,在下便先告辞了。”执越转头又朝风自轻问道:“不重兄,同回?” 风自轻点点头,与众人告辞,临走时,朝那位性格与开天宗弟子不相符的徐故庭微笑示意,与执越一同离去。 城中某处客栈内。 “大师兄,那位风师弟先前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如此开心?”一位开天宗弟子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 随后其余几人也开口附和。 万一大手一挥,“去,等你们有了心仪的女子再告诉你们也不迟,事情办完了,明日便动身回山。凌叶,回山后你向掌律长老禀明天外天教弟子来无拘城一事,此事极不寻常,请长老定夺。” “是。”其中一名弟子应道。 随后他神情严肃说道:“我有感瓶颈已然有些松动,此次回山之后,便会向长老请往北极尽洲,大干一场,寻求破境契机。我走之后,凌叶,督促一事,就交于你了,还有你们,修行,切不可懈怠!” “请大师兄放心。”众人齐应声道。 徐故庭逐渐露出崇拜的眼神。 万一点点头,声音稍有缓和,“故庭,咱们这代弟子中,如今在真璞境之下的,就属你最有天资了,下届四论剑典的魁首,可不能让承天宗的人夺了去,如何,可有信心?” 徐故庭深吸一口气,环视众位师兄,眼神逐渐坚定,“必尽全力而为!” —— 另一客栈中。 执越坐在桌前看书,风自轻手持缚巍缓缓挥动,片刻过后,实在有些无趣,朝执越问道:“执越兄,你与万一万师兄之间,似乎有些不太愉快啊。” 执越瞥了一眼风自轻,轻吐一口气,将那本今天看了许久都不曾增加一字的无名书收回体内,体内元力缓缓流动,恢复耗损的精力。 “此事说来话长。四论剑典每十年一届,五年前,剑典大会上,当时万师兄的境界与我还是相差无几,皆是乘虚境后期,其他宗教门派的弟子,也皆稍逊一筹。 在以往每届剑典之中,夺魁的大多为开天宗弟子,其次是天外天教,再次是云天宗,而我承天宗的夺魁次数,少之又少。因此,在上次剑典大会上,宗门对我寄与厚望,但在最终夺魁之战上,万一他万师兄他使诈,蒙骗于我,令我错失良机,最终败在他的手下。” “哦?万师兄他如何蒙骗于你?”风自轻有些好奇,经过昨天的了解,他感觉万一不是会是一个使诈的人。 执越轻叹一声,“回想起来,还是我对战经验不足的原因,他当时聚音跟我说,他有位师妹,对我心仪已久,想要与我结识,一同修道,而且她此时正在台下默默注视着我。 我当时年少,一心只想修行,此类之事,我从未遇到过,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当时心中便有些乱了方寸,对战之时也会有意看往台下,以致于我每每错失良机。 最终剑典结束之时,万师兄见我还在四处张望,才告诉我他只是随口说说,调侃几句而已。唉,此事已成为我一心结,这也是我为何会答应去往沉梦楼的真正原因。” “原来如此,那不知执越兄的这个心结,可解了?” 执越摇了摇头,“惭愧,未曾。每次想起,心中便觉惭对宗门,已有近百年,我承天宗未曾夺魁,如若不是我不够沉稳,或许,便能为宗门争光。” 执越顿了顿,欲言又止,最终轻叹一声,“后来我无意中得知,万师兄其实并未哄骗于我,而那位师妹在两年前,逝于北尽极洲了。” 风自轻听后,也陷入了沉默。 死在北尽极洲,风自轻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对于执越的心结,他自认为是帮不上什么忙的,毕竟心结这种东西,还得靠自己。 看来正是因为这个心结,所以五年过去了,万一已经快要破境至合渊境,即将成为凌云三境之一,而执越自己,五年前是乘虚境,五年后依旧,离无璞境,还不知远近。 他走到执越的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修行一事,朝夕不分,此时未解,或许是契机未到而已。” 执越牵强一笑,“但愿如此。” 风自轻笑了笑,话头一转,手掌摊开,取出存养红尾黑角雀的黑匣,将元力灌输进去,黑匣逐渐变透明,露出那只昏昏欲睡的小家伙。 “执越兄,不知这诡雾长林之中,可有一些好摘又不危险的灵草灵果,这小家伙从我买来至今,一直都是这副样子,我买的那些灵草灵丹效用不大,疗伤之类的丹药又对它无用,我身上又没闲钱,唉,除了喂养元力,再没别的办法了。” “此事你可去问一问花师妹,云天宗弟子对于灵物知晓甚多,或许能帮你。” 风自轻喜上眉梢,正愁找不到借口接近她,这不就来了嘛,哈哈哈执越啊执越,你这朋友真不错。 翌日,花识雨二人的住处外。 风自轻一手持折扇,一手握着黑匣子,假装悠闲的在客栈外散步。 另一边,明山雪拉着不太情愿出门的花识雨出了客栈,正巧碰上预谋已久的风自轻。 “呀,风师兄,这么巧,你是来给我讲故事的吗?嗯可是我现在要跟师姐去吃宝香楼的醉花鸭,听说可好吃了,你要不要一起?到时边吃边讲。” “哦?真的,我还没吃过呢,既然明师妹这般盛情,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知花师妹,可有不便?”风自轻早已向执越问清楚了,花识雨比自己小上几个月,自然是喊师妹了,境界什么的,就不管了。 花识雨面无表情,心中暗恼,你都借势答应了,还来问我,多此一举,但对于自己这个师妹,她又没什么办法,只好默认。 “随你,莫要烦我便好。” 风自轻笑了笑,朝明山雪伸了伸手,“两位师妹,请。” 第八十四章 取名 才没走几步,明山雪就按捺不住,朝风自轻问道:“风师兄,你手中这个黑匣子里装的是什么,好吃的吗?” “呃”风自轻摇摇头,晃了晃手指,将元力灌输进入黑匣子,待它逐渐透明后,明山雪惊呼一声,“呀!师姐,你快来看,快来看,是书上画的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 “红尾黑角雀。”花识雨补充道,她有些意外,没想到一介散修,也有能力养这种妖兽。 “花师妹一眼便能认出,佩服佩服,不知这城中,可有高明的驯兽者,这小家伙从我买来至今,一直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明山雪笑嘻嘻的说道:“哪还用找什么驯兽者,师姐她就很懂的,我就差那么一丝丝了,嘻嘻师姐,你快来看看,这小家伙到底怎么了?”她扯了扯花识雨的衣袖,催促道。 其实花识雨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小妖兽,不过姿态在前,不好反应过大,只得淡然应对。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仔细瞧了瞧,便看出了问题所在。 “饿的。” “嗯?”风自轻双眼充满疑问。 花识雨将声音稍稍提高,“它饿太久了,如若不是此黑匣中设有一小小的聚灵阵,它早就死了。” “那为何我给它喂养灵果,它却不肯吃?还有我给它灌输元力,却依旧没有效果?” 花识雨斜了一眼风自轻,“它饿太久,已经没有力气进食了,它此时尚在阵法之中,你直接用元力灌输,只能给阵法加持,对它本身,并无多大作用。” 风自轻恍然,原来如此,原来是阵法搞的鬼。 花识雨抬手一指,随后手势变换几下之后,啪的一声,黑匣子自动打开,她虚手一抬,小家伙从匣中缓缓升起,最后落到她的手心。 小家伙在她手中静静地躺了片刻,双眼微微睁开,感到着那股温和的力量,小嘴微张。 风自轻急忙取出灵果递了上去,花识雨接过,元力化刃,将它瞬间切碎成沫,手指微动,碎沫灵果便一点点的喂入小家伙的嘴中。 吃了些灵果碎沫后,小家伙的精神顿时好上几分,眼睛也睁地越来越大,当时灵果全部吃完,它开心的叫出了声音,声音与普通麻雀相比,更为清脆。 花识雨手中的元力并未收回,在元力的滋养下,小家伙渐渐恢复了些气力,缓缓展开双翅,扑哧几下,渐渐脱离她的手掌,随后围着她绕飞两圈之后,最终落在她的肩头,亲昵的用头碰了碰她的耳垂。 花识雨强忍笑意,继续保持她那脸上清冷的表情,不过眼神已经柔和了几分。 风自轻瞪大着双眼望着她肩头上的红尾黑角雀,极为不解,不是说很难驯服吗,这一个灵果就搞定了? “花师妹,听说这红尾黑角雀极难驯服,难不成是假的?” 花识雨正欲解释,明山雪抢先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是因为这只饿的太久了,师姐喂东西给它吃,又帮她恢复气力,以致于把花师姐当成娘亲了,嘻嘻师姐,我说的对吗?” 花识雨趁风自轻没注意时,稍稍瞪了明山雪一眼,随后说道:“大致如此,不过我也未曾预料到,风不重,它可有名字?” 风自轻摇摇头,“未取,不如花师妹为它取一个?” “不妥,你是它的主人,还是你自己取。” “在下才疏学浅,起名一事,实在拿不出手,我之前有一匹马名为富贵儿,花师妹觉得如何?” “噗!呵呵呵风师兄,你取名字的本事,真的好烂啊,哈哈哈”明山雪笑的合不拢嘴。 “烂吗?还好,多顺口,以前我们四人游历时,我还给他们每一人取了一个江湖混号,特别好听。” 明山雪稍稍收敛笑意,问道:“真的假的,取的什么名字?” 风自轻正色道:“我有一个小跟班,是位女子,她姓柳,我就给她取名叫柳会飘,有个小弟姓龙,取名叫龙会飞,还有诶明师妹,你怎么越笑声越大了。” 此时明山雪双肩抖动不已,银铃般的笑声不断,腰身下弯,手捂着肚子,明明是修行者,却感觉上气不接下气。 花识雨努力控制住表情,不让自己受影响。 风自轻自顾自的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还有执越,他俗家姓邹,我就给他取名为邹不直,我们一行四人闯荡江湖,已然有了一丝名气了。” “邹不直,哈哈哈师姐,我我不行了笑死我了,风风师兄,你哈哈哈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噗!”终于,在明山雪笑声的影响下,花识雨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声初显,随后便是嗖的一声,失在原地,连同红尾黑角雀在内。 二人今日未戴幂篱,所以花识雨展颜一笑的那一刻,便进入了风自轻的眼里。 清冷绝美的容颜,突然展颜一笑,便能倾人心。 风自轻被瞬间吸引住了,还未有所沉迷,人便已不见,他呆呆的站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明山雪在反复几次之后,终于将笑意收敛,看到风自轻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脸色微红,刚才,似乎有些失礼了,这要是被师尊知道了,又要被说一通了。 咦,花姐姐呢?她四处看了看,随后便明白过来。 片刻过后,一道清风乍起,花识雨重新回到二人身边,此时她的神情,与之前一般无二,以致于对她刚才的展颜一笑,风自轻都有些不太确定了。 —— 片刻之前,一座小屋内,一位手握小木剑的孩童正在二楼窗边独自玩耍,一位女子来到她的身边,孩童抬起头笑了笑,指了指远处一个无人小巷里说道:“娘亲,我刚才看到一个好漂亮好漂亮的大姐姐,就是有点怪。” 女子温柔一笑,问道:“怎么怪了?” 孩童说道:“大姐姐扶着墙,弯腰捂着肚子,身体还抖动的厉害,之前还在的,刚才一下子人就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可惜了,离的远了些,听不到声音。” 女子摸了摸孩童的头,没有说话,因为她也确定,能一下子就不见了,是修行者,应该不会生病。 —— “玄雀,是它的名字。”花识雨将红尾黑角雀的名字定下,让它不至于惨遭风自轻的“迫害”。 “玄雀,黑中带赤是为玄,不错不错,还是花师妹取的好。” 花识雨嗯了一声,算是应承了风自轻的这句夸奖。 “小玄雀,等你长大了,要好好感谢师姐哦,是因为她,你才没有被取难听的名字。”明山雪笑嘻嘻的说道。 风自轻无奈一笑,不甘心问道:“真有这么难听?” 明山雪使劲的点点头。 花识雨又嗯了一声。 随后两人一左一右,带着刚取好名字的玄雀,边走边小声嘀咕着,对落在后面的风自轻不闻不问。 欣赏着眼前的风景,风自轻咧嘴一笑,果然还要是有些手段啊,古往今来,何时何地,皆如此啊。 两日后,无拘城中开始戒严,城中所有商贩一律不许在街上摆摊售卖,取而代之的,是一列列重甲城卫,紧张而肃静的氛围,开始在城中弥漫。 第八十五章 息怨大会(一) 息怨大会,将在三日后举行。 由于玄雀已经将花识雨认作娘亲,风自轻这个真正的主人,便有些可有可无了,只要时不时的提供一些灵果就行了,至于元力,花识雨二人倒不会太吝啬。 “执越兄,可有人曾指名道姓要与三宗弟子决一死战的?”风自轻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来回巡视的城卫,忍不住问道。 执越将无名书收回体内,说道:“三宗不曾有,倒是天外天教弟子中有过一次,而且还不只一个,据闻当时有五人皆被指名,最终只活下一人,自此之后,天外天教弟子便很少会来无拘城。” “可是因为教中弟子行事不羁,亦正亦邪,这才导致仇家联合寻仇?” “不清楚,或许是,所以修行之人,自当修身以为首要。” 风自轻笑了笑,不置可否,这个世界,还是强者为尊,不然其他三宗,为何没有仇家寻仇,天外天教远在东启罗洲,距离无拘城远之又远,这才让人敢钻空子。 “如此说来,这息怨大会,便能安心观战了,正好能好好观摩一番,这高境界的修行者,还有妖族,到底是何风姿。” 执越点点头,这也是他留下的主要原因,观他人之战,启发自身。 三日后,息怨大会如期举行。 要说还是三宗弟子有排面,得益于那三人,风自轻坐在一个视线很不错的位置,视野开阔,俯视着真正的息怨台。 —— 息怨台是个圆形台面,宽约五六十丈,二十四根巨大的黑色的圆形高柱环绕在旁,每一根高柱所雕刻的纹路皆不一样,不时会闪过一丝丝莹光。 四周建筑高低错落,气势不凡。 在最高处的露台上,摆放着两把木椅,木椅的两边放着四条板凳,样式都很是普通,像是多年的老旧物件,唯一不凡的是中间那把木椅的靠椅上,写着一个“束”字,笔走龙蛇,笔划之中处处透路着潇洒不羁之意。 椅子旁边的板凳上,分别坐着四位主事者,两人两妖,其中两人便是城主府中,坐在最末位一左一右的两位洲城官,那么旁边的两位妖族的身份,不言而喻。 息怨台下,人族与妖族分圆而站,此时已人满为患,却异常安静,一圈身穿冷冷铁甲的城卫外守在息怨台旁。 大会开始前禁声,这是规矩,这也是该有的敬畏。 一行四人早已坐在为三宗弟子准备好的位置上,静静的观看着。 风自轻压抑着心中有些澎湃的情绪,明山雪聚精会神的看着台下,双眼充满了期待。其余两人神情淡然,相比四论剑典,息怨大会的场面,还是小了许多。 咚!咚咚!咚咚 沉重而富有节奏的鼓声响起,随着那位洲城官的一声令下,息怨大会,正式开始。 台下顿时一片喧闹,吼叫声不断,肆意的发泄着情绪,烘托着即将开始上演的那一场场生死决斗。 大会没有多余的开幕说词,鼓声停止后,人与妖两族之间暂时推选的头领便会按定好的流程,然后安排他们一一上台。 呯!吼 在一位妖族修行者一跃而起,落地后的一声怒吼中,大会真正开始。 台上。 妖族修行者指着台下那位人族修行者,怒道其名,后者淡然一笑,找死而已,他慢悠悠的从一旁的阶梯走到台上。 人族修行者是名中年男子,在他登台的那一刻,二十四根巨大的黑色圆柱同时射出一道莹光,与小息怨台一样,在台半空上汇聚,最终形成结界,只有一方死透,才会关闭。 他朝对面那位妖族修行者投去鄙夷的眼神,果不其然,对方顿时血气上涌,朝他冲了过去。 嘭!一柄极长的剑形虚影凭空斩落,一剑之后,妖族修行者当场暴毙而亡。 一道剑光极速闪过,咻咻几声过后,一颗妖丹从那名妖族死者体中浮出,人族修行者大袖一挥,收入方寸物中,随后慢悠悠的走下台去。 失去妖丹化形,妖族死者缓缓变回妖兽原形,是一只山石犬。 自始至终,人族修行者都未曾说过一句,但其他人族的修行者却高声呼喊,反观对面的妖族修行者,出师不利,沉默不语。 “六境对战四境,确实不堪一击。”花识雨看着那上台出手即止的人族修行者,有些感慨。 风自轻看不穿对方的修行,只能凭借感觉,那人的实力应不止于他表现出来的境界,大致断定出那人是真璞境。 那头妖兽显然太蠢,倒是花识雨一眼便断定出对方的修行境界,让风自轻有些吃惊,这三宗弟子,特殊本领是真不少。 “这人故意压境在洞元境,让对手放松警惕,然后一剑就把那妖族砍死了,省时省力,啧啧啧真璞境这么强吗?” 明山雪轻哼一声,“师姐,那人好凶哦,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把人家打死了。” 执越点点头,“确实有些失礼,不能仗着自身境界高,便目中无人,且一招打杀,着实有些不留情面。” 明山雪朝执越微微一笑,果然还是执越师兄更顺眼些。 “生死之战,自然不留情面,如若那两人实力掉换,你想那妖族可会一招将那人打杀掉?”风自轻为自己辩解道。 花识雨微微侧头,用余光看了眼风自轻,不留痕迹的点点头,倒是懂得一些道理。 明日雪又是一声轻哼,对风自轻不予理会。 执越看着台上那滩血迹,有了一些思考。 不多时,便有城卫上去将尸体拖下台来,随后随手往旁边一扔,等大会完后,统一烧毁。 大会继续。 人、妖两族各有生死,台上的血越来越多,台下的尸体堆积如一座小山,附近的赌庄有人欢喜有人愁。 —— 露台上,两位人族洲城官正在聚音成线,相互闲聊。 “重阙,这息怨大会还是如往届一般,实在无趣,倒是旁边那两个妖官,境界似乎比在上届时更精进了一些。” “你还知道啊,摇山,城主大人都说过几次了,让你好好找个破境契机,你倒好,一点也不着急,怎么的,合着这期天境,对你吸引力不够是,你难道想一步半仙?” “嘿嘿我才上任多久啊,不急不急,比起你们,我还年轻着呢,九境迟早会有的,城主大人没硬逼着我去,那就是对我有信心,这可比找什么破境契机强多了。” “哼哼不久,都快上任一百年了,你就等着被城主大人骂”话音刚落,一道轻微的气息波动,出现在木椅上空,随后板凳上的两人瞬间起身躬腰,对着那片虚空,轻声的齐道了一句,“恭迎城主。” 另外两名妖官也跟着站了起来,躬身行礼。 “免礼,今日有感,过来看看。” 过了几息之后,那道声音似乎有些失落,自语自语道:“还是模糊,罢了”随后四人又坐回了板凳上。 从外人看来,不过是四人突然站起,弯了下腰,又突然坐下,如此而已。 “诶,重阙,你说城主大人今日突然过来,莫不是因为上次所说的故人?” 重阙沉吟片刻,说道:“或许,如若是城主大人的故人,境界肯定很高才对,为何你我感应不到?” 名为摇山的南洲城官嘿嘿一笑,“不管了,城主大人自己都说模糊,咱们就别睡猜了,对赌一把,最后哪边胜出?” “不赌,你找别人。” 摇山摇了摇头,将头转向旁边两位妖官,嘿嘿一笑,神情有些殷勤。 两位妖官一看,暗道不好,两妖对视一眼,瞬间消失在露台之上。 重阙心中暗自称赞,这回两个家伙终于学聪明了,这无拘城摇山城官的赌品如何,如同他的名字一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第八十六章 息怨大会(二) 观众席。 “执越兄,那露台之上的四位,可是他人口中的城官?”风自轻看着露台问道。 执越点点头,“不错,一届一轮换,上届是两位妖官主持的,所以这次换人族的洲城官。” “不知这城官的境界实力如何,有多强?” “据闻上任南洲城官因感破境无望,最终去往上古战场遗址寻求破境契机,然而却一去未归,空留城官之位百年。现任南洲城官上任不到百年,境界在众城官中最低,年纪最小,至于到底是何等境界,这个不能随意窥探,不过能当这一洲城官的,自然是不低的。” 风自轻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上面为何摆着木椅板凳?这与他们的身份不相符啊。” 执越说道:“我也不知,素闻无拘城人族城主为人随和且随性,不喜繁文缛节,除了城主殿庄严肃穆,其他地方大多与平民百姓家中相似,露台上的木椅板凳,便是例子。” 风自轻摸了摸下巴,“身份尊贵却随性而为,这位城主大人看来境界不是一般的高。” “城主境界高自然是毋庸置疑,但你为何如此说,有何依据?”花识雨有些好奇的问道。 风自轻微微一笑,说道:“修行之人,重在修心,越随心而动,越贴合大道,道法自然,花师妹以为然否?” 花识雨微微点头,有理。 执越说道:“道法自然,看来不重兄对大道的理解,颇为透彻。” 佳人在前,风自轻故装高深的说道:“透彻不敢当,明白是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知行合一,才是大道根本。” 花识雨眼前一亮,有些吃惊的看着风自轻, 知行合一,短短四字,真理无穷。 执越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突然起身朝风自轻作揖弯腰行了一礼,后者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起身后微微一笑,说道:“知行合一,四字真言,道尽我辈行事之准则,让在下颇为受益,请受在下一礼。” 风自轻连忙摆了摆手,笑道:“道理大家都懂,我不过是凑巧而已,无需如此。” 明山雪望向风自轻,看来这个厚脸皮还会讲故事的男人,确实懂得一些道理,竟连执越师兄都对他如此有礼,我要不要跟他学几句,这样回到冬轮坞,师姐她们会夸奖我的,说不到会奖励我好多好吃的,嘻嘻想到这,她的双眼已经笑成了弯月。 息怨台下,人、妖两族已经死亡过半,台下的尸体堆积如山,台上的血滩每隔半个时辰左右,便会被禁制中的元力所清洗,随后涣洗如新。 —— 明日雪已然不再看往台下,太过血腥,她手中拿着一本不知何时准备的故事话本,正津津有味的看着。 花识雨目视着下方,虽然表面冷静,心中却已然积结了一些郁气,但她还是选择继续观看,不为别的,只为早日习惯这种场面。 师尊讲过,山下世界凶险异常,四论剑典也只是点到为止,伤情不大,面临真正的生死决战,心态犹为重要,光学宗主冷峻的表情可不行。 —— 嘭!一个人族修行者的身体被炸裂开来,四分五裂,血液飘散在半空中,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地腥红。 一个手提头颅,肆意狂甩的妖族修行者对着台下的人族肆意大笑,声音嘶哑且难听。它将手中头颅高高举起,赫然是那位初次上台赢了之后,却未走的人族修行者。 赢了还不走,另外一方便可继续挑战。 滴答滴答 脖胫处的血还在不断滴落,咚头颅滚落在地,一只巨大的脚掌将他踩住,脚掌的主人狂笑不已,“你们人族,除了爱卖弄小聪明,还美名其曰为计谋,不过是在掩饰自身实力差劲而已,如何,还不是被我撕碎,哈哈哈” 他肆意的狂笑着,离开时朝人族吐了几口口水,大骂着只有妖族才能听懂的话,快意至极。 台下的人族渐渐沉默,六境都被它杀了,他们这些四五六境的修行者,哪还敢出言挑衅。 他们纷纷望向那名暂时被推选的头领,心中期盼他能为人族出一口恶气。 人族头领神情淡然,无视众人的眼神,在他的眼中,只有对面妖族的领头者,今日,他必定亲手将它斩杀。 妖族头领双手各有六指,它不屑的看着对面的人族,当与人族领头者的眼神相对时,心中有了一丝忌惮,但很快被化为愤怒,它一定要亲手将那人撕碎,带回诡雾长林,祭奠他最小的儿子。 生死决战,还在继续,露台上的两位洲城官依旧倍感无趣,赌庄还是热火朝天。 息怨台的禁制开了又关,两族之间,一个个的接连死去。 —— 风自轻看着眉头越皱越紧的执越,轻声问道:“最终一方在息怨台下人数为空,息怨大会才会停止?” 执越点点头,轻呼一口浊气,他也是第一回从头看到尾,属实有些不适应。 “息怨息怨,人死才能真正无怨,名字倒是十分贴合。”风自轻忍不住感叹道,台上过于血腥,就算是他,也快有些遭不住了,他有些佩服明山雪了,在这种环境下,她都能看的入迷。 天色已暗,堆积如山的尸体旁边,站在两边的两族修行者,从最初的人满为患,赢的走,死的留,到现在只剩两个,不过才一天而已,生死决战,从不都不会是持久战。 一位妖族,一位人族。 单以相貌而论,人族头领是位青年修士,他缓缓走上台,伸手一指,淡然道:“屠烈,上来受死。” 妖族头领一跃而起,重重的落在息怨台上,朝他吐了一口口水,骂道:“呸,少在这装腔作势,给老子死!” 哐当!一根巨大的獠牙棒凭空出现,然后重重的砸在地上,台面顿时龟裂。 妖族头领见一击未果,提起獠牙棒反手挥向背后,铛!一声撞击声过后,妖族头领背部突感巨痛,随后被一脚踹出老远,双手急忙撑地,这才没有摔倒。 人族修行者持剑而立,眼露不屑,轻蔑道:“蠢货,上前受死。” 如此不屑一顾的态度,自然令人大怒。 妖族头领大手一挥,獠牙棒扔向对方,下一刻已经出现在那人的眼前;后者没有选择闪躲,持剑的手高高抬起,而后疾速落下,剑光闪过,剑刃将獠牙棒斩断,继续向下,划开了妖族头领的坚硬外皮,肉可见骨。 与此同时,妖族头领握着被一分为二的獠牙,狠狠的砸向人族修行者;一声闷哼,人族修行者被砸中肩头,身子顿时一矮,随后身形一闪,与妖族头领拉开距离。 妖族头领狰狞一笑,以伤换伤,是他们最善长的打法。 人族修行者活动了一下受伤的肩膀,抬头看了看天,月色若隐若现,零星点点。他轻轻挥动此时散发着莹莹白光的长剑,心中默默推算着时辰。 妖族头领双手举起,一分为二的獠牙棒再次甩向人族修行者,后者依旧选择不闪躲,以伤换伤,同样是他所期盼的。 数次换伤过后,双方受伤颇重。 妖族头领的身上已经有好几处可见白骨的伤势,即使有元力止血,但依旧有血在不断渗出,可见伤势之重。 人族修行者的衣衫早已被撕烂,披头散发,肩头、大腿、前胸后腰都被撕掉了皮肉,伤痕累累。 看着对方伤势惨重,妖族首领渐渐笑出了声,随后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在宣泄着什么。 “许迟!!二十年来,我只敢躲在远处远远的记恨着你,今日,我定要将你活吞!活吞!哈哈哈” 人族修行者没有理会对方的疯言疯语,他再次抬头看了看天空,月色渐明,云雾渐开。 第八十七章 息怨大会(三) 许迟心中嗯了一声。 他缓缓抬起长剑,直指天幕,剑身的光芒越来越盛,他身上的血缓缓漂浮起来,凝聚成一颗颗细小的血珠。 一颗血珠飞向剑身,撞破之后被剑吸收,之后是第二颗,第三颗所有的血珠一齐飞向剑身,最后都被剑身所吸收,而这时,许迟手中的长剑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妖族头领屠烈被这一幕所吸引,笑声戛然而止。 妖族虽与人族的修行方法大相径庭,但天地元力所凝聚而成的威压,妖放却是最为敏感,当许迟手剑长剑变为血红色时,他突然感觉到了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笼罩,心中顿感压抑。 这一招很强,这是屠烈的第一反应,所以他要打断它。 吼! 它一声怒吼,身形迅速变大数倍,身上原本的衣物瞬间被撑破,一头高约两丈的六爪血狮出现在息怨台上。它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那个人类,轻轻晃了晃巨大的头颅,舔了舔腥红的舌头,眼神冰冷。 吼! 一声狮吼过后,变回本体的屠烈张开血盆大口,屈膝一跃,朝许迟迅猛扑而去。 许迟缓缓挥动手中长剑,血红色的光芒在夜色中轻轻舞动,天空中的云雾似被牵引一般,他每挥动一下,云雾便会消散几分,月亮也因此更加明亮。 长剑不断挥动,云雾越来越稀薄,月亮越来越明亮。 咔嚓! 利齿咬断了骨头,许迟的上半身全部被屠烈的血盆大口含进了嘴里,鲜血顿时在它口中迸裂开来,血溢四溅。 呵呵呵呵 由于嘴里有东西,所以屠烈的笑声有些含糊不清,但这并不影响它此时的心情。你终究是没能及时施展那一剑,这些年拼命的修炼,终究是有所回报,儿子,老爹终于 咔嚓! 嘴角的利齿被硬生生折断,一阵剧痛袭来,打断了屠烈脑海中的回想。 嘭!一道红色光柱从血狮口中上颚射出。 吼! 不堪剧痛的屠烈张开大嘴,向后退去,下一刻已经站在了台上的边缘,它恶毒的看着远处的人族修行者,却不敢向前。 一身血肉模糊的许迟站在原地的,他的双眼炯炯有神,神色淡然,仿佛刚才上半身被吞下的不是他。 他再次抬起手中长剑,直指明月。 他猛的一挥,云雾尽散,月放光明。 皎皎月光穿透了禁制防护罩,照在了血红色的长剑上,竟有了几分朦胧美。 此时的许迟,血脸上的嘴角竟有了一丝笑意,看着躲在远处那头庞然大物,他轻哼一声,缓缓闭上双眼。 时机已到。 他持剑的右手往后倒了倒,像是在蓄力,在蓄力的同时,原本被吸入剑身中的血珠一颗颗脱离剑身,渐渐形成了一柄又长又大的红色剑影。 许迟猛然睁开双眼,眼中似有剑意流转。 唰!! 他一剑朝屠烈猛然斩下,剑影之中蕴含着天地之力,携带雷霆之势,后者想要侧身闪躲,却高估了自己。 轰!! 巨大的红色剑影猛然斩下,如菜刀切菜一般轻松,将六爪血狮那庞大的躯体,一分为二。 随后灰尘四起,台面已然碎裂,一个巨大剑坑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 高处露台上,名为摇山的南洲城官暴跳如雷。 “他不知道息怨台是用境源岛的重圆石打造而成的吗!啊?贵重且不说,城主大人要是知道了,还不得罚我去境源岛上找材料修啊,那是很容易去的地么!气死我了,不行,重阙,那许迟是哪家山门的,我要他赔!” “云玉仙府的,钱已经给了,他事先打过招呼,说要借此机会破境,现在破境都这么随意的吗,这七境说破就破,这云玉仙府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摇山一听是云玉仙府的,顿时转怒为喜,聚音问道:“他赔了几倍?” 重阙伸出两根手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 “两倍?” “云玉仙府什么时候这么小气过,是二十倍。” 摇山一听顿时心中大乐,但转念一想,却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白担心一阵,这钱肯定是落你腰包里了,修这个绰绰有余,怎么样,无拘阁带我走一趟?” 重阙轻笑道:“怎么,又贼心不死,忘了上次是因为什么被派去北极尽洲三年?” 摇山不悦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算了算了,不看了,你自己善后,我就不陪你了。”说完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原地。 重阙微笑着摇了摇头,对于摇山选择撂挑子走人的行为,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是西洲城官,无拘城在名义上还是属西洲玉洲地界,自然是他来处理一切大小事物了,说到底,摇山只不过是来帮个忙的,虽然也没帮什么大忙,开个禁制而已,但以身换位,其他洲城官也是如此。 息怨台上,许迟静坐片刻,稍作调养之后,起身微微拱手弯腰,朝露台上的洲城官行了一礼,随后离开。 重阙微微颔首示意。 —— 而此时,风自轻还沉浸在刚才许迟的那一剑之中。 惊艳!无比的惊艳! 虽然站在远处不能真正的切身体会,但那股天地威压,若隐若现,让他心神极不舒服,却又不得不为此惊叹。原来天地之力,是这般强大,六境的妖族修行者,竟然抵挡不了破七境时的一剑! 在他身旁的执越此时双眼紧闭,手中握着那本无名书,偶尔闪过一丝只有他自己能感应到的金光,每闪过一丝,无名书上便会多一个字。 执越的脸色从气色红润,慢慢的变的有些苍白。 片刻后,他才缓缓睁眼,深藏在眼中的蓝色光芒将瞳孔映成深蓝色,随后尽数敛去,瞳孔逐渐恢复成黑色。他轻呼一口气,看看了其余三人,微笑道:“诸位,可有所悟?” “啊?执越师兄你说什么,悟什么?”明山雪视线从手上的话本移开,抬头一脸茫然的朝执越问道。 花识雨瞪了一眼她,后者嘻嘻一笑,低头继续看故事话本,“他是有意借此一战破境?”花识雨朝执越问道。 风自轻把话头接过,点头说道:“若我猜的不错,在此战之前,他似乎是能随时破境,之所以选择战中破境,是为了领悟更深的剑意。” 花识雨向执越递去寻问的眼神,后者点点头,示意风自轻说的不错;她微微转过头,看了一眼风自轻,这家伙,确实有些见识。 咚!咚咚! 鼓声再次响起,西洲城官重阙元力运转,声音传遍四方,“此次息怨大会,正式结束,最后胜者为人族。依照旧规,一月之内,所有人族在无拘城中购买任何物品,所需费用,一律自动减少两成。” “城卫,撤!” “诸位,散!” 聚集在赌庄的人无认输赢与否,皆心领神会,停下所有争吵,齐声道:“送城官!” 待洲城官走后,他们之中的人族修行者,顿时欢呼了起来。 随着洲城官一声令下,息怨台下的城卫开始缓缓撤离。 另一街头,一列城卫缓缓朝息怨台走来,最终将堆积如山的尸体团团围住,口中开始呢喃着。 他们一手伸出,黑色的火焰从他们手中滑落,掉落在了尸体上,嘭的一声轰响,火势大涨,随后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响起,那是骨头被烧焦的声音。 黑色的火焰在月光下格外的幽暗,转眼间,原本堆积如山的尸体,燃烧殆尽,变成了一堆骨灰。 为首的城卫从方寸物中取出一个白色的盒子,大手一挥,尽数将骨灰将进盒中,随后往东城门行去。 息怨大会,至此落幕。 —— 在一帝观看的执越轻叹一声,道:“骨灰最终会洒进洲海,无论生前善与恶,自此,所有恩怨一笔勾销,无论是谁,都不得再拿他们生前之过论罪,一旦有人违逆,无拘城便会派人倾力斩杀。” 风自轻赞叹不已,好大的魄力,看来城主确实强的不像话。 第八十八章 诡雾长林 月光下,长街中。 大会过后,一行四人缓缓行走,虽然视线无碍,但走路看书终究不妥,所以明山雪只好乖乖的跟在花识雨的身后,嘴巴不时鼓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息怨大会已然结束,一个月之内,全城的人族通常会选择逗留在城中,大肆购买。此时去往诡雾长林,可少很多事端。” 执越看了眼微微皱眉的风自轻,继续说道:“只要我们在短时间内找到寒玉冰莲,便能赶的上,足矣。” 风自轻问道:“那等我们回来之时,很多法器都早早被买,这岂不连汤都一点不剩?” 执越微微一笑,“无拘阁里的法器奇物多如牛毛,若是境界高的,或许还要争抢,早到早得;不过似我等这种境界所需之物,自然是极多的,无需担心。” 风自轻一听,顿时笑了起来,心下放下心来,如此机会,定不能错过。 花识雨点了点头,说道:“有劳师兄。” 执越微微摇头一笑,风自轻无奈耸耸间,他有自知之明,这句师兄,自然不包括自己在内。 几人稍作协商,拟定了明日的大致行程路线,随后执越与风自轻便告辞离去。 月光洒在长街中,影子被拉的好长。 —— 城主府。 重阙与曲情正在向白袍城主禀报息怨大会一事。 “回城主大人,大会其间,并未发现周围有天外天教弟子活动,若依曲情刚才所言,他们此行的目的,或许是诡雾长林。” 城主沉吟片刻,悠然道:“如此说来,他们找人只是次要,这便无趣了,即如此,曲情” “属下明白,看准时机,抢了他们要找的东西,然后逼问出他们要找的人,到底是谁。” 城主满意的点点头,挥手示意二人告退,待他们离开之后,呢喃道:“女子终究是更为细心一些,可惜啊唉云灼,你为何就是放不下呢,他都走了三千多年了,三千多年了” 一声轻叹过后,他念头一转,似乎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道:“知行合一,倒是极为有理,但却不像是你会说出的话,你哪是会讲这种大道之理之人,罢了,或许真是我看错了也不一定。” —— 翌日清晨,北城门。 明山雪手里捧着一块不知从哪里买来的糕点,正在细嚼慢咽;花识雨见执越二人前来,朝他们微微颔首示意,随后一同出了城,前往诡雾长林。 出城往北约行三十里,便是诡雾长林的边缘,沿着边缘往西,便有近道,可前往黎武国;继续往北,便可深入长林之中,最终到达妖兽山脉的边缘。 看着前方浓雾迷朦,幽深且茂密的树林,风自轻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心悸,他转头朝执越问道:“这诡雾长林究竟有何诡异?” 执越微微摇了摇头,“具体缘由不知,只是听闻长林最深处有一诡雾源,但凡有所接触,之后身上都会发生一些诡异之事,如离奇跌境,元力失控等,只是不曾亲眼见过。” “哇”明山雪小声惊讶的叫了出来,“这么可怕啊,那我们不要去那附近了,师姐,寒玉冰莲在哪里啊?” “师妹放心,离诡雾源尚远。” “那就好,那就好。”明山雪放心的点点头。 风自轻暗自摇了摇头,不知云天宗弟子中,还有多少胆小的。开天宗就不必说了,除了那个叫徐故庭的是个例外;至于承天宗,以执越为例,为人处事自不必多说,打起架来倒是挺刚的。 花识雨从袖中掏出一个类似罗盘的物件,随手往长林中一甩,片刻后,罗盘从迷雾中飞回,她接过罗盘认真看了看,说道:“此时雾重,半个时辰后再探。” 风自轻听执越讲过,由于云天宗皆是女弟子,所以除了自身境界之外,通常下山都会自备一些护身之物,比如元器。 在此其间,四人并没有多余的话要讲,所以各自缓缓修行,将自身状态时间保持在最好。 半个时辰之后,花识雨再次将罗盘甩出,扔进雾浓已经减淡不少的长林中,待它归来之后,这才点点头,确认可以进林。 一路往东。 寂静,四周寂寂无声,此时林雾尚存,不过对于修行者而言,这种程度的迷雾,不算什么。 息怨大会刚结束,所以返程的妖族并不多,而人族大多还在城中,所以一行四人,只是偶尔能碰到一些低级的妖兽窜逃。 既然是寻物,御剑便没有必要,执越与花识雨一左一右,走在最前端,明山雪则居中,风自轻殿后。 “花师妹,如何?”看到花识雨停步不前,执越随口问道。 她又从袖中拿出一个散发着莹莹白光,和某种玉石雕刻而成的莲花像,说道:“不清楚,远处似有元力波动,影响了它对寒玉冰莲的感应。” “多远?” “大约五十里。” 执越沉吟片刻后,说道:“即如此,容我前去一探,最为稳妥。” 花识雨想了想,刚出点头答应,身后传来风自轻的声音。 “我觉得不妥。不直兄,此处是诡雾长林,不是其他寻常之地,咱们境界都不算高,抱团尚可,单独恐怕力有不怠。不是我胆小,我们四人皆是第一次来这里,千万小心才好。” 明山雪也跟着点头附和道:“对对对,风师兄说的对,咱们第一次来,又是第一次下山,咱们还是小心为好。” 花识雨听后看了眼执越,后者稍作思量,同意了风自轻的观点。此地确实不同其他地方,虽说经过息怨大会的一通厮杀,强大的妖兽已经少了很多,但终究还是有的,小心些总不会错。 见执越点头,花识雨自然也没什么意见,于是四人继续朝东而行。 半个时辰后,花识雨再次停步,执越转头望向风自轻,后者稍作思量,还是摇了摇头 执越眉头微皱,但风自轻的一句话就打消了他要去查探的念头。 “不直兄,今天才第一天,不用如此心急。” 于是一行四人保持队形,继续朝东行走。 在此之后,花识雨数次停步,执越都选择留下,不再多问。 —— 远处,诡雾长林某地,一男两女正在商谈些什么。 从容貌上看,男子年龄约莫四旬,旁边两位女子一位与其年龄相当,还有一位正值妙龄年少。 中年女子身形稍胖,此时她的眼中充满了不屑,说话的语气,也是阴阳怪气。 “易脂,你不是说,你这招很管用的嘛,怎么试了这么多次,到头来,别说人影了,连兽影都见不着,果然呐,这什么年纪就要做什么样的事,别以为自己年少境高,坛主让你做领头就了不起,哼哼,你的江湖经验还差的远呢!” 妙龄少女身穿一件赤色长裙,身形修长,清秀的面容上紧皱着眉。被那人一通说教后,她撇了撇嘴,努力将想要出言回骂的念头打消掉,单论口舌之利,她确实不是对手。 她转头望向那位中年男子,收起手中黑色的扰元仪,不解地问道:“章启,他们一行四人,为何不选择派一人前来探查?如果是谨慎,难道不是更应该派人前来查探吗?以往测验从不失手的。” 一身黑色长衫的中年男子亦有些不耐烦,没好气道:“以前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什么地方,是诡雾长林!来此地行事,自然是慎之又慎。不过放心,既然对方不过来,那说明他们也有所顾虑,暂时应该不会影响我们。” 少女点点头,总归是可以安心办事了,该排除的因素,就应该排除在外。 第八十九章 林中闲事 见赤衣少女对自己不予理睬,也不反驳,中年女子便不依不饶,轻哼一声,说道:“我说什么来着,他们就是和我们一样,趁着息怨大会刚完出来办事的,你倒好,非要试探一番,这下好了,打草惊蛇,万一坏了事怎么办,谁去跟坛主交待?” 少女依然没有搭话,刚才的试探,是她自己的坚持,出门在外,万事小心,是她的行事准则,况且还是在这个诡异非常之地。 既然坛主让她做领头,那这便是自己的权利,如何行事,全凭自己决定,对面那个死女胖子之所以对自己阴阳怪气,很大部分就是因为这个。 哼,只敢埋怨的货色而已,要不是坛主说什么自己还年轻,办事不够稳妥,最后硬塞给自己两个老人,自己需要两个境界更低,年龄却比自己大很多的老人? 或者说是两个眼线。 她身形一闪,来到树顶,四处看了看,此时雾已稀薄,辨明了大致方位,回到两人旁边,正色道:“初步估算,还有三百里,还是那句话,到了之后一切听我指令。” 中年女子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说了好多遍了,耳朵没聋,走走。” 中年男子心中冷笑,对于这个长舌妇,他也不太想搭理,这个女人,迟早会死在她那张嘴下。 —— 原地休整了小半个时辰之后,花识雨再次甩出莲花像,片刻之后,花识雨接过返回的莲花像,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了,寒玉池在东北方向,约莫二百里,走。” 众人点点头,继续赶路。 入夜暂歇。 执越与风自轻一前一后守夜,中间花识雨与明山雪在静坐。 一路走来,除了顺手斩杀过几只不长眼的低等妖兽,其他时间都是在静静的赶路。 闲来无事,风自轻觉得有些无趣,便起了话头。 “两位师妹,听闻云天宗七莲池中,有七十七朵莲花,还朵朵皆不同,不知是何等景象?我这山野散修未曾见过什么世面,可是如传闻中那般,犹如仙境?” 听到有人夸奖自家山门,明山雪睁开了眼,笑嘻嘻的点头说道:“对呀对呀,就和仙境一般,美极了!不过里面有阵法,我好多次都被困在里面了,每困一次就要被骂一次学艺不精,唉,师尊她可严厉了。” 执越微微一笑,说道:“春映坞坞主在下年少时有幸见过一次,那是如书中江南女子一般的温柔娴静,气质婉约,与她相处,如沐春风,怎的到了明师妹口中,却变成严厉了?” 花识雨摇了摇头,闭着眼解释道:“大师伯她平时待人就如师兄所述一致,只不过山雪师妹生性好动,且无多少耐心,还贪吃,不然凭师妹的资质,此时境界应在我之上。大师伯在几经教导无果之下,便不觉严厉了些。” 接下来的几日,四人便要相互协作行动,所以花识雨有意要缓和一下之前的氛围,毕竟自己一直都是以清冷姿态示人。 执越微微点头,原来如此。 明山雪听后顿时撒娇求饶道:“师姐我哪有,还不是因为山上漂亮的地方太多了,就忍不住嘛,还有二师叔做的东西实在是太好吃了,这也怪不得我嘛,对,嘻嘻” 风自轻嘿嘿一笑,“明师妹,说到吃的,我有一跟班,她最擅长做馄饨,可好吃了,那真是一绝!有机会带你去认识认识。” “真的吗?他在哪里?” “她前不久拜师在凌玉山,离你们近的很,她是个女武者,对了,她叫柳拂,喜欢穿男装。” 听到风自轻口中所说之人是位女子,还拜云玉仙府之下,花识雨顿时放心不少,便将拒绝的话咽回了肚子。 执越撇了一眼风自轻,无奈的摇了摇头。 此前在游历途中,柳拂做过一两次馄饨,味道一般,离一绝还很远,不过明师妹和她年龄相仿,见了面或许会成为好朋友也说不定,到时她可能就会多了一个靠山了。 想到这,执越看着正在与明山雪说笑的风自轻,眼神中流露出了赞赏。 话匣子既然打开了,接下来的聊天便轻松许多,明山雪自然不会放过要风自轻讲孙猴子的故事,她很想知道,天上的蟠桃,到底有多好吃,还有太上老君的仙丹。 就算是博学古今的执越,也不曾听过这种故事,更别提在宗门除了修行,就是学宗主如何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花识雨了。故事新奇新颖且精彩,自然很容易吸引人侧耳听闻,尤其是女子,自古以来皆如此。 月色静谧,林中寂静,一人讲述,三人倾听,百树千草亦听闻。 风自轻断断续续的讲了一夜的事故,明山雪听的颇为入迷,偶尔握拳振腕欢呼,偶尔低眉唉声叹气。 坐在她旁边的花识雨,有好几次趁其他人不注意时,对着自家师妹偷偷的翻了几个白眼,好好听故事不好么,一惊一怍的,看来回去后得跟大师伯好好禀报一下,不能让大师伯白费心力。 清晨,得益于一晚的辛苦,风自轻最终说完时,花识雨对他微微颔首示意,算是对他辛苦一夜的谢意。 风自轻微微一笑,心中颇为自得,认识这么久以来,还是头一回被她正面对待,不枉我辛苦一夜啊。 —— 一个飘散着浓浓大雾的湖岸边,一男二女站在粗大的树枝上,红衣少女看着眼前不远处白茫茫的湖面,眉头紧皱,朝中年男子问道:“章启,可有把握?” 中年男子眉头也紧皱着,摇了摇头说道:“现在雾太大,就算咱们有符箓护身,此行也有些凶险,再等等,如果还是这般,就只能冒险下潜了。” 她点了点头,转头望向中年女子,后者撇了撇嘴,没有出言挤兑,对于大事,她还是有分寸的,“问题不大,我能找到最佳适合下潜的位置。” 少女嗯了一声,回头继续观看浓雾,试图想要看透。 诡雾源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坛主说这诡雾源境界越低,伤害越小,不知是真是假。 宽阔的湖面上浓浓大雾,久久不散。 良久过后,少女忍不住问道:“看的如何了?” 中年女子接过话头,“不离十。” 少女继续问道:“章启?” 中年男子点头沉嗯一声。 少女看着眼前大雾,眯了眯眼,轻声命令道:“那就下。” 话音刚落,中年女子便消失在树枝上,之后传来噗通的落水声,在大雾中荡起了波纹。 —— 一行四人走走停停,终于在晌午时分,到达了最终目的地,寒玉池。 说是池,却有一座小湖泊那般大。 池上有雾,比较稀薄,隐隐约约能看见对面的树林。池中生长着一大片莲叶,却无一朵花开,皆处于含苞之期。 在寒玉池的中央,有一株高出水面近丈的莲茎,孤零零的立在那里,莲茎的最顶端长着一颗比巴掌稍大的莲苞,苞口处似有一点红。 风自轻看着湖中那株寒玉冰莲,心中再次涌起了和在守山洞中一样的感觉。 亲近,莫名地亲近。 难不成这世间莲花和我有缘?不过我对花识雨的莲花法器好像没感觉,是因为活的莲花? 他心中暗自嘀咕着,这莲花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嘛,和平常的差不多嘛,只不过生长环境寒冷了些而已。 “看来时候未到。” 花识雨说完便转身走回身后的树林,在一稍显宽敞之地,从方寸物中取出两张凳子,明山雪很自然的跟着她坐下,单手撑着下巴,兴致缺缺。 第九十章 林中匪事 寒玉池边。 风自轻沿着池边随处走了走,感受到从池上飘来的寒气入体后,运转元力将其驱除体外,返回原地后问道:“不直兄,是要等到莲花盛开?” 执越点点头说道:“不错,寒玉冰莲生长不易,需要大量的寒玉池水,只有等到它盛开之后,届时它对于池水的依赖便会大大降低,再用云天宗七莲湖湖水滋养,便可万无一失。” “哦原来如此,如今已是深秋,不知还要等多久?” 执越微微一笑,“应该快了,花师妹她们对此肯定已然有所预料,不会空手而回的。” 风自轻点了点头,两人返回树林。 他同样从方寸物中取出两张凳子分别坐下,之后经不过明山雪的念叨,便将孙猴子的剩下故事全部讲了出来,为此明山雪特意拿出两块她二师叔做的糕点,算是感谢。 之后风自轻又讲了几个故事,不得不说,明山雪给的糕点确实好吃。 闲聊过后,众人便各自修行。 洞元境后期,镜剑诀第二层,是风自轻当前的境界实力。 从清风村出来至今,算算日子,也有大半年了,经历了几次生死,从丹灵境到如今的洞元境,着实费了不少力气。 一夜修行无话。 翌日,风自轻率先从修行中醒来,四下看了看,觉得有些无趣,便起身来到池边,只感觉一阵寒风扑面。 此时池上的雾已然散去,对面的密林看的一清二楚,池中央的那朵莲苞似乎没什么改变。 他心念一动,缚巍瞬息便停浮在身前,朝前几个踏步,随后一跃,凌空御剑而起。 寒玉池算是在诡雾长林的外围地带,离诡雾长林的深处尚有距离,所以风自轻并不担心御剑会碰上麻烦,即使有,如若不敌,大不了换把飞剑飞行逃跑。 他脚踏缚巍,越升越高,渐渐高出了丛林,视野瞬间开阔,一望无际的绿色尽收眼底。他心中一宽,顿时来了兴致,一声轻呼,嗖的一声,在附近来回御剑飞行。 铿铿!!一声嘹亮的鸟鸣声响起,风自轻停剑倾听。 片刻之后,鸟鸣声再次响起,风自轻便决定返回,万一是强大的飞行妖兽,这要是遇上了,还真不好办。 他御剑返回途中,居高临下之时,无意中瞥见远处树林之中,似乎有人正朝这边而来,他犹豫片刻,决定还是先回去,毕竟他没有龙客藏身的本事,容易被人发现,不知对方具体情形,需提前做好防备。 “距离此地约十里,似乎有人在靠近。”风自轻跳下飞剑,朝众人说道。 风自轻御剑飞行的时间其实并不久,此时三人均在修行之中。听到风自轻出言示警,执越结束打坐,呼掉口中浊气,问道:“何是发现的?” “刚刚。” 执越稍作思量,朝花识雨问道:“花师妹,如若我未记错,这寒玉冰莲可是凝练冰莲圣心丹的不二药引?” “不错,或许也是冲这寒玉冰莲而来?” 执越点点头,“咱们来时查探过,方圆百里都不曾有名贵之物,对方离此只有十里,那么只有这个最有可能了。”他朝风自轻问道:“可看清对方几人?” 风自轻努力回想了一下,“二至三人,至于实力如何,未敢向前查探,不得而知。” 四人他实力最低,他这么做才是正确的。 花识雨稍作思索,说道:“即如此,我与师妹先去试探一番,你们紧随其后。我们是女子,对方肯定会有所轻视,且不容易发生冲突,再者,有师妹在,更能确定对方意图。” 风自轻虽然不知道为何有明山雪在,会更确定对方意图,但他还是点了点头,估计是她有什么绝学。既然有更快更有效的方法,那就没有不用的道理。 执越想要说些什么,被风自轻伸手打断。 “那便先这般定下,不过两位师妹切记,荒山野岭之中,更容易让人心生歹念,会让人的恶意放大数倍,所以一旦确定对方心有不轨,无论轻重,只要对方境界高于你们,便迅速与我们会合,万不可心生侥幸之心,切记,人心不可测!” 明山雪往花识雨的身边靠了靠,拉住她衣袖的一角,紧张的点点头。 风自轻这番话,倒是让花识雨高看了他两眼,看来他似乎经历了些什么,不然,说不出这番话来。 她点点头,拉着明山雪的手,瞬息不见。 见执越眉头微皱,风自轻宽言道:“不直兄,该来的终究会来,走,我们也得跟上了。” 执越轻叹一声,与风自轻跟了上去。 三十里外,花识雨与三名男子相对而立,明山雪站在她身后,用通心引之术静静地打量着眼前三人。 两名男子站在最前端,其中一名青年锦衣男子,腰间悬挂着一枚上好的玉佩,头上所带玉簪也颇显名贵。他相貌清秀,神情淡然,嘴角微微上翘,手中折扇微微扇动,倒是有那么几分潇洒之意。 站在他身后一步的是名中年男子,他衣着普通,相貌有些忠厚,一身粗布短衫,与寻常普通百姓看着一般无二,此时他微微弯着腰,眼神中却隐含担忧之色。 在他们身后的是一名粗布少年,年龄大约在十二三岁,神情冷谈,脸上有几道鞭伤,双手被一绳索所缚,两只脚踝处被锁上了铁链镣铐,裤角处沾着几处早已干透的血迹,小腿处的旧伤在行走之时,隐隐可以看到。 乍看之下,三人如同是一位富家少爷带着奴仆外出游玩,而小奴仆似乎不太听话,教训过后被绑了。 “山雪妹妹,如何了?”花识雨紧盯着站在不远处的三人,同时用聚音成线之术询问明山雪。 明山雪微微摇了摇头,聚音成线回道:“他们身后的那个少年我感觉不到,那个年长的有一点点,特别是那个摇扇的人,让我感觉到很不舒服。” 花识雨暗自点头,心中已然有所准备。 “那两人都是乘虚境,那就没什么好怕的,那名少年,年龄尚小,还是洞元境,应该不会有什么威胁,不用怕,我们多谨慎些就是。” 明山雪躲在花识雨的背后点点头,听她这么一说,便稍稍镇定了几分。 青年锦衣男子折扇微摇,抬手作揖行礼,嘴角含笑道:“想不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这么美的两位仙子,缘份可谓不浅,小生玉都吕容,见过两位仙子,不知两位仙子缘何在此?” 玉都,姓吕,花识雨微微皱眉,说道:“你是玉都吕氏之人?” 云泽国国都玉都,有五大世家豪门,其财权之力,覆盖整个朝野,其中之一,就有吕氏。 吕容微微一笑,“正是,不曾想仙子也知晓我吕氏之名,幸甚,敢问仙子芳名?是哪里人氏?所来为何?” “与你何干。”进入诡雾长林后,花识雨与明山雪便换上了普通的衣衫,但声音依旧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吕容脸上的笑容一僵,眼神中闪过一丝怒色,继续微笑道:“是小生唐突了,仙子勿怪。听闻这寒玉池有一朵寒玉冰莲即将盛开,仙子可曾看到过?” 花识雨心中一凛,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她冷然回道:“不曾。” 吕容轻叹一声,“唉,那太可惜了,即如此,那小生就此别过,吕全,押上他,继续走。” 中年男子吕全点点头,默默的走到少年身边,粗大的手掌一把将他提起,随后回到锦衣公子身后。 啪的一声,吕容将折扇收回,微笑道:“两位仙子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第九十一章 林中战事 花识雨依旧神情冷淡,没有回应,眼神放在了那名被绑住的少年身上。 吕容又是一声轻叹,像是在婉惜着什么,他缓缓从花识雨身旁走过,擦肩之时,还不忘对她微微一笑,后者似全然不觉一般。 异象横生! 花识雨身形微晃,左手拉住还未反应过来的明山雪,用力一甩,将她甩出数丈,同时心念一动,长剑在手,迅速往身后猛然斩下。 铿!两剑相击,元力四溅。 嗖!花识雨身形一闪,瞬息回到明山雪身旁,拍了拍还没定神的她,眼神紧盯着那名嘴角含笑,却手持长剑的男子。 中年男子见状后无奈说道:“少爷,看来您早就露馅了。” 吕容随意挥动长剑,舔了舔嘴角,眼神炙热,紧盯着花识雨,笑着问道:“我说美人,你是怎么识破我的?” 花识雨冷哼一声,“无耻之徒,面目可憎。” 吕容摇了摇头,望向身后的中年男子,后者会意,无奈叹息一声,将手中的少年随手仍在路旁,随后身形一闪,与吕容一前一后,将花识雨两人拦住中间。 少年被仍在路旁后,闷哼一声,脸上露有痛苦之色,他咬了咬牙,试着挣脱了几下,终是徒劳无功,眼神中充满了怨恨。 “两位姑娘,多有得罪。” 中年男子说完,手中便多了一杆银枪,随后银光一闪,直刺花识雨面门。 在吕全动手的同时,吕容长剑斩落,剑气直逼明山雪而去。 花识雨沉喝一声,“静心!”手中长剑舞动之下,几道剑影脱离剑身朝吕全飞去,同时施展瞬移,绕到吕全身后,一剑刺下。 明山雪被花识雨一喝,瞬间定了定神,心念一动,随后身上紫色光华大作,吕容不明就理,不敢冒然向前,只得身形一退,静静观望。 待光华敛去,明山雪的身上多了一件紫色法袍,两边袖口处分别绣有几棵金色的紫罗竹,看着颇显贵气,此时的明山雪,神情已然镇定自若,似乎法袍在身,便不惧其他。 吕容心中又惊以喜,这小姑娘身上穿的竟然是紫罗法袍!不得了,这得值多少钱,哈哈哈今日真是走大运了,美人在前不说,竟然还让他遇上了这等宝物,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师妹,就和平常修行对战一般,这种人,不用害怕!” “知道了,师姐!”明日雪娇喝一声,手中又多了一根两三指宽,五尺长的紫罗竹,只不过这根紫罗竹的竹节已然是金色。 明山雪身形一闪,下一刻出现在吕容的头顶,双手持竹,悍然砸下。 嘭! 紫罗竹砸空落在了地上,地面顿时被砸烂,尘土飞扬。 叮! 明山雪感觉后腰微痛,心中了然,手持紫罗竹猛然向后一横扫,随后便传来一声痛哼,嘭的一声,吕容被扫出数丈之远,撞在了一棵大树干上。 明山雪眉毛一挑,哼哼,想偷袭我,没门!这件紫罗法袍可是奶奶足足花了十年时间亲手缝制的,要不是我现在境界尚低,刚才那一剑,都不会感觉到疼痛了,嗯有点想念奶奶做的紫罗糕了,真好吃。 花识雨见明山雪能够轻松应对,便不再分神照看。她手掌推开,手中便凭空多了一个外表与先前莲花像一般无二的法器,只不过这个更大些。 她手指轻轻一握,一个一人多高的莲花影像凭空而现,花识雨站在莲花像中,神情冷淡。 她身形一闪出现在吕全面前,长剑猛然斩落;后者横枪一挡,随后腰身一转,银枪在莲花像上猛然一砸。 当!!吕全被震退数步之后才稳住身形,眼中充满震惊。 “少爷,这回是不是踢到铁板了?”吕全有些无奈的朝吕容问道。 吕容咽了咽口水,这两位美人的护身法器都是好东西,万万不可错过,否则以后还混什么,他怒容喊道:“铁板也要踢烂来,上!” 吕全朝花识雨递去一个无奈的眼神,后者依旧无动于衷。 —— 躺在路旁一直小心观战的少年,突然眉头一皱,朝吕容身后的方向看了看,略有所思,嘴角似笑非笑。 当他视线重回战局时,神情又恢复成那个眼含怨恨的少年。 片刻之间,四人已交手多次,两边的树木因元力激荡已伤痕累累,树细一点的则直接被震断,横倒在各处。 噗呲! 花识雨的长剑刺入吕全的肩头,后者持银枪重重反扫,奈何对方有莲花影像护身,一声清响过后,对方身形一退,除了捂了捂胸口,脸色微白,便再无其他伤势。 另一边的吕容也未占到什么便宜,但他凭借经验丰富,多次躲过了明山雪的攻击,倒让她的紫罗竹沾了些许泥土。 虽有法器护身,但操控法器是需要元力的,所以吕容吕全皆都在等待她们元力不足之时。 花识雨自然知晓不能久战,毕竟自己和师妹江湖经验尚浅,此时还能轻松应对,全靠自身的法器。 她算了算时辰,那两个家伙应该快到了,那么在他们来之前,总要彰显一下她们云天宗的实力,不能被看轻了。 “山雪妹妹,速战。” 虽有法器护体占据上风,暂时也伤不到己身,但花识雨并不会因此轻视对方,相反,自己这边越有利,越要慎重,免得一不小心翻了船。 明山雪收到师姐的传音后,心领神会。她娇喝一声,体内元力涌动,手上紫罗竹的几节竹节之上,竟然不断生出嫩芽儿来,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生长。 嫩芽儿长成了细枝,细枝长出了细叶,叶子呈紫色,叶纹呈金色。 不过几息之间,紫罗竹已然是生机勃勃。 明山雪小手轻轻抖动,发出轻微的簌簌声,竹叶应声而落,飘浮在半空,而原本细枝生长叶子之处再次长出细叶,似无穷无尽一般。 她手持紫罗竹朝吕容轻轻一扫,咻!咻咻咻!!一片片飘浮在空中的竹叶先后有序的疾速冲向对方,发出轻微的破空声,如剑气穿空。 吕容一惊,暗道不好,身形暴退,怎奈竹叶似长眼睛了一般,无论他如何改变方向闪躲,竹叶都如影随行,摆脱不掉。 他怒吼一声,舞动手中长剑,试图引导紫罗竹叶的进攻方向,无果后只得将元力注入剑,对着竹叶一通乱砍,紫罗竹叶顿时被一一打散飘落。 吕容正喜上眉梢之际,只见不远处的少女手持紫罗竹轻轻往上一提,原来四散飘落的竹叶重新焕发生机,如刚才一般,疾速冲向自己。 他只好身形一闪,继续后退,却低估了这次竹叶飞行的速度,咻!咻咻咻!!破空声依旧响起,只不过这次的声音更加尖锐,速度也比上次更快。 噗!噗噗!!! 一片竹叶穿过了他的元力护体,穿透了他的胸膛,继而第二片,第三片直至第七片穿过,竹叶才在吕容惊慌失措下的防护中停止。 吕容一手横剑护身在前,一手捂着流血不止的胸口,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他借身形闪躲之际,偷偷瞥了眼还躺在地上的少年,心中稍定。 呸,他吐掉口中被震伤而出的淤血,传音吕全,让他与自己合力对敌,这两个小娘们儿都不是省油的灯,先前还以为那个手持紫罗竹杆的小姑娘胆小怕事,没想到换了身法袍而已,就变得这般勇猛,着实是看走了眼。 吕全又挨了一剑,这才借机与吕容会合,他看了看这吕容的胸前,再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挨了不少的剑伤,轻叹一声,流年不利呀。 花识雨身形一闪,回到明山雪身旁,满意的点点头,手掌放在她的背后,缓缓渡去元力。 明山雪脸色微白,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还好,看到花识雨脸色比自己更白,眼中满含担忧。 第九十二章 林中戏事 吕容看着远处的两位美人,怒容不减,正欲改变策略之时,耳边传来那人的声音,待那人说完后,只好不甘心的点点头。 他将长剑收回方寸物中,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作揖弯腰行了一礼,起身后大声说道:“两位姑娘,实在抱歉,刚才是见你们姑娘家家,以为你们弱小无援,有机可趁,这才起了歪心思,实在是唉,在下这就离开,还请两位姑娘高抬贵手。” 吕全也随后开口说道:“是啊,少爷他平时虽然会欺负弱小,但这般无礼,还是头一回,请两位姑娘念在少爷他是初犯,就此罢手,真要弄的两败惧伤,实在是得不偿失呀。” 花识雨冷哼一声,侧头望向明山雪,后者会意,施展通心引注视着远处主仆二人,眉头微皱,传音道:“花姐姐,感觉还是和刚才见面时差不多,还是不自在,好像还更严重了一点。” 明山雪听完后心中大怒,先前那奴仆看向她们时眼中似有不忍,刚才那一番话,差点让她以为那人就是一个被惯坏出来的少爷,临时起意作恶而已,自己这边只是损耗了些元力,便打算就此作罢,没想到竟然也是假的! 她强压下心中怒火,转头望向吕容二人,点了点头 吕容顿时陪笑着说了几句推崇的话,随后转身离云,吕全则返身提起少年,跟着吕容朝原路返回。 二人走时,还不忘辱骂几句少年,发泄心中怒气。 看着缓缓离去的三人,明山雪秀眉一皱,传音道:“花姐姐,那个少年,怪可怜的,该不会是被他们用什么手段给绑来的,师父和师叔们不是都说过么,路上遇见不平事,尽自己力所能及之力,咱们要不要将他救下啊?” 花识雨稍作思量,认可的点点头,既然碰上了,又是力所能及之事,那便管一管,大不了多出点钱财,将少年买下便是。 “喂!你们两个,为何要如此对待这位少年,他犯了何错? 吕容停步转身,指着那少年微笑道:“两位仙子可是想要救他?实不相瞒,他是我吕氏家仆之子,名为吕不折,这小子胆子不小,竟敢偷只有我吕氏嫡系子弟才能修炼的功法,若不是前些日子他破境至洞元境时,闹出了大动静,否则还不一定能发现。家主念他是个好苗子,所以只用绳索铁链镣铐,加以特殊手段将其困住,还特意吩咐我,带他来诡雾长林赎罪。” “赎罪?”明山雪不解的问道。 吕容瞥了一眼吕全,后者会意,大声回道:“回两位姑娘的话,听闻寒玉池中有一朵寒玉冰莲,对身患旧疾或隐疾者有奇效,特别是炼成冰莲圣心丹后,效果更佳。 因此,家主命我与少爷将吕不折带来此地,待寒玉冰莲开花后,将其连根拔起,再用我吕氏独有之术,迅速植于他体内,以他自身灵力为源泉,保寒玉冰莲不谢,效用无损。 不过两位姑娘无需担心,寒玉冰莲乃是灵物,植于人体之内最多让他多耗损元力,不会有太大损害,到时回去后多休养休养便可无妨。” “花姐姐,这寒玉冰莲还能这么移植的吗,用人体做土壤,咦听着好吓人。” “或许能,世间功法万千,自然是无奇不有,不过也不排除他们撒谎的可能。山雪妹妹,他们果真是冲着寒玉冰莲而来的,这吕不折偷学功法,有错在先,又与咱们此行目的相冲,这恐怕” 明山雪微微点点头,她自己也知晓,如果他们说的是真,那少年根本不用她们来救,如果说的是假,便更不好办了。 正当两人犹豫不决之时,身旁微风乍起,一袭蓝衫的执越一闪而至,他朝花识雨二人微微一笑,随后转头望向吕容二人,手中凭空多了一个玉瓶。 “这位公子,我这有一瓶正心丹,效用虽不及冰莲圣心丹,但对旧疾或隐疾亦有大用,不知可否换下你们手中的少年?听刚才你们所讲,他只是想要修行,并未做错其他事,情有可原,公子意下如何?” 见执越终于出现,明山雪眉开眼笑,心中瞬间踏实了许多,她朝身后看了看,奇怪,风师兄呢,哪里去了。 花识雨也有些疑惑,风不重怎么没来。 吕容眼前一亮,脱口而出问道:“正心丹!可是用阳罗果炼化而成的正心丹!?” 执越点头说道:“正是,一瓶七颗,不知公子可愿意?” 吕容哈哈一笑,笑道:“当然愿意,想不到两位姑娘还有同伴,而且出手如此大方,有了正心丹,回去我也能交的了差,这位公子,可否先给我一颗,让我看看真假与否,成色如何?” “自无不可。” 执越从玉瓶中倒出一颗光华流转的赤色正心丹,顿时一阵清香扑鼻,他手轻轻一抛,吕容伸手接过丹药,凑到鼻子边闻了闻,认真看了看,啧啧称奇。 不得了,这成色,必定是出自炼药大师,不,是炼药宗师之手,看来这突然出现的家伙,似乎身价也是不菲啊。 “公子诚信,我自不食言,一手交货,一手交人,如何?” “可以。”执越将玉瓶轻轻抛到半空中,吕容大手一挥,吕全会意,抬手一扔,将少年甩了出去,当人与药交错而向之后,吕容抬手一吸,将玉瓶吸到手中。 执越向前几步,伸手准备接下少年。 异象再次横生! 只见还在半空中的少年嘴角上扬,似笑非笑,执越见状后心念急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体内元力涌动,抬手挡在胸前,正欲开口示警,一道寒光乍现,洞穿了他的左手手掌,血光突起,染红了他的衣袖。 与此同时,少年手中多了一把短剑,寒意凛然。 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甚,正要借机再次出手之时,咻!一道红光乍现,红光如闪电般的从他脖颈间掠过,划出一丝血迹,又疾速折回,飘浮在执越身前,剑尖对准少年,不让他有进一步动作。 少年暴退闪身,落地后,手脚轻轻一震,绳索与铁链镣铐便都被震断开来。 啪啪!绳索和铁链镣铐散落在地。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之间。 明山雪一手捂嘴,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心中震惊不已。 花识雨瞳孔微微放大,心中震惊之余不忘一手拉住明山雪的手,后退几步,全神戒备。 少年微微扬起下巴,摸了摸被划伤的脖子,突然咧嘴一笑,声音稍显稚嫩,“没想到啊,还有这么快且锋利的飞剑,这要不是飞剑本人的实力低些,刚才可就要一剑封喉了,不错,不错。” 一道略带调侃的声音响起,“小小年纪,倒是挺有眼光的,等会你可要小心了,刚才是距离太远,现在嘛,可不好说了。” 风自轻脚踏缚巍御剑至执越身旁,落地后问道:“不直兄,手都被洞穿了,要不要紧?” 执越摇头说道:“不碍事,幸亏你的飞剑够快,否则,刚才要吃大苦头了,多谢。” 风自轻将异首收回本命气府之中,摆了摆手,“谢什么,下次多注意就行了,这人大致是什么境界?” “感知不到,但以我推算,应该是一脚已经踏入真璞境了,或者说,离真璞境很接近,但不是真正的真璞境,不然,你绝不可能伤到他。 花识雨听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先前她们初见少年之时,山雪妹妹未曾感觉到那少年的异样。 风自轻点点头,不是真正的真璞境,那还有的一战,但想必也是一番苦战。 吕容身形一晃,来到吕不折身旁,惋惜道:“大哥,只差一点点,太可惜了,演了半天,啥也没捞着,亏大了!” 青年叫少年为大哥,场面有些怪异。 第九十三章 合力 被称为大哥的少年笑道:“那人不是受伤了么,总算不枉你三人演戏一场,不过我说老三,你的演技真是烂的不像话,没几句就被识破了,你以后应该多学学老二,你看他,那充满担忧的眼神,那无奈的叹气,多逼真!连我都快以为自己身世坎坷了。” 吕容嘿嘿一笑,抱怨道:“这也不能怪我不是,以前我成功的次数也不少嘛,老二是什么人,那可是貌忠实奸之人,演戏不还是小菜一碟。” 站在身后的吕全突然哈哈大笑,全无先前那般的忠厚之相,笑容狡黠,语气调侃道:“哈哈哈老三,听到没,以后啊,多看点能长学识的书,别总看一些人物插画,画虽好,但它不动,能有啥意思。”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着,全然不把对面四人放在眼里。 执越从方寸物中取出疗伤丹药服下,元力汇聚于被洞穿的手心,缓缓恢复。 风自轻看着对面三人还有闲情聊天,颇感不爽,于是打断道:“我说六张乌鸦嘴,干嘛呀这是,还聊起天了,这架还打不打了,不打就赶紧走。” “六张乌鸦嘴?”吕不折疑惑的问道。 花识雨一听随后反应过来,冷笑一声,说道:“哼,三个姓吕的人在这里叽叽喳喳,聒噪不已,可不就是六张乌鸦嘴。” 风自轻转头朝花识雨微微一笑,不错不错,有那么一丝默契了,后者脸上虽然冷淡,但心里却有了一丝异样,奇怪,我怎么会去附和他? 少年吕不折嘴角一撇,不耐烦道:“急什么,我们还没想好怎么分脏呢,万一到时分脏不均打起来了怎么办,多伤兄弟感情,对。” 风自轻哼道:“看来你们是铁了心要杀人越货了。” 吕容不屑道:“是又如何,如此良机,怎能不取,再说了,你一个洞元境,强出什么头!” 吕全在身后不远处提醒他道:“老三,他的飞剑可是快的很,你待会可别因为大意白白丢了性命。” 风自轻下巴一扬,傲然道:“还算识货。” 在风自轻与对面谈话之时,执越三人便用聚音成线在商量对策,最终一致达成,由执越尽量牵制住少年吕不折,风自轻用飞剑在一旁扰乱对方进攻路线,而她们两人则以最快的速度击杀对方一人,尽快占据优势。 执越将商量结果聚音传给风自轻,后者微微点头,示意可行。 风自轻继续用言语与对方胡扯,拖延时间,花识雨二人则借机在服下元力丹后,尽量补充元力。 而吕姓三人,自然是有相同想法。 双方胡扯一阵之后,突然无比默契的闭上了嘴,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风自轻笑了笑,朝少年吕不折说道:“看来,大家想法一致啊。” 少年笑着点点头,“不错,恢复的如何了?” “还行。” “那就,开始?” 风自轻看了眼身旁的执越,后者眼神坚定。 他转头望向少年,大声道:“来战!” 话音一落,异首剑出,飞速刺向吕不折。 一旁的执越长剑挥动,数道剑气疾速掠向少年。 与此同时,花识雨与明山雪二人身形一闪,一前一后围住吕容,莲花影像护身,长剑斩落;明山雪紫罗竹轻轻一抖,竹叶飘落,轻轻一扫,朝吕容胸前疾速飞去。 前后夹击,一鼓作气。 吕容眼中震惊不已,这是想要一击必杀啊,这两女人好狠毒啊!他身形朝一侧闪躲,同时大声呼喊道:“大哥救我!” 少年眉头微微一皱,怒喝一声,气势猛然一涨,手中短剑脱手而出,径直刺向明山雪。 与此同时,他身形一晃,来到执越面前,随后一拳递出,狠狠的击在执越胸前回护的剑身上,后者闷哼一声,口吐鲜血,倒飞数丈之远才摔落在地。 吕不折见势不饶,身形一晃,再次出现在执越跟前,一脚抬起,狠狠的朝执越胸前踩去;后者躲闪不及,只得从方寸物中召唤出一张符箓,往少年脚下一挡,尽量挡下几分力道。 嘭!的一声,执越身下土地炸裂,身躯顿时陷入坑中,对方的小腿处已经沾满了他的鲜血。 与此同时,风自轻几个踏步疾速掠至少年身后,高高举起缚巍,对着少年的后背狠狠的砸下,同时又操控着异首去拦截那少年的短剑。 嘭!缚巍重重的砸在了少年后背,对方却没有多大损伤,只是身子微微向下一弯,随后那少年猛然直立身躯,元力一震,风自轻便被元力震退倒飞出去。 风自轻心念急转,这才在倒飞丈远后操控着缚巍稳住身形。 —— 另一边。 叮!短剑在途中便被异首拦下,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吕全正欲上前援助,咻的一声,异首如闪电般再次划过。 吕全顿时感觉脸上一痛,用手一摸,看着手中的鲜血,这才真正感受到那把飞剑的速度,他紧盯着悬浮在眼前的飞行,眼中含怒,却又无可奈何。 被拦下的短剑没有选择继续刺向明山雪,而是掉头刺向被震退的风自轻。 风自轻心念一分为二,在操控异首的同时,不停的闪躲着短剑的追赶,实在躲闪不及之时,便被直接用缚巍抵挡,好在缚巍够坚硬,短剑的速度也并不是很快,因此,除了被划伤多处皮肉外,自己并未受多重的伤。 风自轻知道,在场的所有人中,自己境界最低,不受重视,实属正常,短剑无非是想要暂时牵制住自己而已。 场面极度混乱。 吕容见救援无望,心下一狠,在躲闪对面合击之后,对着手中长剑喷出一口本命精血,长剑顿时发出嗡嗡剑鸣声,随后便有剑影不断从剑身脱离而出,迅速升起,又朝花识雨二人迅速落下。 铛铛铛! 近百道剑影先后刺中莲花影像和紫罗法袍,但无一例外,都对二人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刺的最深的,便是嵌入在莲花影像中,离花识雨颈部还有三寸远的剑影。 他心中大恨,却又毫无办法。 花识雨冷哼一声,一个踏步,便追了上去,随后长剑向前,噗嗤一声,刺进吕容的胸前。 与此同时。 噗噗噗!!紫罗竹叶一片片从被长剑刺中的伤口处穿进,进入体内后,迅速化成叶刃在吕容心脏处肆意乱绞,将心脏绞个粉碎。 吕容脸色顿时一片惨白,手中长剑脱力掉落,鲜血从口中不断流出,模样甚是凄惨。 见此一幕,明山雪心有不忍,叶刃的控制力道不禁弱了几分。 见有机可趁,吕容犹不放弃,大吼一声,体内元力翻滚不已,气势猛然一变,青筋暴起,双眼血红。 他桀然一笑,神情有些癫狂,嘴中胡言乱语的叫喊着。 花识雨见状暗道不好,这家伙好像要拼命了,随后聚音成线大声喝道:“明山雪!现在不是仁慈的时候!忘了宗主说的话了吗!” 被花识雨这么一喊,刹那之间,明山雪便响起了下山之前,宗主说过的话。 “山下厮杀,绝不可心软,我云天宗弟子可以死,但绝不能因心慈手软而死!否则死后休想宗门为你报仇雪恨!” 想到这里,她眼神逐渐坚定,体内元力全力施展,吕容体内的叶刃再次变得锋利起来,沿着筋脉一路绞了过去,最终来到他的本命气府处。 花识雨自然不会放过机会,在喝醒明山雪的同时,体内本命物从胸前浮出,那是一朵含苞未放的并蒂莲。 第九十四章 杀敌 两颗白色的花苞尖上已然有了一丝丝红尖,虽然莲花未曾开放,但并蒂莲已是流光盈盈。 花识雨迅速将剑拔出,又刺入吕容的腹部,随后并蒂莲花苞微微打开,从里面飘出一丝丝青红相间的力量,顺着她手中长剑迅速钻进对方的腹部,之后沿着筋脉来到元丹处,开始围着元丹环绕,那些力量所过之处,吕容的元丹便会出现裂痕。 咔嚓! 一声只有吕容能听到的轻微破碎之声,让他心如死灰,他想要大声呼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他感到全身无力,只能缓缓倒下。 他实在想不通,大哥已经离真璞境只有一步之遥,对付乘虚境并不是难事,为何自己却会死在他的眼前。 “老三!”吕全见到吕容瘫倒在地,怒吼一声,眼睛瞬间通红,心一横,身形一闪,直奔远处的风自轻。 花识雨率先反应过来,身形跟着一闪,长剑一挡,铛的一声,拦下了已经出现在风处轻头顶的那杆银枪。 吕全怒哼一声,银枪向下一绕,刺向风自轻的腹部,后者身形一退,同时操控着异首刺向吕全的身后。 与此同时,花识雨身形一闪,铛的一声,将那短剑击退,随后一手抓住风自轻的左手手腕,体内元力涌动,将莲花影像的防护罩扩大了一倍,将风自轻的身体笼罩在莲花影像之中。 风自轻只感觉自己突然被一股温暖的力量所笼罩,定睛一看,原来是有佳人相护,心中一喜,随后耳边便听到了警告,“事急从权,只此一次。” 风自轻神情严肃的点点头,低声道了声谢,随后说了声得罪之后,反手便握住了花识雨的手腕,在对方吃惊还未恼怒之前,手持缚巍,心驭异首,面不改色的杀向吕全。 从小到大第一次触碰男子的花识雨心中恼怒不已,虽然隔着衣衫,并未有实质性的肌肤接触,但她依旧不能容忍。 正欲挣脱出手教训对方,却见对方一脸严肃,奋勇对敌的神情,不免心中迟疑,这才想起此时还在厮杀之中,或许他也是事急从权,毕竟他境界低,寻求防护也属正常。算了,是自己先抓他的,只此一次。 “花师妹,切勿分神,还需谨慎杀敌才是。”风自轻说的大义凛然,看不出半点破绽。 花识雨听后不免有些赧颜,急忙调整情绪,随后与风自轻一左一右,全力对付吕全。 —— 在花识雨前去援助风自轻之时,明山雪便自动选择去支援执越。 她挥动手中紫罗竹,竹叶脱离竹身,在她的操控下,疾速掠向少年身后。 执越在刚才风自轻倒飞出去之际,便闪身从土坑中消失,与少年拉开一点距离,见明山雪前来支持,心中一动,本命气府中的无名书闪过一丝金光,一个深蓝色的“镇”字从他胸前浮现,随后迎风见涨,瞬间增大至半丈之高。 “镇”字凭地而起,升至半空之时,随后朝少年狠狠砸去。 “真言术!?”少年心中一惊,看着半空中喃喃自语,这真言术可不是想学就能学的,对魂元之力可是有极大要求的,他联想起那两位女子先前所表现的实力,比之普通的乘虚境要强上许多,再加上那护身莲像与法袍,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极品。 少年浑身一震,将紫罗竹叶震散,同时身形一闪,瞬移至明山雪身前,一拳猛然递出,狠狠的击在明山雪后背。 明山雪被打的向前扑去,落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与此同时,“镇”字出现在少年的身后,执越也出现在明山雪身前,将她接住,随后轻声关切问道:“明师妹,可还好?” 明山雪摇了摇头,嘴角牵强一笑,“不要紧的,有法袍护体,最多就是比较疼而已。”她忍痛直起身来,从方寸物中取出一颗丹药服下,执越便向前一步,挡在她的身前。 —— 吕全在风自轻与花识雨的轮番攻击下,脸上、颈脖上和身体各处皆有刺伤。 他渐感不敌,心知这样下去迟早遭殃,心中发狠,怒吼一声,体内元力全力施展,银枪瞬间放大十数倍,随后高高举起,身形一闪,狠狠的砸向对面的男女。 风自轻不会瞬移,他自己闪躲不及,便松开了握住对方手腕的手,朝一侧闪去,同时头也不回的快速说道:“你没必要抗下这一击,速退。” 吕全自知对面的女子是能避开的,所以目标便是这个只有四境的男子,他的飞剑实在烦人,必先杀他! 花识雨也不是犹豫不决之人,听到风自轻的话后便身形一闪,绕到吕全的身后,长剑朝他心脏处刺去。 嘭的一声巨响,夹杂着枪剑相撞之声,风自轻被枪身狠狠砸中,好在银枪落下之际,有缚巍抵挡减轻了不少力道,但乘虚境的倾力一击,自然不好过。 此时的风自轻呈双手横过头顶持剑抵挡之姿,脸上痛苦不已,紧紧咬着牙,一条腿跪在土坑之中,另一条腿颤抖不已,却还在苦苦坚持。 银枪突然被收回,风自轻顿时感觉手上一轻,心神一宽,噗!一大口鲜血从他嘴中吐出,浸湿了衣襟。 哐当一声,缚巍掉落在地,他急忙一手撑地,让自己不至于摔倒在地,他大口喘着粗气,让异首疾速飞回到身边,静静的守护自己。 一阵风吹起,花识雨回到风自轻的身旁。 风自轻抬头看了看,见少年吕不折与吕全已经站在一块,吕全一手捂着胸口,脸上神情颇为痛苦。他朝花识雨笑了笑,算是谢过他为自己讨回了利息。 至此,混战才得以暂时停止。 花识雨取出一粒丹药递了过去,神情依旧戒备。 风自轻接过后服下,盘膝坐下开始缓缓恢复。 执越与明山雪面朝吕姓二人,与花识雨风自轻二人一前一后将他们夹在中间,在他们的不远处,则躺着刚刚死去的吕容。 少年神情有些漫不经心,仿佛吕容的死对他没有半点影响,吕全用余光看了眼地上的吕容,哀叹一声,像他们干这种营生,迟早的事。 不知哪来的一阵风起,吹起了淡淡的血腥味。 …… 片刻之后,少年看了看身前身后四人,突然问道:“我说几位,你们是不是都是修仙大派出身?” 执越听后一愣,转头望了望身旁的明山雪,后者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花识雨眉毛一皱,冷声道:“与你何”话未说完,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她低头一看,见那人摇了摇头,又轻声说了句,我来。 花识雨没好气的冷哼一声,挣脱掉那只手。 风自轻缓缓睁开眼,轻呼一口浊气,刚才的那沉重一击,总算是恢复了些,这云天宗丹药,果然好用,不知道执越先前说的正心丹,是什么效果。 他缓缓起身,拍了拍屁股后面的泥土,擦掉嘴角的血迹,缓缓说道:“怎么突然打听这个了,刚才怎么不问?” 少年咧嘴一笑,说道:“刚才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要与诸位切磋切磋,刚才我可没下死手,你们都感觉到了,现在切磋完了,总要回礼不是,嘿嘿诸位有所不知,我这人呢,自幼便想着能拜入修仙大派,光宗耀祖,即使拜不成,也要结交几位朋友,这样说出去也有面子,也就没人敢再欺负我了。” “我猜诸位应该是师承修仙大派,刚才多有得罪,在此向诸位赔罪了!”说完还真弯腰朝执越与风自轻两边深深的鞠了个躬,态度颇为诚恳。 对于少年突如其来的态度逆转,执越有些拿不定主意,便传音问风自轻,后者用口型说了句,“我来。” 第九十五章 出人意料之人 看着前面那位少年,风自轻笑了笑,说道:“吕不折对,听你这意思,如果我们不是修仙大派出身,今日你就要与我等死战了?” 少年吕不折摆摆手说道:“也不能说死战,就凭你们,还是留不住我的。我行事随性,刚才确实有要杀人夺宝的想法,但现在不一样了,你们人多,如果不能全部杀死你们,我自然会放弃的,我可怕你们师门报复,毕竟我还年轻,还没出过西流玉洲,好多地方等着我去呢。” “听你这话倒是挺实诚的,我有点好奇,你多大了?” “年底就满十五了,嘿嘿看不出来,都是小时候饿的。” 风自轻长哦了一声,问道:“看来你是碰上奇遇了,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境界却这般高。诶,吕不折,你和身边这位大叔,还有躺在地上的那位,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吕不折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晃了晃手里的短剑,说道:“当然不是,那天我从山里出来,正巧碰上这俩。 他们看我手里的短剑品相不错,便想要夺取,结果被我揍了。求饶之下才知道他们是玉都吕氏的人,你也知道,我一心想要拜入大门派,就留下他们,希望能引荐引荐,后来路上觉得强抢东西还挺有意思的,就和他俩这抢那抢的,顺便改姓吕,做了他们的大哥。 当时他们说要想当玉都吕氏的客卿,要备点礼,恰巧当时离无拘城不远,就选了最容易又没什么危险的寒玉冰莲当作见面礼,然后就来这里了。” 原来如此,风自轻继续问道:“这一路过来,杀了不少人?” 吕不折点点头,“嗯,杀了不少,但都是他们杀的,我最多只是帮忙废人元丹,断人手脚之类的,我未来可是要登凌云三境之巅的,怎么能造这么多杀业,对。不过也有差点栽了的时候,走江湖嘛,自然免不了的。” 风自轻沉吟片刻,心中有了主意,说道:“既然你这般实诚,我们也不跟你兜圈子,寒玉冰莲,我们志在必得,这是其一; 其二,你们伤我朋友,我们自然不会就此罢手,杀你是的确力有不逮,但你这二弟嘛,还是能杀上一杀的。你若是弃他而去,我们自然也不会追杀于你,毕竟你实力在这,我们呢,吃的亏讨回来就行了。” “你,作何选择?” 少年想也不想笑道:“我觉得你说的有理,不追杀我我干嘛要与你们死缠,他嘛,就留给你们了,反正一路上杀人的又不是我。就是有一点犯难,不太好办呐” “哪里犯难?” 少年眉毛一皱,为难道:“他俩都被你杀了,我还怎么去玉都当吕氏客卿?” 风自轻微微一笑,说道:“你怕不是忘了刚才,你说不管他的话,吕不折,你看看旁边,你那二弟是不是对你起了杀心了?” 吕不折闻言转头望去,看着身旁那位一脸怒容的吕全,恍然大悟道:“哦对,也是,既然如此,那就不为难了,你们随意。二弟呀,这走江湖呢,生死在所难免,你想想,你们一路上杀的人不少,总归是赚的,对,好好保重啊。” 风自轻怕吕不折回头反应过来自己有意离间他们,改变主意,回来找他们麻烦,便提醒他道:“听闻东启罗洲的天外天教,收弟子不拘一格,你可以去试试,就是有点远。” 吕不折眼前一亮,对啊,怎么把这给忘了,但转念想到跨洲要费很多钱,光坐洲船便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心中犯难。 “怕钱不够?息怨大会刚过不久,我相信肯定还有人想要报仇的,只不过没找到打手而已,吕不折,依你的实力,扮猪吃老虎,还不是手到擒来?这赚钱可就快了。” 吕不折听后点头不已,扮猪吃老虎,这说法新奇,天外天教,那可是三宗一教啊,老头死之前让我尽量别去,那时才洞元境,光顾着修行了,时间一长,便忘了,现在凭我的实力,拜教入门应该不难。 想到这里,便打定主意。他咧嘴一笑,说道:“多谢提醒,没想到你人还不错,既然这样,我也礼尚往来。” 说音刚落,身形一闪,便是一拳递出,狠狠的击中了吕全的下腹,后者顿时痛呼一声,身子被倒飞出去,嘭的一声,撞在了一棵大树上,颓然倒地,元丹已碎。 吕不折哈哈一笑,说道:“谢就不必了,诶,你叫什么名字,以后要是单独碰上了,我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 风自轻哈哈一笑,说道:“那在这里便先谢过了,我叫风不重。” 吕不折笑道:“有意思,我不折你不重,咱们名字都怪,哈哈哈”说完朝风自轻挥了挥手,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后停下回头问道:“对了,风不重,天外天教教主叫什么?” 风自轻一脸茫然,望向执越,后者回道:“只知姓魏。” 吕不折咧嘴一笑,说道:“那从现在起,我改姓魏了,我叫魏不折。”说完身形一闪,消失在众人眼前。 风自轻摇头笑了笑,魏不折,这姓改的也太随便了,人也随便,说变脸就变脸。 四人站在原地良久,都用魂识感应过,周围确实没有人,执越这才开口说道:“已经确定人走远了,不过不排除有回马枪的可能,几日内,咱们都要时时警惕,不能分散。” 明山雪乖巧的点点头,花识雨也嗯了一声,风自轻将异首与缚巍收回本命气府中,说道:“吕全怎么处理?” 明山雪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决定,我不管。” 执越思量片刻,最终叹了口气,说道:“不重兄,此事你来决定,我” 风自轻走到执越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臂膀,轻声道:“了解,你与明师妹站远一点,此事交于我与花师妹。” 待执越两人走远些后,风自轻望向花识雨,问道:“你作何想法?” 花识雨反问道:“你呢?” 风自轻笑了笑,没有说话,与花识雨对视片刻,随后异口同声说道:“杀!” 风自轻嘿嘿一笑,花识雨转过头去,背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 风自轻缓缓走到神情颓然,心如死灰,木无表情的吕全身前,半蹲着身子,轻声说道:“杀人越货,快意至极,现在轮到你了,有什么遗言?” 瘫倒在地上的吕全眼珠缓缓转动,有气无力的说道:“给个痛快,最好能把我们埋了,好歹入土为安。” “可以。” “多谢。” 寒玉池边,四人静静的修行恢复。 风自轻第一个睁开眼,并不是他伤的最轻,而是他心中已经喜不自胜,实在是无法静下心来。 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怎的,已经改姓为魏不折的少年临走之时,没有带走任何东西,执越在埋吕姓兄弟之前,风自轻便在他们身上搜刮三尺。 云天宗的师姐妹二人自然不会参与分脏,对于风自轻的举动,后者多有鄙夷,执越自然也不会参与,还帮忙将所有东西从他们二人的方寸物取了出来。 吕姓兄弟的身前物,尽数归于风自轻。 光凭两个方寸物便值不少钱,更别提里面一大堆一大堆的云玉币和法器了。 风自轻初步统计了一下,六枚红色的,上百枚紫色的,至于蓝色的云玉币,起码有近千之数。 乖乖,发大财了!哈哈哈 法器大多是些灵器,其中有两件是一看就知道品秩较低的后天元器,不过了胜于无嘛,零零总总也能换不少钱,去南沙江洲的路费,已经是大够特够了。 第九十六章 身份 他们这一路看来真是造了不少孽,估计这种德性,即使是玉都吕氏,也不会是什么嫡系,嫡系哪里需要这样杀人越货换取钱财。 既然是旁系,那就不用怎么担心了,无拘城一结束,便要去往他洲了,到时便是天高海阔了,再说了,他们会不会知道都难说。 “风师兄,你为何笑的这般开心?”明山雪受伤较轻,所以恢复的比较快,睁开眼便见到风自轻笑的肩膀一抖一抖的,于是好奇的问道。 花识雨听后睁开眼说道:“自然是得了不少脏物,正在偷笑呢。” 风自轻哈哈一笑,说道:“花师妹知我,你们是不懂得穷的滋味,真是寸步难移啊,以前,我苦啊。” “哼,呸!谁知你,说话注意些。”花识雨轻哼道。 风自轻连忙笑着说道:“抱歉,一时高兴,说话忘了分寸,花师妹见谅。” 花识雨这才不再追究,闭眼继续修行恢复。 她不同于明山雪,紫罗法袍是件可以先天元器,且品阶很高,有自动修复之能,自己的莲花影像则不同,品秩差上不少,需得好好修补。 见花识雨继续修行,明山雪也不好偷懒,便跟着继续修行,风自轻见状,只好也继续修行恢复了。 几日后。 风自轻悠悠醒来,他从方寸物中取中黑匣,放出已经改名为玄雀的小家伙,用灵果和元力加以喂养。 这是这些天来,他每天要做的事,毕竟是花钱买来的,总要养熟来才能用不是。经过这些天的驯养,小家伙总算是比较给面子了,一些基本的指令尚能完成。 玄雀飞了一小会后,似乎觉得无趣,便飞回黑匣中继续休养。 他无奈摇了摇头,将它收回方寸物中,起身走到寒玉池边,静静的看着池中央孤立的寒玉冰莲。 此时花苞已经比前几日张开了不少,所料不差的话,七日内应该就会盛开。 良久,执越缓缓睁眼,长长的吐出嘴中浊气,神情这才有所好转,他低头看了看洞穿处已经生长出新肉的手掌,轻轻一握,有些许疼痛,无奈摇头苦笑,自认为处事洞察已经离下山时沉稳不少,现在想想,似乎没多大长进。 他轻叹一声,心中有了一丝惆怅。 “叹什么气啊,不直兄,不像你的作风啊。这花估计用不了几日就会开,此次收获颇丰,你功劳不小啊,到时回了城,我请你吃大餐,嘿嘿”风自轻走到执越身旁,笑嘻嘻的说道。 话音刚落,便有人接了话,“哼,风师兄不厚道,我也是出了不少力的,吃大餐怎么能不叫上我!”明山雪对于风自轻的偏心,提出了抗议。 “哦对对对怎么能忘了明师妹呢,你那紫罗竹那舞动起来,可是厉害又好看,我可是十分佩服的,就冲这个,大餐少不了你。” 明山雪满意的点点头,“我要去五洲楼!” 风自轻一咬牙,“没问题!” 明山雪拍手叫好。 看着眼前两人的的嬉闹,执越心中的那丝惆怅似乎消减了不少,他微微一笑,朝明山雪问道:“明师妹,伤可好了?” 明山雪眉眼一弯,笑道:“早好啦,就是我的紫罗法袍有一点损坏,这要是被奶奶知道了,可是会很生气的。” 风自轻好奇问道:“你受了伤,不应该是关心你么,怎么还会生气?” 明山雪嘻嘻一笑,“我说的生气,是指奶奶知道后会因为生气怪罪爹爹,说他没有照看好我,然后让爹爹派重兵去追杀,到时全国上下就又要乱上一阵子了,我觉得不太好,所以以后你们如果见到我奶奶,可不准把这件事说出来哦。” 风自轻哦了一声,原来是这么个生气,听她这么一说,看来明山雪的出身不止是云天宗。“你爹是当大官或者是大将军吗,还手握重兵?” 明山雪摇了摇头。 “那是?”风自轻更为好奇了。 明山雪笑道:“我爹啊,他是紫罗国国” “师妹!”一道清冷声音响起,打断了明山雪的回答,风自轻原本略带微笑的脸庞一僵,眼神闪过一丝黯然。 花识雨出言打断了明山雪,后者转过头去,小跑到她的身旁,关切道:“花姐姐,你恢复的怎么样?” 花识雨微微点头,“无碍。”随后起身瞪了一眼明山雪,示意她嘴巴严点,后者却嘻嘻一笑,说道:“花姐姐,没事的,两位师兄与我们也算是共过患难了,是朋友,那就不用隐瞒的。” “我爹他是紫罗国国君,以后你们要是路过紫罗国,有闲可以去做做客,不过我估计不在,我大多都是待在七莲山上的,爹爹也是每年才来见我一次。” 风自轻心中一惊,乖乖,原来是个公主,得好好把握把握,这又是一条大腿,哈哈哈咦?紫罗国?老神仙要我找的人不就是在紫罗国么,真是天助我也。 风自轻双手抱拳,神情故作严肃,正色道:“山野草民,见过公主殿下!” 明山雪被这么一喊略微有些不适应,正要提醒风自轻不用这般时,见对方朝自己挤眉弄眼,顿时明白过来,便轻咳一声,单手负后,一手虚抬,绷着脸说道:“免礼,平身!”随后转头朝执越说道:“来呀,给本宫重赏” 噗!咯咯咯话未说完,自己便笑了出来。 风自轻也跟着笑了起来,看向明山雪的眼神渐渐多了几分暖意,如果静丫头还在,应该也会和她成为好朋友。 在两人的笑声中,执越无奈的摇了摇头。 反倒是花识雨,站在原地,虽然脸上依旧没有多少表情,但心中有一丝迟疑,难道是我太慎重了? 见花识雨站在那略有所思,风自轻笑道:“花师妹如果是在想刚才之事,大可不必,行走江湖,谨慎最好不过,我们都能理解,换作是我,也是同样的选择。我身上有秘密,不直兄也有,大家都有,说与不说都是自己的选择,随心即可。” 花识雨听后郑重的点点头,“多谢。” 风自轻摆了摆手,三言两语便把话题转移,当气氛融洽之时,便问道:“明师妹,你可知紫罗国一位名为郁离的女子,或者上了年纪的老人,她是个修行者,几十年前,境界应该在洞元境之上,你可曾听过?” 明山雪想了想,摇了摇头。 风自轻轻叹一声,这也正常,毕竟她才多大。 “我不知道,我奶奶或许知道,这样,等回去后我飞剑传书一封,要是还没结果,那你就只能去紫罗国找了。” “多谢公主殿下,等回了城,我请你吃两顿大餐!” “一言为定?” “当然!” 几日后,寒玉冰莲的花苞已然半开,白身红尖的花瓣十分淡雅,此时尚有薄雾笼罩,观之朦胧。 “不直兄,你说这寒玉池下,会不会有异宝啊?不然为何独独这里的池水与众不同?” 执越摇摇头说道:“依我看来,应当不会,若有异宝,诡雾长林之中的妖兽,或者无拘城中的修行者,怕是早就发现了。” 风自轻想想也是,摇头表示可惜。 “哼,贪财之人。”花识雨坐在凳子上,小声鄙夷道。 明山雪捂嘴偷笑,凑近过去同样小声道:“花姐姐看人真准!” 花识雨眉眼一挑,“那是!” 风自轻迅速转过头去,见二人一脸淡然,看不出任何破绽,无奈摇了摇头,算了,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反正她们说的没错。 第九十七章 见莲花开 “诶,对了,不直兄,这四论剑典,到底是何情形,说来听听?”风自轻侧头问向执越。 执越温声道:“四论剑典,最初本是只限三宗一教之间举行的问道剑典大会,原为弟子间相互问道切磋,以寻求突破。 后来修仙门派林立,便扩大了范围,不过由于宗门场地大小有限,名额不多,便将其他修行门派的参会要求提高一些,一流门派至少要洞元境,低一点的则是乘虚境,而散修则要真璞境。” “为何散修要求最高?”风自轻有些不解。 执越解释道:北极尽洲的情况,修行者大多知道,举行四论剑典,意在让各门各派资质上乘者之间,修行之道相互碰撞,在切磋中或切磋后明悟,提升境界修为,壮大我人族修行界力量,以作强援。所以,自然而然,将四论剑典视为重中之重,门派会着重培养资质好的。 众所周知,无论是人力与财力,散修都是偏少的,所以最难修行的。资质不足或境界不到的散修前来参加论剑切磋,在前辈们看来,无疑是浪费时间与精力。当然,也不有大器晚成者,不过这种的可以等境界到了再来。” 风自轻问道:“原来如此,散修确实比较可怜呐。对了,你之前说过,上一届你跟万一师兄走到最后,当时你们都是乘虚境,难不成那一届没有真璞境的参会?” 执越摇摇头,“不重兄有所不知,这真璞境虽是属于山上三境,但与其他两境相差较大,所以便不在比试夺魁之列。六境及以上者,皆可相互随意切磋,不问成绩。” “原来如此。”风自轻这才了然,继续问道:“那北尽极洲,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我没去过,只从师门长辈口中,守门典籍之中得知,那是个快意恩仇,一切皆用实力说话的地方,去过之后再回来的人,都会变得有些不同,仿佛蜕变了一样。” 执越笑了笑,继续说道:“先前你在无拘城见到的万师兄,估计不久后就会去往北极尽洲,寻求破境了。” 风自轻想起那个比较直爽的家伙,人还是不错的。 “哼,去北极尽洲了不起么,我南悠师姐不久后也会去的。” 经过几日前的协力奋战,从宗主那学来的冷颜以对,到现在花识雨的态度已经有所改变,四人已经熟稔了不少,所以她的语气有时也会不禁放平和一些。听到执越似乎是在夸那姓万的,她便为自己的师姐出言壮声。 明山雪自然是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就是,南师姐她可厉害着呢。” 执越点点头,说道:“这个自然,南悠师妹天资不俗,破境至合渊,也是迟早的事。” 花识雨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明山雪朝执越微微一笑,算是感谢她对师姐的称赞。 风自轻笑了笑,这对师姐妹,还是蛮有趣的。 几日后,四人的伤好了分,虽然执越手心的肉还未全部长好,但已然不碍事。 池中的寒玉冰莲,花瓣已接近全开,只待明日晨阳初起,便是盛放之时。 入夜后,四人如往常一样,随意闲聊,兴尽后则继续修行,以便明晨达到最佳状态,以防万一。 …… 入定不到片刻执越渐渐感觉有些心神不宁,他眉间微皱,毫无头绪,便索性睁眼,为大家守夜。 刚一睁眼,便发现四周诡异之处。 此时已是深夜,池中的浓雾渐起。水面起雾,先前已然见过,实属正常,但此刻雾越来越浓,且越散越大,渐渐飘离池面,将四人彻底笼罩在大雾之中,四周顿时白茫茫的一片。 身在雾中,执越心神越来越不宁,便将众人叫醒。 花识雨徒一睁眼,便明白了刚才自己为何心绪不宁,这雾,与初来之时,绝然不同。 “花师妹,这寒玉冰莲盛开之际,可是会如这般,突起大雾?” 大雾中,执越站在池边,看着远处那朵如今只能隐约可见的莲花皱眉问道。 花识雨摇头说道:“下山前,师尊未曾交待过,我熟读众多花草集册,也都未曾见到过。此时突现大雾,着实怪异,难不成是从诡雾源传来的?” 很快这个推论便被她自己推翻,“不,诡雾源离此地尚远,其雾再大,也不太可能会弥漫至此,那究竟是为何?” 风自轻紧盯着池面,极目望去,白茫一片,如红枫寺地宫幻境一般,灵光一现,说道:“会不会是阵法,或者幻境?不直兄,像不是红枫寺的那次?” 执越稍作思量,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今夜大雾是突如其来的,我们在此待了已有七八日,除去之前与吕姓三人的打斗,之后便再未感觉到附近有元力涌动,况且不过是一朵寒玉冰莲,不至于让人如此费心设下阵法或者幻境。” 风自轻捏着下巴推论道:“不是阵法幻境,亦与诡雾源无关,四周没有元力异常,池面也没有什么异常,如此说来,不是水上陆地,那便只有…水下了。” “水下!”明山雪一声惊呼,“该不会是被风师兄说中了,水下面真有什么东西?” 风自轻一听,顿时笑道:“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我的运气一向不错,等这雾散了,冰莲到手之后,得下水一探究竟才行。” 大雾之中,花识雨摇了摇头,果真贪财。 四人虽然有说有笑,但都不敢放松警惕,毕竟这场大雾确实诡异,但直至日出东山,都再无其他异常,倒是浓雾散去不少,让众人虚惊一场。 天际破晓,一轮红日渐渐升起,在初晨的阳光下,白色的花瓣与红色的瓣尖,显得格外的静美。 突然,以寒玉冰莲的花茎与湖面交汇处为中心,开始泛起阵阵涟漪,涟漪的范围越来越广,浮动越来越大,最终整个池面如同地震一般,激起层层水浪。 就在众人不明就理之际,本该彻底绽放的寒玉冰莲花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合了起了,最终恢复成一个莲花花苞。 紧接着,花苞口处再次微微张开一丝小口,而原本已经散去不少的浓雾,突然朝那小口处不断涌去,在花苞口的上方渐渐形成了一个小漩涡。 雾气不断地被吸入花苞之中,原本白色的花瓣颜色开始变得越来越浅,而瓣尖的红色却依旧存在。 当最后一丝雾气被吸入花苞之中时,花苞已经变成了一个花瓣透明,瓣尖为红的莲花花苞。 哗 一声极其细微的轻响,从花苞内响起,随后瞬间绽放,花蕊竟然也是透明的,一阵莲花清香四溢,随着池面的一阵清风,迎面扑来。 见此一幕,风自轻心中对这寒玉冰莲更加亲近,他心神莫名一宽,顿时有所感悟。 莲花的样子,像极了自己的本命飞剑,异首。 —— 花识雨大喜,虽然表情依旧,但眼神却已然有些按捺不住了。 她赶紧从方寸物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蕴莲玉瓶,将瓶口对准寒玉冰莲,催动元力,一阵猛然的吸力,便将整根寒玉冰莲连根拔起。 只不过这冰莲的根茎,比想象中,要长的多的多,初步估算,光凭根茎,就有丈长,最终连同一小部分寒玉池水全都吸入瓶中。 用元力将蕴莲玉瓶封存好收入方寸物中,花识雨不禁眉目舒展,夜间还以为会有波折,没想到会这般顺利,任务圆满完成,总算没辜负师尊的期待。 风自轻啧啧称奇,这池水真深,这根茎真长,这瓶真能装。 第九十八章 意外之敌 明山雪一蹦一跳的笑着跑到花识雨向前,开心道:“师姐,终于完成任务了,嘻嘻没想到还挺轻松的,害我昨天夜里白担心一阵呢。” 花识雨背对着风自轻与执越,朝明山雪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又是一副清冷姿态,抱拳谢道:“冰莲已然成功摘下,多谢两位帮助,他日两位若登门云天宗作客,我们定将好生招待。” 执越微微一笑,温声道:“花师妹无需如此,三宗弟子向来互帮互助,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风自轻却是哈哈一笑,说道:“既然花师妹如此热情,那风某他日定当寻个机会,登门拜访,好好见识见识一下,这三宗之一,到底是何等气象。” 花识雨说道:“欢迎之至。” 明山雪东张西望了一会儿,然后在旁催促道:“唉呀师姐,两位师兄,咱们快走,无拘城还等着咱们呢,别去晚了,好多东西真的都挑没了。” 风自轻笑道:“那便回城,咱们先大吃一顿,好好犒劳一下自己,顺便庆祝一下任务完成!” 明山雪使劲的点点头,花识雨问道:“不下水一探究竟?” 风自轻嘿嘿一笑,:“随口说说的,当不得真。” 执越自然没有意见,四人便按照最初的站位,按原路返回。 异象横生! 众人没有几步,嘭的一声巨响,从背后池面突然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阵哗啦啦的落水声音。 风自轻走在最后,他停步转头望去,一位红衣少女身凌空在前,后跟着两位中年男女,显然是从池面破水而出。 他们凌空前行,最终安稳落地。 …… “闭嘴!” 落地后,红衣少女立即出言止,想要开口说话的中年女子,稍作思量后,朝对面四人沉声道:“萍水相逢,就此告辞。” 说完抬腿便要走,身后的中年男子却突然传音喊住了她。 “慢!” 红衣少女心中疑惑,转头望向中年男子,后者继续传音道:“易脂,你认真看看,那个身穿青衫的年轻人,有没有觉得有些眼熟?” 红衣少女闻言回头望向那青衫公子,认真地端详了片刻,微微皱眉,仔细回想,越来越觉得此人的确好像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绝密令。”中年男子传音提醒道。 红衣少女顿时反应过来,随后背过身去,从方寸物中取出一张旧皮卷,看着上面描画的人像,与眼前的青衫公子,竟有七八分相像。 她暗自点头,此人应是坛主交待过要找的人,但也不排除长相有相似之人。 风自轻站在少女面前,看她一直看着自己,眼神和表情从淡然到严肃,渐渐有了不好的感觉,似有危机。 收回旧皮卷,转身看着那青衫男子,红衣少女在心中盘算着,坛主交待,若遇见此人,只能生擒活捉,绝不可斩杀。 现在已方只有三人,对面却有四人,尤其是那个蓝衫男子,虽然一身书卷气,但在四人境界中最高,看着还有一点眼熟,感觉也在哪见过一样,如果贸然出手,实为不妥。 如果是前几日,生擒也是小事,但现在,境界跌了半境,后面两个又不怎么济事,错过此次机会,天大地大,如何再能遇的上。 她需要再次确认,此人是否真是他们要找的人,如果是,那便搏上一搏,只要不暴露身份,那便不打紧。 “请问这位公子,如何称呼?”易脂语气尽量平和的问道。 风自轻微微皱眉,心中暗想,她为何独独问我?有何所求?自己没做过什么坏事,一个小姑娘而已,混名应该不要紧? …… 已方四人,又是三宗弟子,对方三人而已,他最终迟疑了片刻,说道:“在下风不重,敢问姑娘芳名,有何事?” 易脂心中一动,姓风!但名字不对,难不成是假名?境界也不对,她心思急转,正当措词该如何不露痕迹的问出答案之时,身后那位中年女子突然开了口。 “风公子对,可曾听说过,一个名为清风村的地方?” 中年男子闻言斜了一眼中年女子,眼神中尽是嘲讽,蠢女人,你看来是真活够了。 易脂猛然转过头去,怒视着她,后者眼眉一低,心中却毫不在意,甚至有一丝得意。 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的人,竟然在这遇上了,这要是擒了这小子回去,还不让你得个天大的功劳,我怎么难让你如愿! 风自轻一听,顿时如临大敌!心念一动,缚巍显现,直指对面三人,怒声问道:“说,你们,怎么知道清风村这个地方!?” 清风村这三个字,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就是禁忌。 此话一出,氛围顿时凝固。 执越身形一闪,来到风自轻身旁,取出蓝色长剑,作临敌之姿。他虽然不知道,风自轻为何一听到清风村三字便要拔剑相向,但若要战,他自然是与他同进退。 花识雨与明山雪二人也感觉到了氛围不对,向前几步,站在风自轻二人身后,各自拿出武器,准备迎战。 易脂传音将中年女子骂了一通,尽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说道:“她以前有一位姓风的故人,告诉她说,他隐居在一个名为清风村的小村庄,让她有闲时,能去看看她,所以才有此一问,再无其他。” 风自轻嘴角一撇,轻蔑一笑道:“故人,哼哼姑娘应该不知道清风村是个什么地方,这等粗烂的借口也能编的出来,怕是行走江湖不多,我建议你多买两本江湖故事话本,回去好好研读一番才是。” 红衣少女正欲开口辩解,风自轻神情一变,厉色道:“说!你们是什么人,是如何知道清风村的!说!”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刚才风自轻的一番挤兑,更容易让人上火。 易脂冷哼一声,不屑道:“一个洞元境后期而已,也敢如此质问于我?要不是你那三位同伴在此,有你说话的机会?” 中年女子一听,心中一喜,终究是少不更事,被人言语一击,便怒气上涌,哼,境界高怎么了,还不是掉了半境。 风自轻怒极反笑,“很好,看来是不打算遮掩了,那就费话少说。” 他朝身后三人说道:“他们背后肯定有背景,不然不会知道清风村,你们帮我探出她们的底细,情况允许之下,尽量留住她们,哪怕一人也好,拜托了!” “风某感激不尽,他日如有需要,绝无二话!” 执越见风自轻态度如此激动,知晓此事对他来说应极为重要,于是点头说道:“定全力而为。” 花识雨与明山雪相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随后身形一闪,与风自轻执越二人,将对面三人围住,局势一触即发。 风自轻眯了眯眼,最后问道:“姑娘,如何?” 易脂虽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她态度依然强硬,冷哼道:“要战便战!” 风自轻嘴角一扬,身形一晃,挥舞着缚巍,朝眼前的少女砍去;后者动也不动,任凭风自轻朝她急奔而来,当那柄青色长剑快要临头之际时,身形一闪,抬腿便往前一踹,风自轻便如断线风筝一般,倒飞出去,狠狠的撞在一棵大树上。 执越见状急忙传音给另外三人,“此女应与之前的少年实力相差无几,多加小心。” 花识雨点点头,传音道:“那先对付那个胖女人,她应与这位红衣女子有隔阂,或许能先拿下此人。” 风自轻点点头,忍痛摸了摸肚子,刚才那一脚,确实不轻。 还是老方法,执越去牵制红衣少女,师姐妹两人去对付那中年女子,风自轻则移动到另一边,用剑指了指对面的中年男子,挑衅道:“喂,怎么样,来切磋切磋?” 中年男子手持一柄古怪大刀,刀背上是一排如一排鲨鱼背鳍的小刀,他微微活动了一下身体,沉声道:“那就来!” 第九十九章 破境契机 另一处。 红衣少女身形一闪,已是百米之外,执越身形一闪跟了上去,正欲出手之时,对方却竖掌制止道:“你们也看出来了,我和那个胖女人不太对付,我俩就别费力了,让她们厮杀便是,等那边安静了,我再决定要不要出手,现在就安静等着。” 说完左右看了看,找了一块相对干燥的地方坐下,开始闭目养神。 等了片刻,见对方没有动作,执越便顺其心意,反正这样也算是牵制,就看他们之间的对战了。 —— 紫叶金纹的紫罗竹叶在明山雪紫罗竹的牵引下,随风起舞。 花识雨手中的长剑凌厉尽显,剑气不断脱离剑身掠向那中年女子。 两人对上一人,更何况是云天宗的乘虚境,自然是尽占上风。 中年女子此时心中叫苦不迭,有些后悔当初的口不择言了。她也未曾预料到,那姓易的竟然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弃她二人于不顾,她就不怕自己回去在坛主面前告她一状? 噗呲! 长剑刺入中年女子的左肩,随之而来的便是紫罗竹叶,确切的说,应该是紫罗叶刃。 在长剑刺进之时,叶刃便在明山雪的牵引下疾速而至,一片片叶刃迅速钻进了中年女子的伤口,开始在她体内肆意乱闯。 中年女子,她怒哼一声,身形一闪向后退去,同时将武运汇聚在手掌,手掌顿时变的通红。 她将手掌按在剑伤处,随后手掌猛然抬起,体内的叶刃顿时被尽数吸了出来,虚手一握,竹叶便恢复成柔软的样子,缓缓飘落。 明山雪见状后准备继续牵引竹叶,却发现自己和竹叶已经失去了牵引,继续向下飘落。 花识雨侧头看了一眼明山雪,后者摇了摇头,传音道:“这个人,比那个姓吕的厉害多了。” 花识雨冷哼一声,传音道:“既如此,山雪妹妹,不用再试探了,全力应对便是。” 明山雪点点头,随后衣衫渐渐泛起了紫光,身旁的花识雨也唤出莲花影像,二人对视一眼之后,瞬间消失在原地。 —— 嘭! 风自轻再次被击飞撞在大树上,只不过这次是出自中年男子之手。他摇了摇头,拒绝了那边传音要援助自己的想法。 刚才那女子的一脚,力道显然很有分寸,再加上她直接消失不见,选择暂时弃对友而不顾,所以风自轻猜想,他们不会想要自己的性命。 他想要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实力,对面这个男人应该是六境武者,与之相比,自己究竟差了多少。 他没有动用飞剑异首,这种底牌,还是少用的好。 他心中一动,挥动缚巍朝前砍去,铛的一声,刀剑相撞,风自轻迅速后撤,晃了晃有些发麻的手臂,心中有了计较。 中年男子看着眼前的青衫公子,嘴角渐渐上扬。哼,管他是什么人,既然遇上了,定要带回去,反正只要不死不废就行。 要不是因为那该死的诡雾源,他们三人岂会因此实力受损,虽然自己比另外两个影响小些,但终归受了影响,不然拿下这小子,便会轻松许多。 这功劳,必须得有我的一份! 风自轻拍了拍屁股下的树叶,重新唤出缚巍,缓缓朝中年男子走去,速度肯定是比不上瞬移的,那就靠别的。 镜剑诀,剑影! 风自轻召唤出只有自己能看见的一青一红两柄伪本命飞剑,一上一下,开始在自身周围来回旋转,发出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呼啸声。 中年男子哼哼一笑,眼中的赞赏,顿时变成了不屑,终究只是洞元境,知道速度比不上,就只能被动防守。不过,此人的周身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 铛!刀剑再次相撞! 嘭的一声,风自轻被一拳击中,好在他早有防备,只是踉跄的退了几步,稳住身形之后,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心中有了一番计较。 这三人肯定跟那个叫溟蒙的人或者他的组织有所关联,那便不用客气了。 “呸!狗东西,几十岁的人了,力气这么小,没吃饱饭吗!要不要等你吃点干粮,咱们再战,嗯?” 中年男子一听,先是一愣,随后脸色顿时铁青,拳头握的更紧了些,他没有废话,抬起大刀,向前一个大踏步,瞬间来到风自轻面前,手起刀落,狠狠地朝对方脑门上砍去。 风自轻连忙举起缚巍往上一挡,铛!一声巨响过后,刀剑相撞的气浪朝四边散去,划过枝叶时,枝叶瞬间被砍断掉落。 铛!铛!铛! 两人的刀剑不断相撞,风自轻借着两柄伪本命飞剑之利,能够很快感觉中年男子的进攻方向,从而准确应对。 不过也有失手的时候,全身上下,已经有了不少深浅不一的刀伤与拳伤。在此其间,他自然不会忘记亲切地问候中年男子全家上下。 中年男子见自己一个六境武者,面对一个洞元境,竟然迟迟拿不下来,还被这个叽叽歪歪个不停,心中越来越恼,手中的力度也越来越大。 咔嚓!突然一声轻响,显得格外刺耳,风自轻寻声望去,只见那把已经豁开不少小口的古怪大刀,与缚巍的交接处,一条裂缝自一处豁口处往上蔓延,直达刀身。 “哈哈哈呸!狗东西,你人不行,刀也不行,选什么不好,选把这般古怪的刀,不经看也不经用,垃圾,趁早扔了!省得碍眼,丢人现眼的东西,呸!” 言语,有时也是杀人利器。 果不其然,中年男子听后怒喝一声,“给老子闭嘴!信不信老子杀了你!” 风自轻一听,瞬间闭上了嘴,故作一副受惊之相。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讥讽道:“怎么,不继续说了,嘴皮子功夫不是很厉害嘛,说啊!” 风自轻咧嘴一笑,只用口型一字一句的说出那让人怒火焚身的几个字,虽然无声,却有同样的效果。 中年男子的笑声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赤红眼中那满满的杀意,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很好!今日,便要让你生不如死!” 风自轻之所以敢这般戏弄对方,是花识雨已经传音告诉他,那个中年女子,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她们二人不打算杀人,出手之间自然没有杀意,那中年女子自然不会拼命,束手就擒,不过是早晚的事。 他站在原地,紧紧地的盯着已经接近暴怒边缘的中年男子,嘴角轻蔑一笑,左手伸出,竖起中指晃了晃,随后缓缓朝下,朝那人吐了一口空痰,神情极为嚣张。 中年男子一声低吼,双手握拳,脚尖一点,疾驰而去,他虽然不懂那小子的手势是何意,但只凭那副表情,就让他火上加火。 刀已经出现了裂纹,暂时不能再用,也不知这小子手中的剑是什么质地,竟如此坚硬,剑上连划痕都那般浅,或许自己这六境的武者体魄都比不上它。 风自轻见对方收刀用拳,连瞬移都不用,摆明了要和自己硬碰硬,如此练手的良机,他自然不会放过。 没有了缚巍的重量,两手空空的风自轻,速度自然要快上一些,他身前一闪,朝那人直冲了上去,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拳已经击中了对方胸前。 嘭的一声轻响,力量在两人之间四溢而开,将衣袖震起,呼呼作响,而对方却只是踉跄地的退了几步,六境武者体魄,果然非同小可,刚才自己那一拳,可是用了八成力。 中年男子稳住身形,揉了揉被击中的前胸,用武运化去疼痛。这小子不用剑速度反而更快,力道也更大,要不是自己体魄够硬,刚才便要吃个小亏。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好久没有肉搏了,想不到洞元境也有如此实力,看来此人资质确实不错,那就好好跟你玩玩,折磨折磨,以泄我心中怒火!资质好?哼哼 风自轻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掌,对方没有继续出手,估计是要改变战略了,也好,争取今日,找到破境契机。 从看到冰莲花开的那一刻起,他隐隐感觉到,他的破境契机,来了。 第一百章 试探 —— 红衣少女易脂抬腿换了一个坐姿,感知了一下另一边的战况,摇头道:“真墨迹。” 她转头朝执越问道:“诶,你师承何门?到底读了多少书,弄来这一身的书卷气。” 执越微微一愣,对面这个人竟然还有闲情与自己聊天?于是反问道:“看姑娘不似嗜杀之人,不知姑娘师承何门,以至于我朋友听到清风村三字,神情大变?” 易脂用嫌弃的眼神看了眼执越,心想这人读书读傻了吗?那人一听清风村就激动的不得了,我要是说了,万一和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办,一说岂不暴露了?虽然那人实力太差,翻不起什么浪来,但总归是潜在的问题。 “你看我像何门何派?”易脂同样反问道。 执越开始小步踱步,缓缓道来,“听姑娘口音,应不是西洲之人。姑娘迟迟不肯出手,是怕有所暴露?既然是怕暴露,那显然是你认为,只要自己出了手,我便能猜测出一二,从而推断你的出身。” 易脂听后微微皱眉,她确实是担心,因为她已经想起来,上届四论剑典之时,当时自己还小,未曾上台比试,所以只能远远的看着台上比试。 此人,便是自己见过的其中一位,因为这人是比到最后,所以印象稍深。 执越停下脚步,继续说道:“姑娘为何觉得我能推断出来,自然是因为你认为我有这个能力,你我初次见面,为何会如此认为?最大的可能,便是你见过我。 姑娘如此年纪,境界比我还高了半筹,想来出自修仙大派。我平时出行甚少,下山的次数也少,境界高却又不引起我注意的,便只有西洲文宴和上一届四论剑典。文宴由我主持,全程都未曾见过你,那便只有四论剑典了。 姑娘觉得,我的推论可有误?” “我为何不能是山野散修?”易脂不露声色的问道。 “姑娘忘了,我朋友说过,你们有背景,不然你不会知晓清风村三字。” 易脂一拍脑门,“哦对,这么一想,你说的挺对。” “姑娘是默认了?” “是又怎样,我又不会出手,剑典上门派那么多,你还能猜出来?” 执越问道:“你的同伴呢,他们出了手,自然也能猜测一二。” 易脂轻蔑一笑,说道:“他们?我才不担心,你们看不出来的,那两个人肯定会和你的朋友起冲突,厮杀在所难免,死了最好,省了我许多麻烦。” 执越眉间一皱,“同门之间,竟如此仇视?” 易脂连忙闭上嘴巴,不再言语,再说,就真暴露了,看来承天宗弟子,有时候也蛮警觉的。 见少女不再言语,执越也只好继续与之对立。自己实力终究是低了半筹,想要逼她出手,一人之力尚有不逮,只要多一人,便可行,所以他也在等待。 —— 嘭!中年女子一掌重重的拍在花识雨的莲花影像上,对其并未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对方的脸色不过是苍白了一点点而已。 响声过后,明山雪的竹叶刃便出现在她身后,同时,花识雨的剑也刺了过去,有了法器护身,两人出手更加凌厉,攻击距离也更短。 中年女子没有什么法器护身,有的只是身上泛着微微红光的武运护体。 她和中年男子一样,皆是六境武者,进入诡雾源之前,自己实力比他略高几品,出来之后,便和他一样了,皆掉到了六境二品,那地方实在太诡异了。 她深修拳法,所以不需要武器,见自己刚才一掌如普通人拍在铁板之上时,便知道,这法器不一般。 她急忙向一侧闪躲,但对方的竹叶刃已追至身后,同时身前的长剑,也已经近在咫尺。 已经退无可退了。 “两位女侠,请手下留情啊!”中年女子知道对方对自己没有杀意,所以选择放弃继续顽强抵抗,直接传音向对方求饶。 花识雨早已向明山雪交待过,切勿心软,所以二人听到对方求饶后,没有收手,叶刃与剑,继续刺向对方。 她想的很简单,风不重怎么说也算是同伴了,他被人揍了,没道理你一句求饶,便就此饶了你,总要让你付出点什么。 噗嗤!长剑刺入中年女子的腹部,离武运府不远。 不用提醒,竹叶刃很有默契的从剑伤处钻进女子的体内,开始很有分寸的在筋脉内肆意游走,伤的不重也不轻。 嗖的一声,身穿法袍的明山雪在花识雨的指引下,出现在中年女子的身后,她一手握着紫罗竹,另一头抵住对方的后心处,只要对方稍有异动,叶刃便会顷刻间进入她的体内,瞬间绞烂对方的心脏。 长剑在中年女子体内转了两圈后,花识雨这才冷冷的说道:“老实点,便不杀你,否则,废了你的武运府。” 中年女子只好单腿跪站在原地,忍受住被剑剐了两圈的疼痛,咬牙点了点头。 —— 轰!两拳相撞,灵气四溅,脚下的枯叶被震起后又缓缓飘落。 风自轻脚不着地的被击退丈远后站定,而中年男子则贴地滑退了几步之远。 终究是境界上有些差距,执越跟他讲过,乘虚境与洞元境最大的区别在于,速度,力气只是其次,如何提升速度,光靠功法,还远远不够,要真正感觉到速度。 他已经试了很多次,为此脸已经肿了,肋骨已经断了几根,后背也挨了不少拳,吐了不少血,但他只看到了对方的速度,自己的速度却不知怎么提升。 以往他都是根据重量来提升速度,所以没有缚巍在手,他的身体会轻快许多,但这显然远远不够,他此时不用摸也知道,自己的眉毛皱的很紧。 晃神之际,不远处传来花识雨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骄傲,“风不重,这人已经束手就擒了,你自己看着办。” 没有传音,而是选择大声说出来,风自轻自然知道,这是说给对面那个男人听的。 中年男子闻言侧头一看,嘴角泛起不屑,心中有了些快意,让你多嘴,活该。 “你同伴就擒,长剑穿腹,你似乎没有半点不忍之心啊,你们门派弟子之间向来如此?”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她死不死,关我屁事。” 声音虽不大,便大家都是修行之人,自然是听的到,中年女子自然也不例外。 中年女子听后脸上顿时愤怒不已,她咬牙切齿地说道:“章启,你给老娘等着,你可千万别死,不然老娘都没处撒气!” 中年男子不屑道:“有能耐你现在过来啊,嘴上厉害算个屁!” 中年女子怒容一指,“你!” 风自轻说道:“我猜你俩应该是同时拜入山门,相互嫌弃,然后各看对方不顺眼,对?” “对了一半,那又如何,我可不像她,你套不了我的话。” 既然被识破了,那就只能继续打了。 …… 两人继续对战了片刻,依旧是风自轻在挨拳,而对方却只是受点皮外伤,他依旧没有头绪,感受不到破境的契机在哪里。 他开始有些有莫名的烦燥,脚下一乱,胸前结实的挨了一拳,肋骨又断了一根,身体倒飞出去,随后噗通一声,掉玉寒玉池中。 池水冰寒刺骨,就算他是洞元境,也隔绝不了,风自轻瞬间清醒过来,他手脚并用,向上游去,从水里探出来头时,便看到了对方嘲笑的表情。 第一百零一章 乘风而破 风自轻唤出缚巍,御剑从水中脱离,静静的停在水的上空,对方不是修行者,不会御剑,所以只要他谨慎,暂时不会再次被打。 他思索着,契机到底是什么,一时之间,也忘了用元力将湿透的衣服弄干,这时一阵凉风从池面拂过,吹起了淡淡的涟漪。 池水从他发间滑落,滑过他沾满池水脸庞,凉风拂面,风自轻顿时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他陷入了沉思。 凉意,因何而来?是因为池水,池水因何变凉,是因为池水本身就是凉的,那为何刚才出水那会儿没感觉到凉意,现在却感觉到了? 他抬起头四处寻找,看到池岸边有莲叶正微微摇摆,是什么吹动了它? 是风吹动了它,是风吹凉了水。 对,是风! “风!” …… 风自轻如醍醐灌顶一般,眼睛瞬间明亮。 体内元丹中的青色小剑突然躁动了起来,微微颤抖,发出细微的剑鸣声,两柄伪本命飞剑围着他绕飞,破空呼啸声不绝于耳。 当然,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他缓缓闭上双眼,有她们在一旁压阵,便可全身心的投入。 风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密集,它不断的钻入他的脑海之中,让他的感受越来越真切。 他渐渐有了明悟,只要移动,就会有风,风无形,却是真实存在的。 风自轻缓缓抬起左手,挥动手臂,忽快勿慢,随后御剑在池水上空来回穿梭,时快时慢。 这是风的流向,风的轨迹。 一啸而过,便起风,那就是速度! 我,看到了! 他蓦然睁开双眼,嘴角扬起,充满了自信。 风自轻紧握着拳头,感受到自元丹中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喷薄而出,之后它开始游走全身,断了的肋骨在那股力量之下,缓缓愈合,胸中痛楚渐渐扫去。一些皮处伤口在渐渐愈合,脸上的淤肿也缓缓消肿,恢复正常。 嗖! 他御剑一啸而过,从池水的上空直朝中年男子俯冲而去。 中年男子见那小子,如此不要命般御剑冲向自己,竟然还笑的出来? 他冷笑一声,有用吗?哼,当然没用,于是他站在原地,不闪不躲,同样举起拳起,狠狠的挥了过去。 嘭! 一个身影如箭矢般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树了,随后瘫倒在地。由于树已经被撞过多次,咔嚓一声,树被撞裂,缓缓向后倒去。 只不过这次撞树的,换了一个人。 风自轻跳下缚巍,感受着身体中那股澎湃的力量,仰天一啸,快意至极! 破境之时,自有大力量。 不远处,花识雨与明山雪二人有些愕然,这就破境了? 风自轻伸手虚空一握,重新将缚巍握在手中,直指那人,傲然道:“章启是,接下来,便轮到你了!” 话音刚落,人便已经出现在对方的面前,缚巍高高举起,从他头顶上狠狠地砸下。 嘭!夹杂着咔嚓声,缚巍重重地砸在对方护在头顶的手臂上,手骨断裂。 啊! 巨大的疼痛之下,章启吼出了声,他未曾料到,这小子竟然能在此时破境,而且破境后的速度,快了不止一倍,自己竟然闪躲不开。 他刚想起身,人就出现在了眼前,无奈之下只好伸手抵挡,却不曾想自己的六境武者体魄,对方只用了一剑,便让自己手骨断裂,是自己的的体魄太脆,还是对方的气力过大? 趁你病,要你命! 破境之初给自身带来的巨大力量很短暂,风自轻自然不会白白浪费。 瞬移!闪现!挥剑砸下! 几息之间,风自轻便砸了对方十数下,手、腿、腰,胸前皆有,除了头外,因为还有事情要问,便没下死手。 …… “停!我说!” 章启不知道对方会何时恢复平稳,此时全身上下,他已经断了多处骨头,再拖延下去,难保对方不会下杀手。 嗖! 风自轻停住身形,缚巍搁在对方脖颈处,稍有异动,便能拍烂他的脑袋,而此时,破境之初所带的力量,也渐渐恢复平稳,是该好好问问了。 “说,你们为何会知道清风村三字?” “因为因为我们是”章启有些举棋不定,那个弃他们而去的人不知怎么样了,此时说出来,便算是泄密了,而泄密者,他自然知道是什么下场。 “你发誓,绝不杀我,我便告诉你!” 风自轻冷哼一声,让缚巍与他的脖颈更加亲密了些,说道:“跟我谈条件,哼,你不说,别人会说的,你那同伴,应该不是嘴硬之人。”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章启哀叹一声,随即发狠说道:“你若杀我,我死后定化作厉鬼,缠杀于你!” “少废话,说!” 章启低头头,最终咬了咬牙,说道:“因为我们有密令在身,上面有你的” 噗嗤! 嘭! 章启话音未落,人便飞了出去,随后寒玉池中便响起了噗通的落水声,而眼前的人也被取而代之。 风自轻瞬间反应了过来,身形向后猛退,但终究是慢了一步,腹中传来一阵巨痛,身体倒飞了出去,好在他已是乘虚境,很快便稳住了身形。 红衣少女易脂站在章启所站之地,原本红润的脸颊瞬间苍白不不少,但似乎不受什么影响。 她拍了拍手,看着池水摇头叹道:“人都一把年纪,怎么还没活明白呢,敢泄密,我就有理由杀你。”随后转头望向中年女子,笑问道:“施珠,你说对不对啊。” 中年女子噤若寒蝉,低头不敢言语。 一时之间,四周变得有些安静。 在寒玉池中,章启一动不动,他身旁的池水已经有些泛红。 看到这一幕,风自轻眼皮不禁跳了两下,乖乖,六境武者说杀就杀?顷刻之间,武运府被绞烂,心脏被震碎,毫无生机,啧啧,这手段,不过看到她那有些苍白的面容,大致明白了。 “不重兄,情况如何?”在易脂开口说话之时,执越便出现在了风自轻身旁。 风自轻摇了摇头,传音道:“啥也没问出来,人就被杀了,你俩待那么久,看出点什么来没?” 执越先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传音回道:“没有,初步推断,他们是修仙大派出身,参加过四论剑典。”说完他拍了拍风自轻的肩膀,微微一笑,算是恭喜他成功破境。 “那就难办了,杀鸡儆猴,那个胖女人,估计不敢开口了,这该如何是好啊。”风自轻捏了捏下巴,皱着眉头传音说道。 “莫急,先看情况再定。”执越安慰了两句,转头朝易脂问道:“姑娘顷刻之间便杀了一位六境武者,想来是付出了一些代价,此时我们仍有四人,且都是乘虚境,姑娘纵然实力高强,随时可以抽身离去,但想要在我们手下带走同伴,实非易事。” 易脂看着池水沉默了片刻,喃喃自语道:“好像是这么回事,该怎么办才好呢?” 风自轻说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其一,你自行离去,留下她,你这同伴,似乎不是不畏死之人,想来用点手段,肯定能问出些什么的。你俩似乎相处的并不融洽,之后我放了她,让她回去揭发你弃同门于不顾,后果你自己掂量; 其二,你直接告诉我原因,我们帮你解决后患,没人揭发你,同时又落个清净自在,选一个。” 易脂闻言转过头来,皱眉说道:“这可难办了,施珠,你要不自裁,我呢,就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回去后帮你立个碑,顺便帮你照顾一下俗世中的父亲,托你的福,他老人家身子骨还很硬朗,可以多活不少年呢,如何?” 照顾二字,语调很重。 第一百零二章 寒玉池下 中年女子猛然抬头,一脸惊恐的说道:“你怎知!你想做什么!” 两人之所以不用传音手段,是因为此时的施珠,不敢使用武运,稍有异动,武运便会被废。 易脂嘴角一扬,“你时常与我作对,我自然要摸清你的底细了,你若乖乖自裁,我便考虑考虑。” 中年女子缓缓低下头,眉头紧锁,一脸犹豫。 风自轻心中苦笑,没想到还有这茬,看来有些难办了。 见中年女子迟迟不下决定,红衣少女不耐烦道:“施珠,看来你还是更惜自己的命啊,可怜了你那老父亲。算了,再会!”话音一落,人便已消失不见。 风自轻一脸愕然,嗯?不应该是再谈一谈,协商一下,取个折中之法?怎么说走就走了?他转头望向执越,后者感知片刻后摇了摇头,示意对方是真的离开了。 风自轻无奈摇了摇头,走到中年女子身前,问道:“你也看到了,她似乎要回去找你那老父亲了,所以你最好早点说,说完便放了你,毕竟我与你无冤无仇,这样兴许你能赶在她之前。” 中年女子有些慌神,说道:“我说了,你真会放了我?” “当然,我干嘛要杀你,杀你有什么好处?” “你发誓!” 风自轻闻言翻了个白眼,直接召唤出缚巍,将剑架在她的脖颈处,说道:“我的耐心很有限,你再墨迹,我便削了你的肉,剔了你的骨,任你在凉风中摇曳。” 执越闻言出声劝阻道:“不重兄,削肉剔骨,似乎有些过重,逼问勿需使用如此酷刑?” 施珠一听,朝执越递去感激的眼神。 风自轻心中暗笑,没看出来,执越这家伙还有唱白脸的天赋,虽然他或许不知道。 “不直兄,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便给她一个时辰,好好想想,一个时辰过后,她务必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不然哼哼” 之所以愿意暂时停止逼问,自然是因为风自轻知道,修行之人,大多都心高气傲,很少有人一问就会托盘而出,总要装作挣扎一下,最后才说出来,以显自己是无奈之下才做出的选择。 风自轻朝花识雨二人说道:“先暂时辛苦两位了,我刚破境,需要稳固一下,不直兄,劳烦你为我护法。” 执越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寒玉池边,风自轻盘膝坐下,开始巩固自身境界。 …… 风自轻缓缓运转元力,清凉之意在元力的吸引下随之拂面而来,令他心神宁静。 体内的小气府已经开辟了多座,筋脉也变的更加粗大且坚硬,元丹比在四境时大了一些,元力也更加充沛。 蕴养双生本命气府中的两把本命飞剑,倒是没有太大的改变,倒是另外两把伪本命飞剑,实力有所增强。 缓缓运转镜剑诀,果然发现剑诀实力有所提升,已近瓶颈,相信只要一个契机,便能修炼至第三层,届时伪本命物的威力便有本体的一半威力了,那时便能出其不意,真正可以用来作战了。 他轻吐一口浊气,挨了那么多打,总算没有白费。 异象横生! “啊!”一声尖叫,响彻云霄。 风自轻睁眼望去,猛然起身,只见明山雪双手捂着眼睛,嘴巴大张,发出刺耳的尖叫,她身上的衣衫被血溅红。 站在她对面的花识雨瞪大着双眼,一脸的不敢置信,她的身上同样被血溅红。 原本跪站在地上的中年女子此时已经扑倒在地,头颅与身体分了家,鲜血不断从脖颈处溢出,周围染红了一大片。 本已消失不见的红衣少女易脂,此时却站在众人的另一边。她脸色惨白,脸上没有半分血色,比先前要白上太多,但她的眼睛依然明亮,完全没有给人一种虚弱的感觉。 他们四人竟然都感知不到这女子的气息! 红衣少女稍作调整了一下,随后笑了笑说道,“救人做不到,不代表杀人也做不到,只要她有泄密的这个倾向,我也敢杀了她,怎么样,没想到!” 风自轻传音朝执越问道:“两次出手,可看出点门道没有?” 执越皱眉摇头传音回道:“此女有意而为之的,为隐藏师承而使用以伤换命的手法,行事做风倒是感觉在哪见过,但着实有些模糊,四论剑典上门派众多,一时间也确定不了,需得仔细回想。” 风自轻点点头,有印象就行,这人连续自伤两次,想来已经伤了元气,四人对一人,擒下应该不是难事。 他望向执越,后者点头示意领会其意;之后望向花识雨,传音寻问明山雪状况如何,后者微微点头,示意只是受了些惊吓,第一次近距离的观看尸首分家,在所难免。 —— 易脂见对方那几人似乎不太愿意搭理自己,摇了摇头,想想也是,换谁也不爱搭理,那就不等了。 嗖!易脂瞬间消失在原地,随后却出现在风自轻身前,下一刻,她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 她张开双手,向前一扑,脸上还带着些许笑意,只是配上她那惨白的面容,看着有些怪异,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容颜。 此时的她,犹如一位受伤的美丽女子,看到了她心爱之人,如乳燕投林般,扑向对方。 风自轻本已有所感知,结果看到对方张开双手想要抱自己,况且对方因双手伸展的缘故,衣裳拉紧了不少,身体的曲线顿时显露了出来。 他握紧的拳头停在半空中,她知道对方不会杀自己,看她这样子也不是来杀人的,所以一时间有些犹豫,失了神。 她这是什么意思?投怀送抱?不应该啊,刚才还喊打喊杀的,怎么一转眼,就就嗯年纪不大,发育还挺完全的嘛。 犹豫不过瞬息,随后便是暖香入怀。 两团柔软的事物突然撞在自己的胸前,风自轻还未反应过来稍作回味,眼前一花,噗通一声,整个人就置身于一片寒凉之中。 风自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拖入寒玉池中。 正欲反抗,对方显然有所预料,如鱼儿绕水一般,轻松的绕到他的身后,紧贴他的后背,同时双手双脚牢牢锁住了他。 风自轻努力挣脱了一下,徒劳无功,只有背后的那两团柔软的事物,让他稍稍顺了心。 他想用元力将背后之人震开,身下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吸力,他用力反抗,却毫无用处,只好任那股吸力将他们二人吸了进去,眼前一黑,随后渐渐有些乏力。 咚!一阵沉重的声音响起,犹如厚重的大门被猛然关上,之后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风自轻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脸,他缓缓睁眼,只见红衣少女坐在他的身边,正一脸无奈拍打着自己的脸。 嗖! 风自轻瞬间清醒,同时施展瞬移闪躲,嘭!头不知是撞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体,头痛欲烈。 “哈哈哈”对于风自轻的举动,红衣少女嘲笑不已。 “喂,这个地方很古怪,四周都如铜墙铁壁一般,就算是我未跌境之前,也伤不了分毫,更何况你这个刚入乘虚境的,好好待着。” 风自轻将元力汇聚在手上,揉了揉了被撞的头,缓解疼痛,这才开始打量四周。 正如少女所说,四周光线昏暗,狭长的甬道中,四周都是青石墙壁,他顺手摸摸了,用元力感知了片刻,确实没有半点头绪。 不远处是一道青铜大门,门上雕刻着复杂的花纹,看来昏迷前那道沉重的关门声,就是它发出的。 虽然视线不受影响,但感知力却很弱,既然对方把自己拖进这里,应该是有后招的,想来先前他们三人突然从水面跃出,就是从这里出去的。 嗯先套话。 第一百零三章 怪异宫殿 风自轻看了眼不远处的少女,心中暗加思索。 “喂,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把我拖这里来,有什么目的?” “我姓易,至于把你带到这里来,完全是因为受重伤光不了,为了躲你的那几个同伴。你呢,也别想着出去了,我们之前能出去,也实属运气,不知怎的,这机关门突然就开了,然后借机逃了出去,之后便遇上了你们。现在嘛,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你!”风自轻有些气结,“你就不怕死!?” 易脂点点头,一脸淡然的说道:“怕啊,但我更怕泄密,这要是被上头知道,那比死可怕多了,那两个蠢货是没真正见识过,不然,你杀了她们都不会说。” 风自轻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能进来,如何能算准时间?” 易脂坦言道:“自然是出去的时候我再三确认过,那道机关,只能从外面打开,且有实力限制,你那三个同伴都是乘虚境,实力未到,是打不开这道门的。” “你不一样是乘虚境,怎么能打开?” 易脂没好气说道:“我刚说了,我是跌了境的!虽然境界不在,但我境意仍在,是难不倒我的。” “那我是拿你没办法了是,我不能杀你,你不会杀我,出又出不去,难不成在这做一对苦命鸳鸯?” 听到鸳鸯二字,红衣少女不知怎的心中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赶忙背过身去,随意换了一个姿势,她摸了摸自己不知为何有些发烫的脸颊,有些懊恼,随后又有些得意。 华浅师姐讲的那些故事话本里,美人计果然有用,这人刚才都忘记反抗了。 “呸,谁跟你是鸳鸯,先安心修行,都恢复好了之后,再想办法出去。” 风自轻心中暗暗称奇,这刚才还说别想出去,现在又说要想办法,这女人心,还真是海底针。 —— 寒玉池边,明山雪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神情也恢复正常,此时正一脸担忧的问道:“执越师兄,师姐,这可怎么办才好?风师兄被那女子生生拖入水中,之后便不见了踪影,该如何寻找?” 执越眉头紧锁,刚才那一幕发生的太快,以至于站在旁边的自己都未能及时出手制止,这让他有些心生愧疚。 见明山雪如此发问,他也只好出言安慰道:“明师妹无需过于担心,不重兄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水底有禁制,只不过我等境界不够,潜不下去。 现在不确定的是,她是否还会如之前一样,从这里出来,还是说另有出口,如果是后者,那就难办了,诡雾长林这般大,我等境界不够,如何寻找。” 花识雨点点头,眼中也有些担忧。这家伙唉,明明事情已经完成了,就差回去交差了,结果突然遇上这种事情,如何是好。 “距离一月之期尚有数日,我们先等一等,如果一月之期结束前两日他还没上来,那两位师妹先行将寒玉冰莲带回去,我再找一处相对僻静之地等等看。” 花识雨思量片刻,同意了这个决定。 一月之期一过,妖族便会大批返回长林,届时长林之中凶险猛增,她们毕竟是女子,容易招惹不必要的是非,吕姓二人就是例子。至于执越选择继续留下,她自然是支持的,只不过就他一人,比较凶险,但也没有办法,希望那家伙能早点上来。 —— 甬道里,风自轻缓缓睁开眼,红衣少女还未恢复,脸色依旧惨白。 他朝甬道前方望去,极目之下,似无尽头一般,幽深且长。 如何出去,实在棘手。 不知过了多久,易脂缓缓睁开双眼,一双略带调侃的眼神近在咫尺。 她脸颊微微发烫,一拳递出,带着三分绵意,风自轻一把抓住,这让他都有些诧异,她已经虚弱这么多了? “诶,看你恢复的这么慢,太耽误时间了,边走边恢复,你之前来过,带路。” 易脂用力将手腕挣脱,起身后没好气道:“啰嗦,要不是有伤在身,早把你打趴下了,哼。” 风自轻翻了个白眼,没有接话,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催促她向前,后者甩头一哼,慢吞吞的朝甬道深处走去。 一路走走停停,途遇分岔路时,都是易脂说了算,风自轻不时四处查看,但皆无果。 “诶,易姑娘,还要多久啊” 红衣少女走在前头,“快了快了,催什么催” 风自轻走在她的身后,摩挲着下巴,思量对策。 按她之前所说,未跌境前应是真璞境,跌境后再加上两次元气大伤,此时的战力应该比自己高不了多少,只不过对方先前毕竟是六境高手,境意仍在,出手之间自有真意,不好对付。 打斗很难判断,那就只能智取了,看样子年纪不大,既然是小女生,应该不难。 打定了主意,那就要实践。 他嘿嘿一笑,说道:“抱歉,是在下心急了。姑娘看着年纪不大,竟然已经是六境高手,在下着实佩服,这天纵英姿,着实羡煞旁人呐,不知我何时才能达到姑娘先前的境界啊。” 易脂闻言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头来,细细打量了一会儿风自轻,这才点了点头,嘴角翘起,面露微笑说道:“不错不错,实力虽然不怎么样,但眼光不差,至于你的资质嘛,还差的远呢。” 风自轻附和道:“是是是,在下资质确实不行,修炼这般久,才只是个乘虚境初期,实在惭愧的很。姑娘若是不嫌弃,在下愿将搜罗十数年的故事话本,全部讲与姑娘听,只愿姑娘听后,愿意指点在下一二,在下万分感激!”说完不忘双手抱拳举至额前,行了一礼。 面带微笑的易脂听后笑容更加灿烂,不错不错,态度不错,怎的师尊从来不夸自己呢,嗯一定是他太严厉了。故事话本?姑且听听看,要是讲的不好,那就再拖上几天。 她连忙收敛笑容,故作高傲道:“姑且说来听听,如若精彩,本姑娘就大发慈悲,点拨你几句。” 风自轻将手收回,故作大喜之色,笑道:“那就在此先多谢姑娘。” 易脂点点头,将双手负在背后,挺胸抬头,一副高人前辈作派。 对于红衣少女,风自轻已经有了一丝了解,这是一个喜欢听人夸赞的小姑娘。 他轻咳两声,说道:“话说有一药铺少年学徒,姓许,那日他上山采完药,在下山归途中,偶见一条白蛇与一只野雉打斗,好奇之下,便躲在一旁观看” 易脂听的入神,想不到竟还有人与妖相恋的故事,还是头回听说,嗯那个和尚太不识好歹,人家白娘娘那么善良,他还硬要收了人家,害得许大夫伤心出了家,硬生生的将他们夫妻俩拆散,着实可恨!以后要是见到了和尚,得问问有没有听过那个和尚的法号。 “最终,许家公子荣登状元郎,成功将母亲从塔中救出,让父亲还了俗,一家三口终于团聚。” 易脂满意的点点头,结局不错,甚合我意,可惜了,他与教内应该有些不好的渊源,不然带回去当个跟班还是不错的。 风自轻得意一笑,终究是个小女生嘛,“易姑娘觉得如何,可还满意?” “尚可,说,有什么不懂的,本姑娘说话算话。” 风自轻嘿嘿一笑,说道:“这个嘛要不先放着,等以后遇到瓶颈了再问,好钢用在刀刃上不是。” 易脂回头打量了他片刻,点头道:“也行,随你,看你态度不错的份上,就不拖延了,走。不过别指望能轻易出去,之前我们三人找了很久都找不到,还有,别说事先没提醒你,这里面都很怪异,你自己看着办。”说完身形一闪,向前掠去。 风自轻脚尖一点,跟了上去,怪异?他倒要看看,究竟有何怪异。 第一百零四章 你...想做什么 两人一路疾驰,奇怪的是,最里的甬道虽长,却没有一条岔道,当看到远处的甬道出口的亮光时,风自轻心想终于快到了,不曾想下一刻人便已经到了出口,场景瞬间映入眼帘。 这是一座大殿,空间很大,但也很空荡。大殿之中,除了两排并列的高大石柱,便是空无一物。 两人并肩而行,走在大殿之中,脚步明明很轻,却回响不断。 风自轻停下脚步,环顾四周,一脸茫然。 易脂也跟着驻足,双手交叉环胸,一脸淡然。 “易姑娘,除了这空荡荡的大殿,可还有其他去处?” “有倒是有,在大殿尽头,有一屏风,屏风背后放着一张木椅和一张方桌,再往前便是墙壁了,墙壁上有一暗门,暗门背后是一间密室,里面是一女子所居住的闺房,闺房之中有一木门,但只能进,不能出。” “女子闺房?只能进不能出?” 易脂点点头,两人身形一闪,便到了屏风背后。 屏风的样式比较偏女性化,花纹种类繁多,比较常见,并无奇特之处,木椅与方桌亦如此,且都没有灰尘,只不过方桌的一角有裂纹,似是多年旧物。 啪!咔咔咔 一阵机关声响起,暗门被缓缓推开了一条缝,推它的人是易脂,此时的她显得比较吃力。 风自轻带着疑惑上前帮忙,手一用力,便感觉到了暗门的沉重,他元力运转,使出全力,在两人同时用力之下,旋转式的暗门才被彻底推开。 易脂轻呼一口气,率先走了进去,风自轻抬步跟上。 密室比较宽敞,一进门,便看到了对面的木门,里面也确实如易脂口中所述,一眼便知是女子闺房,除了珠帘背后的闺床与梳妆台之外,床的旁边,还摆放着几双只有女子才会穿的莲青色绣花鞋。 房间应是久无人住,却是一尘不染,且如官府千金小姐一般,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布置的也颇为雅致。只不过此时的房间有一丝凌乱,显然是被人翻动过了。 空荡的大殿,大殿上摆着老旧的木椅木桌,暗门似有万斤之重,密室中雅致的千金闺房,哪哪都透露着古怪。 风自轻一边欣赏观看,一边细细查探。 木门他已经试过,自然是没有半点反应,墙壁上也认真探查摸索过,实在是找不到有任何跟机关相似的地方。 …… 片刻过后。 “诶,姓风的,摸出点门道没有?” 风自轻摇了摇头,“没有,你都说轻易找不到了,不是问了句废话么。” 易脂轻哼一声,二话不说,走到风自轻的身侧,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身形一闪,来到暗门边,指着它说道,“把手放上去,用力推出,快。” 风自轻见她神情严肃,还以为发现了什么,于是伸手去推门,但却出奇的轻松。 他将门往外推开后,走出密室,再转身伸手往里推门,这次和第一次推暗门时一样,沉重无比。 易脂神情严肃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感觉?门确实很怪异,很重,也很轻,这是为什么?” 易脂眼中充满不解,不理对方的反问,继续问道:“你再好好感受一下,体内可有什么变化?” 风自轻无力运转全身,没有丝毫不适,茫然道:“没有啊,怎么,难不成应该发生点什么?” 易脂再三打量着风自轻,眼神中渐渐有了愤怒,她突然一跺脚,一手指着着暗门大骂道:“你这该死的门!之前我们三人出了你这门,再往回推,之后怎么就统统跌了境,他怎么半点事都没有!啊?他很特殊吗?他哪里特殊了!你说啊!” 易脂在对着暗门大骂的同时,风自轻也渐渐回过神来,感情刚才是拿自己当测试,看自己会不会跌境?想到这里,怒上心头,这女人,心思歹毒! 他怒哼一声,一把扳过易脂的身子,往暗门上用力一撞,咚的一声,后者的头猛地撞在了门上,随后他一手抵住她的脖子,身子微侧,另一只手按住对方的肩膀,脸猛的贴上前去,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近在咫尺。 “你竟然要害我!” 风自轻怒视着眼前的少女,并没有发现对方的神情从刚开始的愤怒震惊,逐渐转变成了惊慌和失措,同时眼神中还略带一丝羞涩。 “你你你想做什么我我”易脂的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苍白的脸上逐渐有了一丝红晕,她紧紧的攥着拳头,却发现,不怎么的,竟然用不上力气。 她心想,这人的鼻息好重,气息扑面而来,令她有些不知所措,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不过就是试探一下而已嘛 咦没想到这人的眼睛还挺好看的,他眼睛里的自己好小啊好像长的也挺好看的,之前怎么不觉得,难道是因为隔的远了些? 他他好像真的生气了,这这怎么办呐 如此近距离的与一男子对视,自她记事起,都是不同有过的,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刚才是想试探我,会不会与你们一样,最终跌境?嗯!?”风自轻愤怒地低吼道。 “我我只有想试一下而已,不是有意的我对不起嘛,我以后不这样了嘛” 说完她心中却没来由感觉一阵酸楚,此时才感觉到头上传来一阵巨痛,眼眶一红,便落下一滴泪来。 风自轻冷哼一声,正准备继续质问她,却发现对方神情似乎不太对,细看之下,才发现眼前的少女哭了。 她哭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哭了?这是为什么?我不过就问了一句话而已,这 风自轻有些想不通,但显然是自己把她给弄哭的,那能怎么办,只好哄了,还指望她带自己出去呢。 他将抵住对方的手收回,轻咳一声,随后轻声安慰道:“这个,易姑娘,刚才是我一时愤怒,出手没个轻重,在此向你说声抱歉。” 这不说还好,一说,红衣少女突然哇哇大哭了起来,似是受了委屈一般。 从小到大,除了师尊,就没人这么吼过她,虽然以前有些人大声辱骂过她,但那些人都已经死的死,残的残,而且当时也没有像现在这般伤心。 风自轻一时之间有些郁闷,这怎么还哭的来劲了?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拿出哄小女孩的那一套,继续安慰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对,刚才是不是弄疼你了,来,我给你揉一揉。” 他瞥了一眼红衣少女,见对方没有出言拒绝,便将手伸至对方的后脑勺,轻轻的揉按起来。 易脂低头着,哭声渐渐停止,却也没有说话,风自轻以为她还在生气,于是只好继续揉按,直至丝丝元力将她后脑处的淤血全部揉散开来,这才收手。 “我我没事了谢谢谢你了”易脂声音细若蚊吟。 好在风自轻已经是乘虚境的修行者,这种距离,声音再小也听到见。 他微微一笑道:“不必客气,姑娘不怪在下鲁莽便好。” 易脂突然抬头看了一眼风自轻,随后又猛地低头,让人看不清表情,轻声道:“不怪你,是我不该试探你,你无需自责。” “多谢姑娘。” “嗯” “嗯对了我叫易脂” 风自轻嗯了一声,微微颔首,“易脂姑娘。” 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 易脂低着头,右手抓着左手,手指不停地相互摆弄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一百零五章 附身 风自轻看着眼前这位有点反常的少女,心中盘算着,态度好像是变软了,难不是这怪异宫殿的影响?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总归是好事。 他走入密室内,站在木门前,打量了片刻,头也不回的说道:“易姑娘,之前你们可是从这扇木门外进来的?” 门外没有人应答。 “易姑娘?”风自轻转头问道。 门外依旧无人应答。 他提高嗓门,大声道:“易脂!你聋了吗,还是魔怔了?” 经他这么一喊,门外之人这才反应过来,也没生气,忙回道:“在在风风公子,叫我什么事?” 易脂轻呼一口气,摸了摸自己莫名发烫的脸颊,暗恼自己刚才是怎么一回事,如此失神,显然不是自己平时的作风。 她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处,疼痛已经大减,揉了揉,嘴角微微上扬,莫名的笑了起来。 她将头探出,正巧与行至门口的风自轻对视,心神瞬间被定住了,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人皱着眉头的样子,还蛮有英气的嘛,嘻嘻… 风自轻皱着眉头看了两眼易脂,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随后笑出了声,调侃道:“诶,我说易脂,你好歹曾经也是六境高手,怎么这么容易失神,刚才我要是趁你不备出手,瞬息之间,便可令你重创!看来你心境不太稳定啊,跌境也是迟早的事。” 看着对方有些轻蔑的微笑,易脂这才收敛心神,重新摆出那副高手前辈的姿态,轻哼一声,绕过风自轻,径自走向木门。 风自轻摇了摇头,无奈一笑,他走到易脂身后,待她观摩片刻之后,问道:“如何,与上次相比,可有不同?” 易脂摇头道:“没有,当初我们三人从此木门进来,却再也打不开。之后我们在定里翻了翻,现在与我们当初走时一致,门外的大殿也是。” 她朝里走了几步,指着地面说道:“我在地上作了多处记号,大殿的石柱上也有,为的是弄清此处可有阵法之类的,通过刚才的观察,它们都不曾变过。” 风自轻接过话头说道:“那这说明,此地没有阵法?如果有阵法,阵法运转之下,它们必定最少会有一处有所变动。” 易脂点点头,心道,不错嘛,对阵法都有了解。 “地上、墙壁、房顶,床上,桌下等等,我们都找过了,什么也没有,真不知道当初建这大殿的人是为了什么,古里古怪的。” 风自轻一声叹息,完了,不会真要困在这里,被这娘们儿拖进来这里,真是倒了大霉了。 “年纪轻轻,干嘛老哀声叹气的啊,哟,都已经是乘虚境了,这回进步终于快了一点了,我心甚慰。” 一道慵懒的声音在风自轻魂海中响起,风自轻心中一喜,这家伙终于醒了,正好,看能不能帮上忙。 风自轻在魂海中回道:“老吴啊,你可算醒了,来的好不如来的巧,看看,怎么才能出去。”随后将进来后的遭遇,大致复述了一遍,听的后者啧啧称奇。 老吴借风自轻的双眼看着四周,当看到地上那几双绣花鞋时,心神突然一震,沉声道:“你一个人去外面大殿看看,别让她出来。” 风自轻心中一动,难不成老吴真有办法?他轻咳两声,说道:“易脂,我去大殿转转,你就留在这里仔细看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我早看腻了,还不如” “嗯?”风自轻眉眼一挑,紧盯着易脂。 在他的注视下,易脂心中莫名一软,眉眼一低,轻声道:“好嘛听你的就是了,我好好看看” “嗯”风自轻满意的点点头,随后走出密室。 待他走后,易脂轻轻一跺脚,暗恼自己不争气。 —— 大殿中,风自轻应老吴的要求,绕着两排高大的石柱缓缓绕行,不时地用手去触摸石柱,石柱上光滑如镱,手感冰凉。 “老吴,怎么样啊,摸出点门道来没?” “急什么,我才醒来多久啊,你别催我,不然我睡的更快。” 风自轻只好乖乖停止追问。 当摸完最后一根石柱时,老吴这才缓缓说道:“我有一种感觉,这里以前不是这样的,感觉比较热闹应该是热闹…” 老吴的语气突然一变,“你去!右排第七根石柱顶端,看上面是不是有一颗嵌入的石子!” 风自轻双眼发光,身形一闪,瞬间来到那根石柱顶端,果不其然,真有一颗嵌入的石子,石子完好无损,表面没有任何裂纹。 “去,左排第十三根石柱底端,是不是有个“礼”字!” 风自轻身形一闪,大喜,石柱底端赫然印有一个礼字,风自轻突发奇想,绕到这根石柱的另一端,一瞧,嘿,竟然还有一个“理”字。 礼与理。 嗯?风自轻心中有些疑惑,感觉有点熟悉啊。 这次却轮到老吴惊讶了,“咦,还有一个字?我怎么没感觉到,算了,不管了,去,看房间梳妆台桌脚内,是不是有一个的木雕小莲花像!” 嗖的一声,风自轻冲进密室,不等室内的少女惊呼询问,直接将梳妆台提起,在各条桌脚摸了摸,果然,靠墙边的桌脚镂镂空了,有一个小指般大小的洞,洞还挺深,他用元力一吸,一个木雕小莲花像自洞中跌出,落在他的手中。 风自轻双指捏着这个木雕小莲花小像,细细的打量着,正欲询问老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魂海中却传来老吴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的声音,“钥匙,保管好” 此后脑海中重归平静。 “嗯。”风自轻在心中应道。 他一边研究着木雕小莲花像,一边心神急转,等下应该如何解释这一幕。 “风公风不重,你怎么知道这梳妆台桌脚内有东西的?”易脂看着风自轻手中的木雕小莲花像,不解地问道。 “嗯!” 风自轻突然一声闷哼,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身体突然一僵,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易脂眼中闪过一迟疑,装的?她就这样看着风自轻倒下,当他的头离地只有半尺之时,这才心有不忍,抬脚朝他胳膊上轻轻一踢,咚的一声轻响,后者滑出三尺远后摔躺在了地上,免遭头撞地的后果。 木雕小莲花像仍然握在风自轻的手中。 易脂微微皱眉,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动,她走到风自轻身旁蹲下,打量着他的神情,除了脸上有些痛苦之色,其他的并无不同。 “诶诶风不重,中邪了?好端端地,怎么突然倒地了?” 易脂轻轻拍打着风自轻的脸,对方却毫无反应。她伸手想要将木雕小莲花像拿起,却发现被这人的手掌紧紧地握着,于是只好作罢,因为没有强行掰开的必要。 半个时辰之后,风自轻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易脂便只好继续修行,恢复自身元气。 良久,易脂缓缓睁眼,原本苍白的脸上已经有了一丝红润,斜眼瞥了一眼风自轻,却发现人已经不在,她猛然起身,一阵微风乍起,眼前一花,那人便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于此?” 易脂身形一闪,连忙后退,因为她从风不重身上感觉到了一丝极度危险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她看着对方那冷峻的表情,刚才的语气中也感觉不到任何的情绪波动,极为陌生。 莫不是真中邪了? “说,你是何人!”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耐烦。 “我姓易名脂,误闯此地被困,你是谁?是这里的主人吗?”易脂小心翼翼地的回答着,同时注视着对方的言行举止。 只见他露出迷茫的眼神,喃喃自语道:“我是谁我因何在此他说过,会回来找我的可是我等啊等,等啊等终是不见他回来我好像好伤心,然后睡了一觉,然后” 此时风自轻脸上的表情极为迷惘,口中不断地呢喃着。 第一百零六章 莲花钥匙 “啊!” 他突然一声怒吼,神情愤怒,大吼道:“他为什么不回来!!” 紧接着,他的神情又是一变,眼中满含伤痛。 “你回来啊我在等你呢” 他轻声呢喃着,眼神中充满幽怨。 当说完最后这句时,他双眼一闭,躯体缓缓向前扑倒,易脂眼疾手快,身形一闪,将风自轻抱住,缓缓放在地上,满脸的不解。 唉,看来只有等你醒了,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一个时辰后,风自轻缓缓睁眼,见易脂正坐在梳妆台上晃荡着腿,百无聊赖,无奈的摇了摇头。 易脂见风自轻醒后,再三打量后终于确认对方恢复了正常,双手一拍梳妆台,一步掠至他的身前,一手抓住对方的衣襟,指着他手中的木雕小莲花像大声问道:“说,这是什么东西!你怎么知道它在桌脚下内!?” 风自轻回想起了一下,这句话她不是刚问过吗,怎么又问了一遍,还有自己怎么躺地上了,是了,刚才魂识一痛,便没知觉了,难不成刚才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一脸茫然的回道:“不知道啊,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怎么躺地上了?呀,你不会对我做了什么!”风自轻一把抱住自己,故作惊慌之状。 易脂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看来这家伙已经彻底没事了,现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于是便将刚才发生的一幕,告知了风自轻。 风自轻听后一脸诧异,我这是被附身了!?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他连忙将自身检查了个遍,发现一切正常后,这才长舒一口气。 看来不用找理由解释,自己是怎么发现它的了。 他推开手掌,看着眼前这个莲花小像,心中想着,难不成这里面藏了什么东西?不然为何自己刚才像中邪了一样,但老吴说它是钥匙,要保管好,应该没问题的。 风自轻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老吴啊老吴,你可千万不要记岔了啊,不然以后跟别人厮杀之时,突然晕倒,这不是送死么。 钥匙开门的钥匙? 风自轻半信半疑地走到木门前,一阵摸索之后,突然灵光乍现,拿出莲花小像在木门前晃了晃,结果却什么也没发生,将元力灌入其中,依旧如此。 易脂嗤笑道:“你不会以为这么个小东西是开门的关键?莫不是刚才中邪还没恢复完全?” 风自轻瞪了一眼易脂,将莲花小像收回方寸物中,长叹一声,看来有钥匙不够,还得找到使用钥匙的方法,老吴啊,你给我出大难题了。 一时之间没有头绪,风自轻便将它暂时搁置一旁,趁着还未出去之前,要想办法套出易脂身后的背景来。 易脂指着风自轻手中的莲花小像说道:“诶,风不重,我觉得这个东西有点邪门,你不知道,刚才你很冷峻,又自言自语地的讲了一大堆我听不清的,而且我还从你身上感觉到了危险!” “危险?”风自轻满脸疑惑。 “对呀。”易脂重重地点点头,“你想想,你不过才刚入乘虚境,哪能让我感觉到危险,我猜啊,在你拿出这莲花像之时,就被附身了。你现在魂识与躯体,可有不适?” “没有,除了当时痛了一下,醒来后一切正常。” “哦”易脂伸出食指轻轻一挥,“我知道了,我猜附在你身上的肯定是一位修为极高的高人所留下的一丝念力,并不是魂识,那就自然没有魂元,因此即使附在你身,对你并无太多影响。通常来说,高境界的魂识附身于低境界的躯体之上时,被附身者是会有所损伤的。” 风自轻恍然,原来如此。 “啧啧仅凭一丝念力就让我如临大敌,这位前辈的境界该有多高啊。”易脂惊叹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向往。 “确实很高,不过,迟早有一天,我也会与之比肩!” 易脂闻言抬头望向风自轻,见他的神情郑重,不像是随便想想后脱口而出的。 她静静地看着,心中突然莫名地觉得,他可能真的做的到。 风自轻眼神坚定,他必须强大起来,如此才能在碰上那人之时,不再毫毛还手之力,如此才能在遇上之前,在被他手下发现之时,能够从容应对。 他收回思绪,低眼瞧见易脂正注视着自己,当与她的眼神对视之时,后者眼神立马望向它处,好似心虚一般。 嗯?难不成她终于发现我的帅气,不敢与我正面对视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办了。 “易姑娘,先前你和你的两位同伴,似乎都互相看不惯对方啊,这同门之间,不应该互帮互助的吗,你年纪轻轻,想来受了不少欺负。” 风自轻试探性的关怀对方几句,以此让对方放下戒备。 易脂眉眼一抬,他这是在关心我?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神情一软,柔声道:“还好,除了刚修行那几年受过欺负,之后就很少了,特别是师尊收我为徒之后,其他人便只能逞口舌之利了,之前死了的章启和施珠,便是其中之一。” “如此便好。修行界中,女子都极为不容易,除了云天宗,其他两宗也很少听说,有哪位女弟子天资卓越的。” “那是你孤陋寡闻。” “哦?那请姑娘好好教我一番,别让我以后被人说成是井底之蛙,还不自知。”风自轻继续微笑地说道。 易脂得意一笑,说道:“三宗弟子其实也有那么几个,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知道天外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像北尽极洲的弑冥殿中,女子修行者便有很多,她们都是世间一等一的天纵英才,绝不输男子半分。如云玉仙府长老挽玉,墨楼三楼楼主倚墨,真台观观主座下首徒妡娪” 易脂滔滔不绝的说着,风自轻面露微笑的倾听,不时的发出几句赞叹,十分配合。 风自轻其实是真的在笑,因为他已经猜出个大概来了。 她刚才说“天外”二字时为何要拖长音且重复?她对三宗也似乎并无多少敬意,要知道,三宗是绝对的修行正道执牛耳者,她对三宗却是这种态度。 除去北尽极洲,中、西、南三大洲三宗各占其一,她去过四论剑典,那就不可能是北洲之人,因为执越曾说过,北洲之人,是不会参加这种点到为止的比试,或者说,是不屑。 用当时一位弑冥榜名列靠前的前辈的话来说,点到为止,束手束脚,软绵绵的,有甚意思! 最重要的一点,她说了那么多人名,却独独没有说天外天教的,堂堂四大宗教之一,不可能连一位资质卓越的女弟子都没有,她是在回避什么? 天外天教,远在东启罗洲,教中弟子性情各异,大多乖张,性情多变,对于同等位置的三宗,一向是我行我素,同门之间相处,没有什么好脸色。 综合这些来看,易脂极有可能是天外天教弟子,就算不是,也跟天外天教有莫大地关联。 东启罗洲,注定以后要走一遭! 既然已经有了答案,那便不用再试探套话了,风自轻朝她伸出大拇指,称赞道:“易姑娘果然是见多识广,在下佩服,若是有机会,还请姑娘照拂在下一二,让我游历江湖时,能少摔几个跟头,在此先谢过姑娘了。”说完还故作郑重的行了一礼。 易脂有些受宠若惊,连忙伸手扶住风自轻的双臂,微笑道:“风公子言重了,些许见识,不值一提,嘻嘻” “他日若是有缘再会,定与姑娘好好把酒言欢。”风自轻柔声说道。 “好嗯。”红衣少女眉开眼笑,全然忘了此时还被困其中,要带回此人的密令,也抛之脑后。 第一百零七章 开门见雾 …… 两人继续在密室中待了几天。 这几天之中,两人除了修行,便想着该如何打发时间,虽然没有丝毫头绪,但由于风自轻的故事不断,而红衣少女正好喜欢,所以两人之间,似乎越来越熟络了起来。 这天,风自轻没有讲故事,按着常例,再次来到木门前,拿着莲花小像,右手摩挲着下巴,思索着。 易脂走到他身旁,眼神从木门上渐渐转移到了莲花小像上,最后转移到了风自轻的脸上。 良久,风自轻依旧毫无头绪,时间久了,终是容易怒气上头。 他握着莲花小像的手,一拳狠狠地捶在木门上,咚的一声,将易脂的思绪收回,后者转移视线,看向木门,故作淡然。 吱呀 木门似乎是被风自轻一拳砸开,缓缓朝外而开。 “门,开了?”易脂双眼瞳孔放大,有些不敢置信。 风自轻收回手掌认真看了看,再看了看手中的莲花小像,同样不敢置信。 究竟怎么回事?刚才一拳捶在门上,然后只感觉手掌突然一凉,一道力量从手心瞬息涌现,随后便没入木门之中,再之后,便听到了门开的声音。 门,就这样开了? 我要是早几天捶,是不是就能早几天开? 虽然吃惊,但风自轻还是急忙收敛心神,稍稍调整了一下心态,伸手将门缓缓推开。 入眼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开门见雾,雾近在眼前。 “咦,奇怪,为何此处与我之前来时完全不一样?” 风自轻将莲花小像收回方寸物中,然后走出木门。 脚下是泥土,却感觉有些奇怪,他抬起脚看向鞋底,却发现鞋底没有粘上半点泥土。 他回头看向木门,发现浓雾竟然被挡在门外,进去不得,不解地问道:“有何不一样?” 易脂也走出门外,伸手去触碰雾,感觉与之前下水时的雾并无区别,摇头道:“也不是很清楚。之前我们三人是潜水游至湖底,结果莫名其妙的便游到了这扇木门前。 当时轻轻一拉,门便开了,水却进不去,似有禁制,之后与那密室门一样,怎么也推不开。” 风自轻皱眉道:“如此说来,这座勉强能称之为宫殿的地方,之前是在水下,现在出来却是茫茫浓雾,显然是在陆地上,这到底是幻境,还是阵法,还是说” “还是什么?”易脂好奇的问道。 “如果二者都不是的话,那么这座宫殿,很可能是移动的。” 易脂听后心中一动,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要真是移动的话,那此次任务,便算是有眉目了,就算死了两个人,也能交的了差了。 “那风公子觉得,眼下,我们该如何做?” 风自轻一手横贴在胸前,一手轻轻摩挲着下巴,在木门前来回踱步,片刻之后,说道:“走肯定是要走的,只不过这雾,太过诡异,况且这雾中有些什么,都感知不到,实在过于危险。” “暂且静观其变,如若两天后依旧如此,那便只能冒险一试了。到时,易姑娘,你我可要好好协作一番了,如遇强敌,也好多一分胜算。” 易脂点点头,“自当如此,先共渡难关,其他的,等出去后再说也不迟。” 风自轻满意的点点头,一手拍在她的肩头,笑道:“嗯,不错,果然够爽快,我喜欢,那就这么说定了!” 喜欢!?易脂听后头顿时低了下去,眼中隐含羞意,嘴角一扬,肩头一抖,连忙转过身去,用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风自轻对此见怪不怪,类似这种小动作,这段时间他也见过不少次了,反正女生的行为,本来就摸不透的。 风自轻往后退了几步,盘膝坐在木门口处,开始修行,至于为何不进密室内,当然是怕门突然被什么给关上了,到时还怎么开门?他总不可能再寄希望于那莲花小像身上,多不靠谱。 易脂听身后没了动静,于是回过身来,见风自轻如此,便只好走到他的身旁,盘膝坐下,跟着一起修行。 修行前,也不忘多看他几眼,这家伙,还挺聪明的。 修行其间,体内自有计时之法,风自轻再次睁眼时,便是两天之后了。 大雾依旧浓郁,他用手肘碰了碰易脂的手臂,待后者睁眼后说道:“易姑娘,走,切记,咱们相隔尽量不超过一丈。” 易脂看了看眼前的大雾,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一番协商。 风自轻看着大雾,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思索片刻后,还是决定碰碰运气,就算再不济,不是还有那只玄雀么,驯养了这么久了,如今也该拿出来派上用场了,不指望别的,能有一个大致的方向就行。 两人相隔半丈,一前一后,因辨明不了方向,便凭感觉随意找了个方向,缓缓向前。 茫茫大雾中,四周寂静的可怕,偶尔踩断树叶的声音异常清晰,但风自轻知道,这里即使再真实,终究只是表象。 二人行了约半个时辰,一路走来,除了大树与灌木丛这种森林中常见的植物外,没有一只活物,连只飞虫都没有。 安静且诡异。 “诶,风不重,咱们是不是该重新拟定路线了,走了这么久,什么也没看到。” 走在身后的易脂有些沉不住气,于是出言问道。 风自轻闻言停步,唤出缚巍,对着身旁的一棵大树便是一剑横切,元力化刃,咔嚓一声,大树一分为二,缓缓向后倒去。 这是他砍的第七棵树,他怕标记的不够明显,便直接把树砍断,好在验证了他们没有原地打转,这樵夫也算没白当。 “不用,只要没来回绕,一直往前就行,我说你也是,好歹也是修行大派出身对,身上连个寻位的法器都没有,出门也不怕迷路。” 易脂腹诽不已,哪个修行者出门带这个,寻常的东西看不上,好东西自然也不好寻,带不带有什么差别,算了,他是山野散修,见识不够,不怪他。 风自轻自然是不知道对方正在腹诽他,见她没有搭话,便以为她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是在反省,满意地点点头,收回缚巍,继续向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大雾依旧,易脂时而抱怨,时而沉默,或许是有伤在身的缘故,情绪并不稳定。 风自轻则继续砍树,同时根据空气中那不时且仅有的一丝风向来判断大致前行方位,但遗憾的是,依旧没有走出大雾,无奈之下,便只好使用底招了。 他唤出黑匣,将玄雀放出,从方寸物中取出一些灵果喂养。小家伙吃完灵果后,这才满意的飞出黑匣,围着风自轻绕飞了两圈后,最终落在他的肩头,鸣叫不已,似乎在抱怨,这是个什么鬼地方,什么也没有。 易脂眼前一亮,“咦,这是只什么鸟,头上还有角呢,好特别啊,风不重,这是你养的?想不到你还有这喜好你把它唤出来作甚,有用?” “当然有用,你看着就是。”风自轻头也不回的回道。 “哦” 风自轻通过类似于聚音成线的术法,将想法用意念传达玄雀,同时手中比划着一些动作,灵物通灵,又经过他一段时间的辛苦驯养,一人一鸟已经有了那么一丝默契。 玄雀忽而看向风自轻,忽而飞至他的头顶,忽而飞向不远处,然后又飞回他的肩头,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啾唧啾唧唧 玄雀突然发现一连串的鸣叫声,片刻之后,最终飞向右前方。 “快,跟上。”风自轻催促道,易脂连忙跟了上去。 第一百零八章 凤与蟒 玄雀飞了约莫不到小半盏茶的时间,便返身飞回风自轻手中的黑匣中,精神有些萎靡。 它抬头小头,晃了晃,啾啾两声过后,风自轻便知晓,这小家伙要吃的了。 他无奈摇了摇头,这才飞了多久,就要吃的,架子真大,不过也拿它没办法,谁让它金贵着呢。 吃了灵果饱餐一顿后,玄雀这才扇了扇翅膀,继续飞行。 接下来一路上,玄雀便是累了飞回黑匣中继续吃灵果灵花草,饱了继续向前飞,如此反复。 不知过了多久,方寸物中的灵物已经去了大半,玄雀似乎也已经撑到极限了。 终于,它坚持不下去了,最后,发出一长串的鸣叫,随后便在黑匣中倒头就睡。 风自轻用手指轻轻抚摸它的头,颇为满意,这回很给面子,不错。渡过几丝元力给它之后,便将黑匣收回方寸物中,这才着眼打量四周。 铿铿!!突然,从前方传来一声嘹亮的鸟鸣声,风自轻心中一惊,这鸟叫声,好像在哪听过。 此时的大雾,与之前相比,似乎稀薄了一些,但也仅此而已,唯一让风自轻高兴地是,在他眼前的不远处,终于出现了一抹红色,四周不再是满眼灰绿之色。 易脂同样看到了,她在站风自轻身后,使劲的拍打着他的后背,以此来表达她心中此时的激动。 两人朝着那抹红色缓缓走去,距离有些意外,走了近一盏茶的时间,那抹红色才稍显明亮一些。 …… 啪嗒! 脚下传来一声轻响,风自轻低头望去,他的半个脚底,已经踩在了一片水洼上。 水? 他正欲低身细看,突然一阵狂风吹来,大雾被吹至身后,视野瞬间开阔。 直至此时,两人才算拨开迷雾见真容。 风自轻往身后看去,大雾被挡在森林中,丝毫前进不来,而眼前则是一片很大的湖泊,一眼望不到边。 森林离湖面尚有十数丈之远,两人脚下所站之处,便在两者之间。 他低头一看,自己脚下踩的,估计就是湖水上涌水退时,留在沿岸的水洼。 湖中有一座孤岛,岛上花草遍地,种类繁多,在最中央有一株艳丽似血的红花,如鹤立鸡群一般,极为醒目。 风自轻极目望去,它的根茎呈红色,粗大且长,高约近丈,笔直通透;其叶为金,花瓣为红,共有九瓣,有一片花瓣上的纹路隐有金光显现,花蕊鲜红。 在花的不远处,有一棵枯枝大树,花的高度才只及它的一小半,如若此树枝叶茂盛,必定是参天入云的场景。 在树的一根粗大枝干上,立着一只巨鸟,它浑身羽毛为金色,身形如凤,尾羽极长,头上长着两根长长的红翎,爪为黑,寒光凛凛。 此时,它正闭着双眼,似乎有所感应,它猛然睁开双眼,眼珠却是一金一红,虽然诡异,气势却威猛不凡。 风自轻只感觉两道强光猛然朝自己射来,心中顿时一凛。他咽了咽口水,乖乖,不得了,只一个眼神,就让我脚下有些发软,这只鸟,究竟什么品种,来头不小啊! 站在风自轻身后的易脂,此时却是喜上眉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看来师尊说的不错,自己的气运果然不俗。 远处那位,教中找了那么久都没音信,却被自己偶然给碰上了。 岛上那株九血金丝凰竟然也碰上了,虽然这多亏了风不重那只不知为何品种的小鸟帮忙,但能看见它,便是不可多得的气运。 嗯只有一片花瓣生出了金丝,那说明它离成熟期尚远,把这消息带回去,就是大功一件,短时间内恢复成六境,便不是问题。 现在最大的难题,是那只金羽异瞳凤,据闻它一生下来,便有如人类五境修行者的实力,幼年期的实力,自然而然会增长至六至七境,成年后的实力在八境,若再吃下旁边那株与它应运而生的九血金丝凰,便有很大机率升到九境,堪称诡雾长林中的霸主。 再此之后,它便会直接离开诡雾长林,去往妖兽山脉,重新开辟属于自己的领地。 后期随着实力的越来越强,便会去争一争妖兽山脉中妖族之王的位置,在往任妖王之中,便出过一位凤王。 这只金羽异瞳凤,体型巨大,或许离成年已然不远,甚至是已经成年。 无论哪种,都不是他们两人所能应付的,只希冀于这只金羽异瞳凤,不会对他们的不请自来,擅闯领地而感到气愤,否则,他俩便只能留下与泥土作伴了。 风自轻抬脚往后退至易脂身前,轻声问道:“易姑娘,这只鸟什么来头,你知道吗,咱们应该怎么做,才不会惹到它?” 易脂轻声回道:“树上那只,叫金羽异瞳凤,那株红花叫九血金丝凰,一凤一凰,相生相辅。它已经看到咱们了,咱俩算是擅闯它的领地,不过只要老实老实的,还有一线生机,切记,千万别有一丝敌意,不然,今天都得交待在这里。” 风自轻重重地点点头,事关生死,自然不敢怠慢。 易脂绕到风自轻身旁,弯腰抱拳,远远的朝对面行了一礼,态度极为诚恳,风自轻连忙跟着弯腰行了一礼。 在对面的森林中,似乎是没有大雾存在,于是两人便沿着湖岸,缓缓绕行徒步向前。 对远处两个人类的态度,金羽异瞳凤似乎也再懒得搭理,便重新闭上双眼。 风自轻有问过易脂,为何要徒步,瞬移或者御剑早点离开,不好么? 易脂解释道:“妖族行事,向来随性,眼下徒步既然没有影响,那就徒步便是。 这是它的领地,妖兽对于自己的领地,向来看的极重,你在无拘城,敢御剑么?万一惹它不高兴了怎么办?万一它以为咱们对它有所轻视,岂不危险?” 风自轻想起前几日,在长林上空中御剑飞行时所听到的鸟鸣,现在想来,那似乎是警告,顿时觉得有理。想想也是,自己从来没跟妖兽打过交道,既然易脂这么说了,还是听她的,毕竟大派出身,见识多些。 就这样,两人徒步走了许久,才行至金羽异瞳凤身旁侧的方位。 当两人行至金羽异瞳凤的身侧后不远时,金羽异瞳凤猛然睁眼,它突然缓缓伸展开左翅,湖面顿时一暗,极长的左翅犹如遮天蔽日一般,它朝着那两个人类所在方位轻轻扇动了几下翅膀,一阵狂风便从它的左翅下生起,湖面瞬间翻滚起浪。 呼!呼呼! 两人还未作出反应,便被一阵狂风吹至几十丈外,嘭!嘭!两人应声撞在了大树上,随后跌倒在地。 两人起身一看,对面的森林已经近在眼前了,随后对视一眼,有了同样的想法,莫不是嫌他俩走的太慢,所以不耐烦? 当两人走入森林中,正当二人各自松了一口气时,身后突然嘭的一声巨响,随后便是一阵犹如龙鸣一般的嘶吼声,风自轻转头向后看去,顿时被惊呆了。 龙!? 一条黑色巨物盘旋在湖泊上空,正与枯树上的那只金羽异瞳凤凌空而对。 头生角,嘴生长须,腹长双爪,爪为三爪,是为蟒龙。 “蟒龙!诡雾长林中竟有蟒龙!” 易脂惊呼一声之后,她的第一反应,便是要逃走。 于是她二话不说,一把抓住风自轻的手,却不想背后突然涌来一阵巨大的吸力,让她寸步难行,最终坚持不住,两人皆被吸走掉入湖中。 湖中,风自轻连忙唤出缚巍,一把抓住易脂的手,拉着她御剑跃出水面。 第一百零九章 半道遇阻 当从湖中探出头的那一刻,一道冰寒刺骨的巨大水柱,飞速朝他们直射而来,紧接着又是一道炙热无比的火焰随之来而来。 嘭的一声巨响过后,风自轻连忙重新钻入水中,拉着易脂直接在水中御剑,开始漫无目的的逃蹿。 水中。 被对方强行拉手的易脂,看着身前这个带她四处逃命的男人,生平中第一次有了被保护的感觉。 这种感觉和被师尊师姐保护时的不一样,师尊她们可以说是更偏向于亲情,但他…绝不是亲情。 既然不是亲情,那会是什么… …… 良久之后,风自轻才最终选了一处相对安静的水域,缓缓浮出水面探出头来观察。 他环顾四周,发现他俩已经在湖泊的另一端了,离那一蛟一凤已经很远了,离没有大雾的森林出处就自然更远了。 他拉着易脂快速御剑上了岸,身形一闪,躲在大雾森林边缘,静静观看,他哀叹一声,又回来了,先这样躲着,保命要紧。 易脂将目光从风自轻身上移开,跟着叹到:“想不到在这能碰上蟒龙!看样子与那金羽异瞳凤是死对头,刚才多亏了它,才在蟒龙口中活命。” 风自轻点点头,“也不知它俩谁更胜一筹,希望是金羽凤,那样还有活命的机会。” 易脂宽慰他道:“应该是这样,不然守在九血金丝凰身边的,就是那条蟒龙了。” 风自轻听后大为安心,说的也是,不然最坏的打算,就只好返回浓雾中,继续摸瞎了。 想通后,他便开始安心的观战。 易脂站在他的身后,看着还被他抓住的手腕,心中泛起一阵涟漪,这家伙还挺讲义气的嘛,竟没有独自逃命,莫不是唉呀,瞎想什么呢,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连忙调整好思绪,与他一同观战,手也没有挣脱。 —— 湖中岛。 铿铿!! 枯树上,金羽异瞳凤展开巨大的双翅,对着黑色蟒龙嘶鸣着,口中不时冒出火焰,气势威猛无比。 蟒龙似乎对这火焰极为忌惮,不敢靠太近,但也并没有因此退让半分。 它扭头看了看四周,发现那两个人类很惜命,已经逃至雾林了,那个地方它不敢靠近,兴致顿时减弱不少,它朝那人类所在的方位嘶吼一声,算是打了声招呼。 风自轻身躯一震,向后微仰,好家伙,果然够凶狠。 见蟒龙对自己爱搭不理,呼呼!!两道炙热无比的火焰从金羽异瞳凤口嘴喷出,蟒龙连忙从口中喷出冰寒水柱予以抵挡,同时身躯向一侧闪躲,极为熟练。 果不其然,冰寒水柱并没有将火焰彻底浇灭。 在稍稍抵挡几息,将火焰弱化大半之后,便化为水气,消失在半空之中,而火焰则继续以侵略之姿,向前喷去,最终化为点点火星,散落在湖中,却依旧不灭,直至过了一阵之后,才发出嗞嗞的响音。 见蟒龙依旧如此,凤眼中似有不屑,几经之后,便觉得无趣,于是口吐人言,声音虽然清脆,语气却极为不屑道:“老泥鳅,几十年不见,怎么半点长进都没有,也就只有拿低境人类撒撒气的本事,如你这般,想要跻身于蛟龙,实乃妄想,没出息的东西。” 对于这种冷嘲热讽,蟒龙显然不以为意,同样口吐人言,声音低沉说道:“金毛鸡,你不就仗着有那株花在,不然,随便换个地方,你还敢这样?” 金羽异瞳凤还以颜色,讥讽道:“你不是仗着这一大片湖水,不然在陆地上,你敢出现?看本座不活烤了你!” 蟒龙也不恼怒,有些习以为常,“本以为你突然发力,是有状况发生,不曾想只是两个低境人类而已,害本尊白跑一趟。算了,不与你这只金毛鸡多费口舌。” 说完噗通一声,钻入湖中,消失不见。 金羽异瞳凤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果不其然,片刻之后,黑色蟒龙突然从湖中某一处猛然钻出,对着九血金丝凰喷出一道冰寒水柱,瞬息之间,又重新钻入湖中。 对此,前者显然早已料到,火焰从她嘴中喷射而出,将水柱烧的一干二净。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蟒龙便不再出现。 —— 雾林边缘,风自轻啧啧两句,这条蟒龙,很是调皮啊。 易脂腹诽不已,蟒龙,果然狡诈。 —— 枯树上,金羽异瞳凤等待一阵过后,最终确认那条老泥鳅不再出现,便直接说道:“赶紧走。” 风自轻自然知道这句话是对他俩说的,于是连忙道谢,“多谢前辈搭救,原谅我等无心擅闯之举,愿前辈能早日如愿,我等就此拜谢。”说完不等易脂有所反应,拉着易脂几个闪身,重新进入对面森林之中。 嗯,女孩子的手腕,手感不错,这是他一直抓手腕的原因。他松开易脂的手腕,环顾四周,问道:“此地也不知是位于长林何处,易姑娘,有何看法?” 易脂摸了摸手腕,沉吟片刻后说道:“以此处推算,想来应该是长林最中心,或者最靠近妖兽山脉之地了,离开此处领地,或许还有其他高境妖兽,你我还须小心才是。” 风自轻点点头,有了大致方位,便好办了,至于高境妖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到时要是实在没辙,直接凌空御剑也行,虽然这样做让自己过于明显,很容易会被妖兽发现。 易脂稍稍辨明方位,两人往南折返。 按理推算,此时两人身处诡雾长林深处,只要出了金羽异瞳凤的领地,遇了其他妖兽的概率便会直线上升,所以二人尽量少用瞬移,减少自身元力的波动,只加快了步伐。 两人一路穿林掠影,尽量行走在有路痕的地方,不知过了多久,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吼叫声,似有妖兽在搏斗。 随即便有人高声喊道:“两位道友,能否前来帮于某一把,在下感激不尽!” 易脂看向风自轻,后者果断摇摇头,要乘虚境去帮忙,亏他说的出口,明显要他俩去当炮灰的,事不关已,赶路要紧。 两人极为默契的换了路线,朝声音源头的另一侧继续赶路。 二人没走多远,便听见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二位道友如此见死不救,没有半点仁义之心,那于某可就不客套了。” 话音刚落,风自轻便感觉一阵风吹来,眼前一晃,一把剑已经拦在前方,他定睛一看,觉得有些眼熟,回想起来持剑之人,正是那小息怨台上,使用以血化绳囚缚敌人,因此得胜的人族修行者。 他心中一凛,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唤出缚巍,临阵以待。 风自轻打量着眼前这位修行者,六境修行者,而且伤已经好了,不好办呐。 他转头看向易脂,见她眉头虽皱,但神情却没有半点慌张,心中稍定,毕竟曾经是六境的高手,看样子与她联手,还有的一拼。 果然,便听见易脂传音道:“我见过此人,虽是真璞境,但却如纸糊的一般,对付一个低境妖兽,还要装弱,实为可耻,小心他流的血,能以血化绳,不过你我联手,出其不意之下,或许能胜。” 风自轻一听,原来当时她也在场,心中大定,对易脂的形象又改观了几分,临危不惧,从容应对,值得一夸。 吼! 一声巨吼,突然响起,随后嘭的一声巨响,一只高约两丈的巨兽从天而降,猛然砸在那人附近的地上;随后咔嚓一声,一棵大树被握在手中,应声掰断。 易脂一眼便认出了这只从天而降的巨兽,外形与熊类似,全身的皮毛呈银色,微微发亮,如披甲一般,故名银甲巨熊。 第一百一十章 咬文嚼字的熊 “银甲巨熊!” 易脂低呼一声,随后朝那人族修行者大骂道:“你是嫌自己死了不够,还要拉上我俩做垫背!我们与你素不相识,竟如此歹毒!” “姑娘家家的,火气不要这么大嘛,于某也是迫于无奈啊,不拉上你俩,于某小命难”话未说完,他便听见耳旁传来一阵风声,定睛一看,只见那银甲巨熊抓着那根断树,朝自己扫来。 他连忙举剑一挥,唰的一声,将树砍断,随后身形一闪,来到风自轻二人附近,嘻笑问道:“大家同为人族,路遇不平,不该搭把手?” “呸,这是搭上命!”风自轻骂道:“它是冲你来的,离小爷远点,不然,小爷不介意给这妖兽搭把手。” 银甲巨熊一听乐了,口吐人言,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你这人类倒是有趣,若你真愿帮我,我可以考虑不杀你,倘若能让我高兴一二,此人身上的财物,还可以送你两件。” 易脂一听,还能这样? 那人听风自轻这般说,微微皱眉,身形一闪,躲过了银甲巨熊的一扫,微笑道:“年轻人不要鲁莽,在下于年,有幸见过二位,在此先行谢过二位的救命之恩。” 风自轻朝地上呸了一声,“不要和小爷套近乎,和你不熟!” 自称是于年的中年男子笑了笑,也不恼怒,就这般静静的站在那里。 局势稍稍平静了下来。 风自轻眉头一皱,看来遇上对手了,人品不怎么样,心性到是挺稳。 “考虑的如何,年轻的人类,要不要与我联手,杀了这姓于的,放心,我妖族可比你们人族守信多了。”银甲巨熊不怀好意的挑拔道。 风自轻说道:“我俩只是路过,和你们无怨无仇,能不能就此别过?” 银甲巨熊哈哈一笑,说道:“年轻人想的就是简单,这诡雾长林究竟是何模样,你不会没听过?” 风自轻神情严肃道:“那就是没得商量了?” 银甲巨熊哼哼两声,不置可否。 于年见状笑道:“小兄弟你可要想好了,这妖族之中,可不全是愚笨之人,这一招踏错,除你之外,你的这位红颜佳人,可是要跟着遭殃的。” 易脂小脸微微一红,轻啐一声,心中暗道,谁是他的红颜佳人。见风自轻眉头紧皱,于是传音道:“先退银甲巨熊,这个叫于年的,就算到时反悔,咱们联手,也不用过于怕他。” 风自轻听后微微点头,他之所以犹豫,并不是因为纠结帮谁,而是在思索,这一人一熊,出现的太过于突然。这个叫于年的,之前在小息怨台上就是示敌以弱,要防止事情突变。 他要想到之后一切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一个不慎,便真有可能命丧当场。 方寸物中,他还有一张在进入诡雾长林之初,执越给他的一张符箓,可以减轻六境修行者造成伤害的符箓,虽然有限,但关键时候能作保命之用,他一直没舍得用。 毋庸置疑,银甲巨熊实力最高,自然是选择帮相对较弱的,情况紧急,来不及多想,那就暂时先走一步。他朝那人说道:“于年是,小爷暂时不跟你计较,等退敌后再说。” 他没有选择传音,是想看看银甲巨熊的态度,不曾想对方只是轻哼一声,表示不屑,并没有他想象之中的有些许恼怒,看来这头熊,也不是简单的主。 于年一听,传音道:“小兄弟果然是明白人,这头熊与我有些私怨,只要你们帮我宰了它,妖丹归我,皮归你们,如何?” “当真?”风自轻神情一喜传音回问道。 “自然,于某对有恩之人,向来不会吝啬。” 风自轻嘿嘿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前我后,她在一旁策应,速战速决!” 于年哈哈一笑,豪气上涌,“爽快,狗熊,今日定取你熊命!” 一直冷眼旁边的银甲巨熊怒吼一声,随手握住身旁的一棵大树,将它连根拔起,猛地砸向离它最近的于年,后者身形一闪,来到一棵树的高枝上,斜眼看着下方,隐有一丝高手风范。 嘭的一声,大树狠狠砸在地上,震起层层落叶,见出手无果,银甲巨熊又是一声怒吼,握住刚拔起的树干朝风自轻二人扫去。 风自轻身形一闪,随后便与于年一般,站在一棵大树的高枝上,易脂则退的稍远一些。 银甲巨熊轻蔑一笑,说道:“你们人类果然如此,给你们机会都不出手,真是胆小如鼠,贪生怕死。” “这头熊,感觉有点不一样啊。”易脂向风自轻传音说道。 “有何不一样?”风自轻回问道。 “嗯感觉你不觉得,这头熊说话时,它跟人差不多,有一点点喜欢咬文嚼字吗?” 风自轻心中一动,灵光乍现,想到了一种最有可能的可能,但心中紧接着便犯起难来,假如真如自己所想,情况只会更糟,如果执越他们在他心中一亮,想起了那张保命符箓,一个极为冒险的想法,浮现在他脑海。 既然已深陷险境,那就以险制险! 于是风自轻催促道:“姓于的,听到没,连熊都这样说了,你还不快点上,总不会无耻到让我这个乘虚境打头阵。” “小兄弟不要心急嘛,我这不是在观察此熊的弱点在何处嘛,稍待,稍待” 风自轻没好气的一翻白眼,轻哼一声。 两人的交流中,都似有默契一般,选择直来直去,而不是聚音成线。 站在地上的银甲巨熊抬头看着一左一右的高枝处,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年轻人呐,就是比较毛躁。 于年见风自轻有些不耐烦了,便呵呵一笑,终于出手了。 铛! 于年的长剑重重地砍在了银甲巨熊那坚硬如钢的背部皮毛上,轰的一声,一道气浪自两人周围向四周散开,气浪拂过一棵棵大对,咔嚓声随之一一响起,大树皆应声而断,四周顿时明亮许多。 风自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仅以相撞之后的元力余波便有此等威力,若全力而为,那该是怎样的场景。 银甲巨熊直接抡起粗大如树干的手臂,同时身体迅速向后转去,砸向于年;后者早有预料,身形一闪,轻松躲过,铛的一声,长剑砍在银甲巨熊的头上,下一刻人便出现在了远处的高枝上。 “小兄弟,你也看到了,这头熊皮毛太硬,根本砍不进去,你手中这把剑不错,要不借我使使?”于年看着风自轻手中的剑,眼神有些炙热。 “呸,你一个六境高手,就这点能耐?你速度再慢点,我就可以替你收尸了。”风自轻心中有了一丝了解,一脸轻蔑。 于年笑呵呵的说道:“小兄弟这话就不厚道了啊,我还想着多活几年呢,算了算了,看来不露两手,你也不会放心大胆出手了,你可瞧好了!” 话音刚落,人便出现在了银甲巨熊身前不远处。 他将手中长剑缓缓举过头顶,在举起的过程中,长剑周围的灵力开始狂躁了起来,元力直接从灵气中抽离了出来附在剑身之上,随着附着的元力越来越多,剑身逐渐发亮,从些许莹莹微光,迅速凝聚成了耀眼的光芒。 风自轻一直注视着于年,不得不说,这六境的手段,就是不一样。施展中,他这个在一旁观看的人,都能在冥冥中感受到丝丝真意。 他连忙运转元力,这才能够正常直视那剑光。 轰! 长剑猛然斩下,随之而来的便是九道耀眼的剑影接连斩下,一一落在了银甲巨熊的头顶,气势威猛无比。 第一百一十一章 预谋 轰隆隆!! 气浪再次以银甲巨熊为中心,向四周扩散,随后便是一片咔嚓声响起,风自轻不得不施展瞬移,换到较远的一棵高枝上。 没有听到想象中的惨叫声,或者怒吼声,他望向银甲巨熊,顿时被惊住了。 于年手中长剑所幻化出来的剑影,并没有落在银甲巨熊的头顶上,而是被它的双手接下,剑尖离它的脸,不足半尺。在它的身后,是一道近十数丈长的剑壑,而原本长于此处的树木,有的一分为二,有的则当场碎裂四散。 银甲巨熊嘲讽道:“我道是什么了不起的招数,先前遇到我时,你就以逃跑居多,还以为这次你有什么能耐,便直接硬抗了,没想到啊,中看不中用。” 于年嘴角一扬,笑道:“是嘛,硬抗你还后退了两步,不过这次可要让你失望了。”说完他的左手迅速抬起,同时口中念念有词,最后沉喝一声,“裂!” 啪啷!啪啷!! 随着于年的话音声落,原本被银甲巨熊按在手中的剑影猛然炸裂开来,一片片剑影犹如实质性的断剑如碎片一般,飞散四周。 事情太过于突然,银甲巨熊闪躲不及,它只能下意识的紧闭双眼,同时双手收回,捂住嘴鼻。只不过这是早有预谋的,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他躲过。 银甲巨熊眼中和伤口处闪过一丝刺痛,然后迅速消失,不过之后没有任何影响,和以前一样,所以他并不在意,但手掌上鲜红的鲜血足以令它怒气上涌,它大骂道:“你他娘的怎么回事,又来真” 话未说完,便被于年的第二剑被打断,它这次选择直接闪避,稳住身形之后,这才回过神来刚才说的似乎有点不妥,于是便不再说话,只是怒视着对方。 “怎么样,笨熊,感觉如何?不够的话,再接我几剑试试,哈哈哈”于年见银甲巨熊中招,不禁得意的笑了起来。 风自轻嘴角一扬,笑道:“姓于的,确实有两把刷子,不过都是些皮肉伤,伤不到元气啊,这头熊皮糙肉厚的,这得砍多少剑才能小有成效。” “那能怎么办,多砍几剑就是了,你也看到了,除了眼睛、嘴巴和鼻子这些没毛的是弱处外,还有它的肚子,别看那也长了毛,但我猜应该也是弱处。” “早说就是了,我是山野出身,不懂什么观察入微,既然知道了,那就不墨迹了,速战速决。” 他朝一边观战,一边暗中恢复伤势的易脂开口说道:“你帮我压阵,我要是顶不住了,记得要及时出手,千万不要犹豫,切记啊。”千万与出手四字,风自轻故意拉长声来。 易脂点头嗯了一声,心中却不禁有些疑惑,这家伙,之前说话不这样啊,有古怪?直接传音不就行了,别人又听不到,为何要直接讲出来? 于年调侃道:“小兄弟背后有美人相助,真是羡煞旁人啊。” 风自轻得意一笑,说道:“嘿嘿小爷别的本事没有,招女人喜欢的本事,还算过的去,哈哈哈” 于年一愣,这脸皮,倒是少见。 在不远处那道不太友好的目光注视下,风自轻急忙说道:“不说了,办事要紧,姓于的,一起上!” “爽快,一起上!” 站在地上沉默不语的银甲巨熊,眼中逐渐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戏,终于快演完了。 —— 于年身形一闪,瞬间近身到银甲巨熊的面前,叮的一声响,剑尖刺中它护住自己腹部的双手。 与此同时,风自轻身形也跟着一闪,绕到银甲巨熊的身后,挥起缚巍,狠狠地砍在它的后颈处,铛的一声重响过后,风自轻立即闪退,与银甲巨熊拉开距离。 重击之下,银甲巨熊向前踉跄两步,随后弯腰捡起身旁断掉的大树朝他扔了过去,无奈对方速度够快,轻松躲过。 风自轻稳住身形,握着缚巍的手松了又紧,如此反复几下之后,发麻的右手这才稍稍有所减轻。 这身熊皮,硬的可以,自己刚才的八分气力,都只是让它稍稍踉跄两步,根本没有实质性的伤害,还好很少会有知道使用术法的妖兽,不然情况只会更糟糕。 看来,只能按于年所说,攻其弱处,只不过这其中难度,自然大大增加。 虽说这银甲巨熊的速度不是很快,但它毕竟是有着相当于人类六境修行者的实力,一个不小心被它抓住,那就很难逃脱。 破不了它的防御,光有速度,也是徒劳,时间一久,必处下风。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站在高枝上的易脂,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创造机会,又让她看准机会,一击必中。 于年见风自轻一击无用便抽身离去,丝毫没有犹豫,微微皱眉,是足够谨慎,还是怕死?单以他刚才说话的语气和行事风格,他其实比较倾向于后者。 他眯了眯眼,既然这样,那就稍稍改变一下。 他隐含深意的看了一眼银甲巨熊,随后身形一退,接着再次缓缓举起长剑,旧招重施。 银甲巨熊的眼神中似有不甘之色,第一次吃了亏,他自然不会再次站在原地硬抗。他抬起右腿猛地一个重踏,大地震地不已,方圆三丈之内,土地瞬间裂开数道深浅不一的裂缝,迅速蔓延开来。 于年似乎早有防备,他凌空一跃,身形不退反进,在距离银甲巨熊三尺之时,长剑猛然斩下,剑尖不长不短的正好从它额头正中间划下,划过胸前,直至腹部。 银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沾染在银色皮毛上,莹莹发亮。 银甲巨熊狂吼不已,虽然入肉不深,但一样能让它痛苦不堪。 于年神情一喜,朝风自轻大声道:“快,小兄弟,良机已到,趁现在!” 风自轻身形一闪,瞬移至银甲巨熊的身前,二话不说,持剑便砍;与此同时,于年也再次将剑举起,两人一左一右,直刺银甲巨熊的伤口处。 下一刻,于年突然笑了起来,而银甲巨熊的眼神中,闪烁着莫名的喜悦之色,在那张被划开的脸的衬托下,颇显诡异。 风自轻心中暗笑,脸上却神情突变,眼神中充满了惊慌,他急忙收回缚巍挡在胸前,同时想要施展瞬移脱身,但却慢了一步。 咚的一声闷响,一只手掌重重地拍在他的胸前,随后风自轻便如断线风筝一般,迅速倒飞出去。 嘭!咔嚓!嘭嘭!!咔嚓咔嚓!! 他的身体不断地撞在树上,树便应声而断,他的身体继续往后倒飞,一棵,两棵直至撞在第七棵大树上时,才跌落在地,每撞一次,他便要口吐一口鲜血。 风自轻终于颓然落下,瘫倒在地,当场重伤,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鲜血从他口中不断流出,染红一片土地。 紧接着,哐啷一声,缚巍从他手中掉落。 整个过程,不过三两息之间。 “哈哈哈”于年见计谋得逞,仰天大笑。 他缓缓转身,阴阳怪气地朝躺在地上的风自轻说道:“小兄弟啊,出门在外,都没有人告诉你,不要轻信他人么,啊?哈哈哈” 不远处的高枝上,看到风自轻惨状的易脂神情一愣,随后大怒,眼中充满怒火,忘了先前风自轻为何要拖着长音说话,她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们这是在找死!” 于年晃了晃手中长剑,漫不经心的说道:“找死?你要是没受重伤,或许我还会忌惮你几分,如果未跌境,我都不敢这样跟你讲话,可是现在嘛,实力和那小子差不多,啧啧啧,只能怪你时运不济了。” 易脂强忍心中怒火,惊怒道:“你竟然能看出来我跌境?”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兽恶 在二人说话其间,站在于年身后的银甲巨熊,身形开始缓缓缩小,最终显化成为一个银发银须,一身银毛覆体的中年魁梧男子,个头比风自轻都高出一个头。 虽然它脸上的血早已止住,但剑伤依旧醒目,从他额头正中间,一直向下延伸至腹部。 银甲巨熊缓缓走到于年的身边,朝他问道:“于年,这女的原先是六境?现在跌落至五境初期?” 于年转头朝银甲巨熊点点头,然后回头得意一笑,“行走江湖,自然要有些手艺傍身了,不然,岂不是要落得跟你那心上人一个下场?姑娘,我劝你束手就擒,我们呢,还是有底线的,从不杀生,只要废了你的元丹,挑断四肢,任你自生自灭就好。” 易脂怒极反笑,“好一个从不杀生,当真是菩萨心肠!” “姑娘过奖了,大家同为人族,应当的嘛,不像妖族那些个畜生,蠢就不多说了,还敢上台找我” 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 于年只感觉后腰下突然袭来一阵巨痛,随后体内便气血翻涌不止,喉咙一甜。 噗! 一大口鲜血喷吐而出,他急忙内视自身,发现大多筋脉破裂,本命气府已接近崩塌,更别说其他小气府了,而元丹也已经出现了几条裂缝。 他缓缓转头望向银甲巨熊,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强忍巨痛缓缓说道:“银石头,你你我相识这么多年,为何要这样对我?” 不远处,易脂眼中写满了吃惊,刚才那一幕,着实让她意外。刚刚还是同伙,转眼间就毫不留情的出手,翻脸比她同教的师兄弟还快,不过这样一来,倒让她省力不少。 已经显化成人身大小,但却只有脸是人类模样的银甲巨熊冷笑一声,说道:“于年,和你认识了这么多年,总要从你身上学到些东西才行,每次都是我受伤,大半的好处都让你得了,还只是个差强人意,用药物强堆出来的六境初期。我实力比你强,却还要听你指挥,我早就受够了!要不是看在当初你教我识文断字的份上,我早宰了你当补品!” 于年凄然一笑,说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真应了那句话,教会徒弟,害死师傅,一出手,便是我的致命处,看来研究很久了。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你那为何会选在今日?” 银甲巨熊哼哼一笑,说道:“你实力虽然不怎么样,但眼光向来独到,这女的是六境跌至五境,如此可遇不可求的良机,怎能让你这种废物享有?我只要得了她的元丹,冲击七境,也不是不可能!” “原来如此,是我大意了,”于年叹息一声,“银石头,我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你我好歹相识多年,就让我安静的死去,体面一点,入土为安。” 银甲巨熊点点头,就算自己不杀他,以他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活着走出诡雾长林的,“怎么说也算是多年的伙伴,放心,些许小事而已。” 于年一手捂着下腹,缓缓转身走到一棵大树前坐下靠着,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银甲巨熊,后者转头看了他一眼,确定对方只要施展元力,就会是元丹尽碎的下场,便回过头去,安心的对付眼前的少女。 突遭背叛,从此再也无法修行,就算命大出了诡雾长林,也不过只是一介凡人,没有多少年可活,最多只是比普通气力大些而已,再无其他。 但从头到尾,于年都没有半点暴怒的迹象,他坐靠在大树前,神情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易脂见远处的风自轻一动不动,心中极为担忧,但她此时要面对银甲巨熊,分不得神,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有用的办法,心中焦急不已。 正在焦急之时,一道极为虚弱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易易姑娘尽量拖延时间,我朋友他们,此时已在赶来的路上了” 易脂心中一喜,神情却依旧不变,急忙传音道:“风不重,你到底要不要紧啊,刚才吓死我了,还有还有,你的朋友怎么知道我们在这?他们真的来了么?” “还死不了,我身上有一物,捏碎便可报信,你想办法拖延时间,这样你我才有一线生机。” 风自轻身上自然没有什么报信之物,只有刚才那张救了他一命的符箓。 对于执越能否感应到符箓已毁,从而确定自己的大致方位,及时赶来救援,其实他也没有多大把握。 被毁的符箓名为千护引,是承天宗专门为弟子下山而制,将本命精血滴入符箓之中,便会形成独有的印记。只要符箓一旦被外力所毁,如遭他人暴力侵毁之类,便会发出只有承天宗弟子才能感应的到信号,在一定范围之内,同宗弟子便可前去增援。 虽然符箓制作不易,但由于承天宗弟子下山次数不多,又是三宗之一,所以下山的弟子都有好几张在身,以备不测。 因为执越从来没有用过,所以连他本人也不是很清楚,这个范围到底会有多广,不过既然是宗为专门为弟子而写的保命符箓,自然不会差到哪去。 此时的风自轻,只能寄希望于执越能在关键时候不掉链子,对于执越的为人,他还是比较放心的,所以才有刚才那个极为冒险的办法。 当易脂说那头熊喜欢咬文嚼字之时,他就想到了这一人一熊明为敌,暗中极有可能是一伙,一头喜欢咬文嚼字的熊,哪哪都透露着古怪。还有那于年,嘴上说着想与自己联手,却从不暗中协商,没有半分诚意。 如此种种,让他不得不冒险。 按他们所说,双方已经认识多年,那可以大致推断出,在这诡雾长林之中,境界低而死于他们之手的人,应该不在少数,如果执越不能及时赶到,他将会是下一个。 他故意涉险中招,让他们以为计谋得逞,从而放低警惕,让他们心中大发戏耍念头,从而延长时间,以求执越三人及时赶到,不过于年与那银甲巨熊当场翻脸,却是意外之喜。 虽然他此时虚弱,感知不到具体情况,但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推测的出,于年似乎已经废了。 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胸骨半碎,体内气息紊乱,元丹暗淡无光,这种情况都还是得益于那张千护引,试想,如果没有这张符箓保命,他此时应该正在垂死挣扎,更别谈聚音成线告知易脂,让她拖延时间了。 他费尽全力才勉强传音给易脂,是怕易脂丢下他,自己逃命去了。虽然确信易脂有任务在身,不会让自己死,但人到险境,自然是命最为重要,而且他知道,以她的手段,估计是做的到。 以伤换取力量,她已经做过两次了。 “好,你好好恢复,我争取。”易脂轻声传音回道。 她朝银甲巨熊冷哼一声,说道:“想不到妖兽竟然也有老谋深算的,竟然还是头脑一向不怎么灵光的银甲巨熊,当真上开了眼界。不过我想不通的是,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银甲巨熊没有说话,而是以手捂脸,从额头缓缓向下挪动,随后他那被剑划伤的脸的伤口,便愈合了几分。 “我此时实力大跌,又有伤在身,逃脱不掉的,”易脂苦笑着说道。 银甲巨熊稍作思索,点了点头。 与人类相处久了,自然不免沾染一些人类的习性,忍受多年,局势终于一手在握,不免心生快意,想要一吐为快。 它嘴角一扬,这种感觉,很不错。 第一百一十三章 拖延 银甲巨熊活动了一下身体,晃了晃满头银发,说道:“每次息怨大会之后,会有境界低微却一知半解的人族,以为在这庆祝的这一个月内,无论是妖族还是人族的数量,在诡雾长林中都会锐减,认为暂时相对安全一些,所以便会趁机出来寻一寻名贵灵物,或者猎杀一些低境妖族,却不知道,在他们出城的那一刻,便被盯上了。” “当然了,境界高的自然不在此列,比如你,我们就没敢多盯你,因为这很容易就会被发现。”它指了指躲在地上的风自轻,轻笑道:“像他,一行共有四人,虽不知为何现在只看到他一人,但这并不重要,我们只要在他们容易出现的地方多多留神,比如你们之前所选的近路,一个月之内,多半是会碰上的。你们二人,是我们遇到的第四批,前三批,自然不用多说了。” 易脂哦了一声,说道:“刚听你们说相识多年,看来合伙杀了不少人,就从来没翻过船?” 银甲巨熊嘿嘿一笑,说道:“这就要多亏于年了,他眼光极为独到,虽然有几次都差点栽了,但都让他化险为夷了,这也是我愿意听从他的根本原因,不然,哼哼” “原来如此,这样说来,倒是你背叛在先,他却没有害你之意,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果然跟人待久了,妖兽也会如人一般,变得狡猾阴险且狠毒。” 银甲巨熊哈哈一笑,说道:“他若不是有心教,我也不会深得他意,我相信他要害我,那也是迟早的事,只不过是我先得手而已。” 易脂点点头,心中想着,怎么那家伙的朋友还没到,这得拖延到什么时候,现在还处于敌对状态,光说话也拖延不了多久,那便换别的。 她朝坐靠在树前的于年问道:“姓于的,你好歹也是六境的修行者,怎么被狠狠阴了一回,连怒都不发?你就这么心如死灰,不想着临死前搏上一搏?” 于年闻言侧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眼神有些空洞。 银甲巨熊神情一怒,眼中尽是轻蔑。 易脂不甘心道:“你都成这般模样了,它即使放了你,你也走不出这诡雾长林,真的不打算拼上一回?我不介意与你联手的,真的!” 银甲巨熊伸手一挥,嗖的一声,一棵断树从它身旁斜射而起,径直飞向易脂;后者身形暴退闪避一侧,抬头看了看银甲巨熊,无奈地摇了摇头,暂且纠缠一会儿。 那就,战! 先发制人! 易脂身形一闪,来到银甲巨熊的背后,一拳正中它的后腰,嘭!后者被这一拳击飞丈远,在落地后踉跄了几步,这才稳住了身形。 银甲巨熊连忙转过身来,紧紧盯着对面的少女,表情颇为震惊。 自己肉体的强度它自然知道,即便是显化成人形,但本质上是没多大区别的。虽然自己现在的境界,跟于年差不多,是用那些抢来的钱财,买各种品类的元丹所堆出来的,但自己毕竟是妖族,同境之间,比人族可强上不少,这小姑娘一拳就能把自己轰飞,虽然没受什么伤,但绝不能把她当普通五境对待,看来就算是跌了境,也有些棘手。 它转念一想,正因为如此,才更要得到她的元丹,那一定是极品! 它沉哼一声,身形暴涨,恢复成本体大小,随后一手伸出,嗖的一声,地上的一棵断树便被他握在手中,随后手指微微晃动,晃动之间,多余的枝叶便被它剔了个干净,只剩树干,树作棍棒用。 易脂看着那头眼中尽露贪婪之色的银甲巨熊,心中冷笑不已,想打本姑娘的主意,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嗖! 易脂身形一闪,再次来到银甲巨熊的身后,凌空一跃,这次以掌作刀,朝它的脖颈处砍去。 银甲巨熊显然已有所防备,易脂出现在它身后时,握着树棍的手转身一挥,带着一阵呼啸声,朝少女扫去。 易脂腰身向后一弯,堪堪闪过,随后身形一闪,出现在它的头顶,一个千斤坠,猛地踩在银甲巨熊的头顶。 咚! 银甲巨熊的膝盖微微下屈,随后伸手迅速抓向头顶。 易脂一个翻身下落,双手借机抓住它肩头处的皮毛,双腿绷直,踹向它的头颅。 银甲巨熊见势不妙,沉哼一声,身形又瞬间缩回人类大小。 易脂一脚踹空,手上没了借点力,情况过于突然,以致于没有第一时间闪避。 银甲巨熊趁机抓住这个机会,双手握住树棍,猛然朝对方斜砸过去,后者闪躲不及,只能双手挡在身前。 嘭! 易脂被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地下顿时被砸出一个坑来。 噗!一口鲜血喷出,但她不敢多作停留,一手拍地,体内元力疾速运转,身形一闪,这才躲过对方砸下的第二棍。 咔嚓! 树棍应声而断,银甲巨熊直起身来后轻哼一声,随手扔在地上,随后双手伸出,嗖嗖!手指晃动,片刻之后,手上已经有了两根树棍。 它心中想着,这树干实在是不经打,当初就不应该听于年的,把抢来的武器都放在他的方寸物中,自己空有钱财,却没有不了兵器,否则现在也不用这么费尽。 现在回过神来一想,这家伙果然是一直在防着自己,论狡猾多智,果然还是不及人族啊。 呸,易脂吐掉口中鲜血,用元力缓解了一下手上的巨痛,暗道还好用的树,这要是好一点的武器,手估计就要断了。 —— 虽然闭着眼看不见,但些许情况,风自轻还是大致能感应到,听到易脂似乎受了伤,便传音关心几句,“易姑娘,多加小心,辛苦了” 易脂心中一暖,瞥了一眼风自轻,传音回道:“嗯还能坚持一会儿,暂且放心。” 她看着银甲巨熊,眼神逐渐坚定,只凭气力,看来坚持不了多久,现在只能用你了。 她双手弯曲成拳,又缓缓打开,手心中各多了一把大约只有两三寸大小的刀剑,刀剑全身为红色,如她身上的衣衫一般。 这是她的本命物,一刀一剑,剑名柔荑,刀为眉刃,章启与施珠二人,就是死在这它们之下。 跌了半境,又同时两次以伤换取力量与速度,瞬杀章启与施珠,易脂已然身受重伤,虽然经过了几天的休养,但光凭自身修行恢复伤势,恢复的速度自然缓慢的。 刚才瞬移已经耗费了不少为数不多的元力,现在要动用本命物,体内的元丹确实是有些不堪重负之意了。 但这也没有其他办法,谁让她运气不好,偏偏就遇上了他们,对于自己的气运,她开始有些担心了,是不是在见到金羽异瞳凤和九血金丝凰之后,便急剧变差了。 好钢用在刀刃上,所以易脂打算以静制动,不再主动攻击,选择被动防御,以自己的速度,应该还能再拖一会儿。打定主意后,她再次缓缓握紧双拳,紧盯着银甲巨熊,不再言语。 银甲巨熊见对方放弃了主动攻击,心中了然,嘴角上扬,已经算是强弩之末了吗,很好 嗖的一声,它来到红衣少女的身前三步远,随后甩动树棍,两根树棍在呼呼作响的风声中,朝少女扫去,左右夹击。 易脂凌空一跃至半空躲过,随后脚尖轻点,在交错而过的树棍上,借力一退。 银甲巨熊脚尖一点,身形一闪,疾速逼近,树棍再次左右横扫夹击,且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 半空之中,易脂眉头一皱,看来这头熊刚才还有所隐藏,稍稍有一丝大意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人心更险 见避无可避,易脂双手迅速张开,手掌也同时打开,两道红光从她手心射出,瞬间将树棍削成两截,随后身形一晃,稳稳站定。 银甲巨熊神情一凝,本命物?是了,刚才她一直没有使用本命物,还以为是受了伤的缘故,哼哼这是已经技穷了吗?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 它似乎想起什么,转头望向躺在地上的风自轻附近,发现那柄青剑已经消失不见,暗骂一声,人都已经半死不活了,还不让我捡半点便宜,呸,活该! 既然如此,那便硬抗,就是恢复本体后不能瞬移,有些麻烦,算了,管不了这么多了,先拿下再说,以免时间一长发生意外。 它低吼一声,嘴中獠牙开始缓缓变长,身躯也开始变大,几息过后,又恢复成为两三丈高的本体模样。 易脂心中冷笑,很好,看是你的皮硬,还是我的刀剑更锋利! 咚咚咚!! 银甲巨熊抬腿狂奔,虽然体型过大,但这并不影响它的速度,比之瞬移,不过是慢了些许。 易脂哼了一声,不退反进,双手握拳,几个踏步疾速向前,随后身形微微一晃,闪过对方手臂的横扫,来到它的身侧,凌空一跃,对着它的腰身,就是一拳。 咚! 一声闷响过后,结果却没有如同上一次一样被揍飞,银甲巨熊的身体稍稍退了几步,站定后对着眼前的人类女子腰身处,一掌拍出。 易脂猛地下落,躲过银甲巨熊的一掌,落地后身形一晃,绕到它的身前,凌空一跃,虚空而立在对方的胸前,双手手掌摊开,猛地向它胸前的伤口处拍去。 她坚信,以她本命物的锋利程度,足又切开对方的胸膛,割断对方筋脉,让它体内气息紊乱,战力大损,这样便可极大可能的延长拖延时间,为他们争取宝贵的机会。 这当然是极其危险的办法,一个不慎,便会被对方缠住,但以她自身现在的处境,这样做,才是最好的选择。一味的闪躲,很容易会被看出来目的为何,一旦被看透,银甲巨熊极有可能对已经倒地不起的风自轻,先痛下杀手,再不遗余力的除掉自己,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所以,她选择冒险。 奇怪的是,连她自己都没怎么注意,她从来没想过要逃走,虽然以她的能力,可以全身而退。 啪!易脂的双手,准确无误的拍打在银甲巨熊的胸口,顿时心中一喜,元力极速运转,朝手心涌去。 嘶啦 锋利的刀剑割开了银甲巨熊胸前的伤口,她手臂挥动,便将它胸前的一大块皮毛撕下,连皮带肉,血肉模糊。高兴之余,却心生疑惑,为何没有听到这头熊的惨叫声,它这么能忍? 易脂的双手依旧在它胸前来回挥动,鲜血沾满了她的双手,手中的红光不断钻进银甲巨熊的体内,切断对方的筋脉,同时她微微抬头,想一看究竟。 她刚一抬眼,便感觉眼前一暗,心中一凛,不妙! 她急忙身形一晃,准备瞬移脱身,结果却撞在了对方的手臂上,紧接着背后就重重地的挨了一拳,一口鲜血顿时喷吐而出,与银甲巨熊的鲜血混杂在一起。 此时的银甲巨熊眼神中尽是疯狂,全然不顾胸前和体内的伤势,捶中少女的背后之后,一手遮挡对方的退路,一手迅速抓住她的双脚,抡起来后重重的砸在地上。 嘭! 瞬间砸出一个裂坑。 它犹不罢手,抬脚便朝少女踩去,轰隆!裂坑变成了大坑。 尘土四溅,它仰天长啸,一舒心中快意。 “痛快!哈哈哈哈”它大笑着,心中得意至极,不是只有你们人族,才会计谋,论厮杀凶狠,当属我妖族! —— 坐在远处的于年,平静的注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与他无关。 当看到银甲巨熊笑的那般猖狂,他的嘴角,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很早他早就决定了,终有一天,要让它知晓,人心险恶的道理。 现在,便是它乐极生悲之时。 —— 尘埃渐落,银甲巨熊笑得依旧肆意。 突然!它的笑声戛然而止,它的双眼突然感到一阵刺痛,紧接着,从额头一直下延的伤口,也跟着痛了起来,如钻心之痛,而且本已经结痂的伤口,也渐渐渗出血来。 疼痛不断加剧,血越渗越多,体内有一股力量正在肆意乱蹿,切割着它的筋脉,体内紊乱不已。 它终于忍受不住喊出声来。 “啊!!啊!!!” 它大声嘶吼着,声音传的很广,远处的飞鸟被惊起一群又一群。 它一手捂着双眼,一手紧握着拳头胡乱挥动着,在满脸鲜血的映衬下,模样甚是凄惨,同时,似乎也有一点点无助。 “啊!”银甲巨熊声间由高转低,它低吼着,它猛然转过身来,捂着双眼的手猛然拉开,朝前一指,咬牙切齿的说道:“于年!是不是你!对,一定是你!” 噗! 坐靠在大树前的于年突然吐出一口鲜血,紧接着丹田处便传来一阵剧痛,他知道,元丹已经裂开大半,只要再次使用元力,便会彻底碎裂,丹碎人死。 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同归于尽! 看着银甲巨熊双眼血流不止的惨状,他突然笑了起来,笑的极为快意。 “哈哈哈蠢熊!老子行走江湖么多年,岂能没有后招!你每次受伤,都是我故意为之,我的剑影化刃虽然威力够,但却可以潜伏很久,每次伤你,我都会往你体内藏一些,二三十年了,藏了可不少。 你一头畜生,不懂真正的修行之法,和我一样都是丹药堆练起来的,怎会察觉!就是可惜了,没能让你亲身感受一下我的独门独技,有些遗憾呐,哈哈哈” 吼 银甲巨熊愤怒地大吼着,它的双眼疼痛难忍,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它此时只有一个念头,要亲手将那人撕碎! 咚咚咚!! 它朝于年狂奔而去,势必要把他撕成肉片。 于年看着朝自己奔来的银甲巨熊,丝毫不为所动,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 他缓缓伸出右手,虚手一握,长剑在手,沉喝一声,啪!长剑瞬间碎成无数片,随后逐渐虚化成影,他朝前一指,咻咻咻!碎剑一片片飞向银甲巨熊的伤口。 银甲巨熊双手乱挥一通,挡下了一些碎剑虚影,却是杯水车薪,其他碎剑虚影一片片没入它的体内,与它体内潜藏已久的影刃相互呼应,最终被同化成影刃,继续在它体内肆意切割。 一时之间,对银甲巨熊体内的妖丹,不断地的将它割裂,毕竟是六镜修仙者的死前最后一击,自然伤害不小。 噗!噗噗!! 不断有影刃从银甲巨熊体内钻出,随后飞向天空,飞入森林之中,所过之处,树木当场碎裂。而它的身体,则是千疮百孔,血流不止,渐渐的,银色的血越来越浓稠。 于年看着眼前那巨大的身影越来越近,从前的往事瞬间浮于脑海之中,骂道:“他娘的,当初怎么会救下你” 嘭! 银甲巨熊一脚踩中于年的身体,地面顿时下裂,它抬起脚,也不管于年已经当场死透,抓起它的身体,嘶啦!嘶啦!!将他当场撕成肉片,血溅四处。 吼!! 它怒吼着,发泄心中的快意与恨意,双眼的血依旧在流,视线却越来越暗,终至成黑。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风不知从何处而来,吹起一阵阵的血腥味,银甲巨熊双手撑地,跪在地上大口喘息着,已经被染红的皮毛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腥红。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戏外人看戏 银甲巨熊虽然双眼失明,体内筋脉被切断一大半,元丹被割裂不少,损伤很大,但之前那一脚,它有微微收了些力道,可以确保少女一时死不了,只要服了那少女的元丹,恢复是迟早的事。 它喘着粗气,缓缓站起身来,凭着感知,慢慢地走到少女身旁,蹲下身去伸手感应了一下,气息尚在,似乎还有微弱的元力涌动,细察之下,确认是即使是在人族修行者中,不多见的符箓,看来当时脚下收力,多此一举了。 此时的易脂,躺在坑中,气息微弱,多亏了那张符箓,才得以降低大部分的伤害。她躺着一动不动,等待着银甲巨熊放下戒备的那一刻,她还有最后的手段。 银甲巨熊似乎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天空,又“看”了看先前于年所坐之处,虽然是一片黑暗,嘴角却有一丝笑意。 你也是因此救我一命,我这般做,算是还你们人族一个人情。 它缓缓说道:“姑娘,你若是早早弃你的情郎而去,说不定有一线生机,不过这点我还是比较欣赏的,但也仅限于此了,你可有遗愿?” 易脂没有说话,依旧一动不动。 她只有一个念头,近点,再近一点就可以让你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手起刀落,身首异处。 银甲巨熊摇了摇头,“看来你不打算说什么,也罢,那我送你一程,将你们二人埋在一” 话未说完,脖颈间一凉,紧接着涌来一阵疼痛,它摸了摸被划开些许的脖子,心中一阵庆幸,还好皮毛够硬,不然,就直接被一剑封喉了。 “既然你都说我是她的情郎,那你要杀我的女人,是不是得先问过我!”风自轻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一手拄着缚巍,断断续续地说着。 在银甲巨熊发狂撕碎于年之时,他便趁机吞下一颗养元丹,恢复了些许元力,虽然胸骨半碎,但这并不影响异首的速度与力量。 银甲巨熊转过身来,表情有些震惊,它以为刚才是另有其人,却没想到是出自他手,难度刚才于年手下留情了?不,不会,没这个可能,那此人很有可能也有符箓护身。 “哼!强弩之末而已,不过是徒劳挣扎。”银甲巨熊冷笑道。 风自轻嘿嘿一笑,“哦?是吗那你准备好了吗?” 银甲巨熊心生疑惑,但此时体内气息紊乱,筋脉大断,实力大损,已然感知不到远处的情况,但心中渐渐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它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坑中的少女,一阵风乍起,嗖!一道身影瞬间出现,又消失不见,一起消失的,还有坑中的少女。 它感觉手腕一凉,紧接着便传来一阵巨痛,自己的手腕被削掉了!它第一时间显化成人形,准备瞬移逃跑。 “镇!” 远处传来一声低喝,银甲巨熊便感到头顶上有一巨物压下,它想要逃跑,却感觉腰间一紧,似乎是被一种类似由树叶凝聚而成的绳索所牵缚住,心中一悲,暗道,完了。 轰隆! 一个巨大的深蓝色“镇”字将银甲巨熊死死压住,令它动弹不得。 尘埃落定。 “你们要是再晚会来,我可就真的要魂归天地了。”风自轻大字往地上一躺,心神一宽,长舒一口浊气。 执越略带歉意一笑,问道:“不直兄,这头银甲巨熊,该如何处置?” “自然是杀了。”随后伸手对着地上胡乱瞎指,“然后和地上那些被撕成肉片的尸体,一块埋了。” 执越点点头,见他没有说要剥离妖丹,略感欣慰,自轻兄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样,看的更开。 他来到“镇”字前,朝被压在下面的银甲巨熊问道:“你可有遗言?” 字下面沉默一阵过后,最后化为一阵长叹,“果然最终还是人族更为狡猾,罢了,不要把我和那堆碎肉埋在一起,就这样。” “好。”执越点点头,唤出那柄蓝色长剑,御至上空,从“镇”字上面猛然下刺,长剑穿过大字,准确无误的刺入银甲巨熊的妖丹中,片刻之后,它便没有气息,就此死去。 执越就地取材,简单的把银甲巨熊埋入一个坑中,又把四散的碎肉一一捡到一起,用树叶盖好埋入另一个坑中,用断树削了两块无字坟牌,一左一右,相隔半丈。 稍作休整后,花识雨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易脂,出言问道:“风不重,此女,已经依你的意思救下了,你打算如何处置?” 已经吃过一颗养元丹的风自轻,恢复了些许精神,看着满身污血,气息些许微弱的易脂,叹了口气说道:“一并带上,此地不宜久留,需尽快回城,两位师妹,不直兄,辛苦你们了。” 执越微微一笑,说道:“微末小事而已。”说完走到风自轻身前,弯腰将他背起,随后朝两女说道:“两位师妹,有劳了。” 明山雪摆了摆手笑道:“举手之劳而已。”说完看向花识雨,后者神情淡然,不为所动。 明山雪耸肩一叹,自己说的,自己做,便背起易脂,御剑跟了上去。 花识雨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御剑而追。 —— 层云之上,有一位女子聚云而坐,时不时的看向地面,百无聊赖。 她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蓦然一笑,“这个小家伙倒是有些聪明急智,就是境界低了点,不过这天外天教弟子为何要寻他?” “唉哟,这入水前还喊打喊杀的,怎么出来后态度大转,都开始护人了,水下发生了什么呢?啧啧真是少女心思,不知何起。” 她拍了拍手,自说自话,“真是个俗套的故事,算了,戏看完了,该回城禀告了,免得城主大人又说我不办正事。”说完她急忙捂住嘴巴,自知失言,四处张望后点了点头,应该听不到,不管了,说都说了,回城。 云层之上,彤彤灼日,耀照金云海。 —— 几日后,无拘城,客栈中。 风自轻从修行中醒来,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行走已无大碍,胸骨虽然全部修复重续,但要想恢复元气,还得费些时日。 养元丹是执越给的,大宗门的丹药效果就是出众,比一般的养元丹要好很多,如果是普通的,比如自己方寸物中的那些,估计还得躺些日子。 接下来就是要勤加修行,早日恢复。 从卧虎山崖下洞府中得到的雪元丹,他之前拿出来单独给执越看过,得到的答案是,连执越都不知道这丹药究竟是何品阶,最终还是执越提醒他,不要乱用此丹,以免暴殄天物,还主动给了他一瓶养元丹。作为交换,他便给了执越两颗,起初执越还不接受,直到以让他拿回去研究为由,这才答应收下,执越这家伙,真是个不错的朋友。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执越跨门而进。 “不重兄,花师妹让我问你,那位姓易的姑娘,该如何处置?”随后他手掌推开,从方寸物中取中三件东西,一个银色手环,一个黑色布袋,一枚玉扳指,一一放在桌上,说道:“这三件都是方寸物,手环与布袋是那女子的同伴所有,凭你的境界,可以取出其中物品,不过这枚玉扳指,连我也无能为力。” 风自轻大喜,哈哈大笑道:“知我者,执越也!” 他快步走到桌前,一把捞起三件方寸物,笑道:“扳指是那头银甲巨熊的同伙,就是那堆碎肉片,他生前是六境修行者,所以我们都用不了。” 执越恍然,原来如此,随后想到风自轻与那姑娘二人在两个六境的夹击下生存下来,心生敬意。 若换作是他,或许便会命丧场了,能不能坚持到救援赶来之时,把握也并不大。 第一百一十六章 敌友之间 风自轻一把搂过执越的肩膀,笑道:“若不是诸多限制,我还真想和你结拜,对了,还要叫上龙客,虽然那小子脾气比较冲,又爱钱,但人还是不错的,嗯还要拉上柳拂。可惜了,人都不在,那就只能以后再说,到时见了面,你可得提醒我一下啊,别忘了。” 执越心中一动,微微一笑,结拜?如此浓厚的江湖作风,师尊他老人家,很难答应。 说起龙客与柳拂,倒是真有一丝想念,龙客已经回墨楼潜心修行了,不知小师妹待在云玉仙府,过得如何了。 “走,别让两位师妹等久了。” 风自轻立马会意,花识雨的性子,他是了解一二的,能忍受到现在,估计还是看在之前帮忙的份上,还是早去为好。 将三件东西收入方寸物中,风自轻与执越一前一后,朝客栈另一端走去。 咚咚! 风自轻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进”后,便推门而入。 明山雪朝二人挥了挥手,花识雨容颜依旧,声音清冷道:“说,此人,如何处置。” 风自轻说过,让易脂的伤势好的慢些,他有话问她,所以此时的易脂,伤情虽然早已止住,但伤势只是稍作恢复,日常行走虽然不成问题,但想要动用元力,便要有所顾忌。 在这二人的监视下,易脂也没打算如何反抗,因为反抗无用,所以她便安静地等着风自轻的到来。 听到有人推门而入,她转头望去,正好与走进来的风自轻四目相视。这是他们出诡雾长林后第一次相见,她心中莫名一宽,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没事就好。 而这一幕,皆落入明山雪眼中。 风自轻知晓花识雨不太耐烦,所以直截了当地说道:“易姑娘,出去走走,顺便聊一聊。” “哦。”易脂轻轻的应了一声,跟在风自轻的身后,一起出客栈而去。 待二人走后,明山雪好奇心大起,忍不住问道:“执越师兄,我感觉风师兄和那女子之间,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你感觉出来没?” 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执越自然不会细察入微,不解地的问道:“有何不一样?无非是不再拔剑相向了,这点倒让有想不通。那天在寒玉池边,不重兄少有的情绪失控,显然“清风村”三字对他来说极为特殊,而易姑娘三人却通通知晓,但他们双方皆是素昧平生,此间究竟为何?” “这个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明山雪轻轻一跺脚,说道:“唉呀,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们刚才没看到吗,那个姓易的姑娘,她对着风师兄笑了诶。” 执越摇了摇头说道:“未曾瞧见。” 明山雪一扭头,“师姐,你呢,看到了吗?” 花识雨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为何要瞧见,他们之间发生何生,与我何干。” 她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门前,花识雨转头说道:“师妹,此时事了,回山之前,不如再去闲逛一会,给师姐们带些东西回去。临行前,南悠师姐不是嘱咐过我们,看现在可有出售磐心石吗,走。” “哦对对对,差点把它给忘了。” 明山雪小跑两步来到花识雨身边,想要再说些什么,却突然支支吾吾起来,后者一眼看穿,说道:“想去五洲楼?” 明山雪用力点点头。 “风不重不是说过,要请吃大餐,等他回来后,你直接言明便是。” 明山雪双手一拍,“对呀,师姐,快快快,咱们直接去无拘阁。” 花识雨嗯了一声,朝执越微微颔首,明雪山则笑着朝他挥了挥手,随后二人便出门而去。 执越点头回礼,磐心石,看来南悠师妹破境在即了。 —— 阳光明媚入冬来。 街头。 此时虽然距离息怨大会结束已过了大半,离一月之期只剩七八日,但街头小巷依旧有不少妖、人两族的行脚商贩摆摊。 风自轻与易脂二人缓缓走在路上,阳光从各座建筑的间隔中洒入映在青石板上,不时地有人踏入阳光中,又勿勿离去。 二人从客栈出来之后,便一直没有说话。 风自轻边走边思索,该如何劝说眼前这位红衣少女,让她隐瞒自己的出现,回去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久久没有头绪。 对方死了两个同伴,和自己也不是很熟,虽说是相处了那么几天,又帮忙拖延时间,但终究交情太浅,更何况对方没理由帮自己隐瞒,实在棘手。 按理来说,是易脂拖他入寒玉池,才有了后来一系列的事情,但面对银甲巨熊和于年之时,她也没有选择直接逃命。虽说她可能有任务在身,但任务没有命重要,所以基于这点,风自轻才没有选择抛下她,任她一人留在诡雾长林。 过河拆桥这种事,除非对方先做,不然,他是不会做的。 要杀人灭口,当初就没必要救她,但要让她隐瞒,却又找不到能够说明她的理由,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易脂的脚步要稍稍落后于风自轻半步,她时不时的会偷瞄两眼,看他准备到底要怎么说,对方却一直没有开口。 嗯虽然他还没有完全恢复,脸色不够红润,但好像不影响他的容貌,似乎还更英俊了些。 他这是在犹豫吗?那是在犹豫什么呢?是在顾忌着什么?那顾忌的人是谁?是我吗?还有,他那句要杀他的女人,得先问过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成他的女人了?唉呀,不对不对 还有,他似乎和教内有一些不好的渊源,不然当初也不会有那般大的反应,那现在自己和他,是敌,还是友呢? 一路走来,她脑海中不停地闪过诸如此类的念头。 易脂眼看着对方眉头越来越皱,大街也走过一条又一条,似乎还在左右为难,她心中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心中烦闷顿时少了些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风自轻停步侧头一看,问道:“你笑什么?” 易脂笑意不减,摇了摇头,岔开话题道:“没什么,哎,风不重,你这名字谁取的,怎么这么古怪。” 风自轻白了一眼她,说道:“当然是我取的,多么的别具一格,与众不同。” “嗯嗯嗯确定与众不同,一听就让人记住了,你以后要是有了儿子,可以取名叫风不同,哈哈哈”说着说着,易脂哈哈大笑起来。 风自轻一听,都是只有我给别人取名字,还轮得到你?轻哼一声,回怼说道:“儿子?哼,我连媳妇儿都没有,哪来的儿子,谁跟我生儿子,啊?谁?难不成是你啊。” 刚说完这句话,他便意识到这话不对,果然,对方一听,当场愣住了,眼神中充满了惊愕。 风自轻一看,完了,这回更难说服了,本以为她会勃然大怒,却没有想象中的暴跳如雷,而是脸颊通红,指着自己结巴且语无伦次地说着。 “你你你竟然风不重,谁谁谁要跟你生儿子!!!”最后一句是用鼻腔喊出来的,但声音却压的极低,语气多变,所以听上去是一声多调,甚为奇特。 话一说完,人便急勿勿地的一路小跑回客栈,似乎连伤情都没那么严重了,风自轻在背后看的啧啧称奇。 “唉” 待人走后,风自轻长叹一声,自语自语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执越不懂女人,我也好不到哪去,明师妹还是小女孩,指望不上,花识雨冷若冰霜,更指望不上,这可怎么办呐,愁死我了。” —— 附近一处高楼窗边,花识雨冷眼地看着刚才那一幕地发生,心中冷笑不已,你还是这般口不择言。 第一百一十七章 磐心石 窗旁。 看着那个在街头思索的男子,花识雨突然回想起在诡雾长林中,与吕姓兄弟厮杀时,这家伙竟然敢两次抓自己的手腕,当真是她摸了摸那只被那家伙抓过的手腕,重重的哼了一声。 明山雪一嘴咬着糕点,一手拿着吃食,听到花识雨的哼声,转过来看了一眼,心道花姐姐怎么了,谁惹她生气了,算了算了,先不管这个,这次可是花姐姐头一回主动给我买吃的呢,我还是先多买一些,省得等下突然要走,就吃不到了。 大街上,风自轻一人闲逛许久,吃喝玩乐过后,便打道回府。 回去路上,见不远处有两道熟悉的身影出现,便快步走了过去。 “两位师妹,好巧啊,还有几日,这一月之期便要过了,可曾买到中意的东西?” 花识雨轻哼一声,不理来人。 明山雪摇了摇头,嘴里吃着东西,含糊道:“刚去无拘阁逛了逛了,没有哦,等过两天再去一趟,看有没有缘见到。” 风自轻问道:“不知你们要买何物?” 明山雪刚一张嘴,还未出声,花识雨便出言打断道:“师门内务,恕不相告,再者,你没有知道的必要。” 明山雪看了一眼花识雨,心想怎么到风师兄这里,就不能说了,花姐姐今天有点怪哦。 风自轻一愣,前半句可以理解,这后半句的态度算了,爱说不说,女人都很难懂,懒得想了,还是小女孩好接触。 “明师妹,走,回去叫上不直兄和易姑娘,咱们去五洲楼好好大吃一顿,我请客!” 明山雪高呼一声“好耶!”随后催促道:“快快快,咱们快点回去。”说完把手里的剩余的糕点一股脑全部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一手扯住风自轻衣袖,一手抓住花识雨的手腕,急勿勿地往客栈赶。 —— 五洲楼,楼层越高,价格越贵,上回万一请客便只到了第二层,而当时花识雨二人却在第三层,这或许间接表明,云天宗弟子的荷包,要比开天宗弟子更鼓一些,不知道这是不是云玉仙府的功劳。 三层楼上,风自轻一行五人坐在一处靠窗的位置,四层及以上才有独立的厢房,价格过于昂贵,所以做为被请的对象,明山雪很体贴的选在了三层。 易脂选择坐在了明山雪的旁边,因为在场之中,只有她最好相处。 对于吃,明山雪自然是如数家珍,不用再看第二遍菜谱,在三境修行者店小二惊讶的眼神中,她便极为顺畅地报出了一系列的菜名,与上回点的道道不重样。 在来五洲楼的路上,风自轻便偷偷问过执越,云天宗这两位要买何物,在得知是磐心石和其价值之后,他便打算尽点绵薄之力,在他眼中,大家已经是朋友了。 两个江湖小白,在无拘城这种人鱼混杂之地,要打听到这种珍贵之物,只凭到处瞎找,自然不会这么简单。所以对于她们找了很久,都没有什么消息的结果,他觉得理所当然,意料之中。 佳肴陆陆续续地上着,满满地一大桌。 作为无拘城中最有名的酒楼,店小二自然是对各方消息极为灵通,在风自轻打赏了好几枚蓝色云玉币之后,店小二就知无不言了。 “小二,你可知在那无拘阁中,有哪些法器对于我们这种山上三境来说,极为重要,同时又能买得到的?” 店小二笑道:“这位客官,您可算是问对人了,在下虽只是三境,但对山上三境却是期盼已久,所以该打听该知晓的,大都了解一二。” 与世俗中的店小二不同的是,无拘城中的店小二,他们自称在下,或者鄙人,而不是小的或者小人,这或许就是他们作为修行者的自尊。 风自轻从桌上拿起一个空茶杯,倒了半杯茶水,递给店小二,后者微微愣神过后,连忙接过,小心翼翼地抬起凑到嘴边,笑着道了声谢后,一饮而尽。 喝完茶水后的他,腰杆似乎比刚才挺直了些。 易脂有些疑惑地看着风自轻的举动,有些不明白。 明山雪自顾自地吃着,花识雨先是一愣,随后便明白过来,原来还可以这样,难怪当初自己问时,别人都不太受搭理自己 执越眼中露出赞赏,轻轻点了点头,朝店小二微笑道:“请说。” 风自轻笑了笑,朝店小二伸手示意。 店小二微微颔首,笑着说道:“除去自身本命物不说,这四至五境,要的是一柄好的兵器,如佩剑佩刀,以此为最大助力;而六境真璞境,除了兵器之外,则还需要一件,能让自己真正感悟到天地之力的法器,如天地引符、磐心石、净佛舍利子、紫罗竹尾花等诸如此类,除此之外便是一些特定的阵法了。” 风自轻点点头,问道:“那请问,除了阵法,这些东西,该如何寻找?” 店小二说道:“天地引符可以去往承天宗,亦或者是真台观寻求,不过听说此符他们不对外出售,只在内门使用或者相赠于有缘人。净佛舍利子就不用多说了,没有佛家慧根之人,送给你也无用。紫罗竹尾花乃是紫罗竹枯萎前所开,紫罗国虽盛产紫罗竹,但会开花的却是少之又少,且存储时间有限,因此十分珍贵,只供王室子弟中有资质者使用。因此,磐心石便在其中脱颖而出,成为六晋七境的上上之选。” 风自轻看了一眼执越,又看了一眼明山雪,撇了撇嘴,心想只要背景足够大,啥都不缺。 “那这磐心石,何处可寻?” 店小二微微一笑,说道:“磐心石共有三处可寻,一为妖兽山脉磐心潭潭底,经百年浸润而没有半点损坏的石头;二为上古战场遗址中,经百年罡风风化而不出现一丝裂纹的石头;三为北极尽洲弑冥谷中,经百年血水侵蚀而未染红的石头。” 花识雨问道:“为何都是百年?” 店小二说道:“据闻,磐心潭每隔百年,潭水便会自动消失一次,一滴不剩,不知是何缘由;上古战场遗址每隔百年,罡风会突然增强数十倍,至于弑冥谷,诸位都是高人,便不用在下多说了。” 风自轻本想问问为何三个地方的石头都叫磐心石,为何弑冥谷就不用多说?但一想到自己在店小二眼中是高人,自然要有高人的风范,于是按捺心中好奇,转而问道:“听闻无拘阁中珍宝无数,那这磐心石,想来是会有的?” 店小二点点头,“自然是有的,不过听说在息怨大会之前,便被尽数买走,整整三颗啊,全买走了!啧啧啧,真是好大的手笔啊。”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感叹。 明山雪听到有磐心石售卖,咀嚼的动作顿时一停,紧接着便听到已经全部被买走了,不禁侧头望向花识雨,正好与之对视,两人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失落与无奈。 察言观色,自然是店小二的必备技能,两人的神情皆落入他的眼中,心中一动,笑道:“两位姑娘可是要寻磐心石?那就有些可惜了,不过无拘城中来往客商繁多,若是不急着出城,或许有缘碰到,若是比较急的话,在下倒是可以帮两位姑娘打听打听,说不定” 风自轻立马会意,起身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随后握了握他的手,笑道:“那就有劳兄弟了。” 店小二抽回手掌往手心一看,顿时笑开了花,拍了拍胸脯保证,“客官尽管放心,在下定当竭心尽力,为您打听,诸位慢用,那在下就先去忙了。” 风自轻拱了拱手,待店小二走后,朝花识雨说道:“花师妹放心,有眉目了,不出意外,等我们吃的差不多时,消息便来了。” 花识雨有些不信,问道:“能有这么快?” 执越和明山雪一齐望向风自轻,只有易脂嘴角微微上扬。 第一百一十八章 消息 风自轻自信一笑,说道:“一般来说,没有把握的事情,店小二是不会这般信心满满的,他让我尽管放心,那肯定已经知晓了些什么,不然他也不敢收下我那枚紫玉币。放心,吃完就有好消息了,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花识雨秀眉微微一皱,“紫玉币?” 风自轻点点头,“要想马儿跑,首先要吃草,没有好处的事情,非亲非故的,谁会愿意做?我猜你们找了这么久,可能是你们太过于谨慎,问的很少,对?” “你如何得知?” 风自轻耸了耸间,说道:“根据两位师妹的表现,不难猜的。” 花识雨心想,我们表现不是一切正常么,这家伙,说话总喜欢打机锋,哼 “那你为何要如此帮我们,还花了一枚紫色云玉币,你也有目的?” 风自轻一愣,说话这么直接了?既然如此,嘿嘿“我啊,自然也有目的的,你猜,我的目的是什么?” 他直勾勾的看着花识雨,眼神丝毫没有退让之意。 花识雨与他对视,突然又想到与这家伙刚认识时的场景,再想到诡雾长林中的那段经历,不知为何,竟有些许心虚,眼神便跟着败下阵来,只好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低头品尝美食。 风自轻得意一笑,朝执越一抬下巴,后者点点头,第一回看到花师妹不敌,颇为有趣。而刚才这一幕,自然被易脂看在眼里,她心中莫名有了些郁气,手中的筷子不知觉的便用大了力气。咔嚓一声,将一根山猪脆骨生生夹断,掉入碗中。 众人愕然,气氛顿时安静下来。 “对了,不直兄,为何三个不同地方的石头,皆称之为磐心石?”风自轻往嘴里塞了一块鱼肉,打破僵局,随口问道。 执越放下手中茶杯说道:“磐心石,最早发现于妖兽山脉之中,因其能让修行者在跻身七境之际,心神犹如磐石沉稳,魂海清明,同时又能减轻天地威压所带来的冲击,提升破境机率,因此得名为磐心石,其所在深潭自然跟随其名。其他两处地方的石头功效与之相仿,所以便归为一类,统一称谓。” 风自轻长哦了一声,感叹道:“如此说来,这六境升七境,难度非同一般呐。” 执越点点头,“不错,六境及以下,只要资质尚可,加上长年努力修行不倦怠,成功破境的机率相对较大,如你们先前遇到的银甲巨熊,凭丹药便能成功跻身,不过以这种方式的破境之人,大多虚有其表,自身实力不实。而凌云三境,想要成功破境,实属难上加难,就算你财富无数,资质过低,也大都是徒劳。” 风自轻拿起桌前酒杯一饮而尽,“凌云三境之下,修行者尚可努力一搏,而在此三境之内,才能真正有自信的说上一句,我有仙人之资,不直兄,然否?” “然也。”执越点头说道。 席间,只有风自轻一人饮酒,未免有些无趣,所以强拉着众人陪他一起喝。 起初执越自然是拒绝的,身为承天宗弟子,一贯秉持修身养性的,能少饮便少饮。待听到风自轻说几人相聚时日无多,想到出城之后,就要各自回山,便答应多饮几杯。 花识雨与明山雪二人也经不住风自轻一番劝说,饮了一杯,当作了表谢意。 至于易脂,不用风自轻多费唇舌,直接拿起酒壶往嘴里倒,咕噜噜地咽下,随性而为,身为教内弟子,一贯如此。 席至末了,店小二才缓缓出现。 “诸位客官,酒菜可还满意?” 风自轻点点头,“不错,你这次来,可是带来了好消息?” “客官聪慧过人。”店小二夸赞一句,继续说道:“经过在下多番打听,终于不负所托。那三颗磐心石,被一位云玉仙府的弟子买走了,而此人,正是在息怨大会上,为我人族赢得最终胜利之人,他名为许迟。” 花识雨连忙问道:“你可探听到此人身在何处?” 店小二说道:“或许是几位福缘深厚,此人,正在第五层一处厢房中设宴,诸位可以稍等,待宴散后,自行前去拜访。”说完便告退了,有些事情,是不能听的。 明山雪听后高兴地的跳了起来,“哇师姐,是云玉仙府的人,那咱们这次下山,就圆满了!” 花识雨听后也是神情一喜,不过还是按捺下心中激动,沉稳道:“嗯不过师妹,待会我们还是先以寻常讨问,如若不行,再挑明身份。” 明山雪点点头,还是花姐姐想的周到,不然回去后师父师姐她们要说我们以身份压人,又要挨骂了。 易脂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这两人是什么身份,好像来头不小,尤其是这个一脸冰冷的女人,处事沉稳冷静,不太好对付啊。 风自轻微微一笑,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不过两层之隔,两位真是好运气啊。” 花识雨自然知晓能成功找到磐心石,绝大部分原因不是因为运气,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家伙功不可没,想到先前自己对他的态度不太友好,心有愧疚,既然别人帮了自己,自当道谢。 “多谢风师兄一路出手相助,我们师姐妹二人欠你一份人情,他日若有需要,定尽力相助。” 风自轻有些意外,这还是她第一次称自己为师兄,看来关系似乎拉近了一些,这算是意外之喜了。 “花师妹如此诚恳,那我便不客套了,以后若有需要,定会上山寻求帮助。当然了,没事也会上门拜访拜访的,毕竟大家都这么熟了嘛,感情不能散,你说对,明师妹。” 花识雨微微一愣,她以为风自轻最少会稍微客气两句,没想还是如以往一般,借着杆子往上爬,虽然是自己先说的,但经他这么一说,心里多少觉得有些古怪。 明山雪点点头,咬了一口自己买的糕点,说道:“对对对,咱们可都是朋友,用其他师姐的话说,那就是过命的交情,可不能说忘记就忘记,对,师姐。” 花识雨看着身旁那上下不停鼓动的小嘴,心中颇感无奈,“这个自然,朋友相助,自当铭记于心。” 风自轻满意的点点头,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悠悠的喝着,看到易脂还在直接拿酒壶饮酒后,顿时觉得气势上不能输,拿起另一壶酒,和她碰了碰,咕噜噜地的喝了起来。 小半个时辰之后,楼上渐渐传来咚咚下楼的脚步声。 风自轻停下与易脂之间的闲谈,明山雪嘴中动作一停,执越放下手中茶杯,花识雨缓缓起身。 众人皆望向楼梯处,人,来了。 之所以确定,是因为他们都感知不到来人的境界。 一双金履靴出现在众人跟中,随后是一身锦纹云袍,之后便是那张见过一次的青年脸庞。他头顶云玉冠,双手负后,神情淡然,一副活脱脱的富家公子作派。 花识雨侧头望向风自轻,递过去一个寻问的眼神,意思很明显,这人和在息怨台上的差别有些大。 风自轻自然是同样的感觉,不过一想到对方是云玉仙府的弟子,便释然了,人家有钱,穿成这样,没有半点不对。 他向前迈出几步,拱手道:“这位兄台请留步,敢问可是云玉仙府弟子,许迟?” 许迟停步打量了他,随后视线从众人身上扫过,最后回到风风自轻身上,点了点头,淡然道:“不错,正是许某,你,有事?” 第一百一十九章 砍价 风自轻双手抱拳,笑赞道:“在下风不重,息怨台上许道友的风采,至今仍让我等神往,战前破境,着实佩服!道友此时的衣着,与在息怨台上相比,相差甚大,我等又离的远了些,因此一时不敢确认。” 许迟呵呵一笑,“道友客气了,打架和吃饭自然是不一样,不知找我何事?” 态度平和且保持距离,显然耐心有限,所以风自轻便直接挑明,“是这样,听闻道友一口气买走三颗磐心石,而我朋友的师姐正好需要一颗,寻找良久,直至今日才有幸遇见你,因此希望道友能卖我等一颗,道友有何条件,尽管开口。” 许迟哦了一声,却没有继续开口。 花识雨见他反应平淡,心中一急,向前走了几步,拱手道:“道友若是心有不舍,只管开价便是。” 风自轻侧头望向花识雨,暗自摇头,这不明摆着让人知道你很急,从而坐地起价么,真是当然,这些话,他可不敢直说。 这年头还有跟我云玉仙府谈钱的?许迟哈哈一笑,说道:“姑娘莫不是别洲门派的弟子,所以不太知晓,我云玉仙府的名头?” 花识雨眼神中闪过一丝尴尬,意识到自己过于心急了,于是她望向风自轻,后者会意,便在一旁打圆场。 “道友勿见怪,这位姑娘性子急了些,没有别的意思。道友有三块,卖我等一块,想来不会太过为难?” 许迟眼珠一转,说道:“为难自然是有,道友想来知晓我云玉仙府弟子众多,所以要用这磐心石之人,自然不缺。不过见诸位年纪轻轻便都是乘虚境,日后成就定然不低,而我云玉仙府又好结交少年英才,相逢便是有缘,所以卖与你们一块也不是不可,只不过这价钱嘛” 风自轻说道:“价格好说,道友请讲。” “嗯”许迟稍作思量,缓缓伸出三根手指。 花识雨试探性说道:“三十枚紫玉币?” 许迟一翻白眼。 明山雪站在后面问道:“三枚红色的?” 许迟缓缓摇了摇头。 风自轻咽了咽口水,“三十枚红色的?” 许迟微微一笑,“不错,不多不少,三十枚,如若暂时没有,可用法器替代,法器价值几何,可去无拘阁鉴定。” 执越缓缓起身走向许迟,皱眉说道:“一件上好的先天元器,价格在十五至三十枚红玉币之间,这磐心石,不是破境必需之物,道心坚定者,甚至都可以不用。这位道友,你要价如此之高,无拘阁都没有这么贵。” 许迟轻哼一声,说道:“那你去无拘阁买好了,我们云玉仙府做生意,一向如此。不过嘛,我漫天要价,你可以坐地还价嘛,就看我愿不愿意卖了。” 这话说的倒是明了爽快,风自轻拍了拍执越的肩膀,朝许迟笑道:“道友说话够爽快,既如此,我也不绕弯子了,我等都是很有诚意的,这样,八枚红色云玉币,意下如何?” 坐在桌旁一直未起身的易脂听到风自轻这般砍价,心中一跳,这还得也太狠了,无拘阁都没有这么便宜,他竟然说的出口,果然很符合他的风格。 明山雪嘴巴再次停下鼓动,风师兄这还得也太 花识雨对于钱财观念不强,从那次青楼之行便能知晓。听到风自轻为她们这般砍价,心中一暖,暗自点了点头,这家伙虽然平时不太正经,但有时候还是能稍微靠谱一些的。 当说完价后,连风自轻自己,都不免脸上微微发烫。 许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多少?” 风自轻嘿嘿一笑,“十枚,不能再多了。” 许迟二话不说,长袖一甩,直接转身走向楼梯,风自轻连忙跑过去将其拦下,笑呵呵的说道:“道友莫要生气,那你说,多少合适,我等真是诚心要买的。” 能拦的下来,便说明还有的谈。 “二十五。”许迟伸出四根手指。 风自轻摇摇头,“十二。” 许迟想要走,被风自轻一把拉住,不耐烦道:“二十。” 风自轻眯了眯眼,“十三。” 许迟推开风自轻手,扯了扯皱了些许的衣袖,淡然说道:“十八。” “十四。” “十六。” “十五。” “成交。” 在二人你来我往的舌战中,价格终定。 许迟微微一笑,推开手掌,一颗浑身晶莹剔透,鸡蛋般大小,犹如玉质一般的石头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风自轻望向花识雨,点了点头,后者领会,从方寸物中取出一个绣有莲花的锦钱袋,里面微微鼓起。 明山雪也跟着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钱袋,只不过她的鼓了许多。 风自轻腹诽不已,看来管钱的,是这个贪吃鬼,这还真是奇特,也不怕偷偷花掉了。 当花识雨二人拿出钱袋的那一刻,许迟微微皱眉,片刻后又恢复淡然。他接过钱袋后掂了掂,随后与众人闲聊了几句,便告辞下楼而去。 花识雨接过磐心石,确认之后,终于安下心来,看向风自轻的眼神不禁变得柔和起来,轻声道:“风师兄,多谢。” 风自轻淡然一笑,“些许小事而已。” 执越笑道:“这般大小质地上乘的磐心石,在无拘阁中定价应是十至十二枚红色云玉币,此时尚在一月之期内,又自减两成,那人自有盈利。不过三颗一起,或许更贵,也可能更便宜,虽然多花了几枚,但省去几经波折,省时省心,可谓如意。” 明山雪也朝他竖起大拇指,微笑道:“风师兄,你好厉害啊,刚才那人开价三十枚,可吓死我了!这要是买回去,南悠师姐还不得把我们骂死哦。” 风自轻哈哈一笑,拍了拍胸脯,“有我在,怎么能让你们吃亏呢。” 易脂听后心中腹诽不已,你倒是殷勤的紧,哼不过南悠这名字,怎么好像在哪听过? 一阵风乍起,许迟去而复返。 “南悠师姐?两位与南悠姑娘,是何关系?”问出这句话时,其实许迟心中已有了答案。 花识雨无奈瞪了一眼明山雪,后者连忙把头低下,不敢说话。她点了点头,说道:“如你所想。” 许迟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看一眼风自轻,稍作打量之后,微风乍起,人再次不见。 既然事成,众人便打道回府。 翌日,风自轻与执越前往无拘阁,刚出客栈,便遇上了站在门外等候的易脂,还没等他说什么,执越便微微一笑,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随后作揖告辞,独自前往无拘阁。 看着执越渐行渐远的身影,风自轻无奈摇了摇头,好你个执越,连你都学坏了。 “风不重,走,找个地方聊聊,你们这样把我留下,总得给个说法?” 风自轻一时没了主意,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绕过热闹的大街,最终找到一处相对僻静小巷。 两人背墙而立。 易脂说道:“我也不跟你兜圈子,直说,留下我,是为了探知我是何背景。” 风自轻静静地看着她,没有急着回话,这哪能让你掌握谈话节奏,稍加思索,微微一笑说道:“易姑娘性子倒是直爽,不错,最初是因为这个,毕竟当时你我为敌,不得不防,不过现在嘛” 易脂双手环胸而抱,眉毛一挑,“现在如何?” 风自轻眼珠一转,嘿嘿一笑,向前走了几步,与易脂相隔一步之远停下,柔声道:“从被姑娘拽水入殿,到相谈甚欢,再到与姑娘一齐并肩抗敌,结下深刻的友谊之情,我一直铭记于心。” 他再向前走了半步,身体微微向前倾,与易脂相隔不过两尺,轻声道:“一切历历在目,姑娘可还记得?” 第一百二十章 阳暖风舒 在风自轻近距离的追问下,易脂身体不禁向后微倾,抬腿向后退了半步,细声道:“我记谁跟你相谈甚欢,谁跟你结下友情” 风自轻笑道:“哦?难道我与姑娘一起经历那么多,都还算不得朋友么?” 易脂吱唔道:“算算是” 风自轻得寸近尺,再往挪了一小步,身体继续向前倾,易脂神情一慌,下意识向后退去,咚的一声细响,靠在了墙上。 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半尺远。 “既然是朋友,那我叫你一声小脂,你可介意?”风自轻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这种近距离的谈话,在寒玉池下宫殿密室旁,他也做过,他事后觉得效果还算不错,起码能让对方比较听话,所以才有了刚才的举动。 易脂双手紧抓衣角,本来受伤未愈的发白脸庞,逐渐显现出了红晕,她双眼看向地面,呼吸有些急促,轻声道:“介” 风自轻眉毛一挑,“嗯?” 易脂心听的一慌,急忙抬眼望去,正好与他四目相对,这一看便移不开了。 …… 愣神之后,易脂连忙低眉重新看向地面,呼吸声也更急促了些,声音细若蚊蝇,“不不介意” 风自轻满意地点点头,柔声道:“那就好,小脂啊,既然咱们是好朋友了,那我拜托你一样事,行不行?不过你放心,身为朋友,不会让你太为难的。” 易脂心中一动,语气稍微重了一点,说道:“什么事?先说说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请你保守一下关于我的秘密,你回去后,不要跟你身后的人说,遇见过我,可以吗?” 易脂心中暗舒一口气,她还以为要让她说出自己师出何门呢,这样与章启施珠二人叛教何异? “那那我回去后,如何解释章启施珠二人的死因?” 风自轻眼前一亮,有戏,这招果然管用!“这个我已替你想好,跌境一事,可以直说,随后把我们从密室出去后的经历,换成你们三人的就行。” 易脂蓦然抬眼,这家伙,还真挺聪明。 风自轻微微一笑,说道:“你三人进入诡雾源后莫名跌境,好不容易走出困境,却遇上金羽异瞳凤,只好逃命,奈何他们二人实力境界有限,惨死于凤爪之下,而你虽然侥幸逃脱,却也深重伤,实力一跌再跌,所以只好匆忙而回。” 易脂思索良久,权衡过后,最终在风自轻那笑意盈盈的眼神中,缓缓点了点头。不过自己回去后,有机会还是要查一查,他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绝密令上。 见她点头,风自轻心中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要稳固一下这个结果。 “修道之人最重誓言,你要不再发个毒誓。”风自轻小声轻哄,得寸进尺。 易脂猛然抬眼,旋即便在对方温柔地凝视中败下阵来,小脸微红。想到既然已经决定不透露了,那发个重誓也着问题不大,只要守诺就行了。 于是她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看着易脂发完重誓之后,风自轻笑得很开心,他伸手将易脂侧脸有些散乱的发丝,绕放回她的耳鬓处,后者身体微微一颤,身体瞬间紧绷,有些不知所措。 他轻声一笑,柔声道:“真乖,为了庆祝我们成为真正的朋友,走,跟我去无拘阁,我送件礼物给你,当作庆贺。” 易脂神情扭捏,脸颊泛红,轻声道:“礼物?不不好” 风自轻大手一挥,“有什么不好的,就这么定了,走。”说完直接抓住易脂的手腕,朝无拘阁方向走去。 易脂落后半步,一手捂着嘴巴,遮住那早已抑制不住的笑意。 阳暖,风舒,双人影。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风自轻坚持要送易脂礼物,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无拘阁高耸入云,在城中抬眼便能看见,当二人来到气势恢宏的无拘阁前时,阁内已人声鼎沸,门外进出者络绎不绝。 执越正站在门侧与一人交谈,而交谈的对象,正是那位云玉仙府弟子,许迟。 “许道友,好巧啊,两位在聊些什么?” 许迟比昨日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只见他微微颔首,呵呵一笑,说道:“是好巧,又见面了。我听说无拘阁中来了一批新法器,便来凑个热闹,诸位,一起去看看?” 风自轻笑道:“正有此意,说不定到时还要仰仗许兄的眼光,替我等把一把关呐。” 有求于人,稍稍示好。 许迟哈哈一笑,“好说好说,诸位既是那两位的朋友,许某自然乐意尽点绵薄之力。” 执越作揖行礼道:“那就有劳许兄了。” “客气。” 这是风自轻第一次进无拘阁,兴致自然极高。 中间为空,直通楼顶,共有十八层之高。 大厅之中,光线明亮,数十根巨大的梁柱整齐排列,上面雕刻着各式各样的花纹与题字。 大厅正中,放着一块巨大的楼层索引,清楚地写着几层售卖为何,前后左右共有八处楼梯供人上下。 此时阁中虽然人数众多,但并不显拥挤,有了许迟这位活地图,倒是省了不少心力。 第六层售卖的是法袍护甲,众人便接上了第六层。 一到六楼,风自轻便感到眼花缭乱,各种售卖护甲的店铺映入眼帘,让他不知从哪家开始。 许迟二话不说,便直接进了一家名为“天成”的店铺,风自轻等人便跟着走了进去。 店主是位上了年纪的老者,白发苍苍,慈眉善目。 刚一见到许迟,便咧嘴一笑,“许老弟,数日不见,你也是是合渊境了啊,不错不错。哟,后面几位是许老弟的朋友?”随后便一把将许迟推至旁边,径直向前,笑道:“来来来,几位随便看,看上了只管说,本店童叟无欺。” “我说老雷头,有了生意就不把我当回事是,信不信我立马就走?” 老者头也不回地说道:“爱走走,不走自己选个地待着去,别妨碍我做生意。” 许迟也不恼怒,笑骂道:“你这老不死的,亏我回回来你这里,你就这个样子对我?唉,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几位随意,有不懂地跟我讲便是。”说完便向店铺内走去,拉了一把躺椅,极为熟练的躺下,摇摇晃晃。 风自轻笑着点点头,拱了拱手,以表谢意。 诡雾长林一行,吕氏兄弟加上易脂的两位同伴,让他收获颇丰,身价大涨,底气十足。 店铺内都是明码标价,又有执越在身旁指导,所以他看的特别敷衍,即便认真挑选,他也看不太明白,还不如直接等执越提醒,省时省力。 当风自轻走到一件标价为三十枚紫玉币的护甲前时,执越叫住了他,“不重兄,这件银熊法袍,品阶尚可,算是后天中品元器。” 风自轻捏了捏下巴,说道:“最大可承受何种攻击?” 执越略作回想,“可承受六境修行者七成攻击力度,五次,损坏后无法修补。” 风自轻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有次数限制,坏了还修不了,这要是遇到六境修行者的倾力一击,还不得彻底毁了,关键时候保不了命,买来纯属浪费钱。 易脂跟着二人身后,东张西望,不时的撇了撇嘴,一件先天元器都没有,上品后天元器也不是很多,看来这家店不怎么样。 单以独栋建筑占地大小而论,在整个拂云大陆上,无拘阁排在第二,第一则是中衍承洲大巍王朝的尽书阁。 第一百二十一章 清风藏月 身为生意人,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小不了。老者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小兄弟,要不要看看先天元器?” 风自轻问道:“先天元器?贵不?” 老者呵呵一笑,“一分钱一分货,看了才知道,这些都只是一些普通的,来来来,几位,请跟我入内一叙。” 风自轻看了眼执越,见他点点头,于是便跟着老者向店内走去。 行至许迟身旁时,老者踢了踢他躺的躺椅,说道:“走了走了,跟我进去,昨天刚到的几件新货,老规矩。” 许迟哈哈一笑,“就等你这句话,走。”说完不用老者带路,起身后径直向屋内走去。 推开木门,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灰暗,还未等风自轻细看,老者便大手一挥,一颗玉珠从他袖中飞去,径直飞向房顶处,啪嗒一声轻响,屋内瞬间明亮。 屋内正中的石桌上,摆放着一金一黑两件护甲,皆为软甲,还有一件青色法袍,件件莹光流转,一看便知不是俗物。 “小小阵法,不值一提。”老者呵呵一笑,说道:“几位小友,看看能否入眼。” 风自轻看着那颗悬浮于房顶,缓缓转运的玉珠,啧啧称奇,一家店铺都设有阵法,真是大手笔,怪不得刚才在外面什么也感知不到。 他朝老者点点头,开始细细打量。 老者在一旁解说道:“这两件护甲品秩相差无几,皆为中品先天元器。金甲是用九金石和缠金柳打造而成,黑甲则是用黑牢木与虎蛟黑鳞打造而成,皆出自炼器名家之手,实乃防御重器。” “最大可承受何种程度的攻击?”这是风自轻最关心的。 老者说道:“滴入精血认主后,七境之下的攻击,皆可减轻三成威力,且甲内设有阵法,只需将护甲所打造的两大材料炼化成粉,洒入损坏之处,再以元力催动,护甲便可自行吸收修护,当然,如果损坏过于严重,那便无能为力。” 风自轻眼前一亮,七境之下,自动减低三成,修补方便,这名家打造的,确实不错。 “那这种法袍,与这两件护甲相比,如何?” 老者抚了抚稀松的长须,笑道:“小兄弟,这件清风藏月袍,可是我花了大功夫才抢不,才买来的,你喜欢这件?” 风自轻嘿嘿一笑,说道:“两件护甲不错,不过这件青色法袍我看着更顺眼,感觉和我有缘。老哥,这件清风藏月袍,品秩如何,售价几何啊?” 老者瞥了一眼早早就站在法袍旁边的许迟,见他盯着自己,轻咳一声,说道:“小兄弟,实不相瞒,这件法袍我本想过了一月之期再进行售卖的,只因” 老者话说一半,便被许迟打断,后者便瞪了他一眼,“老雷头,痛快点。” 老者轻哼一声,不再看向许迟,转头朝风自轻笑道:“小兄弟,这件清风藏月袍,是用月隐蚕的蚕丝制成,再设引血阵在内,在先天元器中,实乃佳品。 滴血认主之后,此袍便光华敛去,如寻常衣袍一般,八境之下,无人能看透,能挡七境修行者的倾力一击而不死,且极难损坏。若有损坏,只需自身精血与元力便可进行修补,实乃极品。” 风自轻心中暗笑,好家伙,从佳品升到了极品,果然是生意人,瞎话信手捏来。“老哥,那售价几何啊?” 老者忍不住再瞥了一眼许迟,见他表情依旧,抚须的手紧了紧,“小兄弟可是诚心想要?” “自然,好东西,能买得起我绝不错过。” “好。”老者一咬牙,说道:“既然诚心想买,又是许老弟的朋友,一口价,二十枚红云玉币,如何?” 许迟双眼一瞪,破口大骂,“雷浑然,你个老不死的,你怎么不去抢!二十枚,你也说的出口!我的面子不值钱是,嗯?” 老者擦了擦脸上沾的唾沫星子,无奈道:“许老弟,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么好的东西,它不就值这个价嘛,再说了,这位小兄弟都还没说什么,你急什么。” 风自轻笑了笑,没有说话。执越刚才已经传音告诉他了,这件清风藏月袍,好是好,但贵了,而且易脂也是同样的看法。 接下来,又要拿出砍价的本事了,唉,穷人,只能靠砍价度日了。 风自轻走到法袍跟前,用手摸了摸,手感极为舒适,心想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这么贵,以后自己是不是也得搞一搞行脚商人啥的,补贴补贴家用。 “老哥,给个实价,你刚才这价,太吓人了,我可真买不起,你不知道,我是山野散修,存钱不易啊。” 老者有些诧异,疑声问道:“真是山野散修?”说完还不忘看一眼许迟,随后两人相视片刻,才不露痕迹的点点头。 或许是确定了风自轻山野散修的身份,老者说话的语气似乎变得更为诚恳了些,“既然是散修,那大家就不白费口舌了,十五枚,外加任意挑选后天元器一件,怎么样小兄弟,老哥我很有诚意。” 没等风自轻表态,许迟便抢先开口,“雷浑然,你这心看来只黑了一半,还算有救。不过人是我带来的,这个价还是有点高,给个痛快话,若是让我高兴了,你十二层铺子里的东西,我就考虑考虑。” 老者一听眼神顿时放光,“许老弟此话当真?” 许迟轻哼一声,没有说话,但这足以表明他的态度。 老者抚了抚长须,一咬牙,说道:“好,十二枚,不能再低了。” 风自轻见许迟没有继续说话,执越与易脂也都相继传音表示,价格可以接受,他便也没其他意见了。 “那就这么定了,此时尚在一月之期内,自动减少两成,这样,我给老哥十枚,余下的嘛听许兄说你还有其他铺子,不知可有首饰挂佩之类的法器,我想买两件送人。” 老者听到后面,脸上逐渐露出一副我很了解的神态,“哦有的有的,老哥的道侣在十二层开了间铺子,里面倒是有些首饰之类的法器,稍后小兄弟可随我一同前去。” 随后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道:“可是身后的这位姑娘?” 老者用的不是聚线传音,风自轻身后的两人自然听的到。 执越用一种从未出现过的眼神看着风自轻,心中想着,这是否就是如同书中所言,不打不相识,共患难后是相知?嗯看来寒玉池下,发生了一些事情。 易脂则是当作没有听到一般,眼神飘忽不定,东张西望,但此时房内除了头顶那颗耀眼白玉珠,四周墙壁上只有一些复杂的铭文,并没有什么可供欣赏的东西。 老者抚须含笑,说道:“那便如此,老哥我知晓情字之难,当帮上一帮,望小兄弟今后少遇坎坷啊,哈哈哈” 易脂继续东张西望,但嘴角的笑意,却已经极难掩饰了,于是故作不耐烦道:“真是啰嗦,你们继续瞎扯,我先出去了。”说完便转身离开。 待易脂走后,室内传来一阵大笑,连执越也在掩嘴而笑,让风自轻颇感无奈,好像解释不清了,唉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十枚红云玉币,算是花了他近半的身家,待会的首饰法器,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风自轻只得哀叹一声,老吴啊,你怎么就没有什么藏宝库之类的秘室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 凤羽莲白 风自轻从本命气府中逼出三滴本命精血,分别滴入清风藏月袍的肩、腰、下摆三处。 精血滴入后瞬间渗透,红光一闪,一轮弯月在法袍的左胸处一闪而逝,随后法袍青光大作,光芒越来越盛,瞬间盖过了头顶白玉珠的光亮,片刻之后,光华渐渐敛去,恢复成那原本普通青色长袍的模样。 一道无比清凉的感觉,自丹田中开始缓缓扩散,直至全身。 风自轻内视全身,发现伤势似乎已经好了几分,心中大喜,果然是好东西。 他用手摩挲着法袍,心念一动,法袍消失不见,下一刻便穿在了身上,感受着法袍与自身那股奇妙的关联,玄之又玄。 许迟大手一挥,另外两件护甲便被他收入方寸物中,随后走过去拍了拍风自轻的肩膀,称赞道:“不错不错,没有出现抗主的情况,看来它与你确实有缘,有机会试一试它的威力。”随后朝老者说道:“老雷头,走,去十二层瞧瞧。” 许迟的行为,老者显然习惯,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将法袍的一些注意事项,对风自轻大致交待了一番,然后众人一齐走出房间。 —— 易脂站在走廊的围栏处,望着下面人来人往,回想着这段日子的经历,觉得有些奇妙。 接了任务,出来探寻那株九血金丝凰的具体下落,本来没抱多大期望,毕竟第一次入诡雾长林,但没想到竟然真找着了。 嗯这好像是靠风不重那家伙,不过说到底,还是我把他拖入水中,才有了后来一连串的事情。 本来是要想办法抓这家伙带回去的,就算带不回,起码也要把消息传回去,没有到现在莫名其妙地和那家伙成为了朋友。 还有,自己好像有点不对劲了,特别是在面对风不重那家伙时,都有点不像自己了,唉,不晓得是为什么,算了,还是等回去后请教一下华浅师姐。 “易姑娘,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 易脂收回视线,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风自轻,问道:“东西呢,买了没?” 风自轻嘿嘿一笑,“当然买了,等回去后试给你看,走,先去十二层。” 易脂哦了一声,没有注意到风自轻身上的长袍,以为他已经放入方寸物中,便跟着众人一同去往十二层。 —— 无拘阁一至五层,售卖的是一些低等品级的法器与丹药,也有一两间店铺售卖符箓,当然,是低级的。 与之相比,六至十层的东西要好上许多,种类也更繁多一些,如风自轻身上的那件法袍,和另外两副护甲。不过中部五层分到的高等法器不怎么多,老者的店铺能拿下三件,已经算是大头了,而这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他那道侣的原因,至于其他店铺,多数连一件都没有。 十至十五层,大部分售卖的是先天元器,且品级很高,只有一小部分,会售卖一些品级极好的后天元器,而背景雄厚的,甚至能分到一件半仙器。 十六至十七层,每层只有一家店铺,售卖的皆是半仙器,且很大都已经被预定了,而处于最顶端的十八层,只卖仙器。 世间法器,来源共有四大处,处于拂云大陆西北角的上古战场遗址,东南角的境元岛和北极尽洲的弑冥谷,另一处则是世间炼器宗师大家之手。 无拘城身为拂云大陆第一城,得到的法器自然不少,而这,要归功于城内的两位仙人境城主。 —— 众人登高上了十二层,来到一家名为“天衣”的首饰铺前。 风自轻笑了笑,浑然天成,天衣无缝? 这名字取的,有创意。 “吴湗,快,有大生意来了,快快出来迎接!”还未进入店内,老者便大声喊道。 片刻后便有人应道:“雷浑然!这一月之期都快完了,哪来的大生意!休要拿老娘开玩笑,小心老娘的紫血钗!” 随着话音落下,从屋内走出一位鹤发老妪,脸上略带不悦之色。 虽然感知不到对方的境界,但风自轻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位名为吴湗的店主,似乎比老者更强。 老妪的衣着如同坊间老妇人相差无几,唯一醒目的,便是她头顶发间的那枚紫中带有血红的玉钗,应是那紫血钗。 她在看到许迟之后,神情顿时一变,笑脸相迎。 “唉呀,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许公子啊,快请进。”随后朝屋内喊道:“芊绵,沏一壶流灵茶来,招待贵客。” “好嘞,我这就去。”一位少女回应道,声音稚气未脱。 一番招呼过后,老妪笑盈盈的领着许迟往店内的隔间走去,而风自轻三人,则是由老者继续招待。 相比六层,老妪吴湗的铺子要大的多,且装潢奢雅自然,中间柜台上摆放的是项链和珠钗,两边则是玉佩和手镯。 风自轻在店内缓缓移步,身后跟着亦步亦趋地易脂,而执越和老者则有意落后一些距离。 老者时不时的抚须点头,一副长辈看向后辈颇为欣慰的神态。 店内首饰的价格,与之六层相比,要贵上许多,即便是偶尔看到几件上品后天元器首饰,最少的也都要二十多枚紫色云玉币。 …… 走着走着,风自轻突然听到身后易脂的传音,说她已经看上了一件首饰,于是他停步转身,在易脂的提醒下,看到了那条项链。 链条不知由何物打造而成,整体呈青白色,简约淡雅;吊坠是一朵盛开的白莲,几片花瓣的正面雕刻着一只羽凤,栩栩如生,售价,八十枚紫云玉币。 风自轻微微一笑,嗯确实挺好看的,眼光不错,有点小贵,就是不知具体有何作用。 老者眼观六路,几步向前,问道:“小兄弟可是看中了这条项链?” 风自轻点点头,细细打量着项链。 “小兄弟眼光不错,这条项链名为凤羽莲白,是店内最好的一件上品后天元器,以某方面来讲,它不比先天元器差。它除了可以让佩戴者静心凝神,阻挡减轻外力攻击之外,最大的特别之处,便是它有可能靠外物继续进阶。” 执越快走两步近前,问道:“继续进阶?难不成这条项链在此之前,并不是这里最好的上品后天元器?而且今后还有可能会进阶成为先天元器?” 老者抚须点头,说道:“不错,小友一点就明。几位可曾接触过炼器修补?” 三人皆摇了摇头。 老者呵呵一笑,继续说道:“炼器修补,其实并不能算是真正的炼器,除了会炼器之法的炼器者,修行者只要到了七境,自然而然,法器修补的方法多多少少会无师自通一些。 通俗地说,炼器修补,是通过剥离已经彻底损坏的法器中那些仅存的精纯元力,然后汇入另一些略有损坏的元器中,看它们之间能否相通,如若相通,便可修补,反之则不能,而相通的多少,也决定了修补的程度。” “那日我如往常一般,收到一批损坏程度不一的法器,随后进行修补。有那么几件是稍有成效的,而唯独这条凤羽莲白项链,它不仅来者不拒,而且在“吃”进足够多的精纯元力后,竟能进阶成为上品后天元器! 这个着实令我意外,不过大喜之后,便又是无奈,因为它升阶成为上品之后,便再也寸步未进了,但它依旧是来者不拒,如同无底洞一般,但这也表明,它还是有机会再次升阶的。” 风自轻听后恍然,原来法器还可以进阶的,这么说来,买下这条项链,也不算很亏,最主要的还是易脂中意,那便再好不过了,坐实这拿人手短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云玉仙府弟子的阔气 “那就它了,老哥的为人,我还是比较相信的。” 风自轻这回没有讲价,爽快的补上了项链的差价,之所以不讲价,是因为他知道,像这种有升阶可能的法器,是具有隐藏价值的。 通常这种商品,很难讲价,它不像自己身上这件清风藏月袍,价值是就摆在那里,会降不升。 凡是会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人心通常会倾向于后者,自然而然不会轻易就妥协。 对于风自轻的爽快,老者显然没有料到,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懂得分寸,不错。 钱货两清之后,老者朝铺子内的隔间说道,“芊绵丫头,给我沏一壶洗尘茶来。” “知道了,就你事多,这就来。”语气极为不耐烦,与先前老妪吴湗的吩咐,态度天差地别。 老者随口笑骂了两句,丝毫不见恼怒。 片刻之后,一位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手端茶盘缓缓走来,神情不苟言笑。 她将茶盘放好后,沏了杯茶,走到老者身前,高高举起,递了过去,说道:“喏,给你。雷老头,又是在修补法器的时候,被元力反噬了。 哼哼我就知道,你说你,吴奶奶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年纪大了就不要那么逞强,没事多去城主府走走,别把关系搞的太淡了,要不是吴奶奶时不时去城主府串串门,怕是他们早忘了还有你这么一位“徒婿”了。” 风自轻将项链收入方寸物中,打量着眼前这位身高只到自己胸前的小姑娘,年纪不大,却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老者呵呵一笑,摇了摇头说道:“芊绵丫头,这回你可猜错了,我可没受伤。”随后手指一指风自轻,“茶给这位小兄弟喝,他有伤在身。” 小姑娘芊绵看了一眼风自轻,轻哼一声,“哼,还想骗我,他除了脸白了一点,哪里受伤了?” 老者说道:“你年纪小境界尚低,自然看不透,再说了,骗你干嘛。”随后转头对风自轻说道:“小兄弟,你这伤,应该不轻,此乃洗尘茶,对恢复伤势大有效用。” 风自轻先是一愣,随后伸手接过小姑娘递来的茶,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扑鼻而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脱口而出道:“好茶!那小弟我就不客套了,多谢老哥了。”说完品了品,随后便一饮而尽。 一股温和的力量自喉咙处流下,瞬间全身充满了暖意,胸中的痛楚,顿时消缓了几分。 老者摆了摆手,笑道:“小事一桩。这壶茶你且带回,修行前后各饮一杯,如此三日过后,伤势应可痊愈。” 风自轻伸手接过,收入方寸物中,微微低头弯腰,再次诚恳道了声谢,随后便开始闲聊了起来。 从闲聊中风自轻得知,老者雷浑然也是一名山野散修,这或许便是他与自己稍显亲近的原因。 他少时四处闯荡,结识了此家首饰铺的掌柜,也就是他口中的吴湗,经历一番波折后结为道侣,遂定居在这无拘城中,一生无子。 掌柜吴湗来自城主府,资质在众弟子中,算得上是中等偏上,所以才得以托城主府的福,开了这间“天衣”首饰铺,收入颇为可观,而雷浑然的“天成”防具铺,也因此而得益。 那个名为芊绵的小姑娘,是前些年他们外出游玩,借宿一户农家时,见农家过于贫穷,于心不忍,又膝下无子,便顺手收下的。 当时那农户家中贫瘠,正欲将女儿卖与大户人家做丫环,以此来减轻家中负担,同时换点碎银,更好地养活家中幼儿。于是他们便用了一些钱财,换下了她,并教她识文断字,还有修行,如亲生女儿一般。 虽然当时小姑娘还小,但她们没有刻意隐瞒小姑娘的身世,反而一五一十的告诉小姑娘原因,并答应她及笄以后,可以回家探望一次,到时,是留是走,任凭她自己定。 许迟也是因城主府的推荐,才来的这家铺子,继而认识了他,这一来二去,性格相近的二人,便如忘年交一般,成了为朋友。 神态语气可以作伪,但不禁意间流露出的感情,最为真实。 或许是人老,所以话比较多,风自轻大多时候是静静的听着,虽然是些琐事,但他并没有觉得枯燥无聊,清风村中的他,也是哪此的过着。 这个地方,以后有机会,就算不买东西,也要来坐坐。 “许老弟人不错,你身上这件清风藏月袍,若不是有他在,绝不会卖你这个价。” 风自轻笑着点点头,“许兄的人情,小弟心里记下了,雷老哥人也不错,回头手头上若有宽裕,定会再来光顾。” “哈哈哈那老哥我便等着了,下回来,准给你便宜。” “嘿嘿那感情好,到时要是不肯,我可是会翻脸的啊” 雷浑然大手一挥,“没有的事,你赶紧攒钱,好东西我尽量帮你留一留。” “一言为定。” “绝无二话。” 随后两人相视一笑,笑声满堂。 听到笑声,执越转头看了一眼,随后回头对着在身前的易脂问道:“易姑娘,你与不重兄之间,是否谈妥?” 易脂明知故问道:“谈妥?什么谈妥?我俩什么也没谈,无非是今后我不找他,他不找我,如此而已。” 执越眼含深意,微微一笑,“是嘛,如此便好。即如此,从今日起,姑娘便可自行服下疗伤丹药,伤好后,随时可以离开,我等不再阻拦。” 易脂轻哼一声,说道:“那我可真要谢谢你们了,感谢你们大发慈悲,愿意放我走。” 执越说道:“看来姑娘心中颇有怨气,这个在所难免,有些抱歉。不过一月之期将到,届时出了城,或许再无相见之日,时间一久,姑娘自然便会忘却了。” “哼,如此最好!”说完易脂不自觉地看向风自轻,是啊,一别之后,或许再无相见之期。 想到这,心中竟莫名有些不舍,随后便反应过来,哀叹一声,完了完了,自己好像真不对劲了,这可如何是好。 —— “雷浑然,在聊什么,笑得如此开心?”满脸笑意地的吴湗与许迟从隔间里出来,听到笑声后随口问道。 雷浑然说道:“没什么,闲聊罢了。许老弟,如何,里面的那些法器,可还满意?” 许迟接过芊绵递来的流灵茶,品了品,笑着点点头,“成色品阶都不错,半月之内,七百枚红云玉币自有我仙府其他弟子送来。”随后他指了指铺内,说道:“还有,这里一共有多少先天元器?” 吴湗回道:“取百为整,八十件先天元器,二十件上品后天元器。” “现在只有十九件上品后天元器。”雷浑然补充道。 “嗯所有的先天元器首饰,我都要了,然后写明每一件最为突出的特点,再用上好的沉香木匣分别装好。” 雷浑然咧嘴一笑,“没问题,许老弟这么爽快,那我也不好要多了,便给你算” 许迟手掌一抬,制止道:“送人的东西,怎能讲价,一共多少,一并算上。” “哈哈哈好,许老弟行事就是爽快。芊绵,还愣着干嘛,还不去一一包起来装好,快去!” 小姑娘芊绵应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豪爽阔气的顾客,震惊地有些不知所措,忙回道:“好我在我去我现在就去”说完便向铺内跑去。 风自轻瞳孔微微放大,努力咽了咽口水。 乖乖,先不说刚才一开口便是七百枚红云玉币,单就刚才“送人的东西,怎能讲价”这句,就知道说这话的人,身价不菲。 好家伙,云玉仙府的弟子,出手都这么阔气的吗?我怎么没有这种朋友,不对,我有一个啊,柳拂啊柳拂,你可千万争点气,你小风哥我,以后就指望你风光一把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少女心思 易脂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豪言豪语的人,到底是谁家弟子,这么不把钱当回事。 对了,他刚说什么仙府?嗯是云玉仙府?或者是寄雨仙宫?还是涂雪仙谷?应该是前者,算了算了,反正都是有钱的主,有钱真好。 一旁的执越倒是神情淡然,显然对于云玉仙府弟子的阔气,不是第一次见。 许迟大手一挥,“三位都是她们的朋友,下品先天元器,任意挑选一件,就当作见面礼。” 执越笑着摇了摇头,率先拒绝道:“无功不受?,许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风自轻也跟着拒绝道:“对对对,我与不直兄一样,先前许兄为我讲价,已经承了一份情,此时若再收下,心中过意不去。” 先前许迟帮忙讲价,虽然是一份情,但不大,随时可以还,但现在直接送先天元器,便是有所求了,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送人东西,更何况大家才认识不久。 当然,有所求,也并不意味着心怀不轨,从这两天的接触来看,许迟并不属于这种。 他猜测,许迟已经知晓花识雨二人是云天宗弟子,而云玉仙府一向与云天宗交好,或者可以说是攀交,所以,云玉仙府示好云天守弟子,再正常不过。 而作为许迟眼中,花识雨的朋友们,自然也跟着沾光,送礼的潜意,便是替他美言几句,或者在关键时候,能帮上一帮。 这些都可以理解,但接不接受,就是自己的事了。 易脂见两人都拒绝了,自己这么一个外人,便更不好意思收了,虽然她觉得收下也没什么,不收白不收,反正自己又不打算还什么人情债。她努了努嘴,“那我也不好收下,好意心领了。” 见三人都直接拒绝,许迟微微一笑,神情淡然,完全没有拒绝后的不悦,“无妨,小事而已,几位都选好了?” 风自轻点点头,“许兄可还有事情要办?可需要我等出力一二?” 许迟说道:“差不多了,待会我再四处逛逛,三位若是有事,就请先回。” 风自轻拱了拱手,说道:“那我等便先回去了,他日许兄要是有事需要帮忙,言语一声即可。” 许迟微微一笑,点点头,“多谢。” 风自轻向老者抱拳说道:“他日有缘,再来叨扰。” 老者颔首微笑,“欢迎之至。” 随后三人向雷浑然夫妇二人告辞离开,片刻之后,许迟便也告辞离去。 …… “雷浑然,听芊绵说,你送了一壶洗尘茶给那姓风的那年轻人,看不出来,你还挺照顾后辈的嘛,怎么不见你去照顾照顾城主府的那些后辈?” 面对老妪的质问,老者呵呵一笑,“城主府的后生小子们哪用得着我去照顾,我就是见他和我一样,是山野散修出身,修行不易,又懂得分寸,便随手帮了一点小忙而已,结个善缘。” “善缘,这么多年,你结的善缘还少了?可有所回应?罢了罢了,知道你改不了,你要是真改了,当初我也看不上你,而且这小子我也感觉不错,走,一起去帮忙,这么多东西,可别累坏芊绵丫头了。” “就你心疼她,所以她才敢对我那样呼来喝去的。” 老妪眉毛一扬,“怎么,你有意见?” 老者连忙摆了摆手,呵呵一笑,“不敢不敢,疼她还来不及呢。” 老者一手抓住老妪的手腕,后者略微挣扎两下,小声骂了两句老不羞后,便任由他抓着。 白发老者改抓为牵,牵着白发老妪的手腕,一起走进屋内,不同于多年以前,少年羞怯,不敢牵少女的手一样。 —— 三人走出无拘阁,执越说道:“不重兄,易姑娘,一月之期即到,在下准备再去各大书斋逛逛,看是否会有一些佳作孤本现世,便不与二位同回客栈了,告辞。” 风自轻点点头,执越知道自己不会去逛什么书斋。 待执越走后,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拍了拍易脂的肩膀,扭头就走。 易脂哦了一声,跟在他的身后。 偌大的无拘城,自然不只有息怨台这种充满杀伐之气的地方,小桥流水,园林回廊这种地方,也不在少数。 风自轻带着易脂来到一处相对安静的城中园林小憩之地,门匾上写“闲意林”三字,这是他在息怨大会前,到处闲逛时发现的。 地方不大,几座凉亭假山,小片树木成林,数条小溪汇聚成池,池水清澈,可见鱼儿。 风自轻随意找了一处凉亭坐下,伸了伸手,示意易脂落座。 他从方寸物中取出那壶洗尘茶,倒了一杯递了过去,说道:“小脂啊,害你耽搁了这么些天都没疗伤,你别介意,毕竟那时候咱俩还没谈妥嘛,对,嘿嘿这壶茶我一人喝有余,咱俩分了,你也能早些好。” 易脂轻哼一声,接过茶杯,闻了闻,不禁点了点头,确实好茶,接着一饮而尽。 风自轻笑了笑,看来接下来,会比较轻松。 他从方寸物中取出几碟糕点,递了过去,易脂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点头说道:“说,带我来这干嘛。” 风自轻起身绕到易脂身后,边走边说道:“这不是怕你脸皮薄嘛,所以便单独给你了。” 他取出项链,后者正欲起身说些什么,风自轻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说道:“别动,乖乖坐好。” 风自轻将她的秀发拔至一旁,露出那白皙的脖颈,少女似乎有些紧张,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咀嚼的动作顿时停住。 他失声一笑,“放松,又不会弄伤你,没想到你脖子还蛮好看的。” 将项链戴好后,他走到易脂身前看了看,称赞道:“不错,项链漂亮,人也挺美的,绝配。” 易脂快速咀嚼几下咽下,眼神中带些一丝期盼,柔声问道:“我真真的好看吗?” “当然,没人跟你说过,你长的好看吗?” 少女微微红了脸,摇头道:“不曾有男子说过,师尊和师姐都是女子,一直让我潜心修行,不要多想其他的。” “哦”风自轻说道:“那我今天正式告诉你,以男人的角度告诉你,你长的真好看!” 易脂听后展颜一笑,轻轻嗯了一看,“谢谢。” 少女一笑,亭中顿时明亮几分,风自轻微微有些失神,说道:“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笑,笑起来也挺好看的,以后多笑笑。” “嗯,好。” “对了,你多大来着?” “过了年关,便十五了。” “哦十嗯?十五都不到?” 风自轻突然回想起被拖入寒玉池前的那一刻,眼神不自觉的飘向少女的胸前,自然垂下的左手手指微微弯曲,作半圆状,微微收拢随后又稍稍张开,呢喃道:“不应该啊,感觉不止啊。” “什么不止?” “哦哦没什么,我是说,感觉这条凤羽莲白,可能不会止步于后天元器。” “哦?是吗?”少女腰身一挺,向前凑近了些,身体的曲线顿时显露出来。 风自轻连忙将视线移开,看着不远处的鱼池,说道:“再看也没用,就是一种感觉而已,具体地我也说不上来。” 易脂哦了一声,低头看了看项链,越看越喜欢,有些爱不释手,最后还是风自轻提醒她,财不外露,这才放入衣内,贴身佩戴。 风自轻心中想着,这回应该万无一失了。 “走,回去疗伤要紧,到时出了无拘城,说不定便有舍命之人伺机而动。” 易脂点点头,随后如来时一般,跟在风自轻的身后,悠哉而回。 阳光下,她看着眼前的这个修长的身影,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其实还挺不错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西归南往 几日后,一月之期已到。 城中开始有大批的房客退房,风自轻一行五人,自然也在其中。 这几日中,风自轻除了喝茶修行疗伤外,还抽空将身上多余的低等法器和几件方寸物一并卖了,不过那几件方寸物算不上什么好的品阶,空间也小,所以卖的钱不是很多。 在买了几张好的护身符箓之后,也剩不了多少,乘坐洲船还是有余的。 洗尘茶的疗效果然不错,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似乎是因为清风藏月袍的缘故,破境后的境界,似乎更加稳固了些。 …… 一身清爽的风自轻从修行中醒来,执越如往常一般,坐在桌边看他那本无名书。 见他醒来,执越无名书收回,说道:“自轻兄,她们刚出客栈了,咱们去跟明师妹她们道别。” 风自轻点点头,从方寸物中取出一把折扇,轻轻扇动,与执越一同出客栈而去。 客栈外,花识雨师姐妹二人眼神你来我往,不知在传音聊着什么,站对旁边的易脂则是一脸不耐烦。 哼,冷冰冰的,神气什么。 见到风自轻手持折扇的作派,花识雨轻哼一声,明山雪则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看来是想起了某些场景画面。 见风自轻走来,易脂神情顿时柔和许多,这家伙,还学书生那般作派,也好意思。 执越说道:“让三位久等了。两位师妹,此时人多眼杂,二位一路切记谨慎小心。” 明山雪点头笑道:“师兄放心,这一路经历了这么多,我们会小心的。” 执越微微一笑,“如此便好。” 风自轻笑道:“看来明师妹长进了不少,不错不错。” 明山雪嘻嘻一笑,“那是自然。” 花识雨看了一眼风自轻,随后将视线移开,朝众人施了一礼,说道:“诸位,那便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明山雪也跟着施了一礼,随后抬头笑道:“两位师兄,有空记得来找我玩啊,还有这位易姑娘,一路保重。” 执越回礼道:“后会有期,珍重。” 啪的一声,风自轻将折扇收拢,笑道:“干嘛搞这么严肃,又不是不会再见,大家要努力修行啊,别等四论剑典相见之时,被我吓到了,哈哈哈” “哼,等到了那天再说。”花识雨有些不服气。 “嘿嘿那你等着我啊。” 花识雨轻啐一声,“呸,谁等你,臭不要脸。” 风自轻哈哈一笑,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执越微微一笑,“那便就此别过,他日再见。” 花识雨嗯了一声,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明山雪朝他们挥了挥手,二人就此往西门离去,渐行渐远。 易脂重哼一声,将一直目视二人离去的风自轻视线拉回,后者干咳一声,笑道:“走,这会儿人多,晚了洲船就订不到客房了。” 执越摇头微微一笑,抬步向南门走去。 风自轻上前两步,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易脂转头对着花识雨二人离去的方向哼了一声,随后回头跟了上去。 晨阳下,城中大街小巷人流涌动,提刀背剑之人随处可见。 出了城,便没有了禁制,大多数人便选择御剑飞行,前往东南域。 东南域,位于无拘城东南方向约百里处,那里停靠着一艘巨大的洲船。自无拘城驶发,经停南沙江洲玄和国西海岸,而后继续驶向中衍承洲南港海域,最后折返无拘城,如此往复。 想要前往南沙江洲,必定需要乘坐洲船,这是一位期天境的修行大能,在选择御剑渡海后杳无音讯的结果,至于仙人境的仙人是否需要,旁人怎能知晓。 三人御剑而行,百里之距,自然不需要多长时间。 从凌空中向下看去,洲船并不显大,倒是桅杆上的那面写着“吴”字白色大帆,极为显眼,落地后才知道,可以用遮天蔽日来形容。 此时人流众多,船边到处都是成群的商队,登船的踏板上人上人下,显得颇为忙碌,在踏板的两端,分别设有人为关卡。 风自轻没见过世面,易脂能藏则藏,所以这种场面,自然是交给执越来办。 执越带着两人来到登般踏板入口处,排起了长队。 负责收取费用的是一位中年汉子,境界感知不到,至少是六境。 “经停,或是终点,还是折返?”中年汉子持笔按纸,抬头问道。 “经停,一共三人,不知所费几许?”执越作揖行礼道。 或许是见到执越行礼有矩,中年汉子脸上原本有些不耐烦的表情稍稍收敛了些,“每人三十枚紫云玉币,船上食宿自费,看到那个穿紫色衣服的老头了吗,上船后有不懂的问他便是。” “多谢。” 三人各自取出三十枚放到桌上,登记了姓名,各拿到了一块黑色木牌,上面写着“经停”二字。 身旁两个都是过来人,风自轻自然不用多问,跟着走便是。 …… 在执越的带领下,三人选择了两间相邻的丁字区房,易脂单独一间,他与执越共住一间,丁为末,甲为上。 风自轻登上甲板后,回头看了一眼无拘城,城中那座无拘阁最为惹眼。 “西流玉洲,我还会再回来的。”他喃喃道。 执越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易脂望向诡雾长林的方向,嘴角含笑,摸了摸脖颈处的项链,不知在想些什么。 风自轻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跟着二人走向住所。 三人各自回了房间后,便选择打坐修行,此时船还未开,人来人往,不宜随处走动。 房中。 风自轻缓缓醒来,看了看窗户外的天色,已经傍晚,执越站在门外的扶栏处,双手负后,远看天边。 他起身走出房门,寻着执越的视线望去,那是一片灿烂的晚霞,嘴角上扬,笑道:“不直兄,如此美景,不说两句抒发一下情感?” 执越没有回头,微笑道:“相比不重兄的文采,在下就不献丑了。此时船刚开不久,离那三剑云岛尚有些距离,不重兄若有兴致,可待晚些时候,前往观景台一观。” 风自轻说道:“那还等什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走,叫上易脂,一起去。” 似有巧合,风自轻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到隔壁房间的门突然打开,红衣少女一脸淡然走出,看着天边的云霞说道:“三剑云岛有什么好看的,又不能上去,那观景台上人肯定很多,要去也等诶,风不重,你们走那么快干嘛。” 在易脂出房门后,风自轻便向她招了招手,随后一手揽过执越的肩膀,朝观景台走去。 他回头看了看跟在后面不远处的易脂,再次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点,心中暗笑,人都出来了,还故作矜持,一个人无聊待不下去了,哈哈哈 执越摇头一笑,心道,易姑娘现在和初见之时相比,着实有些区别。 易脂轻哼一声,将脸别了过去,脚下的动作却快了一些。 三人同行,必有其一。 …… 三剑云岛,是岛,也是法阵。 洲海无际,且有风暴巨浪,在自然天地之力下,即使是修行者,也属渺小。 由三宗一教合力打造而成,为的是让洲船在行驶之时,有了法阵的无形牵引,不会迷失方位。 西流玉洲只有一座,其他四洲皆在两座以上。 洲船巨大,观景台自然不会小。 观景台在整艘洲船的中层,从甲板一侧的阶梯一路往上,行至半高处转至露台便是。 再往上,便是一些豪门大家大派才住的起的甲字区房。 第一百二十六章 落霞与孤燕 抬眼望去,甲字区房不时有几间房中会突然莹光闪闪,想来是一些奇特的符箓或者法器,与下层区房的廖廖光芒,形成鲜明的对比。 三人抬步登阶,刚一上去,便发现此时的观景台,果真如易脂所言,人数众多,不过好在够大,好的观景位置,自然不缺。 三人穿过人群,来到一处扶拦旁,静静赏景。 洲船行驶速度尚可,不急不徐,待到驶过三剑云岛,才会加快速度,一路不停地驶向南沙江洲处的三剑云岛。 洲船自西向东,平稳航行。 呼呼呼呼 风在耳边轻声呼啸,吹起发丝,吹起衣袖。 看前眼前的一望无际,海平面上的彤彤红日,风自轻心中一片安静。他侧头看了眼同样在欣赏落日的易脂,稍稍有些失神。 落日的余辉映在她清秀的脸庞,平添了几分气韵,嘴角微微上扬,不知在笑些什么。 似乎有所感觉,她转头看向风自轻,后者不露痕迹地将头扭了回去,继续安静的欣赏落日。 天边,有一只海燕飞来,应是从三剑云岛飞回西洲玉洲的,人不能御剑渡海,鸟自然也不例外,三剑云岛是它们能飞的最远的地方。 最先发现的执越微微一笑,说道:“既然能看见归鸟,那说明离三剑云岛不远了。” 风自轻抬眼望去,飞鸟,落日,晚霞,海天,不禁脱口而出道:“落霞与孤燕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海上自然见不到孤鹜,湖还差不多,而且这个世界的海燕,自然也有所不同。 虽然此时已入冬,但在海上,自然看不到冬日景象,况且像他们这种修行来,寒暑不侵,如此美景,用“秋”字也不会显得那么突兀,而且,秋水比冬水更美,至少执越是这么想的。 他看着吟出这句诗的风自轻,眼中有了几丝敬佩。 之前西洲的临别宴上,风自轻所表现出来的诗才,就已经让他心生感叹,一个文才出众的年轻人,加上又是龙客的朋友,秉性想来是不差的,他也正好想借机与人结伴游历一番。 龙客与他从不投机,但风自轻显然有所不同,说不定可以深交,值得一试所以才会答应一同前往游历。 对于执越的为人,易脂有一些初步的了解,用学富五车,博览群书来形容,毫不为过。 当听到风自轻呤出那句诗后,其实她自己并不太知道这句诗的高低,所以她看向执越,答案显而易见,那人眼神中的敬佩,一看便知道这句话的文采。 这家伙,还会作诗?而且只高不低的那种? 当然,听到这句诗的,自然不只有他们二人,观景台附近的人,自然也听到了。 啪啪啪 一道鼓掌声响起,一位身穿淡紫色锦衣,头别名贵玉簪,腰系竹纹玉带的青年贵公子向他们三人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位美婢和一位灰衣老者。 美婢美貌,自不用多说,皆是三境修仙者;灰衣老者身形修长,神情淡然,不知是何境界。 贵公子相貌英俊,贵气逼人,境界约在洞元境中后期,只见他微微弯腰,向三人作揖行了一礼。 执越微微一笑,作揖还了一礼,易脂自然是随意抱拳,敷衍了事。 贵公子起身后缓缓说道:“落霞与孤燕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写尽了此情此景,美不胜收。这位公子文采出众,不,文采卓然,令人佩服不已,在下紫罗国易山明,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谈书论道执越在行,但待人处事,有风自轻在时,执越自然是退居二线的,这一路行来,大多都是风自轻来处理。 风自轻微微一愣,心中顿时有些羞愧,不过脸上还是一副淡然的表情,微微一笑,还了一礼后说道:“易公子过奖了,在下风不重,西洲人士,一介山野散修,不过是读过几本书罢了,刚才也只是灵光一闪,侥幸,侥幸而已,搁平时,可实在是作不出来。” 贵公子微微一笑,说道:“风公子谦虚了。”他侧头看向另外二人问道:“不位二位如何称呼?” 风自轻自知执越不会主动自称邹不直,所以把话头抢过,笑着介绍道:“这位是邹不直邹公子,也是南洲人士,那位是易姑娘。在下第一次乘坐洲船,所以强拉着他们二人一同陪我前来,看一看那三剑云岛,到底是何一番景象。” 贵公子说道:“三剑云岛,在下倒是见过两三回,与中南二洲相比,西流玉洲的三剑云岛,显得比较幽寒一些,这或许是因为云灼仙人的缘故。” 风自轻问道:“有何缘故?” 贵公子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据闻云灼仙人常年冷若冰霜,拒人” 咳咳!! 贵公子话说一半,便被他身后灰衣老者的咳嗽声打断。他转头看了灰衣老者一眼,这才恍然想起什么,讪然一笑,回头说道:“是在下失言了,抱歉,抱歉。” 彬彬有礼,满身贵气,还主动认错致歉,虽然真正道歉的对象不是他们三人,但落在风自轻眼里,不免要暗自赞叹两句,大家族的修养,确实不错,哪怕是假的,那也装的很自然,更何况,看着似乎也不像是假的。 风自轻呵呵一笑,说道:“我倒觉得其实也没什么,云灼仙人那是什么高度的人,哪里会在意这种言论,只要不胡乱添油加醋,随意评论,无伤大雅。当然了,如果只是道听途说的,那便最好不要议论,以免他人听了,给人错象。” 执越点头说道:“不重兄所言不错,我辈行事,当守礼正身,慎言慎行。” 站在一旁的易脂嘴角一撇,不以为意。 贵公子似乎有意结交,而风自轻对此人并不讨厌,执越似乎也是,所以三人便开始闲聊了起来。 …… 闲聊中得知,贵公子出身紫罗国,因好游历,喜欢领略各洲各国的人土风情,所以南洲大致游历完后,便继续前往中洲,之后转行西洲,此次便是归国而行。 之所以不去东启罗洲,自然是因为那里与其余三洲相比,比较混乱。当然,这种混乱指的不是东洲各国之间战火,而是修行者之间的行事方式。 或许是在天外天教的影响下,东洲的修行者,大多喜好快意恩仇,行事也不拖泥带水,杀伐果断,对于这一点,倒是挺对北洲人士的味口。因此东洲修行者去往北尽极洲,要比其他洲更受欢迎一些。 闲聊之时,贵公子身后的美婢与灰衣老者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在一旁等候。 附近突然有人轻呼,随后轻呼声越来越多,打断了他们的聊天。 风自轻寻着众人的轻呼声望去,便看见了那座云雾缭绕的三剑云岛。 岛上,有三座高低错落的巨大剑形山峰,直冲云霄。很难想象,岛上会有高耸入云的山峰,还是剑形,而且站在无拘城看,却是看不到的,当然,高境界的修行者,另当别论。 岛并不算很大,幽寒之意却浓。 即使是修行者,洲船又离岛远,却依旧能清晰的感受到,岛上那源源不断的寒意,至于普通人,那就更不用说了,身子骨差些的,有的已经提前离下观景台了。 幽寒之意,并不难理解,既然是法阵,那自然需要人去维护了,以保正常运转。西流玉洲,当以云天宗为尊,那这幽寒之意,自然出自其宗主云灼仙人之手。 无拘城虽说势力也不小,人才济济,且城主实力也高,但奈何城主嫌此事麻烦,这又本是三宗一教打造的,便也懒的管了,出点钱了事。 第一百二十七章 贵公子 看着幽寒的三剑云岛,风自轻有些明白,之前易脂说不能上去的意思了。 废话,这么远都感觉冷,那岛上的阵法得有多厉害,还敢上岛?这要是想上岛,还没上去就直接被冻成冰棍了。 风自轻问道:“易公子,中南二洲的几座三剑云岛,与其他相比,风景如何?可谓奇丽壮观?又或者如诗如画?” 贵公子微微一笑道:“风公子说对了一半。海上剑岛,风景自然不用多说,南洲的两座剑岛,是由承天宗与墨楼一起维护的,所以各有其特色。 此行去往南洲,途经的那座三剑云岛便是墨楼负责的,与墨楼功法极为相似,那座岛若隐若现,又飘忽不定,似乎会移动,但又不会让洲船迷失方向,极为奇特。” 风自轻听后点点头,龙客身为墨楼弟子,隐匿的身法确实极强,比他高一境的人都不容易感知到,也不知是所有墨楼弟子都是这样,还是因为龙客资质卓绝,才会如此。 “听易公子这么一说,确实很像。” 贵公子眼前一亮,轻声问道:“听风公子这话,可是与墨楼弟子相识?” 此话一出,灰衣老者的眼神,稍稍瞥了过去。 风自轻看了眼贵公子,嗯了一声,说道:“不错,在下有幸认识那么一两位。” 贵公子突然躬身作揖,说道:“若有可能,他日还请公子代为引荐。实不相瞒,在下一向喜好广结好友,无论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亦或是修行者,只要在下认为他是有趣之人,或者是有能之人,便想与其结交一番。 此举多有唐突,还请座位莫要见怪。” 风自轻心中一笑,原来是个喜欢广交朋友的公子哥儿,倒是不藏不掩,怪不得会主动前来交谈,看上去好像是那么回事儿。 “这个没什么,人之常情嘛,我也喜欢交朋友,他日有缘再见,引荐一下也无不可,不过我朋友愿不愿意认识你,那我可就说不准了。” 贵公子说道:“这个自然,那在下便在此先谢过风公子了,在下在京罗等候诸位的到来,到时一尽地主之谊。” 京罗是紫罗国的国都,风自轻自然会去,看着眼前这位一身贵气的公子,背景应该小不了,到时还真说不定得靠一靠他。 “自然自然,届时一定上门叨扰一二。对了,易兄,不知其余几座岛,有何不同?” 既然对方坦然承认是有意结交,那风自轻自然也表示一点善意。 贵公子笑道:“南沙江洲东北角的那座三剑云岛,是由承天宗管辖,想来风兄也知道,承天宗行事一向理持正礼,所以并无奇特之处,唯一不同的是,岛上有一股浩然正气,令人心安。” “中洲版图甚广,共有四座,我只见过两座,岛上剑意澎湃,四周剑气凌厉,只敢远观,若强行久观,恐道心不定。至于东启罗洲南边那座,感觉颇为怪异,具体说不来,但看了心中着实不太舒服,阴森森的。” “哼” 站在一旁久不说话的易脂,突然轻哼了一声,眼神中有些不屑,之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将头转了过去。 执越看到易脂的反应后,若有所思。 一声轻哼过后,场面有些尴尬,贵公子神情亦有些尴尬。 风自轻笑了笑,拍了拍贵公子的臂膀说道:“易兄不用理她,她这几日心情不好,你也知道,女人的脾气,那就如同天上的天气一样,捉摸不定,无需过多在意,哈哈哈” 似乎是为了让风自轻这两句话更有说服力,易脂配合的再次轻声哼了一句。 风自轻哈哈一笑,“易兄,你看,我说的对。” “呵呵呵风兄高见,在下佩服。三剑云岛已过,景已赏完,那在下便不打扰诸位了,下次再聊,先行告辞。” “易兄随意,在下便不远送了,此行还有些许时日,改日再聊。” “告辞。” 贵公子作揖行了一礼,转身缓缓离去,两位美婢与灰衣老者紧随其后。 “不直兄,你对这位一身贵气的易公子,作何评价?”风自轻看着执越问道。 执越还没开口,易脂便转过头来抢先说道:“还能怎么样,无非是紫罗国的世家贵胄,家里钱多,喜欢到处跑。倒是那个老头,境界很高,连我都感觉不出来。” 执越点了点头,说道:“易姑娘此言不差,那位老前辈境界想来至少是凌云三境,不然怎敢到处游历。” 风自轻说道:“是啊,如果这位易公子的性情,真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倒是值得一交。” “那还不容易,离到南洲还有近月的时间,多见几次,不就能摸清了。风不重,你想跟他结交,是有目的?” 风自轻看了一眼易脂,暗道这小娘们真聪明,嘴上说道:“我能有什么目的,世家子弟,结交一下怎么了,多个朋友多条路你懂不懂。” “哼哼”易脂哼哼两声,撇了撇嘴,满脸的不相信。 “不信算了。”风自轻懂得解释,反正用不到,便转身向阶梯处走去。 执越微微摇头一笑,迈步向前。他想起了诡雾长林寒玉池边,风自轻向明山雪打听人的事,心道,如果真是那样,确实值得一交。 易脂眉间一皱,哼了一声,无奈跟了上去。 …… 入夜后,洲船上部灯火如昼,底下星星灯火。 甲字房区,一间豪华客舍内。 贵公子正悠闲的喝着清茶,两位美婢正给他按肩捶腿,灰袍老者坐在不远处。 “徐爷爷,你对今日那三人怎么看?” 灰袍老者瞥了一眼贵公子,缓缓说道:“回殿下,三人中,风公子实力最低,邹公子居中,易姑娘为上。 三人年纪皆不大,放在咱们紫罗国中,那也是资质卓绝之辈,想来是出自修行大派,殿下与之结交,自无不可,不过还不知他们的具体底细,尚不可深交。” 贵公子点了点头,放下手中茶杯,笑道:“想来那两位的名字同我一样,说的是化名,倒是古怪的很,不过无妨,离下船还有近月的时间,慢慢接触便是。” 灰袍老者抚须点头,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手中一顿,说道:“殿下,多接触可以,但还请殿下说话稍稍谨慎些,虽说那位风公子的见解不错,但谁知道仙人到底是什么脾性,还有” 贵公子听后讪然一笑,见灰袍老者语有迟疑,问道:“还有什么?” 灰袍老者轻咳一声,说道:“殿下,出游至今,咱们剩下的钱,不多了” 两位美婢听后掩嘴一笑,站在贵公子身后按肩的美婢说道:“殿下,您瞧,奴婢早说过,平时让您省着点用,您偏不听,这不 您虽是皇室,但也经不起您那般大手大脚啊,奴婢都瞧见过好几次徐老供奉欲言又止的样子,这回估计是真剩的不多,才出言提醒您的。” 半蹲着给贵公子捶腿的美婢也笑着附和,说道:“就是就是,奴婢猜殿下可能也看到了,就是假装没看见,殿下,奴婢说的可对?” 贵公子听后抬手停在空中,作势要打,笑骂道:“就你俩聪明,讨打是?也怪我平时太惯着你俩了,你俩也不想想,在你们身上花的钱少了,嗯?” “是是是,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刚才什么都没说” “对对对,奴婢也什么都没听见” 贵公子满意的点点头,灰袍老者无奈摇头一笑,对此早已习惯。 窗外,月色渐浓。 第一百二十八章 巨浪 日出于海,海天一线金。 海上之行,漫长且枯燥。经过了三剑云岛之后,除了日出与日落这种景色外,便没有什么值得称赞的美景了。 清晨,甲板上还比较冷清,风自轻独自站在船沿,看着海平面那渐渐升起的太阳,感受着天地最初的自然之力。 执越坐在房中,依旧看着那本无名书,房门没关,他偶尔会看向站在远处的风自轻,摇头会心一笑,想不到你也会有如此安静的神态。 吱呀一声,易脂从隔壁房中走出。她瞥了眼隔壁正在看书的那人,努了努嘴,承天宗的弟子就是这般无趣,又不是什么有趣的书,还越看越皱眉,费心又费神,有什么好看的,看书能看出花来? 风自轻看着远处一座孤岛,上面怪石磷峋,没有任何植被。 他想起那个杳无音信的欺天境渡海的修仙大能,有些想不明白,海上孤岛应该不止一座,那么为什么洲船可以凭借三剑云岛辨明方向,为什么人就不行?难不成洲船是死物,人是活的?又或者是海里有问题? 三剑云岛是三宗一教合力建造而成的,那么在此之前,没有三剑云岛的情况下,是怎么样渡海的? 执越说过,这洲海本来没有这么宽阔无垠,是因为一场大战,让洲海变得宽了不知多少倍,从而让拂云大陆一分为五洲。 究竟是一场什么样的大战,以至于连书上,都如此吝啬笔墨,让博览群书的执越,都知之甚少。 …… “诶风不重,想什么呢?” 感觉到肩膀被人拍了一拍,风自轻转过头来,见一身红衣的易脂递来询问的眼神,摇头笑道:“没什么,小脂啊,你说为什么洲船可以成功渡海,人怎么就单独不行了?” 听到这个称呼,易脂神情一柔,将几缕被海风吹乱的发丝绕回耳边,说道:“这个啊,听人说起过,好像是因为洲船本身设有什么阵法,可以隔开人的气息,让深海里的高境妖物感知不到人。 维持这个阵法所费巨大,所以船可以,人不行。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其它原因,听说高境妖物极少见,所以真正的原因,也就无法得知了。” 风自轻哦了一声,点头说道:“是这样啊,九境的不行,那半仙或是仙人境的呢,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探查,一解根由,让人可以自由渡海?” 易脂嗤笑一声,说道:“大道无情,仙人们哪会在意这些。” “易姑娘此言有失偏颇。探查自然是有的,得出的结论是海底过于凶险,为此,三宗一教才想出用移山镇海之法,建造三剑云岛,洲船内再设以法阵,以此打通海路。” 执越朝风自轻二人点头示意,说道:“仙人境自然可以渡海,只不过较之九境者,凶险低了许多,不然这三剑云岛如何能成功建造?三剑云岛,便是仙人们的功劳。” 风自轻长哦一声,“原来如此,要说还是不直兄博古通今,看来以后不懂的还是得多问,免得闹出笑话。” 易脂轻哼一声,将头转了过去,心中腹诽不已。说我见识不够是,哼,咒你出门就遇险,还是大险,然后我再如话本中里的一样,从天而降,顺手便将你救下,从此让你对我感恩戴德,哈哈哈 少女的嘴角,渐渐上扬。 风自轻朝执越问道:“不直兄,你上次乘坐洲船渡海,可曾遇见什么不好” 执越眼含疑问,问道:“不重兄说什么不好” 执越并没有学风自轻的语气说话,二人之所以说话拖着长音,风自轻是因为看到了百里外,那突如其来的景象;而执越是因海风的突然增强,突感不妙,下意识转身后看到了同样的景象。 修行者的眼力,自然不一般。 大海一望无际,在洲船北面,百里外,是滔天巨浪,正疾速逼近而来,天空为之一暗。 不多时,洲船上开始嘈杂了起来。 咚咚咚 甲板上,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上百名身穿白色衣袍,手持长剑的修行者,从洲船后方涌了出来,随后依次排开,站在船沿处,围成一圈,神情严肃。 执越解释道:“这些是无拘城城主府的弟子,观其行,应是准备结阵抵御巨浪,这巨浪毫无征兆的出来,显然是海底的妖物作祟。不过不用担心,船上自有无拘城的前辈主事,定会稳妥解决。走,咱们去观景台,方便观看。” 易脂看着百里外的滔天巨浪,心中五味杂陈。 我刚刚不过是咒了风不重几句,这就出现了?我的气运难道真的用完了?成乌鸦嘴了? “易姑娘易脂,发什么愣啊,走啊,去观景台。” “哦哦哦知道了,走。” 风自轻摇了摇头,又催促了易脂几声,抬步向观景台走去。 执越走在最后,嘴角含笑。 这两人,似乎有点相像了。 —— 观景台,人群密集。 当三人登高上台时,巨浪离船已经只有五十余里。 三人在人群中一路穿行,来到观景台前沿处,视线正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巨浪席卷而来的恐怖感。 “风兄,邹兄,易姑娘,几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风自轻侧头看去,贵公子一行四人正站在不远处,虽然这个称呼让他有点不自在,但还是冲贵公子点了点头,说道:“易兄也在啊,易兄你游历甚广,不知这滔天巨浪,之前可曾遇见过?” 执越微微颔首,以示回礼,易脂自然是我行我素。 贵公子回礼说道:“这般高涨的巨浪,我也是头一回见,不知船上的高人,会如何应对。” 风自轻说道:“那我等静观其变便是。” 贵公子点点头,与之一同望向那巨浪。 在二人说话其间,巨浪离船已经只有二十里。 海浪呼啸,狂风大作。 嘭! 一声滔天巨响,一柄长约百丈有余的巨大剑影,自高空落下,将巨浪一分为二,向两边倒去。 巨剑继续下斩之势,斩入海中,硬生生的将海水斩开一道巨缝。 海水溅起,哗哗作响,巨浪顿时向两侧倒去。 唰! 紧接着,又是一剑,只不过这次是横切,直接沿着海平面一路横切过去。 响声过后,巨浪和海水分离,顿时失去了刚才的气势,颓然落下,化成了一股股波澜起伏的海浪。 脚下的洲船似乎微微摇摆了一下,风自轻下意识地伸出左手,接住了几滴洒落的海水,心中震惊地无以复加。 这是什么力量?这是何等境界的力量?仅凭两剑便可令那滔天巨浪化作滴滴海水! “这就是劫云境,不,或许是已经接近欺天境的力量。”观景台上,有些人还在目瞪口呆,有许多人还未从刚才那两剑中回过神来,也有人在喃喃自语着。 执越看着身旁这位失神中的一员,微微一笑,传音说道:“不重兄,这应是半步八境强者所能拥有的力量,快快回过神来,以免动摇了道心。” 在执越的提醒下,风自轻这才缓缓回过神来,他冲执越微微一笑,轻呼一口气,传音回道:“头一回见,难免有些失神,人之常情嘛,嘿嘿” 站在他身旁的易脂双目凝视远方,看着先前剑斩巨浪处微微皱眉,风自轻以为她也正失神,正准备传音提醒她,手臂便被人轻轻按住,他眼望向执越,有些不解。 “不重兄,切莫打扰易姑娘,看此情形,应是观剑有所悟,机会难得。”执越传音说道。 风自轻恍然,好家伙,别人观剑失神,她观剑有悟,这资质,怪不得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六境高手。 他看了看周围,大多人都还在失神当中,贵公子也在静静眺望远方,所以只是挪了挪位置,将易脂稍稍挡住,以便没有人会打扰到她。 第一百二十九章 船生百态 数息之后。 “呼” 一声轻呼,易脂悠悠回神,嘴角含笑。 观剑有悟,算是这次的意外收获,虽然对伤势恢复作用不大,但对心境却是十分裨益,等回教恢复自身境界后,应当还能更进一步。 “恭喜啊,小脂,看样子收获不错。”风自轻传音说道。 “嘿嘿也不是第一次,这不算什么啦。对了,你呢,感觉怎么样?”易脂笑着传音回道。 “我啊,差那么一点点,下次,下次一定悟一悟。” “哦”易脂语气由高转低,一副恍然了解,我很懂的表情。 风自轻轻哼一声,将头别了过去,资质高了不起啊,我也不低啊,我双生本命气府,还是剑丹呢!嗯对了,有机会得问下执越,这剑丹到底是什么品阶。 “公子,该回去了。”灰袍老者低沉的声音响起,将贵公子唤醒。 “哦,对对对,风景看完了,该回去修行了。”贵公子感激地看了一眼老者,随后对风自轻等人说道:“诸位,在下观剑有所悟,这便告辞,回房修行了。” 风自轻说道:“易兄资质果然卓绝,那在下便祝易兄早日破境啊。” 执越点头说道:“易公子请便,切莫错过良机。” 易脂对贵公子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 “多谢诸位的好意,在下先行告辞。” 灰袍老者朝风自轻三人微微点头示意,随后迈步跟了上去。 “这个连观剑有悟都直接说出来,还挺实诚。”易脂看着那四人远去的背景,撇嘴说道。 “哈哈,待人以诚,这可是上好的品德,希望能一直保持。” 执越点点头,深以为然。 半步八境的两剑,即使远观,也足以撼人心魄,普通人如此,修行者亦如此。 观景台上,大多数人开始回过神来,渐渐喧闹了起来。 有称赞,有激昂,有无奈,有腹诽,却也有非议。 “啧啧啧刚才那两剑,真令我辈之向往。” “李兄所言甚是,我若能至此境界,此生无忧矣” “诸位,大道在前方,路漫长远兮。” “哼,神气什么,当年我要不是因为伤了根基,今日出风头的人,就是我” “这么厉害,怎么不一剑解决?卖弄什么” “那些个山野匹夫,落魄书生,如果不是上辈子积了德,哪里能修行?哼,他们也敢想修行到八境?六境就足够他们想一辈子了,真是可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资质。” “上官兄此言甚得我心,不过这也难怪,即便是癞蛤蟆,也会有痴心妄想的不是,哈哈哈” “司徒兄一语中的,可谓真知灼见,这天下,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当真是物以类聚,啧啧还有,刚才那两剑,明明可以一剑解决,无非是花大点气力的事,偏偏要出两剑,无非是想卖弄罢了” “夏侯公子,此言还是少说为妙,虽说只是半步八境,但凭白树敌,也不太好。” 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见旁边三位年轻世家公子哥儿说话越来越没边,忍不住提醒几句。 被称作夏侯的锦衣公子神情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随后似乎也意识到这样说话,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嘴角一撇,说道:“慕容世伯提醒的是,是夏侯失言了。” 站在旁边的两位锦衣公子,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嘴上说着认错的话,但任谁看了都知晓,随便说说而已。 中年男子只是轻嗯了一声,也不以为意,显然也没多大指望,这些人会听的进去。 嗯无妨,下船后便各自离去,眼不见心静。 —— “李兄,不可,咱们境界太低,哪是他们的对手,忍一时风平浪静”一位书生打扮的年轻修行者,双手死死按住身前想要暴怒之人的肩头,小声劝说着。 “是啊,李哥,出门在外,咱们呐,实力不济,这不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么。” “我我知道,我只是,实在有些气不过,多谢二位,要不然,就要惹祸上身了,大家唉” 青年武者,终是一声叹息。 —— 风自轻听着不远处那群世家子家的议论,看着他们得意的表情,心中暗自摇头。 别人出剑平风波,你们安心说风凉,当真是如你们所言,什么人都有。 天下百态,船上,亦有百态。 风自轻望向执越,后者一脸无奈,很显然,刚才那些世家子弟说的话,他也听见了。 那句只是半步八境,态度很明显,是说给刚给那位出剑之人听的。 “我自己规劝好,你别来找麻烦。” 他这个乘虚境,总不好多管闲事,守礼讲理是一回事,闲事是另一回事。 “唉,不重兄,走,我已无心观景了。” 风自轻点头说道:“我也是,兴致缺缺,易姑娘,咱们回去了。” “哦。”易脂眼含深意的看了眼不远处的世家子弟们,随后收回视线,转身跟了上去。 她心中已打定主意,除去那身穿黑色长袍的中年修行者,其他几人,气息虚浮,基底浅薄,一看是用丹药堆出来的六境,纸糊的而已,哼!可别让我单独碰上,要不然,非揍烂你们一顿不可。 嗯权当是还这次观剑有悟的人情。 —— 观景台上,几个世家子弟依旧在品头论足,凡是看见有兴趣的事情,就会说上一二,毫无顾忌。 被唤作慕容世伯的中年男子,向后退了几步,抬头望去,正好与刚才出剑之人对视。 …… 四眼相对,中年男子心中细思着。 出剑之人,如他所料,并未上前询问甚至是怪罪,眼神中有恼怒,握剑的手有些紧,手指有些发青。被一群小辈如此说三道四,显然被气的不轻,之所以一直忍耐,显然是因为自己。 乙字房区,看来有点小钱,不过七成是个散修,即便不是,背景也大不到哪去,就算有背景,那也不会在是西流玉洲,有可能是南沙江洲。 一剑能完成的事,非要弄成两剑,这半步八境,底子似乎有些不够厚。 卖弄之嫌,或许有,也可能是别的原因,例如是想做给这艘洲船掌权之人看的。 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修行者也不能免俗。 既然不是云天宗和云玉仙府,也不是无拘城,那就不用担心什么了,说了,也就说了,谁敢上门兴师问罪? 要知道,云泽国的五大世家,那可都是咱们皇帝陛下的忠心之臣,云泽国与云玉仙府交好,云玉仙府又攀着云天宗。 那几个败家玩意儿,虽说境界不怎么样,纸糊的六境而已,但身为云泽国的五大世家核心成员,眼界还是有的,对方的身份背景,大致已经有所确认。 云天宗的弟子,都是女子,且资质都低不了,如同其他二宗一样,否则也不会有修行界那句俗语,一洲话权一宗语。 至于一教,那是另类,也不太清楚,但肯定不会做好事。 云玉仙府嘛,那是凡事以钱说话的主,无利而做,不是他们的行事风格。 无拘城?他们虽是洲船的主人,但只管洲船的平安,只要船能安稳航行,船上人的生死,他们是不会管的,就算你在船上杀人,只要杀的不是他们无拘城的人,那你请随意。 船沿那一圈的无拘城弟子,就只是在巨浪临近时,负责清除而已,既然有人好心分担,他们也乐的清闲。 基于这些,那几个败家玩意儿才敢肆无忌惮的评论,活脱脱的二世祖,真不知道其他几位家主怎么想的,非要堆几个这样的人出来。 游历?哼!也就敢到南洲而已,谁不知道有承天宗的南洲,是五洲中最安全的洲土,真要游历,去东洲试试?估计一踏去,没走几步,就只剩骨头了。 费钱又费力,越想越来气 算了,下了船就好了。 第一百三十章 南洲玄和 黑袍中年男子轻咳一声,将思绪拉回,看了一眼那位看上去容貌比自己都老些的修行者,嘴角轻轻勾起,轻哼一声,转身向那三位世家子弟走去。 —— 乙字房区,比观景台稍高。 看到那位黑袍中年男子返身走后,手持长剑,半生蹉跎的修行者,长叹一声,老了,早已没了年轻时,那股你惹我不爽,我就砍你的气劲了,这可能就是自己不得突破的根本原因。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 甲板上,船沿边,那一圈无拘城弟子,在巨浪被斩落后,并未收拢归去,而是继续在那守着。 “不直兄,他们为何不打完收工?这巨浪不是没了么,难不成还有?”风自轻指着那圈 “打完收工?你这说法确实有些新异。是的,按现在看来,这巨浪或许还有一至两次,只不过不会再如刚才那般巨大而已。” “哦”风自轻点点头,说道:“那看还可以继续看看,看这架势,这些人应该是打算用剑阵来抵挡?” “不错。”执越点头说道:“剑阵杀伐力强,剑斩巨浪,算是常用的抵御方式。” “你们说,这海底的妖物,是做了什么,才会有这滔天巨浪?但这巨浪,似乎并没有什么攻击性啊。”易脂看了看四周,回头朝他们问道。 “在下有幸看过此类的书籍,最大的可能,是它睡觉时在翻身。” “翻身?翻个身就有这种阵仗,这要是发起怒来,还得了?”红衣少女有些吃惊,瞪大着双眼问道。 “这不就和地龙翻身,地动山摇一个道理,你平时都不看书的么,这是常识诶。”风自轻调侃道。 “我”红衣少女似乎被说到痛处了,用力瞪了一眼风自轻后,哼声道:“书有什么好看的,我不看书,境界不照样比你们都高!可见,读书,用处不大。不过写成故事讲给我听,勉强算是有点用处。” 风自轻看了一眼执越,见他一脸无奈,心中好笑。 姑娘你心真大,跟一个特别喜欢看书的人说看书用处不大,根据龙客之前的说法,这要是搁以前,执越这家伙肯定会和你理论一番,不过现在看他这般举动,多半是无奈一笑了之。 嗯是什么让他渐渐打消了这种想法,是什么让他悄悄有了转变,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一柱香之后,百里外,巨浪再次袭来。 如执越所言,这次的巨浪,与之前相比,低了数十丈。 不过对于洲船来说,依旧算是巨浪。 有了之前那几位世家子弟的言行,便没有人再做好事,无偿出剑斩浪了。 片刻之后,巨浪离洲船只有数十丈,转眼便至。 “结阵!” 一声沉喝,从船头附近响起,无拘城的开始御剑结阵。 唰唰唰!!一柄柄长剑自那上百名无拘城弟子手中脱离,径自朝巨浪的方向迎去,在离洲船外的不远处,排阵一字长剑阵,剑尖寒光凛冽,嗡嗡剑鸣。 “杀!” 随着那位领头者的一声令下,百柄飞剑在保持阵形的同时,各自拉开距离,疾速掠向巨浪,剑鸣大作! 飞去途中,每一柄飞剑的周身开始生出剑影,一道,二道,三道 短短几息之间,百柄飞剑竟已生出了万道剑影,茫茫剑雨,朝着巨浪呼啸而去,壮观不已。 咻! 在整齐的破空声中,巨浪与海面分离,又颓然落下。 万道剑影向上划出一条曲线,掉转剑头,再次齐唰唰的冲向被分离的巨浪,如此往返几次之后,海面开始平静。 与刚才的场景,极为相似,只不过过程和结果,都更为稳妥一些。 真可谓,行家出手。 “啧啧”风自轻摇头叹道:“这一比,显得有些明显了。” “嗯,确实很明显。”易脂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执越微微一笑,心道,你俩确实有些明显。 “不重兄,易姑娘,两位还要留下来观看吗?以我推断,即使有第三次,声势也只会更小。” “算了,不看了,想必也是同样的手段,无非是大小而已。”风自轻对着易脂头向右一歪,说道:“走,回去。” “哦,好。”易脂很自然的应下,随后跟在风自轻的身侧。 见此一幕,执越忍不住抬手摸向下巴,作抚须状。 一碰下巴,蓦然回过神来,自己并没有师尊那样的长须,不禁哑然失笑。 “你笑什么?”风自轻一拍执越的肩膀问道。 “没什么,突然发现,离开师门已有些时日了,不知门中和师尊他,一切可还安好。” “那还用说,安好,肯定安好,回回。” 走在风自轻身侧的易脂努了努嘴,这不是废话么,三宗一教的承天宗,那能不安好么?真是 接下来的日子,又回到了无聊的修行当中。 风自轻发现,自从观剑那日之后,执越在看他那本无名书时,皱着的眉头,似乎没有以前那么深了,或许他也有所感悟。 至于易脂,还是如往常般,缓缓恢复伤势。 他心中自然明白,易脂之所以选择不快点恢复伤势,自然是怕露出什么马脚,一个如此天才资质的弟子,岂能没有点好的疗伤药?多半是要等到下船分别之后,才会选择快速恢复。 嗯境界是挺高的,就是这脑子,某些方面,似乎有点欠缺,嗯这也难怪,长在别的地方了嘛。 那位贵公子,倒是下来过丁字区一次,很坦诚的说他自己是特意打听过来的,那半步八境的惊人两剑,波澜壮阔,如有诗才之人在场,往往会伴生出绝佳诗作,所以特意过来问问。 对此,风自轻有些头大,搜肠刮肚,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与之应景相匹配的诗词,只能哀叹一声,自己对那几年的义务教育,不够认真。 “在下当时也是被震撼住了,头脑一片空白,完全没有灵感。”这是他对贵公子的托词,后者似乎还真相信了,长叹一声,直呼可惜了,随后便是闲聊几句,便告辞离去。 临走时,还不忘嘱咐风自轻,如果有诗作,一定要告诉他。这让风自轻不禁莞尔,这贵公子这么着迷诗词?但见他日常谈吐,虽然温和有礼,待人以诚,但离文质彬彬,书生意气,还是有些差距的,莫不是为了别人? 算了,以后要是想起什么好的诗句,顺便说给他听就是了,只要不应景就行了。 十日后,洲船在安稳的航行中,驶入了南沙江洲海域。 与西洲不同,南洲海域的这座三剑云岛,看上去果然如贵公子所言,若隐若现,充满了神秘之感。 半日后,夜幕降临,洲船缓缓驶入停船港滩。 停靠后不久,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天地,绚烂的烟火,在夜空中盛开,璀璨夺目,昭示欢迎。 经停之所,风自轻等人的目的地。 南沙江洲,玄和国,西朝郡。 洲船一经靠岸,一批又一批地人群,便在无拘城弟子有序的引导下,缓缓而下。 风自轻一行三人,跟着人流,下船上岸,随后由执越领头前行,找了一间中规中矩的客栈住下。 首次踏上南洲领土,此时又才入夜不久,风自轻自然是兴致满满,拉着执越便出房门而去。 果不其然,迈出房间几步之后,便正巧碰上了迎面而来的易脂,数目相对,无须多言,直接结伴出了客栈,开始他洲的第一次游逛。 华灯如昼,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第一百三十一章 终须一别 井然有序的宽阔大道,货铺排成一字长形的狭长小巷,普通街道两旁略显凌乱一点的地摊,此时,已经人满为患,这便是每数月一次的洲船来临的景象。 好在西朝郡的港口码头足够大,倒也不算多拥挤。 风自轻走在最前头,时不时地四处瞎看,这里探头一瞅,那里弯腰半蹲,嘴里啃着一只油面酥脆鸡腿,手上还拿着半只,颇为悠闲。 在他左后侧的是红衣少女,手中拿着几根栩栩如生的糖人,嘴里吃着冰糖葫芦,不时的点头,满含笑意,昭显着她有多爱吃糖。 执越百无聊赖的走在风自轻的右后侧,充当临时向导。时不时的为他介绍一下,比如此地风俗如何,比如较为少见的物品,比如当地的特色。 没办法,谁让他博览群书,且又是南洲人,不尽尽地主之谊,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唔不直兄,照你这么说,这玄和国中,修行者中有近七成是武者?”风自轻吞下一块鸡肉,有些惊讶的问道。 “不错。” 执越点点头,“玄和国地处南洲的西北角,因西面靠海,地利极为优越,加上几代国君贤明,国力日益强盛,百姓亦经商有道,生活富足。 所以,但凡有点富余的家族,都会购买一两本比较常用且极为适用的武者功法,来壮大家族实力,即便是普通家族,也会省吃俭用,让自家孩子习武,从而代代相传。” “至于修仙功法,流落在外的比较少,就算有,也属贵重之物,因此不及武者功法实用。” “最重要的是,不知为何,这玄和国之人,天生与武运亲和。天生神力者,在此国中,并不算罕见,而且即便是普通人,力气也都比他国之人大上许多,加上武者门槛较低,久而久之,便造就了当今之态。 不过天道有公,此国的绝大部分三境武者,想要破至四境,会比他国更难,且四境之后破境更难,所以,玄和国虽然武风盛行,但真正高境的武者,并不多。” “哦原来如此。”风自轻若有所思,问道:“至今也不知具体是何缘由?” “不知,最大的可能性,或许是因为此地的龙脉。” “龙脉?世间真有龙脉一说?“风自轻侧头问道。 执越点点头,”相传十万余年前,真龙在此地出现过一次,而后当地出现的修行者,逐渐增多,且大多为武者。时间一久,这一现象,渐渐便被当地人认为,是真龙过后留下的福祉,是为龙脉。” “如此看来,只有龙脉,才会影响到整个国家的百姓,单凭法宝或者血缘,有些独木难支,很难令人相信。”风自轻点点头,按推断,好像只有这种说法说的通。 “哼,龙脉?从古至今,也就传言十万余年前出现过一次,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真龙。最接近的一次,也只是万余年前,妖兽山脉出现的那条四爪金龙,但却无论如何,都修炼不出五爪,这世间,哪来的龙脉,就算有,那也是伪龙脉。” 红衣少女将最后一颗冰糖葫芦嚼碎吞下,在听到龙脉之后,便出言反驳。 “易姑娘所言,也不无道理。真龙确实在那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这也不知为何,为何世间有真凤,真凰,却再无真龙。” 说到真凤真凰,风自轻与易脂极为默契的抬眼对视,都有同样的想法,诡雾长林中的那头金羽异瞳凤,不知道能不能修炼成真凤。 风自轻一拍执越的臂膀,笑道:“嘿嘿管他呢,就算有真龙,那还能让咱们遇到?真要遇到,那还不得直接下跪求饶啊。走走,咱们继续逛,吃好玩好。” 易脂舔了舔手中的糖人,满意的点点头,不是自己花钱买的,似乎吃起来更香,以前怎么没发现呢,虽然自己不差钱。 执越摇头微微一笑,确实有些想多了,也罢,过几日便要回山复命了,这几日便权当临别践行了。 喧闹中,三人的身影渐渐没入人群。 月色正明。 三人回到客栈中时,已是深夜时分。 街道上,依旧是灯火通明。 这是西朝郡一直以来的规矩,每次洲船停靠时间,会有七日至半月之间不等,在此其间,宵禁解除,待洲船离开后,便会恢复。 洲船停靠,便是大家赚钱的好时机,谁也不愿放过,为此风自轻还埋怨过,连执越选的这中规中矩的客栈,这房钱,也涨的有些厉害。 房中,风自轻躺在床上,头枕双手,翘着个二郎腿,一掂一掂,心有所思。 他此行是要继续南下,前往紫罗国,而执越则要往东而行,前往承天宗,回师复命,至于易脂,所料不差应是回东启罗洲。 路线不同,自然不再同路。 易脂倒是也往东,不过她显然不会选择与执越一同前行。 逛完这两天,便要各自离去了。 从最开始的孤身一人,到四人组,到另一个四人组,再到现在,一路走来,倒是经历了不少,现在回想起来,让他心中不禁要感叹几句,聚散有时,终须一别。 执越起初是看着那本无名书,只不过今日,他自知心绪有些不宁,所以到后面直接换了一本实书,继续无声翻阅。 —— 隔壁房中,红衣少女吃完手中最后一根糖人,舔了舔小嘴,一脸意犹未尽。 东启罗洲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这种凡俗小吃实在少的可怜,上次因赶着执行任务,走的太急,都没好好到处游玩一番。 风不重那家伙手里的金子肯定还有不少,这几天得好好宰他几刀,不然除非他能修炼至六境,参加四论剑典,否则这天大地大,能不能再碰上他,还真不好说。 嗯方寸物里的那些糖人和冰糖葫芦,还有其他吃的,就先不吃了,留着,等回去以后实在想吃了,再拿出来吃。 嗯华浅师姐应该喜欢吃,就是不知道师尊她老人家,会不会吃算了,还是不给师尊吃了,免得她说我贪嘴。 “唉”红衣少女双手撑着下巴,莫名地有些惆怅,喃喃自语道:“过几天就要走了,怎么感觉有点舍不得呢,嗯可能是因为这里好吃的东西太多了,嗯,对,应该就是这样的。” 想到这,红衣少女决定,要加大宰刀的力度。 几日后,以风自轻方寸物中黄金数量少了一半为代价,最终结束了这几日的购物之行。 这日,阳光明媚,凉风习习。 风自轻站在客栈门外不远处,旁边的易脂正无聊的四处张望。 片刻之后,执越退完房从客栈中出来,随后微笑道:“这几日客栈着实比较忙碌,退房都要等上一会儿。” 风自轻回笑道:“早猜到了,不是什么事儿,走,我送你们出城。” 西朝郡,东城门外。 一身蓝色长衫的执越,朝风自轻作揖行礼,说道:“与不重兄相识,是在下的荣幸,时虽不久,但却令我受益良多。我对不重兄有信心,届到希望四论剑典召开之时,能与不重兄再会,到那时,再好好畅聊一番。” 易脂撇了撇嘴,果然和华浅师姐讲过的话本一样,书生别离,最是墨迹。 风自轻哈哈一笑,摆了摆手笑道:“不直兄见外了不是,咱们之间,就不要搞那些什么临别赠言了,以后肯定会再见的,你等着便是。” 执越微微一笑,“那在下静候君音。”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不直兄,珍重。” “珍重。” 说完,执越朝红衣少女微微点头示意,后者点头回应。他稍稍后退两步,郑重朝二人行了一礼,随后转身凌空一踏,蓝色长剑便浮在他的脚底,嗖的一声,御剑离去。 风自轻看着执越远去的背景,不禁点了点头,倒是有那么几分洒脱之意,和打架时的刚性,十分契合。 第一百三十二章 独上青楼 “小脂啊,你呢,宰我了那么多刀,临别之际,不说点肺腑之言,感谢感谢?” 看着对面那张略带调侃的笑脸,易脂下巴一抬,轻哼一声,说道:“在我的师门,别人想请我,我都不一定给别人面子。” 风自轻笑道:“这么一说,我还真是与有荣焉啊。” “哼。”易脂再次轻哼一声,以作回应。 “行行。”风自轻摇头无奈一笑,说道:“好了,你既然选择独自前行,那你一路多加小心,先找个偏僻的地方好好疗伤,然后再安然返程,听到没?” 易脂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感觉到有只大手在自己头顶摸了摸,情绪莫名一软,轻声应道:“哦,知道了。” 风自轻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柔声道:“乖了,还有啊,记得保守我们之间的秘密,听到没?” “嗯,知道了。” “很好。”风自轻满意地点点头,将手收回,随后故作一本正经地作揖行礼,说道:“姑娘此去,一路珍重,小生在此,恭送姑娘,一路安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噗”看着眼前这位装模作样,易脂不禁笑出声来,“真酸,你别和刚才那人一样,文绉绉的,看着怪别扭。行了行了,我也该走了,那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风自轻对着半空中,御剑而停,回首一笑的红衣少女,再次轻声道。 看着远去的红影,风自轻喃喃自语着。 对你又是轻声柔语,又大多依着你,又是送礼,还发了重誓,应该万无一失的,嗯应该是的,才十五不到,心思应该不会深到哪去,可以稍稍安心了。 红影长掠,青衫回城。 距离西朝郡城外百里的官道上,一位青衫背剑客,嘴里叼着一根不知名的杂草,正慢悠悠地的走着。 由于普通的马匹,根本承受不住他身后缚巍的重量,所以风自轻便选择徒步而行,必要时,再御剑。 风自轻出南城门而行,前往下一站,成武郡。 成武郡,位处于玄和国的西北部,在西朝郡的东南方向,距离约三千里,是玄和国的第二大郡,当地武风极为盛行,仅次于国都,玄京。 修行者中,有近七成是武者,这个国家到底是个什么样,一入成武郡便会知晓。 执越说过,武风盛行的玄和国,加上天生大力这种普遍国情,所以衍生出许多修炼气力的功法,毕竟除了天生神力者,大多数人的九牛二虎之力,都是修炼得来的。 最重要的是,在这种类繁杂的功法之中,有的修仙者竟然也能修行! 虽然不多,但贵在有。 风自轻当然很好奇,同时也想去碰碰运气,成武郡是玄和国第二大郡,或许会有适合自己的功法。 老吴传的镜法,并没有关于修炼气力的,可能是没有预料到,自己一个修仙者,却会孕育出一柄重剑来? 现阶段,自己要想轻松挥动重剑缚巍,只能借助自身元力,单凭自身气力,多少还是有些吃力。再者,老吴说过,缚巍会随着自己的境界提升而增加重量,只会越来越重。 跻身乘虚境后,这剑就重了很多,已经快超过两千斤了,这要是自己修炼到了六七八境,那这剑得有多重? 如果哪天自己因与敌厮杀过久,而导致元力不足,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要使用元力去挥动缚巍,多少会显得有些浪费,凭白增加危险程度。 如此一来,以后自身气力,便显得极为重要。 反正是技多不压身,一力降十会。 何乐不为。 寒冬未见雪。 一路走走停停。 经过村庄,穿过小城,翻过高山,跨过长河,又重三两次刚出清风村那会儿的旧业,风自轻带着稍显满意的微笑,来到了成武郡北城门前。 临近正午。 手持长枪身披重甲的四个城卫,笔直的站在城门口,城门内外有不少陆陆续续进出的人,虽然装扮不一,但只要稍稍感知一下便知,大部分是武者,不过境界都不算高。 风自轻眯了眯眼,这大中午的,城门口怎么还有这么多人进进出出,难不成城内有什么热闹的事情发生? 嗯初来乍到,还是稳妥一点,等初步熟悉之后,再四处打听打听。 风自轻稍作调整,随后跟在几个猎户装扮的武者身后,慢悠悠地进了城。 修行国都,就是方便,根本无需所谓的路引,亦或是通关文牒。 每个郡城都有修行高手坐镇,感知范围极广,且消息传递极为方便。一个飞剑传信便能急速抵达,那些想要潜伏伪装,伺机而动的细作,多半是来送的。 最重要的是,南洲有承天宗坐镇与威慑,各国之间相对比较安稳,所以类似想要谋城谋国之举,基本很少。 进了城,风自轻按途中打听所得的一些信息,选了城中一家比较大的客栈。 客栈大,意味着消息更灵通,且居城中,无论去哪,行事方便。不过就是有点费钱,好在方寸物中的黄金还剩下一些,再加上来时重操旧业得来的,倒也不用担心什么。 不得不感叹一句,易脂那小姑娘那是真宰啊,下手那叫一个狠。她买那么多东西干嘛,她方寸物是不是快装满了?买那么多吃的玩的喝的,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这是一个潜藏的吃货? 嗯算了,只要结果好就行。 我就不信,这么多东西塞不住她的嘴。 入夜。 风自轻换了一身锦衣长袍,随意挽了个发髻,从方寸物中取出一柄上好的折扇,啪,折扇轻展,闲步轻摇。 风流倜傥的风公子,缓缓走出客栈,前往自古以来,消息极为灵通之地。 缠武楼。 大门外。 人声喧杂,络绎不绝。 单手负后,轻摇折扇,悠哉悠哉而来的风公子,看着门匾上的那三个大字,心中想着,缠武,这是要把武者缠绵到服软的意思? 嗯就是不知道是怎么个缠法。 “哟,好俊俏的贵公子,来来来,随姐姐一同进去,公子尊姓大名啊,看着眼生啊,可是慕名而来?” “在下姓风,初来此地,一路舟车劳顿,便想来此处放松歇息片刻,姐姐长得可真漂亮,就是不知姐姐这里的姑娘,美不美啊?” 自来熟的老鸨牵着风自轻的手,偶尔做着挠手心的小动作,说话其间,还时不时的故作娇羞,故意拍了拍风自轻的胸前,感受到强壮之后,笑意更大。 “风公子真会说话,姐姐听着开心极了。公子放心,咱缠武楼的姑娘,包您满意!来来来,楼上请” 风自轻笑着从袖中拿出一小锭金子,在老鸨面前晃了晃,随后向她胸前一抛,“风某喜好有点独特,只要那种既漂亮又很会说话的清倌人,若是中意,再商谈梳拢之资,钱不是问题,姐姐这可有?” 老鸨笑眯眯的从胸前的沟壑处拿出金子,捏了捏,谄笑道:“有,那自然是有的,姐姐这就给你叫来,公子稍待。” 风自轻笑着点点头,跟着龟公上了三楼,选了一处视线较好之处落坐,开始饮酒。 他稍稍向前侧身,从栏杆处,便能俯看全局,静静地听着楼下喧杂中,可能隐藏的消息。 看着楼下的喧闹嘈杂,他想到上次四人一起上青楼的场景,还在外遇到了花识雨二人,心中有些感慨,独上青楼,确实有些寂寞啊。 不多时,老鸨勿勿而回,脸上还有一丝窘迫与尴尬。 第一百三十三章 消息 “风公子,这个实在是不好意思,由于城中近两月人数越来越多,所以” 风自轻将杯中酒饮尽,看了眼楼下宾客云集的大厅,若有所思,旋即笑道:“可是那姑娘正巧被人点了去?” 老鸨陪笑道:“公子聪慧,伶叶今夜本无客,所以姐姐刚才才敢夸下海口,不成想慢了一步,已经被人点了去。不过只是去抚琴唱曲,用不了多久,公子若是愿意静候片刻,姐姐第一时间便喊她过来,若是不愿意” “无妨。”风自轻身子微微向后仰,淡然道:“谁让我挑呢,这样,你先找两个姑娘来唱会儿曲,我打发一下时间。” 老鸨当即喜出望外,没想到这人如此通情达理,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可得好好伺候着,满脸堆笑道:“多谢公子体谅,为表谢意,在伶叶来之前,公子酒水钱一律减半。” “那就多谢姐姐好意了,在下便不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 小半时辰之后。 老鸨满脸笑意地的快步而来,身后跟着一位青衣罗裙,白玉珠钗,手抱琵琶,只略施粉黛,便已光彩照人的绝佳丽人。 “风公子,这位便是伶叶姑娘,姐姐给你带来了,让你久等了,待会儿让她自罚三杯,以示敬意。” “无妨,姐姐去忙便是。” 待老鸨与其他人走后,丽人微微屈腰,缓缓施一了礼,柔声道:“小女子伶叶,见过风公子。” “嗯,姑娘坐。” 风自轻随手示意她坐下,而后静静看了她片刻,见她一脸淡然,面带微笑,眼神里毫无怯场之意,还为自己斟酒,心中便明了,这是一个有经验,懂分寸的。 那,这就好办了。 伶叶坐下后,将琵琶放置一旁,为自己倒了三杯酒,以示其意。 给对面之人倒了一杯酒之后,见他似乎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于是微微一笑,说道:“听妈妈说,公子初来乍到,一路风尘仆仆,便来我缠武楼,想必也是如他们一般,更多的是来打听消息的。” 语罢,她指了指楼下。 “哦?何以见得?我为何不能是因为自己的需要?”风自轻将酒饮尽,淡然说道。 伶叶淡然一笑,继续说道:“公子若真只是为了一度春风,怎么会选一个会说话的,却不是会听话的清倌人呢?要知道,听话的人,不是更会说话?” 风自轻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这青楼女子,果然都是有玲珑之心,很会察言观色。 她既然这样说,那肯定是见过不少类似自己这般举动的人,只不过她这次,倒有点算是误打误撞了,因为他都不太清楚,自己具体要打听什么消息。 既然这样,那就让你继续聪明。 “姑娘果然聪慧,不错,风某确实为打探消息而来,那不知姑娘,可否为风某解惑啊?” “这个自然,公子有何想问,小女子定知无不言。” “如此甚好,满上。” 风自轻拿起酒杯,在手中轻轻晃了晃,缓缓说道:“伶叶姑娘,你觉得我会问你什么?” “嗯?”伶叶拿着酒壶的手一顿,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是要看自己表现。 这人生的俊俏,气宇不凡,似乎是修行之人,如果能与他一度春宵,那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就算不能赎身,起码有一个美好的回忆。 楼中的其他姐妹,可是有不少在梳拢之夜,给了糟老头或者匹夫莽汉的,她可不想这样。 想到这,伶叶眼神中多了一丝媚意,柔声道:“如妾身所猜不差,公子也是为了两月前,那本传得沸沸扬扬,惹来许多人觊觎的撼山经来的,妾身虽然不懂修行,但这些日子听的多,也算略知一二。” 风自轻右手轻轻敲打着扶手,撼山经?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之前楼下也有人说起,这书的名字口气很大的嘛。 他稍稍抬头看了伶叶一眼,面带微笑,示意她继续。 伶叶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继续说道:“公子想要这本撼山经,那可就难了。先不说城中多了很多人,觊觎者众,公子孤身一人,即使实力再高强,那也是双拳难敌四脚啊。 再者,那本撼山经传了近两个月,除了头两次露了面,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现在在哪,在谁的手里都不知晓,如何寻得?” “谁说我孤身一人?”风自轻拿起桌上的折扇随意一展,略带傲意道:“即便我孤身一人,那又如何?” 伶叶心中一动,双眼明亮,果然是出身不凡的世家子弟,艺高人胆大,机会不容错过! 她缓缓起身,走到风自轻身旁,缓缓坐下,将自己的身躯靠在对方的身上,轻声细语。 “公子,你看妾身说的如何,可还如您的意?” 风自轻转头看了眼已经贴了上来的伶叶,有些纳闷,不是说好的清倌人么,按理来讲,老鸨不会骗也不敢骗人才对,怎么这就扑上来了? 这清倌人,也会有主动扑人的? 嗯虽然她长的很漂亮,身材感觉很曼妙,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两情相悦,才重要。 再者,就算要找,他也不会找一个普通人。凡人寿命有限,就算自己的境界从现在开始,之后寸步不进,那至少活个二百多岁,不成问题。 要找,那也得找同道中人,嗯找谁找花 咳咳,瞎想什么呢,想正事。 风自轻没有动,任凭身旁的姑娘将柔软的身躯贴了过来,因为这是青楼,自己一个大男人,将投怀送抱的美人推走,那不是有病么? 再说,又不是第一次,淡然处之。 得找借口。 嗯有了。 “伶叶姑娘,风某阅美无数,你是其中之一,你是会说话,但却还不够会说话;你虽然聪慧,但却还不够聪慧。今日,到底为止,风某告辞。” 言罢,风自轻从袖中掏出几锭大金锭,扔在桌上,留下愣在当场的伶叶,扬长而去。 伶叶神情颓然,自己哪做错了,莫不是自己太心急了?是了,从开始到现在,自己只顾卖弄,全然没有真心服侍之意,他是大户世家子弟,自己单凭容貌,哪能入他的眼。 不够会说话,不够聪慧?是何意? 唉 —— 风自轻出了缠武楼,便转去往离此不远处的酒楼。 酒楼虽然消息不如青楼灵通,但至少相对清净些。 嗯以后这青楼还是要少去,那姑娘的眼神,恨不得把自己吃了,嗯自己已经优秀到这种地步了么? 已经足够让别人主动生扑了? 嘿嘿优秀如我。 醉武楼。 当风自轻来到楼前,看见这几个字时,心中一阵腹诽。 一缠一醉,着实般配。 酒楼,自然要在一楼大厅之中,才能探听更多的消息。 大厅之中,宾客几乎满座,几位店小二在来回穿梭忙碌,柜台前,中年掌柜正在啪啪啪地敲打着算盘。 风自轻选了一个无人挑选,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反正以自己的境界,想要听清他们讲什么,并不难,所以点了几个名贵小菜,两坛好酒,自顾自地喝着。 隔壁桌的客人,是几个猎户装扮的武者,此时已经喝的有些微醺,说话声音时大时小。 “大哥你说咱们在这城中待了近一个月了,嗝啥也没捞着,消息没打听到多少有用的,这钱却花的差不多了,大哥,咱们还等么?” “老三,你说说,这撼山经,依咱们的实力,机会还有多少?”被唤作大哥的中年猎户,向对坐的青年猎户问道。 青年猎户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呸了一声,说道:“还真是一分钱一分货,这酒,真不够劲。大哥,说实话,咱们刚进城那会,希望还是挺大的,毕竟那时人少,咱们人多。可现在嘛,你看这酒楼里,多半和咱们一样,就刚落座的那小子,境界就不低,和大哥有的一拼。 还有,你看他穿着,谁单独出来探听消息还穿这么好,八成是个世家子弟,这乔装的手艺,果然不如咱哥几个。” 中年猎户看了眼角落处,刚落坐不久的年轻人,暗自点头。 第一百三十四章 计划 “那照三哥这么说,世家的人都来了,咱们还在这等什么,不说那撼山经,连同与它一起的几本武经都没了消息,再等下去,岂不是连汤都喝不着?”排行最小的猎户喝了口酒,插了几句嘴。 青年猎户看了眼身旁正要嚼花生米的老五,气就不打一处来,小声骂道:“还不是因为你小子好色,被人骗了钱都不知道!要不然,咱们用的着喝这一两银子一坛的酒?你看刚才那小子,一坛酒就能抵咱们一桌菜,呸,你小子,越说越气” 猎户老五自知有错在先,不敢反驳,只好用救助的眼神,望向大哥。 “好了老三,老五也不是故意的,谁叫那娘们儿确实长的漂亮,连缠武楼的姑娘都比下去了,老五中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猎户老五连忙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对对对,还是大哥看的更透。” 一直在观察四周,未曾说话的猎户老四,饮了一杯酒,轻咳了一声,其余四人立刻安静了下来,齐齐望向他。 “三点。一,撼山经九成还在城中,应是落入高人之手,如大哥一般,或者更高。 二,刚那年轻人的实力,应与大哥不相上下。 三,除撼山经外,所料不差,其余三本,两本在城中,一本在城外,已被人夺去。” 言罢,猎户老四再饮了杯酒,不再说话,继续观察四周。 酒桌旁,顿时安静了一小会儿。 猎户老大的右手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稍加思索。 “依老四所言,夺取撼山经,有些棘手,至于其余两本,估计抢夺之人已死,或者藏于某处。” 猎户老四听后点点头。 “大哥,咱们就这么把推断说出来,被别人听了去怎么办?” 猎户老三听到老五这样一问,气更不打一处来,小声骂道:“平日里你不机警也就算了,咱们都来这么久了,局势你还没摸透?到了现在,谁还没有个具体推论,跟咱们的能差到哪去? 就以角落那位世家子弟来说,他会不清楚成武郡的具体动向?他要是不知道,那世家子弟岂不都是草包?” “三哥消消气,消消气,我也只是随口一说,随口一说,我还能真不知道?对。” 猎户老五强颜欢笑的对老三解释着几句,后者将信将疑。 —— 角落处。 风自轻镇定自若地喝着酒,心中却已是笑开了花。 这五兄弟,还挺有趣。 进城之前,风自轻便将境界压低隐藏了半境,气息也尽量弄得厚重沉稳一些,只要不频繁出手,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一个半步六境的武者,也就是半步乘虚境。 只要别人境界不高于他,便很难会被发现。 一个半步六境武者,带着一群五境武者,来成武郡夺宝,确实有几分底气,毕竟这里不是国都玄京,再加上国情如此,高手自然不多,即便碰上,也有一战之力。 缠武楼和醉武楼他都认真观察过,七境的武者,还没看到过,当然,也可能是有人故意压境。 嗯 世家子弟,原来自己还有这份气质,看来以后,乔装的选择,多了一项。 这本撼山经,修仙者,能不能修行?如果能,那他是险中一搏,还是安稳远离? 凭心而论,对于此种功法的需要,他并不是很迫切。 但如果凶险较小,又有机会,那便偷机取巧一次,如果过大,那便作壁上观。 打定主意,他继续悠闲的喝着小酒,仔细探听着周围的消息。 “大哥,听说这撼山经,连修仙者都能修行,是不是真的啊?” “听说可以,只不过没人求证过,老二,你有什么想法?” 猎户老二眼珠一转,说道:“大哥,我有一个想法,你说咱们万一真命好得了这功法,要不把它给卖了? 你看,这种功法极为稀缺,肯定能换一大笔钱财,到时咱们用这些钱财,再买一本适合咱们武者的功法,肯定能剩不少钱,够咱们挥霍好久了,这样岂不更好?” 猎户老大瞥了一眼这个管财,且爱财的老二,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望向老四。 猎户老四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可行,玄京集宝楼,不过路上会更为凶险。” 猎户老大沉吟片刻后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老二的看法。 其他几人见大哥没意见,他们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富贵险中求,既然敢前来夺宝,自然不会过多在意。 戌时。 大楼厅中,宾客们陆续离开,猎户五兄弟也在其中。 角落处,风自轻继续坐了一会儿后,抬头看了一眼楼上,沉思片刻后,才起身结账。 —— 醉武楼,三楼唯一厢房,房门大开。 门外。 一位青年锦衣公子背靠着墙,静静地看着楼下,待看到某处角落空荡之后,转头朝门内问道:“他就是你挑的人?境界倒还可以,只比我稍低一些,但他似乎已有所察觉,你确定继续?” “无妨,继续。”声音悦耳动听,语气淡然。 锦衣公子微微一笑,“那行,热闹更大喽。” —— 客栈中。 风自轻正盘膝修行,心绪却有一丝不宁。 三楼,似乎有人在观察自己? 可是自己今天才进城,而且什么事都没做,话也没有乱问,并没有引人注意,那是为何? 一进城就被人盯上了,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惹眼了? 他摇了摇头,将思绪抛开,缓缓入定。 翌日。 风自轻从入定中醒来,便听到楼下传来扫一阵叫骂声,还有伴随着瓷碗酒坛摔碎的声音。 他微微皱眉,大清早的就有人来闹事,扰人清静。 走出房门,扶栏处已有不少人围看,议论纷纷。 楼下是一个粗壮莽汉,他的衣服上有些许汤汁,正扯着店小二的衣领破口大骂,店小二的脸上还有巴掌印,右脸有些肿,嘴上求饶不已。 地上是一些打碎的碗坛,酒水菜汤,溅湿了一地。 “他娘的,一大早就碰上这种事,真晦气,要不是打不过,老子早揍他了。” “知道就好,咱们境界低微,看看就行,别惹事。” 入耳的多是类似这种牢骚,但真正敢下去动手的,没有一个。 风自轻摇了摇头,将手中折扇展开轻摇,慢悠悠地下楼而去。 他这般作派,在这种情况下,大多人会认为,他是下去打抱不平的,包括那个动手打人的粗壮莽汉。 楼上有人翘首以盼,十分关心接下来的进展。 莽汉一脸络腮胡,怒目而视,见一个手摇折扇的锦衣公子,正朝自己这边走来,嘴角勾起一抹得意,随即恢复。 他将店小二随手一扔,下巴一扬,朝那锦衣公子说道:“怎么,你要替他强出” 话说一半,骤然而止。 手摇折扇的锦衣公子并没有理他,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在他身边一绕,便出门而去。 —— 二楼,原本等着看热闹的众人,面面相觑。 这就走了?他不是下去教训那人的? 粗壮莽汉也如这般想,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接着一抹惊恐之色一闪而过。 他转身将店小二再次拎起,又给了他一巴掌,大骂几句之后,便转身离开,步伐有些匆忙,似乎有什么急事要办。 —— 一处简陋的馄饨摊。 风自轻悠闲地吃着馄饨,不时的点头,别说,味道还真不错,这手艺,跟柳老爷子有的一比。 他不是圣人,没有路见不平,便要拔刀相助的侠义心肠。 刚才客栈里,无非就是店小二在上菜时,不小心碰到了那莽汉,随后挨了一顿打。 店小二双眼无神,眼圈微黑,显然是昨晚彻夜未睡,以致于早上精神不济。 这种事,时有发生,没必要横插一脚,徒生事端。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从窗而降的姑娘 四下无事,风自轻便开始四处闲逛。 昨天有些匆忙,还没有好好逛上一逛,到了今天,他才明白,为何这玄和国,武风极盛。 闲逛途中,他偶然看见两个在池边玩耍的稚童,大约六七岁,他们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帮助下,各自徒手搬起了身旁约有三四十斤重的石头,随后双双扔进池中,噗通一声,溅起两个大水花。 像是在比谁扔的更远,过程很是轻松,只有那名较小的稚童稍显吃力,所以他扔的更近,有些垂头丧气。 三四十斤的石头,按普通人来讲,即便是十几岁的少年,乃至成年人,都不会如他们这般轻松。 玄和国,看来得多待些日子了。 一番闲逛,已是临近午时。 风自轻兴致已尽,便准备就近找一家酒楼,歇息片刻。 途中,突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阵打斗声,之后便是一声尖叫。 他寻声抬头望去,正巧看见一身穿鹅黄长裙,肩背包裹的女子,跳窗而逃。 自己正好不偏不倚,不远不近,站在她的下方。 女子生的很美,比昨日缠武楼那伶叶姑娘还美,微微散乱的发丝,略显急切的眼神,更添一分韵味。 他有些迟疑,脚步一顿。 那女子似乎以为风自轻是为她而停,神情一喜,连忙喊了一句:“公子救我。” 他朝她微微一笑,后者抱以微笑,并微微张开了双手。 然后,风自轻身形稍稍一移,脚步一挪。 扑通! 貌美且身姿曼妙的女子,结实的掉落在地,溅起了阵阵尘灰。 风自轻连忙拱手致歉,一脸真诚。 “抱歉抱歉,在下想着男女授受不亲,若伸手接住姑娘,碰到了某处不能碰部位,难免有些唐突佳人,还望姑娘恕罪,姑娘可还安好?” 扑倒在地的女子唉哟一声,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俏脸怒视道:“你这人,我都不在意这些,还张开了手,你算了,好在本姑娘身为三境武者,些许疼痛,算不得什么。” 二人说话其间,原本这女子跳窗处,便有几位身穿黑衣,手持大刀的武者,同样跳窗而下。 “啊!万望公子救我一回,小女子感激不尽!” 说完不等风自轻做出反应,直接跑到他的身后,用力扯住他后背的衣衫,以作挡牌。 待那几位手持大刀的武者落地后,便一把将风自轻朝前一推,自己则脚下抹油,留下一句话后,便迅速混入人群之中,溜之大吉。 “你来我往,公子啊实在对不住了” 风自轻紧了紧握着的拳头,一脸黑线。 这是被坑了? 被一个小姑娘坑了? “喂,小子,老实交待,你是不跟那小姑娘一伙的?”为首的持刀大汉紧盯着他问道。 风自轻抬眼与那为首大汉平视,淡然道:“我不认识那姑娘,我只是一个被她美貌所吸引,稍稍停步观望。刚才她摔地上我都没管她,还便被她顺势做了挡箭牌,我真是个可怜人,趁她刚走不远,几位快些追,或许还能追的到,帮我出口气。 对了,她好像往东边跑了。” 为首大汉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锦衣公子,见他神情从容淡然,回头与同伴小声嘀咕了几句,随后转头用力瞪了他一眼,算是警告,一挥手,与同伴向东追去。 结果出奇的平和,这倒让风自轻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要多费些口舌,也做好一拳将他们撂倒的打算。 没想到,这几人似乎还挺通情理的,当然,也可能是那女子肩上的包裹内,装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过总的来说,这玄和国国民素质,貌似还挺不错。 既然无事,他便向旁边看热闹的人群,稍作打听,去了附近最近的酒楼。 几日后。 太平无事。 风自轻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这几日他四处细细打听了一下,得知了撼山经事件的大致经过。 大约在两个多月前,城外百里处的一座密林深山上,山腰处突然塌陷下落,一道金光冲天而起,随即一闪而逝。 塌陷处,显露出了一座疑似修行洞府的入口,被上山打猎的猎户发现,随后报与官府。 官府得知后迅速派人前去打探,待一众郡卫赶到事发地时,竟发现洞口比原先猎户口中描述的大了许多,且旁边又多了两个。 这显然是有人先一步而入,捷足先登,且不只一伙人,因为新打的两个洞口,大小与形状截然不同。 一阵商议之后,郡卫头领便派了两个郡卫先行回去禀报,他们则留下,细细查探。 就在众郡卫查探之际,突然有个人影从洞口蹿出,随后便朝深山中掠去。 整个过程极为迅速,十几个郡卫都无人看清那人面目,只模糊看到,那人背后有一大片血红,似乎受了重伤。 紧接着,洞口接二连三的有人从内蹿出,是三个黑衣蒙面人,身上都负了重伤。 见是郡卫,他们没有多作停留,四散而逃。 众郡卫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 他们能清楚地感受到,即使他们十几人加起来,也都不是对方的对手。 就在为首的郡卫迟疑,是下去继续探听情况,还是等上头消息再做打算之际,洞中突然发出“嘭”的一声巨响,随后洞口周围骤然塌陷,尘土四起。 片刻之后,又是嘭的一声巨响,一道身影破土而出。 这回众郡卫终于看清了此人的面目。 是个手持长剑的青年公子,虽然样子看上去有点狼狈,身上也有剑伤,但众人心里明白,这也是一个高手。 那青年公子并没把十几郡卫放在眼中,他环顾四周,发现除了郡卫,再无其他人的踪影,最后怒上心头,破口大骂。 “他娘的,撼山经没捞着就不说什么了,连真武诀和炎力诀都没抢到,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们都受我寒冰引重创,肯定要回城买虎炎丹疗伤,哼!老子就不信,逮不到你们!” 说罢,便凌空一踏,御剑离去。 御剑而行,是修仙者才有的本事,高境武者虽然能隔空取物,但也只限于取,不能御。 从那之后,这件事便广为流传开来。 玄和国武风极盛,自然不会缺少血性之人,且有异宝现世,自然为之而来。 之前几次都是无功而返,这回,一定不容错过。 拥有这种想法之人,绝不在少数,因此,才有了成武郡这两个月之间,修仙者与武者齐聚而来。 不是说除了撼山经,还有三本吗?怎么只有两本有名字,另一本呢?是当时那青年公子已经得到了,还是什么? 嗯 算了,总体而论,似乎比较凶险,还是花钱买来得实在。 那猎户老四不是说,玄京有个集珍楼嘛,这里如果一无所获,那就走一趟玄京,无非是多弯点路罢了。 就是这钱 他摸了摸身上的衣服,感受着从清风藏月袍中传来的的阵阵清宁,长叹一声,唉好东西,果然太费钱了。 正当风自轻心神思索之际,背后传来一道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 嗯?不对,熟悉?我在成武郡并没有相熟之人,怎么会感觉到熟悉? “哎呀这位公子,咱们又又见面了,好巧啊,上回走的匆忙了些,还没问你,头回那些大块头有没有难为你呀?” 风自轻蓦然转身。 又是她! “为难倒是没有,查问倒是不能幸免,不知姑娘是何方神圣,竟能隔三差五惹人追赶不已?” 这是风自轻第三回见她。 第二回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公子啊... 两日前。 风自轻正在长街上闲逛瞎打听,不久后便听到身后有人正急匆匆快跑而来,似乎是被人追赶。 他一转身,便看到了那位跳窗而扑地的姑娘。 “哎呀,公子啊,好巧啊,又见面了。”跳窗姑娘不等风自轻有所回应,便从他身前迅速跑过,然后留下一句话,消失不见。 “公子啊,有缘再会。” 前前后后,不过片刻。 风自轻将稍稍抬起准备打招呼的右手放下,很自然的退后一步,给追赶她的人让路。 他看着那些追赶人的身影,暗自点头,果然,换了一批人。 —— 这次。 一身淡黄长裙,头发也没有初见之时凌乱,少女发髻整齐披肩,亭亭玉立,气质温婉,极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她肩上没有包裹,此刻看上去也是颇为得体。 她微微一笑,一开口,便破坏了属于她身上的那份气质。 “对不住对不住啊,情况紧急,公子多担待一下啊。” 她四处张望一阵,快步走到风自轻身前,小声说道:“公子啊,大街上太显眼,要不咱换个地方?为了赔罪,今日我作东,如何?” 风自轻略微有些迟疑,他其实并不想与这姑娘扯上关系,虽说上回追她的人,自己一拳就能全部放倒,但人生地不熟之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他又不甘心被人坑了,就这么不了了之,怎么说也要捞回来点什么嘛。 “怎么,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公子啊,你一个大老爷们,还怕我不成?是不是男人?” 嘿 风自轻心想,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不得不和你好好比划比划了。 “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在想,去哪家酒楼合适,毕竟不知道姑娘的荷包,够不够鼓。” 姑娘拍了拍自己颇为可观的胸前,豪气干云。 “没事没事,地点我选就行了,这一带我熟,走,跟我来。”说罢纤手一挥,大步向前。 风自轻眯了眯眼,抬步跟了上去。 少女带着风自轻选了一家不高不低的酒馆,颇为熟稔的点了一桌子菜,一坛清酒,一坛烈酒。 少女自顾自地倒了一碗清酒,咕噜咕噜地喝完,如喝水一般,随后嘴巴一抹,“哈还是清酒喝的爽快一些,这烈酒太烈,不太适合我这种娇滴滴的小女子。” 风自轻斜了她一眼,你怕是对娇滴滴有什么误解。 “喝啊,愣着干嘛,怎么,还要本姑娘给你倒?” “那倒不用。” 风自轻将坛布打开,顿时一股酒香扑鼻而来,今人心神一动,脱口而出,“好酒。” “哈哈那可不,你别看这酒馆不怎么样,但这酒,那可是出了名的好,来,别磨磨唧唧的,尝尝。” 嗯这姑娘劝酒的法子,挺特别的。 风自轻将碗中酒一饮而尽,竟然还有些辣喉咙,不禁点了点头,这酒够味。 “公子啊,怎么样,是不是好酒!哈哈哈本姑娘作东,岂会令人失望!不过!你要是还想喝,那就要自己出钱了,本姑娘请你一坛烈酒赔罪,足显本姑娘的诚意了。” 风自轻看着眼前这个故作豪气的女子,心中一阵好笑,算了,不揭穿你荷包不鼓的事实了。 他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啪!女子双手一拍,笑道:“公子啊,你果然够豪爽,值得一交,来,干,本姑娘敬你一碗!” 说完不等风自轻有所举动,直接碗碰碗,随后一饮而尽。 风自轻心所有思,这,该不会是个酒鬼,还是个女酒鬼。 “公子啊你” “你别再公子啊长,公子啊短的了”风自轻抬手打断了眼前女子发问的兴致,后者一脸茫然,不明就理。 “你再公子啊我就要跟着唱起来了。” “呃为何会跟着唱起来?不懂,算了算了,那我就不说了。本姑娘名叫梅酒,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好家伙,怪不得喜欢喝酒,原来是命中带酒。 “在下风不重,幸会幸会。” “哦?姓封?”自称名为梅酒的姑娘突然压低了声音,稍稍凑近一些,小声说道:“看公子气宇不凡,年纪轻轻就已达到了我感知不到的境界,莫不是玄京封家之人?” 说着,便用手指在碗中沾了点酒水,在桌上写个一个“封”字,随后又用巴掌抹掉。 风自轻眉毛一挑,玄京封家?难不成是类似于云泽国五大世家一类的世家? “此风非彼封,在下的风,乃清风徐来之风,姑娘误会了。” “哦。”梅酒见对方一脸淡然,便随口应了一声,随后小声嘀咕了一句,“还不想承认?嗯这名字古怪得紧。”随后又恢复了刚才毫不在意的神情,继续大口喝酒,风自轻也乐的清闲,美人饮酒,颇为养眼。 酒过三巡,风自轻便从对方口若悬河般的讲述中,了解了与之初见时的大致起因。 撼山经的出世,闹的满城风雨,与之有莫大关联的三本武者功法,自然也是卷入其中。 正品本就极难出现,时间一长,仿品自然而然会顺势而生。 而这位梅酒姑娘,便是不知从哪处搞来了三本仿品,打算坑一坑不太识货之人,毕竟四肢发达者,似乎总是有所缺陷。 起初形势较好,梅酒姑娘卖了三批,赚了点小钱,尝到了甜头,一时按捺不住,便起了要做大做强的心思,于是费尽心思,做了一本撼山经的仿品,打算一把定将来。 顺带一提,梅酒姑娘在满脸绯红,似醉非醉之际,不小心说出了她的看家本领,伪制。 三代传承,技艺高超的伪制,可以假乱真。 至于结果嘛,是那本伪制撼山经还未出手,便已被人当场抓包。 原因,是她好巧不巧地,将伪制的真武诀和炎力诀,一本卖给了上回追她的持刀大汉,一本卖给了持刀大汉的朋友。 当时持刀大汉正带着几个小弟前去与好友相聚,而梅酒姑娘正在酒楼二楼,与持刀大汉的朋友在进行颇为友好地交谈。 酒楼喧杂,而梅酒姑娘境界不高,一时不查,被前来与朋友相聚的持刀大汉当场撞见,好在当时两人的交谈,已经友好的完成,荷包鼓鼓。 最后,便是梅酒姑娘,跳窗而逃的画面了。 第二回,情况大致相同。 缘份,当真妙不可言。 “风公子,嗝看你穿的人模狗不,是绫罗绸缎,身价应该不菲,不知是哪个大户人家出身啊,你看本姑娘的实力,够不够去你府上当个护院什么的?” 一脸通红的梅酒,醉眼迷蒙,见对方没有应答,啪的一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弯腰而起,却又眯着眼,将脸凑近一些,醉笑道:“嘻嘻风兄,你仔细瞧一瞧,看看小妹如何?” 风自轻一手端着碗,一手撑着大腿,听她这么一说,笑了起来。 “怎么,梅姑娘这是在毛遂自荐?打算改行了?” 梅酒使劲的点头,“不错,不错,风兄你是不知道,干我这行风险太大了,我可不想年纪轻轻,拥有着花容月貌,就跟我爹和爷爷一样,早早地被进了大牢,或是被埋进了土里。 现在我孤身一人,趁着年轻,又有那么点姿色,不如早早地寻个好人家,嫁了得了,安稳度日。 风兄,如何?可还看的上小妹?” 说罢,将脸又凑近了些。 气氛,距离,开始有些微妙。 风自轻低眼一瞧,美人醉酒图,近在眼前。 醉酒微红的脸蛋,配上吹弹可破般的肌肤,琼鼻小嘴,闭眼时微微颤动的睫毛,轻轻勾起的嘴角,着实会令人看的入迷。 第一百三十七章 引诱 一坛清酒,就醉成这样,啧啧 他摇头一笑,说道:“梅姑娘确实貌若天仙,性格很是直爽,只不过风某不太明白,加上这回,你我才见过三次,梅姑娘就这般毛遂自荐,怕是不妥。” 梅酒蓦然睁眼,摆手道:“哪有什么不妥,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虽然你我初见就让我直接扑落在地,但这恰恰证明,你不是个好色之人,不然哪会放过占女子便宜的机会? 第二回就不说了。 之后,你我再见,直至此时,对于上回我拿你做挡箭牌的事,你都没有责备过我一句,这不就表明你心胸宽广嘛。再有,我看你说话谈吐,都是文质彬彬的,一看就是有学识的,我这人,就欣赏有学识的人。 最后,你人长得俊俏,实力也不错。 既然让我遇上了,那就不能白白错过了不是,总得问上一问才行。” 说完,她将碗中还剩些许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坐回了对面,双手撑着下巴,手肘抵在桌上,静静地看着对方。 至此,一坛清酒,被她全部下肚。 这算是被表白了? 那以往在西洲的时候,为何没有? 嗯玄和国女子的眼光,不错,不错 虽然这是一件值得高兴地事,但怎么感觉有点怪怪地,却又说不上来,似乎,不太合情理? 嗯 风自轻思索片刻,正当决定表态时,却听到咚的一声桌响,他定眼一瞧,刚才还滔滔不绝地女子,已经趴在桌上,酣酣大睡了,嘴里似乎说着听不清楚的胡话。 他无奈摇了摇头,算了,就当作是你发酒疯,醒来以后再说。 “小二,结账。” “来嘞,客官,一共” 途中,背着她回客栈的风自轻,忽然发现,这顿酒钱,到头来,是他自己付的。 客栈厢房中。 风自轻坐在桌前,床上是睡成大字的梅酒。 他想起刚进客栈时,柜台掌柜那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一阵无奈。 姑娘美是美,但 他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合常理,这人来路不明,又想到那五境武者的猎户老五被一美貌女子蒙骗,便觉得还是谨慎为好。 啧别说,这人确实长的漂亮,在他所遇到过的女人中,单论长相,可排前三。 不说话还好,就是一说话,便破坏了那份美感。 嗯?她脱鞋干嘛? 哦应该是觉得睡的不舒服。 嗯!?她扯自己衣服干什么?睡觉这么不老实!? 风自轻走了过去,为她盖好被子。 他摇了摇头,转身回桌给自己倒了杯茶,这睡熟的反应,倒和她本人的性子极为相符。 接下来,只能等她自然清醒了。 片刻之后,躺在床上的梅酒突然将腿抬起,轻轻一踢,被子便被踢下床去,随后她双手在自已胸前一阵胡扯,试图将衣襟扯开,一番徒劳无劳之后,似乎有些懊恼,发出一阵长音。 “嗯嗯” 时而高亢,时而低沉,百转千回。 最后归于安静。 正在缓缓修行的风自轻,便是被这一阵长音,强行从修行中状态中惊醒。 他扭头一看,乖乖,这这 被子已然掉落在床下,梅酒的睡姿极为不雅,头发有些散乱,有些发丝沾在了她的脸上,脖颈白皙且修长,胸前的衣襟半开,露出了一抹浅红,浅红中绣有花纹。 美人醉卧,衣衫凌乱,别具风情。 风自轻连忙默念从执越那里学来的清心诀,不是他不够淡然,而是如此近距离的观看,确实是头一回。 虽说是修行者,不太畏惧寒冷,但是这深冬季节,你好得多穿两件,以示尊重啊,一件长裙,一件肚兜,这 算了算了,还是去门外守候,不然等下她醒了,看见是这种场景,那他就百口莫辩了。 他重新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吱呀一声,出门而去。 站在门外,他轻呼一口气,让内心重回平静。 —— 楼下,柜台处的掌柜似有所悟的往楼上看去,正巧看到了风自轻从房内出来。 他朝风自轻微微一笑,赞许的点了点头。 年轻就是好啊,快一个时辰了,时间还挺长,小伙子本钱不小。 —— 风自轻见掌柜冲自己微笑点头,虽然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回以微笑。 片刻之后,对于刚才掌柜的微笑点头,他似乎有所明白。 于是他挺胸抬头,面露微笑。 醉时丑时初,醒时寅时末。 梅酒从睡梦中悠悠而醒,满足地伸了个懒腰,低头看到自己胸前衣襟半开,却没有半点震惊。 回想起先前那人的反应,不由地赞叹一声,还真是个正人君子啊。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微微皱眉,难道自己还不够漂亮? 唉看来引诱这招,行不通,得另寻它法了。 她将衣裙穿戴整齐,重新挽好发髻,出门而去。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风自轻听到后转头望去,见对方神色自然,暗自松了口气,微笑道:“梅姑娘终于醒了,本以为姑娘如此豪爽,这酒量自不会差,没想到” “叫我小酒。”梅酒看着风自轻,打断道:“小妹今年十六,风兄不介意我喊你一声风大哥?” 既然引诱无用,那我便换种方式。 “呃这个自无不可,梅小酒姑娘,你可还记得酒后说过什么话?” “酒后?我不是一直在睡觉吗?难不成我说了什么醉话,或者是梦话?”梅酒瞪大着双眼,作一脸茫然状。 “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无非是说你从事的行业比较凶险,想要转行之类的。” “呀!”梅酒突然原地蹦跳了一下,惊呼道:“风大哥知道我是做什么了的了?这这这都怪我,酒量不好还瞎喝什么,风大哥不会嫌弃小妹?” 风自轻淡然一笑,“那倒不会,都是为了生活嘛,不过你这行确实有些凶险,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还是趁早脱身,做别的营生。” “嗯,风大哥说的在理,容我好好想想。”她走到风自轻的身旁,一拍他的肩膀说道:“风大哥,为了弥补你这回付酒菜钱,晚饭小妹做东,走,放心,这回不喝酒。” 风自轻也不推脱,顺势答应了下来。他知道,即便这次推脱,下回梅酒肯定还会找别的理由。 不过话说回来,成武郡这么大,怎么这么容易就碰上。 出了客栈,梅酒便主动为风自轻讲起了成武郡的一些风土人情,渐渐地,口若悬河。 点头应答之际,他扭头瞥了一眼住的客栈,暗想,是不是该换一家了。 据土生土长的梅酒讲述,成武郡好久都没有像最近两个月这般热闹了。 大街上,酒馆、青楼中,大多人都在议论那部撼山经和其余三本武者功法。 撼山经,见过的人少之又少,具体有何用处,尚不明确,只知道修仙者易可用,单凭这点,就足见珍贵,可为至宝。 仙武通用的功法,少之又少。 以前有过例子,一位久不能破境的五境修仙者,在得到一部仙武通用的功法后,顺利破至六境,实力骤然大幅提升,且之后再次破境,阻碍小了许多。 真武诀,听说可以让武者短期内打破自身瓶颈。 炎力诀,则是一种杀伤力较大的功法。 最后一本名叫疾影步,是修炼身法的功法,据闻已被人夺走出城而去,不知是真是假。 风自轻听的津津有味,要说还是土生土长又混黑道的人,消息更为灵通。 前几日他也细细打听过,但显然没有梅酒说的详细。更关键地的是,梅酒似乎有所透露,那几本功法,大致可能会在何处区域。 消息从天而降,进展似乎颇为顺利。 第一百三十八章 情敌? 一家普通饭馆中。 梅酒吃相颇为自在,完全没有隔壁几桌中的女子吃相斯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普通的规矩,貌美的随性。 饭吃一半,风自轻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男子惊呼声,略带喜意。 “酒妹妹,你也在啊,哎呀呀,好巧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又变漂” 声音骤然中断。 随后他便感觉到身旁有风袭来,有人快步走到他的身侧,指着他大声问道:“你是谁!?为何与我酒妹妹一同用膳!” 风自轻扭头抬眼一看,是个青年锦衣公子,相貌中等,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正一手指着他,神情略微愤怒,似乎极力压制。 青年公子身上的那件锦衣,似乎因洗的次数过多,而失了光泽,虽然干净,却已不显富贵之气。 风自轻抬手一挥,欲将那只指着他的手打到一旁,没想到打了个空。 他心中一凝,以自已乘虚境初期的实力,即便是随意挥动,那速度也不会很慢,没想到对方直接避开了,显然,这也是一个修行者。 “你谁啊?我跟谁吃饭关你什么事?”风自轻身体后仰,淡然问道。 旁边的梅酒猛地站起身来,指着青年公子娇喝道:“夏叙,你要干嘛!本姑娘跟谁吃饭,你管的着吗!别以为我爹临终前说让你照顾我,你就有权利对我管这管那的,告诉你,那是我爹说的,不是我!” “可是你小时候也说过要我好好照” “嗯!?”梅酒眉毛一扬,双眼一瞪。 被她一瞪,青年公子的眼神便有些慌乱,姿态瞬间放低了许多,讨好道:“没有没有,是我冲动了,酒妹妹你只管随意,我我先走了,别忘了过几日” 梅酒一甩手,颇不耐烦地回道:“我没忘,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会忘。” “哦哦,那好,那我走了,你多加小心。” 后面四个字,明显有所指,他走时还不忘用力瞪了一眼坐着的风自轻,以示警告,重哼一声之后,一甩袖,大步离去。 待青年公子离开后,梅酒便开口说道:“风大哥见笑了,你心胸宽广,应该不会为这么点事情生气?” “小事,倒不至于,这位公子” “嗐,他叫夏叙,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小时候家道中落,双亲病逝后,便与我和我爹一起过了。 前两年,我爹临终时,托付他走后多照看我,过几日,便是他爹的祭日了。这两年,他也算尽心尽责,但我待他一直如兄长,不曾有过其他想法。” 风自轻从桌上拿起一杯清茶饮了一口,心道,原来是青梅竹马,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诶?一时想不起来了,算了,那便不想了,安心吃饭。 咦?那人好像并未走远,那 风自轻点了点头,说道:“青梅竹马多好啊,这位夏叙夏公子,虽说脾气冲了些,但你们知根知底,且他相貌端正,也是修行之人,对你还尽心尽责,小酒姑娘不认真考虑一下?” 梅酒刚准备说些什么,饭馆门口处,青年公子便再次闯了进来,这次脸上堆满了笑容。 “唉呀呀,风公子是,刚才在下实属鲁莽,多有得罪,今日以茶代酒,敬风公子一杯。” 说完,便拿起茶盘上的空茶杯,为自己倒了一壶茶,冲风自轻一敬,随后一饮而尽。 好家伙,原来也是一个自来熟,和梅酒不遑多让。 梅酒当场噌的一声又站了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青年公子说道:“你怎么回来了!不,不对,你一直没走远对不对!好啊,夏叙,敢仗着自身境界稍微比我高那么一点点,就敢敷衍我了是,长能耐了啊!” 这回青年公子没有了刚才的唯唯诺诺,一改前态,坐在旁边的空凳上,嘻笑道:“那是一点点吗?那是整整一个境界,而且我还是修仙者,以后的本事肯定会比你大。” 风自轻适当的插了句嘴,“本事大,才能更好的保护想保护的人。” 夏叙眼前一亮,向风自轻投去赞许的眼神,微笑着点头。 对此,梅酒不以为意,白眼一翻,“切,一个连元力都炼化不出来的丹灵境,谈什么本事。你仔细看看身旁这位,你问问他,是什么境界。” 夏叙将头一转,朝旁边问道:“风公子,冒昧地问下,你,几境了?” 风自轻微微一笑,“在下不才,修行多年,前不久才刚踏入五境不久。” “哦”夏叙随意点了点头,旋即又惊呼道:“什么?五境武者?” “唉略感惭愧。” 夏叙沉默一阵,继续问道:“风公子年岁几何?” 风自轻眼珠一转,回道:“年后便至弱冠。” 梅酒眼波生辉,注视着他道:“未及弱冠便已是五境武者,风大哥真乃英才,不过看着像比这更年轻一点呢。” 风自轻淡然一笑,“小酒姑娘过奖了,修行者,似乎都是看上去都更为年轻一点。” “风大哥说的在理。” 夸了一句后,梅酒将目光转向夏叙,问道:“怎么样,年龄差不多大,羞愧不?” 夏叙端起手中的空茶杯,作饮茶状,眼神闪躲,含糊其词道:“那个食少言,食少言,吃饭吃饭,正好我饿了。” “切,德性,风大哥别管他,他就这样。” “我倒觉得夏兄说话直爽,值得一交。” “嗯!风兄此言甚合我心,还未请教风兄大名?”夏叙放下空茶杯,抱拳说道。 “在下风不重。” “啊好有道理的名字,幸会幸会。” “见笑见笑。” 原本尚算对立的二人,在一声声称赞中,互相引为好友。 相聚甚欢。 作东请客之人,再次更换,夏叙夏公子颇显豪气。 饭后,梅酒趁夏叙不注意时,以她一定要再作东一次为由,小声约风自轻几日后再聚,后者自然不好当场拒绝,便答应了下来。 哼哼过两日等我换了客栈,到时看你怎么找的到我,成武郡这般大,我不就信,你消息会有这么灵通。 然而,他似乎低估了这位堪称地头蛇般的姑娘。 五日后。 似乎是因为撼山经和其它几本功法的消息,越来越少,所以大多客栈的住客纷纷退房。 对于散修或者小门小户来讲,吃穿住行都要花钱,坚持不住的不在少数,这其中就包括那猎户五兄弟。 这日,喧嚣的大街上。 猎户五兄弟垂头丧气地的向东城门走去。 两个月的时间,什么也没捞着,还被一个女人骗了一笔钱财,实在是流年不利。 众人一商量,再待着估摸也是无用,便决定今日出城,向东南而行,去往玄京。 在离城门尚有一段距离之时,突然听到隔壁街道传来一道惊天大喊,紧接着便是一道怒喊,响彻大街小巷,似乎生怕无人听见一般。 随后便是一阵骚乱,夹杂着马匹的嘶鸣声,和人群的喊叫声。 “贼子!找死!” “我是贼,你也是!撼山经是老子先看到的!” 猎户五兄弟数目相对,默契十足,未有言语,便齐唰唰地冲向隔壁街道。 待众人赶到时,只见街道上已经凌乱不堪,到处都是被砸倒的摊位,水果瓜菜散乱一地。 这条街道并不算大,此时一黑一紫两道身影正在激烈相搏,互相抢夺着一本古老书籍。 那书不知由是何材质所制,在二人争抢的过程中,竟毫发无损。 嘭! 两道身影瞬间分开,身穿紫袍,身形瘦小的武者不敌,被黑衫男子一拳击飞,口吐鲜血,而他手中那本古老书籍,也因手掌脱力被甩飞,向一旁的屋顶处掉落。 第一百三十九章 街头混战 屋顶处,有一青衫男子正坐在屋顶檐上看戏,对于古老书籍被甩飞后向他所在之处而来,十分意外。 青衫男子看着朝他飞来的古老书籍微微皱眉,似乎有所迟疑,随后他伸手一指,但却似乎无用。 最终,啪的一声轻响,古老书籍掉在了他的脚前,离他不到三尺。 场面,开始莫名地有些安静。 风自轻低眼一瞧,书籍上的三个大字,一目了然。 撼山经,就此出现。 失踪近两月之久的撼山经,突然就出现在大街上。 看那二人争抢的架势,再看这本毫发无损地的书籍,初步可以断定,这本撼山经,是真品。 众目睽睽之下,宝物就掉落在他身前,便是烫手山芋。 他刚才想隔空将撼山经转移,却发现徒劳无功,这撼山经似乎不受元力控制,不知是何原因。 捡了逃走?那不是摆明了要成为肉靶子吗,虽说以他的速度,想要逃跑似乎不难,但保不齐还有其他高手正在观望。 躲的了初一,十五能不能躲的过,还真不好说。如果到时被逼到要双手奉上的地步,那今天抢了逃走,便是多此一举。 算了,闷声发大财才好做,这种情况 这时候他忽然想起了龙客,他为何没有向龙客要两张人脸面皮,嗯下回见了龙客,一定要敲他不,好好协商一下。 他看了看已经赶到的猎户五兄弟,几人眼神炙热。 再看看了远处的人影越来越多,最后看了看满身是伤,一脸阴鹫的黑衫男子,他深吸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便扔了。 他弯腰捡起这本让众多人争抢的撼山经,感受了一下质地,有些冰凉,有些厚重。 他咧嘴一笑,你们不是一直想要吗,那我给你好了。 他用力一扔,撼山经飞向猎户五兄弟,啪嗒一声,准确无误的落到了他们大哥的手中。 猎户大哥先是一愣,随后狂喜。 “兄弟们,来活了,厮杀起来!哈哈哈” 随着猎户大哥的一声令下,街头血战,继续开始。 而主动献宝的风自轻,颇为机智的选了一处稍远的屋顶,继续看戏。 这回,你总掉不到我这里了。 血战正酣。 远处看戏的风自轻,突然听到身后下方,农家小院房中传来一阵轻声细语。 “夏叙,这家正好没人,咱们先在这待会儿,外面是不是厮杀的特别激烈,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你找死啊,外面人那么多,看戏也得挑时候啊,这个时候,谁会那么傻跑去看戏啊!” 风自轻眉毛一挑,嗯? “夏叙,你敢吼我了是,怎么,又长能耐了,啊?” “没有没有,酒妹妹你听错了,我只是说话有点急而已,你要是真想看的话,要不,咱们站远点看?” “那还等什么,走,再晚说不定就打完了。” 二人一出房门,风自轻便听到梅酒的惊呼声。 “呀,风大哥,好巧啊,你换客栈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啊,害我找你好久,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咦?你是在看戏嘛,嘻嘻正好,我也来。” 风自轻无奈摇了遥头,世界,什么时候这么小了。 “嗯是挺巧的,夏兄,又见面了。” 夏叙一抱拳,说道:“风兄,幸会。” 二人提身几个纵跃,来到风自轻身前,夏叙故意坐在二人中间,待得到梅酒的瞪眼之后,便乖乖起来,坐到另一侧。 于是,一人看戏,变成了三人。 那条街上,血肉横飞。 “哇,那人打的好凶啊,手都断掉了;呀!那人好阴险,竟然偷袭;嗐,那人好生厉害,一人对战三人都不落下风” 梅酒看的起劲,嘴里念叨个不停,某种天赋极强。 风自轻无奈,但也会偶尔附和两句。 而一向颇显直爽的夏叙,虽然也跟会着附和,但更多的,却是在暗中观察着风自轻,似乎想要知道些什么,而后者的神情一直比较淡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点,风自轻本人,也有所察觉,但也只是有些不解而已,并未多想,可能是这位对自己的敌视,还未全部放下? 血战还在继续。 正在混乱的众武者,似乎有一点通有的默契,那就是不伤人命,任你再重的伤,只要今天不死就行。 官府的人,似乎消息不太灵通,一直迟迟无人前来。 看着远处那条可以称的上是人满为患的街道,风自轻不禁暗自摇头,跟他一样躲在远处看戏不好么,非要凑热闹一般的赶着上。 他大致数了一下,包含那些已经躺在地上哀嚎不已,或者昏迷不醒地人,人数起码有一百五十人以上,共有七八股势力。 人数最多的一股约有四五十人,八成是个帮派或者家族什么的,小的就如猎户五兄弟一般,也有那么一两个艺高人胆大的,趁着混战之际,趁机捡起他人掉落的贵重物品。 而最初的那两位肇事武者,似乎已不见踪影。 此时,撼山经已经从猎户五兄弟的手中,转移到了那股人数最多的势力当中。 见此情形,便有脑子转的相对快的武者,趁众人稍稍换气之际,提议众人联手,先除大的,之后再作定夺。 猎户五兄弟当场赞同,并推举此人暂为领头之人,还表示,如果可以,为了不两败俱伤,可以协商共同参习撼山经。 此想法一经说出,便引来众人点头称是,而出此主意的猎户老四,抹掉额头上的鲜血,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与嘲弄。 他们五人,算是在众武者中实力靠上的了,那个泰威帮除了仗着人多,还有什么,待将他们赶走,这些虾兵蟹将,能成什么事。 届时,便是他们兄弟五人说了算。共同参习?哼哼 经此,街头混战,变成了对立战。 远处,看戏的房顶处。 风自轻已经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左手握着一把瓜子,右手拿着一颗桃,轮换交替吃着。 左手边的梅酒,时不时的从他手中拿起瓜子往自己嘴里送,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小酒壶。 右边的夏叙,手持折扇,轻轻晃动。 暴露有方寸物,风自轻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一个二十不到的五境武者,有一个方寸物,再正常不过。 起初,梅酒见到他凭空拿出一颗桃吃,也只是稍微有点惊讶,旁边的夏叙也不过是称赞他两句,家境殷实。 方寸物也是分轻重贵贱的。 “要说还是风兄这般有家底的人更为淡然,像撼山经这般的至宝都不为所动,我若不是境界低微,也想上去抢上一抢。” 听他这般说,风自轻猜想,这位或许和梅酒一样,也以为他是玄京封家之人? 对此,他也懒得再解释了。 “倒也不是不为所动,只不过我头脑清醒一点而已,若是四下无人之际,说不得,风某也会去凑个热闹。” 夏叙手伸大拇指,赞道:“风兄真性情,一点也不掩饰,在下佩服!” “啊风大哥也想要的吗?”梅酒喝了一口洒,扭头问道。 “这等至宝,谁会不想要?只不过审时度势罢了。” “哦”梅酒轻轻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 街道上,混乱的场面越发激烈,躺下的人越来越多,猎户五兄弟倒是依旧坚挺,想来是猎户大哥保护的好,尽心尽责,只不过身上的伤,并不少。 经过一番血战,此时还站着有一战之力的,约莫还在十人,其中也有强弩之末。 原本人数最多的泰威帮,站着的,便只剩下十数人。 局势,已然有些微妙。 第一百四十章 自作主张 猎户老大看了眼身旁的老四,后者微微摇头,示意时候还不到,此时翻脸,并不划算。 猎户老四看了眼那位被推举暂为领头之人的武者付晋,心中思索着,此人实力比大哥还略高一筹,且身旁亦有数人拥护,该如何设计除掉,才能不惹众怒。 寻常手段,有些乏力,那便只能用非常手段,这种情况,那便只能 他目光一寒,凑到猎户老大耳边小声私语,后者一听神情一凛,再细问了几句之后,才郑重地点了点头。 猎户老大舔了舔嘴,发现有点咸,扭头一呸,将舌头上的残血吐掉。 片刻之后,街道上再次响起喊叫。 “杀人呐,童镇失手杀人了!”喊话的是猎户老三。 童镇,便是泰威帮帮主。 众人心中一惊,手上一顿,急忙看去。 只见童镇身前不远处,有一人正缓缓倒下,一手捂着心脏处,口中鲜血直流,显然是被人击碎心脏,命不久已。 大战至今,众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失手杀人,是因为一但杀了人,事情的性质便不一样了,官府便会不得不介入,到时想要再争抢撼山经和其他功法,便会难上加难。 只要人不死,最多不过是聚众斗殴,而武风极盛地的玄和国,既便是玄京,那也是常有的事。 因此,血战至今,大家都会比较注意。 现在,却出了人命,先不说之后的官府会介入,单说现在,双方就结了死仇,必然要有所报复。 这位不幸即将身亡的武者,是暂为领头人付晋的手下,原本正与猎户五兄弟中的老三,一同对敌泰威帮弟子。 当时那二人正处上风。 眼见手下不敌,即将被折断手脚之际,童镇便迅速赶至手下身旁,随后一掌递出,攻向那人胸前,随后带着手下抽身而退。 当时情形过于匆忙,他的记忆有些混乱,记不清自己是打中了那人的左胸处,还是正胸前。 他看着已经沾了不少血的手掌,心中疑惑不已,他需要检查一下,确认是不是自己杀的。 但此时,似乎已容不得他多作解释。 一声怒吼,付晋眼神通红,怒视道:“童镇!你竟敢杀我兄弟,此仇不报,我如何在成武郡立足!纳命来!” 躺在地上即将死去的那位武者,在弥留之际听到了那句“此仇不报,便不能立足”的话语,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老大他,会为他报仇的。 —— “放屁!老子出手一向有分寸,老子要检”话未说完,付晋便已欺身而近,一拳攻来。 似乎是因为理亏,童镇出手有所保留。 付晋眼神一凝,如此正合我意。 我管你是不是真的失手杀人,只要一口咬定是你,那你便是罪魁祸首!只要你还敢在这继续待着,那我身后的那些人,岂能不出全力! 基于此,他的出手越来越凌厉,似有搏命之疑。 童镇眉间紧皱,他此时心中已然明白,出了这种事,付晋肯定不会给他时间检查确认的,而他身后的那些人 他娘的,流年不利,即如此,老子走就是了,这场子,以后再找回来就是。 —— 见对方眼神闪躲,似有逃跑之嫌,付晋当即大声喝道:“想跑!那也得留下撼山经,不然,老子跟你死磕到底!” 从此仇不报不能立足,到只留下撼山经即可,众人似乎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听到付晋说童镇想逃,与他同一站线之人便齐唰唰地,不惧生死一般地冲了上去,将他围了起来。 杀了人就想走?哪有这么好的事!除非 童镇见此情形,知晓大势已去。 如果他此时带领手下一帮兄弟继续厮杀,先不说理亏,既便他最终能赢,成功夺下这本撼山经,付出的代价,那也是极重的,身后这十数位弟兄,恐怕剩不了几位。 连他在内,也不敢说不会为此搭进去。 出了人命,这些打红了眼的人,便不会有人再留手了。 要不是撼山经出现的过于仓促,老子怎么会只带这点人来?也罢,只要人活着,老子的帮会便还是成武郡最大的帮会,只要知道东西落在谁手里,还怕抢不回? 至于那人到底是不是死在自己掌下,来日再检查清楚。 主意已定,他便从怀中掏出撼山经,四处扫视一眼,见刚才那小子竟还敢在远处房顶看戏,气极反笑。 很好,你不是喜欢看戏吗,那我便让你看个痛快! 他大喝一声,提身一跃,落至屋顶,随后用力一扔,将撼山经扔向远处。 六境武者的力道,自然不会小。 一道完美的抛物线,从他手中而起。 扔完之后,童镇丝毫不拖泥带水,大手一挥,让剩下的兄弟带着失去行动能力的手下,迅速撤走。 啪嗒一声,撼山经掉落在了风自轻等人身前的屋顶处。 如往事重现。 —— 远处的房顶上。 风自轻早已磕完了瓜子,吃完了桃,时间一久,对于远处的血战,便没有了起初的兴致。 于是,他心思稍沉,计算着要拿到这本撼山经,大致要付出一些什么代价,如果比较重,那还是 正当他心思松驰之际,一道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定眼一瞧,好家伙,你怎么又来了。 又想害我?哼哼哪有那么容易。 他大步一踏,弯腰捡起撼山经,随后开始四处张望,寻找对象。 待那些武者纷纷跃上屋顶,想要前来抢夺之时,他索性放声大喊,“小爷我看不上这什么破经,走你!” 说罢,他用力一扔,扔向他刚才选择好的对象。 那是一群约莫有近百人,皆身穿紫色锦衣长袍,手持长剑,正从城门口快跑而来。细细一看,便知这群人来头不小,应是真正的世家,袖口处绣各有一个“易”字。 风自轻听梅酒说起过,玄京有四大世家,为分为易、简、封、侯四大家族。 他选的那群人,便是一路风尘仆仆,匆匆赶来的玄京易家。 两个多月了,世家才慢吞吞地出现,是这撼山经实在烫手,还是另有其因? 至宝从天而降,对于易家来说,确实算是个好消息。 易家为首的是位中年男子,他感受了一下撼山经,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朝远处屋顶上抱拳大声道:“老夫易云,这位小兄弟的人情,我们玄京易家承下了,小兄弟尊姓大名,待此间事了,定好生款待感谢一番才是。” 风自轻哈哈一笑,摆手道:“区区小名,不值一提,我有自知之明,对这本撼山经不感兴趣,谈不上人情,无需如此。” 易云朗声道:“我易家行事,向来恩怨分明,小兄弟还请留下姓名,我好让家中知晓,日后若有需要,自可登门直言。” 风自轻摇了摇头,正要继续推脱,旁边的梅酒似乎有些兴奋,双眼冒光,大声道:“他叫风不重,是我大哥。我大哥生性淡泊,我这做小妹的先帮他应下,日后若真有需要,再登门不迟。” 夏叙对于此次梅酒如此献殷勤的举动,没有作任何反应,似乎并不反感。 风自轻有些诧异地看着梅酒,虽说只是一个虚名而已,但,今日这青梅竹马二人组,似乎与之前,都有所不同。 “嗯?姓封,你是封家之人!?” “不不不,我大哥的风是清风之风,易前辈误会了。” “如此,那便最好。” 他朝风自轻郑重抱拳行了一礼,转头朝身后众人吩咐道:“都听清了没,以后风公子就是咱们易家的朋友,勿须谨记。” “是,长老!”众人齐声应道。 第一百四十一章 四家齐聚 在风自轻与易家对话之时,那些已经跃至屋顶,打算争抢的武者,都自觉的站在原处等待,无人敢轻举妄动。 玄京来的世家,他们可惹不起。 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城内不行,那就在城外守着! 尤其是猎户五兄弟的老四,他此时正极力压抑心中的愤怒。 可恶,明明都已经算计好了,不该如此,不该如此啊我不甘心,可那世家的实力,唉那人姓风,却说不姓封,他说是就是了?世家那些人,哪一个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还有那个女人,不正是老五说的那个吗,她和那小子站一起,是不是已经傍上大腿了,如此,便不容易讨利息了。 他与身旁的大哥对视一眼,双双点头,随后兄弟五人一番小声的交淡后,便几个纵跃,消失在众人眼前。 只要童镇和付晋其中有人细细检查,便会发现,付晋的手下,并不是真正死在童镇之手,届时,一番推敲之后,便会发现他们。 因此,三十六计,走为上。 风自轻此举,虽然惹怒不少人,但东西不在他手中,他们也不好直接问罪,况且,这家伙,实力似乎不弱。 待易家众人走后,其余众武者这才悻悻然地回到刚才打斗的街道上,或背或扛,将那些已经暂时失去行动力的同伴,一个个地带回去。 付晋看着眼前死去的手下,神情阴沉,不知在谋划什么。 片刻之后,他似乎有所决定,大手一挥,带着众手下消失在街道上。 至此,街头厮杀混乱血战,落下帷幕。 只留下满地狼藉,与滩滩血迹。 待众武者消失的一柱香之后,官府的人终于姗姗来迟,他们颇为熟练的将原先摊位的摊主叫回,让其一一收拾。 收拾完毕后,再出手将街道清扫。 两个时辰之后,街道焕然一新,只留下附近已显残破的建筑门墙,昭示着刚才发生过什么。 —— “梅姑娘,你刚才,为何要替我自报家门?”风自轻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位,已经有些不知所措的姑娘。 “我我只是想,让风大哥也能学到那本撼山经,你刚才不是说了嘛,也想得到它的,只不过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方便而已。 你既然主动把撼山经扔给易家,那自然不好再说什么。我就不一样了,等过些天,咱们去玄京找易家,我独自上门,请求一观撼山经。 我实力低微,根本没什么威胁,加上有刚才的人情在,我想他们应该不会不答应? 我其实还有一个小本领,就是过目不忘,我家三代皆是如此,只要让我认真看一遍撼山经,到时我再一字不差地默写出来,你不就可以如愿了吗?” 说完,梅酒将头低下,不时地摆弄着衣角。 听完梅酒的长篇大论,风自轻心中多少有些感动,但不知为何,他心底还有另外一种感觉,说不上来,但却感觉有点怪异。 既然她是出于好心,那他也不好出言指责,况且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地人。 “咳咳,原来是这样,小酒姑娘有心了,在下铭记。一个名字而已,算不得什么,说了也就说了。” “真的吗?风大哥不怪我自作主张吗?” 风自轻微微一笑,“小事而已,只要记得下回提前商量一下就行。” “嗯,都听风大哥的,嘻嘻” “风大哥长,风大哥短,当真是叫的顺口”站在一旁的夏叙,说这话时有些咬牙切齿。 风自轻暗道一声不妙,一把揽过夏叙的肩头,小声对他说道:“夏兄误会了,在下还是支持夏兄你的,你可以努力啊。” “真的?” “千真万确,在下与小酒姑娘认识才几天?怎会做那横刀夺爱之举?” 夏叙神情顿时转怒为喜,“风兄即如此说,那在下便放心了,待夏某成功之日,定请风兄为座上宾!” 风自轻嘿嘿一笑,“好说,好说。” “喂,你们俩人个在嘀咕什么呢,戏看完了,还站在房顶上干嘛,欣赏风景吗?” 女人的脸,说变就变。 “没有,没说什么,这哪有什么风景,酒妹妹,咱们走。” “这还差不多。”梅酒转头看向风自轻,微笑道:“风大哥,一起走,回头咱们好好商量一下,去玄京的具体行程。” 风自轻心中暗道,看来是躲不掉了。也罢,走一步看一步。 城东,客栈中。 梅酒与风自轻隔桌对座,夏叙则坐在二人中间的位置,眼神在二人身上来回游走,气氛有些微妙。 风自轻轻咳一声,打破僵局,说道:“既然四大世家之一的易家来了,那么其他三家呢?是不是也快到了?” 梅酒点头嗯了一声,说道:“或许是因为易家掌管漕运,所以速度比其他三家更快些,就是不知道,这四大世家为何会等了两个月才来,难道他们对这本撼山经不够重视?” “非也。” 啪的一声,夏叙将手中折扇收起,说道:“如果不重视,易家怎会带近百位世家子弟前来?除了那领头之人,绝大部分是武者四境,似乎还有五境的。 我猜,八成是之前,都打着作壁上观的主意,等成武郡这些地头蛇互相争抢,大伤元气之后,再来坐收渔翁。没想到这撼山经等功法却莫名消失了一段时间,所以便搁置了下来,今日撼山经重现,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风自轻点头称是,夸赞几句夏叙之后,说道:“那这易家得了撼山经,不直接原路返回,还在这城中逗留,可是怕城外其余三家联手,所以龟缩城中?” 得了几句称赞,夏叙脸上总算有了几许笑容,听到风自轻如此一问,便为其解惑。 “然也。易家得了撼山经,这消息自会第一时间被送出城去,而正在赶来的其余三大世家,岂会让易家如此轻易就回去。因此,易家还不如待在城中,思考对策,养精蓄锐。 易家掌漕运,人数最多;简家乃军武世家,杀伐之气颇重;封家据说富可敌国,家中供奉茫茫多;侯家就最次了,但擅长布阵,相比之下,侯家算是半路起家,家底稍薄些。 至于联手,我看不会。四家各怀鬼胎,互相都不太对付,不会轻易选择联手。” 风自轻微微一笑,给他倒了杯茶,说道:“夏兄对这四大世家的情况,倒是如数家珍,不知道的,光看外表,还会以为夏兄也是其中之一呢。” 夏叙伸在半空中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自然。 他将桌上的茶杯拿起,一饮而尽,之后似乎觉得一杯不解渴,自己又倒了两杯。在饮茶的间隙中,他暗中偷瞥了两眼身旁的梅酒,后者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异色。 “嗐,风大哥就别抬举他了,还世家呢,除了这件洗了又洗的锦衣,他哪里像了?他要是能把他家恢复成往日荣光,再把境界往上提一提,那就是祖坟上冒青烟,谢天谢地了。” “啪!” 夏叙一巴掌拍在桌上,大声道:“酒妹妹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我要是真光宗耀祖了,你怎么说?” “啪! “咚!” 梅酒起身一脚踩在凳子上,随后借力一脚踩在桌子上,一手叉腰说道:“我还就把话放这了,你要是真能光宗耀祖,如我风大哥这般,前途不可限量,我我就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 夏叙双眼放光,抬头凝视着梅酒,兴奋道:“此话当真!” “当真!” 第一百四十二章 探查 “好,一言为定!击掌为誓!” “切,谁跟你击掌,有毛病,我说话算话,你记住就是了。” “嗯?那也行,风兄,你作个见证,日后酒妹妹要是抵赖,你可得为我撑腰啊。” 风自轻一手抚额,颇为无奈,这叫什么事啊。 在他低头的一瞬间,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他叹气一声,抬头说道:“行行,我就勉为其难做这个见证,不过话说明白,这事不是我开的头,到时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可千万别赖我身上。” 夏叙下巴一扬,“当然,夏某这点心胸还是有的。” 梅酒白眼一翻,“我像是那样的人吗?” 风自轻左看右看,微微一笑,笑而不语。 —— 城中,一座豪华客栈中。 紫衣锦袍的中年男子拿着手中的纸条,眉间紧皱。 他挥了挥手,示意传信者退下,随后陷入沉思。 那三家来的倒是比想象中快些,我这刚安顿好不久,他们就来了。哼,是怕我溜了?也不想想,老夫这回带的人多,又是族中精锐,还有会怕你们?笑话! 嗯一进城便得了这从天而降的至宝,着实没想到,送东西的那小子,还算识趣。 前几天那位神秘的送信人,到底是谁,如果不是他,老夫也不会提前赶到。 那人的身份,凭他们易家的手段,竟还没能查出来,看来那人的能耐或者背景,应该不会比他们四大世家差上多少。 那人并未明言,那他和他们到底是不是一伙的?不单单送消息,还送密道地图,完全对撼山经不感兴趣的样子,连撼山经这样的至宝都看不上?还是说,他另有目的? 算了,还是先解决眼前困境,再想其它也不迟。 他目光一寒,拿出那份神秘人送的成武郡密道图,朗声道:“来人!” “属下在!” “派三人,不,五人,速速从密道出城,三日内,务必将他们请来!” 易家弟子接过密道图,沉声应道:“属下领命!” 易云缓缓行至窗前,看着远处大街上人来人往,其中还有其余三大世家的人,冷笑不已。 天时地利,皆在我手,待三日后人和,到那时,你们拿什么跟老夫争?哼!联手吗?老夫就不信,你们联的起来! 他的眼神越来越冷,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令房中其余手下纷纷退出房外,待只留他一人时,心神一动,从方寸物中拿出那本撼山经。 他轻轻摩挲着冰冷的封皮,感受它的真实存在,随后深吸一口气,翻本封面,开始认真观看。 书的内页,依旧有些冰冷。 在他翻开封面的同时,一缕无形且有一丝冷冰的气息,自他指尖而起,随后又没入他的掌心,瞬息消失不见。 易云翻书的手指顿时略微有所停顿,随后恢复正常。 他迟疑了一下,查看身体并无异常后,便稍稍放下心来,继续翻看,渐渐投入其中。 之后,对于指尖偶尔会有一缕冰冷的气息,瞬间而起,又瞬息消失在掌心,也不为所动,有些忘乎所以。 只因这本撼山经的内容实在玄妙,他大喜过望,多久未曾变化的瓶颈,似乎已经有所松动了。 —— 城东附近。 风自轻百无聊赖地上街到处闲逛。 他需要大致了解清楚,四大世家,究竟来了多少人,光听梅酒和夏叙那两个不太靠谱人的说,终究是有所欠缺。 —— 城中某处富贵府邸。 一位青年锦衣公子正在院中悠闲饮茶,其间,不时会回头看向正坐在窗边安静看书的女子。 片刻之后,他似乎觉得有些无趣,便转动着手中折扇走向那处窗户。 “这么久都不见有什么实质性的发展,不考虑换个法子?”青年锦衣公子背靠着墙,双手环胸,抬头看着远处说道。 看书的女子抬头看了那青年公子一眼,随后翻过一页后继续观看,同时开口说道:“怎么,你对自己亲自挑选的人,这么没信心?” 声音悦耳,莺莺动听。 “有,当然有,我可是打磨很久了,他的能力,对付那人我自不担心,只不过现在四大世家齐聚,情况有变,除那之外,还需有所应对才是。” 看书女子柔声道:“我对我挑选的人,也有信心。四大世家此时突然齐聚,八成是族中那些老激进的手笔,为的是提醒我们,要速度快些。” 青年公子点了点头,轻叹一声,“我猜也是,只不过连招呼都不打,未免有些” 女子轻哼一声,将书缓缓合上,起身从房内走出。 “未名有些轻视?” 青年公子嘴角略有苦涩,没有说话。 女子缓缓抬头望向天空,眼神逐渐变得有些冰冷,随后恢复淡然。 “放心,等此事圆满结束之后,那些个自大又激进的老不死,我将一一清除,一个不留。” 如此令人胆寒的话,从她口中说出,却显然有些柔淡,似乎没有什么威胁。 “是不是急躁了些?此事若成,咱们不得留着他们撑一撑场面?” 女子突然微微一笑,灿烂如花。 青年公子迷恋地看着这个笑容,怔怔出神。 他知道,当她这样笑时,便意味着她已经有了绝佳对策。 这个时候,她是那样的自信,那样的迷人。 —— 今日的成武郡,竟突然有些冷清了,风自轻逛了半天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经过昨日一战,无论是原先在大街上游荡的,还是在客栈中观望的,一夜之间,城中的武者走了大半。 是四大世家突然出现,让城中的武者们变得乖巧了?还是经过了昨日一战,城中的地头蛇们突然机智了许多,开始懂得了蛰伏?还是大家都在谋划着什么,现在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四大世家的人,肯定不止之前城中看到的那些,那么城外肯定还会有接应的队伍。 既然城中的情况,已经大致有所了解,那么城外会是情况? 嗯这两天城中形势应该会比较微妙,昨日一战过后,相信会有很多人不甘心。易家虽然人多,但其根底终究是在玄京,援军也还未赶到,且现在的人数终究有限,肯定会有人不请自去,暗中做一回,甚至几回客。 做为亲手将撼山经“送”给易家的始作俑者,或多或少,会引来一些人的愤怒。暗中使绊子八成会有,虽然自己不惧怕什么,但虱子多了,也麻烦,总不能凭白杀人,这不是他的行事做风。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去城外待两天更为妥当,反正四大世家无论是谁最终得了那撼山经,都要打道回府,等那时,再作打算也不迟。 他回头看了眼所住客栈的方向,摇了摇头,算了,还是不打招呼了,麻烦。 —— 城东,客栈处。 夏叙站在窗前,正东张西望。 片刻之后,他的视线在城外有所停留,头也不回地说道:“他出城了。” “嗯,知道了。”梅酒坐在桌前,正闭目养神。 夏叙对着城外轻哼了一声,转身走向梅酒,问道:“你猜到了?” “他此时出城,不正对应上了吗?”梅酒闭眼回道。 “不派人跟着,确认一下?” “以他的境界,派谁不会被发现?” 夏叙想了想也是,便没有继续说话。 房中,一片安静。 三日后。 成武郡往南三十里处,一座矮山上。 这三日,风自轻围着城外转了两圈,四大世家的援军,似乎只来了一家,而且只夜晚赶路,白天躲在深山之中休整,行踪颇为隐蔽。 如若不是昨日晚上,他兴致突起,御剑在高空来回观察了近一个时辰,不然都发现不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夜火 风自轻之所不确定是哪家的,是因为那一百多号人,皆身穿夜行衣,而且去的方向,并不是东南西北四处城门,而是西南之间城墙附近,古怪得很。 为防万一不被发现,他也只是远远的观看,只能凭靠感觉和推测,他们进城的地方,或许是处密道。 所以他用心记住了那个方位。 至于城外,附近的山头上倒是藏了不少人,不过实力都不怎么样,无非就是人多一点,当不得事。 他现在所处的这座山头,便有七八处藏了人,之所以选在这,是因为这里藏的人,除自己外,综合比较,实力最弱,这样便于隐藏。还有这里的人实力虽然不怎么样,但消息还是比较灵通的。 他偷听得知,这三天中,易家所住之地,不太安稳,经常有客不请自来,即便有些客会有去无回,依旧不断。 以三日前的情形,易家是最有优势,现在已经过了三天,不知城中具体情况如何,是水越浑了,事越大了,还是易家依旧独占鳌头? 他沉吟片刻,渐渐有了决定。 今晚,城中肯定会特别热闹。 所以,他决定回城,在夜晚到来之后,选一处好地方,静静地当个观众,了解一下局势的发展。 入夜后不久,全城渐渐灯火点点,在月光下,显得一片祥和。 风自轻选了一处无人值守的了望台,静静地等待着局势突变的那一刻。 结果似乎有点出乎意料,直到临近子时,夜空下,还一片安静。 月夜微凉,凉风袭。 他一手摩挲着下巴,难不成自己想错了?或者出了什么新的变故? 正当他沉思之际,城中似乎终于有些不一样了。 —— 丑时,全城熟睡之际。 城中,易家暂居之地,突然火光四起,随后开始向四周迅速蔓延,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大火耀暗夜。 “走水啦,快来人啊”一声呼喊,划破夜空。 敬业的打更人发现后,迅速跑向官府,只不过没跑几步,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一绊,呼喊声便被中断。 扑通一声,他身躯向前倒去,直扑在地,但却没有发出疼痛的呼喊声。 打更人扑地后,在他附近的一处窄巷中,走出来一位黑衣蒙面人。 蒙面人淡然地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经没了生气的打更人,随后望向城东,眼神冰冷。 他大手一挥,藏身在窄巷暗处的一大批蒙面人悄然而出,在暗夜中,奔赴城东某处私家府邸。 —— 自城中火势突起的那一刻,风自轻便注意到了,在细细观察之后,发现了那批黑衣蒙面人,人数并没有增加多少,难不成没有与同伴汇合? 难道这是第五股势力? 这火起的,真是一点征兆都没有。 城东?那是简家的暂居之所,这些人看来味口不小,烧了易家,又选最硬的骨头啃。 这场戏,真是精彩,要是能混水摸鱼就更好了,毕竟他也准备了一套夜行衣。 他凌空一踏,唤出缚巍,御剑前往城东附近,选了处既不会轻易被发现,且视野开阔之地,继续做个懂事的好观众。 城东私宅,刀光剑影,命如草芥。 原本古色古香的宅邸,此时已经破烂不堪,地上躺满了人,兵器散乱一地。 几位满身鲜血身负重伤的护卫,正与黑衣蒙面人持刀对立,在他们身后,是一位头发微微发白,断了左臂的老者。 老者手持一杆长枪,鲜血从枪尖滴落,无声浸入泥土之中。 凉风忽起,吹起浓浓血腥。 “易云!你当真是好算计!你们易家竟能无声无息地增援如此多人,真是好手笔!你竟敢如此大肆杀戮,就不怕陛下会严查吗!?” 领头的黑衣蒙面人微微皱眉,竟然被认出来了?本来还想留点气力对付下一家,既然如此,那就不能留活口了。 “陛下严查?你可是死于一场江湖夺宝的混战中,最后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四大世家皆有损伤,我易家也是损失惨重,这可查不到我头上来。简律,要说姜还是老的辣,你这眼力,不减当年啊,只可惜” “可惜什么?” 易云蒙面布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地微笑,不过旁边无法看到。 “只可惜,你们这些丘八出身之人,性子终究是直了些,有什么说什么,唉,下辈子,记得说话时,分分场合。” “呸,老夫岂会惧死!?儿郎们,随老夫杀敌!” “是!老将军!”虽都身负重伤,但气势丝毫不减。 “杀!速战速决,一个不留。” 相比之下,易云身后的人,便没有用喊话来壮声势,随着易云的一声令下,阵形迅速展开,继续围杀。 刀光起,人影落。 宅邸中明明刀剑交错,嘶喊声不断,但御剑悬停在半空中的风自轻,却是半点也没有听到。 他看着那处宅邸,如看无声戏剧一般。 隔音阵法,手段可谓十分严谨。 火光再起,黑烟直冲云霄。 蒙面人群从那处宅邸中撤了出来,转而向南奔去。 风自轻略微一数,死了近半,简家看来估计是全灭了。 啧啧,世家火拼,果然不是街头混战所能比的,灭完口还不算,还要烧毁现场,不留痕迹。 城中易家火起,城东简家已除,城南是侯家,相比这下,侯家显然用的时间会更短,那么城西的封家呢? 风自轻将目光投向了城西。 —— 在那群蒙面人放火撤离,转而向南之前。 城中与城西之间一处暗巷中,数十位蒙面人无声等待,而附近的屋顶上,还站着一位。 啪嗒一声轻响,屋顶上蒙面人从高处跳下,冷眼寒声道:“城东火起,计划顺利,诸位调整气息,随我赶赴城西,务必速战速决!” 众蒙面人无声点头。 他一转身,带着众蒙面人,朝着城西一处豪华酒楼奔去。 —— 溪枫酒楼,是封家的产业,封家子弟自然选择在这暂住。 封家此次的领头人,是位供奉,姓施,虽早已甲子,但光从外表看,却如中年人。 此时虽是深夜,但他却丝毫没有睡意。 他双手来回抚摸着身边一左一右,两个光滑如脂,不堪鞭挞的美人胴体,心中一阵感叹。 封家家风惹人醉,怎能不让人为之卖力啊。 嗯要是自身境界再上一个台阶,那此生便无撼了。 唉要说家主也真是,撼山经虽说珍贵无比,得了能让你破境,但你可以派别人来嘛。东西就算抢到手了,老夫也不敢偷看,无非是再多一份功劳罢了,有甚用?又没有破境的灵药。 再说了,老夫的事情,可多着呢。 他嘟起长满胡须的老嘴,也不管身旁的美人欲睡,左右来回亲了个遍,这才稍稍消除了心中一点牢骚。 算了算了,看在享受了这么多年的份上,就尽点心。 正思索着,半睡不醒间的美人突然翻了个身,随后将手搭在了他的身上,正巧碰到了某处,顿时让他兴致突起。 嘿嘿美人儿,这可是你先挑起的哟,老夫来了,哈哈哈 他正欲翻身而上之时,突然感应到了窗外正有人疾速俯冲,随后一块石子击中他的房门。 他正欲大声呼喊对敌之时,那不速之客的一句话,便打消了他的动作。 “有批人夜袭四大世家,简家已灭,速防!” 话音一落,人便迅速离开了。 听到此话,他心中大惊,简家已灭!?那可是简家啊,谁有这么大能耐? 听声音像个年轻人,这消息是否靠谱?但大半夜又谁会谁敢如此戏耍我封家? 算了,不管真假,先提防才对。 他一把将身旁的两个美人推开,随后匆忙穿了件外衣,跑出房门,站在高楼走道上大喊道:“都给老夫醒来,今天晚上别睡了,谨防有敌夜袭!” 第一百四十四章 浑水 看到封家所在的酒楼开始喧闹不已,风自轻满意地御剑远离。 简家已灭,那批蒙面人去了城南,在来城西的途中,他又发现了另外一批蒙面人,那结果不言而喻。 兵分两路?如此说来,那便不是第五家,那么究竟是哪家? 混水,要越浑才好。 城南估计来不及了,就算通知,意义不大。 去杀简家的那批肯定全部都是精锐,如此才能最快解决,争取时间。侯家实力最弱,被那批人杀完,只不过是迟早的事,因此还不如通知封家,至少封家,有力一战。 如此一拖,待到天明,便是满城皆知。到时,四大世家,便会不死不休,再加上城内城外,那些不甘心的武者们 嗯我除了给封家提了个醒外,可是什么都没做,不关我的事。 啊,看戏的感觉,真不错。 对了,要不要提醒一下梅酒和夏叙,让他们这几天安稳一点?他转念一想,应该不用,那两个人,神出鬼没的,估计早就闻着味,躲起来了。 最终,他还是去了趟他们俩的住处,果然,人已不在。 他摇头微微一笑,不再停留,御剑飞向城西最高处。 戏,要看完才对得起演员嘛。 —— 溪枫酒楼,诺大的庭院中。 已经穿好衣物的施供奉正指挥作战,时不时地跳脚骂娘。 “他娘的,这群人是吃疯药了不成,怎的如此生猛?要不是早有防备,还真要吃个大亏。” 他一拳将身前的蒙面人捶向半空,大步一踏,提身一跃,一脚踩在那蒙面人的胸前,嘭的一声,坠落在地。 他一脚将死透的蒙面人踢开,恶狠狠地朝封家子弟吩咐道:“给老夫死战,谁也别想逃,援军天明就会赶到。” 混战中,封家子弟视死如归。 倒不是他们气节有多高,而是一旦外逃,家中亲人,便会牵连。再者,封家待遇着实不错,平日里享受,关键时候,总得表示表示。 —— 城西某高处,风自轻一边恢复御剑所消耗的些许元力,一边观察局势的发展。 侯家撑不了多久,封家虽然有所防备,但时间一久,肯定架不住蒙面人多,到时局势就不妙了。 他看着远处的战场,心中想着,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了。 他的目光最终锁定了两人。 嗯这位六境三品的供奉,和半步六境的为首蒙面人,竟然一时分不出个高低,啧啧,这位供奉可是先前用力过猛,导致现在气血不足,实力虚了些许? 既如此,那我便再帮你一把,只希望你以后牢记,大事在前,莫要干别的大事。 风自轻御剑缓缓降落在离战场不近不远的地面,随后收回缚巍,换上早已准备好的夜行衣,朝着战场处开始狂奔。 没有缚巍重剑在背的束缚,他的速度自然很快。 片刻,他便已至战场。 “哈哈哈蒙面的小崽子,老夫已经认出来你了,还不速速自招,老夫可留你全尸!” 施供奉与蒙面人互换一拳之后,为不让气势减弱,后退之际,不忘出言一诈。 为首的蒙面人眼神轻蔑,冷眼不语。 哼!你个老不死,老子就不算蒙面,你也认不出来,蠢货!要不是蒙着面,老子非得吐口唾沫,以示我意。 “怎么,小崽子不敢说话,是不是怕了?哈哈哈,那还不摘下面布,乖乖受死!” 为首蒙面人依然没有说话,脚尖后蹬,疾冲而去。 “来就来,要不是老夫先前小崽子你早死了!” —— 已经狂奔而至的风自轻,已然听到了这位供奉的自言自答,他暗自摇了摇头,这老家伙除了好色,好像还是个话唠。 他疾速奔至蒙面人身右侧,在对方来不及作出反应之际,一拳击中其右腰处。 嘭! 为首蒙面人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刻,身体已经撞墙而入,跌至一处小院内,随后口吐鲜血,蒙面布瞬间被血染透。 他强忍疼痛,快速起身,惊慌地环顾四周,但除了看到那个老不死的站在那里发愣,什么也没发现。 是谁!究竟是谁! 蒙面人低下头,一把将蒙面布扯掉,随后撕啦一声,将一片衣角当作新的蒙面布蒙在脸上,抬起头,走出小院。 这一拳,并没有伤其根本,但受过这一拳之后,他知道,他此刻要想再与那老不死的久战,已经不太可能了。 出拳之人,极有分寸。 速度如此之快,实力高强,会是哪家的人? 封家?显然不是,不然那人不会此时才出现。 侯家?也不对,这种高手,侯家也没几个,哪会这么轻易就派出来,如果是侯家之人,不去守战,来这做什么? 那么,究竟是谁?难不成还有第六处?! —— 看着从小院内缓缓走出的蒙面人,施供奉的表情从发愣,随后转为狂喜。 一定是刚才那人出手相助!果然是位高手,实力恐怕在老夫之上,天佑封家,天佑老夫!只不过他不肯露面,也罢,有此强援,撑到天明,显然不成问题。 他哈哈一笑,大声道:“后生们撑住,看到刚才那人被一拳干翻了么,哈哈哈有高手在帮咱们,你们要是还撑不住,干脆死了算了!” 为首蒙面人被人一招破墙,动静很大,封家子弟自然能看到,待听到施供奉亲口证明,精神瞬间为之一振,出手似乎更加卖力了些。 相反,众蒙面人看到领头的被人一拳击飞,士气自然有些低落,不过影响不大,毕竟在他们心中,只要易长老一到,局势瞬间便可掌握。 天色仍暗,场面有些胶着。 为首蒙面人与封家供奉对战几回合后,便开始渐落下风,心知时间一久,必会死于那老不死的掌下。 精锐大多被那易家长老带走,自己带的这些究竟是差了许多。再者,封家子弟实力强劲,人数不少,且不畏死,又提前作了防备,白白浪费了暗杀的机会。 交战至此,折了不少弟兄,眼看就要占据上风,又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位来无影去无踪地高手,当真是流年不利。 局势不妙,这些弟兄培养不易,还是先稳住局势,待那易家长老赶到,再一拥而上。 他一掌逼退那供奉一步,趁机向后退去,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酒楼楼顶的那位蒙面人,心虽有不甘,但还是右手成拳,高高举起。 “围!” 一声令下之后,众蒙面人便将敌手逼退,从大门缓缓退出,吱呀一声,院门紧闭。 “给老夫死守!” 见众蒙面人退出院外,施供奉也吩咐封家众子弟。 “呼”施供奉吐出一口长气,用衣袖抹掉脸上沾的些许鲜血,随后骂道:“他娘的,今天差点就交待在这了,看来以后做那事得稍微节制一点了。” 他一通指挥,将封家众子弟安排好,清点了一下伤亡人数,顿时肉痛不已。 这才交手多久,自己这边就死了近二十个,重伤轻伤也不少,这些人中可有不少人是他的班底,培养起来实在不易,好在敌方死的更多,让他心中好过一点。 他抬头望向房檐顶端,见那蒙面人还在,哈哈一笑,朝那人抱拳道:“多谢阁下两次出手相助,不然老夫真要吃上大亏,大恩不言谢,如若阁下不愿示面,只需留下信物,日后我封家必有重谢,绝无虚言。” 风自轻看着这位信誓旦旦的供奉,摇了摇头,说道:“你还是先想想,如何撑到天明。” 他说话的声音自然会故意转变,和先前一样,老声依旧。 第一百四十五章 乱局起 施供奉神色已平稳许多,他大袖一挥,说道:“阁下放心,我封家子弟皆不惧死,侯家再差,那也是世家之一,拖也能拖上一阵,届时待我援军一到,局势安矣。 再者,这不是还有阁下您在这压阵嘛,外头那些死崽子不就是怕您,所以才撤了出去围了起来,那又有何用?说到底,他们还是怕死,怕无意义的死。” 风自轻呵呵一笑,说道:“你怎么笃定,我还会帮你第三次?” 此话一出,施供奉原本已经有些许笑容的脸庞,顿时一僵,嘴角一抖,满脸愁容道:“别介啊,阁下您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阁下若有任何需要,只管开口,老夫作不了主的,自会禀明家主,请他定夺。” 风自轻纵身一跃,安然落地,走到那位供奉身旁,问道:“任何需要?” 施供奉握了握拳,一咬牙,一点头,“只要不是那撼山经,有任何需要,家主不肯给的,老夫也定竭尽全力。” 风自轻望向破烂不堪的院门,呵呵一笑,“那我便记下了,你可不要食言呐。” 施供奉拍着胸脯保证道:“绝不食言!” 风自轻点了点头,脚尖一点,重新跃至屋檐顶端,继续看夜景。 他倒不是真要封家做些什么,只不过他出手相助,若没有所求,在别人眼中,自然有些说不过去。 在这种情况下,有谁会这么好心? 这位供奉,若真是如他本人所言,说到做到,那倒也算是个人物。 他望向城南,火还没有烧起来,看来这侯家,似乎并没有多差,还是蛮坚挺的。 他低头看向手掌,成拳后又松开,心想,这世家子弟似乎并不怎么样啊,还是个领头的,他以为还要小费些功夫,没想到一拳便搞定了。 他微微摇了摇头,刚才只是试探,所以没出多少力,不然刚才那一拳,岂不直接将那人直接击残? 还好还好,局势不错。 —— 城南,厚物院。 这里本名格物院,是一家专做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的地方,只因后来成了侯家的产业,便改名为厚物院。 此时的厚物院,在半空中有一道土黄色的光罩笼盖整个院落,在夜色下,并不显眼。 院外,易家进入不得,他们攻打此处已久,所费时间似乎不比在简家少。 与其说攻打,不如说破阵来得正确。 院内,没有发生过厮杀,但却已经有不少侯家人倒地不醒,无一例外,倒地之人,脸色皆惨白。其余还能行动的十数位侯家之人,脸色也大多都有些发白。 一位身穿棕色长裙的少女,站在院中,手中拿着一件散发着微微光亮的土黄色法器,她脸色惨白,额头上大汗不止,牙关紧咬,似在苦苦坚持。 “卿画,实在坚持不了你就逃,往城西逃,去封家,城西还未失火,说明暂时安全。他们一定会救你的,到时封侯两家联手,定可以与易家一战高下!” 棕裙少女没有回应,眨了眨因汗珠滑落在睫毛,视线有些模糊的眼睛,双脚再次向两侧移动些许,让自己略微摇摆的身躯坚定了些。 说话的是位中年男子,见少女没有回应,哀叹一声,重新坐在台阶前,眉间紧皱。 “二伯,您为何就断定,院外的,就是易家?如若不是,小妹她就算能逃,那与自投罗网何异?” 问话的是位持刀青年,他不解地朝中年男子问道。 中年男子沉声道:“半夜暗杀,不是简家作派,封家财大气粗,没必要为了一本撼山经,行如此肮脏之举。 只有易家,他们人多,但实力普遍不高,需要一本上好的修炼功法,提升整体实力,届时一跃成为四大世家之首,不算难事。今晚,想必易家所有的精锐,出动了至少有八成,倒是小瞧了易家的家底。 算盘打的倒是挺响,只有提前将其他三家队伍重创,才能安稳带着撼山经回到玄京。如此,简家便是他们的首选,想来此时简家已经深受重创,现在轮到咱们侯家了。 只不过我想不通的是,易家就算掌握漕运,为何能如此之快的聚集这么多人,而且瞒过了其他三家在外的眼线,实在是令人费解。” 他看了眼还在苦苦支撑的少女,叹声道:“多亏了卿画的天生魂识强大,才能提早发现有大队人马朝这赶来。 要不是这次卿画她执意要出来见见世面,恐怕咱们这些人,大多要在这睡梦中,非死即残了,只是不知易家会做,敢做到何种地步。 “可惜,咱们时运还是不济啊。”他再次从台阶上站起,缓缓走到少女身旁,柔声道:“卿画,你辛苦了,我来,你与卿书一起逃出去,侯家能不能雪恨,就靠你们了。” 少女转头望向中年男子,颤声道:“二伯伯,我还能再坚持一会儿” “可以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这些大人去做。” “二伯伯”少女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一只大手已经按在了她的头顶,一股清凉的力量让她精神为之一振,同时,手上的土黄色法器,也会夺了去。 中年男子拿着法器,神情严肃,低声喝道:“我以长老身份,命你二人速速离去!卿书,身为侯家子弟,你应当知晓如何做!” 持刀青年神色复杂,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弟子领命,二伯放心,死,我也会护好小妹!” “很好,速去!” 持刀青年快步走到少女向前,静静地的看着她。 少女抿了抿嘴,用衣袖将眼角处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擦干,一跺脚,轻声说了句,”二伯伯保重“,跟着持刀青年朝后院走去。 待二人行至后院门前,中年男子背对着众人,沉声喝道:“诸位,护他们一程!” “开!” —— 城西,溪枫楼房顶。 风自轻除了欣赏夜景,还会不时眺望一下城南,观察一下侯家的情况。 那处院落周围,似乎有一股微弱的力量。 他听夏叙讲过,和其他三家有所不同,相比之下,侯家族中,修仙者居多,武者却略少,虽然境界不高,但擅长布阵。 最闻名的大阵,名为拒武阵。 据闻是一种由魂元密法演化而成,对付武者效果更佳,虽然密法品阶不高,在中等修仙势家常有,但演化而成的阵法,却不容小觑。 不过,拒武阵对布阵者和守阵者的魂元实力要求较高,所以侯家很少用它。 这次侯家能抗这么久,想必就是因为此阵,再加上易家未曾预料到,一时棘手所致。 易家势在必得,再怎么抵抗,也是徒劳无功,时间问题而已,如果侯家足够聪明,应该会舍命保下几个年轻火种,最后来向这里求救。 风自轻眯了眯眼,视线来回扫过,并没有发现有人朝这里奔来,他摇了摇头,在等等。 “唔” 一位封家子弟突然沉声倒下,待旁边的同伴回过神来后,胸前刀已至。随后,悄悄潜入的蒙面人,便被会封家其他子弟乱刀砍死。 这样的场面,时有发生。 围在院外的易家子弟自然不会空等,所以每隔片刻,便会派几人进来暗杀,为的是不让封家子弟有喘气的空闲。 施供奉将这批最后一个悄悄潜入的蒙面人杀死之后,抬头望向屋顶,摇了摇头,本事大的人,果然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屋顶上,风自轻静静地看着侯家所处的方向。 蒙面人悄悄潜入,他自然能感应到,不过他没有义务提醒封家,这种事情,交给他们自己来便是。 帮的多了,便有成为烂好人的趋势。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追杀 不知过了多久,侯家所处的院落上空,突然闪过一道明亮的土黄色光芒,随后重归黑暗。 风自轻眯了眯眼,极目望去,看见院落后方一道不起眼的小门处,有两道棕色身影跑了出来。 是一男一女。 紧接着,便有几位蒙面人杀到。 几道夹杂着血色的土黄色光芒,自那小门飞速而出,击向那些蒙面黑衣人,后者只得回身抵挡,那两道棕色身影便借着这个空隙,一路狂奔,朝城西而来。 那两道身影没跑多远,便又有三位蒙面人追杀而来。 少女的身影似乎有些体力不支,在抵挡中后背了两掌,奔跑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持刀的男子却是刀法凌厉,几招之间,便重伤了其中一位,奈何同伴实力不济,出手时多有顾忌,转眼间便也受了重伤,鲜血直喷在地面。 “小妹,不用管我,你,只管跑!” 说话其间,一位蒙面人已经欺身而至,手中的刀已经悬在了少女的头顶。 少女见势危险,便借势直扑落地,躲过了这一刀。 第一刀在她后背一寸的上方划过,第二刀便已接踵而至。 持刀男子见此怒目一吼,大步一踏,冲到少女身前,伸出左臂横挡在少女背后的上方,随后便是一声痛苦的呐喊,刀嵌进了他的手臂骨中,刀势顿停。 蒙面人微微一顿,似乎没有想到这条手臂会如此坚硬,竟然只入骨三分,待他抽刀想要继续挥砍时,只感觉脖颈处一凉,从此与这世间告别。 “唔” 持刀男子紧咬牙关低吼着,猛然抬着望向少女,“跑,别让大家白死!” 少女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极为心疼的看了一眼这位从小到大,极为宠爱她的兄长,说了一句话之后,便挣扎起身,继续朝城西跑去。 “不给用什么方法,我一定为你们报仇!” 奔跑中,尽管身后怒吼声不断,但她不敢回头看,她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只有活着,才能找到易家犯此恶行的证据,才能联合多年来互有嫌隙的其他三大世家,共同除去易家。 —— 溪枫楼,屋顶处。 风自轻叹了口气,兄长之情,似乎该破例帮一把,当初自己便未能保护好静丫头,如今,或许应该做点什么。 以力示人,只要不过多出手,便不容易被发现,他其实是个修仙者。 武运与元力不一样,是他不想直接参与其中的原因之一。 局势没有明了之前,他这个蒙面人,只能是武者。 他脚尖轻点,纵身掠去。 —— 扑哧一声,刀穿胸而过,蒙面人缓缓倒下。 持刀男子一手拄刀,佝着腰,喘着粗气。 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前方不远处,有两个蒙面人正朝他疾奔而来。 “你们都该死!” 他低吼了一句,撕下身上一大块破烂的衣裳,包扎在受伤最严重的左臂,随后吐掉口中的血沫,将腰缓缓挺直,拖着刀,缓缓前行。 他说过,死,也要护好小妹。 但一人战三人而不死,直至此时,他已经没有多大的力气举刀了。 一道寒光闪现,从他头侧掠过。 他大惊失色,急忙转身想要抓住那柄匕首,却是徒劳。 匕首一掠而过,朝他身后少女的后背心刺去,他大声呼喊,但匕首自然不会因为他的呼喊而停留。 在夜色中,他的呼喊声显得有些凄凉。 呼喊声中,少女猛然转头,看见了那柄匕首,但她知道,以她灵力枯竭,魂识过度使用的情况下,是抵御也躲闪不了的。 她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限度,向后倒去,希望匕首能刺偏点,不至于一击毙命。 匕首呼啸而来。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也没有后脑勺撞地的震荡感,迎接她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大声哭吼了出来。 “啊不要!” 一把大刀从那持刀男子的腹部穿过,鲜血瞬间染红了刀身,而那持刀的蒙面人似乎并不想收手。 他将刀抽出,一脚将那男子踩在地上,随后大刀高高举起,斩向头颅。 —— “别叫,死不了。” 风自轻将接下的匕首扔掉,手一撒,脚朝后一蹬,瞬息而至,一拳递出,将那蒙面人送回了厚物院。 与此同时,少女因离开了风自轻的怀抱后,扑通一声,跌落在地。 倒地的持刀男子缓缓抬起头,朝救下他兄妹二人的蒙面人,做出一个比鬼哭还难看的笑脸,轻声说了句,“请先救我小妹,多谢。”便晕倒在地。 有人相救,少女便没有继续向城西奔跑,她踉跄地小跑到男子身前,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长松一口气,瘫倒在地。 “好嘛,一下晕俩,会来事啊。” 风自轻摇了摇头,蹲下身,抓住他们各自的束腰,大步向前一踏,横拎着两人朝城西掠去。 在他身后的不远处,火光突起。 溪枫楼大厅中。 施供奉看着晕倒在地,还在流血的一男一女,摇了摇头,“看来侯家也损失惨重啊,今晚一过,四大世家皆损失惨重,究竟是何人所为,看这两个娃娃醒了之后,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风自轻斜了一眼施供奉,问道:“你就这么干看着,不给他俩包扎上药?” 施供奉老脸一愣,随即问道:“啊阁下您来时没为他们疗伤?这这这是老夫忽略了,来人,取止血散来” 风自轻将头转过,翻了一个他看不到的白眼,“我哪来的时间给他们疗伤,再者,你出手为他们医治,侯家不是更能承你封家的情?” 施供奉眼前一亮,夸赞道:“唉呀呀,还是阁下您想的周道,这样一来,封侯两家交好,日后我封家与侯家,说不定还能结个姻亲,如此甚好,甚好。 唉呀,别看这小娃娃脸色发白,眉间紧皱,但一看就是美人胚子,待老夫出手,将来她感恩戴” “怎么,你想老牛吃嫩草?” 施供奉抚须的手一顿,问道:“何谓老牛吃嫩草?” 风自轻一指施供奉,“老牛。” 再指了指地上的少女,“嫩草。” 施供奉旋即恍然大悟,“老牛吃嫩草,梨花压海棠,唉呀呀,真乃绝配,老夫” “嗯?” 施供奉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语气一转,正色道:“将来老夫定要为其寻一良配,比如像阁下您这般的高手,才能拥此美人。” 风自轻一愣,这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施供奉见他不说话,以为说中了心事,呵呵一笑,“老夫明白了,明白了” 风自轻没有说话,直接转身走到厅外,图个清静。这老头,太不正经了,再说下去,保不齐成什么样了。 厅堂中,响起了施供奉极为舒心的笑声。 听到笑声的封家子弟心中一宽,供奉他老人家如此宽心,那我等还怕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 “嘶”悠悠转醒的青年男子因挪动身体,而牵动了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他连忙四周张望,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座酒楼的厅堂中,身上已然敷过药了,旁边躺着昏迷不醒的小妹。 得救了。 他暗自松了口气,缓缓坐直身体,靠在墙上,开始观察四周。 厅堂中已经残破许多,四周还有没收拾干净的血迹,满满的血腥味。 门外站着一位中年男子,境界感知不到,应该挺高的,正时不时指挥着其他人做事,想来是封家的主事者。 在他旁边还站着一位蒙面男子,看不出长相与年龄,但境界似乎比那老头还高,想来刚才及时出手救下他们兄妹的,多半是此人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夜将明 门外不远处,十数位受了重伤的封家子弟正在闭目休养。 正观察之际,那位身穿暗红长袍的中年男子,自厅堂而入,见他已醒,哈哈一笑,“小子终于醒啦,叫什么名字?不枉费我封家的灵药,放心,那女娃娃体质比你稍差,要晚点醒。” 青年男子欲强撑而起,被那人出言阻止,“受了伤就别瞎乱动,再动,你那手可保不了了。” “是是,晚辈侯卿书,多谢前辈搭救,感激不尽,待我兄妹二人脱离险境后,必禀明家主,重谢封家的救命之恩。” 施供奉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小子会说话。对了,你可知暗杀你侯家的人是谁?” 侯卿书稍作思索,摇头道:“说实话,晚辈不知,只是听长辈推测,最有可能出手的是易家,但没有证据,只是推测。” 施供奉沉吟道:“如此就难办了,院内那些尸体,老夫都仔细瞧过,并无相识的。要说易家的人,虽说认不全,但多少有那么几个眼熟的,现在一个也不认识,真是见鬼了。” 侯卿书神色急道:“那可如何是好,这样一来,岂不找不到易家恶行的证据了?” 施供奉压了压手,“年轻人莫急,做下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毫无错漏,只要今晚我等安然渡过,凭咱们世家的手段,查出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侯卿书点了点头,“那就拜托前辈与封家众兄弟了,大恩不言谢,必铭记于心。” 施供奉呵呵一笑,转身向厅堂外走去。 侯卿书低头看了眼身旁的少女,眼中满是担忧。 “嗒嗒嗒” 急促的脚步声不断响起,围在溪枫楼外的蒙面人听到了。 封家子弟听到了,施供奉听到了。 风自轻自然也听到了,他跃身至屋顶,环顾四周,城中、城东、城南三处,火势高涨。 他眺望天边,一抹微红,自天边云端处显现。 夜,将明。 大戏,再次登场。 “为何只围,不攻!?” 在屠尽厚物院之后,易云带着众蒙面人匆匆赶至,见他们只围不攻,虽然十分恼怒,但却在极力压制怒火。 “出了意外,封家还有一高手外援,只一拳,我便不敌。” 易云大惊,继续传音问道:“你们不是都查探清楚了吗?怎么还会出现意外?就算是高手,但他只一人,怕什么?杀啊!” 为首的蒙面人冷眼说道:“我的人培养不易,可不能白白送死,你记住,我不是你们易家的人,不要命令我,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你!”易云欲言又止,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调整语气,说道:“是我失言,事已至此,天快亮了,还请速战速决,晚了,他们的援军可就到了。” “嗯。” 两人稍作协商后,易云大手一挥,下令进攻。 “嘭!” 院门被人一脚踹开,蒙面人鱼贯而入。 蒙面人的汇合,带给了封家巨大的压力,不过片刻,封家子弟便寡不敌众,损失惨重。 侯家兄妹早已被安排好,藏进了地下的地窖中。 溪枫楼屋顶上,两位黑衣蒙面人对立而站。 “阁下不是封家的人,为何要趟这趟浑水?莫不是也觊觎那撼山经?”易云手持长刀,直指对方。 两人已经对接过几招,似乎谁都奈何不了谁,所以才有闲情隔空对峙。 基于先前一拳便将那领头的蒙面人击倒,和与眼前同样蒙面人对敌的片刻,风自轻对自己的实力,有了一丝新的认知。 世俗世家,听上去名头挺大,但也分哪洲哪国的。 像云泽国的世家,那是数一数二的,实力雄厚,至于这玄和国的嘛,似乎是在二流这条道上。 这倒不是他有所轻视,而是刚才对敌的片刻,他只出了六七分力,而对方,似乎已然有些心急。 他还没有动用飞剑,他有信心,捉对厮杀,异首一出,对方便要异首,当然,有清风藏月袍在身,自己可能也会受一点点内伤,但也仅限于此。 以小伤换命,高下立分。 这让他不经有些感叹,出村以来,不说其他,单凭西和郡就让他险象环生,之后碰上的、结识的、厮杀的修行者,有几个实力不强?更别说三宗和墨楼那些怪胎了,这让他一度以为,自己实力有些不济。 直至先前的那一拳,和刚才的那片刻,让他信心倍增。 看来,谨慎也要分分场合。 他稍后退了半步,云淡风轻地再次一伸脚,将身后那位朝他冲来的蒙面人踹下楼去。 对于手下接连被踹,易云似乎没有情绪波动。 “阁下不说话,可是在犹豫?只要阁下现在离去,留个暗语,他日必有重谢。” 风自轻将思绪稍稍收回,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现在退走,那封家不是倒的更快?侯家那兄妹俩岂不是白救了?就算要退,那也要等其他几家的援军到了再退,这样才算功德圆满。 “既然阁下执意插手,那我便不客气了。” 风自轻斜了一眼对方,有些郁闷,怎么开打之前,好像都喜欢说些场面话,以壮声势,这个习惯,不好。 三番两次的被无视,任谁也会有火气。 易云见那人对自己爱搭不理,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似乎有所感觉,一道冰寒的气息自他武运府而起,一路直冲心神,令他怒火暴增。 “受死!” “嗯?”看着态度骤变,双眼睛通红的蒙面人,风自轻有些吃惊,变脸变得这么快? “咦?不对,这声音,似乎在哪听过。” 先前这蒙面人和他一样,有意压低转变声线,而刚才受死二字,让他感觉似曾听过。 他脚尖一点,瞬间后撤两步,躲开对方的大刀后,脚朝后一蹬,噌的一声,直冲而去。 咚!一声闷响,风自轻一拳打在对方的腹部,随后便感到左臂传来一丝疼痛。 对方的手掌,在他左臂表面一掠而过。 一击而退,风自轻眉头微皱。 皱眉不是因为左臂的些许疼痛,而是刚才这一掌,如果以这蒙面人先前的实力,他应该是碰不到自己的,但是刚刚,却让他吃了一点小亏。 密术? 那为何先前不用?算了,先不管这个,还是得认真对待一下才行。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与刚才有所不同,同时也想起来了,声音的主人,正是前几日那位,颇显侠义之气的易家领头之人,易云。 这批蒙面人,是易家的援军! 但他有些不明白,易家既然有此实力,为何还要行此险招,与其他三家厮杀? 难不成,这些人中,并不全是易家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肯定还有潜藏的第五家,暗中和易家联手,想要让四大世家重新洗牌。 他眼神一凛,似乎想起了什么。 嘿嘿这场戏,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阁下,还请您再帮我封家一次,老夫老夫有些快顶不住了” 正当风自轻在推敲细枝末节之际,楼下院中传来了施供奉的呼喊。 风自轻呵呵一笑,那就再玩上一会儿! 他从方寸物中唤出一柄大刀,随后迎了上去,一刀劈下,令易云躬身后撤,随后收回大刀,大步向前一踏,一拳正中对方胸口,紧接着嘶啦一声,自己的夜行衣也被划开了一道细长的口子,露出了丝毫无损的清风藏月袍。 大刀是和夜行衣一同准备的,毕竟扮演扮全套嘛。 看着捂着胸口剧烈咳嗽的易云,风自轻嘴角微微扬起,他再次唤出大刀,朝蒙面人一扔,人却直接纵身一跃,跃至先前为首的蒙面人身后,趁其不备,一拳递出,再次令那人撞墙而出,随后倒地不起。 第一百四十八章 刺杀 “咦?好像是打在同一个地方。”风自轻小声念叨了一句,随后便感觉头顶生风,连忙向一侧闪躲。 嘭!一道巨大的刀影疾速落下,响声过后,他刚才所站之地,已然成为一个长坑。 风自轻定眼一看,好家伙,动真格的了。 他一把拉住已经奋战多时的施供奉,身形一闪,掠至厅堂台阶前,躲过那又一记刀影。 轰隆一声,刀影直掠破墙而过,尘土四溅。 稳定躲开后,风自轻转头看了一眼施供奉,说道:“不用谢。”后者神色感激,正欲称赞两句,了表谢意,却神情突然一愣,紧接着便是狂喜。 咻!嘭! 咻咻咻!嘭嘭嘭! 风自轻转头望去,原来天边已经升起了彤彤红日。 夜已明。 响彻天地的,是在城外高空中绽放的烟火,颜色不一,最终凝聚而成的四个大字也不一样。 白日花火,异样绚烂。 直至此时,四大世家的援军,皆已至。 两个为首的蒙面人相视而对,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甘心, 只差一点,便能全灭此处封家子弟,就算他们援军赶到,那也只能是两眼一摸黑,待其他三家理清思绪,他们早已在回玄京的路上了。 可是现在,都因这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人给搅和了! 此人,该杀! 但奈何杀不了,他好恨啊! 不出片刻,封家的援军便会赶到,就算能杀掉剩下的几个封家子弟,但那两位,哪还杀的了,到时一纠缠,就走不脱了。 “撤!” 啪啦 没有多余地犹豫,为首的两位蒙面人分别扔出了一堆黑物,砸向溪枫楼,在一阵响声过后,火光瞬间四起,不多时,便火势高涨。 借此,蒙面人迅速撤离。 “阁”话只说了一个字,施供奉便没有继续说,即便对方帮了几次,也没有替他拦人的道理,于是他知趣的闭上了嘴。 火光中,风自轻朝他微微点头,算是对他聪明的认可。 直至此时,大战才终于落幕。 一番大战过后,原本人数众多的封家子弟,此刻还尚存的,只有那么零星几个,躺在地上哀嚎的,估计也命不久矣。 有了这把大火,倒也省了收尸的功夫,刀口舔血之人,对入土为安,并没有那般在意。 火势开始蔓延,越烧越高,溪枫楼顿时成为了天明前最为耀眼的存在。 施供奉显然没有救火的意愿,一座楼而已,烧了再建便是。 侯家那两个小娃子怎么还不从地窖中跑出来,老夫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废墟中救人了。 “救侯家二人的是你封家之人,你可明白?”风自轻闪身走出火圈,停步在施供奉身前。 “明白,阁下可是现在就走?可否留句暗语或者信物,他日若有需要,直接书信或上门即可,老夫会安排好。” 风自轻沉吟片刻,说道:“半夜动作少做,免得玩火尿床,记名这句话便可。” 施供奉点点头,口中默念了几遍,随后抱拳正色道:“阁下请自便,老夫就不远送了,还要留此收拾残局。” “小心回马枪。” 留下这句话后,风自轻闪身离去。 施供奉站在院墙下,看着火光冲天的溪枫楼,心中多少有些发虚。 要不是刚才那位三次出手相助,自己肯定早死了,封家肯定也会被全部灭口,到时四大世家在一夜之间,接连被灭口,即便这件事情会影响甚大,但无论怎么都查不到易家的头上去。 谁会想到受害者便是元凶? 想到这,他心中生起了一丝愉悦,到底是老夫运气好,有贵人相助,这次独独我封家幸免被全灭口,回去后,家主还不得好好奖赏我一番?嘿嘿嘿 啪嗒 烧焦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出老远,掉落在地,两道身影从楼中缓缓走出。 少女搀扶着青年缓缓走出,来到施供奉身旁,扶其缓缓坐靠在院墙上。 几位尚存但却受伤程度不一的封家子弟,也陆续回到施供奉身旁。 看着眼前这场大火,众人皆抿着嘴,无人言语。 “老施鬼,死了没有!没有就应个声,老娘来了!” 一声响亮的呼喊划破夜空。 听到呼喊的施供奉,脸上并没有展露出喜色,相反,眉间似乎皱的更深了些。 怎么是那个老娘们来了,明知道老夫打不过也说不过她,还爱管老夫闲事,派她来干嘛,家主就不能多体谅体谅老夫? 罢了罢了,还是先收拾残局为先。 “唉呀呀,是黄二姐啊,可把你盼来了,你要是再晚点,可就见不到弟弟我了呀” 几位劫后余生的封家子弟,都是施供奉的班底,看着自家供奉如此,眼神中皆闪过一丝怜悯。 是的,怜悯。 对于那位黄二供奉,为人如何,大家心知肚明。 只有蹲在青年身边照看他的少女,一脸茫然,援军到了,不应该高兴的吗? 对了,那个救她兄妹二人的蒙面人去哪了? 在溪枫楼的火势中,晨曦而至。 “你们听说了没有,城中各处四大世家所属的产业,一夜之间,都烧没了,特别是溪枫楼,刚刚才消停下来。” “嘿,这么大的动静,全城都知道了,啧啧啧,真是天大的祸事,也不知是四家互相火拼,还是怎的,没亲眼所见,有点可惜了。” “哼,还想亲眼所见,你要是亲眼所见,你此刻已经烧没了。” 城中,十处酒楼茶馆,有九处是在议论此事的。 街上,一批又一批的四大世家弟子,在来回奔走,郡卫巡查也频繁许多。 当他们每次路过一处酒楼或茶馆时,其都会瞬间安静一会儿,待人走远后,随后恢复喧闹。 而作为事件的参与者,风自轻正手持折扇,在大街上闲逛。 走着走着,便在不远处的街头,瞧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他摇了摇头,还真是到哪都能瞧见他俩。 “夏叙,你当真没有见过我风大哥?你可不要骗我,如果不是你早早的拖我走,我能找不到他?” “没见过。”夏叙撇了撇嘴,“他还能有危险不成?哼,以他的性子,昨晚指不定在哪看戏呢,他可没功夫关心咱俩,你呀,死了这条 呀,风兄,我与酒妹妹找你许久,当真是心急如焚呐,没想到在这里碰上,当真是巧。” 风自轻眯了眯眼,礼貌一笑,这变脸,真自然。 梅酒一甩头,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小跑两步来到风自轻跟前,一脸关切地问道:“风大哥,昨晚的事你都知道了?可曾有被波及到?” “知道一些,昨日我还在城外办事,今早才回城,谢过小酒姑娘的关心。” “你没事就好。” 风自轻微微一笑,“二位一直在城中,对情况比较了解,可否详细说说?” 夏叙把话头抢过,说道:“那风兄在此稍待,我与酒妹妹还要买些许干粮吃食,以作备用。” 梅酒颇不情愿地的说道:“你自己去就行了,我和风大哥一起等你。” “我一个人拿不下!”说完,夏叙不等梅酒有所回应,抓住对方的手,直接向前走去。 风自轻笑着摇了摇头,目送着二人离去。 片刻之后,异象横生! 一道尖叫声响彻街头,随后便是人群的呼喊声,货摊的倒地声,原本还算有序的街道,瞬间变得混乱不已。 风自轻猛然回头望去,只见街头处,有两个身穿农户装扮,手持刀剑的男子,正与梅夏二人交战。 不过几息之间,梅夏二人便都挂了彩,情况危急。 他眼神一凛,来不及多想,脚尖向后一蹬,噌的一声,疾速向前掠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杀局 速度,终究是会受距离限制。 待风自轻赶到时,夏叙已经被一刀刺进了肩头,而梅酒的情况更糟,腹部被一剑洞穿,鲜血淋漓。 “啊!!!” 夏叙怒吼一声,一手抓住刀身,一手持刀,对刺在他肩头的大刀猛然砍下,啦的一声,大刀断成两截。 他二话不说将断刀从肩头拔出,手持本命大刀,砍向那名用剑的刺客男子。 嘭! 夏叙手中的大刀慢了一步,用剑的刺客被人一拳打出数丈之远,砰然落地,昏迷不醒。 接着,哐当一声,另一名持刀的男子也被人一拳打出老远,口吐鲜血。 “你守着她,我去杀了他们!” 说完,夏叙大步冲向那名持刀的刺客,还未走出几步,那名刺客便快速跑到另一名昏迷不醒的刺客身前,举起断刀,砍在那人的脖颈处,接着又抹了自己的脖子,动作干脆利落。 与此同时,风自轻往梅酒腹部伤口处,渡过几丝元力,暂缓其伤势,随后抱起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梅酒,大声喝道。 “回来,救人要紧,哪里最隐蔽,走!” 夏叙随意撕掉一片衣角握在手中,勿勿止血。 “跟我来!” 嘭! 风自轻抱着已经昏迷的梅酒,一脚踹倒身前的黑衣蒙面刺客,心中暗骂,大白天的穿黑衣,有毛病!刚才那两个比你们专业多了。 夏叙一刀捅进一名黑衣刺客的胸前,随后拔出,看着周围十几名黑衣人,一脸焦急。 “风兄,城中估计有人掌局,你实力高强,带着她先走,出城!别管我,我一时还死不了!” 风自轻扫了一眼周围,点了点头,“好,你寻我暗号。”他看了眼怀中的梅酒,以口型对夏叙说了个酒字。 夏叙点点头,示意了解。 说完,风自轻便抱着人提身一跃,在屋顶上狂奔,直冲城门。 抱个累赘,打不过十几个人的围攻,也是很寻常的事。 狂奔时,他回头看了眼已经冲出包围的夏叙,暗自替他捏把汗,他这丹灵境的实力,倒是挺扎实。 街头刺杀不说,去躲藏的途中还被围杀,难不成以后出门还要看看黄历? 兴许是他速度够快,所以安然出城,风自轻抱着梅酒朝北边的一处山林狂奔。 四大世家的人,不可能都进了城,城外东、南、西三处,肯定还有他们留在城外的眼线或者援军。 所以,只有北边,与去往玄京的方向相反,更为安全。 钻进山林后,在有水流之处,附近相对干燥之地,将梅酒放下,喂下一颗疗伤丹药后,用元力化开药力,缓缓为其疗伤。 不过风自轻疗伤的本事并不怎么样,也没什么经验,毕竟大多时候都是自疗。 再者,梅酒是武者,疗伤的方式与方法终是会有些不同,所以他现在只是控制梅酒的伤情,不让其恶化,待夏叙一到,应该会有办法。 他已经在沿路的树干下端,或稍大的石头下方等地,刻了酒坛形状的记号,夏叙是个聪明人,自然不愁他找不到。 简单为其疗伤之后,他看着躺在地上脸色发白,昏迷不醒的梅酒,眉间微皱。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竟惹这么多人前来刺杀?好像刺杀的主对象还是梅酒?但梅酒不是说她家三代行骗呸,三代做仿制业的嘛,还能惹上这么大的仇怨? 还有那个家道中落的夏叙,这两人,啧啧说话果然不太老实啊。 他摇了摇头,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 天色渐暗。 “嗯” 一声轻微的痛吟,将风自轻拉回思绪。 “嘶啊好痛” 梅酒一手捂着肚子,眉毛皱成一团,神情痛苦不已。 “躺下,别动,不知道你被人一剑洞穿肚子了么。” 梅酒喘着长气,强挤出一个笑容,朝风自轻说道:“风大哥,还好有你在,不然,小妹这条命,就彻底交代了。” 风自轻蹲下身,将几丝元力渡了过去,摇头说道:“我可没出多少力,夏兄倒是为你拼生拼死,令人感动。” “呵,这有什么好感动的,以前,我也为他拼生拼死过,相依为命,不正应如此。” 风自轻点点头,“不错,敬两位都是好汉。” “嗯?” “不,是一位少侠,一位女侠。” “嗯。” “咦,风大哥,夏叙那家伙怎么不在,跑哪去了?” 风自轻嘿嘿一笑,可算想起来了。 “他啊,为了能让我带你顺利脱逃,独自留下对敌,当真是豪气干云。” 梅酒听后沉吟片刻,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们前脚刚逃走,他后脚便跑了。” 风自轻本要继续为夏叙建立一个伟岸形象而努力,说到嘴边却止住了,他微微一笑,说道:“人来了,他很不容易啊,你好歹夸他两句嘛,别这么小气。” 躺在地上的梅酒,想要躬起身子看一看,头才刚刚抬起,便被痛的叫出了声。 叫声过后,风自轻便听到来人的脚步声,瞬间急促了许多,还夹杂着一些瓶罐碰撞的声音。 “酒妹妹,你怎么样了,严不严重?风兄,伤药我带了好多,快帮我一把” 风自轻抬眼望去,只见脸色苍白的夏叙,手中拎着一个包裹,急匆匆地向这跑来。 衣衫虽然已经换了件新的,不过细看之下,就能发现已经有几处渗透出了红。 他快步走向夏叙,随即接过包裹,一手搀扶着他的手臂,朝前走去。 包裹里不只有药,还有一套新衣裙。 “我就知道,你能逃的了,没死就好。” “嘿嘿我逃命的本事,你还能不清楚?快,吃下这颗丹药。” 梅酒依言伸手接过,咽了下去。 夏叙将梅酒缓缓扶起坐直,随后两人掌心相对。 “风兄,有劳你在旁为我们护法,我要开始为酒妹妹疗伤了。” “你自己要不要先恢复一下,不然两个都倒了,可就麻烦了。还有你是修仙者” “无妨,我虽然是修仙者,但我自幼与酒妹妹一起修行,自有其法,且疗伤其间亦可自疗。” 风自轻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走出丈远,为他们护法。 夜渐深。 “呼”夏叙长吐一口气,缓缓睁眼。“酒妹妹,你感觉如何?” “还行,虽然伤都结痂了,但肚子还是痛,看来要养很长时间了,城里回不去,真是命苦。”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风自轻缓缓走了过来,笑道:“大家都是修行之人,风餐露宿几天,小事而已。” 梅酒抬头朝风自轻微微一笑,“风大哥说的对,野外露宿,别有一番风味。” “哼伤才刚好一点就”夏叙似乎有些气愤,站起身背对着二人向前走了几步,稍稍拉开了些距离。 风自轻无奈一笑,我可是为你说了很多好话,这可不能怪我。 梅酒跟着哼了一声,双手伸出,风自轻会意,弯腰去扶她。 起身时,或许是乏力,梅酒一个没站稳,向前扑去,风自轻下意识蹲下身子去扶,结果,梅酒的嘴唇从风自轻的嘴唇上轻轻滑过,随后扑倒在了他的怀里。 “啊”梅酒一声惊呼,捂着嘴,呆呆地看着风自轻。 就在梅酒倒在他怀中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背后传来一丝极为熟悉且令人寒栗的气息。 杀意! 虽然一闪而逝,但他能清晰的感应到,那的确是杀意,隐藏在黑暗中的杀意。 如同他背对着齐拙之时,感受到的那一刹那杀意。 近山猎兽,西和郡暗诡,北阴山死战,让他对这种气息,极为敏锐。 除了他们三人,四下再无其他人。 梅酒就在怀中,那杀意从何而来,不言而喻。 第一百五十章 江湖秘辛 风自轻神色淡然,缓缓扶起梅酒,转头望向依旧背对着他们的夏叙,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隐含深意。 “夏兄,先前我还夸你是少侠,你现在这般作派,可是有损你伟岸的英雄形象啊。” 夏叙猛然转身,面带笑容,“当真?唉呀,风兄啊,你早说嘛,我可是一直很欣赏你的,哈哈哈” “呸。”梅酒朝夏叙吐了口唾沫,一脸鄙夷的神情,转头对眼前人说道:“风大哥别管他,他人就这样,没个正形。” 风自轻笑道:“夏兄为人还是不错的,哈哈哈” 夏叙走近一拍风自轻的肩膀,点头道:“风兄说话,甚合我意。” “夏兄言行,在下佩服。” “彼此彼此。” “承让承让。” 梅酒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摸了摸肚子,夏叙眼明手快,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块干粮递了过去,风自轻则递过一壶水。 夏风二人相视一笑,朝对方点头微笑。 风穿林而来。 —— 成武郡,一处豪华宅邸中。 月色渐明,院已掌灯。 “计划虽有变故,但人已经在城外,计划照旧,我已派人查清楚了,是他们做的。” 手持折扇的青年公子,为身前的女子沏了一杯茶。 “嗯,你派人告诉那些老激进,几日后的大戏,别再生事,不然出了任何差错,家主必定重罚。” 青年公子点点头,将身前的茶一饮而尽,起身离去。 待他走后,女子端起那杯沏好的茶,晃了晃,摇了摇头,随后一甩,转身离开。 啪的一声,茶杯碎裂,茶水洒了一地。 晨阳初升。 山林中。 梅酒从自疗状态中醒来,当看到那人紧盯着自己时,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红晕,“风风大哥,你这般看着我干嘛我” 风自轻呵呵一笑,“没什么,我只是一直在想,那两批黑衣刺客,究竟是谁,跟你们是什么仇怨。” 梅酒深吸一口气,一手撑地想要起身,风自轻见状上前帮忙。 梅酒缓缓吐出那口气,眉间缓缓舒展,那一剑穿腹,属实伤重,让她起身都需要有人帮助。 “都是些陈年往事了,本不欲多说的。”梅酒向前挪动两步,朝风自轻说道:“家中三代仿制是假,家道中落是真,只不过不只是夏叙一人而已。 这也算是江湖秘辛了,风大哥你可能不知,四大世家固然出名,但在此之前,与四大世家齐名的,一直还有其他家族,只不过时间久远,被大多人遗忘了。 四大世家,是皇室控制江湖人的手段。 每六十年至一百五十年不等,由六个家族共同角逐,最终胜者成为其中之一。 其中会有一家比较例外,是皇帝的耳目。这一家大多都是行伍出身的世家,里面还有一些,例如退伍后却无家室的老将军,和参选黑玄卫而筛选落榜的武将子弟。 角逐的方式不一,明争,暗夺,谋局,掠杀,皆有。 从角逐日起,三个月之后,家族中四境以上的武者,或三境以上的修仙者,数量最少的两个家族,会被判为角逐失败,而败者,会被胜出的那四个家族瓜分所有家产,如同抄家流放。” 说到这里,梅酒的神情已经隐含愤怒,最后四个字,如咬牙切齿般说出来。 “所以,你们二人,便是其他家族的遗留儿?既然结果如此残忍,你们为何还要参加?” 她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苦笑一声,“夏叙,你来回答。” 坐在少女身旁不远的夏叙,缓缓睁眼,点了点头。 “那是皇帝下的令,虽然没有明发圣旨,但宫中的掌事太监带着三百黑玄卫前来传皇帝口谕,谁敢不答应? 侠以武犯禁,江湖,也得皇帝说了算。 再者,成为四大世家,好处太多。瓜分同等世家财力不说,单凭漕运、贩盐、钱庄等这其中任何一项,便可令人争的头破血流。 还有,在角逐的三个月内,除老弱妇孺外,杀这六个世家的修行者,不犯法! 我你娘的不犯法!” 啪! 一颗较细的树干被夏树一拳击断,他似乎犹不解气,对着旁边的两颗稍大的树,一顿乱捶。 待四周重回安静时,风自轻问道:“所以,想杀你们的到底是谁?皇帝?还是四大世家的人?” “皇帝?”夏叙嗤笑一声,“他哪有这闲功夫,自然是四大世家的人,他们怕我们这些遗留儿中,会突然生出一两个资质超绝的人,毕竟斩草不除根,心难安呐。 所以,在皇帝的默许下,四大世家还会暗中派人刺杀,而我们这些人,只能东躲西藏,暗中修行,以报此仇。” “原来如此。”风自轻点点头,沉吟片刻后,疑问道:“那为何在易家入城时,小酒姑娘还要在易家面前暴露,难不成易家不认识你们?” “当然不认识,不然,我俩怎么敢去看戏,还在四大世家面前出现。” “那为何你们会被发现刺杀?” 啪! 夏叙再次踹断了一颗树,恶狠狠地说道:“一定是有人出卖我们!我们这些勉强活下来的人,会偶尔一聚,悉知大家的现状,然后再商议一些事情。 前几日刚聚了一次,没想到昨日便被刺杀,该死,是谁!” 风自轻看了一眼正处于暴怒的夏叙,心道,看来上次你们不是去祭奠,而是集聚去了。 “是不是郑觉?”夏叙猛然转身,望向梅酒。 “应该不是。”梅酒摇摇头,沉吟道:“杜雀那件新衣裙,不便宜,她头上那支金玉钗,更不便宜,不是行家,根本看不出来。” 夏叙眯了眯眼,“我知道了。” “看来你们大致清楚了,等养好伤后,你们打算怎么做?”风自轻朝二人问道。 二人没有说话。 “不急。”风自轻笑了笑,“先把伤养好了再说,到时是进城打听,还是远走他乡,好好想想。” 二人点了点头。 风自轻从树冠上飘然落下,见那二人依旧在疗伤,便没有出言打扰,静静地站在一旁。 城外倒是一片安静,也不知四大世家的人都藏在哪,有这两个伤患在此,他也不好离开太远。 这两个人的身世,真是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吗?夏叙为何对自己有杀意?梅酒不过是一不小心亲了一下自己的嘴,倒在自己的怀里而已,犯得着吗? 当然犯不着,况且自己还帮了他们,不该如此。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 他的杀意,从何而来? 良久,风自轻的眼神渐渐有些明亮,嘴角似有笑意。 这不大不小的成武郡,可谓众相百态,事情越来越多,水越来越浑,这些,都是因那部撼山经而起。 撼山经 他缓缓转过身来,看着闭目疗伤的二人,笑意显露。 “风大哥,你笑什么?” 刚从从疗伤状态中醒来的梅酒,见风自轻自顾自地发笑,有些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这不是看你们伤势越来越平稳,渐渐心安了嘛。”他看了眼已经起身的夏叙,问道:“你呢,伤怎么样了,还有,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夏叙缓缓起身,甩了甩衣袖,将沾在袖口处的枯叶甩落,沉吟片刻,道:“我伤势较轻,行动无碍,所以打算去城中一探,去找郑觉和杜雀问上一问,如若他们有所迟疑,或者隐瞒,哼哼那就莫怪我不念往日情分了。” 梅酒看了眼夏叙,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认。 风自轻自然没什么意见,夏叙能从那些人手中逃走,进城自然不在话下。 第一百五十一章 护花之人 “酒妹妹伤势需要静养,所以在此期间,还请风兄帮我好好照看她,她的性子你也知道,我就” “我是什么性子,嗯?” 夏叙话未说完,便被梅酒出言打断,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柔和了些,“算了,这种时候我有分寸的,你进了城,别逞能就行。” 夏叙咧嘴一笑,拍了拍胸脯,“放心,一定安然回来。”他转头朝风自轻说道:“那风兄你” 风自轻微微一笑,“夏兄放心,我自会好生看顾于她,这护花之人,我便尽心尽力,当上一回。” 夏叙双手抱拳,朝风自轻行了一礼,后者随即回礼。 他满含深意地久看了一眼梅酒,随后转身,大步出林而去。 待人走后,风自轻笑道:“小酒姑娘,夏兄如此重情重义,不认真考虑一下?” 梅酒没有回答,看了眼风自轻,笑了笑,随后摇了摇头。 “我去附近打几只野味回来,你这伤,光吃干粮可不行。正好,你自己好好清洗一下伤口,衣裙包裹里有。放心,我会算好时间,一会儿就回来了。” “嗯,风大哥有心了,小妹在此等候。” 风自轻是真的去打野味。 他的方寸物中,虽然有不少吃食,但他并不打算此时拿出来,他需要看一下梅酒在独处时,会不会有什么动作。 以他的境界,打野味那自然是手到擒来。 不过片刻,一只山猪,一只野兔,便已到手,随后前往水流处清洗解剖。 在水流处稍坐片刻,算好时间,便动身返回。 回去后,他没有第一时间现身,而是隐匿气息,在不远处静静观看。 梅酒已在换好了新衣裙,脸上似有未消的红晕,周围也一片安静,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除了来回缓缓走动,便是时不时地望向风自轻之前离去的方向,一副美人盼归图。 他摇了摇头,暗道,难不成是因为时间短,距离近,所以才没动作?或者是其他原因? 片刻之后,见无异常,风自轻便现出身形,一手提猪,一手拿兔,缓缓而归。 “小酒姑娘,夏兄此去,有几成把握?”风自轻掰下一只兔腿,递了过去。 梅酒稍稍有些犹豫,随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伸手接过。 “唔好香咳咳,这种事情不好断定,说实话,我也有些想不通,为何会有人出卖我们。”梅酒摇了摇头,“我们这些人,都是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理应同仇敌忾,誓报此仇才是,为何有的人却” “却选择忘却此仇,甚至还自甘堕落,暗投仇家?” 梅酒看向风自轻,点了点头。 风自轻咬下一块兔肉,边嚼边说道:“这世间,有很多事都是不能以常理度之。很多时候,明明有的人是局外人,却会无缘无故地被卷入其中,就如同,无良富人会一时兴起,戏耍街边快要饿死的乞丐,毫无道理可言。 而你说的那些人,兴许是生活过的太过艰辛,而报仇之事又太过遥远,久而久之,不经诱惑,便投敌了。” 梅酒撕下一片兔肉放进嘴里,细嚼慢咽,“那风大哥你,遇到此种情况,会如何做?” 风自轻摇头说道:“未亲身经历,还真不太好说。不过呢,我处事的原则,便是谁若处心积虑地想要害我,我便要心怀恶意地去害他,至于恶意到什么程度,就要看对方做到何种地步了。” 他看着梅酒,突然一笑,问道:“小酒姑娘可曾害过人?” 经此一问,梅酒将目光从风自轻身上移开,“风大哥怎会如此问我,我虽然是靠行骗谋生,但也只是骗钱,不曾害过人命。” “随便问问嘛,小酒姑娘不要在意,我倒是杀过几个,不过他们都是罪有应得。” 梅酒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默默地吃着兔肉。 氛围有些微妙。 风自轻摇了摇头,将剩下的兔肉全都递给了梅酒,转身去忙活身后那头山猪。 或许是兔肉并不够美味,在他身后,梅酒的眼神已有些恍惚,咀嚼的动作有些缓慢。 风自轻缓缓转动架在火堆上烤的山猪,时不时用小刀划上一刀,洒上佐料,香味扑鼻。 嗯,手艺还没丢。 山林中,隐有炊烟。 有炊烟,自然会有人看见,而在这种情况下,看见的人,大多会选择前来一看究竟。 城外的四大世家弟子,也是这般想的。 是谁这么胆大?或者说是无知,敢在此刻暴露方位?这时候不上前一探究竟,是不是有点不太尊重对方? 二人继续吃了一小会儿,饱腹之后,风自轻便将剩下的山猪肉放入方寸物中,随后将火堆熄灭。 他已经察觉到不远处,有几批人正朝他们这边而来,看来山林中生火,确实比较省事。 “小酒姑娘,稍作休息片刻,我已察觉不远处正有人不断逼近,人数不少。你有伤在身,不宜出手,到时你先藏树上去,安心观战便是。” “嗯,好,听风大哥的,你一切小心。”梅酒没有多问,毕竟在山林中生火,是个人都知道很有可能会暴露行踪,他既然这样做,显然是打算做些什么。 她抬头看了看四周的树林,视线固定在一棵大树上。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渐传来。 风自轻抓住梅酒的手臂,向上一送,将她稳稳送至浓郁茂密的树冠处,将她藏好。 他在林中随意走了走,没走出几丈,他突然站定,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嘴角渐渐上扬,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兴致突起,大大的伸了个懒腰,随后仰天一啸,微微屈膝,噌的一声,拔地而起。 声音响彻山林。 “打劫啦!” 嘭! 一人从天而降,枯叶四起,向四周散去。 “诸位,可准备好现钱了!?” 看着眼前这个从天而降,气势汹汹,又说着一些莫名胡话的年轻人,几个前来查探的武者面面相觑,随后窃窃私语。 “一上来就喊打劫,头儿,这人是不是有病?还有,他竟然敢抢咱们易家人的钱?” 为首的汉子摇了摇头,小声道:“俺哪晓得,你看他神经兮兮的,不会是刚从山里出来的?” 又有人小声说道:“头儿,那可咋办,俺看他一副好厉害的样子,要不俺们先跑?” “啊呸,俺一口唾沫淹死你,没打就先跑,你这个怂蛋。” “头儿,那可咋办?俺们只是易家的外堂弟子,连一件绣着“易”字的正经衣衫都么得,不能白白送了性命啊。” 为首的汉子沉吟片刻,小声回道:“嗯那要不俺们先问问?” “对对,先问问,如果结果实在不好,反正俺们人多,总能逃一个回去报信” 众人连忙点头。 —— 树冠处,藏身其中的梅酒眉间紧皱,打劫二字,就算是戏言,那也不像是世家子弟会说出来的话,难不成他真的不是封家之人? —— 附近,其他几处前来查探的人,脚下有些迟疑,刚才那一声大喊,怪吓人的。 “咳咳,那个你,姓啥叫啥,可敢报上自己的真实实力?俺我们不欺负弱小。” 仗着人多,为首的汉子将腰杆挺直了些,说话有些硬气。 —— 听着对面几人怪腔怪调的窃窃私语,风自轻有些想笑。 易家的人?易家掌管漕运,果然是人鱼混杂。 他轻咳一声,装模作样,道:“我,无名之人,不过四境武者而已。”说完,他一拳将身旁一棵大树崩断。 “嘶” 为首的汉子脚下一软,幸得身后的兄弟扶稳。 第一百五十二章 谋计 “头儿,这可咋办,他可是四境,俺们哥几个加起来也不够看呀,要不,俺们跑?” “呸,大牛你就知道跑,他要是不同意,俺们跑的了吗?” “都给俺住嘴,吵什么!” “那个,大侠!俺们可都是四大世家之一易家的人,有话好好说,可别伤了和气。” 风自轻笑问道:“四大世家?易家?我没听说过啊,很厉害吗?” 为首的汉子双目瞪大,一脸不可置信,在玄和国,还有不知道他们易家的人?坏了,真被栓柱说中了,是从山上来的,但看穿衣打扮,不太像啊,嗯再问问。 “俺们易家可厉害了,大侠,要不请你去上门坐会儿?” 风自轻脸色骤然一变,冷声道:“少废话,打劫,把钱交出来,不然” “交交交,你们还愣着干嘛,都给俺把钱拿出来!” 一声过后,几人迅速的开始在身上乱摸,而对于领头之人的善变,众人毫不惊讶,显然早有预料。 不多时,众人便摸出了一堆皱巴巴的低额银票和碎银,其中还夹杂着一小锭金元宝。 见此,风自轻摇了摇头,这是他旧业生涯中,第一次滑铁卢。 “你们真是太穷了,算了,懒得抢,钱我就不要了,换成别的。” 众人相顾无言。 头一回遇见,打劫还有嫌少的? “你”他指了指为首的汉子,说道:“老老实实回答,我接下来问的问题,若我满意,你们便能走了。” 为首的汉子脸露喜色,点头道:“大侠尽管问,俺们一定都说实话。” 风自轻满意地点点头。 一番查问过后,他大致清楚了这两日,城内城外四大世家的动向。 那夜大火过后,易、郑两家的先遣部队尽数消失,在绝大部分人眼中,自然是已死。 侯家只得两人幸存,封家伤亡相比最小,但也是死伤惨重,而发动此次暗杀的始作俑者,旁人无处知晓。 四大世家的人,暂时没有线索,只能持怀疑态度。 这些,只是大火过后的第一日。 第二日,事情突变。 在四大世家各自收拾残局之时,易家长老易云,突然被人暗杀身亡,而刺客也因重伤被易家人发现,随后展开追杀。 在追杀刺客的途中,易家的援军发现,那名刺客竟然明目张胆地跑向侯家的营地,将那本本已被易家所得的撼山经,扔进侯家的营地。 在气绝之前,说出了那句令局势骤变的遗言。 “侯成潜伏多年,今日终得至宝而归,幸不辱命!” 虽然侯家在捡起撼山经的同时,还不忘对天骂娘,说不认识这位舍命送至宝的”好汉“,但易家人亲眼所见,谁还管这些,自然不会善罢干休,商谈不成,便是大打出手。 紧接着,当日深夜,简家营地中,死了三位长老级别的高手,而根据现场断定,是互相厮杀所至。 这并不是关键所在,关键是其中两位,都是死于封家的成名绝学,血云指。 简家暴怒,当场率众前往封家营地,誓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封家一开始态度还算缓和,到后面火气一上来,便是一副反正不是老子干的,老子有钱,还怕没人?你有种来打啊!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了。 无论是阳谋还是阴谋,还是真相便是这样,此时此刻,时势已然如此,撕破嘴脸,在所难免。 封侯两家联手,简家却选择单打独斗,易家无奈,谁让简家强悍,只好选择在旁为其“辅助”,与封侯联军相对,也勉强算的是联手。 为了配合,封侯两家将营地互相移近了些许,方便持援;易家自然也不傻,将营地往简家那边靠了靠。 至此,四大世家的混战,正式开始。 甩了甩手,风自轻将这几人赶走,而后便是接二连三的去找那几批前来打探的人。 这种时期,能被派来打探的,实力自然高不到哪去,和刚被他赶走的那批差不离。 用的还是旧法子,几处对比,确定了消息的可靠性,顺带抢了些不太听话,眼高手低者的钱,算是熟练一下技艺,以备后用。 有他搞出这般大的动静,其他人自然不会去细探,所以梅酒藏在浓密的树冠中,无人发现。 回到最初之地,接下梅酒,向她说明刚才的情况。 “风大哥,如此说来,城外已经兵戈相向,城中倒是更安全了些,夏叙此去,问题或许不大。” “不错。”风自轻点点头,说道:“只要能顺利入城,探听清楚局势,待四大世家一走,成武郡便可恢复平静。 当然,这只是相对的,毕竟除了四大世家的人,还有地头蛇,和外地的武者,这些人如果想趁乱做些什么,也不是没有可能。” “是啊,除了撼山经,还有其他两本,也对武者有不小的吸引,只希望夏叙他不要打功法的主意。” “嗯?你是说,夏兄会为了你,去争抢那两本功法?” 梅酒唉叹一声,点了点头。 “如此一说,倒有此种可能,那小酒姑娘有何想法?” 梅酒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两日后他还未回来,那就请风大哥替我去一趟城中,帮我把他带出来。” “小事。”风自轻点了点头。 两日后。 夏叙依旧未归,梅酒极为担忧,风自轻便将她安置在这两日中,他找到的一处山洞内,并留下打猎得来的吃食。 入夜后,风自轻御剑出山林,前往城中。 时至寒冬,夜空冰凉。 借着月色,从城上空看,依稀能看见城中那几处焦楼。 进入城中,风自轻便按照梅酒所说的几处他们常去之地,寻找夏叙,结果自然是寻不到人,不过好在他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发现了一处记号,那是只有夏叙和梅酒二人,才能看懂的记号。 一个自上往下,拐了三拐,最终方向朝左的箭头,箭头前有一竖线阻挡。 自北起,过三条街后,朝西,行至街道尽头。 按着记号的指示,风自轻来到这处街道尽头,看到了墙面最下方的那块砖头上,刻着一柄小刀,小刀横指着一个人。 按这个推断,大致意思应该是夏叙准备提刀杀人了,看来是找到出卖他们的人了。 啧啧,本事不小,才两天就找到了。 风自轻跃上墙头,东张西望一番,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小院落中,一个倒塌的凉亭,亭柱上有许多刀痕,有一两处血迹,但并不大。 应该就是那了。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前去查探,而是从方寸物中拿出夜行衣,换上并蒙好面,在房顶上几个跳跃,落在了那座小院落外,街道旁的一棵大树上。 四下一片安静。 风自轻感知了一番,除了附近民房中有在窃窃私语的幽会者,并没有修行者。 在一阵窸窸窣窣的喘息声中,风自轻听完了一场短暂的引吭高歌小乐会,依旧没有收获。 当然,从幽会者口中听到的腻人情话,并不算收获。 他仔细观察过,四周已然没有了夏叙所留下的记号,那便说明夏叙在此地消失。 如此一来,便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正好夏叙今日找到了出卖他们的人,一番战斗之后,押着人扬长而去,而自己与他错过,但这种可能性较小,因为那几处他们常去之地,没有他。 另一种,夏叙不敌,从血迹的大小上看,是被俘,未死。 如果是第一种,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但如果是第二种,那就要头痛了,成武郡这般大,他又不太熟,上哪去找。 幽会之人已经各自离开,四周越发安静。 第一百五十三章 寻救 抉择之际,倒塌的凉亭旁,几块青石板砖突然响起了沉重的挪动声,一缕细微的光亮,从地下传来。 密道! 风自轻连忙隐匿气息,静静观察。 咚! 一声轻微的闷响,青石板砖停止了挪动。 嗒嗒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夹杂着衣服拖地的沙沙声。 一位头发半白的老者,与一位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拖着一人从密道出来后缓缓而行。 “人不杀留着作甚?你还指望找到其他遗留者?虽然他是个领头的,但你能撬开他的嘴?”老者声音沙哑,似有些不耐烦。 “别人就不指望了,不过听说他还有个女同伴,据说长的极美,老子就好这口,总得找到才行。”瘦小男子声音有些尖锐,有些刺耳。 “就你这作派,少在老夫面前自称老子,不然”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来还是我来?” “当然是你来,你年轻,自然要多做点。” 瘦小男子暗骂一声,准备做事。 在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中,青石板砖再次开始挪动,最后将那抹光亮掩盖。 树上,看着被人抓着脚,在地上拖着走,已经昏迷不醒的夏叙,风自轻却没有动。确切地说,是他将脚尖缓缓放平,放弃了第一时间救人的举动。 披头散发,蓬头垢面,身上有不少似因严刑拷打,而皮开肉绽的夏叙,看着固然凄惨,但不知为何,就在风自轻想要冲出去救人的那一瞬间,他感知到,此时的夏叙,身上有一股他极为陌生的气息。 和夏叙虽说相处时间不多,但陌生绝对谈不上,夏叙的实力低于自己,只要细细一观,便知全部。而在那一瞬间,他想要感知一下夏叙身上的伤情如何,却没能看透。 这不合常理。 当他再次感知时,却发现和以往一样,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他再三确认,那股气息,已全然不见,似不曾出现过一样。 难不成是被人作了手脚?算了,还是先救人,不然回去后,梅酒估计不会有好脸色。 “诶,你说他的女伴到底能有多美,要是能跟上面那位一样,不,只要稍逊一筹,我便要快活死了,哈哈哈” “哼,别在这里做白日梦了,你就不怕早晚有一天,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牡丹花下死,做鬼” 然后,他差点就做成鬼了。 一柄大刀从他脖颈前划过,带起丝丝凉风,几缕发丝飘然落下。 他身形暴退几步,心中有些庆幸,他知道,这一刀,更多的是警告。刚才还与他站一块的那位沙哑老者,已闪躲到了一旁,比他快了一步。 “阁下是谁?我与阁下可有仇怨?”他看着已经将夏叙救回身旁的蒙面人,不解地问道。 风自轻并不打算杀人,如果待会因为要救人而要被杀,那他就只好以牙还牙了。 “老夫要救他,你们,可要阻我?”他将声音压低,一如既往的老声。 “阁下与此人是何关系,如此招呼都不打,便直接抢人,是不是有些过了。”沙哑老者缓缓说道。 “老夫乃受人之托,定要救下此人,二位可要阻我?” “受何人之托,可是他那女同伴?”瘦小男子急切地问道。 站在他身旁的老者,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转头说道:“阁下既然执意要救,我等自然要抵抗一二,如此才能交差。” 风自轻点点头,一脚将身后的夏叙踢至小院墙边,力道刚好。他看向对面二人,问道:“一起?” 二人相视而对,均看到了对方眼神中的不快,实力高些就了不起? 既然问清楚了,那就不用多说,风自轻脚尖向后一蹬,身形疾冲而去,一拳正中那身形瘦小的中年男子小腹,嘭的一声,后者撞墙后跌落在地。 “且慢!” 在风自轻正准备返身给那老者一拳时,后者突然大喊一声,紧接着便迅速向后退出丈远,随后做了一个动作,结束了今天的战斗。 “阁下请。” 风自轻微微一愣,随后失声一笑,摇了摇头,这态度,转变的可以。他行至墙边,提起夏叙提身一跃,几个纵跳,消失在夜色中。 老者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十分感慨,实力高,确实了不起。 咳咳瘦小男子忍痛起身走到老者身旁,不解地问道:“大家都是五境武者,感觉他不过就高了我们几品而已,怎么他就这么强?” 老者在自己脸上摸了摸,又斜眼看了他一眼,答非所问,“你还别说,这脸皮,还真不错,足可以假乱真。” 见瘦小男子不理睬,便回道:“你才刚进五境不久,还有,你少在女人的肚皮上费功夫,或许还能多抵挡几招。” “那你呢,你怎么不多抵挡一会儿?” “我又不傻,打不过为何还要拦,有你受伤就够了,回去能交差。” 瘦小男子一时语噎,心道,老子迟早让你吃上一回亏。他望向刚才那人消失的地方,神情有些向往,难不成真要节制一点?要不,以后就改成两天,啊不,一天一次? 他思索片刻,最后点了点头,回神后一看,那人已经走出老远,于是快步跟了过去。 风自轻带着昏迷不醒的夏叙,一路顺利出城。 人被救走,对方却不派人来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夜色下,山林中。 梅酒正在给夏叙清洗伤口,待清洗完毕后,夏叙依旧未醒,她有些焦急。 “风大哥,你实力高强,可有办法将夏叙唤醒。” 风自轻摇了摇头,说道:“夏兄是修仙者,与我们武者不同,所以,我也不知。” 其实风自轻在来时路上,细细查探过,夏叙身体中,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对了夏叙的昏迷不醒,他自己也是摸不着头脑。 “放心,观夏兄脸色平和,身体应无大碍,先等等,如果天亮之后夏兄还未醒,那便只好进城寻医了。” “嗯,听风大哥的。”梅酒点了点头,随后叹了口气。 风自轻俯身拍了拍梅酒的肩膀,以示安慰,而被拍了肩膀的梅酒,身体似乎微微一僵,随后恢复正常。 与此同时,原本昏迷不醒的夏叙,手指似乎动了一下,只不过夜色中,没有人注意。 风自轻看了眼梅酒,随后微微一笑,转身去守夜。 天色渐明。 在一声清脆的鸟啼中,风自轻缓缓睁眼。 “唔”一声沉闷,夏叙悠悠转醒。 “风大哥,夏叙醒了!”梅酒朝风自轻招了招手,“你快来看看他怎么样了。” 风自轻行至二人身旁,见夏叙精神有些不济,说道:“你把剩下的丹药给他吃几颗,让他稍微恢复一下,然后再细聊。” 梅酒依言将丹药喂给夏叙,后者朝她微微一笑,转头朝风自轻点头示意,有气无力地说道:“多谢风兄搭救,在此谢过。” 风自轻笑着摆了摆手。 翌日。 一缕阳光,照进山林,之后阳光渐亮,穿过山林树影,数缕齐至。 其中有几缕阳光映照在梅酒的身上、脸上,令她原本绝美的脸庞与身段,更添几分姿色和韵味。 风自轻自然是看到了,的确很美,但为何感觉,她今日有些不同。 “小酒姑娘,不知为何,今日的你,似乎比之前,更美了,更有气质了。” “真真的吗?风大哥过奖了”梅酒眉眼含笑说道。 女子被人赞美,原本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但此时梅酒脸上的笑意,似乎并没有过多的高兴。 “呼”夏叙长呼一口气,睁眼醒来。 “醒了,那说说,你这两天,都发了些什么。”梅酒见夏叙醒来,扔过去一个水壶。 夏叙接过水壶,喝了一口,缓缓说道:“出卖咱们的人,就是杜雀。” 第一百五十四章 疑虑 夏叙把具体行踪说了一遍,大致意思便是杜雀被人用重金策反了,而夏叙他靠着对成武郡的了解,成功找到了杜雀的藏身之所,并跟踪她,最终发现了密道。 为了知道更多,夏叙决定冒险一探,临行前留下记号,却不曾想自己早已被对方发现,一进入那处小院,便被逮了个正着。 一番打斗后被擒,严刑逼供后无果,对方便决定放弃了,如无意外,昨晚便是夏叙的祭日了。 之所以没当场砍杀,是因为那好色的瘦弱中年男子,恳请留他一命,以此引诱梅酒前去相救,让梅酒自投罗网。 最后便是风自轻及时赶到,救下了他。 夏叙说完这些,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朝风自轻郑重施了一礼,“风兄,大恩不言谢,日后必报。” 风自轻笑着摆了摆手,没有多说什么。 站在一旁的梅酒,等夏叙一说完,便是眉毛一拧,眼珠一瞪,娇喝道:“出发时,我就让你别瞎逞能,你全然没听到是,如若不是风大哥救了你,明年今日,我就要给你上香了!” 夏叙自知理亏,不敢出言反驳,只好笑脸相对,一副讨好的表情,忽而跑到梅酒的左侧,忽而跳到右侧,逗她消气。 梅酒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给他。 二人就这样持续一阵。 风自轻见状,微笑着摇了摇头,他转过身去,细细思索。 照夏叙所说,对方不派人前来追赶,似乎说的通,但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按他们所说,四大世家,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既然如此,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他们?还是说,这两位,对于四大世家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迷团不解啊。 “风大哥,在想什么呢?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暂时没有。”风自轻摇了摇头,“你们呢,可是要去手刃那个叫杜雀的人?” 夏叙点头说道:“人自然是要杀的,不过经此一遭,还是计划稳妥之后,再杀也不迟。” 梅酒轻哼一声,算你有点长进。 夏叙咧嘴一笑。 接下来,二人继续疗伤,之后互相协商谋划,其间也会问一问风自轻的意见,后者稍作补充。 次日,晚霞绚烂。 经过几日的疗伤,梅酒腹部的伤势已经好了七八分,只要不剧烈战斗,便无大碍。 夏叙受的都是些皮外伤,虽然看上去挺吓人的,但有丹药的辅助,加上二人的相互疗养,默契配合,伤势渐愈。 三人已经商定,梅夏二人再次进城,执行手刃叛徒计划,而风自轻则去探听四大世家的最新动向,待四大世家混战结束后,再汇合。 本来夏叙主张由他一人再次进城,只不过被梅酒当场打断,还得了几句骂。 三人走出山林,晚霞已暗。 “风兄,就此别过,多加小心。” “风大哥一切小心,小妹在城中等你与我们相会。” “放心,虽说城外危险,但凭我的本事,还不是”话未一半,风自轻突然眉间一皱,手一抬,示意另个两位不要说话。 他望向东边,过了片刻后说道:“夏兄,你有没有感应到什么?” 夏叙一脸疑惑,过了片刻之后,不太确定地说道:“东边,似乎有人来了?” “不错。”风自轻点头说道:“我隐约感知到,前面那片山林中,似乎有人在打斗,声势好像还不小,不然,我也感知不到。” “那风大哥,咱们是先去看一看,还是直接按原计划分开?”梅酒朝风自轻问道。 “嗯”风自轻沉吟片刻,说道:“直接分开,你们都还有伤在身,不宜暴露,我去看看就行了,你们一路小小心!” 话音刚落,风自轻便一手抓一个,将梅夏二人带退丈远。 噗通! 一个略带鲜红的残影,犹如天外来物般,从前面的山林上空疾速飞来,响声过后,尘土四起。 三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男子人头,鲜血从他颈下缓缓流出,渐渐渗入地面。 风自轻抬眼望去,见人头飞过的下方地面上,有一长串散落地血迹,暗红如花。 三人面面相觑。 “风风大哥,要不我们等会再分开?”梅酒说话虽然有些抖索,但有尖叫,更没有呕吐, 梅酒应该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血腥的场面,第一回见,就能这般理智镇定,当真是让风自轻有些意外。 “回山林。”风自轻拉着二人,转身朝身后的山林走去。 “走?走哪去!给老子站那!” 一声大喝,惊起几只山林之鸟。 风自轻没有回头,拉着二人直奔山林。 他能感知到,刚才说话的那人,境界不低,至少是五境六品以上的武者,再加上那人的一群手下,身边这两个肯定不是对手,所以只能跑。 喊话之人显然没有意料到,对方完全不搭理他,有些气愤,骂道:“他娘的,给老子围了!” “是!!”身旁一众手下齐声应道。 没进山林多远,三人便被围了起了,风自轻无奈一叹,停步转身后发现,那一身黑衫的领头之人,似乎在哪见过。 稍作回想,才记起此人便是此前在城中,与一人争抢撼山经,从而引发街头混战的黑衫男子。 风自轻眯了眯眼,心道,明明此人最先抢夺撼山经,混战刚开始时便不见了踪影,有些蹊跷,需要小心。 夏叙早已唤出他的本命大刀,斜挡在前,将梅酒护在身后。 黑衫男子视若无睹,看了看四周,或许是觉得山林之中不太方便,他向后甩了甩手,示意出去再说话。 风自轻无奈,被围跟着走出山林,眼下先走一步看一步,毕竟还没到非战不可的地步。 众人缓缓行至山林外围路旁。 “小子,你有些眼熟啊,是不是在哪见过?你们三人鬼鬼崇崇的,是什么人啊,可是那四大世家的人?”黑衫男子下巴一扬,神色傲然问道。 “眼熟?大哥,咱俩可是头回见,我们都是山野之人,前几日进城路上运气不好,遇到匪徒抢夺,最后受了重伤,无奈避于山林之中养伤,今日伤才见好,便想着进城买些疗伤丹药,以作备用。” 当风自轻说完,梅酒颇为配合的捂着小腹大声咳嗽两声,一旁的夏叙轻声宽慰。 “是吗?难道我记错了?进城干什么,不知道现在城里城外乱的很吗?” “啊,是吗?”风自轻故作惊讶,“怪不得路上不太平,我等三人听说成武郡出了件了不得的大宝贝,就想过来长长见识,哪知道,唉,世道太乱了,这一来二去,路上各种耽搁,今天才到。” 黑衫男子轻蔑一笑,“长见识?我看是想来捞些好处回去的,除了你的实力还算凑合,你身后那俩,来这凑数的?” “是是,大哥一言说中,我等就是想着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捞到什么,没想到,唉” “哼,遇上我,算你们运气好,我这人还算有底线,不劫色,不然你身后那貌美的小姑娘,可就遭殃了。你们老实点,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然后一人受我一拳,便放你们走。” 风自轻一脸犯难,“大哥,不是我们不交,实在是一路上被抢了好多回了,就只剩下一口饭钱了。” 黑衫男子双眼一瞪,大喝道:“老子从来财不走空,你们老实点,不然就把这女人” 说话一半,黑衫男子突然闭口不言。 风自轻稍一感知,原来是不远处有一阵马蹄声传来,且越来越近。 六匹胖瘦不一的马渐渐出现在众人眼中,朝众人奔来。 风自轻定眼一瞧,不禁莞尔,猎户五兄弟,又见面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巧遇 五人似乎有急事,并未多看,也未多管闲事,从众人眼前,一掠而过。 黑衫男子见对方没有多管闲事,自然没有意见,也不敢有意见,那五人,可不好惹。他刚想开口,便听到了勒马的马嘶声。 嗒嗒嗒 马蹄声调转而回。 “这女人!大哥,果然是她!” 躲在夏叙身后的梅酒,将头低地更低了些。 风自轻看着那一脸怒容的猎户老大,这才想起,他们之前说过被一貌美女子所骗,看来这女子,不离十,就是梅酒了。 好家伙,这运气,算到头了。 他抬头望向天空,晚霞快要完全消失了,但他的烦恼,却莫名多了起来。 猎户老大行至风自轻等人身前,其余四位站在他的身后,对梅酒怒目而视。 “大哥” 猎户老大抬手止住了猎户老五的话头,视线扫过众人。 “这位小兄弟,看着眼熟啊,是不是在哪见过?”猎户老大朝风自轻问道。 “嗯?”黑衫男子有些不解地望向猎户老大。 猎户老大转头看向黑衫男子,皱眉道:“看你也有些眼熟,是不是在哪见过?” “没有没有,咱俩可是头回见,真的。”黑衫男子连忙矢口否认。 猎户老大将信将疑,轻蔑地撂下一句话后,看向风自轻三人。 “你带着你的人先站一边,我有话要问他们。” 或许是因为猎户老大不友好的语气,黑衫男子眼神中有了一丝慌乱,他朝风自轻等人的方向看去,随后又恢复平静。 “行,你们先聊。”随后黑衫男子招了招手,果真就站在一旁。 风自轻看了黑衫男子一眼,后者故作淡然的将头抬起,开始欣赏即将到来的夜景。 “小子,那日在屋顶看戏,看的可还过瘾?”猎户老大显然早已记起了风自轻,毕竟能将撼山经直接扔给他,自然印象会比较深刻一些。 “大哥好记性,我那会就凑个热闹而已,诸位没有趁机夺走那件宝物,怪可惜的。” 猎户老大斜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可惜,你能将至宝扔给我,我就记你一份人情,不然,刚才就直接动手了。” 风自轻有些不知所以,问道:“为何要对我们动手?咱们好像没有怨仇?” “你我自然无仇,但你身后的这个女人,骗了我五弟一大笔钱财,那日街头混战,所以没时间理会她,之后便久寻她不得,今日竟然碰上了,当真是巧得很。” 风自轻转头看向梅酒,后者抬眼与他对视,随后心虚地往旁边挪了半步,将夏叙完全挡在自己身前。 他深吸一口气,暗道,好家伙,果然那日猎户兄弟们所说的女人,就是梅酒!唉还能说什么,擦屁股呗。 不过可以断定,梅酒骗的肯定只是些世俗银钱,不然这猎户五兄弟,不会这么平静。 “咳咳,大哥,实不相瞒,我这朋友也是为了生计,才迫不得已做了这骗人的行当。废话不多说,这样,她骗你们多少钱,我悉数奉还,并额外补偿一份礼给众兄弟,此事就此作罢,你看如何?” 猎户老大满含深意地看了眼风自轻,一副了然的表情,“小子看来家底不浅嘛,怪不得连至宝都不愿抢上一抢。” 他抬起右手手掌来回翻看,最后紧握成拳,问道:“钱财奉还一事,自然是肯定要的,不过先放一边,我问你,你最后为何要将至宝扔给四大世家的人?” 他向前一踏步,沉声道:“你,可是四大世家,或是与四大世家交好之人?” 晚风拂过,吹起林间簌簌。 风自轻眼珠一珠,摆手道:“大哥想岔了,我哪有什么家底,不过是靠平时在山上积攒,以备后用罢了,你是不知道,他们两个花钱有多厉害。此次我下山,本是想带他们一起去历练的,没想到,他们,唉” 说到这,他转头狠狠地瞪了梅酒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地表情,后者很是默契地将头低地更低,一副虚心认错的姿态。 “哦原来你是山上来的,师出何门,说来听听。” “小门小派罢了,清风谷,大哥可曾听过?” “嗯有些耳熟,但不曾遇见过你同门之人。” 风自轻笑了笑,心想,当然耳熟了,这种烂大街的江湖派称,能不耳熟嘛。 “所以说是小门小派嘛,看刚才几位马蹄声急,大哥此去何地?” “去往四嗯?为何要告诉你?你问这个干嘛?” “哈哈哈”风自轻干笑两声,“随便问问嘛,听说那撼山经已经落入候家之手了,几位还想要去碰碰运气?” 猎户老大眉毛一拧,“怎么,你又想去凑热闹?” “不不不”风自轻摆手道:“我等正准备去往城中,不曾想被他们给拦下了。” 猎户老大转头望向黑衫男子,问道:“你们为何拦他?” 黑衫男子将视线从天空收回,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几人一见我等就跑,便索性拦了下来,顺带鼓一鼓钱袋,小事,小事” 猎户老大嘴角一勾,嗤笑一声,颇为不屑。 此时,站在猎户老大身后的老四,向前一步,在他耳边细语一番后,退回原位。 沉吟片刻,猎户老大开口说道:“既然都是琐事,那我就懒得管了,小子,看在你之前给我至宝的情份上,你把钱补上,把礼奉上,我们和这女人的事,就此作罢。” 风自轻自然不会有意见,反正只是些银钱,方寸物中有不少。问清奉还数量后,于是他将猎户五兄弟引至另一边,将银钱从方寸物中取出放入怀中和袖中,再以翻遍全身的姿态,将黄金一一交到猎户老大的手上。 数量合适,礼数周全。 猎户老大提了提用布包好的一大包黄金,眉目舒展,没想到这小子确实有钱,还好听了老四的主意,才走了这条道,不然哪碰的上这等好事? 等那件事一过,倘若还能遇上这小子,倒是可以结交一下,这样以后出门,就不用再这么拮据了。 他拍了拍风自轻的肩膀,有了些许笑意,“小子,看你人还不错,下回若是再遇见,请你喝酒。” 风自轻拱了拱手,笑道:“几位都是大度量之人,在下在此谢过,以后若真能遇见,我请诸位好好喝上一顿。” 猎户老大笑着用手指隔空点了点风自轻,随后一招手,翻身上马,与众兄弟策马而去。 待猎户五兄弟走远后,站在路旁的黑衫男子,啧啧不已,说话的同时,大手一挥,将风自轻等人又围了起来。 “小子,没想到你身价不菲嘛,先前还说什么路遇劫匪被抢,真是谎话连篇,当真一点也不老实。乖乖把剩下的钱都交出来,不然,嘿嘿” 黑衫男子把目光移向梅酒,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风自轻静静地看着对方,嘴角渐渐勾起一丝笑容,他已经改变主意了。 原本他打算能避则避,尽量隐藏好自己,不惹什么麻烦,想着能花点小钱消灾最好,但猎户五兄弟的出现,让他损失了一大笔钱财,让他颇为肉疼。 猎户五兄弟不怎么好对付,但你们这些人,竟然还想抢我的钱,那就不要怪我出手了。 虽然会暴露一些实力,但一些,也够了。 他走至梅夏二人身前,小声说了几句之后,转身看向黑衫男子,微微一笑,问道:“你们应该抢了不少人?” 黑衫男子下巴一扬,“哼,你管我抢了多少,老实把钱交”话未说完,他只感觉眼前一花,在一声闷响过后,倒飞出去,在撞倒几个手下之后,跌落在地。 他刚想要起身,一只大脚踩在了他的脸上,让他不敢动弹。 第一百五十六章 暴露 “世俗中的五境武者,怎么这么多稀烂的,还以为要费些功夫。”风自轻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看了看四周,没有在意他们脸上的表情有多吃惊,脚下加大力气,同时从方寸物中取出大刀,刀尖点地,在听到脚下的求饶声后,缓缓说道:“让你的手下都退后三丈,不然,我踩爆你的头。” “别别,大哥,小弟照做听到没!都给老子退后三丈!” 看到众人后退后,风自轻点了点头,“不错,让我想想,接下来怎么做。”他转头望向同样吃惊的梅夏二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风风大哥,你不是说你才刚踏入五境不久嘛,怎么”梅酒说话有些不利索。 “是啊,风兄,你这”夏叙指了指风自轻,又指了指被他踩在脚下的人。 风自轻嘿嘿一笑,“行走江湖嘛,自然是要隐藏一二嘛,勿怪,勿怪。”他提刀在空地上戳了戳,对脚下之人说道:“把你们身上的钱,都交上八成来,放在地上,给你们留了点盘缠,你看怎么样啊?” “好说好说,大哥真乃仁义也,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没听到吗!都给老子把钱交拿出来!” 随后,在一阵阵哀怨声中,空地上多出了一堆堆小钱堆。 风自轻满意地点了点头,劫匪果然都喜欢把钱揣身上,就是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 见此场景,梅酒的眼神,渐渐发光,啊,原来还可以这样。 夏叙环顾四周,不时地点点头。 “还愣着干什么啊,夏兄,捡钱啊,然后你们先进城,我稍后就来。” 梅夏二人这才回过神来,开始环圈捡钱。捡完钱之后,梅洒似乎还要说些什么,被夏叙给制止了,之后一步三回头,在风自轻淡然的眼神中,缓缓入城。 待他们入城中,风自轻收回视线,他仔细端详了脚下之人许久,这才缓缓说道:“看你这么配合,我便不多为难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大哥请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风自轻稍作回想,开口问道:“很好,我问你,那日撼山经现,引发混战,你是如何得知,撼山经会出现在那?” “呃回大哥的话,我与那人有仇,便一直在寻找机会复仇,便跟踪了他许久,没想到意外发现了那本撼山经竟在他手中,于是上前抢夺。” “那你为何不选择在无人之时抢夺,为何要在青天白日之下,众目睽睽之前争抢?” “这个这个一看到至宝,就没想那么多。” “哦是嘛”风自轻笑了笑,将脚抬起,后者借机迅速起身逃跑,没跑几步,便又停下了。 “急什么”风自轻将刀横在黑衫男子的颈前,继续问道:“那人身在何处,你可知晓?” 黑衫男子苦笑道:“这个我哪知道,我要是知道,早找他报仇去了。” 风自轻点了点头,随后又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便将刀收回,放他离去。 黑衫男子如蒙大赦,抬脚便跑。 待黑衫男子快要与他手下汇合时,风自轻脚尖一点,向前掠去,一把按往后者的肩膀,快速问道:“他喜欢喝什么酒?” 黑衫男子顿时一惊,下意识回答道:“喝桂花嗯?大哥问的是谁?” 风自轻呵呵一笑,摇了摇头,“问你喜欢喝什么好酒,推荐一下。” “哦哦我们都是哪有酒卖就到哪喝,不挑,嘿嘿”黑衫男子同样呵呵一笑。 “这样啊,那算了,走。” 黑衫男子拱手称谢。 看着这一众人离去,风自轻嘴角含笑。 夜色已暗。 风自轻跃入城中,在城门口等了片刻,却没有等到梅夏二人前来与他汇合。 他跃至高处,察看了一番,依旧不见那二人踪影。 寻找良久,他终于在距离城门百米的一处巷角里,发现了几块散落的碎银,和几张碎裂的银票,巷墙上有还没来得及画完的暗号。 两横两竖相交,如井字,最后一竖只画了一半。 这个暗号代表着四大世家的人来过,很显然,梅夏二人被四大世家的人给逮住了。 刚一进城,便被人逮了个现形?真有这么巧? 他思索片刻,决定还是先搜索一番,特别是那处密道,如果依旧无果,那便只有去城外四大世家的营地查探了。 事情还不能百分百确定,那便只能边走边看了,毕竟人命关天。 密道附近。 这次风自轻没有选择那颗大树,而是选了处隐蔽的角落等待,但他依旧听到了那窸窸窣窣的喘息声,这让他颇感意外。 熟悉的场景,有着熟悉的旋律。 在此之前,为了不被发现,他粗略在附近摸查过,并没有发现那密道的开关。就算发现了,他也不打算直接潜入,万一下面一堆人在,去了不等于自投罗网,那还怎么救人? 时间缓缓流逝,窸窸窣窣的喘息声渐渐平缓,他粗略回想,发现这次的时间比上次更久,这才明白,原来不是同一伙人,或者,其中之一不是。 片刻之后,沉闷的响声,缓缓响起,密道投射出缕缕微光,两道身影缓缓而行。 风自轻定睛一看,身形有些眼熟,一老一瘦。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听完墙角后,再出来办事?你好这口,老夫可没兴趣。” “我又没叫你一起听,你可以跟他们一起回营,此次事小,我还能给办砸?” “哼,那可不一定,你心心念念的女娃娃捉到了,你还能静下心来办事?心怕是早飞回营里了!” “哈哈哈要说还是你了解我,算了,不多说了,赶快办完事回营,我要好好审审那小胚子,啧啧啧想想就美。” “哼,上面就是知道你这德性,才让我跟你一块办” “好了好了,办事要紧,不啰嗦了,走走走” “你” 风自轻看着这二人渐行渐远,陷入沉思。 情况,果然不妙啊。 按这两人的意思,梅夏二人被押往城外四大世家的营地了,但却不知道是哪一家。 如果是封侯两家,或许简单点,要是另外两家,就麻烦了。 他摇了摇头,紧了紧脸上的蒙布,悄悄跟了上去。 为了不被发现,风自轻只能远远地跟着,所以并不清楚,那二人具体在做什么,只知道那二人走进一家私宅,在待了一阵之后,又去往下一处,如此往复。 而每一处私宅在那二人走后,便会立即熄灯。 由于不能分心跟踪,所以在熄灯之后,私宅中是否会有动作,他并不知晓。 如此跟踪近一个时辰,那二人终于分道扬镳,老者按来时方向返回,瘦者向北城门走去。 稍作权衡,风自轻跟着那人出城而去。 夜明星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自北向东,在夜色中奔走。 过了许久,前面的身影或许是累了,他寻了一处干燥之地坐下,环顾四周后,开始打坐恢复。 风自轻从方寸物中取出大刀,迅速接近,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将刀横在他的颈前。 此地离城和四大世家的营地都比较远,下手最为合适。 “又见面了,人,在哪里?” 瘦者一惊,刚要呼喊,便察觉颈前一凉,随即不敢妄动,“阁下还真是神出鬼没,我愿意老实交代,还请阁下饶我一命。” “自然,我没有随便杀人的习惯。” 瘦者轻呼一口气,说道:“那二人已押往我易家营地的路上了,阁下若是有意,大可前去一闯。” 风自轻眉头一皱,易家? “你可有身份证明,你是易家子弟?” “当然,在我怀中,有一块易家内门弟子独有的令牌,阁下可拿出来一观。” 风自轻伸手探入其怀中,拿出来一看,一个“易”字映入眼帘,右下角处刻有“内门弟子”四个小字。 如夏叙所说一致,应该没错。 第一百五十七章 入瓮 他拿着令牌,左右翻看,眉间微皱。 如此说来,先前城外那批黑衣蒙面援军,应当是所属易家的,那么以此推断,连夜袭杀四大世家的家族,就是易家了。 有点麻烦了,易家最初领头的长老易云已死,先前那点微薄情份,他们认不认账都还要另说,就更别提让他们放人了。 他将令牌放入自己怀中,继续追问一会儿,在问清之押送路线之后,二话不说便照着眼前之人的后脑处一拳,后者一声闷哼,晕倒在地。 为免发生意外,他又在此人身上的几处重要穴位上,做了些功夫,就算此人是五境武者,也要天亮才会醒。 他环顾四周,提着他的身体,走进一片深林中,随意挖了个坑,将其埋入,只留头在地上,再用枯枝树叶遮挡住头,至此,他满意地点点头,朝着押送的方向赶去。 —— 城中,一位老者缓缓从密道中走出,随后向北城门走去。当他行至城门口时,已经有一群蒙面人在那等候,数量约莫二、三十人。 另外,还有未曾蒙面的一男一女,他们衣衫破烂,双双低垂着头,看不全脸,似乎有些拘谨,不过从一旁可以看到,脸上都有伤。 为首的蒙面人向前一步,与老者四目相对。 老者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原地一跃,跳上城头,出城而去。 其余人等皆紧随其后。 —— 郡丞府。 一位睡眼惺忪的中年男子从床上坐起,接过床边一位身披铠甲的郡卫手中的茶,一饮而尽,随后骂骂咧咧,“这帮子狗屁世家,尽知道给老子惹事,本官迟早将他们的骨头统统打断,让他们老老实实地做人,从此不拢老夫清净。” 他将茶杯递还,重新躺下,迷糊说道:“一切可还安稳?” “回大人,他们尚知分寸。” “嗯” 披甲郡卫默默等了一会儿,又默默退下。 —— 待风自轻走后的半个时辰,一批蒙面人行至他刚离去的地方,搜寻一阵过后,发现了被埋在坑中的瘦者。 瘦者悠悠转醒,刚一睁眼,便看见一副嘲笑的嘴脸,气便不打一处来,骂道:“你笑个屁,你看我演的多像,一点破绽都没有,你呢,被人踩脸又抢钱,好意思笑我?” 已经将蒙布扯下的蒙面男子立即回以颜色,“呸,总好比被人埋了强!” 瘦者刚要继续回骂,身旁的老者不耐烦道:“行了,都是一路货色,都好不到哪去,等事情办完,再索性骂个痛快。现在,去办事!” 蒙面男子哼了一声,重新将脸蒙上。 瘦者接过同伴递来的蒙面布,系上的同时,不忘骂骂咧咧,对于那未曾蒙面的一男一女,并未多看几眼,即便那位女子容貌绝美。 —— 城外东南方位。 风自轻站在一处高地,看着远处的灯火,静静思索。 夜风微拂,星火点点。 远观营地,易简两家果然挨的比较近,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弟子巡营,防守颇为严密。 他俯视四周,并未发现梅夏二人,便决定再等一等。 不知过了多久,风自轻终于看到一条较为隐密的小道上,一群蒙人缓缓而行,其中有一男一女上身被紧缚,低垂着头,只留双脚行走,晃晃悠悠。 他眯了眯眼,轻哼一声,起身朝那批人的方向赶去,心道,那瘦子还算老实。 —— 梅酒虽然被绑,但神色中颇为平静,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四周,似乎在等待什么。 夏叙则在低头行走的同时,偶尔踢一踢路上的石子,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抬起头看了梅酒,见她神色如常,撇了撇嘴,脚下一用力,扑通一声,一颗石子掉入路旁的小溪中。 一众人皆未言语,领头的老者抬头看了看夜色,缓缓说道:“时间差不多了,诸位都准备准备。” 听到老者的话,众蒙面人个个都调整了一下状态,紧了紧手上的兵器,有的还换了方位。 梅酒看了眼老者,没有说话,只是原来淡然的神色,下一刻却换成了满脸痛苦的表情,如同受了重伤一般。 一旁的夏叙笑了笑,正想夸上两句,被老者一瞪,缩了缩头,随后换上了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两人相得益彰。 —— 风自轻一路赶至那个小道附近,选了处稍高的地方再次细细观看了一番,犹豫了一阵之后,决定还是先救人为要。 如果真是想的那样,大不了,跑就是了。 月色下,树影婆娑。 嘭! 一声闷响,在小路上响起。 “何人胆敢劫我易家要犯!”看到手下突然被人一拳击倒在地,老者一声暴喝,随后以手成爪,攻向来人。 风自轻提刀一挥,将其逼退半步,随后双手分别抓住梅夏二人的衣领,用力一震,将绳索震断,紧接着大力一抛,将二人抛出老远。 “跑!” 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两位蒙面人率先攻了上来,身后老者的利爪,也即将临头。 他提身一跃,刚落脚便只感觉眼前寒光一现,一把长剑直刺而来,而他此时身后,还有一柄长刀。 风自轻心中一惊,以他的速度,如果不是境界高于他,绝大多数人,是不可能追的上他。 而眼前这人,只不过是五境武者,速度却丝毫不慢于他,后面之人虽然速度慢些,但也不容小视。 铛! 风自轻借力向一旁退去,提剑挡住来剑,下一刻便有人从旁杀出,令他不得不十分小心地应对。 闪躲的同时,他不忘瞥了眼梅夏二人,见他们虽然逃得慢,但终归是远了些,尽管的后面有人追,但还好境界相差不大,以夏叙的聪明,还是有可能逃脱的。 嗯,似乎自己眼前的形势,比较严峻。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劫囚,纵然阁下实力高强,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老者神色淡然地说道,并没有因为梅夏二人的逃走而愤怒。 风自轻轻哼一声,我可没有临阵对敌,还跟你闲聊的心情,他一脚将一名蒙面人踹出老远,打算就此离去。 一位身形瘦小的武者拦住了他,是速度与他不相上下的那位,却没有进攻的意思,还有一位在其一旁侧应。 他皱了皱眉,眼前之人,感觉身形怎么有点熟悉,他思绪急转,但有些不确定。 “你,不是应该在土里吗?”风自轻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对面之人稍稍一愣,他望向老者,后者怒哼一声,颇为不快,他心中暗骂,这能怪我?那我走? 见到对面的反应,风自轻便可以断定了。 此人既然有如此速度,那么先前两次几乎没有任何抵抗,显然是假装的,但他为何要假装? 往前推断,自己两次出现在密道附近,加上这次跟踪此人出城,是否早就被他们察觉了? 是了,八成就是这样,不然如何解释此人为何要隐藏?素未谋面之人,没有必要假装。 那个密道附近,肯定有类似阵法一样的存在,不然他们凭什么能够察觉到自己?还好没有冒然潜入密道,不然真就成了瓮中之鳖。 想到这里,风自轻侧头看了眼梅夏二人逃离的方向,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是一个圈套。 风自轻心中苦笑一声,看来自己还是经验不够,虽说世俗中这些武者的境界,实力比不得真正的修行界,但头脑却依然聪明。 眼前这群蒙面人,老者是六境武者,那个被他埋过的,和在一旁侧应的,实力均是五境,其他人实力大多在三四境,情况确实有些不妙。 既然想通了,那就要尽早逃离,梅夏二人,还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为敌 见他没有说话,老者呵呵一笑,说道:“阁下此时应该是想通了,想走?那就要看阁下的本事了。” 老者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神情一变,沉声喝道:“杀!” 随着老者的一声令下,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众蒙面人一拥而上,提着兵器,朝风自轻杀来。 风自轻没有丝毫惊慌,他突然闭上眼睛,又猛然睁开,嘴角微微勾起,目露凶光。 这些人应该是把他当作梅夏二人的靠山,那么只要自己不死,梅夏二人肯定没有生命危险,即便他们再次被抓,也能当诱饵。 他将大刀狠狠甩出,正中他前面一人腹中,随后唤出缚巍,重剑抢起,剑身一拍,将近身之人狠狠拍向空中,身形一闪,冲向老者。 擒贼先擒王。 既便身陷险境,他依然将自身实力隐藏起来,他需要借此机会稍作历练。 老者神情一直比较淡然,当他看到风自轻手中的重剑时,目光顿时火热了起来。 这把剑,绝对是好东西!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哈哈哈看来这份差事,接的不亏。 老者依旧以手成爪,他对自己苦练数十年的爪功极为自信,眼前这个人,虽说不知年龄大小,但境界比自己低了半筹,加上这么多人围攻他,他还能翻天? 他双手探出,抓向那把比普通剑身稍宽的长剑,嘴角不禁有了笑意。 噗! 一口鲜血从老者口中喷出,他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双手颤抖不已。 擦了擦嘴角,看着那把剑,他开始有些拿捏不定,究竟是剑太好了,还是那人的实力,不是寻常的半步六境。 他向后退了两丈,同时大手一挥,让几个手下代替自己的位置,他需要细细观察一下。 嘶啦 混战中,风自轻的一片衣角被人扯下,此时的他,身上和剑上,都沾了不少血,当然,血不是他的。衣衫虽然已有些破烂,但有清风藏月袍在身,他并没有担心多少。 蒙面人已经倒了不少,但老者似乎并不着急,他环顾四周,他点了点头,死的差不多,可以走下一步了。 他看了眼不远处那个瘦小的身影,后者会意,从怀中掏出一物,对着天空一拉。 一声长啸,划破夜空。 风自轻扭头看去,一道红色的信号弹映照夜空,心道不好! 老者有意躲他,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下,他也抽不开身去擒他,时间拖的有些长了,再加上此时他们放信号叫人,风自轻便决定先脱身,去找梅夏二人。 心念一动,将缚巍收回本命气府,沉喝一声,双手成拳,将近身几人统统击退,屈膝一跃,向梅夏二人的方向奔去。 见风自轻要逃,老者身形一闪,追了上去,而其余的蒙面人,只追出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人留守原地。 不知是有意无意,那原本身形瘦小却速度极快的蒙面人,并没有使出全力去追,而是与风自轻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远不近。 虽然有疑问,但风自轻哪管这些,只管埋头狂奔。 在他们身后,还有批蒙面人紧随其后。 嗒嗒嗒嗒 沉重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风自轻眉间紧皱,看来他们的援军到了。正考虑是否要御剑离去,抉择之际,身后传来了破空声。 风自轻身形一闪,躲开了那道剑气,随后唤出缚巍,拦头一挡。 铛! 两剑相撞。 风自轻有些吃惊,这人的速度竟然比刚才更快了,竟是一藏再藏! 他提剑攻去,却发现自己竟然比那人慢了些许,逼得他不得不收回缚巍,以拳相攻。 身形瘦小的蒙面人显然只是为了将他缠住,虽然伤自己不得,但风自轻已经有些不耐烦。 时日至今,这是他第一次遇到拿对方没办法的情况,虽然是他有意造成的。 —— 在二人缠斗之时,老者带着剩下的二十几位蒙面人,赶了过来。 赶到的,不只有蒙面人,还有被信号弹吸引过来的易简两大世家。 风自轻环顾四周,心中惭惭有些恼怒。 他怒视着离他只有三步远的蒙面人,逼急了老子,老子直接用异首一剑封喉,结果了你!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瘦小的蒙面人突然笑出了声,片刻之后,笑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他神情一凝,双目中流露出了凶狠之色。 咻! 一把长剑自他手中脱离,直刺风自轻,后者闪身躲过,正准备反攻之时,却发现那人竟然已经近身而来,竟与剑同时而至,而那人的眼角,在不断流血。 他急忙反攻,一拳正中此人的丹田之处,将其武运府震裂,正准备将其完全震碎之时,突然感觉脸上一凉,绑在脸上的蒙面布被人扯下,随后听到一声大喊,令他暴怒。 “你到底是谁!竟敢为了撼山经,屠杀我易家数人,此仇不共”话未讲完,人已经倒飞出去,嘭的一声,撞在树上,跌落在地。 瘫倒在地的蒙面人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吃力地抬起手,朝自己脸上摸去,用力一扯,将扯下的脸皮随手一扔,露出了原本真实地面目。 他说完最后一句话,便闭目死去,死时,嘴角竟有笑容。 “四长老,他身上,有我族内门弟子的令牌。” 在那人将脸皮撕下之后,正在赶来的易家弟子中,便有人呼喊出声,“易锋,是你,你为何” “风风公子”易家子弟中,同时有人认出了风自轻。 —— 当风自轻被扯下蒙布的同时,原来紧追他不放的那批蒙面人,突然集体掉转方向,迅速四处逃散。 看着那个名为易锋的死人,风自轻觉得略微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来不及多想,他欲上前追蒙面人,腿才迈开,眼前一花,便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拦他的人是位老者,实力不低,应当在六境四品左右,且一身杀气,身穿黑袍,不难推断,此人是简家出身。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群蒙面人,迅速离开。 直至此时,风自轻才彻底明白,这群蒙面人的真正目的。 这是要让他与四大世家的人,正面为敌!但他有些还是想不明白,自己一个山野散修,他们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不过此时,显然没有时间让他细细分析了。 易家的领头之人,是一个身形健硕的中年男子,他看着已经死去的易锋,眉间紧争取。 他稍作回想,只记起似乎是见过几次,但此人不爱说话,朋友甚少,所以印象不深,而对于刚才手下弟子的反应,他感到迟疑。 “封公子?姓封?封家的人?你识得此人?” “回四长老的话,他就是风不重。” “哦是他?那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地,还杀我易家子弟!?听易锋说,竟杀了我易家数人!难不成他先前送宝的举动,是另有企图!?”四长老说着说话,便暴怒了起来。 面对四长老的怒火,那位认出风自轻的易家弟子有些战战兢兢,颤声道:“恕弟子愚昧,弟子不知” “哼!”四长老一声冷哼,吩咐道:“去,派几个人到附近搜寻,看易锋所说之事,是否属实。”说完,他转头望向风自轻,怒目而视。 “你到底是何人?深夜时分,为何来我简家营地,有何预谋?说!”拦住风自轻的老者脾气不怎么好,说话也简洁明了。 “我是被刚才那群蒙面人给陷害的,还有,你们不打算追上那批蒙面人,问问清楚吗?” “你当老夫是三岁孩童吗!?还有,那些人早跑光了,追个屁!”老者有些气愤,长枪一指,大声骂道。 风自轻摇了摇头,心道,以那些人的精心谋划,结果自然和易锋说的不会有出入。 第一百五十九章 围困 风自轻猜想,此时在那里躺着的,其中肯定有数位货真价实的易家子弟,而原本被他杀死的人,自然会被认为是他的手下。 半真半假,当真是一环接一环。 现在,他有些不确定了,梅夏二人会不会有生命之忧,如果那批蒙面人认为他今日在劫难逃,直接下手,也是有可能的。 脸已经暴露了,实力还有没有隐藏的必要?如果暴露,凭空多出一个拥有本命飞剑的五境修仙者,或许会让四大世家的人提高警惕,到时要想混水摸鱼争夺撼山经,就更难了。 遭了这么多罪,这撼山经总要尽力去抢一抢。 先脱身,再找他们。 决策只在一念之间,想通后,风自轻便决定继续隐藏实力。隐藏实力,有清风藏月袍在身,眼前这些人,也很难伤到他 他环顾四周,寻找比较容易突破的点。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被派出的易家子弟悉数而回,手中还拿着几件易家长衫,脸上写满了愤怒。 在听完手下弟子的回报之后,那位四长老当即暴跳如雷,指着风自轻的鼻子骂道:“竖子!你果真下此狠手,全然不把我易家放在眼里,之前送宝,显然是另有所图,其心可诛!今日,定要将你斩杀,以慰我族中弟子之灵!” 风自轻嗤笑一声,摇头叹了口气,一坏全坏,没有半点情面可留,江湖啊 他懒得再争辩什么,根本没有用,四大世家混战已久,本就各自心藏怒火,现在一个毫无背景之人,都敢折他们的颜面,还能指望他们会心平气和的谈话? 他唤出缚巍,静立而对。 “竖子!死到临头,竟还笑得出来,气煞我也!纳命来!”易家四长老无法再忍,提着大刀,便朝风自轻攻来。 易家弟子紧随其后,朝他围了过来。 简家除了拦住风自轻的老者外,还象征性地派了十几位弟子,一起合围。 夜色中,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阵阵风声。 风自轻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 今夜,注定是个难忘的日子。 铛! 哐当! 刀剑相撞,紧接着,缚巍便将那三长老手中的大刀斩断,掉落在地。 三长老心中一惊,他这佩刀可不差,虽然不是很重要,但也陪了他多年,没想到连一回合都坚持不了? 他从方寸物中取出一把黑色大刀,眼神由怒转为炙热,这把剑,不能错过! 跟他有一样有这想法的,还有简家持枪的老者。 对战中,老者一直想摸清风自轻的门路,但一直无果,当看到风自轻手中长剑的威力后,见猎心喜,这要是进献给陛下,定是大功一件。 对面二人的反应,风自轻自然看的到,心中冷笑,想抢老子的剑?送给你们都用不了! 嗯易家子弟主战,自然要先拿下易家长老。 他沉哼一声,快速绕过几个朝他攻来的易家子弟,随后提身一跃,举起缚巍,斩向易家四长老。 轰! 尘土四起,留下一个巨大的剑坑。 风自轻不作任何停留,提剑继续攻向易家四长老,见他躲闪之后,便挥出几道剑气,逼他不断后退,从而让自己脱离围攻。 简家老者似乎有意看戏,并没有过多参与战斗,不过是在一旁添加干扰。 对此,易家四长老虽然心中有怒,但也不好当场发作,只得下令让族中弟子竭尽全力,但由于风自轻的速度够快,且作战经验丰富,一时之间,易家子弟在很大程度上,并未有实质性的帮助,而协同作战的简家弟子,自然是属于摇旗呐喊的角色。 易家四长老只好选择拖延对战时间,寄希望于眼前此人,武运枯竭的那一刻。但他有些想不通,一个半步六境的武者,怎么会有如此实力,莫非? 他灵光一闪,大声喊道:“简澈,此人定是六境武者,且不同寻常,速与我一同擒下!” 简澈是简家老者的名字,听到易家四长老的呼喊,他微微皱眉,他先前就有这种感觉,但这种年纪,半步六境就已少见,更别提六境了。 “易海,你可确定?” 易家四长老匆忙躲过一道剑气,看着胳膊上新添的伤,没好气道:“废话,都这个时候,我骗你有何用,绝不能让他逃了!” 简澈沉哼一声,朝自家众弟子吩咐道:“儿郎们,围起来!” 一声令下,两家弟子全都动了。 简家弟子极为整齐地与易家弟子,以圆环形状,将正在打斗的二人围了起来,易家弟子在内环,简家弟子在外环。 风自轻一剑划伤易海胸前,也不继续追击,站在原地故意大口喘气,让他们以为自己已经开始吃力。 即便跑了,他们还是会追,就算与梅夏二人汇合,也不太顶用。只有先重伤这两个领头的,稍作证明自己手下留情,并无恶意,是被陷害的,争个解释的机会。 他们信,当然最好,这样可以稍稍摆脱追兵,如果不信,那那无话可说了。 喘了几口大气之后,风自轻故意怒声大喊,“你们这些世家,如此欺负小爷我一介散修,当真是不要脸至极!呸!哼,小爷就算今天真栽在这里,也要拉你们做垫背!” 说完,他提剑冲向易海,不过这次,他故意放慢了速度。 果然,看到风自轻的速度变慢后,易海眼中一喜,随后看了一眼简澈,后者与他对视,心领神会。 铛! 几个回合过后,简澈的长枪刺在了缚巍的剑身上,风自轻故意让手颤抖了几下,缚巍也因手掌脱力而坠落了一丝,随即又被他拿在手中,再以故作沉稳之姿,应对二人的合力围击。 应对中,风自轻暗自腹诽着,这简家的老头,倒是有几把刷子,就是不怕死,脑子比较直,完全不把破绽当破绽;这易海实力就差点,但又比较谨慎,自己卖的那几处破绽,他都还没上当。 世家的这两个人,怎么配合的有点默契? 看来,不受伤是不行了。 铛! 简澈手持长枪将眼前此人手中的长剑狠狠砸下,掉落在地,随后长枪带风,横扫而去;后者眼神时透露出惊慌,随后神情一狠,握拳直冲他来。 他当然也不甘示弱,迎了上去。 噗! 长枪狠狠地横拍在那人左腰上,随后被那人的左手用力夹住,紧接着那人的拳头击中了他腹部。 简澈吃痛,闷哼一声,眉毛一挑,舍了长枪,同样出拳攻去。 那人似乎体力不济了,竟然躲不开他这一拳,后退几步后才勉强站住。那人鼓了一下嘴,手连忙捂了上去,随后恢复原样。 简澈心中冷笑,动作还挺快,但还是让他看到了,嘴角处那一丝还没完全擦掉的血迹。 他将这一幕,传音给了站在那人背后的易海。 易海不露痕迹地点了点头,心中想着,下一击,便让你小命难保! 风自轻大口的喘着气,手掌对着缚巍一吸,将缚巍拄立在地,当作临时支杖。他缓缓的转过身,看了一眼那位眼神逐渐发狠的易海,心想,这你要是还不上当,我可就真没耐心隐藏实力了。 “易海,简澈,咳咳今日,是小爷我运气不好,算了要栽了不过,小爷我就算是死,也一定要拉你们其中一个当垫背!咳咳” 简澈听后没有反应,眯了眯眼,抚了抚长须。 易海则是讥笑一声,心道,这种临死前的话,听的多了,当真是无趣的很呐。咳的这么厉害,受的伤,应该不轻了,也罢,老夫就大发慈悲,赏你个痛快。 “来!小爷我不怕死!”风自轻猛地直起身来,持剑再次冲向简澈,全然不顾后背。 简澈将枪头缓缓转至身后,脚尖轻点,迎了上去。 见此一幕,易海笑的很开心。 第一百六十章 杀戒 风自轻之所以不选择冲向易海,自然是因为易海怕死,自己与简澈向两败惧伤,才是他愿意看到的。 铛! 铛铛铛! 缚巍与简澈的长枪不断相撞,长剑一次次被长枪挡住,风自轻也很恰到好处的没让清风藏月袍暴露出来,总是能在关键时候闪躲开,时不时挨上几枪横扫与劈敲,就是没有被枪刺中。 几个回合下来,他没有伤到简澈身上的任何地方。 这一幕幕,易海都看在眼里,终于到了强弩之末了吗,很好,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哐当! 缚巍被一记长抢横扫而脱手掉出老远,紧接着风自轻怒哼一声,持拳悍然向前,却被一枪横扫出去,摔倒在地。 在其身后的易海见状后脸上一喜,立即放弃了前后一定距离的夹击之势,一个闪身,直接闪到风自轻跟前,举起黑色大刀,照着对方的胸口捅去。 躺在地上的风自轻双眼一凝,好家伙,还真是下死手啊,那就不要怪我不留手了。 他神情怒视,一手拍地,愤然起身,像是亡命一搏。 噗! 黑色大刀毫无意外的刺中了风自轻的正胸前,但易海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喜色。因为刀没能刺进去,只不过是刀尖陷进了一点,刀身已经稍稍有一丝弯曲。 见对方竟然丝毫不受影响地站在自己身前,还离他很近,易海大惊失色,此人竟然有如此宝衣护身,那之前在与他们作战所表现的种种,多半是装的! 想到这,他立即想要抽刀身退,只不过反应终究是慢了一步。 他的手腕,已经被那人死死抓住,他看着那人充满得意的笑容,心道,我命休矣。 风自轻笑的很开心,他抓着易海的手,令他退无可退。就算你是经验老道,又处处谨慎小心的世家长老,又怎样,还不是被我的演技蒙骗了过去。 他一改先前虚弱不堪的病态,身体迅速逼近,全然不管那把抵在自己胸前的大刀,那把刀身已经弯曲近半的黑色大刀。 他以迅雷之势,一拳正中对方的武运府,紧接着又是一拳,正中对方胸口,但这拳他有所保留,让其不至于一拳而死。 他晃动身形,瞬移到了易海的身侧,抓着他的手腕反手一提,直接将他甩到半空,又迅速重重砸下。 嘭! 尘土四溅。 易海当场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在众人还未回神之际,风自轻继续瞬移,现身到简澈身前,一拳攻向对方面门。 简澈虽然年纪大些,但却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对于风自轻的突然强势,也不过是稍稍失神,这才让对方有机可趁,直接将易海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他见对方一拳攻来,怒哼一声,提枪一挡,只不过他低估了这次的力道,枪身一弯,连同他本人,被打的滑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他刚想提抢再战,对方却立掌示意,制止了他。 “易海我已手下留情,没有杀他,是为了跟你们证明一下,我没有杀易家的人,是真的被陷害的,你们爱信不信。至于你们简家,不过是凑凑热闹,就没必要和我争个你死我活了。” 简澈没有收枪,反而提抢一指,傲然道:“哼,年轻人,你怕是不太理解此时的情形。现在,可不是你说了算,就算你把易海打的不醒人事,那又如何?我可不是他,他在我手上,同样也接不了多少招。” 风自轻伸手一吸,重新将缚巍握在手中,晃了晃,摇头说道:“这么说来,你是非要拿下我不可了?” 简澈瞥了眼对方手中的剑,又看了看对方夜行衣后面的宝衣,眼神有些炙热,哼哼一笑,“年轻人呐,如今这种局势,怎容得你说来就来,想走不走的?” 风自轻啧啧两声,心道,四大世家向来是吃人不吐骨头,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终究还是低估了人心啊。 那么,就不必再留手了。 我本无杀心,奈何逼我生此意。 微风拂过,风自轻笑了笑,朝简澈问道:“当真毫无余地?” 简澈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没有回答,大手一挥,“儿郎们,全力拿下此人,不论生死!” 虽然自家长老已经不醒人事,但两大家世家协同作战多日,每每又以简家掌控局势去向,所以易家弟子自然而然地一起加入了进来。 不论生死风自轻眯了眯眼,今晚,大开杀戒。 铛嘭噗嗤 咔嚓哐当 兵器的撞击声,掉落声,躯体的碎骨声,口吐鲜血声,不断响起。 那些冲向持剑男子的两大世家弟子,一个个不断地倒在了他的面前,有的坚持了一会儿,有的连他的剑都没看清,就已经失去了生命。 手持缚巍的风自轻,脸上沾了不少鲜血,衣服就自不必多说,头发已经有些散乱,但他丝毫没有疲惫之态,相反,他杀的有些性起。 自清风村惨变后,风自轻心中便藏着一团火,出村之后不久,便是卧虎山之行,之后的生死搏斗,让他心中的火,越加猛烈,也藏的越深。 之后的相遇,在与那几人经历一程美妙的游历后,让他的心火稍稍降低了些许。 他当然知道自己心中藏了一团火,先前他也一直克制着,想着独自游历,总要听一听朋友的劝告才是,所以一直没有下死手, 就算是先前在密林中的陷阱时,也没有大开杀戒,不过是为求自保,杀了几人,以此威慑场面。 不过刚才,没了执越的唠叨,又加上现在遇上如此让人极为恼火的局面,似乎有些失控了,让他的心火已然外燃,大开杀戒。 或许是血气上涌的原因,此时,他的双眼赤红,满身血衣,如浴血魔人,让那些本就已经有些踌躇不前的世家子弟,变得胆颤心惊。 站在世家弟子人群中间的简澈,心颤了几下,他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之强,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下,竟然还这般生猛。如若是与其单打独斗,他显然不是对手,对于刚才的狠话,他已经有些后悔讲的太过了。 已经骑虎难下了,那就不管了,反正那人手中的那柄长剑,特别是那人身上的那件宝衣,一定要得到!不然,死了这么多人,不得亏死,虽然他并不在意这些人的死活,慈不掌兵嘛,更何况,这些人都不算兵。 “易家弟子们,此人定是凭借他身上那件宝衣,才如此顽强,不用怕,他肯定坚持不了多久!诸位只管攻向他的头,与我简家儿郎一同拿下此人,为你家长老和弟子们报仇!如若成功,便是大功一件,事后,我简家必有重谢!” 见身边这些已经有些动摇的马前卒,简澈很熟练的拿出了鼓舞士气的那一套,果然,到底是久经战场的老将,短短几句话,便令两家弟子精神为之一振。 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自不必多说,当然要有所得才行,简家长老刚才这般勇猛,又是一族长老,没有说谎和说话不算话的道理,我等再努把力,定能拿下此人,到时便是论功行赏了。 拥有这种想法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握着兵器的手,也不再颤抖了,眼神逐渐坚定了起来。 被人群团团围困的风自轻环顾四周,莫名的想笑,扯了扯嘴角,这就是所谓的一将功成万古枯,虽然眼前这点场面还远远达不到这句话的效果,但多少有那么点意思了。 底层的人呐,无奈中的大悲哀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 暗手 “杀!” 随着简澈的再次一声令下,两族弟子继续冲了过去,只不过,到底是经历过了一次,不复刚才那般勇猛了。 看着人群再次冲了过来,风自轻自然能清楚的感受到前后的差别,暗哼一声,还道你们真能一直不怕死,终究是会怕的。如此,就好办了。 噗嗤! “来啊!谁敢冲在最前面,小爷我就先杀谁!”一剑结果了冲在最前面的这位简家炮灰后,风自轻恶狠狠地说道:“就你们这群烂鱼臭虾,也不看看对手是谁,就敢一直过来送死!” 人多了,便自然什么人都有,不畏死的自然也有。 在说完之后,便有几位悍然不畏死的弟子冲在人群前头,而风自轻自然说到做到,在这些三境武者居多的世家弟子中,来去自如,手起剑落,给对面树立起了说话算话的好榜样。 经此,原来已经被稍稍鼓舞的人心,再次低落了些许。人都有侥幸心理,且大多人都会觉得自己会是幸运的那个,而一旦有一个强者,让你生不出这种侥幸心里时,多数人会选择沉默。 沉默中死亡者众,爆发者少。 如同现在。 看着士气两次低落的简澈,心中怒骂不已,一群怂货,活该成不了上位者。 他不耐烦地将挡在向前的几个手下推开,提枪走在最前头,大声骂道:“小子,算你有几分本事,那就让老夫看看,你到底能硬到几时!” 说完,便长枪一扫,冲上前去。 风自轻扯了扯嘴角,很好,就怕你一直躲着,你敢独自过来正面对抗,就要让你知道,什么是井底之蛙。 铛! 风自轻一剑砍在简澈的长枪上,令他后退几步,随后收回缚巍,低腰躬身,脚尖轻点,瞬移到对方跟前,一拳攻向其胸前。 嗡 拳头打在了对方的长枪上,枪身来回晃了晃,发出轻微的响声。 风自轻低头,躲过对方长枪的横扫,一拳自下而上,朝对方下颚打去。 啪 一声脆响,拳头与手掌相击,风自轻变拳为掌,稍稍收回,又猛然与之对掌。 啪! 响声过后,二人稍稍拉开距离。 如此几招过后,风自轻对这位简家长老,有了更深的认知。近身战斗,对方速度并不慢,且有长枪在手,攻守兼备,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自己一时也占不到多少便宜。 那杆长枪品秩不差,如果对方没有长枪在手,实力肯定会低上一筹,那么,首先要解决那杆枪。 长枪,要么脱手,要么断掉,才能暂时无用。 脱手,暂时没有办法,那么就要断掉。缚巍自有之日起,便没有经过特别的蕴养与炼化,品阶一直没有多大的提升,且剑刃不够锋利,如此,就只有异首了。 异首不能显现,不然就直接暴露了他是修仙者的实力,不能用异首,那还有什么可以用的? 嗯对了,伪本命物! 至今为止,伪本命物的实力都还不太够,也就在诡雾长林中用过一次,破境后也没用过,现在,是时候拿出来试试了。 风自轻闭上眼睛,又迅速睁开,在外人眼中,也不过是一次稍慢的眨眼。 他手持缚巍,在缚巍的剑刃处,还有外人看不见的异首伪本命物。 他上下左右,每个方位来回甩动了几下,适应了一下两者之间配合的速度,点了点头。 这些落在其他人眼中,特别像是一个练杂耍的在作赛前准备,嗯在耍剑。 简澈自然也看到了,虽然他心中有所疑惑,但还是忍不住起了轻视之意,怎么,这样来来回回耍几下剑,就能突然变厉害不成?笑话! 耍了剑之后,风自轻兴致突起,伸了一个懒腰,随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刚才的一通乱杀,似乎将他的心火,熄灭了些许,心情稍稍放松了起来。他望向简澈,抬了抬下巴,说道:“准备好了吗?” 简澈稍稍一愣,哼声道:“准备过来受死。” 风自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收回缚巍,脚尖一点,冲了过去。 噗 啪 几招拳脚过后,风自轻看到了简澈眼中的轻蔑,他嘴角一扬,唤出缚巍,同时将异首的伪本命物附在缚巍的剑刃上,抢起长剑,朝着对方肩头,砍了下去。 简澈横枪一挡,老招式了,能不能换点新 唰! 噗嗤! 没有想像中剑枪撞击的响声,有的,只有如同利刃断木棍的砍断声,紧接着便是剑刃入骨的削骨声。 简澈看着眼前这人那得意的笑容,心中无比恼怒,同时也无比震惊。为何刚才他的剑一直奈何不了自己的长枪,偏偏此时如刀切木棍般轻松,就砍断了长枪? 总不可能是因为刚才此人,在那耍了几下剑? 他无法再思想更多,巨痛从肩头传来,紧接着腹部传来让他心碎的疼痛,他的武运府,裂了,但没有全碎,此人竟愿意留手? “我不杀你,不是我不敢杀你,是因为有个家伙,之前一直跟我唠叨说,要少造杀戮,我怕以后跟他碰了面,知道后又跟我唠叨。 刚才是被你们逼的,没办法,要自保嘛。 哦,对了,还有,我之前真没有杀易家的人,是真被陷害的,你们怎么就不听劝呢,真是” 说完这些,风自轻抽出缚巍,照这对方胸前给了一拳,对方倒地后,头一歪,昏死过去。 随后,场面开始乱了起来。 风自轻长剑一指,大声说道:“他没死,从始至终,我一直在自保,我真是被陷害的。你们将此话转告给你们上面的人,让他们考虑清楚,是纠出操纵者,还是来找我寻仇! 如果要找我寻仇,就尽管来,我是何实力,你们已然知晓,不怕死就来!” 语音一落,风自轻便几个闪身,跳出包围圈,朝梅夏二人逃跑时的方向赶去。 待风自轻走后,没了领头的世家子弟,士气低迷的抬着自家长老和同族弟子的尸体,朝营地缓缓而回。 来时雄纠纠,人数众多,回时稀稀落落,沉默不语。 —— 远处。 山林中。 四位蒙面人站在观望视线较好的山腰处,静静地看着此地的局势。 “大哥,这姓风的竟然如此勇猛,看来那两个小辈选人的眼光,确实不错,就是很多时候,不太服管教,让我等着实心烦。” 被称作大哥的蒙面人身材高大,他侧头看了眼身旁之人,哼声道:“老三呐,他们也就这点本事,要不是你去送信给易家之人,这四大世家,能有如此之快的反目?小辈终究只是小辈,识人尚可,大局掌控,还是要我等来才行。” 老三身形稍胖,他躬了躬声,略带敬意的说道:“这个自然,要不是大哥一直掌控全局,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对了,大哥,这姓风的是他俩看中的,也是他们的人一直在接触,到时要是被他们招揽到麾下,不听我等之言,该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这还用想,不能为我等所用,等此事一了,结果了便是,虽然有点可惜,但留着却是祸患。”说话的是位身形较小的蒙面人,声音有些沙哑。 “二哥说的不错,如此年纪,就有如此实力,如果真如他自己所说,是个散修,那招揽的机率会更大。她确实是漂亮,但却只有两人,我族中美女众多,再加以财势,还愁比不过两个女子?”身形稍胖的蒙面老三侃侃面谈。 “老四,杀此人,你有几成把握?” “以他如今表现的实力来看,只有五成,不过我等有四人,合力杀之,我等负伤,他死。”说话的是个女声,声间有些尖锐。 “如此便好。” 身形高大的蒙面老大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话,看着那人飞奔的身影,眼神渐渐有些冰冷。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二次巧遇 山林中。 风自轻一边寻找,一边为自己恢复元力,刚才一战,消耗了他不少元力,需得尽快调整,以防暗处。 那批跑的比兔子还快的蒙面人,还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况且又是针对自己而来,不得不格外小心。 一夜未休。 风自轻就这样找了一整夜,几乎把当时梅夏二人逃跑的大致方位都寻了个遍,依旧没找到人,这让他十分忐忑,不过这也不算很坏,至少没见着尸体,况且有夏叙在,只要自己不死,以他的本事,有很大机率可以保命的。 既然一时没有头绪,那先找个地方养足精神,再四处看看。 于是,风自轻看了看方位,朝靠近成武郡北门附近的山头而去。 —— 一座山林高处。 有一手握书本的女子在观望远处,在她身旁站着一位手持折扇的年轻男子,在他们身后,是一众蒙面人。 “去通知他们,让他们找个合适的时机出现,告诉他们,越顺利,更越要小心。”女子吩咐道。 “是。” 待手下走后,折扇男子笑了笑,“计划真是越来越顺利了,不过依我看来,那风不重的实力,或许还有所保留,那无缘无故的,便能一剑斩断那杆陪伴简澈一生的长枪,便是凭证。” “嗯,不错。”女子点点头,“昨晚一战,他确实给了我不少惊喜,我还以为他与易简两家,多少会斗个两败俱伤,没想到竟是他重伤两家长老,还从容而退,实力已经可以跟那些老家伙相媲美了。” 折扇男子轻哼一声,扬起下巴轻笑道:“那又如何,实力高强,也要为我等棋子。他若好好听话,说不定我会送他一个大好前程,如若还有与上次林中那般轻薄” “够了!”女子娇斥一声,打断了折扇男子说话,转过身来淡然地看着眼前之人,说道:“他现在是你我的一大助力,将来还要用他来对付那些老家伙,在此之前,你的那点心思,就好好藏好,上回,你就差一点露了马脚。” “是,你提醒的对,我会注意的。”折扇男子低头应是,不过垂下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片刻后又恢复原样。 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成为我的玩物。 —— 成武郡北门附近的山林中,一群人正勿勿而行。 “大哥,你说咱这回,该敲那小子多少钱才合适?” “我觉得,二哥,还是不要太过分了,毕竟就上回来说,他对咱们还是蛮客气的,对,大哥。” “嘿我说老五,你这胳膊肘往外拐了是,被这娘们给迷住了,啊?上回的教训,还没吃够?”猎户老三指了指身旁的女子,对自家兄弟,恨铁不成钢。 “唉哟三哥,下手轻点,前些日子受的伤还没好全呢。” “知道伤没好全,就老实点,少受这娘们的迷惑。” “行了,都安生点。”猎户老大一言定音,他转头问道:“梅姑娘,那姓风的,到底会不会在此附近出现?要不是看在他上回对咱兄弟五人比较客气,绝不会帮你们的。” 梅酒嘿嘿一笑,说道:“这个小女子知道,诸位都是好汉,是我先前不识好逮,得罪了诸位,此次能得诸位相助,心中万分感激,只待与我风大哥汇合,二话不说,倾尽全身上下的九成钱财,聊表谢意。” 一旁的夏叙也忙不迭的附和道:“对对对,风兄虽说出身不大,但多少是有些家底的,要不然我等先前,也不会花钱大手大脚,如今想来,风兄待我等确实不薄,于心有愧啊。” 猎户老三听言轻哼一声,极为不屑。 猎户老大闻言也便不再言语,看了看方位,朝梅酒所指的方位赶去。 —— 日上三竿。 经过一夜断断续续的调整,再加上一上午的恢复,风自轻的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他之所以选在城北附近的山头,一来是远离四大世家的营地,二来是先前他与梅夏二人就是在附近休养,一旦脱身,自然而然,会来此一试,能不能汇合。 经过昨夜一战,自身的境界,似乎有所精进,他能感应到,或许是因为那团深藏已久的心火,得到了暂时的发泄,让他的心境有所平稳。 经此一役,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心境的变化,体会到了它的重要性,看来得找个机会,消除心中那团火才是,如此,才能不留隐患,更快更稳的提升境界,早日达到六境。 他来到山头,开始以目力四处寻找,或许是吉人自有天相,没找多久,便看到了梅夏二人的身影,只不过,在他们的身旁,还多了猎户五兄弟。 怎么会遇上他们五人?难不成是在逃跑途中,意外遇上的?真有这么巧的事? 嗯没有被绑,神态比较平和,看情形应该没有被挟持,不得不说,这俩人的运气,还真是好。 —— “喂,我说姓梅的小娘们儿,那姓风的到底会不会来这里?带着你们又跑了大半个山头了,也没见人影,该不会是被人杀了,那可就遭喽” “呸,孙老三,我风大哥厉害的很,那些人岂能留得住他?” “对对对,风兄实力高强,些许宵小,奈何不了他。” 猎户孙老三不屑道:“厉害?真要厉害,怎么上回咱们遇上时,你们被人围住了?说大话也不打打草稿,他要是真能出现,就让他和我比划比” “谁要和我比划啊” 嗖! 一道人影凭空出现,人音同至。 “瞬移!”猎户周老五惊呼一声,待看到来人后,才稍稍安心。 瞬移,至少要修仙五境,或武者六境才能做的到。 猎户老大眼神凝重,问道:“姓风的,你已经六境了?” “诶?你怎知我姓风?”风自轻望向梅夏二人,长哦了一声,说道:“不错,昨夜大战,九死一生,有幸突破。” 夏叙眯了眯眼,神情不定,最后咧嘴一笑,夸道:“风兄当真是天才,如此年轻便已至六境,日后定将是一代宗师!” “哇!风大哥,我就知道你厉害,喂,夏叙,多学学,不然你连我风大哥的灰都吃不到,嘿嘿”梅酒的脸上似乎是因为兴奋,有些微微泛红。 “小酒姑娘过奖了,侥幸,侥幸而已。对了,你们怎么会碰上的?” 梅酒接过话头,“是这样的,风大哥,那晚” 大致经过,如风自轻所想不差,在逃跑途中,遇上了因为看到那道信号,而前来凑热闹的猎户五兄弟。 基于之前风自轻对他们兄弟五人比较客气,又因梅酒说有重谢,所以便顺手救下了他俩。 奇怪的是,那几个蒙面人在看到猎户兄弟五人时,没人丝毫的缠斗,一经碰面,便果断撤退,没有任何停留,十分诡异。 来不急多加思索,因为猎户老大的眼神,已经很明确了。 给钱。 风自轻一手抚额,心中腹诽不断,我辛辛苦苦抢啊不,挣来的钱,都快被你俩这么给霍霍完了!不行,一旦把撼山经搞到手,就立马闪人,绝不能跟这两人待一块,钱完全不够用。 “这个能不能宽限两天,我还要去” “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猎户老二神情一变,“夏公子说过,你的家底,还是有些的,怎么,是不想给?” 风自轻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扭头望向夏叙,后者很自然的抬头望向天空,对着天上指指点点。 风自轻一脸黑线 没错,远离是非之人。 第一百六十三章 拉拢 梅酒看了眼风自轻,见其眼神转变,迅速的看向地面。 “唉” 一声叹息,风自轻从方寸物中拿出一袋金子,不多不少,正好可以让猎户五兄弟满意。 掂了掂那袋金子,猎户老二满意地点点头,笑道:“风兄弟,恭喜你突破至六境了,实力大增。还好你与我兄弟五人不是仇人,不然,真打起来,就算我兄弟五人默契十足,结果也真不好说啊。” 风自轻笑了笑,这话中有话,他自然是听的出的,本来他也没打算与这五人为敌,不然当初就不会替梅酒擦屁股了。 三番两次的遇上,还真算得上是有些缘分,既然都到这个份上了,不好好拉拢一下,对不起他被坑掉的两袋金子啊。 风自轻有意结交,而猎户五兄弟同样也有此心。 毕竟一个二十左右的六境高手,放在玄和国内,是可以称之为天才的。至于此人说他出身小门小派,多半是隐藏身份的,大家心知肚明即可。 于是,随着闲聊的时间越久,氛围越发融洽。 “风兄弟,这四大世家的人,实在可恨,你明明是被陷害的,为此还留那易海一命,竟然还不肯罢手,哼哼,要是与我等碰上,非结果了他们的性命不可,替你出口恶气!”猎户老大信誓旦旦,为风自轻打抱不平。 “多谢赵哥。吃人不吐骨,说的一点也没错。不过话说回来,单看结果,多少还要谢上一谢,如果不是他们苦苦相逼,我也不能顺利破境。我这两位朋友说不定也碰不上你们,那我们出无法结识。” “哈哈哈这么一说也是,即如此,下回要是碰上了,真打起来,对他们留点余力便是了。” “这倒不用,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对了,诸位兄弟,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听说这撼山经已经落在侯家手里了,侯家虽然在四大世家中排行最末,但有封家在旁协助,想来很是麻烦。” “确实。”一直未曾说话的猎户李老四,突然开口说话,其他四人便不再说话。 “据我推断,封家在危险时刻,救下侯家两个资质不俗的后辈,让侯家先锋军不至于全军覆没,算是一笔恩情。封家要是开口要求要共同参习撼山经,侯家很可能会碍于如今情势,暂且答应。 如此一来,那撼山经便有两家共同保护,想要从中获取,难上加难。风兄弟,都到了这种时刻,你就跟我等交个底,这撼山经,你到底,想不想要?” 面对李老四直视的眼神,风自轻淡然一笑,说道:“诸位,那天我在屋顶上看戏时,就已经两次表明了态度。撼山经是至宝,我又不傻,好东西当然想要了。” “嗯?”孙老三一听,眼神猛然凝重了起来。 “不过嘛,我自诩是个聪明人,又懂得如何取舍,否则也不会两次将到手的至宝甩送他人。我知晓诸位十分想要,那我便助诸位一臂之力。” “条件。”李老四直截了当。 风自轻一拍巴掌,嘿嘿一笑,说道:“我是奉师门之命,外出游历的,如果能带回点好东西回去,师门定然欢喜,那我便有好处。 撼山经这等至宝,我心中有数,单凭我个人,不可强求,但另外三本,如若有机会,我至少要两本!” 猎户赵老大沉吟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可以,我还可以提前答应你,若在争抢中,你能若在危急时候,解我众兄弟之危,三本都归你,也无不可。” “成交!” 猎户赵老大把手高高抬起,打算与风自轻击掌。 “我还有一个要求。” “说。”赵老大把手定格在半空中,没好气的说道。 “还请诸位,帮我多照看一下我两位朋友,你们人多,更能兼顾的过来,我一人,确实有些顾不过来。” “我道是什么,小事,我答应了。” 啪 两只手掌重重一拍,算是定下盟约。 站在风自轻身旁的梅夏二人,看着这一幕,扭头对视一眼,神情一松,微微一笑。 —— 封家营地。 正中大帐内,几位长老与供奉正在商谈,施供奉也在其中。 正商谈着,营帐被人掀开,进来的是一位老妪,正是先前赶去支援封家,被施供奉唤作黄二姐的那位女供奉。 “还是真邪门了啊,这易家和简家的人,怎的突然跟变了似的。刚才我在巡视之时,远远看见那两家的弟子们大多病恹恹的,全然没有先前的勇猛。这一夜的功夫,就着魔了?” “哈哈哈黄二姐还不知道”施供奉兴致昂然的为她解惑,“刚到不久的消息,易简两家,昨天不知与谁敌对,竟同时死伤了数十位弟子,连同易海,简澈这两个老家伙都遭了重创,现在还昏迷不醒。 据说,武运府受损严重,修补艰难,就算能修补好,此生怕是再也不能再进一步了。哈哈哈想到这,老夫就十分开心,让他们先前还耀武扬威,这下,气焰熄了,哼哼” “哦?”黄供奉听后神色一喜,忙问道:“可查探到是因何所伤?” “还没有确切的消息。”说话的是坐在正中的老者,他起身缓缓说道:“昨夜过后,易简两家戒备更严了些,初步只探听到,好像是一人所为。只不过,还未能打探到姓甚名谁。” “一人所为?何人竟有如此能耐?以那两家弟子死伤的情形来看,不难推断,那人当时是被众人围困,而且易海和简澈两个倒霉鬼也在内,他俩可都是六境的高手。 虽说易海刚入六境不久,但简澈那老不死,可是杀人无数,不但能从他们手中逃脱,还重创此二人,实力可见一斑。若他日与我等为敌”黄供奉眉头紧皱。 “会不会是他?”施供奉似乎想到了谁,失声喊道。 “他?” “大长老,就是那日救我封家于水火的蒙面高人,会不会是他?不然,凭我封家打探的消息手段,怎会从没察觉到,这成武郡,还藏有这等高手?” “嗯你说的不无道理,如若真是他,那当真是天助我封家,有此强援,简家便无须再惧!” 说完,大长老连忙吩咐道:“老施,此事就全权交由你去查探,勿必打探清楚。 侯家那边,一直在跟老夫打马虎眼,哼,现在局势有变,看来得再去问上一回了。要不是看在那两个小辈懂事的份上,老夫早就 算了,不说这个,此事关系重大,如若真是他,勿必请回!” 施供奉拍了拍胸脯,“放心,我定尽全力而为。嘿嘿大长老,你看,老施我也很久没那个了这个” 大长老瞥了一眼施供奉那扭扭捏捏的神态,立即便知道他要干什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瞪眼说道:“大事未定之前,你绝不可再近女色!” “啊大长好,我这就去办,唉”施供奉看了眼快要暴走的大长老,赶紧止住了话头,垂头丧气地走出帐外。 待施供奉走后,营帐内片刻之后,突然响起了笑声,带头的是那位女供奉。 帐外,施供奉对着营帐重哼一声,稍稍解了气,随后扭头离开。 —— 侯家营地。 几位家主正在营帐中商谈着,几位后晚生后辈站在自家长辈身后,默不作声。 侯卿画的伤势已经痊愈,听着几位长老的商谈,眉间紧皱,似乎对他们的决策,并不认可。 她侧头看了眼身边的三哥侯卿书,扯了扯他的衣袖,后者扭过头来,与她对视了片刻,最终摇了遥头。 侯卿画双肩一低,无奈叹了口气。 第一百六十四章 四家现状 “大哥,讨论了这么久,也没讨论出个具体方案来,我是个粗人,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你就说,如今好不容易有人出手,让易简两家吃了个大亏,机会难得,咱们是不是该果决点?” 或许是讨论的比较久,性子比较急的侯家三家主有些不耐烦,想要讨个结果。 侯家家主捏着手中的纸条,有些举棋不定,“三弟,大哥知道,这机会确实难得,但我侯家如今虽有撼山经在手,但却一直没有时间好好参习,成效不大。再加上前些日子,二弟他们尽数死于他人之手,令我侯家实力大损,不得不慎重啊。” 侯家三家主以拳击打手心,“那要怎么办嘛,总不能一直干等着啊,不然等简家那个老不死的亲自来了,咱们就算有封家帮忙,也要损失惨重。听说那老不死快要突破至七境了,咱爹还在闭关,破不破境还没影呢。” “哼,封家?三哥,封家是咱们这四家中,损失最小的,自然也不是那般急切的。他们呐,可是正安心的看好戏呢,到了关键时候,不一定指望的上。”坐在末座的侯家四家主哼了一声,挤兑了两句。 “那还不是你们一直在搪塞封家,好好的联盟,关系搞的那么僵。”站在四家主身后的侯卿画忍不住嘀咕道。 “小妹,不要多嘴,听着便好。”见自家父亲的神情已略有不满,侯卿书立即小声提醒道。 “哦哦哦,是我失言了。”侯卿画连忙捂住了嘴。 四家主回头瞪了一眼小女儿一眼,随后看了眼三儿子,示意他带她出去。后者领会,点了点头,拉着不太情愿的侯卿画,走出营帐。 营帐外围。 “三哥,为什么大伯他们,要这么防着封家呢?可封家那时候,明明是救了咱们的呀。” 侯卿画回想起那个夜晚,虽然那个拥抱只是短暂的,但却给了她一种莫名的心安。一想起这个,她就有些不理解长辈们的决策。 “可能是咱们对封家了解的太少了。”侯卿书摇了遥头,摸了摸那晚被刀洞穿的腹部,虽然伤势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但偶尔还会隐隐作痛。 “以我对封家行事的了解,我觉得那晚救咱们的人,可能不是封家的。”侯卿书见自家小妹郁郁不明,便将这几天的推断说了出来。 “三哥,何以见得?听封家的弟子说,他可是在封家一直待到了天亮才走的。” 侯卿书自信一笑,说道:“正是如此,我才这么觉得。你想,他要是封家的人,为何要走?为何不与封家的人,一道回守营地?最关键的是,咱们与封家联手这么多天,你可曾见过那人再出现过?” “不曾。”侯卿画摇了摇头,随即眼前一亮,“如此说来,咱俩的救命之恩,很可能不用记在封家头上了?” 侯卿书点点头,“不过这只是推断,兴许是就是封家的人,不过他特立独行罢了,这件事要调查清楚。 那晚封家确实是收留了咱们,还让咱们躲在地窖中,逃过厮杀,可以算是恩情,但这及不上他的救命之恩。咱们要恩怨分明,不可报错了恩,也一定要找出易家的罪证!” 说到最后,侯卿书的双眼逐渐转红,极力在压制心中的怒气。 侯卿画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放心三哥,咱们不要跟大伯他们一样,这份恩情,咱们自己可以报!” 侯卿书摸了摸自家小妹的头,呢喃道:“大姐和二哥应该快来了,到时请他们帮忙好了。” 想到大姐与二哥,侯卿画心情有些忐忑,问道:“三哥,你说,大姐和二哥会不会怪我啊,是我耍脾气,强行跟出来的,你也是不得已,被我拖出来的。” 侯卿书笑了笑,“放心,他们关心你还来不及呢,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嘛,我会帮你说话的。” “嘻嘻三哥最好了” —— 简家营地。 正中大帐内。 哐当! 紧接着便是一阵兵器架倒塌的声音响起,行走在帐外的简家弟子听到声音后,连忙躲远些,这已经是他们听到的第五次了。 “来人,收拾!” 一声沉喝,从帐中传出,随后便有守帐的弟子进去收拾,出来时,衣服上还多出了两处脚印。 不多时,有一位身披护甲的白发老者快步朝大帐中走去,气势威猛,全无半点老态之气。 一进帐中,便响起了白发老者教训的声音。 “老五,你要做甚!嗯?族中弟子岂容你随意打骂!况且如今是什么局势,你还有心思欺负下人?赶快给老子想办法,一定要找出那个姓风的人来!老子要把他碎尸万段。” “二哥教训的是,我我这就想” 营帐外,许多听见的简家弟子大都会心一笑,心中的怨气多多少少,会消解一些,毕竟,老将军还是体恤士卒的。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大帐中,全然不是他们相像中的模样。 白发老者坐在了正中的主位,一脚搁在半步前的方桌上,桌上放的,是前不久刚从封家那抢来的一批水果。 他手中拿着半边橘子,另外半边,在他身旁那位中年男子的手中。他对着半空中一吐,将籽吐掉后,对着帐帘空喊道:“你给老子听着,好好收拾收拾你那暴脾气,要是再有下次随意拿下人出气,老子可就要揍你了。” 中年男子迅速将口中橘子吞下,同样对着帐帘空喊道:“是,二哥,我记下了,你消消气” 二人如此你来我往的演了片刻,这才压低声音,正式商谈。 “老五,那风不重查的怎么样了,咱们凭空树敌了这么一号人物,封侯两家那边,肯定会有所图谋,老三已经算是半废了,大哥要坐阵京都,老四还在赶来的路上,此时咱们处境比较危险啊。” “连夜查过了,大概是半月前入的成武郡,紧接着去了青楼和酒楼打听消息,多半也是为了撼山经来的,不过曾当众两次将撼山经拱手送人,算是个聪明人。 只不过,此人的背景,毫无可查之处。与之接触最多的,是一男一女,此二人算是两个混子,女子倒是生的貌美,男的则实力低微,两人以贩假为生,并无可疑之处。 唯一不同的是,前不久,他们遭受过一场街头刺杀,不过雷声大雨点小,也没有下文。之后他们似乎是逃到城外养伤去了,昨晚算是在那场刺杀之后的第一回现身,但只有他一人,另外一男一女,未曾见过。” 白发老者听完掰了瓣橘子扔进嘴里,缓缓咀嚼,片刻后说道:“如此说来,那一男一女,或许是那风不重的软肋。此人实力高强,不可正面应对,那便逮了这二人,设下陷阱,引他入局,到时叫上易家的人,誓杀死人!” 中年男子点点头,心中思索着计策。 白发老者将手中橘子尽数吞食,眼神愈发寒冷。 —— 易家营地。 易家大长老易江,为仍旧昏迷不醒的四弟易海疗完伤后,缓缓起身,随后唤来下属,将其他两位弟弟唤来,商谈要事。 “大哥,叫我二人前来,可是有眉目了?四弟的伤,可能治好?”易家三长老易湖,一进营帐,便开口问道。 “三弟,先听听大哥怎么说。”易家二长老易河按了按易湖的肩头,示意他莫要心急。 易江伸手压了压,示意他们坐下,随后说道:“武运府碎裂,哪有这么容易恢复的。叫你们来,是让你们分析下,那风不重为何会出现在那,又为何要杀我易家弟子?之前明明与我易家,还算是有一份小小香火情,是何种原因,让他下此狠手?” “哼,还能为什么,自然是那为了那撼山经了。”易湖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易河斜了眼易湖,摇了摇头,“撼山经当时在侯家手里,而那风不重又和侯家并无瓜葛,所以,当另有其因。” 易江侧头看着昏迷的易海,沉默不语。 第一百六十五章 分析局势 “说下去。”易江回过头来,开口说道。 易河点头继续说道:“根据弟子们所述,那风不重前后说了几次,是被陷害追至此地,此时想来,或许有几分可信。 追赶他的那群蒙面人,为何与我易简两家稍一碰面,便迅速后撤?细细琢磨,定是有所图谋。 不过,以风不重所展现出的实力来看,他要是真是被陷害的,为何不直接逃脱?凭他的实力,应该不难做到。难不成,那群蒙面人中,实力竟还有比他更高之人? 这成武郡,为何会频频冒出实力高强之人?” 易江摩挲着下巴,仔细思索后说道:“会不会是他们?二弟,之前你就说那群人来路不明,要我们时刻保持警惕,不过当时情况紧急,便没有细究,如今出了这种事” “我也有此想法。”易河点了点头,“那群人虽说在那晚出了不少力,但伤亡大多在我易家,且到如今都查不出他们的底,连武功路数都不曾见过,着实有大问题。” “他们不是说过,是从边塞迁来,想要在玄京有一席之地,为下次争夺四大世家之一的位子作准备吗?”易湖有些不理解,这难道还能有假? 易河斜了眼易湖,心中叹了口气,说道:“确实说过,不过或许是一半真,一半假,不可尽信。为争位子是真,从边塞来或许是假,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晚追赶风不重的那批蒙面人,到底是不是他们的人。 如果是,那他们可能不只是想争其中之一那么简单,更大的是要替了简家的位子,更甚者是要一家独大,待我们四家斗得个两败俱伤,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如果不是,那就不太妙了,凭空又多出一股势力,这撼山经的水,就更浑了。” 啪! 易湖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目道:“好啊,那群人用心竟然如此歹毒,这就是在与虎谋皮啊!哼,下回要是碰上了,非得好好问问。”说到“好好”二字时,他已经是咬牙切齿。 “哼哼虎?谁是虎,还不一定呢。”易江眯了眯眼,眼神阴寒。 —— 成武郡,城北附近山林中。 风自轻正坐在大石块上,与猎户五兄弟商谈着,下一步该如何走,而梅夏二人,则在一旁出出主意,毕竟他们二人,对于四大世家的行事风格,似乎很了解。 “照你这么说,昨晚我重伤了易海与简澈二人,会让侯家以此为契机,有所行动?”风自轻看着刚才一直分析的头头是道地夏叙,开口问道。 “对啊,姓夏的,你怎么就能断定,这侯家,会率先发难?”猎户孙老三抖了大腿,不解的问道。 “嘿嘿自然是有所依据的。”夏叙得意一笑,说道:“你想啊,那晚四大世家相继惨遭屠戮,损失惨重,但细细一想,便不是那么回事儿。 首先是城中易家失火,随后简家失火,之后侯家,最后封家。看似这四大世家谁也没逃脱,但根据捕快透露的现场勘察情况来说,简家死伤最大,全灭;侯家几乎全灭,听说后来逃了两个小辈,被封家救下,封家则一直抗争到天亮,但也逃不过一把火烧光的结局。 只有易家的情况,比较特别。 他们所暂住的酒楼,虽然烧毁严重,几乎没留下一根半好的木头,但是!但是里面,根本没有多少死人。 死了的那几个人,后来官府通过细细搜查,才从残垣的角落中,找到了他们身上的一些遗物,由此判定出了,是酒楼的掌柜与几个伙计,唯独没有易家的弟子。你们想想,这其中的蹊跷。” 啪 夏叙将折扇展开,摇了摇,一脸不懂就快来问我的表情,故作高深。 “什么蹊跷?易家弟子没死有火里,死在别的地方了?”猎户周老五不解地的问道,十分捧扬。 “非也。”夏叙呵呵一笑,“先不说易家弟子到底死在哪,诸位,四家所住之处,为何都遭了火,烧了个精光,连打斗的痕迹,都看不出来。” 猎户李老四眉眼一扬,出言问道:“一把大火烧光,多半是为了抹除掉什么,什么一定要用火来抹除?” “对啊,要抹除掉什么呢?”猎户钱老二也加入思考的行列中来。 夏叙环视众人,哼哼一笑,给出了答案。 “尸体,尸体的身份。” “着啊,全灭简家,屠尽侯家只逃掉两个小辈,与封家厮杀许久,自然会死伤惨重,夜袭者的尸体自然没法运走,只有靠一把火烧了,让别人无处可查。”孙老三听完咋呼一声,终于想明白了一些。 “为何要烧尸体?自然是怕认出来,为何会怕认被出来?自然是一查便能查出来,并且也是大众并不陌生的人。”猎户赵老大一言结出了定论。 夏叙朝赵老大伸了伸大拇指,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没想到这人,思路很清晰,是个难缠的家伙。 他轻咳两声,说道:“然也。诸位再反复思索一下,四场大火中,只有易家的那场中,只留下了掌柜和几个伙计的一些零碎信物,连骨架都烧没了,可见这场火,不是普通的火。而其他三家,同样的遭了大火,虽然尸体的血肉都被烧没了,但却都留下了些骨架。 为何会留有骨架,未曾烧尽?自然是因为死的是修行者的原因。那么以此反推,为何独独易家的没有?难道被夜袭时,易家的人不在往所?还是说” 风自轻迅速抬眼,随后眼神一变,淡然问道:“是什么?总不可能是易家夜袭其他三家,易家可没这实力,就算有,他为可何这么做?” 夏叙竖起食指,晃了晃,说道:“风兄,你可还记得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些四家秘辛?争夺之期,似乎不远了。” 风自轻长哦一声,点了点头,“这么一说,就有些说的通了,不过易家为何要这般做,当时的撼山经,可是在易家啊?” 夏叙耸了耸间,摇头道:“这个就无从可知了,不过这些都是我的推断,当不得真,诸位听听就行了。” “四家秘辛?什么秘辛?”猎户赵老大疑惑问道。 “都是些阵年旧事了,我也是从老一辈嘴中听来的。”夏叙把话头揽过,随后将四家大世争夺之事,简单说了说。当然,说的时候,会适应的润色,掩藏身份。 待夏叙说完,孙老三又是一声咋呼,骂道:“他娘的,我说四大世家为什么都这么狠,吃人不吐骨头一样,原来是这么回事。啧啧啧,京城那皇帝老儿,手段真是高明。” “不高明,能当皇帝么。好了,闲话就聊到这,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大家一块合计合计。”赵老大止住了想要继续问候四大世家的孙老三,朝众人说道。 “我有一法子,诸位参考参考?”夏叙嘿嘿一笑说道。 “说来听听。”赵老大扭头看向夏叙。 “刚才说的那些,四大世家的人,肯定也都能知道,之所以还没有完全厮杀开来,说到底还是因为各家之间有重重顾忌。咱们再等一两天,如果侯家还没有主动对易、简两家发难,咱们就给他们添把火。” “怎么添?”赵老大眼前一亮。 “侯家不是逃了两个小辈么,到时可以尝试把那两个都给绑了,送到易家那边去。注意,是易家,不是简家,简家是军族世家,欺负两个小辈的事,不一定会做的出来。” “妙啊可侯家也不是吃素的,要想在他们营地中绑人,难度太大。你有办法?”孙老三惊呼道。 夏叙笑了笑,没有说话,一脸高深莫测。 第一百六十六章 变化 “你到是说啊。”孙老三催促道。 “还没想到。”夏叙摇了摇头,一脸淡然。 “你唉”孙老三强忍住嘴里的问候语,将它化成一声叹息。 风自轻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夏叙,并不认为他还没想到,可能是认为时机未到,没有说罢了。 夏叙和梅酒都是要复仇的人,自然是有应对之法,要不然刚才说那么多,岂不是白说了。 “那就大家都想想法子,不上还有时间嘛。”风自轻稍稍圆了一下场,缓和一下气氛。 对于绑了侯家的人送给易家,他并不赞同。 现在这种时候,不管绑了送给哪一家,其结果,被绑的人很可能就是死,那这样当初自己为何要救他们? 猎户五兄弟要夺宝,梅夏二人要复仇,他自然不好明说不赞同,不然就是与他们唱反调,阻碍他们,刚联的盟,说不定就分崩离析了。 你们既然要绑,那你们就自己动手好了,反正他不参与。大不了到时花点功夫,救上一救。 能救最好,救不了,也问心无愧,本来就不欠他们的。 入夜。 猎户李老四外出打探消息回来。 “如何?”赵老大低头探试着贴身大刀,随口问道。 “距离比较远,看的不是很真切。不过比我上次去打探时,侯家更为警戒。侯家那两个小辈,远远的看过一次,之后他俩便一直待在营地中,不曾外出。 哦对了,封家的人,去过一次,待了许久才回。” 赵老大点点头,细细思索。 “待了多久?”不远处的夏叙突然问道。 “嗯?午时到的,申时末才走。有什么问题?”虽然不太理解,但李老四还是如实回答。 “走时态度如何,可能看清?” “似乎并不愉快,封家的人返回时,送客的是那两个小辈,我看到的那次,就是他们在送客时见到的。” 夏叙起身踱了几步,眉眼一抬,说道:“这很奇怪,你想想,封家的人,为什么会待这么久? 他们现在算是盟军,送客都没有长老或者主事者出面,竟由两个小辈出面送客,实在有些怠慢。如此说来,在此期间,封侯两家,很可能发生了点不愉快的事。 诸位想想,以如今这种情形来看,不愉快的事,很可能会是什么?” 李老四神色一扬,脱口而出,“撼山经!” “对!撼山经。”夏叙巴掌一拍,夸赞道:“李兄真乃聪明之人也。四大世家都是为了撼山经而来,每家都想要独吞,侯家身为四大世家之末,比谁都想要提升家族实力,如今撼山经在手,怎能轻易拿出? 嘴上说着,可以和封家共习撼山经,但实际呢,肯定会左右搪塞,毕竟等回了京,侯家就有法阵保护,安全的很呐。 要知道,这还没到四大世家重新争夺的时候,在天子脚下,谁敢像在成武郡这般,大肆屠杀他族? 而封家,好说歹说,都是救了你侯家人的,虽说只是两个说话不顶事的小辈,但那也是救啊。三番两次搪塞,任谁都不爽的。 之前迫于易简两家形势,所以封家对于侯家的搪塞,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被风兄那晚一搅和,局势可就有所不同了。 易简两家同时被废掉了各一位六境武者,还死了一批弟子,再加上先前死掉的那几位,如今营地中现存的实力,可就没那么强了,士气也不高了。 这些,四家都心知肚明。 所以,封家才会再一次上门,问一问侯家对于撼山经的态度。而侯家呢,继续以搪塞的态度,让封家待了许久,最后依旧是不欢而散,结果只有两个被救的小辈,心怀感恩,出门送客。” “妙啊那这到底说明什么?”孙老三搓了搓手,有些兴奋。 夏叙嘿嘿一笑,说道:“这说明,这次很可能是封家最后一次登门,封侯两家的联盟,也很可能说散就散。 不是盟军,那自然而然会变成对头。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侯家很可能会选择铤而走险,如那晚夜火般,夜袭易家!之前说了,易家很可能就是夜袭四大世家的罪魁祸首。 如果侯家真这么做了,那么封家很可能也会跟着做同样的事,夜袭简家。 当然,也不排除夜袭侯家的可能,不过,这个机率比较小,毕竟简家依旧实力更强一些,聪明的人,自然懂得,先合力击败比自己更强的,才能更有机会成功夺宝。” “呜呼我懂了,我懂了,四大世家,要更乱了!”孙老三高兴的跳了起来,被自家大哥瞪了一眼之后,这才悻悻然的收敛一些。 “如此说来,我等只要再等一等,便能坐收渔翁了?”赵老大眼中也难扰喜色,按捺心中情绪。 “不,相反,诸位要随时做好绑人的准备。诸位要明白,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让四大世家之间的火烧起来,在烧起来之后,尽量让火烧得更大,烧得更旺!” 猎户五兄弟各自看了看,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 尤其是李老四,在夏叙分析局势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暗中观察此人。 先前只有他们时,这下夏叙也就只会耍耍嘴皮子,看着没几分本事,更多的,是那个梅酒在圆场。 而自从风不重出现后,两人的角色,似乎是被调换了一样。梅酒的话突然变少了些,而这个夏叙,却是一直在侃侃而谈,胸有沟壑。 怪哉,怪哉。 但他不会说出来,毕竟这种时候,谁会在意这些,只有他自己平时比较爱设想而已。 对于夏叙的表现,风自轻自然是看在眼里。他跟李老四一样,也感觉出来了,这两天的夏叙,与之前相比,有些许不同。 不过这种不同,是在他的作派上,他似乎是在引导什么,但却说不上来。与上次在密道附近救他的那次相比,那次完全是陌生,虽然只是短短瞬间。 密道,陌生,杀气,不同,引导 风自轻眯了眯眼,我既然已经有所察觉,有所防备,再加了我的实力,无论你要做什么,你都会落空。 他扭头看了眼一旁,与之前相比,话变少了的梅酒,轻轻哼了一声,很轻。 “小酒姑娘,怎么突然话变少了,是不是因为上次受了惊吓,还没缓过来?”风自轻起身走到梅酒身旁,将她鬓角处的一丝散乱发丝,绕回到她的耳后,又摸了摸她的头,有些关切的问道。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所有人都可以听见。 “对啊,梅姑娘,你是有什么心事吗,跟我当初认识你的时候,一点都不像”猎户周老五也跟着关心起来,不过被猎户钱老二用力瞪了几眼之后,声音逐渐变小。 他看着放在梅酒头上的那只手,有些羡慕。 梅酒先是一愣,对于头上那只手,有些意外,脸上有一丝红晕。她抬起头,冲风自轻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就是听你们讲了这么多,觉得这个世道越来越乱了。” “小酒妹妹,这个世道就是这样,没办法放下!”话说一半,转身过来的夏叙,在见到梅酒头上的那只手时,说话陡然一变,音调骤然拔高。 “风兄!你稍稍控制一下自己的动作,所谓关心则乱,关心可以,可不要太过关心了,嗯?”夏叙大步走到风自轻身旁,指着他那只手说道。 风自轻笑了笑,把手拿开,笑道:“这个唐突了,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什么?下次?” “呃以后注意。”风自轻连忙改正。 “嗯,这还差不多。”夏叙满意地点点头。 被夏叙这么一弄,气氛稍稍变的轻松起来,大家的话头,也逐渐放开。 第一百六十七章 推算 话渐投机,自然少不了酒。 “夏兄弟,我看这梅姑娘,对你似乎并不”孙老三一把揽过夏叙的肩头,与他碰了碰酒,小声的对他说道。 夏叙分析的头头是道,不免让他高看几分,称谓也随之一变。 “李兄,你说的我懂唉,我与小酒妹妹自小青梅竹马,感情一直很好,哪曾想风兄一出现,便唉”夏叙接连叹气,酒是一口接着一口。 一旁只敢浅饮少喝的周老五,似乎也有一些醉意,接过话头说道:“这个我懂,我曾听过一句话,叫青梅竹马,不敌天降啥的,大概就是你这个情形了。可惜啊,真是可惜” 夏叙看着这个渐渐有些多愁善感起来的周老五,疑问道:“莫非周兄弟,也有与夏某一样的烦恼?” “唉”周老五长叹一声,将那碗喝了很多口的酒一饮而尽,叹道:“我与小花,与你一样,本是青梅竹马,没想到,没想到她竟然跟一个外乡人走了,我我苦啊” “原来都是苦命人呐,周兄弟,干!” “夏兄弟,干!” 孙老三一边喝酒,一边看戏,别说,感觉还真不错,怪不得风不重那小子那么喜欢看。嗯下回去青楼时,先不急着做事,先看看戏也挺好。 看着夏叙和周老五在那推杯换盏,风自轻嘿嘿一笑,不禁想起了什么,吟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想识。” “哇风大哥竟会做诗?而且竟然做的如此之好!”梅酒一声惊呼,场面瞬间安静了许多。 “嗯?”已经半醉的夏叙回过头看,看着脸上满是惊奇的梅酒,哼了一声,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晃晃悠悠走到风自轻身前,带着些些怒气说道:“好什么好!听上去很有道理,但仔细分析后,这首诗前后不搭,风兄,该不会是从哪听来的,嗯?” 风自轻点点头,“确实是听来的,我觉得很有道理,就记下了。” 夏叙哼哼一笑,刚想说什么,便被梅酒打断了。 “夏叙,你就是嫉妒我风大哥的才能,他才不跟你一般见识。我问你,这首诗的任意一句,你可曾听过?” 夏叙想了半天,晃了晃头,“没有,但或许是别洲的人作的,也极有可能。” 梅酒娇哼一声,“如果是别洲作的,如此大才,为何没有流传过来,嗯?你就是不想承认!” “我我没有” “你有!” 风自轻见有些不对劲,连忙一手一个,将梅夏二人分开,好言好语劝了几句,两人这才罢休。 猎户五兄弟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教唆风自轻要再来几首,让他们开开眼,后者自然是以白眼相待。 夜渐深。 四周寂静。 众人都是修行者,又是在僻静的地方,自然不用守夜。其他人都在修行,只有风自轻以修行之姿,冥想推算。 夏叙说的,很有道理。 四大世家积怨已久,又离重新争夺四大世家之期不远,此次撼山经,更多的是导火索。 如果梅夏二人说的都是真的,他们是争夺失败后的复仇者,以时间推算,幸存者很可能会聚集成一个很大的复仇组织,绝不只是如他们所说,仅仅是偶尔见面,商谈一些事宜了。 一个组织想要复仇,自然会在暗处不断推波助澜,最终掀翻四大世家,最不济也要让四家元气大损。 此次撼山经之祸,很可能就是这个组织在借机搅弄风雨。 如今四大世家的混乱局势,很显然他们的目的,差不多快达成了,只待侯家夜袭易家,便会真正的血流成河。 昨晚那群蒙面人,很可能就是这个复仇的组织,那他们把我推向明处,是为了什么? 是让我与四大家世正面对抗,这个目的也达到了。 那为何要这么做?他们想要什么? 嗯一个组织想要复仇,自然要不断汲取复仇的力量,或者寻找有用的力量,为他们所用,或明或暗。 他们或许是看上了自己的实力?那么是什么时候看上的?自己来成武郡并不久 风自轻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刚入城不久,他在酒楼感应到似乎有人在观察他,难不成刚入城,便被盯上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以此推算,是不是很多实力与自己相等的人,一入城便都被盯上了?只不过他们选中了自己,或者说,不只选中了自己? 他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眼猎户五兄弟,心中渐渐了然。 不过,他们怎么就能知道,会有撼山经这种至宝出现,如果不出现,那他们的计划,不就得暂且搁置了吗?难不成 四大世家重新争夺之期不远,如果不出现这次祸乱,等争夺之期一到,四大世家重新洗牌,实力便不可估测。 能不能复仇,就更不好说了,相信这种情况,不只出现过一次。所以,他们才决定不再等了。 不再等了,那就要制造机会。到底是之前四大世家争夺的失败者,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底蕴,那么,这回出现的撼山经,和其他三本功法,或许就是出自他们的手笔。 风自轻重新闭上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心中却是一片明亮。 原来,他此时,已经深陷在旋涡之中。 先前,他之所以对梅酒做那些亲昵的动作,就是要看看夏叙的反应。 钟爱的女子在被他人轻薄时,即便是那女子并不反抗,心中自然也会很不痛快。更何况,先前在那山林中养伤之时,在与梅酒不小心亲嘴之后,夏叙所露出的那一瞬间的杀气。 他以为就算众人在场,夏叙在看到后的反应,应至少会怒上气涌,更何况当时已经半醉的他,第一反应,应该会更激烈才对。 但他没有。 风自轻在对梅酒做亲昵动作的时候,便一直注视着夏叙的一举一动。而当他做出动作后,夏叙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哼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而在隔了两三息的时间后,才突然以吃醋的姿态,对他出言阻止。 这,不太寻常。 即使是半醉,夏叙也是三境的修仙者,想要清醒,随时可以。他为什么今天在面对这种情况之时,与在之前山林之时,态度截然不同。 一个是杀气,一个是不太在乎。 先前梅夏二人被抓,自己前去营救,随后出现一环接一环的事,之后他们还幸运的碰上了猎户五兄弟,成功逃脱。 夏叙与梅酒都是争夺失败者的后裔,且自幼长大,自是一体的。 如果夏叙是那复仇组织的一员,那梅酒想来也是,那昨晚自己前去营救,很可能他们已经算到,他们二人是在配合演戏! 他想到了城中的密道,那两人多半也是那个组织的,当时夏叙被提出时,确实挺惨的,当真是下了血本。 还有城中那次刺杀,在那么多人的追杀下,夏叙都活着离开了,如今看来,或许不是有什么活命的大本事,而是串通好的戏码。 一人挨一刀,梅酒还是肚子,苦肉计啊。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说出自己的身份,如果不说,很多东西,风自轻其实还未必能想到。 这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推断能力? 不论是什么,只要证实梅夏二人,是那组织的一员,那么,他就不会手下留情。 被这般任人设计,生死之间游走,要不是他实力够硬,说不定昨天真就死在易简两家之手了。 他静静思索,如何才能证实,梅夏二人的身份。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定谋 天边破晓,鸟鸣清亮,唤醒清晨。 一夜修行,众人的精神状态都恢复如初。 夏叙提议,久待在山林中,也用处不大,索性分开来去打探消息。 猎户五兄弟去往封、侯两家所在营地,看能否有机会,把那晚侯家逃生的两个小辈给绑了。 他们三人则去往易、简两家所在营地,看看最新动向,入夜后汇合。 夏叙的昨天一番分析,让猎户五兄弟都高看了几分,对他的建议,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待猎户五兄弟走后,夏叙折扇一摇,晃晃悠悠地朝相反方向走去。 梅酒摇了摇头,追上去在他屁股后面踹了一脚,后者这稍稍收敛。 风自轻失声一笑,慢步跟了上去。 至宝的出现,引来大批修行者前来,抢夺自然而然会发生,四大世家自然会知晓,知晓便不会放过。 凭四大世家的谨慎,自然不会轻易插手,所以等了近两月之久才出现,随后纷纷而至。 紧接着便是夜袭四大世家,造成混乱,随后又是易家长老被人暗杀,撼山经被抢,侯家捡了个大便宜,紧接着简家死了几位长老,实力大跌,封家还背了锅。 之后四大世家两两联盟,暂时形成诡异的僵局,而后他被迫入局,废掉了易、简各一长老,让他们的实力又跌了一跌,从而很大机率会打破僵局,人心浮动,再次陷入混杀。 这真是一局好大的棋啊,一环紧扣一环,防不胜防。 风自轻有些感慨,这计策,那叫一种毒啊。 他看着眼前打打闹闹的两人,终于体会到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的深度。 “风大哥,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梅酒回头见他脚步稍慢,出声问道。 “哦没什么,我在想,现在易、简两家会是什么状态。” “还能是什么状态,多半是加强戒备,等待援手。”夏叙放慢脚步,边摇折扇边说道。 “援手?四大世家的底蕴这么深厚吗,这援军来了又来。”风自轻有些不解,这也难怪,对于四大世家,他知道的真的不多,大部分是从夏叙嘴里得知的。 夏叙点头说道:“这个自然,不然四大世家抢来的那些钱财和修行资源,花哪去了。京都还要留人坐阵,所以四大世家的老不死,不会轻易出手,一出手,往往便是定存亡的时刻了。” 风自轻长哦了一声,稍稍放心了些,只要四大世家老不死的不来,那便没有生命危险。 梅酒微微一笑,宽慰道:“风大哥放心,咱们就是打探打探消息,不用直接插手,我和夏叙还得靠你保护呢,可舍不得你受伤。出力的事,就交给那五兄弟好了,反正他们要抢那东西,出力是迟早的事。” 风自轻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随后边走边聊,问一些四大世家的问题。 猎户五兄弟不大,梅酒的话,果然变多了。 —— 封、侯两家营地附近的山头上。 “大哥,你说风不重他们,真的会不要撼山经吗?”钱老二看着前方侯家营地,随口问道。 “哼,管他是不是真的想要,他只要敢出反尔,咱们兄弟五人,还杀不了他一人?再说,他还有两个累赘,不用担心。”孙老三哼声说道。 “嗯,老三说的对,就算风不重是六境武者,但也才刚入境,实力与我相差不大,加上你们在旁助阵,咱们兄弟五人默契十足,杀他不算难事。” 赵老大点点头,宽慰了众兄弟几句,随后又叮嘱道:“但咱们不可先下杀手,毕竟这们会激怒他,他一旦狠心不管那两人,咱们便会很棘手。” “知道了。”众人点点头,杀人掠货的事,老大说过,能少干,尽量少干。 —— 封家营地。 已然过了一天,但火气还未消透的施供奉,正在对着自家大长老,喋喋不休的倒苦水。 说词还是跟昨晚回来时差不多,大抵是说什么找不到那高人也就不说了,毕竟是高人,哪有这么容易找。 不过侯家的人,竟然不把他这个供奉放在眼里,搪塞就不提了,弄的不欢而散,就连送客的时候,都是那两个小辈主动送的,不然还说不定送都不送了,这是人能干的事吗? 看着又滔滔不绝的施供奉,大长老虽然不太耐烦,毕竟昨天他已经说过了,但自家人受了委屈,总要多顺着他点。 “好了,老施,知道你受了委屈,这不正想办法嘛,你也老大不小了,怎的还跟我在这耍起了无赖来?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心中,打着那些个小算盘。” 被当众点破,施供奉依旧面不改色,依旧发着牢骚,只要我不承认,你能拿我怎么办? 其他在场的几位长老与供奉,都是老熟人了,自然知道施供奉的秉性,打趣了几句之后,便不再搭理他。 大家都知道,越搭理他,他越来劲 待施供奉说的口干舌燥之后,大帐中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牢骚发完了?发完了那就议事,侯家那边,就不再指望了,既然如此,该如何夺取撼山经,诸位出出主意。”封家大长老看着众人说道。 “我没什么主意,要打要杀,招呼一声便是。”二长老不善言词,但实力却是在场之中,最高的。 “老三,你呢。”大长老扭头望向封家最善谋划的三长老。 三长老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老施一走,侯家自知与我封家,已然生出嫌隙,自会加强戒备,此时对侯家出手,占不到多少便宜,况且这盟军的关系,表面还存在,就先留着。 易海与简澈这二人一废,此时易简两家留守的实力,已与我等相差无几,甚至可以说是低了些,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那晚夜袭咱们的,经过多方消息打探,虽然没有实证,但不有少线索,都是指向易家。咱们能查出来,侯家自然也能查出来,简家同样。 简家一直明面上还和易家保持联盟,多半是为了稳住局面,只不过没料到,半路杀出个高人来,让他们实力大损。或许不久之后,简家就会想要清算了。 侯家现在拥有撼山经,不知修炼的怎么样了,怀里揣着这么一个滚烫的山芋,多半每日会惴惴不安。如今有了机会反扑,怎能不好好把握。 侯家主事的,大家都熟悉,处事有些犹豫不决,不然也不会搪塞这般久,为了让局势进展的顺利,咱们得帮他下下决心。” 大长老眼前一亮,问道:“怎么帮他?” 三长老哼哼一笑,说道:“侯家那两个小辈,对咱们不是一直挺有好感的嘛,把他俩骗出来,绑了送去易家,如此一来,侯家不难不发火。 发了火,事情就顺利了。” 黄供奉听后夸赞道:“哈哈哈封老三,还是你会来事,送去易家,真是一步好棋啊,老施鬼,你说是不是啊” 施供奉没有表态,相反,神情有些扭捏,嘴巴张了又闭。 “老施,你有什么话说?” “这个这个”施供奉支吾了几句,这才说道:“大长老,三哥的计策,确实很不错,只不过,那个叫侯卿画的小姑娘,似乎被那高人看上了,不然也不会及时出手相助,他还交代过,要稍稍看顾一二” 风自轻自然没交代过,后半句是施供奉按自己的推算,临时加上去的。 “被他看上了?你确定?” 施供奉摇了摇头,说道:“不太确定,但我觉得有这么一层意思,大长老你定夺。” 被施供奉这么一提醒,大长老稍稍皱了眉,心思急转。 第一百六十九章 绑架 一个能把两个六境武者废掉的高手,同时又与他封家有着些许香火之情,自然不能错过。 易简两家把这个消息封锁,多半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对方是谁,好前去招揽。 如果那人真看上了那个小姑娘,那么就得设法保住她的性命了。 哼哼,老牛吃嫩草,果然和老施臭味相投,看来与我封家,当真是有缘,定要好好把握。 “即如此,就依老三计谋行事,不过,务必暗中确保那小姑娘的性命,如果有余力,顺带保一保她兄长的性命,如此,方显我封家诚意。” “是。”众人异口同声。 施供奉嘿嘿一笑,心道,老夫也算是好人做到底了,你们能不能活着回到京都,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三哥,天慢慢变暗了,是不是快下雨了?”侯卿画抬头看着天色,皱眉说道。 “怎么,小妹你有心事?”侯卿书没有去看天,而是注视着自家小妹。 “啊我有这么明显吗?”侯卿画一脸惊讶。 “别人看不出来,我还能看不出?说说,三哥帮你开导开导。”侯卿书微微一笑。 侯卿画迟疑了一会,缓缓说道:“其实也不算是心事。咱们几次三番的搪塞封家,加上上回的不欢而散,我猜,过不了多久,可能又要有杀戮了。” 侯卿书点点头,“你想的不错,我估计,等大姐和二哥一到,大伯就有决策了,所以,咱们得养精蓄锐,做好准备了。” 侯卿画摇了摇头,“为什么要你争我抢呢,你死我活的呢?没有这撼山经,咱们侯家,便不能在京都继续立足了么?” 侯卿书拍了拍小妹的肩膀,叹声道:“小妹,离重新争夺四大世家的日子,不远了。谁有了这撼山经,谁便最有可能,以最快的速度破境。 咱们侯家藏有两位不出世的长老,这是底牌之一,相信其他三家,自然也有。如果这撼山经最终能为我侯家所用,那两位久久不能破境的长老,很大机率能成功破境,跻身七境。 七境啊,杀六境轻而易举。 届时,我侯家在京都的地位,便会越发稳固,时间一长,可能会反超,成为四大世家之首,其他几家,打的也是这个算盘。” 侯卿画点点头,“这个我懂,只不过为此付出的代价,实在有些大了。” 看着这位性子已然转变许多,沾染上些许文静的小妹,侯卿书更多的是无奈。此时,他更希望小妹,还和当初一样,有着些许娇纵,这样才更有朝气。 兄妹二人继续说了会话,身后突然变得喧闹了起来。 声音是从营地门口处传来的,侯卿书转头望去,一身素衣与一身白衣的两位年轻男女,正风尘仆仆的快步朝这走来。 “大姐,二哥,你们终于来了。” 侯卿画听言猛然转过身来,看着一向宠爱自己的大姐与二哥,眼眶瞬间稍稍红了些。 她用力吸了几口气,按压住心中情绪,大喊着朝那二人跑去。 素衣女子面带微笑,手才张开,便与来者抱了个满怀。 白衣男子笑着摇了摇头,照着来者头上轻轻敲了敲,故作严肃道:“怎么,知道我会训你,就提前找大姐当靠山啦?” 侯卿画揉了揉并不痛的头,嘻笑道:“没有没有,我有大姐,我才不怕你训呢,嘻嘻” “嘿,你还长本事了是,找打”白衣男子抬手作势欲打。 “行了行了,小妹这些日子过的可苦了,你就少说两句。”素衣女子瞪了一眼身旁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仰天无奈一叹,“我总共就只说了两句啊” “噗二哥你要听大姐的,知道不。”侯卿画忍不住笑出声来。 白衣男子报之以白眼。 “大姐,二哥。”侯卿书对着年轻男女点头说道。 “嗯,三弟,父亲与大伯三伯他们,可一切安好?”白衣男子温声问道。 “嗯,尚好,大伯交待了,你们一到,先稍作休息,晚上议事。” 白衣男子点点头,“也好,这一路赶路匆忙,都未曾好好歇息。大姐,晚上多半有要事相商,需养好精神。” 素衣女子说道:“嗯,确实有些乏了,你们去安排,我与小妹再多说会话。” 侯卿书点头称是,领着白衣男子离去。 不多时,侯卿书独自返回,素衣女子便牵着侯卿画,一同跟着侯卿书去往营帐休息。 见自家大姐很快便修行入定,侯卿画便轻步退出营帐,与在外等候的侯卿书,一同离开。 二人在营帐中稍稍闲逛时,接到了守营弟子递来的信。 对,是一封信。 这种局势之下,还有人给她写信?侯卿画有些莫名其妙。 打开信封,她与侯卿书同看了内容,看完之后,二人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迟疑。 —— “诶诶诶大哥,你快来看,侯家那两个小辈竟然出来了!他们竟然出来了?”一直观察侯家营地情况的孙老三,看到情况后,连声呼唤。 “哦?”赵老大有些意外,连忙起身走到视野宽阔之处眺望,果然,那二人真的出了营地,而且还只带了几个弟子,胆挺大的啊,都这个时候了,还敢出来。 “老四,你觉得他们出来干嘛?” 李老四皱着眉摇了摇头,“有些想不通,这种情况下,什么能值得他们冒险外出,虽说附近还有封家的营地在,那也是比较危险的,万一被伏击” “哈哈管他呢,出来不是正好,省得咱们费头脑想怎么把他们从侯家偷偷绑了,现在,天助我我们呐。”孙老三笑哈哈的说道。 “这侯家姑娘,还真好看,比梅姑娘只差一点点,啧”第一回看清侯卿画面容的周老五,有些感慨。 咚 周老五刚说完,头上便挨了一把掌。 钱老二瞪了一眼周老五,低声骂道:“你小子能不能有点出息,天下好看的姑娘多的是,等咱们把撼山经抢到了,能修炼就最好,不能修炼就卖了换大价钱,买功法。 到时实力高强,还愁没好看的姑娘?” “是是是,二哥说的是。”周老五抱着头,不敢再看那女子,心中却想着,本来就好看嘛,我又没说错 “老四,怎么个章法?”赵老大没有管身后两人的举动,沉声问道。 李老四眯了眯眼,“再看看,等大致确定他们去的方向,再定夺。” 赵老大点点头,静静思索。 远远跟了一段山路后,猎户五兄弟发现,那侯家两个小辈,竟然是去往封家。 赵老大心中有些不理解,你两个不顶事的小辈,这种时候去封家,能干啥?看来只能等他俩从封家返回的路上,动手绑人了。 自家老大不盯梢,自然小弟代劳。 周老五之前头顶挨了一巴掌之后,老实了许多,盯梢也是认真仔细,将侯家二人与封家人的举动,进入眼底。至于心中老不老实,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事世往往会出人意料。 没看多久,周老五便突然喜上眉梢,有些许激动,“大大哥,你们快来看” 周老五话说一半,便被正在想如何绑架侯家二人的赵老大不耐烦的打断,下意识说道:“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那侯家小辈被绑了” 话还没说完,赵老大便被一个劲点头的周老五搞的有些莫名其妙,他疑惑起身过去一看,顿时笑了出来。 只见封家的人,手脚麻利的正将侯家二人来个五花大绑,其他几个跟着出来的侯家弟子也已经晕倒在地。 当真是事世难料啊。 第一百七十章 骗局 “哈哈哈我还以为这两小辈是来议事的,没想到人都没进去,便被封家给绑了。” 赵老大扭头朝被吸引过来的李老四问道:“老四,你来分析分析,封家为何要绑侯家的人,是不是跟咱们同样的打算?” 李老四认真看了几眼,点点头说道:“大哥说的是,不然封家为何要绑他们曾经救下的这两个小辈,八成是要嫁祸给易家。” 赵老大满意一笑,点头说道:“真是想瞌睡便有人送枕头,如此就省了咱们很大力气了,等确定之后,回去好好合计合计。”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封家的人将侯家两个小辈扛着离开了营地,去的方向,正是易家营地的方向,而一起来的几个侯家弟子,则被扔进了营地。 一路疾行,封家的人在易家营地不远处停下,一个上了年岁的老头一手一个,提着侯家兄妹二人,绕到易家营地后方的偏僻之处,静静藏好。 赵老大皱了皱眉,这人都绑了,怎么不送进去? 李老四看出了自家大哥的疑惑,轻声说道:“此时天色未黑,不好藏身,待到入夜,那个想来是封家供奉的老头,就会把人送进去了。 而封家营地那边,想来入夜前,便会派几名弟子,使用苦肉计,说半道护送侯家兄妹二人时,被易家半道拦截,死伤惨重,拼死传回消息。 侯家知道后当然会勃然大怒,一番合计后,便会攻向易家。” 周老五疑惑道:“四哥,侯家真的会中计吗?他们真会相信是易家的人半道拦截吗?” 李老四哼笑一声,说道:“由不得侯家了,不管信与不信,侯家兄妹二人定然会在易家营地出现,至于是怎么去的,还不是封家说了算。 只要结果是这样,那么侯家就没道理不去救人,四家积怨已深,而易家夜袭四大世家的嫌疑最大,再加上此时四家营地实力相差不大,怎能不报复。” 赵老大会心点点头,原来如此,他朝孙老三说道:“老三老五,你们腿脚尚可,先行回去,与夏叙和风不重他们汇合,告诉他们消息,随后让他们迅速赶来。” “大哥,咱们不趁着侯家半夜偷袭,去混水摸鱼,偷撼山经吗?”孙老三出声问道。 赵老大白了一眼孙老三,恨不争气地说道:“你全家出动去杀人,难道还会把好东西留在家里,让对头有机会偷走吗,啊?” “哦哦哦是我想岔了,老五,傻愣着干嘛,还不快快跟我回去,与他们汇合,耽误了事情怎么办!”孙老三挨了批,转头便将怨气撒向周老五。 周老五气呼呼地哼了几声,这才不太情愿地跟孙老三一同离去。 —— 山林中。 风自轻三人已经在汇合处等候。 易简两家营地除了加强了戒备,并无其他特别之处,也没见有人过去支援,或许人还在路上,也没有看到封家的人,毕竟封家的人故意选了隐蔽之处行走。 所以观察了一段时间后,三人一商量,便决定先回来等消息。 风自轻与夏叙二人,断断续续地分析着当前局势,在分析地差不多时,感应到了有来人靠近。 风自轻跃上树冠,见到是猎户孙老三和周老五,便知道,那么消息来了,不然不会只有他们两个回来。 果不其然,是个好消息。 在一番陈述后,众人便迅速动向,前往汇合。 路上,风自轻有意无意的分析着,说人多了目标大,到时他们可以分成两至三拨,控制好距离,分别探听情况。 到时只要一发现撼山经在谁手上,便迅速告知,切不可冒然动手,以免失了先机,然后汇合到一处,合力借机抢夺撼山经。 要想趁机救下侯家兄妹二人,不分开不行啊。 孙老三和周老五不爱动脑子,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会认为说的很有道理,而之前,风自轻便稍稍表达过这种意愿,所以夏叙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等汇合后旧话重提,自然没有人会反对了。 一路疾行,汇合之时,也已经快要入夜了。 再次汇合之后,众人开始商谈,如何借机行事。 李老四首先发了言,“诸位,封家那老头已经提着两个人藏了有一阵了,此时天色渐暗,相信过不了多久,便要准备送人了,只是不能确定什么时候而已。” 夏叙摇了扔折扇,说道:“这个无妨,反正都到这一步了,没有绑了不送的道理,安心等着便是。” 风自轻看了看众人,摇了摇头说道:“话是这样说,万一封家的人临时改变主意,或者封家临时出了事情怎么办?” 夏叙稍作思索,说道:“也不是没有可能,万一侯家发疯,不相信绑架的是易家所为,直接与封家翻脸,也不是没有可能。” 赵老大问道:“那该如何?” 风自轻故作沉吟片刻,说道:“此处离封家的人尚远,与其干等,不如我一人前去潜藏在封家那长老附近。 我实力尚可,对付那老头没多大问题,如果那老头临时改变主意,我还能从他手上抢走侯家兄妹,然后送去易家。 到时不管是侯家要夜袭报复易家,还是与封家翻脸,终究是要抉择的,如此,可确保事态如我等所想,诸位以为如何?” “妙啊”孙老三巴掌轻拍,夸赞道:“要说还是风兄弟你考虑的周全,怪不得年纪轻轻,实力便如此高强。” 赵老大斜了眼孙老三,没有说话。 钱老二看了孙老三微微摇了摇头,等风不重离开后,你就等着挨骂。 周老五觉得孙老三说的对,刚想点头,突然灵光一闪,看向自家大哥,随后笑了笑。又看了看孙老三,心道,哼哼,待会有你好看的。 风自轻谦虚道:“哪里哪里,孙三哥过奖了,不过是平时多想了一些罢了。” 夏叙听后看向梅酒,果然对方一脸骄傲的表情,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梅酒则不忘关切几句,“那风大哥多加小心,老头通常都比较难对付,叫什么来着,对,老奸巨滑,你可别大意了。” 风自轻笑着点了点头,摸了摸梅酒的头,与众人抱拳后,孤身离去。 看着风自轻远去的背影,夏叙扭头望向梅酒,后者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清楚,夏叙便没有再说什么。 —— 侯卿画已经醒了近半个时辰了,但依旧动弹不得,也说不了话,只得闭目思索。 她不同于侯卿书,她是修仙者,精神又天生比普通人强上许多,所以封家供奉的禁制之法,对她的影响,相对较小。只不过也仅此而已,因为她自身实力过于低微,才御灵境中期,如果是洞元境,根本控制不住她多久。 在收到那封信之后,她与侯卿书第一时间便商量过,出行前也将此事告知了父亲。 对于信的内容,她不疑有假,毕竟她和侯卿书都觉得,封家的人,没必要骗他们两个小辈,可结果,就是这么出人意料。 信上说,那晚救他们二人于危难的高人,已经在封家做客,请他们二人过去见上一面,好好感谢一番。之所以用书信的方式,是因为实在不想搭理侯家那些主事的人,毕竟先前闹的很不愉快的事情,他们也清楚。 此信一出,便证实了侯卿书的推论,那位高人,不是封家的人。所以他们二人决定用自己的方式,去感谢那位高人,便只带着几个随行弟子,去往封家。 结果,便是现在这模样。 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家族之前,即使有救命之恩,也要那样对待封家了。 终究是自己太年轻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夜袭 侯卿画想努力挣扎了一下,随即便放弃了,果真是半点力气都没有了。 或许是已经经过生死,所以此刻的她,心中并不焦躁,因为知道无用。她试着去推敲封家今日的所做所为,但由于涉世未深,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在她迷茫之际,她突然感应到,在不近不远处的一处山林中,似乎有一人正要缓慢移动,虽然气息若有若无,但她确确实实是感应到了,这得益于她天生的魂识强大。 上回那批蒙面人的夜袭,也是因为她提前感应到,侯家才能提前布阵阻敌。 她第一想到的,便是那晚救她的那位高人,但随即心中便自嘲一笑,她又不是天选之人,哪有这么好的运气。 那个人要是真近些就好了,这样就能分辨出,是不是他了。 —— 山林中。 风自轻在缓慢移动,寻找视野佳地,以及适合的出手地点。 依照推断,在封家的怂恿下,侯家今晚很可能会夜袭,在此之后,封家也会跟着做些什么。 事态顺利,封家这个供奉,应该会把握好时机,将侯家兄妹送进易家营地,封家供奉当然不是他的对手,但奈何侯家兄妹在他手上,杀他二人,易如反掌,所以不能正面对敌。 这个时机,他不确定会是什么时候,所以需要等待。 —— 此次负责“送”人的是封家三长老封慎,人如其名,行事谨慎。 对于自家大哥安排自己这个任务,虽然心中有些异议,但终究是没说出来。 我虽然行事谨慎,但这救人的本事,可不太在行,不是为难我吗。 此时,他在静静等待消息,待封家弟子前来报信,只要侯家一出手,他便在侯家快要抵达易家之时,将人“送”进去,然后找个偏僻的地方,暗中负责地上两人的性命。 嗯确切的说,是这女子的性命,男子的命,不过是顺带保一保。 —— 侯家营地。 几个身挂重彩的封家弟子,踉踉跄跄地来到侯家营地前,在快要抵达门口时,有气无力的喊道:“快,侯家公子和小姐出事了,快去通” 报字还未说出,人便很懂事的直接扑到在地,晕了过去。 守营地上见状后不敢怠慢,直接扛着人进去禀报。在侯家稍作救治后,封家弟子才逐渐醒来。 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四下张望,寻找主事者,随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 不跪不哭不行啊,侯家的人一生气,谁知道会不会发疯,把他们几个给打杀了。 “几位侯家主,我等原是陪送侯家公子与小姐回营的,不曾想半道竟遇了那易家伏击,我等拼死抵抗,奈何实力低微,只好乱战中假死以求活命,才好来此报信,但也能看眼睁睁看着,公子与小姐双双被掳了去,生死不明。” 其他几位弟子也很配合的描述出,那根本就没来过的易家长老面容。 四大世家的大人物,自然互相认识。 果然,侯家三家主一听便上怒气上涌,恶骂道:“他娘的,这该死的易湖,该死的易家,老子迟早有一天要斩了他们的头,以泄心头之恨。” 侯家家主看着封家弟子,默不作声,但胸膛的起伏不定,表露出了他的气愤。 侯家四家主双手负手,紧握成拳,眼中怒火已然大涨,他看着前来报信的封家子弟,有了想要杀人的冲动。 不管这几人说的是真是假,很明显,侯卿书与侯卿画,多半已经落在了易家人手中。 此前,侯卿书与侯卿画便跟他这个当爹的通过气,讲明了封家来信。 他当时未曾放在心上,毕竟封家确实是救下了自己两个子女,既然来信邀请他们去,没有不去的道理。 再者,他也想借此稍稍安抚一下封家的情绪,好让封家再安稳两天,终究是两个小辈,封家还能真拿两个小辈怎样? 可结果,就是这般。 此事一出,他们不得不去易家走一趟,这是阳谋。 反正已经打算要报复易家,既然出了这档子事,那就稍稍提前一两晚,也影响不大。 他看向自家大家,后者点了点头,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大哥终于做决定了,那么自己的两个儿女,或许还有救。 闻讯赶来的,还有侯卿琴和侯卿棋。 素衣女子和白衣男子进入大帐后一番询问,素衣女子心中急躁不已。 白衣男子仔细思索了一遍,带着赤红的眼神,对着几个封家弟子问道:“你们觉得,以易湖的能耐,会感应不出你们是装死?还是说,你们觉得,把性情粗劣的易湖搬了出来,就更好蒙混过关了?” 封家弟子被这一问给问住了,一时之间没能答上来,想出对策后刚想张嘴说话,噗嗤几声之后,便归了西。 混过了侯家几位家主,却栽在了年轻一辈手中。 侯卿棋拿着剑在封家弟子身上擦了擦,擦掉血迹后,收回方寸物中,平静地说道:“不管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都该死。大伯,事已至此,咱们商量商量对策,今晚夜袭易家。” 侯家家主看了眼还在流血的几个封家弟子,补充道:“之后,封家也不例外。” —— 封家营地。 “启禀大长老,侯家疑似正在集结人手,只不过相隔太远,还不能确定。” “再探。” 封家大长老摆了摆手,待报信之人走后,他朝营帐中的众长老供奉说道:“诸位,侯家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了,那么我封家,是不是该准备准备了。” 施供奉挪了挪屁股,心中想着,真是劳碌命啊我。 黄供奉摩拳擦掌,有些兴奋,“大长老你就下令,我已经有些手痒痒了。” 其余几位长老供奉也都神采奕奕,奠定最终胜负的时刻,终于快来了。 “那如此,老施老黄,你二人老打前锋,去简家附近观察情况,一有变动,随时回来传信。” “我是。”施供奉刚想表个态,便被大长老的眼神给打消了, 黄供奉则是眉有喜色,大长老果然比较懂她。 “其余几位,随我一起召集好人手,待前方探子回报后,随时准备动手。” “是。”众人异口同声。 —— 易家营地附近。 风自轻已经选好了最佳出手方位,正静静等待。 此时夜渐黑,四周愈发安静。 过了许久,两个封家弟子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正快速朝那长老跑去。 在此之前,侯卿书醒过一回,不过刚醒便又被弄晕了。 虽然听不清讲什么,但从那封家长老的神情中,多少也能猜到什么,看来快了。 夜寒渐重。 风自轻的目光从天上的乌云遮月中收回,他已经听到了,不远处,正有大批人赶来。 他看向那位封家长老,见他没有什么反应,猜他应该未能感知到,对于侯家布阵的能力,不禁高看了几分。 夜袭,自然最好了悄无声息,自己能感应到,多半是因为自己是修仙者,距离限制,武者比较难感知到。 一直清醒却能不被发现的侯卿画也听到了,但她此时心如止水,因为援救,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咻!咻咻 数支带着寒灵之气的箭矢,划破夜空,将放哨的易家弟子,一个个杀死在不备之中。 风自轻静静的听着,眯了眯眼,终于来了。 封家供奉终于听到了,他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土,起身看向易家营地。 身为四大世家之一,易家自然不是吃素的,在数名弟子死后不久,正当巡夜的易河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他连忙跃上高处,施展武运,全力感知,虽然感知不到侯家的人,但放哨之地无人看守,显然有大问题。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大乱(一) 来不及派人前去查探,直接俯身落地,冲向大帐,边冲边大喊:“有敌夜袭,速速防备!” 众巡夜弟子,连忙奔走大喊相告,营地中开始喧闹了起来。 “大哥,不好了,有人夜袭!” 易江此时正在营帐中冥想,听到二弟如此一喊,猛然睁眼,急问道:“是谁?” 易河摇了摇头,“不确定,但我刚才感知不到放哨弟子的气息了,多半是死了。咱们与简家还没到翻脸的地步,应该不是他们。 封家虽然长老供奉多,但能悄无声息的杀人,而不被我感知到的,不多,况且夜袭几个放哨弟子,封家还没这么无聊,肯定是大举夜袭的。 侯家善长布阵隐藏气息,如此距离我还感知不到的,就只有侯家了。大哥,情势危及,你速速备战,我去趟简家。” “二弟一路小心,恐防侯家半路拦截。” —— “杀!” 侯家家主一声轻喝,侯家弟子如蚁攻城般冲向易家营地,宣告夜袭大战开始。 混战中,侯家四家主侯正竹一边痛杀,一边派人寻找侯卿书与侯卿画二人的下落。 只不过厮杀过于混乱,找人便是难上加难。 —— 在看到侯家大举进攻易家之时,封慎便一手一个,提着侯家兄妹二人,趁守备混乱之际,悄悄溜进易家营地后方,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之后,解除禁制,将二人拍醒,随后隐藏在黑暗角落处,以保侯卿画性命。 风自轻自然也悄悄跟了去。 侯卿画睁开眼睛,看着自己与兄长身处易家营地,终于明白了封家的目的,对之前封家救下自己的感激之情,在此时彻底消散。 “三哥,我感知到父亲他们都来了,想来是中了封家的计了,不过此时说这个为时已晚,咱们快去与父亲大伯他们汇合。”侯卿画与侯卿书中蹲在一处角落,细声交流。 侯卿书略微思索,说道:“不妥,你实力尚浅,又没有灵器护身,实在凶险。这样,你先在这附近找个地方好好藏起来,我去找父亲,然后带人过来找你。” “听话。”侯卿画想要说些什么,侯卿书一言制止,拍了拍她的头,笑了笑,转身离开。 看着兄长离去的背影,侯卿画心中焦急万分。 藏在黑暗中的封慎,对侯卿书不禁高看了几分,危险之中,尚能保持镇定,他日定是我封家的大敌,待此事一过,需早日除去为好。 风自轻无声地点点头,这兄长当的,确实很尽心尽责,少女也很懂事,不吵不闹,不枉我费心费神的来救你们。 —— 易家营地,渐渐血流成河。 今晚的侯家家主侯正松,似乎格外的勇猛,他心中暗喜,莫不是因为参习了那撼山经的原因? 除了勇猛,还有格外的狠辣,不过这点,他似乎没有发现。 侯家三位家主都参习过撼山经,只不过其余两位相对来说,成效不大,只有实力最高的他,收效相较高了一些,不过也是在今晚才更明显。 对于侯正松的表现,易江自然能感觉得到,他心中很是惊讶,对于侯正松的实力,交手多次,他自然不陌生。 看着出手越来越凌厉的侯正松,他心中知晓,这撼山经,果然是至宝,先前易云没来得及交上来,便死于他人之手,今日必要夺回。 久战且寻人未果的侯正竹,已是满身鲜血,他一手斩掉身前易家弟子的头颅,同时后退几步,稍稍喘几口气。 他环顾四周,突然看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大喜过望,连忙喊道:“卿书,为父在此!” 侯卿书闪过一名易家弟子的攻击,随后一刀捅入其腹中,抽刀后迅速朝侯正竹那赶去。 “父亲,咱们中计了,擒绑我与小妹的,是封家人所为!此时小妹正在暗处躲藏,毫发无伤,您暂且安心。” 侯正竹松了口气,点头说道:“如此最好,我们都已经猜到,此事极有可能是封家所为,果然如此!哼,封家,早晚跟他们算帐!快,带我去找卿画。” 侯卿书点点头,随后叫上附近几名同族弟子,朝先前来的地方赶去。 只不过等他们赶到之地,呼唤数声,都不曾见到侯卿画,只留下一些打斗的痕迹,一番寻找之后,才在一处营帐上找到用剑划开,留下的几个字。 “三哥,我无事,已被高人救走。” “高人?”侯正竹皱眉看和侯卿书,后者点点头,说道:“对,父亲,就是他。他不是封家的人,所以此处的打斗痕迹,想来是他与封家长老打斗时留下的。” “如此说来,有那高手相助,卿画应当很安全,也好,省得她为此冒险,不过还是尽快找到他们为好。此事暂且押后,快回去帮你大伯他们。” —— 不远处的山林中。 “回去后,知道怎么说吗?” “知道,阁下您,真不再考虑考虑我封家?我封家对待强者,条件向来极为优渥的,财富,还有美人随您挑”脸上肿了一块的封慎犹不甘心地问道。 “不用了,老夫懒散怪了,受不得管束,也不想掺和你们四大世家的乱事。放心,我对撼山经没什么兴趣,不用担心我会与你们为敌,不然,你不会如此安然回去的。”风自轻打断封慎的话头,再说下去,旁边这位就该紧张了。 封慎叹气一声,“即如此,那封某告辞,他日阁下您要是改变主意,或有需要,随时可来找我封家。” 风自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封慎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待封慎走后,侯卿画才开口说话,“前辈,您为何总能及时救下我呢?” 风自轻斜了一眼侯卿画,淡然道:“都是凑巧而已,你被封家人绑了,不就没救你么,老夫平时只是喜欢凑热闹而已,你别想多了。” 侯卿画哦了一声,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那前辈您为何会救我们呢,印象中,我与前辈素不相识,前辈与我侯家有旧,还是因为封慎刚才说的您喜欢” “别听封慎瞎说,老夫只是从你身上,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而已,又碰巧闲来无事,顺手救下你罢了。” 侯卿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她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蒙面人,心思却很活络。她天生魂识较强,所以感知方面能力不低。 自称老夫,但头发却是乌青浓密,眉宇间英气勃发,手掌宽大有力,出手行走之时,也全无半点老态。 虽然说起话来,老气横秋,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但实际上她并未有这种感觉,反倒觉得此人,很好相处。 此人多半是年轻人,即便不怎么年轻,也老不到哪去,最多中年而已。一个与家族毫不相干之人,两次及时救自己于危险中,是为了什么? 基于封家的人对自己只绑不害,甚至在目的达到之后还不走,反而暗中留下来,藏在自己身边,让人不能不往保护这层方面想。 此前封慎对他的态度,莫不是他对封家交待了些什么? 她自小聪慧,当然也知道自己的相貌如何,资质如何,心中自有些许傲意。难不成在此之前,他真如武侠话本中一样,看上自己了?只不过此时不敢承认而已 想到这里,又想到那晚那个坚实的怀抱,侯卿画的脸上悄然涌出几丝红晕,如果真是这样,那 在强者辈出的年代,仰慕强者,特别是年轻的强者,是每个少女心中,都曾有过的梦。 年纪不大,便有如此实力,自然是修行者中的佼佼者,而眼前这位,便是此中之一。 侯卿画缓缓抬起来,认真仔细的观察着他,想要确认对方的年龄,灵光一闪,突然问道:“你其实年纪不大” “嗯?”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大乱(二) 风自轻心中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淡然的扭头问道:“你,为何会有此一问?” 侯卿画突然笑了起来,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随口问问,顺便想知道,您是如何修炼的,实力怎的如此高强。” 风自轻心中有些纳闷,摇了摇头,“无他,苦练而已。” “哦”侯卿画拉着长音,心情似乎不错,又问道:“您,有没有喜欢的人?” “嗯?” 风自轻此时更加纳闷,少女的问题,这么跳脱的吗? 他看了似乎有些期待的少女,摇了摇头,待看到少女眼中的失落时,嘴角突然一扬,说道:“也算是有” 让你这么跳脱,我也给你来个猝不及防,嘿嘿 少女的眼神蓦然又明亮了些许,嘴角还有莫名的笑意,她没有再继续追问,因为她的心思,已经神游天外了。 侯卿画没有急着想要去为家族出力,自身实力低微是原因之一,她不同于她的姐姐与兄长们,从小被宠爱纵容长大,基本没参加过什么战斗,实战经验几乎为零。 但娇纵归娇纵,场合她分的很清楚。 即便此时去参战,最多不过是多杀几个易家弟子而已,帮不上什么实质性的忙,去了战场,说不定还会变成累赘。因此,还不如待在这位高人的身边,让亲人们安心杀敌。 夜袭那晚,她也是靠家族灵器,才得以支撑法阵,但从那晚夜袭至今,她都没有参加过一次真正的杀戮实战。 这也是她选择在营帐上留字的根本原因。 回去后,一定要多加参与实战修炼,就像他说的,要苦练,才能跟大姐一样,实力大增。 嗯该怎么把这个人拐回去呢 前不久废掉易简两家各一位长老的那位高人,会不会就是眼前的这位呢?如果是,那易简两家的人,或许知道此人的身份。 “想什么呢,侯姑娘,该换地方了,走。” “啊?换地方?” “当然,等打的差不多了,你就回去与侯家汇合,在这里怎么汇合?” —— 易家营地。 杀戮还在继续。 易江一掌正中一位侯家弟子的面门,将对方头颅拍烂,抽空看了眼营地外围,依旧不见易河的身影。 他心中已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果然,封家不会浪费时机,简家,想来也不好过。 一声大笑从他身后响起,他猛然转身,只见侯家三家主侯正柏,站在一座营帐处,正一枪挑起一个男人的身躯,那身躯血流不止。 他顿时心肝俱裂。 那座营帐,正是易海所处的营帐,那被枪挑起的那个男人,便是他在昏迷中被杀的四弟,易海。 “啊!!!” 易江怒吼着,大步朝侯正柏冲去。 没冲几步,便被一道血影拦路,他定眼一瞧,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来人正是已经杀疯了的侯正松。 此时的侯正松,身上挂彩不少,肩上,后背,大腿,各有深浅大小不一的伤口,脸上满是鲜血。只不过,这些似乎并不怎么影响他的战斗力,这让易江十分诧异。 “易江,你们易家,也有今天!说,那晚放火夜袭,就是你们易家所为!”侯正松恶狠狠地问道。 易江朝对方呸了一口血沫,骂道:“白痴!” 这种事易江自然不会承认,死也不能承认。 “很好,今晚,就让你们易家,一个不留!”侯正松大吼着冲向易江,两人没过几招,便又听到了一声大笑,只不过这回笑的,是易家的人。 侯正松一掌正中易江的肩头,将其击退,随后返身回头望去,这一看,便让他差点失了神智。 只见侯正柏手中的长枪,刺穿了易湖的大腿,脸上的笑容却很是僵硬,因为在他身后,是同样多处挂彩,手持大刀,将他捅了个心凉的易河。 “哈哈哈你刚才不是爱笑吗,继续笑啊,侯正柏,怪就怪你脑子不够!” 噗嗤! 易河将大刀抽出,又捅了回去,这次捅的,则是侯正柏的武运府。 “大哥替我报仇!”死前,侯正柏一字一句的说出最后的遗言,他没有闭眼,他死不瞑目。 “三弟!”侯正松双眼含火,几个踏步,便来到易河身前,后者转身想逃,却慢了一步,后背重重地挨了一掌,重扑在地。 侯正松抬腿一脚,重重的踩了下去。 嘭! 易河身躯顿时陷了下去,头一歪,晕死过去。 侯正松伸手虚空一握,一柄刀飞入他的手中,朝着易河砍了下去。 铛! 刀剑相撞,将他震退半步。 他定眼一瞧,有些讶异,因为持剑之人,是简家的人,简家四长老,简澄。 侯正松心中怒骂不已,简家竟然还有余力派人来持摇易家!封家的人,在干什么!连机会都不会把握吗! —— 简家营地。 这里不比易家安静。 简家不同于其他三家,族中弟子大多是军营出身,自然是受过训练,军阵自然是其中之一,警觉性也是最高。 尽管封家在侯家夜袭后不久,便召集人手去夜袭简家,但奈何简家时时防备,况且封家也没有侯家隐匿气息的手段,刚杀了几个放哨弟子,便被对方发现了,只好从明到暗了。 好在封家自夜那晚开始直今,损失是最小的一家,族中供奉茫茫多,钱也多,自然人也多。 虽然此时封家的整体实力,要比简家稍稍强上一筹,但一时半会儿,想要大伤简家,也没那份能耐。 再加上,好巧不巧地,混战后不久,简家四长老简澄,星夜赶到,随即加入混战。 双方各有死伤。 之后不久,易河赶到,说明缘由之后,简澄便自靠奋勇,与易河一起返回易家,只不过在返回过程中,两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 施供奉一拳震烂一位简家弟子的心脏,口中不停地骂骂咧咧,“他娘的,简家这军阵真是烦人,也不知侯家两个小辈怎样了,嗯管他呢,只要没死就好。” 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是黄供奉,在一刀结果了身前的简家弟子之后,抬头望向正中的营帐前,封家大长老,正与简家二长老,激战正酣。 其他实力高低不等的长老和供奉,则要面对,即便没有他人指挥,依旧能奋勇杀敌的简家军阵。 哼,看你们简家能坚持多久,我封家高手众多,磨都磨死你们! —— “啧啧啧,这侯正松,跟以前比起来,当真是勇武无匹啊,”手持折扇的夏叙,看着下方战场感叹道。 在风自轻走后,猎户五兄弟便带着梅夏二人转移了地方,要想根据局势出手,首先要看清局势,所以要换近点的地方。 “哦?听夏兄弟这话的意思,这侯正松,此前是没这般厉害的?” 夏叙点点头,“正是,此前听闻侯家家主侯正松,与易家大长老易江,实力相差无几,但今晚一看,实非如此。 诸位都是实力高强之人,想必也能看出,易江,是一直处于下风的。诸位想想,侯正松为何能跟平时不一样,突然变得勇猛了起来。” 李老四脱口而出道:“莫不是因为学了那撼山经?” “正解。”夏叙朝李老四伸出大拇指,继续说道:“撼山经是至宝,自然没有这么好学会的,不过每天参习摸索,多多少少,总会摸出点什么来,侯正松,便是证明。 才几天时间,实力就能增强至此,如果参悟个三年五年的,那这境界” 听到此言,赵老大望向战场的眼神,愈发炙热。 李老四点点头,转头望向战场,但他的神情比较淡然,心中想着,这个夏叙,似乎是一直在宣扬这撼山经的厉害,他是有意为之,想要促使点什么?还是心中向往,有感而发。 不过此时,想这些已然无用了,撼山经,想方设法,他们也要得到。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乱(三) 铛! 刀剑再次相撞,火花四溅。 “简澄,你们简家此时应该不好过,你还有闲心来帮易家,太小瞧封家了?”已经返回继续参战的侯正竹,见到简澄,心中也很是讶异。 头上些许白发的简澄甩了甩手中长剑,轻蔑哼了一声,大声道:“封家,我简家会怕?不过是会惯用些拿钱笼络人心的手段,哪有我简家众弟子的心齐。 一时半会儿,他们也不能拿我们怎么办,时间一久,封家那些心志不坚的供奉们,就会打退堂鼓了,成不了大事。” 这话,他不光是讲给侯家人听的,也是讲给此弟易家人听的。 果然,此话一出,易家的许多弟子的眉间,渐渐不那么皱了。 侯正松与侯正竹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焦急。简澄此话不假,但他们已没有选择。 一道年轻的声音突然响起,“是吗?可是我听说,前不久易海和简澈,都被废于一位高人之手,而封家最会用钱财美人笼络人心,你就不怕,这位高人,已经被封家请为座上宾?” 侯卿棋的白衣已经成了血衣,他的头发散乱的披着肩头,在他身后,是同样负伤的侯卿琴。 侯正竹四子之中,侯卿琴实力最高,侯卿棋实力与侯卿书差不多,但他多了一点,聪慧。 “哼,我不信,那人真要成了封家的座上宾,怎么没见他出手?” “你人都不在简家,怎么知道他出没出手?先示敌以弱,等你这六境五品的高手一走,封家再请他出手,你们简家,还能撑多久?” 简澄听完脸色一变。 此言不假,那个风不重肯定也是为了撼山经而来的,如果封家以财势美人相请,再答应让他能参习撼山经,那人年纪轻轻,难道还有拒绝的理由? 想到这,他看了眼易江三兄弟一眼,犹豫再三,决定还是先回去一看究竟。 毕竟易家死多少人,跟他没关系,他来只是阻拦侯家的,现在情况或许有变,自家安危才重要。 “你们自求多福。”简澄撂下一句话后,便一闪而去。 侯家没有派人去追,虽然侯正柏是死于简澄之手,这笔仇,只能往后再报。 待简澄走后,侯正松渐渐笑了起来,“没了简家,你们易家,还能撑多久?” 易江三兄弟对望一眼,相顾无言。 易江心中一叹,事已至此,多说无用,那就死战,如若不是那晚损失过大,那曾经的盟友,早已不见踪影。本家几位长老,不知为何还没赶到,不然他易家,也不至于陷此险境。 “哈哈哈没话说了,很好,就算你们不承认,那晚是不是你们易家,也没关系。今晚,不杀光你们易家,难泄我心头之恨! 杀!”侯正松神情阴狠的说完,一声令下,随即冲向易江。 杀!!! 侯易两家,再次展开了血腥的厮杀。 —— “你们是谁,为何要拦我去路。”简澄手持长剑,直指对面五人。 “不用知道我们是谁,废话少说,动手。” “哼,宵小之辈,挡我者死!” 与简澄对战的,自然是猎户五兄弟,出于夏叙的建议,经过他们一番商量,同意了半夜截杀之举。 简澄一旦回去,战局或许会瞬间转变,简家是最难对付的,所以得让封家战据上风。 之后不管胜的是哪两家,都会再次相互厮杀,如此,撼山经才能更安稳地落入一家之手。 那时,最后一家也是疲惫不堪,他们再出手,胜算很大。 最重要的是,他们有信心,将此人留下,同时也要确定,万一风不重到时反悔,他们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杀死他。 —— “前辈,你能不能帮我打探一下,现在那边什么情况了?” 侯卿画对于身旁蒙面人的称呼,已经从您,变成了你。 对此,风不重并不在意。 “有什么好看的,等那边打斗声音变小了,不就说明快打完了,到时直接过去就行了。再说,看了有什么用,你能过去帮忙么?” “哦好像不能,好。” 侯卿画沉默了片刻,开始准备旁敲侧击了。 “前辈,你是从哪里来啊?” 风自轻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心想你不会接下来要问我,要到哪里去。 “前辈,你以后准备去哪里呀?” 风自轻将头转向一旁,依旧不说话。 “前辈,你叫什么名字啊,这个总可以告诉我,也好让我以后有机会报答您啊。” “前辈,你” “前辈,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在想事情?” 侯卿画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风自轻都是以无声应对,不过在他心中,对于身旁的少女,有了新的定义。 问题少女。 沉默了片刻。 “前辈,你是不是讨厌我” 风自轻扭头看向身旁少女,因为他听到她的语气,似乎有些委屈,所以略带哭腔。 他很怕女人哭,毕竟安慰人这事,他不善长。 “没有,你莫多想,老夫在思考事情。” “真的吗?那太好了,前辈,我漂亮吗?” “漂嗯?”对于少女的跳脱,风自轻还是习惯不了,不过当看到少女期待的神情后,无奈的点头嗯了一声。 少女开心一笑,像被表扬的小女孩,得到了糖果般喜悦。 风自轻摇了摇头,还是柳拂懂事啊,他突然有想念柳拂了,不知道她在云玉仙府,过的怎么样了。 似乎是吃了颗定心丸,身旁的少女不再问这问那的,反而席地而坐,开始修行。 风自轻也乐的清静,静静感知易家营地的战况。 —— 没有简澄的帮助,易家兄弟三人,很快就折损了一人,易湖。 侯正柏是死在易湖与简澄的联手之下,简澄走了,自然第一个杀的,便是他。 即便当时易家三兄弟联手,也没能挡下,已经半疯半醒的侯正松,与侯正竹和侯卿琴一旁侧应的攻击。 易湖死的很惨,脑袋被侯正松一掌拍烂,不过后者也因此再次受了重伤。不过不知道为何,侯正松似乎是越战越勇,即便身受重伤,却影响不大。 侯家的人自然也察觉到侯正松的诡异,不过此时已经来不及去分析了,只能暂时把这归功于撼山经上了。 易家只剩下易江和易河两大高手,而侯家除了侯正松,还有伤势不重的侯正竹与侯卿琴,情况高低立分。 几经纠缠,易家两兄弟便愈发的支撑不住了。知道大势将去,易家兄弟二人便有了同归于尽的念头。 易河神情一苦,望向大哥,眼中带着决绝。 易江脸上一悲,用力的握了握二弟的手,“来世,还做兄弟!” 易河用力的点点头,“来世,你依旧是我大哥!” 说完,他便率先一步踏出,猛然冲向前面的侯正松,边冲边疯喊道:“你想知道那晚是谁放火夜袭吗,哈哈哈老子就不告诉你,死也不告诉你!” 见易河如此,侯正松立即出声大喊,自己则冲向易河,“快退,他要自爆!” 嘭! 说刚讲完,易河的身躯便猛然炸死开来,无数的血肉飞散开来,带着猛烈的气浪,将周围的许多侯家弟子,烧死炸晕过去。 因为侯正松的迅速反应示警,侯正竹父女则只是受了轻微的气浪震伤,多吐了几口鲜血。 而处于爆炸中心的侯正松,他背向侯家众人,看不清面容,但从他颤颤巍巍的身躯中,也能感受到,他所承受的伤害。 “告诉爹我这个家主,没有让他失望。” 侯正松声音有些模糊,断断续续的讲完这句话后,猛然抬头,朝易江冲去。 易江突然大笑道,状若疯魔,“来,与我一起死!”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大乱(四) 嘭! 嘭! 两声猛烈的巨响,两个身躯的猛然炸裂,易、侯两家弟子分别死伤惨重。 “大哥!”侯正竹痛苦大喊,随后望向还在挣扎的易家弟子,低吼道:“一个不留!” “杀!” 风自轻缓缓睁开眼,轻声的说了句,“可以了,侯姑娘,你回去。” 侯卿画蓦然睁开眼,轻轻地嗯了一声,起身后朝风自轻抱了抱拳,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回,侯家想来要开始找你了。” “多谢前辈,一直保护小女子,前辈真不愿告之姓名吗?” 风自轻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侯卿画轻叹一声,说了声后会有期,转身朝易家营地赶去,从快步行走,慢慢的变成了奔跑。 —— 简家营地。 此时离简澄离去,已有一段时间。 与易家相比,此地相差无几。 遍地的尸体,地面如下雨般潮湿,血堆如水。 “简潮,怎么,快坚持不下去了,你简家不是很能耐吗,啊?”封家大长老与他口中的简潮隔空相对,见对方流血不断,不禁嘲笑道。 “封怀,你封家死的人也不少,待我四弟一回,我腾出手来,你们这些人,都要死!” “哈哈哈是吗,可是你那四弟简澄,真的能回吗?我已经派人在来路上查探过了,安静的很呐” 简潮眯了眯眼,凶狠地眼神眯成一条线,朝封怀吐了口唾沫,骂道:“少他娘的在这瞎鬼扯,我四弟实力高强,即便不能让侯家吃些亏,全身而退自是不在话下。 你我四家在这里大杀特杀,自然有一些孤魂野鬼起了心思,回来路上,难免耽搁片刻,又有何稀奇。倒是你们封家,没有撼山经在手还这么卖力,吃错药了。” 封怀呵呵一笑,嘲笑道:“没想到你简潮也会自我安慰,看来真是人越老,越怕死。” “哼!老夫会怕死?等我四弟一回,怕死的就是”简潮话说一半便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抬头望向营地处的天空,因为他感应到,漆黑的夜空中,有一个物体正朝这飞来。 封怀自然也感应到了,他侧着身子,抬头望向那处夜空,余光用来防备简澈的偷袭。 感应到的,自然还有其他人。 随着物体距离营地越来越近,视线也越来越清楚,封怀的神情从迟疑不定到放声大笑,而在他身旁不远处的简潮,脸色越来越看。 嘭! 一声闷响,物体重重地掉落在地,周围溅起了血泥。 “哈哈哈”封怀放声大笑,笑声响彻整个营地,“简潮,你四弟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哈哈哈” 在封怀的嘲笑声中,简潮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他的躯体竟有了一丝颤抖,双手紧握成拳,极力在控制。 嘭! 一道人影猛然砸在地面,随后便是一声哀吼,“四哥!是谁杀的你,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从天而降的物体,正是简家四长老,简澄的尸体。 简潮缓缓抬起头,双眼已经赤红,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今日,我要你封家,全部留在这陪葬!” 封怀轻蔑一笑,说道:“你的好四弟已经死了,如今就们们两个苦苦支撑,拿自家弟子为自己填命,即便如此,还能坚持多久?” “呵呵呵” “哈哈哈” 简潮莫名地笑了起来,笑声怪异,让人听了极为难受,他慢慢收敛笑意后,缓缓说道:“待会,你们就知道了。” “老五,去后营!”简潮突然对自家五弟命令道。 简浪神色一变,想要再说些什么,便被简潮出言打断,“去!” “好!”简浪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后一咬牙了,应声离去。 封怀看着简浪离去的背影,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却没有头绪。 —— 简家营地外的一坐山林中。 “夏兄弟的计策,确实不错,现在简封这两家,应该是不死不休了,只是不知道,谁才能活到最后。” “谁知道呢,四哥,咱们回侯家那边,大哥和二哥还伤着呢。” “嗯,走。” 猎户李老四看了眼自家五弟,心中稍稍有了一丝宽慰,关键时刻,他还是比较省心的。 猎户五兄弟之间默契十足,攻守兼备,不然当初在街头近百号人混战之时,也不会只是受了些许轻伤。 五人合力截杀简澄一人,猎户赵老大和钱老二受伤最重,不过没有伤着元气,其他三人只是些许轻伤,还有能力再战。 这,就是兄弟五人敢来抢夺撼山经的底气。 —— 易家营地。 此处战场已经接近尾声,还在负隅顽抗的易家弟子,自然只有死路一条,当然,不反抗也是死。 一个不留,侯家说到做到。 侯家众弟子一个个正在易家的营帐中翻箱倒柜,将能收为已用的全部收入怀中,当做战利品,而那些属于已经死了的长老的贵重物品,自然是要上交的。 此战终究是侯家胜了,但也胜的惨重。 侯家家主与三家主皆死,二家主早在那晚夜袭中死去,如今只留下侯正竹这位四家主,也是身上多处受伤。 年轻一辈中,也死了几位,倒是其膝下四子女,都还在世。 侯卿琴受伤很重,因为她一直在冲锋陷阵,被她一直留心保护的侯卿棋,也多处受了伤,侯卿书也不例外,而侯卿画还未归。 侯正竹环顾四周,看着四周满目疮痍,听着身边起伏不断,因包扎伤口而低吼的声音,眼中一片凄凉。 他摸了摸手上的家主戒指,仰天长叹,随后眼神恢复平静,终究是报了这血仇,撼山经也在手,只要能顺利返回京都,休养几年,侯家,将会实力猛增。 如此,今日便值了。 “爹!”一声娇喊,将侯正竹拉回现实,他回头一看,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侯卿画看着惨不忍睹的战场,胃里翻江倒海,她强忍着心中不适,快步跑到侯正竹身边,一脸关切。 侯正竹摇了摇头,示意无事,随后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听得侯卿画泪流不止。 见侯卿画安然回来,侯卿琴便重新闭上眼睛,继续疗伤,她必须尽快恢复,才能有所防备。 侯卿棋缓缓走了过来,摸了摸她的头,说着一些安慰的话。 侯卿书坐背靠营帐,躯体疲惫,但眼神柔和。 众人边疗伤边商议,如何应对今后,在谈到封家和简家会是何结果时,陷入了沉默。 “爹,也不知那边是什么情况,两败俱伤自然是最好,如果封家没能伤到元气,那咱们侯家,就危险了。”侯卿棋一脸担忧的说道。 “不管那边情况如何,今晚应该没有余力来对付咱们了,所以我们尽快恢复,待会回营后,受伤较轻的弟子们去打探一下简家那边的情势,其他弟子加强阵法,整夜防备。”后半句是对侯家众弟子说的。 “是,家主。” 前面三位家主都死了,侯正竹自然而然成为家主。 片刻后,稍稍恢复的侯正竹宣布回营,侯卿画正准备将他扶起时,突然一声巨响,如半夜雷鸣般,响彻整个山林。 侯卿棋扭头朝那响声处望去,稍作思索后,脸上终于露出了喜色,他回头朝侯正竹说道:“爹!肯定是简家那边的,如此大的动静,一定是火药!想不到简家如此狠毒,竟然连火药都偷偷带过来了。” 侯正竹也猜到了这个结果,他放声大笑,“真乃天助我也!简家封家这下,不死也残!我侯家必可顺利而返,哈哈哈” 在他放声大声之际,一道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说话的内容,让他心头猛颤。 第一百七十六章 所谓螳螂 “趁还活着,多笑一笑,不能待会都死了,可就笑不成喽。” 听说话的声音是位老者,蒙着面,站在营地大门的横梁上,在他身旁,同样站着一位蒙面人,身形较小,像是女子。 在他说话期间,他身后不远处,渐渐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便有数十位蒙面人缓缓出现,随后将营地大门处,围了起来。 所谓螳螂捕蝉,便如此时。 侯正竹悄悄把家主指环摘下,递给身后的侯卿棋,传音道:“无论如何,活着回去!” 随后又朝其他子女传音,让他们想方设法,突出重围,活下去。 侯卿棋心中一悲,咬了咬牙,无声接过。 连侯卿画都未曾感应到他们的出现,实力自然高强,或者如自家一样,善长隐匿气息。 侯正竹知道接下来九死一生,此举,算是临死遗言了。 侯卿画悲苦的喊了声,“爹”便不再言语了,此时,已多说无用了。 侯家众人,已临大敌。 —— 远处。 风自轻看着这群突然出现的蒙面人,心中吃了一惊,竟然连他都感应不到,那两个领头的高手就罢了,其他人都感应不到,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难不成,是那个报复组织 看这人数,简家和封家那边,应该有同样的场景。 —— “你们是什么来头,可否告知,也好让我等死的明白。”侯正竹朝门个横梁的蒙面人喊道。 蒙面老者呵呵一笑,说道:“这个不急,等你们侯家再死上大半,到时自然会告诉你们。” 侯正竹双眼一寒,这群人果然行事谨慎,这种情况下都没有自满大意,今晚,怕是真的要交待在这里了。 面对以逸待劳的,实力高强的敌人,结果不言而喻。 疲惫不堪且身受大小伤的侯家众人,逃跑,显然意义不大,经历过生死大战,哪里能跑得过对面,只能舍身一搏了。 “侯家众弟子,我与你们共生死!” “共生死!” 侯家众弟子大喊着,为自己壮壮声势,死时轰轰烈烈。 门梁上,两个蒙面人看着这一幕,其他一人渐渐的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杀!” 随着蒙面老者的一声令下,在他周围的众蒙面弟子,一个个奋勇向前,如那晚夜火一般。 —— 简家营地。 一片狼藉,火势持续了许久,才渐渐缩小,被火药炸过后的营地,破烂不堪,地面已是坑坑相连,碎尸无数。 此时封家的高手中,还有三长老封恒,施、黄及其他两位供奉。 封恒受伤较轻,尚还有一战之力,但实力只是临近六境,其他四位供奉都是大小伤在身,实力有损。 营地外围,一群蒙面人将战后幸存的封家众人围了起来,相比易家那边,这边的蒙面人数量要更多,一位身形高大的蒙面人站在众蒙面人向前,眼神阴寒,在他身侧的不远处,也站在一位蒙面人,与他成互补之势。 简家二长老简潮怀着必死的决心,让简浪去引爆炸药,在此期间,他有意将封家大长老封怀,引到爆炸中心,至于封家其他几位长老,则是有心无力。 在引燃炸药引线后,简浪后迅速返回,用自身为诱饵,卖出破绽,引来封家三位高手前来联手杀他,在缠斗片刻之后,便是响彻天地的爆炸声。 火药是简家的超大杀器,一直未用,本打算在其余三家杀的只剩一家之后,再使用炸药夜袭,从而一举定局,不曾想,今日却要用它们来与敌人同归于尽。 处于爆炸中心的封怀和其他几位长老供奉,自然无可避免的,与简潮兄弟二人,一起炸个粉碎。 之后连同施、黄两位供奉在内的众封家高手,也都被炸药波及,伤势不一,重的残肢断腿,轻的五脏震伤,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了。 至于其他修为低下的两家众弟子,自然成为了真正的炮灰。 在爆炸过后,还幸存的简家弟子,自然是被封家杀了个干净,等封家刚开始高兴之时,便被一个突如其来的老者的声音打断,与易家那边,如出一辙。 相比于侯家,虽然封家近半的实力还在,但那是恢复后的实力,此种情况之下,却是大打折扣的。 因此,封家不比侯家轻松,因为此处的蒙面人,更多。 寒风凛冽,风声呼啸。 双方没有再多言语,身形高大的蒙面老者缓缓抬起右手,指向封家众人。 “杀,不留活口。” 在他身后,接连不断响起地的拔刀拔剑之声,与之响应。 不知过了多久,厮杀声渐渐变小,到最后,只有零星的几道痛喊声,为这场厮杀献出尾声。 寒冬的夜空中,突然闪过一道雷电,却无声。 反常的天气,却没有反常的结局。 身形高大的蒙面老者,缓缓摘下脸上沾满鲜血的黑布,露出一张苍老的脸,脸虽老,却依旧是满脸戾气。 “大哥,仔细搜查过了,一个都未逃脱。”一个同样不再蒙面,身形普通的老者走了过来,朝他说道。 被唤作大哥的老者看了眼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结义二弟,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尽仇堂,历经几任堂主多年谋划,终于在我手里,得以报仇血恨了。” “是啊”身形普通的老者叹了口气,点头说道:“大哥,多年谋划,终于彻底伤了封家的根底,就算京都封家那几个老不死的过来,也无济于事了。” “哼!二弟,你高看他们了,他们敢过来么!”身形高大的老者轻蔑哼道。 身形普通的老者附和道:“也是,他们真有胆子,早就破境了。大哥,该去和三弟四妹他们汇合了。” 高大老者点点头,督促众弟子手脚麻利点儿,拿上能拿的,前去汇合。 —— 易家营地。 与另一边的速战速决不同,此处,正上演着一场群虎戏残狼的戏码。 侯家弟子死的所剩无几,侯正竹坐在血泥地里上气不接下气,侯家几个年轻一辈的主事者也是伤痕累累。 喊停的是那位蒙面老者,给予注定即将死去的人一丝苟活的时间,似乎是他的一大乐趣。 看着对面那些充满恶毒的眼神,蒙面老者心中尽是快意。 “我们千辛万苦,费尽手段才让你们沦落到这种田地,怎能不好好宣泄心中那无尽的怨恨,让你们也偿尽绝望的滋味!” 他一把扯掉脸上的蒙面遮布,露出一张布满刀疤的脸庞,其中最长的一条,从脸上划过嘴唇,一直延伸至脖颈。 他指着自己脸,恶狠狠地对侯家众人吼道:“看到了!这些,都是拜你们四大世家所赐!在你们死前,我也要让你们偿偿,我所受过的痛苦!” 说完,他手中长剑挥动,几道剑气掠向一名侯家弟子,惨叫声随之响起。看着那名捂着脸痛声喊叫的侯家弟子,他笑了,笑声越来越大。 “我的脸就是这样来的!”他突然停止笑声,大吼一声,“只不过我活了下来,他却没机会了。”说罢,几道剑气再次冲向那名侯家弟子,痛苦的沉闷声响起,随后噗的一声,倒点而亡。 一名与之交好的侯家弟子,恶狠狠的看向疤脸老者,提剑缓缓走出,没走几步,便被一位蒙面人砍死在剑下。 其他侯家众人不忍地闭上眼睛,不是不去救,而是无力。 侯正竹已无一战之力,侯卿画在一旁守候,侯卿琴也只勉强站着,维持还能一战的假象,侯卿棋与侯卿书各自以手扶着对方,不让对方脱力坐在地上。 侯家,此刻已与砧板鱼肉,无异。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宣泄 “现在,可否让我等死个明白。”侯正竹在侯卿画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想知道,那我便如你所愿。”疤面老者眼中尽是得意。 “三哥”站在他一旁的蒙面老妪出声想要提醒,却被他抬手打断。 “四妹,无妨,他们还能逃走不成?不趁此机会一舒心中多年郁气,岂不可惜?” 蒙面老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毕竟,她也想借此宣泄一番,尽管她不善长言词。 疤面老者深吸了一口气,吐出后缓缓走了几步,“该从哪里说起呢对了,就从那晚易家夜袭其他三家开始。” 这第一句话,便让侯家众人心中一颤。 那晚,果然是易家!但他们怎么会知道? “是不是不理解,我是怎么知道的?”疤面老者哼哼一笑,“自然是我等也是参与者,或者说是协助者,不然,只凭易家的实力,即便易家全族出动,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屠杀其他三家,我等,可是出了不少力啊,哈哈哈” 侯正竹死死攥紧拳头,牙齿因为用力过度,而发出沉闷的嘶磨声。 疤面老者晃了晃脖子,没有继续说话,而是抬手朝为数不多的侯家众人一指,随后便有会意的蒙面人手持长剑,胡乱扯出一个侯家弟子,噗嗤一声,捅了对方一个透心凉。 “你辱我太甚!”侯正竹甩开侯卿画的手,咬牙切齿的指着疤面老者说道。 疤面老者二话不说,向前几步一脚将侯正竹踹倒在地,随后笑出声来。 侯卿画快步向前查看侯正竹情况,随后转头怒视疤面老者。 侯卿琴低着头,看不见表情,侯卿棋用力按住侯卿书的肩膀,让其不要冲动。 “这样才有趣嘛哈哈哈” 他恶狠狠地瞪着侯家众人,嗤笑道:“怎么,要为你们的家主出头?来啊,看看是你们的嘴快,还是我的剑快。” 到了这步田地,侯家众人知晓已是必死之局,仅存的几位弟子相视而望,决心坚定。 见对面出奇的没有挺身而出,疤面老者摇了摇头,全然无视对面的神情,继续说道:“你们这些四大世家的人,就是太自以为是了,时间一久,就会越来越蠢。 易家就是最蠢的。 一封密信,一份密道地图,大量钱财和上等法器,再加上我们倾力相助,啧啧啧这可真是大手笔,换谁也心动啊。 不过他们也不好好想想,送给他们的那些钱财和法器,是那么好得的?也只怪他们急于救成,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撼山经呐撼山经,当真是令人疯狂啊” 疤面老者再次停止言语,抬手再次朝侯家众人一指,场景重现,只不过这次结果不一样。 一个蒙面人提刀走向侯家众人,在他抓住一位侯家弟子的衣领正要往外揪出时,被他揪住的侯家弟子突然迅速低身,猛地将蒙面人抱住,随后拼尽全力将蒙面人往前推。 蒙面人反应迅速,在后退几步之后便将刀高高兴趣,朝他的后背狠狠刺下。 刀身穿透躯体,但侯家那位弟子没有停下,他的嘴里不停地在流血,在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吼一声。 嘭! 血肉四溅。 一个濒死选择自爆的四境武者,与一个完好无损的四境武者,同归于尽。 在自爆附近的蒙面人,有几位受到了波及,受到了些许震伤,血气翻涌,不过并不严重。 被波及的几人两两对视,当场怒火中烧,各自提着刀剑冲向侯家仅剩的几位弟子。 侯家的家主和几位少爷小姐,没有命令他们不敢动,只好选择没有话语权的弟子了。 仅剩的几名弟子相视一笑,齐声道:“家主,我等先走一步!”说完,几人冲向对面的蒙面人群,大喊着:“可杀,不可辱!” 嘭!嘭嘭 几声响天彻地的自爆过后,夜晚重归安静。 侯正竹看着那不远处,僵硬地伸着手,想呼喊什么,却说不出话。 其他几人死死的攥着手,指甲陷入肉中。 啪啪 疤面老者拍了拍手,摇头称赞道:“啧啧啧想不到你们侯家的人,还能有这等不怕死的气魄,属实比易家强多了,但也仅此而已了” 侯正竹双眼赤红的看着疤面老者,侯卿画的手腕被他用力的握着,后者却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不错,那晚我等与易家,一分为二,先啃掉简家这块最硬的骨头,随后灭了你们侯家,最后杀向封家。不过事情有些出乎意料,被你们逃了两个小辈不说,封家竟然还早有防备,让我等遗憾退场,属实可惜了。” 听到这里,侯卿画这从刚才那一幕幕中回过神来,那位高人,他走了吗?应该是走了,如果没走,他是在等待时机再出手吗?那时机又是什么? 侯卿画再次陷入迷茫。 第一百七十八章 抉舍 “此后,你们四大世家相继赶到,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除了你们族中那些老不死的没来,其他的高手基本到了,这让我们不禁喜出望外啊。人越多,局势才能越混呐,哈哈哈 或许,你们已经快猜到了,不错,易云被杀,简家几名长老之间突然反目,还是死于封家的成名绝技之下,之后撼山经这种至宝,白白送到你们侯家大营前,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出于我们之手。 我等倾尽几辈谋划,才能达此成果。 你们侯家的隐匿之法,真的很好用,惊喜吗,意外,哈哈哈” 疤面老者肆无忌惮地笑着,在侯家众人神情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猖狂。 “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只凭一家之力,如此搅动风云!?”侯卿棋瞪着疤面老者问道。 疤面老者斜看了一眼那位,自小就以聪慧闻名的侯家四家主的长子,哼笑道:“以你的聪慧,想来不难猜到,只不过时间太短,入局不久,没头绪罢了。” 侯卿棋眉头紧皱,低头思索。 “不用费神想了,到了这种时候,暴露身份其实也没什么。” 给你们提个醒,抢夺失败者。” 侯卿棋闻言猛然抬头,脱口而出道:“你们是那些遗留者!” “遗留者?原来你们是这样称呼我们的,侯卿棋,你果然够聪慧,不过稍稍提个醒,便立即想到了,不错不错,生子当如此啊,恭喜你,答对有奖哦。” 侯卿棋哼了一声,嗤之以鼻。 疤面老者不以为意,喊了一句,“四妹。” 蒙面老妪稍稍抬眼,点了点头,“明白。” 话音刚落,咻的一声,消失在了原地,紧接着便响起两声惨叫,随后噗通两声,侯家两名年轻后辈先后倒地而亡。 侯正竹回头看了一眼,眼中尽是哀伤,如今,只剩下他与他的四位儿女。 侯卿琴咬着嘴唇,依旧闭着双眼,没有多余的反应,心里想着,再等等 其他三位似乎都挺默契,都在极力忍耐着。 “啊多么动听的声音”疤面老者闭眼享受着,缓缓说道:“侯正竹,你知道我为何迟迟不杀你们一家五口吗?” “为何” “因为,在当初争夺四大世家之位时,只有你,没有出手杀人。我等向来恩怨分明,所以才愿意把这一切告诉你们,让你们死的明白。” 侯正竹自嘲一笑,“没想到,当初只顾着在自家防守,还能有今日这殊遇。” 疤面老者呵呵一笑,侯那名闭眼女子说道:“侯卿棋,你在是蓄力对,可这有什么用呢,难不成,你们五人,还能活着回去?” 闭眼女子没有出声,神情也没有一丝慌乱。 见她对自己不与理睬,疤面老者哼了一声,随后看着侯家五人,渐渐地笑了起来,随后声音越来越大。 笑声渐止,疤面老者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事情讲的差不多了,你们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最后,告诉你们,你们,是死在我尽仇堂之手的。 尽仇,报尽血仇,今日,终于能如愿了” 疤面老者喃喃自语,随后缓缓将手抬起,“杀,一个不留。” 话音一落,他的身形便消失在原地,瞬间来到侯卿琴的身前,一拳攻向她的头部。 侯卿琴猛然睁眼,以手挡拳,随后一拳递出,将疤面老者击退,紧接着向前半步,抓住身旁的侯卿棋,向身后狠狠一甩,将他送出老远。 甩出去的同时,大声喝道:“无论如何,活着回去!”说完,她脚尖一步,消失在原地,来到疤面老者身前,以同样的方式,一拳攻向他的头部。 疤面老者双眼一凝,失声道:“竟是燃烧魂识之法,侯家,果然不可小视,不过,你已是犹死之躯,不过尔尔!” 侯卿琴哼声一笑,“那你为何后退,怕什么,怕死吗!”说到最后,侯卿琴的神情已经有些狰狞,这或许是由于燃烧魂识过于痛苦导致的。 疤面老者心中一颤,面对此时的侯卿琴,他心中确实有了一丝想要避让的念头。 —— 在侯卿棋被甩出后,蒙面老妪便瞬间反应过来,哼了一声,随后瞬移追了上去,一部分蒙面人,也冲了过去。 落地后,侯卿棋快速稳住身形,头也不回地朝自家营地方向跑去,营地中阻挡敌人的法阵,即便机会渺茫,他也要尽全力一试。 —— 在侯卿琴动手的同时,侯卿书迅速拉着侯卿画朝另一方向跑去,而逃跑的方向,正是之前风自轻所待的位置,只不过此时的风自轻,已经不在那了。 侯正竹独独留在了原地。 这是趁疤面老者自顾自说期间,侯家五人议定的逃跑路线,或者说,是侯正竹一言而定的逃跑路线。 侯卿画在与他们汇合之后,侯正竹便给了她几件防身法器,所以逃跑防身,有一战之力。 虽然侯家四姐弟都极力反对过,但这显然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侯正竹不知哪来的力气,他缓缓站了起来,看着扑面而来的蒙面人群,他喃喃道:“燃烧魂识,我也会啊。” 杀声四起。 第一百七十九章 生悲 山林中。 风自轻看着侯家众人的遭遇,心中唏嘘不已。没想到侯家死的还挺壮烈,让他对侯家不禁生出两分好感。 他望向那位正在与女子缠斗的疤面老者,眼中渐含杀气,尽仇堂,报仇组织终于出现了。 接下来,只要问出夏叙与梅酒,是否来自于这尽仇堂,便可知晓真相了。 嗯 撼山经本应该在侯正竹身上,现在侯卿琴舍命想把侯卿棋送走,那这撼山经,多半已经转移到了侯卿棋身上。 简家那还有一拨蒙面人,此时应该在来的路上。 猎户五兄弟对撼山经势在必得,加上有夏叙在一旁引导,肯定会去侯卿棋那里截取,那就会和那蒙面老妪发生冲突,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消停。 侯卿琴这里坚持不久多了,这疤面老者有心避让,又有蒙面人群在一旁相助,想来是死不了。 等侯卿琴完全泄力之后,疤面老者肯定会放松警惕,自己出其不意,一剑结果了这疤面老者,得手后瞬间消失,这样才不会暴露。 至于侯卿书与侯卿画,有些头疼,只希望你们能多坚持一会儿,坚持到你们的大姐将死之际。 事态与风自轻想的差不多。 蒙面人群分成三拨,一拨追赶侯卿棋而去,一拨追赶侯卿书兄妹二人,一拨与同样燃烧魂识的侯正竹血战。 侯卿书与侯卿画二人配合的比较默契,又有法器护身,一时之间,竟奈何不得他们,不过,皮外伤自然是免不了的。 当然,这也只是暂时的,时间稍久,这二人便会很快败下阵来。 侯正竹这边,却是大不相同。 六境武者燃烧魂识,能提迅速得到的力量自然非同小可,而与之打斗的蒙面人大多只是四境,五境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本就已经分散的这拨蒙面人群,死伤最快也最大。 短短片刻,从十余位,已经死得只剩下五六位,开始变得有些踌躇不前了,而侯正竹,已经杀疯了。 侯正竹自然感受到了,他仰天大笑,“机关算尽,便与我同归于尽!” —— 侯卿棋有家主戒指在身,戒指中自有不少的防身对敌法器,不过奈何自身的实力有限,又有伤在身,只能边跑边防守,苦苦坚持。 而一直在观战的猎户五兄弟,心中有些焦急了,事态发展至今,局势已然明了,还有封家那边,不知情况如何,多半可能已经结束,而人已正往这赶,所以时间比较紧迫。 所以在见到那群蒙面人迟迟拿不下人,众人一商量,决定趁机出手,先杀蒙面人,至于侯卿棋,伤成那样,还能跑哪去。 至于侯家那两个小辈为何没死,事到如今,谁还会管这个。 —— “侯卿琴,如何,燃烧魂识也奈我不得,憋屈,哈哈哈” 看着尽显得意的疤面老者,侯卿琴眼中冒火,但却无能为力,有蒙面人时不时的阻挡,很难杀掉他。 她心中焦急万分,她已经感受到了,燃烧魂识得到的力量正在迅速减弱,不出片刻,便会彻底消失,届时,身死的便只有她自己了。 她好恨,可事实就是如此。 她看着挡在她身前的两名蒙面人,大吼着冲了过去,声音歇斯底里,“你们,一定会死绝的!” 嘭! 侯家弟子,似乎从不缺血性,尽管侯卿琴是位女子。 六境武者自爆,低境之人,如何抵挡。 自爆声响起,在女子附近的几名蒙面人当场被震死,鲜血染透脸上黑布。 “大姐!” 混战中的侯卿画在听动自爆声后,痛苦至极,只一声,便让她声音沙哑。 “回神!”侯卿书一把拉过侯卿画,一刀结果身前的蒙面人后大朝她大喊道,后者这才稍稍回神,继续对敌。 “琴儿!”已经快要泄力的侯正竹在听到自爆声后,眼中含泪,大吼了一声,朝疤面老者冲去。 嘭! 又是一声自爆,响彻天地。 “爹!” 侯卿画泪如雨下,刚喊出口,声音便已无声。 侯卿书提着刀一边乱吼,一边乱砍。 经受过两次自爆波及的疤面老面,一手撑地,一手撑膝,大口的喘着粗气,他将口中淤血吐尽后,缓缓站起身来,看着自爆之地,心中无尽得意,他尽情的高喊着。 “哈哈哈哈哈哈就算你们自爆,也依旧奈何不了我!你们,奈何不了我!奈何不了唔” 声音从猖狂至极,到戛然而止,只在一瞬间。 疤面老者用力的捂着被穿透的喉咙,想要止住不断往外流的血,却是无难为力。 他想要看清出手者是谁,但迎接他的,是胸口一剑。他低头看向胸口,他很不明白,到底是谁,能够这么快? 他踉跄向前走了两步,正庆幸武运府还没被伤时,一阵风突然袭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黑影。 嘭! 疤面老者的身躯被人一拳砸进地面,一个人形深坑瞬间出现,但他身旁,并无人影。 他的躯体在坑中,血从喉咙、嘴里、胸口处不断流出,他的生命力在极速流失。 至死,他都不知晓到底是谁杀了他,他只看到了一个充满杀意的眼神,那双眼睛,似乎很年轻。 第一百八十章 转变 局势,瞬间转变。 在疤面老者被砸入坑中时,原本正打的水深火热的局势,瞬间安静了下来。 片刻之后,蒙面人群开始变得骚乱了起来。 侯卿画原本悲伤至极,但见此场景,神情一喜,随后又想到自己的大姐与父亲,痛苦再次袭来,神情悲喜交加,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她朝着无人的夜空哭喊道:“前辈,是你吗,是你来了吗?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侯卿书当然知道小妹说的人是谁,精神为之一振,他止住想要继续呼喊的小妹,摇了摇头,示意此举并不妥当。 侯卿画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领头者之一莫名其妙被杀,且毫无还手之力,其他蒙面人便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没了主意。 趁着人群骚乱之际,侯卿书迅速环顾四周,看准一相对松懈之处,一把拉过侯卿画,朝那跑去。 看到侯家兄妹逃跑后,附近的蒙面人只有两三个下意识追了上去,更多的人,是待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疤面老者的死,对他们来说,太过于突然,太过于诡异,领头人突然之间就这么死了,连凶手的影子都看不到。 突如其来,最容易让人心生恐慌。 —— 距离易家营地不远处。 在蒙面老妪的身前,多了同样蒙着面的五人,而在这五人身后的不远处,是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侯卿棋。 对方五人一出现,便将侯卿棋击昏在地,显然是何打算已经明了,蒙面老妪也认出了此五人的身份,她心中有些恼怒,因为棋子有时也会变成绊脚石,就如同现在。 她决定回去后好好查查,看看这是不是那二人下的一步棋,一步试探的棋。 她知道此五人默契十足,攻守兼备,实力不可小觑,凭她自己和身边十数位的尽仇堂弟子,短时间内,还真不能拿对方怎么样,所以只得先拖住他们,等三哥那边解决完,事情便好办了。 双方已经对战了片刻,尽仇堂弟子死了两三个,而对方五人却只是均有小伤,这让她不禁有些焦急,心中也很是疑惑,为何三哥还未过来。 焦急之下,她蓦然听见不远处传来疤面老者的笑声,虽然声音较小,但听的实在,侯家仅剩的两个高手,已经死透了。 正当她高兴之余,却突然听到疤面老者戛然而止的笑声,让她心中一颤,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让她眉间紧皱。 疤面老者戛然而止的笑声,猎户五兄弟自然也听到了,五人心中了然,虽然不知道风不重是如何结果那人性命的,但凭这结果的速度,便不禁又高看了几分。 猎户赵老大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还好没有与之为敌,不然即便杀死对方,自己这边肯定也要折几个兄弟进去。 封家的人还未赶到,那疤面老者也死了,单凭眼前这些人,不足为惧。 想到撼山经就在身后那人的身上,猎户赵老大心中不禁一热,他舔了舔嘴,说道:“兄弟们,成败在此一举,都卖力些,上了这老娘们。” 猎户孙老三听后哈哈大笑,甩了甩手上大刀,笑道:“大哥,想不到你还好这口,弟弟我竟然没看出来,哈哈哈” 猎户赵老大嘿嘿一笑,也不管嘴碎的老三,沉声喝道:“速战速决!” 距离此地不近不远的山头。 夏叙手摇折扇,他没有告诉猎户五兄弟还有另一拨蒙面人存在,看着下方那几处战场,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消失,眼神中,尽是不屑。 梅酒的视线,在那几处战场来回移动,当看到疤面老者瞬间被杀后,眼中的神情从震惊,逐渐转为炙热。 风不重的实力,她自以为比较清楚,但每当她认定其实力境界之时,对方却会再次刷新她的认知。 一个年满二十,便有如此实力的俊俏公子,对方又是那般侠义心肠,几次救自己于危难,虽然危险是演的,更与之相处日久,而且还与对方有着丝丝暧昧,哪个女子会不动心? 对于身旁的夏叙,她是半点也看不上,除了有些许头脑,还有什么?哼,自大者,早晚死于他人之手。 可惜自己与夏叙不一样,对方是男子,此间事情一了,大仇得报后,可以继续为小姐和公子出谋划策,犹有可用之地。 而自己呢,只是个替代者,傀儡而已。 等此间事了,自己的结局好的,顶多与先前一样,藏在暗处;坏的,多半会要销声匿迹,更甚者 想到这,她心中渐渐生出一丝不甘。 如果,他能看上我,带我走,或者我找个机会,先透露一丝信息,看其态度后,与之协商,之后坦白,再表示愿以身相许,放低姿态,只求他怜我,那我的结局 对方如此天纵之才,即便是在他那里为奴为婢,做个暖床丫鬟,也好过在那些人的手下,惶惶度日,朝不保夕。 况且,以我的手段,加上我的身段容貌,只要对他百般奉承,以他的性子,想来是会善待我的。 打定主意后,梅酒心中逐渐平静,眼神也渐渐淡然,这让一旁的观察的夏叙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他看着身旁的梅酒,陷入了沉思。 你,到底在想什么 第一百八十一章 心计 一座隐蔽的山林中。 手握书本的女子已经换了一身鹅黄长裙,配上其绝美的面容,更显出众气质。 “怎么样,对于刚才疤面老三的死,你看出点门道没?”她看着远处已经死透的疤面老者,轻声问道。 “不太确定,有些古怪。”手持折扇的年轻公子摇了摇头,说道:“出手的速度如此之快,完全看不清疤面老三的喉咙和胸口是何物所伤。思索过后,有两种解释,一种是极品法器,快如闪电,另一种” 说到这,年轻公子声音稍稍一缓。 长裙女子转头看了眼年轻公子,皱眉道:“修仙者的本命物,或者本命飞剑。” 年轻公子点了点头,“不错,但我更倾向于前者。修仙者,本来就比武者更难修行,此人如此年轻,便已至此等境界,试问,玄和国何时有过这等奇才? 再得,他如果真是修仙者,以他的资质,好好的修仙大道不走,干嘛要来掺和咱们这世俗之争?” 长裙女子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对于年轻公子的分析,她觉得有几分道理,玄和国的国情如何,大家都清楚,她实在不愿相信,那风不重是修仙者。 如时真是,那她们的谋划,可能最终要毁于此了。 如此年轻,如此实力,如此资质,定然是修仙大派的弟子,他们这些世俗之人,拿这种人当棋子,岂不是等于玩火? 长裙女子眯了眯眼,心中终究放心不下,不行,还得亲自再确认一下才行。 傀儡,终究是傀儡,更何况是有思想的傀儡。 —— 看着渐渐骚乱的蒙面人群,风自轻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效果不错。 他看着趁机拉走侯卿画的侯卿书,很是心慰,不枉我如此救你们,至于那侯卿棋,与他不熟,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自己的运气。 出动本命飞剑,他是有所考量的。 尽仇堂的另一群蒙面人应该还在路上,自然是看不到他的出手;蒙面老妪正在与猎户五兄弟对战,无暇分心这边,而夏叙与梅酒境界稍低,自然分辨不了,也感应不到疤面老者是死于何物。 夜色笼罩之中,如此一来,便无人能发现。 等到尽仇堂的另一批人到齐后,与猎户五兄弟对敌一番,各有死伤后,再将领头的几个全部结果了,便不用再隐藏实力了。 如果猎户五兄弟到那时还能活着,对他也造成不了什么威胁,到时拿了撼山经就跑路,没有什么追击者,一路狂奔,出了玄和国,便是天高海阔了。 最后找个安静的地方修炼摸索这撼山经,岂不美哉。 风自轻静神稍加感应一番,确定周围不太隐蔽,环顾四周,迅速朝一处山林中走去。 他已经感应到了,有一批人正在迅速朝这赶来。 —— 隐蔽山林中。 鹅黄长裙女子将书收回方寸物中,扭头看了眼山下某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那两个老家伙终于来了,最后的大戏,终于要上演了。” 年轻公子寻着长裙女子的视望去,点了点头,哼声道:“终于来了,希望他们全都死了,如此才不负我等所望,不然这渔翁,可就白做了。” 他转头看向猎户五兄弟那处,仔细观看后笑了笑,自言自语道:“看来死老太婆坚持不了多久了,这五兄弟果然没让我失望,够勇猛,加把劲,争取在那两老家伙到之时,正好干掉死老太婆,这样,戏才更好看呐。” 长裙女子斜了眼自说自话的年轻公子,眼含深意,他们一死,你也就不远了。 —— 成功暂时逃脱的侯家兄妹二人,在侯卿画的指引下,来到了先前与风自轻待过的地方,在未见到其人之后,侯卿画情绪有些崩溃,两人就逃生方向,发生了争执。 侯卿画认为应该与绕过战场,前往侯卿棋逃生的方向,与其汇合,结合实力,一起返回自家营地,如此才能借助营地法阵,对抗强敌,恢复一定伤势后,再借机返京。 而侯卿书则认为,二哥以身犯险,好不容易引开了蒙面人,现在正是他们二人逃生的好时机。他们二人伤势不算太重,营地目标太大,找一偏僻之路返京,一边逃生一边养伤,虽然时间较久,但最为稳妥。 二人小声争执了片刻,在以侯卿书拿出了侯正竹临死前定的逃生路线之后,这场争执才下了定论。 在即便聚在一起后,实力依旧不够强大到对敌之时,分散逃生,希望或许会更大。 —— 似乎是冥冥注定,也或许是猎户五兄弟在此关头过于勇猛,尽管五人有伤在身,但今晚对敌的实力,并没有减损多少。 在面对十数人的包围下,五人硬生生的将其杀了个大半,并在猎户李老四的建议下,兵行险招,以猎户赵老大自身武运府硬挨蒙面老妪两掌之后,才顺势将其逼进绝境,成功斩下其头颅,而其他几个蒙面人见此之后,便四下逃散。 武运府挨了六境武者的两掌,自然很不好受,好在是早有谋划,反应迅速,猎户赵老大的武运府才得以将伤害降到最低。 但此伤害,也足以让其养上好些年,即便是有灵药滋养的情况下,也依旧如此。 好在结果还算尽如人意,有了撼山经,养伤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猎户赵老大吃了养伤药后原地调息了片刻,其他几人则在侯卿棋的身上翻了个遍,将其身上除了衣服,能扒走的一并带走,在准备离开之际,听到了远处传来一声响彻天地的怒喊。 五人心中一沉,大势不妙。 第一百八十二章 埋伏 猎户五兄弟几人在听到怒喊后便迅速向一处山林中跑去,方向与梅夏二人所在地相反。 虽然他们不知道,那群人为何能如此准确的出现在他们所在的附近,不过既然答应了在对战中尽量照拂他们二人,自然没有把灾祸引向那边的道理,尽管是在打不开从侯卿棋手上,扒下来的家主戒指之后。 一大世家之主的戒指,自然不会那么好取,众人心中早有准备,所以五人只管玩命的狂奔,希望尽快逃离此地。 身形高大的老者在得到指引后,径直往此处赶,但却晚了一步,自家的结义四妹,死于他们的棋子之一手中。 明明局势尽在掌握,为何会如此? 四人朝夕相处,即使身首异处,那个头颅落地者,自然能认出来。 他怒喊着:“你们,都该死!”说完身形一闪,瞬间来到蒙面老妪身亡之处,看了眼之后更是怒火大涨,他大吼道:“给我追,追不到,就都给我死!” “是,大哥。” 身形普通的蒙面老者说完便身形一闪,朝猎户五兄弟逃生方向追了上去,身后还跟着二三十位蒙面人,只留下四人在一旁随侍,听候差遣。 原本在疤面老者死后发生骚乱的一众蒙面人,在见到高大蒙面老者之后,瞬间安静许多。 “你们他娘的还傻杵在这干嘛,一群废物,还不都给老夫去追!!” 身形高大的蒙面老者大袖一甩,骂骂咧咧地吩咐着,对面的一众蒙面人听到命令后立马拔腿就赶,不赶不行,现在大堂主正在气头上,继续留在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挨刀了。 此地已经没有对敌之人,那群废物不去追人,留在这又有何用。 看着那一众人走后,高大的蒙面老者继续骂了几句,这才转头看向躺在地上许久,衣衫凌乱的侯卿棋。 观察了片刻,确定对方已经昏死过去,眉头皱了皱,最终沉声说了个字。 “杀。” 在他身后的一位蒙面人听后走到侯卿棋身前,缓缓将刀拔出,一刀对着地上之人刺了下去,噗嗤一声,刀身染红。 侯家临危受命的下一任家主,就这样,死于一个无名的蒙面之人之手。 —— 风自轻没有选择出手救下侯卿棋,他总感觉这个尽仇堂,不像他看到的这么简单。 之前对夏叙的那种陌生感,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实在过于诡异了,再者,那天在救下夏叙回山林后,突然变得更有气质的梅酒,也不寻常。 这些,让他心中充满困惑,这是此前他一直选择不暴露真正实力的很大一部分原因。 尽仇堂这个组织,还没有完全显露出来。 抛开这些不谈,这高大蒙面老者,显然是老大,自然实力最强,起码是六境高品,甚至六境九品武者。 他身旁还有四个四境高品武者,即便他用飞剑异首出手救侯卿棋,但也只能救当时那一次,最多两三次,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后,还怎么继续救? 击退他们提着人走?开玩笑,地上那位可是完全没有知觉了,没有丹药救治的话,跟死了没什么分别,如何逃的掉。 即如此,又何必出手?他又不欠那侯卿棋什么,甚至可以说是素未谋面。如果不是因为侯家兄妹二人,他都不会想这么多,而侯家兄妹,也不过是让他想起了自己和魏静,于心不忍,才出手救人的,更别谈其他不相识的人了。 他还要趁这蒙面老者放松戒备之时,给他一剑。 等了约半柱香的时间,那群去追猎户五兄弟的一众蒙面人,并没有回来,甚至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 这似乎有点不对劲,身形高大的蒙面老者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思索了片刻,吩咐道:“去,看看那边是何情况,及时回报。” “是。”他身后的一位蒙面人领命而去。 又过了半柱香,刚才领命而去的蒙面人,依旧没有回来报信。 “你们两个,去看看,记住,无论是何情况,半柱香之内,必须回来禀报。” 看着匆匆而去的两个手下,他陷入了沉思,如今这种局面,难不成还有谁在搅局? 他之所以没有选择前去查看,起初是认为追杀那五人,有二弟和弟子们在,无非是费点力气的事,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后面所发生的,让有始料未及,前方恐有陷阱,因此才便弟子打探消息,需要再三确认。 那两个人还回不来,那么前方肯定有埋伏,一去岂不自投罗网? 此时,留在他身旁的,只有那位刚才出手结果了侯卿棋的蒙面人。 —— 看着那位刚出现不久,便落了单的蒙面人,嘴角渐渐上扬,正好,侯卿棋,结果了这名尽仇堂弟子,就算是给你报仇了,侯卿画,我也算很对得起你了。 真是运气好,挡都挡不住啊,都不用谋划,便是天赐良机啊。 微风簌簌,寒意凛凛,正是杀人好时节。 第一百八十三章 身份 半柱香之后。 看着前方空无一人的高大蒙面老者,眼神阴冷,他紧握着拳头,在原地来回踱了几步,一把扯掉脸上的蒙面纱布,将其揉成一团,狠狠地往地上一甩。 “堂主,前方定有埋伏,您看” 蒙面纱布被扯掉后,露出的是一张尽显老态的脸,满脸皱纹,胡子已然几乎全白。 一个接近七境的武者,脸上如此老态,便可以大致推算出,此人的寿命,如果不能突破七境,已然长不了了。 白胡子老者神情阴狠,沉声道:“老夫知晓,所以没有轻举妄动,冒然前去查探,他们三人显然已经中了埋伏,回不来了,此地,不谊久留。” “即如此,堂主,您先行离开,召集人手,我来为您断后。” 老者满意地看了眼身旁之人,点了点头,“万事小心。” 蒙面人似乎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挺直身子点头应道:“堂言一切小心,属下必鞠躬尽瘁,死” 话未说完,他突然看到了堂主侧身歪头,还未明白,紧接着,他便死了。 咻! 一道轻微的破空声,穿透了蒙面人的喉咙,带着丝丝血意,继续冲向正在闪躲的白胡子老者。 躲过这突如其来的杀招后,老者一边闪躲飞剑,一边观察四周,想要找出飞剑的主人身在何处。 嗖! 一道黑影凭空而现,停在了正拼命捂着喉咙的蒙面人身前,咚的一声,蒙面人被一拳击中了胸口,倒飞出去。 嘭! 倒飞途中,蒙面人的身形被砸进地面,地面碎裂,他躺在碎坑中,纱布下的嘴中不断地流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下辈子,绝不再说死这个字。 “刚来没多久就走,别急别急,聊一聊嘛。”风自轻掸了掸身上的些许泥土,淡然说道。 他没想到这老头反应这么快,竟然躲开了他的飞剑异首,估计是六境九品的,不然刚才那一剑,便可重伤这白胡子老头。 这个四境的蒙面武者,就没这么好运了。 猎户五兄弟带着撼山经跑了,蒙面人去追,到现在还没回,而这老头派了几个人去都没回,显然前方有埋伏。 他可不能让这老头就这么走了,不然去哪找幕后暗手,再者撼山经还在前面,如果跟着老头离开后再动手,撼山经可就不知道落入谁的手了,这四大世家已经没了,风波一平,人生地不熟的,到时去哪找。 至于暴露自己是修仙者的身份,到现在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梅夏二人看到了又如何,知道就知道了,能拿自己怎么样。 他已经摸的差不多了,这些世俗中的武者,与修行门派中的相比,差远了。 “修仙者,阁下是谁,为何要杀我?”白胡子老者眼神阴寒的问道。 风自轻摸了摸脸上的蒙面纱布,想了想,好像已经没有蒙脸的必要了,便一把扯掉,对着一脸惊愕的白胡子老头笑了笑,指着自己的脸笑道:“你应该,认识我的。” “风不重!竟然是你,你竟然是修仙者!”白胡子老者双眼瞪大,一脸诧异。 风自轻点了点头,果然,还真认识我,看来自己先前猜的那些,大致差不多了。 “对啊,没想到,怎么样,把我当棋子,好玩吗?”风自轻缓缓唤出缚巍。 老者脸色一变,心道不好,这人如此一问,想来知道的不少,即如此,便只能死战了。 他知道修仙者的厉害,刚才那柄飞剑,就让他有些后怕,也不知是法器还是本命飞剑,还好这人的境界比自己低些,不然刚才那一剑,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为何如此说,你是不是对老夫有些误会?”老者缓缓移动了几步,观察了一下四周,心中暗自盘算。 见老者如此,风自轻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不认是,没关系,等下你就认了。” 说音一落,他的身形一闪,掠向白胡子老者。 他没有选择继续用飞剑作战,而是选择近身搏斗,是为了让对方认为,他的飞剑,不是本命飞剑。 御剑或御器杀敌,消耗元力颇多,而本命物或本命飞剑却消耗相对甚少,所以这是本命物珍贵无比的原因之一,这个修行界的常识。 铛!铛铛铛! 嘭!嘭嘭嘭! 刀剑相撞,气息激荡。 拳风对冲,树倒地裂。 短短片刻,四周的植被,被二人的刀影剑气拳风毁了个遍,二人所到之处,四周便无一完整。 风自轻还只是乘虚境初期,虽说经过之前一段时间的战斗有所精进,但还未至中期,对上已经是六境九品,且不知在这境界待了多少年的白胡子老者,在没有动用本命飞剑的前提下,一时之间,二人算是旗鼓相当。 即便如此,他心中丝毫不慌,他的境界,是一次次与人搏杀中而来的,而眼前的这个白胡子老头,想来一直是待在幕后谋划,这境界,可就没那么稳了。 如果是修行门派中的六境九品,或许他很难应对,但眼前之人,杀他,费点功夫,时间问题而已。 —— 不远处的山林中。 夏叙的神情,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了。 他没想到,风不重竟然是修仙者,而且境界实力这么强,如果此人知晓他们的所做所为,那他除了死,还有何路可走? 刚才他对大堂主说,把他棋子好玩吗,难不成,他已经知晓了什么!? 不行!要趁机回去一趟,告知公子,此人,必杀! 而在他一旁的梅酒,眼神中也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那快要抑制不住的兴奋。 对,是兴奋! 如此年纪的修仙者!还有比这更好的归宿吗!?对,我一定要成为他的人,待在他的身边,无论用何方法! 两人的眼神,一个充满杀意,一个充满媚意。 第一百八十四章 赢家 咻! 在对敌片刻之后,风自轻选择了第二次动用飞剑异首,只不过这次的飞行速度,他控制在与第一次背后袭刺的速度相似。 第一次因为距离远,让白胡子老头成功闪避,他多半会觉得这飞剑并不是很快,所以第二次他故意放慢了速度,甚至是稍稍慢了一些,但只是慢了一点点,要认真感应,才能感觉得到。 白胡子老者身为近七境的武者,对于飞剑的速度,他自然能感应的出来。 在躲过飞剑之后,老者不屑说道:“御剑消耗不少,怎么,好像比刚才变慢了,年轻人,不行啊”他故意这样一说,想看一看对方的反应。 风自轻当然不会让他失望,演戏嘛,拿手活了。 “放屁,小爷我厉害着呢,你不信,让你孙女来试试,保管她哭着求饶说太大!” 说话的同时,风自轻用元力在脸上乱走了一圈,效果自然是脸看上去稍稍白了一丝,随后又迅速转过身去,转身的同时,眼神中带着一丝慌乱。 转身再次对敌之时,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了。 这些,尽收老者眼中,他哼声笑道:“年轻人,只能逞口舌之利,今日,便让你长眠于此!” 说归说,但他依旧没有着急的意思,谋划多年,他自会慎之又慎。 风自轻心中暗骂,他娘的,果然都不是容易上当的货,非得要我受伤才行。 他知道,对方想要尽快离开这里,毕竟前面还有不知情况的埋伏,对啊,埋伏! 风自轻心神急转,渐渐有了主意。 “老头,你猜你的那些弟子们,可还活着?”风自轻神秘一笑,开口说道。 老者眉间一皱,“你” “你猜是谁在那埋伏,而我为何不去抢那撼山经,却选择来此杀你?” 老者神情一凝,惊呼道:“你投靠他们”话刚出口,便觉不妥,立马住嘴。 投靠?看来这老头,和那埋伏那伙人,认识啊。 “你觉得呢,我这个当棋子的,总得找棋手当靠山啊。” 老者听后神情不定,迟疑片刻后,缓缓说道:“你如此实力,她如何能令你信服?” 风自轻哼声一笑,果然啊,还是装神弄鬼,套话来的快,扮猪吃老虎这套,是不是有些过时了。 他想到了梅酒,既然你们是一伙人,我杀这老头,你们又不出声,那不如 他福至心灵,微笑道:“风某喜好美人,她够美,又愿委身于我” 老者听后怒气上涌,沉声骂道:“果然是那贱人,一定是那贱人,不然此时还会有谁与我为敌!” 见此一幕,风自轻知晓,时机已到。 急了,就好办了。 风自轻向前迈了两步,长剑一指,故意怒道:“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她可是小爷的女人!” 老者怒目哼道:“老夫早就知晓,那个贱人早晚会对我等出手,却没料到她是这般急不可耐,倒是让她抢先一步,哼,想杀老夫,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风自轻嗤笑一声,“老匹夫,纳命来!” —— “梅寻霓!你定会不得好死!” 夜空下。 手握书本的绝美少女,低眉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已经奄奄一息的老者,没有理会这句不能伤她分毫的恶狠咒骂,转头望向已经负伤在身,正在调息养伤的青年公子,淡然说道:你说,风不重能不能把大老头杀掉? 青年公子闭眼说道:“以他先前所表现出的实力来看,杀大老头比较难,不过此人或许还有隐藏手段,与大老头对敌,多半是两败俱伤。” 少女嗯了一声,摊开手掌,看了看掌心的那枚戒指,摇了摇头说道:“这侯家家主戒指的木制,确实比较难开,不知里面究竟有多少好东西。” “你我如此百般谋划,又是布阵,又是陷阱,才得以杀尽这些人,而为此付出的代价,可不是一般的大,多年攒的底,差不多用光了,我也因此身受重伤,如若太少,很是划不来啊。”青年公子沉声闭眼说道。 少女环顾四周,看着只剩六七人,且各负大小伤的几位手下,点了点头,“希望如此,诸多布局,多年谋划,只待大老头一死,便能彻底得偿所愿了。” “是啊。”青年公子睁开双眼,吐出几口浊气,看了眼不远处早已死透的猎户五兄弟和死老太婆,得意一笑。 引这五人与老太婆死拼,随后借机暗中出手袭杀,再布下精心而设的杀阵,以伤换命,杀掉因追赶而来不及细细感知,最终陷入杀阵的二老头,如此一环接一环,当真是令人心情愉悦。 “希望风不重能够多卖命一些,也不枉我们百般挑选。”他缓缓起来,走到血泊中老者的身前,一脚踩了下去。 老者喷出一口浓血,挣扎着看向来时的方向,流血不止的口中模糊的呢喃着,“大哥大哥我好恨” —— 看着二人激战不止,夏叙思索过后,转头对身旁的梅酒说道:“你在此继续盯着他们,怎么做,你应该知道,可别忘” 梅酒不耐烦地打断道:“知道了知道了,若大老头死,便捏碎玉佩示意,若风不重死,则以烟火示警。”说完从袖中扯出一块散发的微微光芒的玉佩,在夏叙眼前甩了甩。 玉佩可以遮掩自身气息,是仿侯家秘法所制,梅夏二人各有一块,这也是二人敢一直在旁观战的原因。 见此,夏叙便不再多言,交待了几句,便选了一条偏僻山路,朝那赶去。 梅酒看着夏叙渐渐消失的背影,渐渐笑了起来。 她坚信,风不重会是最后赢家,而敢拿风不重当棋子的小姐与公子,在自己待会坦白后,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我若能做他的女人,赢的,不也是我么 梅酒笑的越发开心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谨慎的老头 咻! 飞剑异首第三次撞击在了老者的刀身这上,钉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小洞。 风自轻收回本命飞剑,身形迅速后退数丈,避开了老者的刀影攻击,随后一跃至身后的一棵大树之上,不隐不显的喘了两口气,持剑而立。 老者看着偷偷换气的年轻人,眯了眯眼,心中思索着,对方究竟是真的只有这些手段,还是假装的。 如此年轻的修仙者,难道真的有此城府和实力? 抛开真假,此人既不拼命,也不罢手,无外乎是在拖延时间罢了,定是那贱人是在准备些什么,二弟与四妹想来已经是凶多吉少了,如此,倒要速战速决,尽快脱身才行。 无论你是何手段,一试便知! 老者一改先前谨慎姿态,一个闪身,提刀劈向站在树上的风自轻。 这一刀,他用了八分力。 似乎是姿态转变过于突然,对方有些始料未及,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在闪避的同时,竟然再次操控飞剑攻击,只不过这次飞剑的速度,比之前的更慢了。 老者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在其还未落地前,便再出砍出一刀,这一刀,他用了九分力。 十数丈长的刀影悍然劈下,带着猛烈的呼啸声,已经是寸草不存的四周,地面再次裂开。 轰! 泥土四溅! 对方显然躲闪不及,只得回身横剑过头而挡,而那把飞剑再次朝他攻来,这次,竟然比之前几次的速度更快! 这让他有些意外,但他一直有防备。 老者捂着流血不止的胸口,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够谨慎,闪躲及时,不然刚才那一剑,就要被穿心而过了。 老者疑惑地望向那横剑半蹲,苦苦支撑的年轻人,数息之后,一口浓血从他嘴中喷出,那人似乎用尽全力,才将刀影的力量抵消,最终颓然坐地。 风自轻借着坐地之际,微微看向后方,随后又回过头来,怒目而视。 而这一幕,自然被老者看在眼里。 怎么,是不是在期盼那贱人的出现?哼哼,终究是年轻,逃不过美色之诱,看来刚才那一剑,多半是此人的死前挣扎了。 自己确实是谨慎惯了,一个稍有天资的毛头小子,便让自己如此谨慎,不然早早便能解决此人,离开此地。 看来以后行事,也不是非得处处谨慎。 老者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地不起的年轻人,讥讽道:“年轻人呐,还是要躲在山中好好修行才是,出来瞎掺和个屁,你看看,你就快要死了,那贱人,可敢出现?” 风自轻拄剑踉跄起身,摇摇晃晃才勉强站稳,将口中鲜血吐掉后,骂道:“小爷我就好美色,为美人而死,死得其所,倒是你,活了这么久,藏在黑暗里,该不会还是个童子,啊?哈哈哈咳咳 我想想,你如此老态,应该不能叫童子鸡,应该叫老雏鸡!对对,老雏鸡哈哈哈” 老者一生为仇谋划,对女色半点不近,风自轻这么一说,确实被他言中了。 看着对方临死前如此羞辱自己,老者眼神阴寒,恶狠道:“本想让你死得痛快些,既然你如此出言辱我,便让你偿偿老夫的手段!受死!” 风自轻大笑着,又朝老者吐了口血沫,满脸的不屑。 “竖子!给老夫死来!” 老者猛然一跺脚,迅速欺身而近,提起大刀,朝对方跨下砍去。 见对方冲来,风自轻依旧在笑,只不过笑着笑着,眼神中的不屑与得意,越来越浓。 老者心中一惊,这不该是人死前应有的表情,难不成,此人有诈!? 叮! 异首与老者的大刀相撞,不过这次有所不同,异首如切豆腐一般穿过刀身,一剑穿喉,随后调头穿心而过,最后没入老者的武运府中,一阵乱绞,将其绞个粉碎。 这些,不过短短瞬间。 穿喉,可令对方身体调气停滞一刹那;穿心,可令对方身体调气停滞一息。 喉咙,修行者看的并不重,心脏也在其次,武运府或者元丹,才是修行者最重要之所在。 武者的体魄,境界越高,自然越强。 老者是六境九品武者,且在这一境界待了许久,体魄强硬自不用多说。 他不知道老者体魄的具体强度,如果本命飞剑不能一次刺穿入体,对方有了防备之后,想要以飞剑杀人,难度便会增大。 先前几次,风自轻之所以选择用飞剑去撞击刀身,且不将刀身击穿,为的就是让老者以为,他的飞剑不够锋利,让老者以为凭借刀身,便可抵挡。 几次下来,便有了这种认知。 果不其然,在危险时刻,潜意识的这种认知,会让人有所松懈,于是便有了刚才这一幕。 “原来,你一直在藏拙”老者扑通一声,颓然倒地。 风自轻用元力化掉嘴角处的血迹,哼声道:“要不是你境界比我高,我才懒得藏。” 老者的眼神越来越浑浊,最终化为一声苦笑,为什么自己不一直谨慎下去 待老者彻底死后,风自轻将其全身上下搜了个遍,只有一个方寸物,还一时之间打不开,这不禁令他有些无奈,穷又境界高的,就是麻烦一些。 他将老者随意扔入一个坑中,草草用泥土为其掩埋,随后望向那大有可能的埋伏之地,停步思索。 片刻后,他正准备提身前去,身后却传来一声扑通响。 嗯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 他回过头来,无奈摇头一笑,从窗而降的你呀,改成从山而降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坦白 梅酒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随后眼睛越来越亮,看的风自轻后背有些发凉。 凝视片刻后,梅酒的眼神逐渐恢复正常,只不过胸膛还是有些起伏不定,她深吸一口气,展颜一笑,施了一个世俗礼节中的女子万福礼。 “风大风公子,小妹奴家有事跟你讲。” 看着眼神美人的态度和称呼如此转变,风自轻心中略微有些讶异,不过神情依旧淡然,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思索着。 对于风自轻的反应,虽然是在意料之中的事,但梅酒心中还是有些忐忑,她缓缓说道:“风公子,您乃天纵之才,自然是极为聪慧,奴家接下来要讲的事情,或许您已经猜到一些,还请您看在奴家主动坦白相告的份上,留奴家一个自救的机会。” 风自轻嘴角微微上扬,姿态放这么低,原来是准备坦白从宽了,他转头看了一眼那处埋伏之地的方向,回头后凝视了梅酒片刻,见其神情紧张,缓缓说道:“这就要看你坦白到什么份上了。” 梅酒缓缓闭上双眼,调整了一下呼吸,即使是从小到大性命一直在别人手上,知道如何完美控制情绪的她,也依旧止不住此时的紧张。 “公子请听我细细说来” —— 远处。 持书女子静立在月光下,手上还多了一块玉佩,她微微抬头头,看着远方的夜空,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青年公子盘膝而坐,一边闭目疗伤,一边听着蹲在其身旁男子的分析。 “你说了这么一大堆,却没有一个能解决隐患的办法,亏得你与他相处这么久,废物!”青年公子猛然睁眼,瞪了眼身旁与他一模一样面容的青年男子。 男子连忙告罪,低头不再言语。 男子名叫夏叙。 “你也不是没想出来,骂别人算什么本事。”持书女子头也不回地随口说道,她倒不是为了给那影子傀儡说情,纯属是此时没有听那人发火的心情,觉得有些聒噪,原因则是因为那边迟迟没有传来信号。 夏叙感激的看了一眼持书女子绝美的背影,眼神逐渐有些炙热,随后继续低着头。 青年公子不以为意,调整气息后缓缓起身,来到女子身旁,微笑道:“我这不是一直在疗伤嘛,待我细细想来。” 女子轻哼一声,算是回应。 青年公子正想说些什么,女子手中的玉佩突然亮了起来,女子暗舒一口气,她从方寸物中取出蒙面纱布蒙好脸后,侧头看了眼青年公子,说道:“走,去看看尘埃落定否。” 青年公子点点头,转头看了眼夏叙,后者点头示意,从怀中拿出准备好的蒙面纱布将脸蒙上,抬步跟了上去。 “诶,夏兄,怎的只有你一人出来,梅姑娘呢?还有,你身后这些蒙面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唉呀,风兄你平安无事可真是太好了,我见风兄与那贼人僵持不下,恐有生命之危,便跟小酒妹妹商量,她继续观战,而我想办法将我这些朋友唤来帮忙,为了避免暴露,这才将脸蒙上。 我等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上,幸好风兄无事,不然我必惭愧一生啊。对了,小酒妹妹不曾下来吗?她现在在何处?”夏叙见四下只有风自轻一人,四处张望问道。 “在这呢!我在这呢!”梅酒适时的站在不远处的山上大喊着,随后一边风风火火地跑下山,一边大喊着:“我来了,我来了!” 风自轻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不得不说,你俩藏的太好了,连这死了的贼老头都感应不到。” 夏叙听后打了个哈哈,没有解释,而是拍了拍胸脯,随后指了指对方,神秘一笑。 风自轻点点头,示意自己懂,可意会,不言传嘛。 梅酒一路跑至众人身前,喘着粗气,风自轻笑问道:“你真的一直在上面?” “真的真的,当然是真的。” 风自轻长哦了一声,抬手摸了摸对方头,以示安慰。 夏叙听到二人的对话,皱了一下眉,这对话,怎么感觉有点别扭? 而接下来的一幕,却令他心中大怒,双眼赤红。 此人竟然敢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做出欺辱之举! 另一个女人他暂时得不到,但眼前的女子,却是早已被他认为是囊中私物,他人敢染指,必杀之! 只见风自轻缓缓转身,背对着夏叙,而他的手从梅酒头上缓缓滑至脸庞,毫无征兆的捏了捏,随后又滑至脖颈,锁骨,直至胸前。 他感受着女子胸前的高耸挺拔,满意的嗯了一声。 整个过程极为突然,就连被轻薄的梅酒本人也未曾料到,眼神从震惊逐渐转为羞涩,脸上红晕团团,脖子已经红到耳根处了。 风自轻满意地自然不是轻薄梅酒,而是在轻薄的过程中,真正切切感受到了背后那阵阵杀意。 他缓缓转身,对着夏叙笑了笑,问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夏兄,是真是假啊?” “啊?”夏叙在风自轻转身时,神情已经恢复正常,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茫然。 风自轻继续笑了笑,摇了摇头,再次转过身去,放在梅酒的胸前左手按了按,随后猛然转过头,静静地看着夏叙那充满震惊,又万般不甘的表情。 此时,夏叙手中多了一柄细剑,动作稍稍前倾,而他的下腹处已经被洞穿,武运府已经被风自轻的本命飞剑异首绞了个稀烂,生机在一点点流逝。 如此近的距离,无需先一剑封喉。 人生,便是如这般,瞬息万变。 第一百八十七章 双女同台 “是不是,很意外?” 风自轻对着快死的夏叙笑问道。 脸色越来越白的夏叙满脸痛苦,不解地问道:“你何时看穿的?” 风自轻指了指身后的梅酒,疑问道:“你眼瞎啊,看不到我轻薄她,她都不躲的么?” 噗!! 夏叙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捂着下腹踉跄退了几步,指着梅酒骂道:“贱人,你和她都是贱人!我好恨!你们,都会不得好死!” 随后仰天而倒,扑通一声背后着地,就此死去。 风自轻摇了摇头,叹道:“唉,干嘛喜欢总算计别人,如今死翘翘了,你看看,境界还行,但连名字都没留下一个,真可怜。” 咻!咻咻! 三名蒙面人见夏叙死去,提刀便上前报仇而来,刚跑两步便被异首穿心而过,随个武运府一一被绞烂。 梅酒揉了揉自己的胸前,向前迈了两步,以便能更靠近风自轻一点。刚才他的话已经把自己卖了,不过这无所谓,他答应过保护自己一次的,有他在,自己便是安全的。 不过安全归安全,离他近点,总归是没错的。 风自轻从右至左扫视了一遍还留存几个蒙面人,随后说道:“夏兄,你就别藏着了,出来聊聊天嘛。” 无人应答。 “你不出来,我可用飞剑招呼你了啊” “别别别,风兄剑下留情,夏某知罪,不过夏某一介牵线傀儡,也只是奉命行事,无可奈何啊。”真正的夏叙摘下脸上蒙布,从蒙面人后面走了出来,一脸无辜相。 风自轻看着夏叙,捏着下巴感慨道:“这脸真是一模一样啊,怪不得能瞒我这么久。” 夏叙一脸讪笑,缩了缩头,“不敢不敢,奉命行事,夏无伤已死,夏某便可不用再欺瞒风兄了。” 风自轻哦了一轻,原来死的真身叫夏无伤,这名字起的,这都伤的死掉了,哪里无伤了。 他重哼了一声,望向那几位蒙面人,没有说话。 一声叹息过后,一个蒙面人缓缓走出,摘下蒙布,露出那张与梅酒一模一样的脸来。 她看着风自轻,说道:“可否谈谈?” 风自轻点头,“当然,不然刚才就一剑都结果了你们。” 女子松了口气,说道:“在下梅寻霓,主掌尽仇党策谋院,如今这种局面,小女子便不再狡辩什么,敢问风公子,你想要什么?” 风自轻指了指梅酒,“你先听听她有什么要说的。” 梅寻霓望向梅酒,眼神中尽是杀意。 梅酒长吸一口气,努力忘却从小到大,对眼前之人的恐惧,静静与之对视。 “小姐,我想要拥有正常人的生活,我受够了活在你阴影下的日子,所以我” “所以你就叛变了?”与梅酒身形面貌几乎一致的梅寻霓接过话头,嗤笑道:“我倾尽手段,把你打磨成与我一般无二,举止,谈吐无一不像,所耗之物自不必多说,为的是什么,你心里明白。如今,你如此轻飘飘地一句话,就彻底转投他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说着说着,梅寻霓的语气渐渐有了怒意。 “为的是什么?呵呵呵”梅酒突然冷笑了起来,她一步迈出,指着梅寻霓喊道:“为的不就是让我在你有生命之危的关头时,能替你一死!为的不就是无论在何时何地,我在危险之处,你藏于安全的黑暗之中!我不过就是个影子傀儡,一切的一切,都要我来承担,可笑!” 梅酒手臂微颤的指着梅寻霓,满脸的愤懑之色。 “原来,你一直是这样看我”对于梅酒的指责,梅寻霓没有什么怒意,相反,神情中多了几分落寞。 她抬头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梅酒向前,握住对方微颤的手,柔声道:“小酒,你误会了。我们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一起,除了脸,我们无论语态,习性,皆处处相同,可谓亲如孪生姐妹。 你可知我为何要不计后果,让尽仇堂死的人越来越多,直到今晚,你看,死的只剩下这么几个了,为的是什么?为的是能在报仇之后,彻底摆脱这遗留者的身份,重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没有仇杀,没有追捕,生活自在安稳。” 梅酒的神情逐渐失控,她将手挣脱甩出,一边后退,一边哭喊道:“我不信!我不信你有这么好!玄京的四大世家还在,这仇还没报完呢!” 看着渐渐后退的梅酒,梅寻霓神色哀伤,摇头道:“尽仇堂的能力,最多便只能如此了,四大世家底蕴深厚,玄京又是他们的老巢,如何能报的了,这点,我早看开了。” “不!我不信!你这样说,那我今天算什么,算什么!我不信!不信!” 梅酒依旧在边后退边说,离风自轻已经有了一些距离。 对于刚才这一幕幕,就算是自认为聪慧不输于前任主子的夏叙,也有点摸不着头脑,这闹的是哪一出? 至于夏叙的前任主子,自然就是已死的夏无伤,人都死了,自然变成前任。 站在一旁的风自轻,姿势已经变成左手拄着剑,右手手掌搭在上面,时不时拍动,而他心中,有一种想从方寸物中拿瓜子嗑的冲动。 “小酒” 梅寻霓神色痛苦的伸手向前走了几步,离风自轻只有几步之遥,而梅酒还在缓缓后退,一副不该如此的表情。 一阵风吹来,吹起了心中杀意。 第一百八十八章 遭遇 叮! 嘭!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那是剑与剑之间的碰撞,紧接着便有人被击飞,猛地撞在了树上。 那人一手拄剑,缓缓站起身来,又咳嗽了几下,将喉咙中的淤血咳出后,缓缓说道:“你怎知,我会偷袭你?” 风自轻看着脸色渐渐变白的梅寻霓,笑了笑,说道:“你这戏码,我再熟悉不过了,再者,你口中的好妹妹,可不只卖了夏无伤一人。” 梅寻霓猛然转头望向梅酒,后者神情一变,抹掉眼眶中欲流未流的眼泪,掩嘴笑道:“小姐,依照您的吩咐,我把夏无伤卖给了风公子,你可还满意?呵呵呵 可是小姐,我真的很惜命啊,我好怕你卸磨杀驴啊,夏无伤为你鞍前马后,虽然他那点心思你我都知道,但他的功劳,可着实不小,他你都是说卖就卖,我一介傀儡,真的很怕啊。” “呸!”梅寻霓对着夏无伤的尸体吐了口唾沫,骂道:“这个狗男人,他敢有那种心思,就该死!还有你” 她抬剑一指,朝梅酒讥讽道:“你就不怕风不重也卸磨杀驴,把你不当回事?” 梅酒已经走到风自轻的身后,她缓缓抱住男人的左臂,紧紧贴在自己胸前,柔声道:“托小姐的福,你教了我这么多,就数看人观色这点,最管用。风公子不是这样的人,他有情有义,和你们不一样,只要风公子点头,奴家愿意自荐枕席,服侍周全。” “呸,下贱,原来你存的是这种心思,哼哼,你觉得他一个天之骄子,会看的上你这区区三境武夫?蒲柳之姿,也想攀龙附凤!” “呵呵呵”梅酒觉得莫名地好笑,“小姐,你说我蒲柳之姿,可我,和你长的一模一样啊哈哈哈” “你!”梅寻霓瞪着梅酒,有些气结。 噗嗤! 夏叙终究是没能忍住,笑出了声来,他没想到,一直高高在上的梅寻霓,也会有今天这种种遭遇,让他心中感觉极大的快意。 梅寻霓听到笑声后,眼神一变,瞬间阴冷。她转头望向夏叙,轻蔑道:“差点忘了,你也有那种心思,那么” 她看了一眼风自轻,后者耸了耸肩,示意对方随意。 梅寻霓朝他点了下头,算是感谢。 她大步一踏,持剑提身一跃,一道剑影蓦然而出,朝夏叙劈去,同时大喊着:“你也该死!”。 见此状,夏叙双眼欲裂,拔腿就跑,同时大声喊道:“风兄,救我!救我!我有秘密告” 他的话没能讲完,因为剑影已经悍然而下,剑至人死。 梅寻霓轻蔑地看着死无全尸的夏叙,呸了声骂道:“狗男人,让你笑!” 风自轻吸气嘶了一声,好家伙,这女人,是有多痛恨男人,连对她有个想法都不行。 稍稍解气后,梅寻霓转头看了眼身后仅剩的三位蒙面人,后者皆立马低头垂目,大气都不敢出。 “哼!”梅寻霓回头望向风自轻,随后叹了一声说道:“你可知我为何如此痛恨男人?” 风自轻摇了摇头。 梅寻霓缓缓说道:“在我十一二岁时,三老头见我生的貌美,便想用钱财首饰、绫罗绸缎哄骗于我,想让我委身于他。他也不想想,脸上那么大一道疤,且人也巨丑无比,我怎会答应。 此后,他又拿了许多奇珍异宝来骗我,依旧没能得逞,最后他便选择了强来。 他仗着修为高,把我打伤,然后把我带到一个偏僻的小屋里,一件件的,脱去了我的衣物。我就如同玩物一般,被他细细观赏,我永远记得当时他的眼神和笑声,和他的脸一样,处处恶心至极!” 说到这里,梅寻霓已经是咬牙切齿,双眼赤红。 她又突然嗤笑一声,继续说道:“好在我在三老头骚扰之后,就一直布有后手,我如此聪慧,又善谋划,大老头岂会让他如意? 那天在三老头在观看之际,大老头二老头便及时赶到,救下了我,并将三老头当场暴揍了一顿。 自此,他也就老实多了。 但是,我依旧清楚的记得,大老头和二老头两人当时那贪婪的眼神,和三老头的一样,无非是轻重深浅罢了。 三老头如此辱我,那两个老头竟然不杀他,同样该死!” 在梅寻霓身后的三位蒙面人听后,都握紧拳头,大声咒骂着那三个已死的老头。 梅酒听后也同样感到无比震惊,原来她竟然还有这样的遭遇,心中突然有了一丝怜悯。 “呼”像是宣泄了一般,梅寻霓长吐一口气,“小酒,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样貌逐渐打磨成与我一样,如若那天换作是你,便真要被那人得逞了,所以自那天起,我便发誓,绝不让此种事再次发生! 自那天起,我便厌恶男人,而对于小酒你,渐渐地,我便不只是把你当作妹妹看待,其实我” “你不要说了!”梅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三位蒙面人蓦然抬头,原来小姐她喜欢 梅寻霓望向梅酒,她快步走向梅酒,途中还把剑随手扔掉。 她来到梅酒向前,神情恳切地看着对方,想伸手去握住梅酒的手,又缩了回来。 如此反复两次后,梅酒心中一软,微微侧头,梅寻霓便趁机将梅酒紧抱着风自轻胳膊的手握住,随后会心一笑。 “小酒”梅寻霓轻声呼唤。 梅酒回头一看,但她看到的不是含情脉脉,也不是柔软的眼神,而是得意的眼神。 她瞬间反应了过来,但似乎已经晚了。 “小心!” 第一百八十九章 此为黄雀 梅酒的示警的话刚脱口而出,紧接着便立即停止了呼喊。 因为,刚才那个诉说着非人遭遇的女子,再次被人击飞出去,只不过这次,没有撞树而停,而是在撞断了几棵大树之后,才颓然落地。 “戏不错,但有待加强。”风自轻给出了评价。 咻咻咻!! 飞剑异首来回穿梭,将已经冲上前来准备拼命的三位蒙面人迅速解决。 既然是死士,他们也有所觉悟,那自然就让他们名副其实。 “咳咳咳咳” 被突然击飞而重伤落地的梅寻霓,想要起身却因伤势牵连脏腑而咳嗽不止,在挣扎了几次无功之后,她双手撑地将身子往后挪了挪,背后着大树吐出一口长气,苦笑道:“我自认为也算是极为用心回想往事了,也几乎做到最真,没想到,还是被你看破了,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能够如此看透人心。” 风自轻笑了笑,“倒是有些不同寻常的经历,只不过能看穿你的戏码嘛,这一来,扮假本来就是我的拿手戏,所以能从细微处察觉出不一样的东西;二来嘛,便是我从未相信过你,也同样,也没真正相信过她。” 梅酒当然知道后面的她说的是谁,所以她有些伤心,眼神失落,不过她还算看的开,毕竟才坦白不久,哪能让人家真正信任。 风自轻没有去看梅酒的反应,继续说道:“一个精心谋划多年的杀局,自然不该出现如此荒唐的局面。 你说你厌恶男人,这应该是真的,你说你喜欢女人,也可能是真的。不过,你说你喜欢小酒姑娘,就有问题了。” “哪里有问题?”梅寻霓颇为不解。 风自轻说道:“从小酒姑娘的反应看出,这是你第一次当面将此事说出口,而这就是问题所在。 小酒姑娘是你的影子,是傀儡,那你的话,对她来说便是天,你的命令,她便不敢违抗。 你手握大权,掌他人性命,喜欢那自然而然便会想要占有,此乃人之通病,很难避免。此事也较为私密,他人很难知晓,小酒姑娘也多半会选择逆来顺受,那你怎会忍住多年不提,而独独挑在今天说?” “我为何不能一直将此事潜藏于心,我若愿意,便能做到。”对于风自轻的解说,梅寻霓不太认同。 风自轻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说道:“不不不,若小酒姑娘不是影子,不是傀儡,与你不是一模一样,与你不是形影不离,与你不是从小朝夕相处,我相信,你能做的到。 但,你不是。 以你视生命如草芥的性子,你完全可以命令她侍奉于你,这又不会防碍你们的复仇计划,相反,如若每天都亲密无间,更能以假乱真,让人分不清主子与傀儡。 举个最能说的通的例子,一个大权在握的男人,每天面对着喜欢且又性命在自己手中的大美人,怎么会忍住不吃掉?这点,放在女子身上,也一样。” 这回梅寻霓没有反驳,呢喃道:“原来如此。” 风自轻笑着摇头道:“不只如此。刚才说的,只能算你谋划中的一点小错漏,跟你演的戏,没有丝毫关系。 从你摘下蒙布,开口说话的那一刻起,我便一直在观察你。撼山经和其他几本功法,都是出自你们的手笔,那么你们自然都是修行者,而且是不低的那种。 不巧的是,我的修为,要比你们稍稍高些,且难对付,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要想让自己占据优势,最好的办法,就是示敌以弱,不巧,这招我常用。 你第一次挨我的那拳,很显然就是如此打算的。可惜啊,我不是那几个老头,明明谨慎惯了,为何最后关头突然就没那么谨慎了,难道这是你们这些人所谓的赢后通病?” 风自轻摇了摇头,有些不解,继续说道:“最后,点评一下你的演技,不得不说,演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催人泪下,一气呵成,让人感同身受啊,堪称完美。” “既然完美,那你又从哪看出来的?”梅寻霓依旧不解。 啪,风自轻双手一拍,说道:“问题就是过于完美了,你回想回想,在你说那些非人遭遇的时候,可有一句是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的?” 经风自轻这么一说,梅寻霓这才恍然,疑问道:“就因为这?” “就因为这。”风自轻点点头,“一个人在揭开多年沉重伤疤的过程中,怎会没有气结,怒气冲头,暂时无言,让人一度不想再继续说下去的一瞬间呢? 是人都会有,无论过去多少年,无非是情绪波动大小的问题而已,除非是心境近乎圆满,不然就是三分真,七分假。 心境近乎圆满,悟性自然极高,境界肯定只高不低,很显然你没有达到,那么,便只能是后者了。 这也是我敢断定,你在演戏的真正原因。” “原来如此啊”梅寻霓长叹一声,说道:“原来输在人心啊,输的不冤。你说的不错,那些遭遇,确实是三分真,七分假。 三老头确实曾重伤我,然后带我去偏僻之处,只不过是他自己脱自己的衣物。他才脱下自己的上衣,大老头和二老头便赶到,然后轻飘飘的教训几句之后,便转身走了,留我一人在那,好在我资质尚可,凭借修行功法,慢慢将伤势化去。 三老头的上身我只瞥了一眼,便让我心中恶心至极,厌恶男人不假,但也不至于让我喜欢女子。” 或许是趁着风自轻解说之际,梅寻霓稍稍恢复了一下伤势,有了一些力气。 她拄剑背靠大树缓缓起身,凝视着风自轻,突然展颜一笑,说道:“风不重,我也愿意自荐枕席,服待在你左右,只求你留我一命,如有可能,给我一个复仇玄京四大世家的机会,甚至是那狗皇帝!” 风自轻没有说话,倒是站在一旁的梅酒有些着急了。 长相身形不论,但梅寻霓的手段与智谋,和修行资质,都比她高上几倍不止,真要是答应收下她,自己以后哪还有好果子吃。 梅酒再次紧抱住风自轻的手臂,在自已胸前乱蹭,娇喊道:“风公子,奴家可是先来的,您可” 话未说完,风自轻便将手抽了出来,虽然感觉很不错。 他笑了笑,指了指自己,朝梅寻霓说道:“此时,我为黄雀。” 梅寻霓听后笑意顿失,神情一僵,眼神中尽显落寞。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螳螂食蝉,黄雀自然也一样。 第一百九十章 言而有信的男人 “你千方百计要杀我,我自然要杀你,如此而已。”一个处心积虑要杀自己的人,风自轻自然不会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念头在内。 梅寻霓凄然一笑,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没想到,到头来,执棋人竟被棋子反噬,看来本姑娘的执棋水准,是自视过高了。” 她踉跄地向前走了两步,心有不甘地指着梅酒喝道:“棋不如人,自栽无话可话,但她!竟敢背叛于我,我必死不瞑目啊!” 风自轻耸了耸肩,淡然道:“之前小酒姑娘对我坦白时,我便答应过她,会保护她这一次你想杀她,嘿嘿” “这一次”三个字,风自轻故意停顿了一下,且语气稍稍加重了一点点,旁人很容易忽略。 梅酒自然不疑有它,闻言朝风自轻媚意一笑,心想,自己的眼光果然没错,他既然答应过,这次定然会保护我周全的。 但,有人不会忽略。 梅寻霓听风自轻讲完后,心中暗骂奸夫,早晚不得好死,只恨自己实力不够,心中哀然不已,但随后稍加思索,便感觉出这句话有点不一样。 她自小聪慧,察言观色,识人善用,布局谋划更是精通,如果不是风自轻实力过高,这场乱局,最后赢的,会是她。 所以,对于细微之处的变化,她能敏锐的察觉出来。 至于梅酒叛变,她未曾发现,一来是她没往这方面想,毕竟从小到大都听命于她的人,怎会轻易背叛于她;二来则是梅酒叛变的想法也就这几天才有的,而这几天,梅酒并不在她身边。 她细细体会风自轻的刚才那几句话,眼前蓦然一亮,难道? 她猛然抬头望向风自轻,正好与之对视,看着对方那稍稍上扬的嘴角,她渐渐确信了。 于是,她缓缓闭上眼,随后露出一副犹不甘心的表情。 “梅酒!你背叛我,就算姓风的在,我也誓杀你!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听着梅寻霓的死前咒骂,梅酒心中突然生出莫名的兴奋,这个操控她一生的人,终于只能放放狠话了,她终于,要摆脱她,过上自由的生活了。 梅酒面露恐惧,再次将风自轻的手抱在怀中,晃了晃,哀怜道:“公子,小姐她要杀我,奴家害怕,您可是答应要保护我的,可不能食言哦。” 风自轻淡然道:“这个自然,答应过这一次会保护你,那我自然会做到。” “嗯嗯奴家果然没有看错人,以后,奴家定会尽心尽力地服侍公子,有言必应。”梅酒眼中已是媚意横生。 风自轻淡然一笑,心中却是思绪万千,这美人撒起娇来,确实不好对付,于是赶紧另想她人。 “下贱之人,受死!” 就在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中,一脸恶狠的梅寻霓朝梅酒冲了过去,后者却是避也不避,任由对方的剑砍向自己的脖子。 结果不言而喻,梅寻霓的剑挥至半空,便被风自轻一剑挡去,他还顺势提剑一拍,剑身拍在梅寻霓的肩头,令对方颓然坐地。 试探过后,看着坐地不起,暗自神伤的梅寻霓,梅酒彻底放下心来,他果然言而有信,自己终于解脱了。 随后望向风自轻的眼神,越发媚意了。 风自轻淡然一笑,朝梅寻霓说道:“何必呢。”说完摇了摇头,缓缓侧身,望向夜空,叹了口气。 听着叹气声,梅酒像是得到了某种暗示一般,突然起身发力,完全没有刚才那般弱不禁风,提剑直刺。 梅酒一直观察着梅寻霓,对于梅寻霓的反常,她心中虽然震惊,但一想到有风自轻在,便随即释然,沉哼一声,只是后退了两步,没有全力闪躲。 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 长剑刺穿了她的胸口,鲜血顺着剑刃一滴滴滑向剑柄处,在中途便滴入泥土里。 嘭! 梅寻霓又是一掌,正中梅酒的丹田处,后者一口鲜血直喷而出,滑出数步之后扑通倒地。 她双手努力撑地,努力抬头,眼神充满了怨恨,死死地盯着那个答应保护她的男人。 “风不重!”她怒吼着。 风自轻耸了耸肩,淡然道:“小酒姑娘,我答应保护你这一次,我刚才做到了啊,是保护过你那一次了的,言而有信。” “你!” 一字刚出口,梅酒便气得再次吐血不止,这该死的男人,竟然跟她玩文字字眼! “哈哈哈” 梅寻霓放声狂笑,笑声过后指着躺在地上的梅酒咒骂道:“你个贱人,活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轻信男人,不要轻信男人!你终是不听!下贱之人,活该如此!” 对于梅寻霓的指责,风自轻觉得有必要反驳一下,说道:“梅寻霓,你这话可就有失偏颇了啊,我说过保护她这一次,我做到了啊,是一次,对。 我若说保她不死,那便尽力保她不死,我这人说过的话,便会尽力去做,只不过她不值得我这么对她罢了。不然,你还真杀不了她。” “哼”梅寻霓听后嗤之以鼻。 “切,你爱信不信”风自轻懒得再继续跟她争辩,说道:“你倒是聪慧不假,一点端倪便能瞧出。” “哼哼托你的福,她因为你背叛我,我因为你才能杀了她,也因为你,我也要死了。 呵,男人。” 风自轻一时无语,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听着那二人的你言我语,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地梅酒,心中只能不停地咒怨那二人不得好死,也怨自己怎么不全力闪躲,不然,或许能逃过一劫。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她的意识越来越沉,最后只有一个念头,下辈子,决不相信男人。 第一百九十一章 摧花 “怎么样,你有什么遗言要交待的?”感应到梅酒已经断气后,风自轻淡然朝女子说道。 梅寻霓摇了摇头,紧接着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之前风自轻便把她伤的很重,不然也不会连起身都难。这次能出其不意地杀了梅酒,也是付出了更大的代价。 不过人都快死了,代价又算什么。 “死到临头,哪有那么多话要说,跟你又不熟”梅寻霓随口说道。 风自轻愕然,不过也确实如此,他俩,不熟。 “即如此,你回答我的一些疑问,作为回报,你死后我为你立个碑,怎么样?” 梅寻霓瞥了眼风自轻,嗯了一声,算了答应了。 风自轻点了点头,问道:“在树林里,那次倒在我怀中的,是不是你?” 梅寻霓默然,最终点了点头,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摸了摸嘴唇,说道:“原来你那个时候就察觉到不同了,还真是小看你了,想来,那天被你救回来的夏叙,你也察觉到不同了。” “的确如此。”风自轻点头说道:“刚救下他,我便察觉到了,只不过没往这方向想,世间长一模一样的人不是没有,但声音相貌,行为举止也近乎一样的,确实是少之又少,除非有意为之。 如果不是夏无伤的杀意隐藏的不够深,我或许也很难察觉到。” 梅寻霓看了眼已经发凉的夏无伤,呸了一声,成事不足的男人。 “风不重,我有想过要重用你,毕竟你如此年轻便实力高强,放眼整个玄和国,也是少有。我和夏无伤也是靠药品和特殊的功法,才有此修为。那撼山经,多半已是入你手了,为了报复你,我不会将具体的修炼之法告诉你,你就断了那份心思。” “嘿嘿”风自轻突然笑了起来。 梅寻霓带着疑问看向他,随后反应过来,朝断气不久的梅酒呸了声,骂道:“不止下贱,连本都赔没了。” 她仰天长叹,“技不如人呐。” 风自轻嘿嘿一笑,右手掌摊出,说道:“拿来,总不好我搜你身。” “你!”梅寻霓一时气结,大骂道:“你好歹也是修仙门派中的高人子弟,怎的和强盗一般!” “谁告诉你我是修仙门派中的弟子,我有说过吗?” “你不是?!你不是怎么修为这么高,还如此年轻!?” 风自轻淡然一笑,“无他,唯资质尔。” 梅寻霓双眼瞪大,欲言又止,最终化为一叹,捞起长袖,随手一扯,将戴在手腕的手链扔给风自轻,骂道:“散修也早晚不得好死,下半部便在里面,其他几本也在里面,自己摸索,修炼的走火入魔才称我心。” 撼山有上下两部,之前梅酒在坦白时讲过,而为何修习过撼山经的易云和侯正松,突然实力暴涨,却又性情突变,原因就在这下一部。 通常功法是先炼上部再炼下部,而这撼山经却是相反,得先炼下部。下部是心法,为辅;上部是技法,为攻。 先炼上部却又没有下部相辅者,便会出现易侯二人的状况。 梅寻霓的境界低于风自轻,所以她的方寸物禁制很容易便被风自轻消解掉了。 他稍加感应一番,撼山经下一部确实在里面,其他几本也在,不过其他几本对他用处不大,就算了,如果拿了去卖,不是正好让人知道,他很可能得到了撼山经? 还有一些银票和饰品,其它的便是一些寻常之物了。 风自轻啧啧两声,怪不得梅寻霓如此爽快,原来钱财珍宝什么的,早就被他们用光了,看来只能指望一下侯家家主的戒指了。 看着风自轻失望的表情,梅寻霓心中稍稍痛快了一些,挤兑道:“哼,想从我这里得到好东西?做梦你,要不是撼山经这几本功法我觉得以后还能用上,早就被我销毁了,哪轮得到你!” 风自轻努了努嘴,“你当真原本是打算此事一了,便消隐世间?” “废话,耗费几辈的财力物力,才能将四大世家损伤至此,尽仇堂的人也死的差不多,拿什么去玄京搅弄风云? 我一介女流,能做到如今这种地步,已经算很不容易了,我当然想将四大世家的人和那狗皇帝全都杀掉,可我有自知之明,办不到的。 从小到大,都是在几个老不死的眼皮子底下过活,早就过腻了这样生活了,本来人都死的差不多了,我心中很是愉快,没想到落得现在这步田地,确实是太小看你了。” 或许是人在将死之时,倾诉欲会越来越强,一旦有人打开了这个口子,便会倾泄如洪。 “你这早该跟小酒姑娘说的,或许说了,就不会弄成现在这种局面了。”风自轻摇头道。 “哼,我为何要跟她讲,她不过一介傀儡,若事情最后能如我意,我定会将她的脸弄花弄烂。一介下人,与我一模一样,想想便来气。” 风自轻欲言又止,得,看来梅酒背叛早就是事出有因。 “其实,我也想要自由啊。”说完这句话,梅寻霓的眼中尽显哀伤。 “来,痛快点。”梅寻霓仰头闭眼。 风自轻点点头,“放心,一闪即逝。” 或许是有所感应,在异首穿过胸膛时,梅寻霓突然睁眼,双眼翻白,舌头吐出,做了个鬼脸。 这一举动,倒还真让风自轻一愣。 “呵呵呵哈哈哈” 看着发愣的风自轻,梅寻霓笑的很开心,她像是赢了一样,笑声越来越大,也渐渐越来越小,最后倒地而去。 她没有选择用仅有的武运去护住心脏,因为她知道,对方必杀她。 她躺在地上,感受着生命的一点点流逝,嘴中模糊不清地呢喃着:“似乎轻松了许多,这是自由吗?应该是一定是” 看着地上那个喜怒无常的女子,风自轻思绪万千,从小到大能如此完美的隐藏情绪,不让他人发现,直到死前才有所宣泄,肯定经历了很多。 如果她没有被仇恨,被他人束缚,应该会过的比较自在。 一阵轻风吹来,风中,似乎蕴藏着自由。 第一百九十二章 撼山之经 风自轻环顾四周,天色已然渐白,看着渐渐升起的光晕,他知道将梅氏主仆埋在什么地方了。 至于其他人,他用缚巍随手挥了几剑,用剑气弄出几个大坑,将他们分别埋在了坑里。 旭日东升,望之即明。 山峰上,风自轻将木制墓碑分别插在两个土堆里,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拿出酒壶在两座墓前一洒,自说自话,“你们呢,处心积虑引我入局,借他人刀来杀我,如今躺在里面,算是因果报应,以后啊,就安安静静地看着日出就行。” “小酒姑娘,与你耍文字字眼,确实有那么一点点惭愧,不过说到底,最后你也是因为我实力高于你们,你才临阵倒戈,不然,我就会死在那个大老头手中。 你们的算计,算的人都快死绝了,不可谓不狠,所以如此种种,我不亲手杀你,已是我最大的限度了。” “一切都了结了,都安息。” 他侧身指了指已经东升太阳,大手一挥,“你们看这风景,真不赖,还是我最实在。” 他喝了口酒,说道:“以后哪天要是路过这里,再来给你们上几柱香,走了。” 突然一阵风呼啸而起,略感刺耳,像是在喊,快滚,快滚 风自轻笑着摇了摇头,下山而去。 某处隐蔽山林中。 风自轻坐在一块大石上,对着手中那枚侯氏家主戒指皱眉。 他坐在这里已经一上午了,愣是对这枚戒指束手无策,故而总结出了一个结论,要找人解阵。 戒指之所以解除不了禁止,是因为布置了阵法,而风自轻对于阵法一途,确实是不知不解。 他摇了摇头,想不到这俗世中,也有这么精通阵法世家。不过值得欣慰,这是货真价实的家主戒指,那撼山经上部,肯定就是里面了。 既然上部取不出,那就先看下部。 他手撑一摊,撼山经下部便出现在他手中,开始随手翻阅起来。 梅寻霓的手链,在埋人的时候,一并埋了,至于手链里的东西,风自只拿了下部撼山经,其余的没动。 一来没必要,反正都是些他用不上的东西,虽然有些许钱财,但也只是些许,拿也不拿,没差;二来,毕竟对方是女子,人都死了还去搜刮钱财这种事,他实在提不起兴趣。 当然,要是对方是男的,那就另说了。 这是风自轻第一回认真的感受撼山经,与之前大有不同。 之前两次经手撼山经,虽然是短暂接触,但触感印象很深,寒凉之气若隐若现,而现在手中这本下部撼山经,虽然外表与上部一模一样,但却是略带暖意。 翻开封面,入眼的便是竖写的四个大字,笔走龙蛇,行云流水,“仙武同途”。 嚯这见解 风自轻点了点头,仙武同途一说,最早他是在镜法中看到过,之后执越那家伙也说过类似的话,而后花识雨也顺口提过一两次。 镜法中有,不奇怪,毕竟老吴这人,活着的时候,境界肯定老高了,不然写不出镜法。 三宗一教的人这么说,也不足为奇,如此一推,撰写这撼山经的人,的确见过很多世面。 再翻一面,书页上写着一段话:仙武同途,大道自归。修仙固然高绝,但武者亦可凌云摘星,所凭者,皆从灵力中取,分而习之,亦可转也 大致意思是讲,修仙者与武者都是从灵力中汲取力量修炼,能分开各自修炼,也能通过某些途径,让两种能量,也就是元力与武运之间,相互转化。 互通之后,通过两种力量的来回轮转,达到一种玄之又玄的平和,这样就能极大可能的减小境界瓶颈,从而顺利破境。 当然,境界越高,所需要转化的力量也就越多,难度也就越大,所以这撼山经对境界低者是至宝,对境界高的人,尤其是合渊境,或者武者八境及上以的人来说,最多算是一部上品的修炼功法,想要顺利破境,还是得看自身心境与磨炼。 看到这,风自轻叹了口气,好嘛,费了这么大劲,到了七境之后,作用就没那么大了,看来打铁还需自身硬啊。 继续翻看,再翻看几页之后,终于看到了让他喜上眉梢的东西了。 “撼山,自当力大无穷也,炼此经者,即便资质不足,也可令你气力大增,即便元力或武运空空之时,亦可凭强硬肉身杀敌” 风自轻一拍大腿,哈哈哈终于等到你了,不枉费我费了如此大的劲啊,盼头来了。 随后他将整部书粗略翻看了一下,下部果然全部是心法,分两部分,对应修仙者与武者,所以风自轻只需修炼与他对应的心法就行了。 等哪天再去云玉仙府时,把这撼山经送给柳拂,应该用的上。 风自轻将修仙者心法认真看了几遍,牢记于心之后,开始盘膝修行。 —— “三哥,你有没有感应到,那些追杀咱们的人,似乎都消失了?” 一处山洞中,侯卿画啃着干粮,将水递给侯卿书时,随口问道。 “不错。”侯卿书点点头,接过水喝了几口,缓缓说道:“本来打算先回玄京再作打算,现在看来,情况有变。昨夜咱们命大,侥幸逃过此劫,就是不知二哥情况如何了,待会我再出去打探几番,放心,我有分寸。” 侯卿画将想要劝阻的话咽了回去,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三哥,还是那几句话,不管二哥情况如何,你一定要活着回来见我!爹和大姐都已经二哥情况不明,如果连你都那就只有一我人了” 侯卿书心疼看着自家小妹,摸了摸她的头,用力的点了点头。 他心中思绪万千,如今侯家嫡房的几房中,除了二哥情况不知,就只剩下他一个男丁了,若二哥已遭不幸,他必须带着小妹回去,然后扛下那个担子,绝不让庶出的几房夺了权,不然让他们一遭翻了身,侯家,就真完了。 真到那时,所有的恓性,就都没有意义了。 侯卿画吃着干粮,心中同样思绪万千。爹和大姐就这么走了,二哥你可千万要平安无事啊,三哥想来会有分寸的 那个人不知身在何处。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可敬 呼 风自轻从修炼中缓缓醒来,此时,已然入夜。修炼了大半天的撼山经,果然有所裨益,虽然实力不会提升的很快,但能感觉的出来,自身力气,已经涨了些许。 唤出缚巍,收回元力,手上顿时一沉,风自轻咬着牙,凭借着自身气力,挥动着缚巍。 终于因脱力,缚巍从手中脱落,在掉落的过程中,被收回本命气府中。 这是风自轻第一次单凭自身气力,完整的挥练至脱力才罢休,之前都是半用气力半用元力。 对比结果很明显,风自轻比较满意。 下部心法增加气力,上部技法减少气力的消耗,以及如何将气力发挥最大化,长此以往的坚持修炼下去,实力精进不说,以后行走于各地,能更好的隐藏自已修仙者的身份,对敌时出其不意,一剑封喉毙命。 反正无事,所以风自轻便在原地多待了一两天,待将心法修炼的差不多时,这才起身,准备前往下一站,紫罗国。 当他缓缓下山,前往云通城,准备最后一次闲逛之时,在山林中碰到了一个熟人。 侯卿书。 风自轻站在侯卿书的不远处山林中,隐匿着气息,看着他小心谨慎的观察四周,东张西望。 看了片刻,风自轻猜他可能在找侯卿棋,稍作思索,眼前一亮。 “你是在找侯卿棋。” “谁”侯卿书下意识的喊了出来,随即便听出来者是谁,“前辈,是你吗?” “是我。”风自轻几个轻踏,瞬息而至,当然,出场的行头已经换成了夜行衣。 侯卿书有些许激动,带着希冀的眼神询问道:“前辈可知,我二哥身在何处,还有,那些遗留者为何都突然消失了?” 风自轻叹了口气,道:“你跟我来。” “你二哥,就在里面,还有能找到的侯家弟子的尸体,一并埋在里面了。”风自轻指着左边的大土堆说道。 侯卿书看着身前的大土堆,瘪了瘪嘴,双拳紧握,没有言语。 “至于你口中的那些遗留者,都在里面了。” 侯卿书闻言看向右边那个更大的土堆,咬着牙,眼睛通红。 “你,随意” 片刻之后,山林中便是一阵响天彻地的吼叫。 风自轻知道侯卿书心中痛苦且愤恨万分,若不及时发泄出来,恐对以后的修行不好,有他这个外人在,对方不好宣泄,所以出言劝诫。 “多谢前辈为我侯家血刃仇敌,大恩必不敢忘,日后”侯卿书声音沙哑,话未说完,便被风自轻打断了。 “不必了,以后我或许不会再来玄和国了,我杀他们,也多半是为了自己,不必放在心上。” “前辈莫非不是我玄和国之人?” 风自轻点点头,“不是,我乃一介散人,游历至此而已,兴致来时,便会做上几件力所能及的侠义之事,以此来修心,所以刚才那句为了自己,并不是客套话。” 他看着眼中渐含凝重之色的侯卿书,稍作思索,大致猜到他在想些什么,于是说道:“我不瞒你,像我这般散人,自然是利已为上,你侯家那枚家主戒指,就在我手中。” 侯卿书猛地一抬眼,神色越发凝重。 “我想要的,只有那本撼山经,侯卿棋是不是我杀的,你心里应当明白,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全然是看在你妹妹的份上。在某种意义上,我把她当作我的一位故人。” “你若是有解除戒指内的阵法禁制之法,我现在便将戒指交还于你,你将撼山经取出,我给你时间抄录一份,原本我带走。你若没有解除之法,便等我哪天解除阵法之后,再将戒指托人送回你侯家。” 侯卿书依旧没有言语,红着双眼,双拳一直紧握。 侯家的阵法禁制,他身为四家主嫡次子,自然知晓。眼前此人,虽然多次救他与小妹于险情,可见侠义,但为了撼山经,会不会临时起意,很难猜测…… 毕竟人心难测啊。 他现担忧的是,如果自己戒指禁制开启,他在得手撼山经后会不会灭口? 他有些犹豫不决,最后一咬牙,赌了!即便自己不开,对方也有能力消除禁制,不过是多费些功夫罢了,即如此,还不如赌一把! …… “还请前辈将戒指拿出来,我好解除阵法禁制。” 风自轻眼前一亮,这人经历了大起大落之后,果然沉稳了许多。他还想着,待会侯卿书万一想歪了发疯,该怎么处理。 他将戒指从方寸物中取中,递给侯卿书。 侯卿书接过戒指,随后紧紧攥住。 一阵长气呼出,侯卿书的情绪终于平稳了一些,缓缓说道:“前辈请稍等,解除阵法禁制尚需时间。” 风自轻点点头,“无妨。” 侯卿书转身就地而坐,背对着风自轻。 不知过了多久,侯卿书缓缓起身,将那本略带寒凉的撼山经上部,交到风自轻手中,说道:“抄录就不必了,这本书害我侯家如此,实乃祸根,不留也罢。” 风自轻略有讶异,没想到侯卿书这么看的开,不禁点了点头,他原本想着,如果侯卿书真要抄录,他便不把撼山经有下部这事,告诉他,毕竟他没这个义务。 现在他有些额外的想法了,既然三翻两次的救你们,那就送佛送到西,帮你侯家最后一把。 “想不到你如此豁达,此事过后,你已成长许多,即如此,我便再做一次侠义之举。” “刚才抄录一说,确实有考验你这一二的意思,其实撼山经还有下部。” “你表现尚可,我便将撼山经全部借你这一观,能记住多少,全看你自己了。你侯家损失惨重,需要有个人扛起来。” “前辈” 风自轻摆了摆手,“诶勿需多言,快看便是,你妹还等着你回去呢。”随后便不再理会对方,转身望向天空。 侯卿书欲言又止,心中思绪起伏,赌对了!这位前辈终究是位侠义之人! 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忍住一堆话,就地翻阅起来。 “前辈,我已观看完毕,您收好。”侯卿书恭敬的将撼山经上下部双手奉上。 风自轻微微一笑,“如此,此间事便彻底了结了,他日江湖有缘再会。” 侯卿书嗯了一声,“大恩铭记于心,前辈一路顺风。” 风自轻背对着侯卿书,挥了挥手,随后身形晃动,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侯卿书再次长叹一声,前辈终究还是那位前辈,虽然在他心中的地位稍稍降了一点,但并没什么影响,毕竟像撼山经这种至宝,都能直接让人随意翻看,光凭这点,便可让人心生敬佩。 小妹终究没有看错啊。 他朝那人消失的方向,郑重的抱拳。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一般的老头 风自轻在成武郡闲逛了一番之后,再次出城,继续南下,前往紫罗国。 他之所以愿意将戒指还给侯卿书,一来是侯家在此战中,不曾真正伤害过他,那侯家的东西,他便不会要; 二来还是因为侯卿画的原因,魏静是他心中的痛,从侯卿画身上他看到了魏静的一点点影子,所以在某种意义上,他愿意以这种独特的方式去弥补,为的,不过是让自己心中,好过一点。 紫罗国,乃是以紫罗竹命名。 紫罗竹,品种不一,作用自然也不一样,其中作用最常见的,便是能被炼化成为方寸物,因此深受修行之人喜爱。 紫罗竹生长缓慢,从发芽到成熟,最普通的品种,也需要百年以上,而其中最为金贵的紫罗金竹,长一节,便至少需要百年以上。 紫罗金竹,极其稀少且珍贵,自发芽破土而出后,便是位列先天元器之位,待生长成熟后,品秩最次的紫罗金竹,最低也是中品先天元器,而最高的可达半仙器,如果其中能长出一根王竹,待炼化一番后,或许能炼化成为仙器。 紫罗金竹的珍贵之处,除了是在生长成熟后,便是自然形成的方寸物外,还是一件杀伐很大的法器,整个拂云大陆,排除那些在无人知晓的野生之地,可能生长出零星一两根之外,便只有紫罗国中有。 所以,紫罗金竹一般只用于紫罗国皇室,且使用规定极其严苛,非有凌云三境资质皇室子弟者,不能使用。如果外人想要求取,首先要经得承天宗点头,在承天宗同意后,方能用同等稀罕的珍宝来换,钱财一般无用。 当然,除非是出手极为阔绰的云玉仙府上门求取,或许情况不一样。 也正是因为承天宗发了话,所以紫罗国才能怀壁无罪,一直相安无事。 风自轻出了成武郡,晃晃悠悠地出了玄和国地界。 他原来想着要不要去一趟玄京,去瞅一瞅重新争夺四大世家之位,各大家族相互厮杀的戏码,不过最终因为争夺时间的不确定,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惜呀,看不到了,成武郡就已经这般激烈了,玄京说不定更为惨烈,至于其中危险,他一向是不惧怕的,况且世俗中的武者修为,他心中已经有了底。 出了玄和国,一路上还算太平,偶尔能在野外山林中,碰上拦路抢劫的,他也乐得清闲,就好好教育了那些人一番,顺带收取了一些教育费。 除此之外,最让他讶异的是,他在刚刚进入紫罗国地界时,在界碑不远处的一座小山林上,看到的那几根如鹤立鸡群般,高耸入云的紫罗竹。 不是说紫罗竹稀有吗?怎么这就碰上了?而且还这般光明正大的种在“路边”,生怕没有去偷挖吗? 他决定一看究竟。 于是他摇头呢喃着走向那小山林,刚到小山林外正准备抬腿进去时,突然听到有人大喊。 “乡下人,小心禁制!” 话音未落,便是嘭的一声巨响,随后扑通一声,有人摔落在地。 “唉呀呀,乡下人,都叫你小心了,怎么就不听呢,看,摔着了。” “咳咳”风自轻吐出口中郁气,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揉了揉腿,抬头望向那个正幸灾乐祸的老头。 老头头发凌乱,躬着身子,双手负后,嘴里叼着根野草,一上一下的晃着,笑意难敛。 此时正值寒冷时节,他却身穿粗衣薄衫,袖口处还破了几个洞,风自轻感应不到对方具体的境界,或许是位高人? 高人?高人又怎样?叫我小心,呵,你倒是早点开口啊! 风自轻对眼前这个老头,印象不太好。 “嘿乡下人,发什么愣啊,地上这么好坐吗,还不快起来。” 风自轻缓缓起身,拍了拍屁股,稍稍退了两步,上下瞅了瞅老头,说道:“老头,你有没有点礼貌,我怎么就是乡下人了?” 老头嘿嘿一笑,“你一入我紫罗国地界,便想去看紫罗林,这么不清楚情况,肯定没怎么见过世面,不是乡下人,是什么。” 风自轻扭头看向那小山林,数了数,一共五根紫罗竹,五根也能成林? “嘿,我说老头,五根竹子也能叫林?你怕不是文盲?”被人嘲讽说是乡下人,风自轻没道理不还以言色。 “咳咳乡年轻人,会不会说话,我虽然确实是不识几个大字,但你也不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多伤人呐。” 风自轻一愣,这也能被说中?看着对方略显不快的表情,风自轻心中无奈摇头。 “老老伯,你给我讲讲,那里为何会有禁制啊?” 粗衣老头看了见风自轻,笑了笑,这年轻人懂得分寸,境界先不提,光凭这分心气,就比那帮平时只知道作威作福的小崽子们强多了。 “哦,那里啊”粗衣老头将野草拔出嘴,甩了甩上面的口水,重新塞进嘴里,说道:“年轻人第一回来我紫罗国,不知道也正常。那里虽然只有五根紫罗竹,但确实是可以叫紫罗林的,跟我有没有文化,没关系。” 风自轻问道:“这就奇了,莫不是因为那禁制有何特别之处?” 粗衣老头笑了笑,没有直接言明,说道:“这其中缘由,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你只要知道,那五根紫罗竹,三根是由承天宗弟子亲手移植的,另外两根则是由墨楼弟子移植的,就行了。” 风自轻哦了一声,原来是出自这两家的手笔,那就不用探寻什么了,多此一举而已。 眼前这位老头知道三宗一教,那肯定也是修行之人,境界看不透,八成还真是位高人了。 “诶,老伯,这荒郊野外的,你为何会在此啊?” 粗衣老者斜了眼风自轻,没有回答。 风自轻便知趣不再问,开始与老头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老头自称姓明,其他的没有多说什么,对于风自轻问的一些紫罗国的风土人情,老头也不嫌烦,一一作答。 在询问的过种中,风自轻得出一个结论,这老头,不一般。 第一百九十五章 紫罗之地 待火候问的差不多时,风自轻这才试探地打听道:“不知明老伯知不知道一位名叫郁离的女子,她是京罗人士,和你我一样,也是修仙者,如果还在世的话,年岁应该蛮大了。” 原本笑呵呵的老者嘴角一僵,随后将嘴中的野草吐掉,摇头道:“京罗人啊,没有,我一个待在国之边界的老头,哪里会识得国都的人,风小子,你问错人喽。” 风自轻瞅了老头两眼,叹了口气,说道:“也是,找人嘛,也有这么容易,一问一个准,继续找便是。” 老者迟疑了一下,问道:“风小子,容我多句嘴,看你神情,此人应该不是与你有亲?” “明老伯眼神很好的嘛,不错,她是我一位长辈的故人,我奉长辈之命,前来寻她。说来也巧,我那位长辈,也姓明。” 老头长哦了一声,随后哈哈一笑,道:“那还真是巧,凭白让我认了一个晚辈,看来今天日子不错。” 风自轻见老头依旧不肯透露半点,便不再纠结下去,问明了去往京罗的大概方向后,告辞而去。 待风自轻走后,粗布老者缓缓望向天空,无言长叹。 这小子多半是从那边来的,既然是找她的,那定是奉了他的命来,倒算是还有点良知,知道来寻人,可惜啊 —— 官道上。 风自轻皱着眉,有些犯难。 那老头多半是知道些什么,但是为什么不说呢?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忌讳的事情?可是明老神仙没提过啊,还是说明老神仙自己也不知道? 唉,难呐 不过还好,一来就遇上了与之有旧之人,想来那位名叫郁离的前辈,有些名望。如果真是这样,等到了京罗,那找人一事,估计就简单一些了。 不错,算是意外收获。 紫罗国,因紫罗竹的存在,全国上下喜爱竹之人居多,所以各州各郡,植竹者甚,种类也繁杂。 江竹郡,便是其中之一。 江竹郡,名字乍一听,略有江南之风,但实际上,此郡民风彪悍,与西洲文霖国的南离郡,南洲玄和国的成武郡,不相上下。 此时临近正午,一个最多只有十岁男童,手中握着一根手腕粗细枯竹杆,竹杆一端已经裂开了一些,正追着三个约有十三四岁的少年,边追边大喊着:“狗娘养的,来啊,想欺负我,再长几年!他奶奶的,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 而被追赶的三位少年,竟然没有谁敢停步阻挡,只知逃跑,跑在最后面的那人脸上有一处不小的红印,想来是被竹杆打的。少年眼泪不停地流,甚是可怜。 刚开始时,风自轻也有些吃惊,不过仔细一看,便能看出,手持竹杆的男孩,体内的小气府中,已经存了一些灵力,而被追赶的三个,除了个子稍高些,便再没有其他优势了。 局势,一目了然。 而大街上的那些看客,都没有出手阻拦,似乎是引以为常,有的还不断鼓动那持杆男孩的情绪,更甚者有人大喊,“喂,竹杆打人不够痛,要不要我把刀借你啊!” 对于那些大人看客们,持杆男童也是半点不虚,头也不回的喊道:“你他娘的有胆就把刀扔过来,少在那里说风凉话,出了事,绝不扯上你!” 那人当然不会扔,真要出了人命,该定责的时候,他跑不了,不过是逞逞口舌罢了。 无人应答,持杆男童便嗤之以鼻,“他娘的怂货,呸。” 那人虽然恼怒,但还是忍住了,毕竟对一个孩童出手,他的下场只会更惨,群起而攻之。 不出片刻,持杆男童便追着那三人,渐渐远离众人的视线。 风自轻从头到尾,一幕不落地看完,看的啧啧称奇。不由的感叹,是不是这一国边境之城,民风都是彪悍。 闹事一过,众人都自各散去,风自轻稍作打听,来到了城中最大的客栈。 来时街上,风自轻仔细观看了一番,当地之人,大多都是修行之士,不过境界不高,启灵境的占大多数,而此境当中,以孩童居多。 武者自然也有,境界依旧是不高,一二境武者居多,同样是孩童居多。 以小看大,一座边境小城,尚有这么多的修行者,特别还是孩童,那么作为一国之都的京罗,修行者自是不少,境界不会低到哪里去。 所以,此行京罗,要谨慎,稍微安分点才是。 此行是去找人的,不是惹事的,况且有撼山经在手,特殊功法什么的,就不用再千方百计去救取,碰到好的,能买就买,不能也不强求。 贪多嚼不烂,这个道理,风自轻还是懂得的。 在客栈打听一番后,风自轻向好心的店小二道了声谢,便出了客栈继续赶路。 出了城,风自轻没有选择走官道,而是绕道附近的一座山林之中,在那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 边境小城,胆大妄为者,不少。 “外乡人,胆很大吗,知道被我们盯上了,都不选择走官道,怎么,先前在客栈之中,没听过我们“江竹四鬼”的名号?” 风自轻坐在一根大枯树上,慢悠悠地喝了口水,吃完手中最后一块当地小吃后,点了点头,说道:“听过,那店小二是个好人呐,我只稍稍打赏他一些小钱,他便苦口婆心的劝我财不要露白,还叫我出城后,千万要小心一个名叫“江竹四鬼”的团伙。” 风自轻拍了拍手,起身打量将自己慢慢包围的四人。 嗯长的确实都够寒碜的,特别是那老大,三角眼,香肠嘴,额头处还长了一个大包,如似一瘤,其余三人也是各有千秋,不相上下。 半道劫财的戏码,当真是走到哪里都有。 他之所以愿意等这四个连洞元境都不到的劫匪,除了稍稍想重操旧业一回,更多的,是因为从那好店小二口中,得知这四人之中,有一人是来自京罗。 江竹四鬼,在这江竹郡稍有名气,因行踪一直飘忽不定,且得手后立即脱身,从不拖泥带水,所以就连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而这最大的功臣,便是那位来自京罗,自号“智鬼”的老三。 风自轻想着,既然是号称智鬼,那多半是有些小聪明的,运气好的话,或许能从他口中问出一些什么。 希望今天是个好日子。 第一百九十六章 线索 “你们,谁是智鬼?” 风自轻环顾一周,没能找出那人,实在是不想在他们脸上作过多停留。 “不才,正是区区在下。” 在风自轻左手边,一个手拿一把破折扇,却身穿一身猎户装扮的中年男子,正一脸自得。 风自轻闻言侧头一看,只有四个字作为评价,不伦不类。 “想不到我“智鬼”的名号,已经声名远播了,当真是不枉此生啊。” 风自轻掏了掏耳朵,说道:“所以,你是打算不活了吗?” “你!”智鬼一时语噎,此人说话,当真是气死人不偿命。他怒哼一声,说道:“逞口舌之利,待会就让你永远开不了口!” 风自轻唉了口气,说道:“所以,你们不仅是打算谋财,还要害命?” 额头长包的老大扯了扯嗓子,沙哑道:“嘿嘿出门在外,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 风自轻两手一摊,“真没得商量,我把钱都给你们,只求活命行不行?” 智鬼刚要开口,那老大便抬手一挡,说道:“他一外乡人,还担心什么,老三,不用那么小心的。” 智鬼欲言又止,终是没有说话。 随后,那老大挥刀一指,“留下遗言,送你归西。” 风自轻点点头,“好的。”他心中默念了几句,是他们找死,我也很为难呐。 他唤出缚巍,直指正前方的老大,随后右手用剑一划,从身前划至身后,剑气随之而出。 噗噗噗 除站在他左手的智鬼,其他三人应声而倒。 风自轻瞅了瞅,点了点头,不错,干净利落。 收回缚巍后,他慢慢走向正处于一脸茫然的智鬼,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后者这才回过神来。 “大大仙仙长小的小的”回过神来之后的智鬼,腿已经不由自主的打抖,牙齿打颤,说了半天,也没蹦出个有用的字来。 “我暂时不杀你。”风自轻呵呵一笑。 扑通一声,智鬼双膝跪地,开始痛哭流涕,自我忏悔。 “少啰嗦,有话问你。” 忏悔声戛然而止。 “仙长尽管问,小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你知道瞒我的下场。”风自轻指了指他那三位兄弟。 智鬼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你是京罗人士?在京罗待了多久,有没有听到过比较隐密,或者奇特的消息和发生的事,为何来这江竹郡?” 风自轻一连问了一堆问题,后者都一一作答。 原来智鬼原名张智,是土长土长的京罗人士。因自小生的丑陋,从小被人欺负,十岁那年父母先后发生重病,不治身亡。 没了依靠,他便开始四处求人找生计。为此,连山上极少人去的墓地,他也去,因为他听有人说墓地里可能有值钱的东西。 最终钱没找到,误打误撞进了一处山洞,得到了一本常见的修习功法,自此踏上修行之路。此后便开始四处打听哪里有好的修行功法,因为知道消息的重要性,所以在人脉上,花不少功夫,有用没用的消息,知道不少。 再然后,功法有了,就差法器。他知道紫罗竹的贵重,所以也想弄半截到手,只可惜紫罗竹太贵,哪是他能弄到手的,所以只能去偷,去抢。 搜寻打听良久,终于打听到在京罗城郊外,有一处废弃多年的宅邸,不过宅邸虽然废弃,却有人看守。宅内长了一根紫罗竹,虽然只是普通品种的,但对一般人来说,依旧贵重。 自然有人不信命,看守那么久,难道就没有松解的时候?抱着这种想法,想去碰碰运气的人,大有人在。 至于去偷那紫罗竹之人的后果,大多不一样,有的自此没再见过;有的回来之后闭口不谈,态度坚决;有的泄露之后,隔天就开始神智不清了。 泄露的那几人,结合后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看守之人嘀咕的一句话,“你以为你是她?也想来偷紫罗竹?” 智鬼张智,也偷过那紫罗竹,结果自然是没偷着,只不过在他离去之时,那看守之人说念他年少太过孤苦,且还未犯下什么错事,出于不忍,才告诉他,让他最好尽量远离京罗,越远越好,这样即使哪天泄露了这天所发生之事,最多头痛几天,之后便可无事。 想到之前那些人的下场,张智怕万一哪天遭人逼问此事,所以隔天就出了城。 果不其然,在到江竹郡之前,就有人一路追赶,逼迫他说出此事,他也因此先后受过不同程度的精神创伤,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边界之城,够远了,他知道世道不好,所以不敢出紫罗国域,这就是他来此城的真正原因。 说完之后,张智便又开始头晕目眩,随后昏倒在地。 为什么说又?是因为在说话期间,张智就已经出现头晕了,因为有风自轻帮他静神,所以才坚持到说完。 风自轻之所以愿意听张智说这么多,就是因为那紫罗竹的事。 先前在守山人洞中,明老神仙提过,他与郁离初次相识,就是因为当时还是少女的郁离,因好奇紫罗竹想要一探究竟,在他人山门外围久久不肯离去,被刚出皇城不久准备游历的他发现后,被当作贼而追赶后认识的,最后不打不相识。 如此看来,那座废宅,便是线索,至于那看守之人口中嘀咕的“她”是谁,就要亲口问上一问了。 风自轻想着,我是去找人的,又不是去偷竹子的,应该不要紧的? 虽然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但废宅,是必须要去的,至于地上的张智,就留给江竹郡的官府。 年少多苦难者,世间常有,而坚守不住本心的,终究是会去往恶路的。 嘿嘿临走时还给江竹郡解决一个不算小麻烦,自己真是一心为民呐。 风自轻回城后,将张智连同其他三具尸体丢在官府大门前,心情大好的前往京罗。 第一百九十七章 京罗 官道上。 风自轻边走边修习撼山经,偶尔也欣赏欣赏路边的风景。 离开了江竹郡后,官道附近的竹林,渐渐多了起来,远远望去,山林多青翠。 春日已至。 为了能在慢悠悠赶路时,也不落下撼山经的修习,风自轻特意按照自己的需要,在认认真真地研究过后,简化了一下撼山经心法的修行方式。 背剑行走时,就修习简化的,夜间打坐修炼时,修习完整的。 简化并不难,只需将心法运行的路线稍稍缩短几个周天,只不过效果会大大折扣而已。 修习简化版的心法,虽不能对当下修行有什么真正的帮助,但却可以让身体更加熟练的适应心法的修习,从而让他在夜间修行,更为顺畅。 再就是,如果哪天因为在修习心法时,身体出了差子,可以提前通过简化版,来将伤害降至最低,可谓是一法双得。 至于镜法为什么不去简化,自然是因为镜法太过于高深,风自轻只能按部就班的修炼,这是最大的保障,可不能随便拿来简化。 况且,镜法早已熟练于心,作用于身,也根本不用担心镜法会有问题,所以没必要去简化。 撼山经毕竟是别人那得来的,有个防备,了胜于无,等以后境界高了,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一路上,风自轻走走停停,时而御剑去往高峰,时而御剑掠湖而过,赶上巧的,还能看到日出。 这些时日,通过修习简化和完整版的撼山经后,他能感觉到,自身的气力,已经上了一个台阶。同时他也感觉到,自身的乘虚境,快要甩掉中期,摸到后期的尾巴了。 本命飞剑缚巍,似乎也重不了少,至于异首,倒没有多大的改变。 照这样下去,等他突破至六境真璞境,元力返璞归真时,或许可以通过外用撼山经技法,暗用镜法辅助,以此造成他是武者的假象,从而来掩饰自己是修仙者的身份。 当然,遇上境界高的,掩饰自然没有半点用处。 若真可以,那以后在同境对敌时,便可先以气力对敌,等对方以为自己是因为脱力,而暂时失去战斗能力放松戒备时,突然给对方来上一剑,那种感觉,应该不错。 除了这些,风自轻还发现,边修习边赏景,自己的心境,渐渐达到了一种平和的状态。 镜法有言,想要突破至真璞境,心态很重要,这么一来,算是有额外的收获。 就这般随性而行,在三月莺飞草长之际,风自轻来到了京罗城城门前。 或许是举国爱竹,所以身为国之京都的京罗城正城门,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威严大气,而是多了几分江南秀美。 是的,城门口附近种着不少种类的竹子,颜色不一,能不秀美嘛。 “喂,背剑那小子,让开,别挡道!” 风自轻正环顾欣赏着京罗北城门,听到身后传来了不耐烦的催促,他转身一看,哟,排场挺大的。 一顶鲜红的八抬大轿,上面半躺着一位鬓角戴花的闭眼男子。他衣着鲜艳,大红大紫相间;相貌秀气,甚至可以说有点秀美,因为男子的脸颊与眼角处,抹了不少胭脂。 大轿两旁随侍六位侍女,相貌不俗,后面跟着一长排侍卫,紫衣金甲,人人佩刀,看着颇为壮观。 说话的是位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想来是位护卫头领,他见眼前的挡道人似乎无动于衷,皱了皱眉,上前两步,压了压腰间的佩刀,沉声道:“外乡人,最后说一遍,让开!” 风自轻看了看八抬大轿,又看了看路边行人那些生怕避之不及的反应,再看了看自己所站的位置,这人是不是有病?自己又不是站在路中间,你们这些人完全可以过去,不就是离你们近了点,这也要让? 风自轻想了想,尽量让语气柔和一点,“我,好像没挡道?” 中年男子眼前一亮,嘿,你小子还敢顶嘴?看来又有事情可做了,他扬了扬嘴角,说道:“我家公子说你有,你就有!” 说完,他缓缓抽出佩刀,平搁在左臂上,意思很明显。 风自轻叹了口气,算了,之后还要去探查那处废宅,一来就闹出动静,人多眼杂的,容易出问题。等把事情办完,如果还能遇上这些人,再找一找场子。 于是他后退几步,抬头望天。 “呸,怂货。”中年男子小声的骂了一句,将佩刀入鞘,大手一挥,众人这才继续进城。 待那些人进城后,风自轻拦住一位过路的老伯,向他打听刚才那一行人的身份。 老人抬头看了看眼前背剑的外乡年轻人,欲言又止,最后一叹,说道:“外乡人,你这还算好的了,估摸着是位练家子,不然,早被打了。 刚才轿上那位,是当今陛下的亲侄子,全国上下皆知陛下只有一位亲弟弟,所以你这几天,还是不要随意走动为好,免得再遇上,不然你的剑” 老人没有再言语,风自轻抱拳行礼,假意从怀中取出两份在江竹郡买的糕点与小吃,递给老人,算是谢礼。 老人刚想推辞,被风自轻一句带回家给孩子吃后,这才笑了笑,朝这外乡人点了点头,心挺善的,不枉自己好心提醒。 待老人走后,风自轻对于京罗城的印象,勉强好转了一些。 —— “公子,没想到那外乡人倒是能忍,可惜了,没能知道那把剑的品秩如何,要是下回遇上,您说,该找个什么借口才好啊?” 轿上的秀美公子轻轻一笑,说道:“老陈啊,急什么,看样子他是刚到京罗,估摸着会待上一阵,待我见完皇祖母后,再去找他也不迟。” 中年男子应声道:“对对对,您见皇太后才是头等大事,老陈我会约束好手底下那帮小崽子们的,公子请放心,绝不给您添乱。” 秀美公子嗯了一声,摆了摆手,中年男子立即躬身抱拳,随后朝后面大声喊道:“动作都快点,别耽误了公子觐见的时辰!” —— 看着秀美公子一行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后,风自轻这才抬步进城而去。 原来是为了身后这把剑,是夸他识货呢,还是蠢呢,唉如果不背剑,身体就不能时刻适应剑的重量,对战之初,就多了份适应之期;背,又会遭他人觊觎,真是两难呐 莫不是这剑鞘太过普通,让人一眼看能看透?看来得搞把不一样的剑鞘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穷困之地 一国之都,风自轻是第一回来。 之前无论是文霖国、云泽国和玄和国,他都不曾去过国都,而其中云泽国的云通城,虽然够大,但毕竟不是一国之都,至于其他弹丸小国,国都哪能与之相比。 对于那位紫罗国皇帝的亲侄子,他倒没有过多担心,毕竟天子脚下,治安应该问题不大。再说了,那人的境界,不过是洞元期而已,按他们的行事风格,多半不是靠努力修炼来的,那还担心什么。 愿意努力修炼的人,哪里会做出这种当街试探对方兵器的举动,多半只有闲的发慌的人,才会做。 京罗很大,风自轻逛了大半天,也才逛完几条大街,买的吃的倒不少,这让他不得不感叹一句,修行真好,不用担心长胖这个问题。 待闲逛至傍晚,风自轻这才转变方向,去往城西。 他随意找了家客栈,不大不小,既不突出,也不难打听消息。一个外乡人一来就选择下榻高档酒楼客栈,很容易被当地的小混混盯上。 虽然无碍,但烦不是? 休息了约末半个时辰,风自轻换了身行头,起身出了客栈,去往城中一家经营颇大的青楼。 我也不想去的啊,但这不是为了打探消息的嘛。 在一番自我辩解之中,风自轻来到一家名为“软竹坊”的青楼门前。 门前种植着几丛竹子,直挺葱郁,与门口几位身穿红色薄衣,身躯若隐若现,摇摆身姿拉客的姑娘,颇为相配。 风自轻点头不已,好一个红配绿,好一处软竹坊,只是这软竹坊,软的不应该只有竹子。 “唉呀,公子,别光站着那看呐,快随姐姐来,夜晚稍凉,姐姐帮你暖暖” 风自轻摇了摇头,心道你穿那么薄,还以为你不知道冷呢。他摆了摆手,说道:“姐姐先忙,前几日在别的地儿花了不少,今日囊中羞涩,就只好喝喝酒了。” 拉客的姑娘一听,眼神瞬间变了一变,笑脸依旧保持,却没有刚才那般投入了,伸了伸手,示意对方随意。 风自轻拱了拱手,拾阶迈入坊中。 天下青楼一般闹。 大厅中,风自轻坐在一处靠墙的坐位上,点了几碟下酒菜,开始环顾四周。 根据智鬼张智的坦述,那座废宅就在城西,地处偏僻,知道的人不多不少,但会谈论的人,却少。 他此来,就是想打听出,那座废宅如今可有何变化,亦或是出了什么新事,有了新忌讳,毕竟那张智离乡多年,情况有变,也属正常。 在听了小半个时辰后,风自轻摇了摇头,看来今夜可能毫于收获了,也罢,这家没有,不代表别家没有,多逛几家便是,反正钱够用。 要是实在没有消息,他便只好去找穷困区,找乞丐打听消息了,再要没有,那就硬闯好了。 夜渐深,风自轻轻叹一声,打道回府。 接下来的几天,风自轻去了好几家青楼和酒楼,都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只好将目光,放在穷困区了。 这日,风自轻背好剑,去往城东南方向的穷困区,这次要是还没有消息,他便决定晚上去废宅一探究竟。 虽是一国之都,但阶层分化,哪里都有,所以穷困区,是真的穷困。这种地方,倒不是国家放任不管,而是即便当下将其治理好,之后不久,便又会出现。 穷这个字,如春风之草,哪里能治尽的呢?再者,治穷,费心费力费财,只要穷困区不惹出什么事,官府也就平平而治了。 穷困区,大多都是些老弱妇孺,青壮一些的,要么外出谋求差事以补生计,要么成为混混,游手好闲。 所以,来这里打探消息,算是不得已而为之,这种修行上的事,这些普通人,能有什么渠道知道呢? 只不过有时候,有些事情,就是会出现反常。 当风自轻抱着无所求的心态在穷困区转了两圈后,本以为仍会无功而返之时,事情的苗头出现了。 那是一个头上流血,经过简单包扎的少年,从风自轻身旁勿勿跑过,这个并无奇特,奇特的是那少年手中,紧紧攥着一片叶子,从稍稍露出的叶尖,风自轻分辨出了,那是一片竹叶。 竹叶应该摘下或是掉落不久,虽然微微泛黄,但叶子上的灵气,还残留些许。 流血少年边跑边喊着,眼中充满了光亮,“妹妹,妹妹,我终于捡到一片紫罗竹叶了,这下你的病,肯定会好很多了!” 话音刚落不久,一个身形瘦弱,面色枯黄,嘴唇发白的女童,跌跌撞撞地从一巷子的拐角处跑了出来。 或许是拐弯急了点,女童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她皱了皱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咬了咬牙,站起来继续朝少年跑去。 “没摔疼?看!妹妹,这就是紫罗竹叶,王大夫说过,紫罗竹叶可以治病,快,上来,哥哥背你去找王大夫。” 少年跑到女童向前,将攥的手微微张开,给女童看了两眼后,又将手攥紧,像是生怕风一吹,将竹叶吹走。 “哥哥,你流血了,我帮你擦擦”女童趴在少年的背上,用袖子擦了擦少年的额头。 少年淡然一笑,一抹鼻子,笑道:“没事,用水冲掉就行了,快,抱紧我。” 看着少年与女童渐行渐远,风自轻决定护他们一程。 紫罗竹叶在刚掉落之后,在一定的时间内,叶子上还会残留着灵气,而这点灵气,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确实可以算的是上治病灵药。 少年这么一喊,肯定会有不少人知道,而这穷困区,肯定不止一人生病,那么,抢夺,很可能会发生。 果不其然,少年背着妹妹没跑多远,便被几个少年拦下,意图明显。 “长猴,这是我妹妹治病唯一的希望,我求你,放过我,晚了可就没用了!”少年背着女童,声音颤抖。 “我娘也生着病,也指望它治病。”名为长猴的少年身形较高,同样面黄肌瘦,与之一起的两个少年,是他的弟弟们。 “那你们怎么不自己去那里捡!你知道我在那等了多久,才等到今天吗!”少年大吼着。 长猴无动于衷,摇了摇头,“我怕疼,也怕流血。” “那怎么现在不怕了啊!”少年咬着牙,干咧的嘴角,渐渐渗出了血丝,他低了低身,准备将妹妹放下,随后拼命。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让他心安。 “你只管去,我帮你。” 第一百九十九章 会见 少年环顾四周,没有见到说话之人,只好用力的点点头,轻声说道:“多谢!”。 随后继续狂奔。 当看着对面原来要阻拦他的三人,之后却如木头一般站在原地不动,脸上更是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任凭自己奔跑之时,少年心中对于那位不曾出现的高人,从感恩变成了敬佩。 连影子都不曾出现,就让那三人乖乖就范,定然是修行高人无疑,如果有机会见到,一定要拜师才行。 风自轻之所以没有出现,直接将少年带去找那位王大夫,自然不是因为眼前的那三个一推就倒的少年,而是附近那几处的盯梢。 这些人,盯了他几天了。 若是因为自己的出现,牵连上了这对兄妹,而害少年和女童遭遇什么不测,那就是好事坏做了。 盯梢,是在他入城后的第三天才有的,风自轻思来想去,也只有那位如公鸡一般鲜艳的男子了。 看来,是得找个时间,解决一下麻烦了。 “王大夫,王大夫,我捡到紫罗竹叶了”少年背着妹妹一路狂奔,在踏入医馆门后,见到王大夫本人之时,这才呼喊。 风自轻隐匿在人群中,暗自点了点头,不错,这回学乖了,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叫喊。 他稍稍听了听医馆内的对话,确认那王大夫是位有医德,也有医术的大夫之后,环顾四周,朝一条偏僻小巷走去。 小巷拐角处。 风自轻斜靠在墙角,静静等候。 片刻之后,在距离他不到二十丈的一条小街的墙头处,探出了一颗头。 那人皱眉观察了片刻,有些犹豫不定,最终他朝身后某处点了点头,做了几个动作,说了几句唇语。 当他返过头时,看见了那一袭青衫的背剑公子。 “你们的暗语,我也想学,要不,咱们聊聊?”风自轻面带笑意,同时取下缚巍,将剑尖部分搁在对方的肩头,示意他不用过于紧张。 盯梢人咽了咽口水,努力调整了一下站姿,但腿还是经不住的有些抖。 倒不是他怕,毕竟在小王爷手下办事,已经是莫大的勇气了,实在是搁在他肩头的这把剑,真他娘的重! “兄台,你的腿怎么一直在抖啊,难不成是昨天夜里太放纵了?唉,听我一句劝,这种事,还是要节制一些的嘛,毕竟身体重要,对不对?” 盯梢人怒力挤出一个笑脸来,“这位公子说的是,在下谨记,还请把剑收起来”他指了指肩头的剑,眼神诚恳。 “哦”风自轻长哦一声,收回缚巍,笑道:“你们盯了我这么久,哦不,是盯了我的剑这么久,还以为你们很喜欢呢,既然如此,就索性让你们近距离看看,咋样,剑好看不?” 盯梢人长舒一口气,站直身体,陪笑道:“公子说笑了,在下刚出门不久,何谈盯人一说,公子肯定是误会了” “误会?” 盯梢人用力点头。 “既是误会,那该如何消除?” “呃…不如,在下请公子喝酒,此处不远,就有一座酒楼,风评不错,公子意下如何?” 风自轻摸了摸下巴,看来那位皇帝亲侄手底下的人,确实是有几分本事,这份临危不惧,和脸皮之厚,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有无美人?” 盯梢人突然眼前一亮,当即点头笑道:“这个自然,一国之都,岂会没有美人,公子请。” 风自轻嗯了一声,跟着这位盯梢人,缓缓而去。 路上,盯梢人时不时地介绍京罗的风土人情,笑意不失,也会有意无意地问一问背剑公子的背景,不管有无收获,一点即止。 风自轻也乐得配合,随意闲逛着,毕竟一个又聪明的向导,去哪找,反正不缺时间,由得他们布置。 “风公子,到了,里边请。” 二人来到一座酒楼外,盯梢人态度一变,表情严肃,躬着腰,以手示意,与先前在来时路上谈笑淡然的表现,截然不同。 风自轻抬头一看,嚯,三个飘逸的大字,“不竹居”,好家伙,原来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大酒楼,看来那位皇帝亲侄,应该很有钱。 嗯?好像是句废话,皇帝的亲侄子,怎么会没钱。 此时刚过午时不久,酒楼内却是空无一人,皇家的手笔,就是这么蛮横。 风自轻站在大厅中,双臂环胸,等待对方先开口。 片刻之后,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胆子挺大的嘛,敢独自一人前来,是自信、自大,还是蠢。” 风自轻抬眼望向二楼那个边说边行,头戴鲜花,身穿红袍,缓缓而出的秀美公子,撇了撇嘴道:“下来,我没有抬头与人说话的习惯。” 秀美公子微微上扬的嘴角一顿,哼声道:“外乡人,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 风自轻缓缓闭眼,没有说话。 气氛有些尴尬。 “大胆,竟敢如此对待我家小王爷,找打!”话音一落,一个身影从暗处蹿出,攻向风自轻。 风自轻眼也不睁,在对方快要近身之时,稍稍侧身,随后猛然抬腿,一脚将那人踹出数丈,随后啪的一声,跌落在桌椅上。 气氛依旧尴尬。 啪啪啪 “这位公子好本事,不过打烂东西,是要赔的,老陈,去看看他兜里有无赔金。” “是,公子。” 风自轻睁开眼睛,果然是那个在城门口让他让路的中年汉子,此人不喊那人小王爷,却喊公子,多半是那人的心腹了,境界只比主家高一点点,有些不正常,不排除有压境的可能。 “在下陈世,奉命与阁下讨教讨教,还请留下名号。”中年汉子从二楼走下,抱了抱拳。 “山野之人,风不重。” 风自轻看着眼前的中年汉子,有些不解,怎么,在皇室子弟手下办事,都要两副面孔吗?更让他不解的是,你这两副面孔,都被那皇帝亲侄看到了,有何必要? 他撇了眼二楼的秀美公子,脑海中莫名浮出了一个想法,你们两个,组合一下,就是一位出名的驸马爷了。 中年汉子点点头,屈腿拉出一个拳架,沉声道:“得罪了。” 随后脚尖一点,以拳对敌。 第二百章 三声花公鸡 风自轻心中有些纳闷,你们不是为皇家办差的吗,怎么有这么浓的江湖气? 他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中年汉子眼神一凝,我才刚出手,你就摇头?怎么,这么看不起我?那你那天在城门口,怎么那么怂? 嘭! 风自轻一掌向前,挡住对方的拳头,随后腰身一拧,以掌变握,同时另一只手迅速向前一抓,扯着对方的衣物,向前一扔。 中年汉子身形在半空中旋转几圈,猛吸一口气,腰身一坠,这才稳住身形,安然落地。 只此一招,高下立判。 风自轻看向那中年汉子,心中疑虑不减,没有压境?莫不是自己想多了?再试试。 中年汉子抱拳道:“这位公子武艺高强,在下佩服,那日在城门口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说完,便向一旁走去,随后站立不动。 风自轻一愣,这就完了?不是看中了我的剑么,不打算抢上一抢? 啪啪啪 秀美公子再次鼓了鼓掌,温声道:“风公子果然厉害,我这老仆跟随我多年,实力不低,能一招便与他一分高下的人,可不多。风公子如此年轻,便有如此境界,可谓奇才。” 武力不行,就来捧的? 风自轻懒得多说什么,径直走到一处桌椅旁,大声喊道:“还做不做生意啦,小二,给小爷我上好酒好菜来!” 对于风自轻的爱搭不理,秀美公子似乎全然不在意,他挥了挥手,缓缓从二楼走下,微笑道:“去,给风公子备上一桌上好的酒菜,万不可怠慢。” 随即便有人应声而答。 秀美公子行走至风自轻桌前,随意坐在他的对面,凭空取中一把折扇,啪的一声打开后,摇了摇,颔首道:“吾名明山峤,当今陛下是我亲叔叔,外乡人,可记住了?” 风自轻侧坐在凳子上,微微后仰,一手搁在桌子上,上下扫了一眼,“嗯,皇帝亲侄嘛,有听说过,评价很多,就不一一列举了,倒是其中有一条,评价与你最为接近。” 秀美公子起了兴致,问道:“何人胆敢评价于我,说的是什么?从何处听来的?” 风自轻摆了摆手,“是谁说的就不清楚了,反正是路边听来的,你确定你要听?” “当然,但说无妨。” 风自轻再次上下打量眼前之人,灵光一闪,微笑道:“花公鸡。” 秀美公子轻摇折扇的手微微一顿,有些不太确定,询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风自轻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年纪轻轻,怎的还有些耳背,我说的是,花公鸡” 秀美公子蹭的一声站了起来,脸色瞬间有些涨红,双手似乎还有些微微颤抖,估摸着气的不轻,他咬着牙说道:“你,敢再说一遍!?” 风自轻摇了摇头,缓缓起身,微笑道:“花公鸡。” “好好好,你有种!”秀美公子怒极反笑,随后朝那中年男子陈世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把金紫卫都叫过来!” 中年男子一听,有些犹豫,真叫来金紫卫,事情就比较大了,刚想开口劝说,抬眼看到明山峤的眼神后,便咽了回去。 看来这回公子是真有些生气了,这小子,这么不怕死,还是头回见,估计那三字名号,也是他现编的。 原本公子是打算在酒楼里把事情解决了,卖或强买,亦或是半买半抢都行,只要事情不闹大,下回公子再来京罗,就不必担心再挨皇太后的训了。 没想到这小子,态度一直强硬,竟然还敢出言如此这般侮辱公子,当真是老寿星吃砒霜。 他在出门前回头看了眼那个口出狂言,却还悠然自得的年轻人,别说,这份气度,还真让他有些佩服。 嗯那评价,似乎也有些到位呸呸呸,想什么人,叫人要紧。 他领了命,出门朝天空发了信号后,开始狂奔。 对于眼前这位打不过就叫人的花公鸡,风自轻没有什么心理压力,毕竟一个皇亲国戚,还是皇帝亲侄,在他人面前还要压境示人,那多半是有所顾忌。 如果真要是这样,他反而更不担心了,单凭这些人明面上的实力,自然拿他没办法,天子脚下,谅他们也不敢把事闹大。 金紫卫?估计就是那日城门口那一群护卫了,人是挺多的,但这又不是行军打仗,人多可不那么管用。 “你倒是很悠闲啊,半点也不怕。”待那中年汉子走后不久,秀美公子突然换了一副面孔,全无刚才那气愤填膺之状。他自顾自坐在风自轻对面,倒了杯茶水,细饮慢酌。 风自轻抬眼看向对面,原来换脸的源头在这。他哼笑一声,“打不过就叫人,怕的应该是你们才对。” 秀美公子哈哈一笑,折扇轻摇,“风公子讲话如此直爽,就没摔过跟头吗?” “未曾,我不仅说话直爽,出剑也直爽,你要不要试试?” 秀美公子摆了摆手,说道:“不了不了,刚才已经知晓风公子的厉害了。实不相瞒,此次请风公子过来,是想请风公子割爱,将背后之剑,转卖于我,价格尽管开口,不知风公子意下如何?” 风自轻嗤笑一声,指了指刚才被他踢了一脚的人,说道:“你们管这叫请?” 秀美公子微微一笑,说道:“风公子知晓我是皇室子弟,想必也能猜出我如此做的原因,那陈世是我的心腹不假,但却不只是我一人的心腹。出门在外,总要做做样子的嘛,对,请风公子体谅一下明某的难处。” “我跟你很熟吗,体谅你干嘛?” “你” 秀美公子一时语噎,随后折扇一合,拍在掌心,似恍然大悟道:“风公子说的对,是明某的不是,明某在此向你赔罪。”随后他打了个响指,说道:“出来见客。” 话音一落,一位手持琵琶,面带白色面纱的高挑俪人,从刚才秀美公子出场的地方缓缓而出,拾阶而下。 她行至二人身前,施了一礼,声音柔美,却又带着一丝魅惑,说道:“见过小王爷,风公子。” 风自轻手握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望向那位着装跟面纱一样若隐若现的高挑俪人,眼前微微一亮,还是头一回碰上会使魅术的人,得研究一下。 于是,他肆意的打量着对方,像要看穿一样。 第二百零一章 身份 之前,无论是青楼的媚莲,还是后来遇到的追映,都属于是媚意天然,不过是媚意大小的区别。 而如今眼前这位,虽说有那么一种纯欲之感,但在说话间,却使用了媚术,只不过境界不高,对境界低的管用,对他,就是可有可无了。 秀美公子静静地观察着风自轻的反应,心中略有些自得,果然对付涉世未深的年轻公子,还是美人来的实在。 “风公子,如何,只要你愿将背后之剑卖于我,此女,便是你的,凭你处置。此外,明某还在重金相付。” 风自轻笑了笑,放下手中茶杯,说道:“明山峤是,你看都没看过,甚至是没碰过,怎的就能确定,我背后这把剑,就一定是宝剑?” 明山峤微微一笑,“这个明某自然有办法知道了,风公子只需告知明某,愿不愿意卖。” 风自轻摸了摸下巴,寻思着是不是应该也去学一学这类术法,练一练眼力,不然哪天碰到好东西,都捡不了漏,岂不是亏大了。 他从背后取下缚巍,剑鞘剑尖轻轻着地,望向明山峤,说道:“你要是能单凭气力,不动用任何元力,在三十息之内,扶着此剑不倒地,我就将剑卖给你。” 明山峤神情一喜,“当真!?” “当然,我说一不二。” 风自轻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不过嘛,如果这剑倒了地,就算你输,那就要愿赌服输。你需为我打造一把很难看出此剑品秩的剑鞘,嗯至少是劫云境之下都看不出来,还需再认真回答我几个问题,不可作假。如何,可敢一赌?” 明山峤微微皱眉,“那万一我要是输了,岂不是很亏。” 风自轻轻蔑一笑,“赌不起就算了,一把剑扶都不敢扶,还谈什么买卖,回家绣花得了。” 明山峤眼中闪过一丝温怒,思索片刻后喝道:“好!一言为定,就是不知风公子你的赌品如何,万一要是抵赖” 风自轻嘿嘿一笑,说道:“明公子莫不是忘了自己是皇帝亲侄的身份?身边高手不缺,我若是抵赖,出了这京罗,可还有安生日子?反过来我倒是要问一问明公子,你身为亲帝亲侄,一言几鼎啊?” 明山峤眼前闪过一丝异色,此人当真是大胆,敢一口一个皇帝,心中莫名有些佩服。 他扶了扶鬓角的鲜花,傲然道:“我自然说话算话。” “好!” 风自轻竖起手掌,明山峤迟疑了一下,随后抬手与之重重击掌。 击掌过后,风自轻将剑斜摆,努了努嘴,示意明山峤过来扶剑。 明山峤提起桌上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随后有些纳闷,怎么扶把剑,还给自己弄紧张了? 他晃了晃头,起身走到剑前。 风自轻微笑问道:“准备好了?” 明山峤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那来。” 明山峤缓缓伸出右手,紧紧握住剑柄,再次点了点头。 风自轻笑道:“那,祝你好运。” 说完,他将手撤回,随后开始数数。 一,二,三,四,五 当风自轻松开手之时,剑身瞬间向下而倒,明山峤脸上大惊,另一只手连忙丢了折扇,改用双手扶剑,随后躬着身,咬着牙,苦苦支撑。 在风自轻数到七之时,明山峤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微颤。 数到十二之时,明山峤的脖子上已经是青筋暴起,双脚打颤。 数到十七之时,风自轻嗯了一声,表示疑问,接着又嗯了一声,表示肯定。 当数到二十三之时,终于,铛的一声,剑身坠地,随后地板应声而碎。 风自轻看着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的明山峤,忍住笑意,摇头说道:“明公子,好可惜啊,再坚持七息便好了,可惜呀,可惜” 明山峤用力的咽了咽喉咙,牵强一笑,“是啊,可惜了,是明某输了,风公子要在京罗多待些时日了,剑鞘需要时间。” 风自轻点头道:“明公子好赌品,时间我有的是,不急,劳烦明公子为我打造一把称心的剑鞘啊,到时我定要作东,以谢明公子的厚意。” 明山峤摆了摆手,心道还真是倒霉到家了,白丢了人不说,还要给别人打造上好的剑鞘,亏大发了。这剑,还真他娘的重!大意了。 刚才下意识想要运用元力,一有苗头便被这人发现,此人本事,可能不止先前所表现出来的。 不过想来,只要今日之事传扬出去,皇伯父那里,会放心不少。这也算是达成目的了,就是代价大了点,什么都没捞着,哼,剑鞘,可没那么好得,总要让你付出点代价,不然,我这皇帝亲侄的脸面,往哪搁。 想到这,他起身拍了拍身后的灰尘,整了整了衣衫,重新落座,咳嗽两声,说道:“你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风自轻没有着急问,而是看了一下门口,又看了看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手足无措,小手正在摆弄衣裙的高挑俪人。 明山峤会意,摆手说道:“无妨,陈世是个聪明人,知道该什么时候出现。至于他们,都是我的人,尽管问。” 风自轻点了点头,御下有方,这花公鸡还是有些本事的。于是他索性大方问道:“不知城西那处废宅,最近可以什么变化?” 明山峤本在低头整理衣袖,听后蓦然抬头,问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风自轻一听,有戏!于是淡然道:“没什么,受人之托,打听些消息。” 明山峤眉一皱,“受何人之托?那人”说到这,他突然摆了摆手,示意手下那些人远离。 高挑俪人会意,屈膝施了一礼,缓缓退至门外,其他人也随之而出。 “那人可是姓明?” 风自轻心中一惊,好家人,怎么这个人也知道明老神仙的事?边界那明老头好像是知道些什么,姓明紫罗国国姓,看来那老头的身份,多半也是皇亲国戚了。 都是姓明,那明老神仙的身份,想来就是紫罗国皇室家族成员了。 第二百零二章 消息 风自轻思索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托我打听消息之人,正好也姓明。” 明山峤长哦一声,重新握在手中的折扇拍了拍桌子,说道:“即如此,那我跟你讲,也不算违规了。” “违规?明公子可否为我解惑?”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明山峤抬头想了想,说道:“具体的不好说,家父曾经与我明言,凡我皇室成员,不可向外人泄露关于那座废宅的任何消息,一旦泄露,禁足两年。 虽说处罚对于我们这些修行之士来说,不痛不痒,但既然是长辈明言交待过的,那还是遵守比较好。至于为何有此规定,就不得其由了。 托你打听消息的人也姓明,那应该就是我皇室的那位先辈了,那跟你讲,便不算违规。” 风自轻这才恍然,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些天四处打听,都毫无消息,应该是被封锁了,外人很难知晓。如今想来,从那头顶流血少年手中的紫罗竹叶推算,想要进那废宅,估计很难,不然也不至于到捡片竹叶,就要流血的地步。 那少年能捡到,想来也是那看守之人,见少年救人心切,才终于不忍心,将一片紫罗竹叶送与他。 风自轻抱了抱拳,正色道:“还请明公子,将关于此事的消息,都告知于我。” 明山峤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你不用过多指望于我,我知道的,也就一点皮毛而已,我对这种事不上心。想要知道更多,还得问那些皇子公主们,最好是问那位爱好诗词歌赋,喜欢外出游历广结好友的二皇子,想来他对奇特的事情,比较感兴趣。” 风自轻身体前倾,问道:“那不知这位二皇子,如今身在何处,好不好找?” 明山峤道:“巧了,这位二皇子刚回来不久,他喜好交友,你若能投其所好,说不定还真能问出些什么来。” 风自轻问道:“那这位二皇子,何时会出皇城?” 明山峤突然一笑,折扇轻摇,叹道:“不出意外,等陈世叫来了人,然后这边把动静闹大,那位二皇子,估计就会来凑热闹了。” 风自轻眼前一亮,这不是一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吗? 随后他再问了些关于废宅的消息,明山峤也都一一告知,最后与明山峤一番合计,随后一拍即合。 啪!咔! 啊! “不要打啦,不要打啦” 酒楼之中开始不断响起桌凳被摔断落地之声,其中还夹杂着人的痛呼声,以及酒楼掌柜毫无意义的劝阻声。 片刻之后。 簌簌 整齐且响亮的铠甲声渐渐传来,中年汉子陈世带着一大批金紫卫而返,在听到酒楼之内的动静后,迅速下令,将不竹居围了个水泄不通。 “姓风的!你竟真敢对我出手,活腻了吗!?” 陈世前脚刚踏入酒楼,便听到自家公子的怒喊,他连忙望去,原本风度翩翩、仪态秀美的公子,头发已经有些散乱,鬓角的花已然不见,左手袖口有些许破损,而那背剑之人衣衫整齐,一脸淡然。 他看着满地狼藉,显然是公子已经亲自动过手,但似乎还没占到什么便宜。他加快脚步向前,关切问道:“公子,可有受伤?” 明山峤斜了一眼陈世,摇了摇头,随即怒道:“怎的才来,人都带来了没有?这厮想要走,你看着办!” 陈世点头躬身回道:“回公子,人都带来了,路上碰到了二皇子,才稍稍耽搁了一会,请公子恕罪。” 明山峤眉头一皱,哼声道:“哼,他倒是来的挺巧啊,怕是早就等着这一出。” 陈世没有答话,皇家的事,岂容他敢多嘴。 见明山峤没有继续开口,他迟疑了一下,问道:“公子,太后那里,您看?” 明山峤摆手道:“都这个时候了,不管了,大不了再挨几句训便是。这个姓风的,你务必让他尝尝后果。” 陈世道:“公子宽心,请上坐。” 明山峤嗯了一声,甩了甩有些许破损的衣袖,理了理发丝,环顾四周,手下侍卫察言观色,迅速从一堆破烂中找出一条还算完整的长凳,送到他的身后。 陈世见自家公子已然安坐,上前几步,朝背剑公子说道:“风公子,敬酒不吃,那便吃罚酒!” 风自轻耸肩一笑,道:“你们这敬酒和罚酒,似乎没什么区别,买卖不成便要强买强卖,怎么,皇室之中还兴这一套?” 陈世暗了暗眼神,沉声道:“风公子说话要注意分寸,祸从口出。” “切。”风自轻轻蔑一笑,态度不可谓不嚣张。 陈世眉眼含怒,“都给我进来!” 话音一落,二三十位金紫卫从大门鱼贯而入,迅速将风自轻围了起来。 大厅瞬间被填满。 风自轻环顾一圈,人虽多但境界一般,不过其中无一人是武者,而且有几位已然接近四境,算是半只脚踏入了洞元境。 不得不说,皇家的护卫,确实非官宦之家可比,如果这群护卫还懂得类似军阵一样的战阵,那便更难对付。 值得一提的是,身为金紫卫的头领,表面看上去却是一位武者,细细一推敲,内有玄机。 如果是普通的乘虚境,碰上这些人自然是必败无疑,但风自轻显然不是,单凭气力便可手挥重达一千多斤重剑,岂会普通。 “上!” 陈世一声令下,厅中所有金紫卫一拥而上。 双方不是搏杀,犹留余力,风自轻清楚这群金紫卫的实力,但这群金紫卫却不清楚他的实力,短时间内,占上风者,不言而喻。 风自轻剑不出鞘,只凭赤手空拳,便将朝他冲来的数名金紫卫干翻在地,随后借助大厅几根梁柱来回游走,将这群护卫一分为几,将其中两小拨实力相对较弱的金紫卫撂倒在地,暂时得以脱身。 脱身之后,他猛然望向坐在长凳上看热闹的明山峤,随后大步流星冲了过去。 见风自轻冲来,守在明山峤身前的陈世暗骂一声,“一群废物”,随后他双膝微沉,一脚贴地前挪,腰身一扭,一拳递出,与之拳拳相对。 嘭! 一声闷响后,一人不动,一人倒退滑出,撞柱而停。 第二百零三章 再遇贵公子 风自轻揉了揉了后背,轻咳两声,心道,好家伙,果然压境了,一拳便能将自己击退,至少是半步真璞境,或是半步七境武者了。 他望向陈世身后的明山峤,见对方嘴角那一抹自得的笑意,便知道被对方小坑了一下。 哼,有来有往,小心笑早了。 他本来想在出酒楼前,再试探一下这只花公鸡的深浅,没想到差点马失前蹄,既然这样,那还是按商量好的来。 于是他便不再收力,彻底放开手脚,将这群金紫卫揍了个遍,最后朝明山峤大放狠话,在陈世真正发威之前,冲出酒楼。 出了酒楼,风自轻并没有遇到想象中的围攻,没费多大力气便冲出了包围,这点让他有些意外。 他知道,在酒楼之中,他是借着酒楼厅内地方有限,金紫卫想结阵一时半会也结不起来,施展不开,自己才能从容应对。但酒楼外这群金紫卫,按理来说,应该不会这么水才对,难不成 片刻后,他似乎想通了什么,不禁摇了摇头,这个陈世,不简单呐。 —— 酒楼之中。 “都是废物,连个人都拦不住,还不去追!” 陈世在训完那群金紫卫后,转身朝明山峤询问道:“公子,您且宽心,只要姓风的这小子还敢留在京罗,咱们的人,定能将他擒住,到时交由公子发落。” “嗯。”明山峤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随后吩咐道:“此事,尽可能不让他人知晓,谁要敢乱嚼舌根,你看着办。” “是,公子。” 明山峤站起身来,随后双手张开,那位身怀媚术的女子便立即过来为他宽衣,再从方寸物中拿出新的红色长袍与鲜花,为其穿戴好后,跟着恢复秀美仪态的公子,一起离开酒楼。 看着自家公子的背影,中年汉子突然叹了口气,用衣袖擦了擦并没有出汗的额头,嘀咕道:“公子啊,老陈我也不容易啊,您聪慧无双,多担待担待。” 酒楼中的动静不小,自然有不少人看到,风自轻独自从酒楼中“出逃”,自然也都看在眼里。 当有人看到后面从酒楼中出来的是皇帝亲侄时,纷纷猜测酒楼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而那匆忙离开之人,又是什么身份。 而处于议论中心的风自轻,在离开途中,偶然遇到了一位熟人,而这位熟人的身份,让他再次意外不已。 —— 离后酒楼后不久,原本打算借偏僻小巷脱身的风自轻,在小巷的围墙之上,被人喊住了。 “风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惊喜。 风自轻身形定在围墙之上,在这京罗,还能碰到熟人?当他转身望去,在人群中,看到了朝他挥手之人。 洲船上的那位贵公子,易山明,身后两位侍女不曾换人,但境界已然是洞元境了,不过之前那位随行的灰衣老者,并不在他们身边。 风自轻这才想起,这位贵公子,是有说过他是紫罗国人士,家住京罗,不过当时与此人交情并不深,时间一久,便有所淡忘了。 他摸了摸下巴,这小子怎么不早点出现,不然凭此人不凡的身份,废宅那里,说不定早就能探出点什么消息来了,哪用的着在今天弄这么一出。 对于贵公子在离船之际,邀请他坐客京罗之事,风自轻显然忘的一干二净。 “唉哟,是易兄啊,好久不见呐,走,去喝两杯?”既然遇上了,风自轻自然不会放过打听消息的机会,顺便看看能不能佐证一下明山峤给的消息的真实性。 明山峤快步朝风自轻走去,脸上写满笑意,“如此甚好,易某做东,稍尽地主之谊,请风兄移步,随我同去。” 风自轻跳下围墙,打量了一下对方,嗯境界精进不少,离开之时好像还是洞元,现如今已是乘虚,而且快赶上自己了,这就是世家子弟的修行速度? 易山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欠了欠身,微笑道:“修行小有所获,不值一提。风兄一路走来,可曾遇到过一些比较有趣的,或奇特之事,可否跟我讲讲?” 风自轻一愣,我还没有开口问你,你倒还先问我了?他想着待会肯定要旁敲侧击一番,于是将撼山经一事添油加醋一番,分段讲给易山明听,当然,该省略的自然会省略。 一座酒楼的厢房之中。 酒过三巡,风自轻终于将撼山经一事全部讲完,听的对方双眼放光,热血澎湃。 易山明脸色微醺,举杯说道:“风兄独自行走江湖,历经数次险境每每都能化险为夷,在下佩服!只可惜在下外出游历多年,却并未亲身感受过险境,实为遗憾。” 风自轻手中酒杯一顿,腹诽不已,我这打生打死,你倒还向往上了?你也不想想,有你那位长辈在,怎么会让你以身犯险。于是他安慰道:“易兄想要亲身感受,等境界一高,自然就有机会了。我听说这城西处,就有一奇特之处,也并无多大危险,易兄可曾去探上一探?” “城西?哦你是说那处废宅,那里哪有什么好”易山明话未说完,便被他身旁的美貌待女借斟酒之际,暗中打断。 风自轻瞥了一眼那位美侍,对方抱以微笑。 被打断的易山明抹了抹嘴巴,讪然一笑,“那里家中长辈交待过,所以不曾去过。” 风自轻晃了晃酒杯,笑道:“我倒是打算去探上一探,易兄可有兴趣?” 蹭的一声,易山明站了起来,眼神中充满惊讶,“风兄要去探那废宅!?” 风自轻淡然笑道:“当然。” 易山明稍稍沉默,而他身旁的两位侍女,也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其中那位斟酒侍女突然开口笑道:“风公子想去探那废宅,可是已然有所准备?” 对于侍女的突然开口,易山明没有任何阻挠,脸上神情不定,似乎在为风自轻的邀请在犹豫。 风自轻笑了笑,看来这两侍女也不简单呐,他摇头说道:“并无任何准备,不过是受长辈之托,必须前去一探。” “长辈?”易山明蓦然抬头问道。 “不错,如果易兄不愿同去,也没什么,此事不过是我随口一提,不用放在心上。” 易山明沉吟片刻,试探问道:“风兄那位长辈,可是姓风?” 此问若是放在别处,多半是句废话。 风自轻摇头说道:“不是,他姓明。” 易山明神情一愣,欲言又止,随后举杯饮酒,缓缓坐下。 看到易山明的反应,风自轻对于自己的预想,有了判断。 第二百零四章 夜探废宅 从紫罗国边界的老头,到皇帝亲侄明山峤,最后是眼前这位,都问过同样的问题。 你的那位长辈姓什么。 在问过之后,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边界老头什么也不肯说,明山峤的回答似乎没有什么负担,但也没什么重要的消息。 对于废宅的由来,明山峤一无所知,更别提从废宅出来后,如智鬼张智一般精神被受控制的原因了。 废宅之中有紫罗竹不假,但那根紫罗竹品秩一般,不低也不高。紫罗国人尽皆知,紫罗竹只属于皇室,更何况是京罗的紫罗竹,谁敢去偷挖紫罗竹,等于去送死,所以废宅有人看守,并不全是为了紫罗竹的自然生长。 看守之人似乎是皇族中以前的长辈,至于具体是哪位长辈,明山峤也并不知晓。 这些消息,对于风自轻来说,可有可无。 在明山峤的回答之中,唯一对他来说有用的,是那位看守之人,似乎是戴罪之身。戴罪之身,那么看守,多半就是为了赎罪。 在一座废宅中赎罪,那这座废宅之中,除了那根紫罗竹,或许还有其他东西存在。 明老神仙是守山人,生前也是戴罪之身,或许与看守之人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风自轻之所以坦言要去夜探废宅,是要看易山明的反应,从而证实此人的身份。 易山明的欲言又止,迟疑不定,以及美貌侍女的趁机打断,都间接证明了,关于废宅,易山明知道一些内幕,而能知道内幕的,应该只有皇族嫡系。 易山明,反过来便是明山易,无论易是哪个易,只看前两个字,便能断定,眼前这位贵公子,是当今皇帝的儿子。 结合明山峤口中的描述,易山明的喜好,答案呼之欲出,紫罗国二皇子,明山屹。 贵公子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风自轻推测出来,他为自己倒了杯酒,朝风自轻问道:“风兄打算何时动身?” 风自轻微笑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晚。” “这么快?”明山屹有些诧异。 “就今晚,长辈之命,自当尽心。”风自轻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起身朝明山屹抱了抱拳,“多谢易兄的宴请,下次相遇,改换风某做东。晚上有的忙,所以在下还要回客栈养精蓄锐,就先告辞了。” “啊,这么匆忙吗”明山屹有些意外,但既然对方说了,他也不好强留,于是起身回礼道:“既如此,那风兄先回,改日再找风兄饮酒。” 风自轻笑着点了点头,再次抱拳,随后准备转身离开。当快要踏出厢房门时,传来了贵公子的提醒。 “风兄一切小心,千万千万” “公子,不可”美貌侍女出言提醒。 “无妨,你二人不说,他人怎会知晓。”贵公子打断了侍女的提醒,继续说道:“风兄夜探废宅,一切小心,万不可提“郁离”二字,切记!” 风自轻蓦然转身,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随后朝贵公子抱拳弯腰,以表谢意。 贵公子大方的受了一礼,咧嘴一笑。 风自轻起身后也跟着一笑,这人可以处。 待风自轻走后,贵公子长呼一口气,重新落坐后双手抱着后脑勺,颇为悠闲。 侍女拿起一块瓜果喂进贵公子的嘴里,笑问道:“殿下泄了秘,就不怕回去后,陛下责罚?” 贵公子嘿嘿一笑,“你们不说,谁知道我做了什么,再说了,不是还有母后嘛,顶多被关禁闭一阵,不怕不怕。风兄如此年纪,就已经是乘虚境后期,凌云三境,指日可待,若能与他成为朋友,实乃人生一大乐事,关禁闭这种小事,可就太划得来了。” 侍女掩嘴一笑,娇笑道:“公子打的一手好算盘,可算到了皇后娘娘就一定会帮殿下?殿下出游归来,可是花了不少钱财,陛下可还没与你提起过呢。” 贵公子一听,再无悠闲之态,连忙喝了几口酒,随后大手一挥,“快随我回去,提前与母后商谈。” 两名美貌侍女对视一眼,笑意不止。 —— 风自轻离了酒楼之后,直接回了客栈,真的养精蓄锐了起来。 他说今晚夜探废宅,原本是为了试探明山屹的反应,如果离开之时,明山屹并没有任何提醒,那他就不会今晚动身,而是会过上几天,看情况再动身。 说和做,是两码事。 在得到明山屹的提醒,特别是听到“郁离”二字后,风自轻才决定就在今晚动身。 明山屹的提醒,证明了他的好心,那么是不是今晚动身,并无区别,那便索性就定在今晚。 明山屹,明山雪,这两兄妹,人都挺不错的,值得一交;至于那只花公鸡,花花肠子太多,保持距离为好。 深夜,风清月明。 风自轻换上准备好的夜行衣,在街巷中穿梭,这里是一国之都,且修行者众,所以他没有明目张胆的御剑飞行,即便是深夜,也太过扎眼。 废宅离贫困区不远,片刻之后,风自轻在废宅正前门现身。通过智鬼张智的描述,看守之人是处于废宅后院,而整座废宅的外墙上空,似乎存在着某种传送阵法,一旦选择翻墙而入,便会立即将人传送至看守人所在之地,瞬间暴露。 所以那些做贼心虚的,不敢从正大门而入者,往往都是一来即擒。 因此,风自轻才选择从前门进。 从外看,废宅比较大,大门两旁的两座破败的镇门石狮下,隐有灵气溢出,除此之外,与普通废宅相比,并无不同。 风自轻缓缓向正前门走去,拾阶而上,在门前伫立。 他能感受到,石狮底下的灵气,在他一靠近大门之时,瞬间淡了不少,像是有人在操控一般。 风自轻将手贴在门上,丝丝冰凉从手心传来,没有任何的不适,相反,在感受过后,心中似乎还多了一丝宁静。 这废宅,果然不一般。 他推了推门,毫无反应,显然是存在某种禁制。他将一丝元力汇入掌心,再试着推了推,果然,破败的大门,发出了细微的吱呀声。 风自轻双手贴于门上,体内元力不断汇入掌心,他咬着牙,用力往里推,这才将门推出一条缝来。 他将脸凑到缝前,小心察看宅内的情况,却不想,越看,越感觉不对劲。 第二百零五章 奇怪的宅子 废宅之中,没有想象中的破败不堪,反而有些幽静。前院的围墙之下,还种着不少花,颜色不一,不过似乎没有什么生机,所以不够鲜艳。 院内的数条走道旁,种着不少大树,树很常见,但诡异的是,树干粗大,本该成为参天大树的它们,却高不过围墙,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一般,所以只能朝两旁生长,以致于明明相距甚远的两棵树,却如藤蔓一样,缠绕共生。 风自轻在缝中观察了良久,确定不曾惊动看守之人,这才再次咬牙,将破败大门用力推开,抬腿迈了进去。 刚一进去,一阵凉风袭面吹来,让风自轻的头脑有些发晕,他连忙运转元力,这才将那眩晕感驱除。 他愈发谨慎,这凉风自然不是普通凉风,显然是此地灵气因环境有所异变,看来这趟废宅之行,注定不会轻松了。 心中一动,风自轻将两柄伪本命飞剑外放于身前,操控着它们一前一后来回旋转,以防不测。 “啊!” 一道怒吼突然响彻夜空,风自轻立马让缚巍出鞘并握于手中,神情戒备,但等待了片刻,却并无下文。 莫不是那看守人发疯了?风自轻心中暗骂,吓我一跳。 继续等待了片刻,依旧没有下文,风自轻便索性大步朝内院走去,反正该来的迟早要面对,那就痛快一些。 一入内院,风自轻不禁点了点头,终于有点废宅的样子了,东倒西歪的,这才像样嘛。 他四处看了看,野草丛生,房间破烂,除了蜘蛛和蛛蛛网大些,和普通废宅并无两样。长年待在有灵气的地方,蜘蛛大些再正常不过了。 既然内院无异常,那就只有后院需要小心应对了。 风自轻在入后院的拱门处停留许久,丝毫感应不到后院的情况,看来阵法的威力不小,万一被陷进阵内,那就麻烦了,看来得临时想个脱阵之法了。 他左思右想,突然想到前院那些生长怪异的树,心中有了计较。 时间有限,草草布置一番,将异首伪本命飞藏匿在前院某处,风自轻操控着缚巍伪本命飞剑,踏入后院。 一入后院,场景瞬间一变,没有破败之感,更没有怪异之感,只有惬意。 自拱门而入,拱门的左边,有一座不大不小的木屋,木屋内灯火未熄,烛影摇动;木屋外有一条弯曲向前地铺石小路,小路尽头处有一池塘,池塘中莲花朵朵,阵阵蛙鸣,几条白色的鲤鱼在荷下游弋,在月光的照射下,极为醒目。 池塘边有一凉亭,亭中有两个些许破旧的蒲团,凉亭的后方种有几块菜地,菜地里蔬菜青青,两个水桶放在地间,昭示着有人打理。 菜地旁边就是墙角,墙角处有一根宽约三指,高约半丈的紫罗竹,竹叶呈紫青色,显然还未到成熟期。 风自轻环顾四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幻境!?这跟那智鬼张智口中描述的可怕之地,完全不搭边啊! 张智坦白过,这后院之中,地域宽广,在看守人未出现之前,可以说是荒无人烟,且环境诡异,阴风阵阵,土露白骨,乌鸦环飞,像是一处战场遗址。 怎么自己一来,就大变样了?难不成这幻境,还会根据人的不同,而有所变幻?那这变幻的根据是什么,是闯入者的心境?还是看守人此刻的心境? 风自轻缓缓走向池塘,看着池塘中的莲花,心中那抹莫名的亲近感,再次浮现。 如果这是幻境,自己对幻境中的莲花都会产生亲近感,那从某种意义上说,自己的大道真的与莲花相近? 他摸了摸下巴,想起执越口中云天宗内七莲湖中那七十七朵品种不一的莲花,看来得找个机会,去一趟云天宗了。 风自轻将手伸入池塘水中,微凉,并无不适。他沿着池塘转了一圈,什么发现也没有。随后穿过凉亭,进入菜地,舀水浇菜,顺便还松了松土。 风自轻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都来这么久了,那看守之人都不曾出现,难不成要进屋一探究竟? 他来到屋外,并未感应到屋内有人,于是推门而入。 屋内陈设简单,竹椅、竹床、茶几、矮桌,几盏油灯,和普通农户家中并无不同,唯一醒目的,是挂在竹床上的一副画。 画被卷了起来,不知画中内容,但画卷中散发着阵阵灵气,一眼便知不是凡物。 风自轻摇了摇头,转身朝屋外走去,当他一脚踏出门槛时,门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怎么,这就准备走了?” 风自轻心中一惊,门外多了一个人,而且是如此近的距离,他竟然感应不到!? 他连忙侧头望去,一个圆脸青年男子斜靠在墙上,双手环胸,正凝视着自己。 风自轻也打量着圆脸青年男子,脸圆是因为身形稍胖,他身穿宽大的紫色长袍,腰悬名贵玉佩,双眼炯炯有神。 修行界中的小胖子,倒是比较少见。 容貌年轻可以理解是修行有成,驻颜有术,但对于眼前之人,风自轻却莫名有一种眼熟的感觉。 幻觉,幻境中的感觉,可不就是幻觉嘛,风自轻如此说服自己。 “喂,问你话呢,你哑巴了?”圆脸青年男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再次问道。 风自轻心中嘟囔两句,人不仅有点胖,脾气也不怎么样。 他下巴往上一抬,不甘示弱回道:“你问我就要答?你谁啊你。” 圆脸青年双眼一亮,身体立即站直,侧耳问道:“你既来此地,却不知晓我是谁?” 风自轻哼了一声,道:“你很出名吗,来这里就要知道你是谁?” 对于这个回答,圆脸青年似乎大为意外,他张了张嘴巴,气笑道:“他们既然派你来打探消息,竟然连我的身份都不告知于你,如今这些后辈做事,真是鲁莽的很呐。” 派人打探消息?后辈?鲁莽? 风自轻听着这些字眼,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脸疑惑。 看到风自轻的反应,圆脸青年皱了皱眉,问道:“你不是他们派来的?” 风自轻回问道:“他们是谁?” “嗯”圆脸青年沉吟片刻,自言自语道:“在京罗这地界,如此年纪就已临近乘虚境后期,应是我皇室后辈无疑才是啊,难不成是别处的少年天才?” 圆脸青年蓦然抬头问道:“小子,你姓什么?” 风自轻一愣,这紫罗国皇室一族的人,怎么都喜欢问别人姓什么? 第二百零六章 奇怪的人 风自轻迟疑了一下,缓缓道:“我姓风,清风之风。” 圆脸青年眼中讶异之色一闪而过,皱眉看了风自轻片刻,这才无奈摇头。 “既然你不是我族后辈,那趁我现在心情尚可,赶快走。” 风自轻有些犯难,眼前这位实力不知深浅,又是在他的地盘,打多半是比较难打,但对方既然已经下了逐客令,显然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问道:“前辈可否回答在下几个问题?” “你当我很好说话!?”圆脸青年双眼一瞪。 风自轻见状,连忙摆了摆手,说道:“在下只是问几个问题,别无所求,还望前辈通融通融。” 圆脸青年嗤笑一声,随后指了指宅子外面,用意很明显。 风自劝摇头一叹,心中一动,缚巍握于手中,以对敌之姿,望向对方。 途行两大洲,历经磨难,终于从明山屹嘴中得到了关于郁离的消息,这次没打探出点什么来,他怎么会走。 不好打又怎么样,实在打不过,到时大不了跑就是了。 “嘿你小子”圆脸青年似乎被挑起了兴致,说道:“要不是看在刚才你没有趁机假扮我族后辈身份的份上,我早就揍你了,你倒好,还敢主动挑事,有意思。” “在下说过了,此来就只是问几个问题,对于此处的一草一木,不作他想。” 圆脸青年点了点头,“我能感觉得出来,你此言不假,所以才一直好心跟你言语,不然在你一踏入此宅之时,你就会跟以前那些别有用心者的下场一样。” “那前辈为何连回答几个问题都不愿?”风自轻有些不解。 圆脸青年轻蔑一笑,“你问我就要答啊,你谁啊你!” 风自轻一愣,这话听着好耳熟啊,不过对方既然都这样明说了,那就只有先打上一场了。 “既然这样,那就得罪了。”风自轻提剑一挥,一道凌厉地剑气迅速冲向圆脸青年,后者身形却一动不动,任由那剑气穿体而过,剑气划破木屋,随后消失不见。 几息之后,被剑气穿体的圆脸青年,身形慢慢恢复,被划破的木屋同样如此,最终完好无损。 风自轻神情一凝,复原?这跟北阴山地宫有些相似,可以推断,现在这般惬意地场景,多半是幻境了。 那眼前这人,是假象?还是虚体? 复原的圆脸青年看着风自轻反应,有点意外,说道:“心性不错,看来是有所经历了。不错,可以明确告诉你,此地就是幻境,但你破除不了,知道又能怎样。” 风自轻心中一沉,对方说的没错,破除不了幻境,知道也是徒然,认栽是迟早的事,得找到阵眼才行。 阵眼是什么,一般来说,是那种不起眼,又很平常的东西。风自轻环顾四周,心中暗骂,这种场景,哪哪都是平常的东西,除了那根紫罗竹。 对了,紫罗竹! 风自轻蓦然转身望向那根紫罗竹,刚准备抬脚向前,瞬间又停下了。 “怎么停下了,不去砍那根紫罗竹了?”圆脸青年似乎看出了风自轻的想法,出言讥讽道。 经此一说,风自轻彻底打消了紫罗竹是阵眼的看法,阵眼,不该如此明显才对。 风自轻回过身,朝圆脸青年问道:“你不打算对我出手?” 圆脸青年双手环臂,哼声道:“出不出手,随我心意,你还是赶快找阵眼,再说了,我要是出手了,你可就没戏了。以前那些人都不堪一击,今晚好不容易来了你这么一个高不高低不低的家伙,不解解闷怎么行。” 风自轻心中骂娘,感情是把他当成乐子了,这要是不给对方点颜色瞧瞧,还真当自己怕了他。 “那我就好好给你解解闷!”风自轻沉哼一声,手中缚巍挥舞不断,数十道剑气分别冲气后院中的不同方位,最后一道再次冲向圆脸青年,但无一例外,都是在划破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次复原的圆脸青年打着哈欠,一脸无趣道:“就这?我当是什么呢,雷声大,雨点小嘛。” 风自轻沉默不语,脑海中回想着刚才那些剑气划破之后的场景,没有任何发现。 他没有焦躁,一次不行,那就多来几次,剑气而已,消耗不了多少元力。 咻咻咻 一道道剑气划向后院的不同方位,木屋、池塘、凉亭、菜地,就连紫罗竹也被划破过,但每次结果都一样。 风自轻一次次回想剑气划破的场景,包括不同方位被划破之后,那圆脸青年脸上没有任何反应,毫无所获。 或许复原太多次,圆脸青年有些不耐烦,“到底行不行啊你,不然我可真出手了啊,到时你可别后悔。” 风自轻没有搭理他,他再次环顾四周,既然外面没有反应,那里面呢,那座木屋内 对了!那幅画! 风自轻嘴角缓缓上扬,且试他一试! 他身形一晃,瞬间来到那幅画前,提剑便是朝着画卷一砍,剑在下落的途中,一只手臂突然出现在剑前,但剑并没有被手臂挡住,剑穿过手臂,最终砍在了画卷之上。 铛! 一道沉闷类似金属的撞击声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道怒不可遏的大吼。 “姓风的!你找死!” 风自轻身形猛退,瞬息而至来到池塘边,神情戒备。 整个后院,只有这副卷画是实物!而且材质很特殊,一剑下去,半点损伤都没有。 “它不是阵眼!我才是!你竟然敢动它,你找死!”圆脸青怒意滔天,身形瞬间出现在木屋外,手中还拿着那副画。 圆脸青年显然是气昏了头,连自己是阵眼都直接说出来了,风自轻暗道不好,这下闯祸了,但这也不能全怪我啊,我刚才砍了半天,都不见你有反应,还以为这后院没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就直拉砍画了。 画从圆脸青年手中消失,他赤红着双眼,双脚开始离地,最终浮于半空中,紧接着后院的灵气不断涌入他的体内,头发逐渐转白。 “受死!”白发圆脸青年一声怒吼,一道道青绿色力量从他身上涌出,随后化成一片片竹叶,疾速冲向风自轻,身形也跟着掠去。 风自轻见状暗道糟糕,那化成一片片竹叶的不是元力,是魂元! 第二百零七章 将你砍成残影 风自轻有些庆幸,这得亏他经历过北阴山地宫幻境,不然也不能第一时间发现那是魂元,否则肯定要吃亏。 魂元,复原,那眼前此人,就是魂体了。 魂元他还不曾努力修炼过,只凭自身境界提升而提升,少的可怜,毕竟镜魂雷篇的功法还没修炼过,如今要独自应对魂元,怕是有些吃力。 雷浑然雷老头说过,清风藏月袍可挡七境修行者倾力一击,虽然他口中的修行者是修仙者无疑,但却不曾说过有抵挡魂元的功效。 看来,只有把希望寄托在铜铃白音身上了。 铜铃白音,风自轻还没有在真正的对战中用过,所以它的实战效果怎么样,心中没有底,不过事到临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叮铃 铜铃白音浮在风自轻的身前,发出清脆的响声,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凡桐说的果然没错,合渊境之下,在它面前的魂元攻击自动降低五成,原本朝风自轻疾速飞来的竹叶,在飞到铜铃身前时,速度瞬间慢上许多,当一些竹叶穿过他的身体,却只是让风自轻感到阵阵头痛,而之后的一声铃响,让头痛之感大为减少。 而这一幕,在圆脸青年眼中,就是在自已的猛烈一击下,对方只祭出一只铜铃之后,先头痛了一小会儿,然后便安然无事了。 他大为震惊,这只铜铃,什么来头!?哼,有那只铜铃护体又怎样,必要让你吃苦头! 他怒哼一声,道道魂元再次离体而出,随即再次化为片片竹叶,只不过这次的竹叶,通通变成了暗红色。 竹叶左右分离,疾速而飞,将风自轻团团包围。 即便有铜铃白音护体,但这些魂元所化的竹叶簌簌声不断,在他脑海中此起彼伏,如乌鸦群声尖叫,尽管对魂识造成的伤害不大,但却也让风自轻心烦意乱,渐渐暴躁了起来。 “停下!我只是想问几个问题,别逼我!!”风自轻双眼微红,咬牙切齿的大喊道。 “逼你又如何!若不是碍于过去,你敢伤我画卷,我定杀你!”白发圆脸青年丝毫没有收手的打算,甚至让竹叶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密集。 阵阵铃音也不能驱散风自轻魂海中的心烦意乱,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一路艰辛走来的他,于是他彻底怒了。 “已经提醒过你,那就不要怪我下手狠了!”风自轻大吼一声,铜铃白音的声音开始频繁响起,渐渐有盖过竹叶声之势。 “我道你还有什么本领,不过如此!”圆脸青年操控竹叶发出的声音,越来越重。 “那就来!” 铜铃声猛然高亢,将竹叶声盖过了几息时间,不过这也消耗了风自轻不少元力,但也顾不得这些。他心中一动,缚巍收回本命气府之中,同时唤出异首和缚巍的伪本命飞剑,悬停在身侧。 他趁盖过竹叶声的这几息时间,操控着藏在前院某处的异首伪本命飞剑,对着那些诡异的大树,和毫无鲜艳可言的花一通乱砍,将它们砍了个漫天纷飞。 砍完之后,将它迅速唤回身旁,继而一心多用,操控着异首和两柄伪本命飞剑,冲向那圆脸青年。 阵眼是你自己,哼,你不是不怕砍吗,那我偏要砍你,砍得你无法复原为止! 风自轻瞬息而动,身形停留在圆脸青年,后者丝毫不以为意,近身又如何,我是魂体,不是真身! 不过片刻之后,他的眼中,渐渐出现了惊慌之色。 飞剑异首的速度,本身就快,而风自轻又已经近身,距离越近,剑,自然越快,在他的全力操控下,自然会更快。 异首剑身自带赤红,随着飞行速度的加快,原本一闪而逝的红,渐渐变成了一个红圈。而这其中,还夹杂着两柄伪本命飞剑的攻击,尽管外人看不见,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圆脸青年的魂体被一点点划开,随着异首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的魂体越来越稀,像一张纸,迅速被裂化,随后只剩下残影。 飞剑的疾速绕行,当然消耗不小,但风自轻确信,在这样的攻击下,那人即便是魂体,也能伤其根本。 因为异首不是普通的本命飞剑,是由风自轻大量的本命精血和数任守山人剑意融合蕴育而成,是一柄可伤他人真身,也能伤人魂识的飞剑,只不过现在由于风自轻境界低,又对魂识修炼不够了解,所以伤害有限。 “你快给我停”魂体被砍成残影的圆脸青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此时的风自轻还在气头上,即便就在他身前,自然不会搭理他。 片刻之后,风自轻的脸上微微发白,是元力消耗过度的表象。 “怎样!够了没!”风自轻轻蔑问道。 “够够了”回答的声音,显得有些有气无力,风自轻魂海中的竹叶簌簌声,渐渐消除。 “说不说!” “我说”声音软了下去。 咻! 风自轻安然落地,将异首收回本命气府之中,不过此时的他,元丹黯淡,消耗着实不小,但表情还是要装作一副淡然之色,毕竟对方不是一个好说话之人。 约末半盏茶的功夫,圆脸青年的身形才全部复原完整。 重新复原的圆脸青年脸色惨白,一头白发已然恢复成了黑发,低着头,沉默不语。 片刻之后,他抬头看了眼那个将他砍成残影的人,无奈一叹,如此年纪,为何有这般强大的实力,没道理啊,而且那只铜铃,真是自己的克星。 他迟疑片刻,试探的问道:“要不,让我休休息一会儿,你再问?” 风自轻自然不会拒绝,但表面还是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哼,早这么说不就好了,非要闹出点什么来才安心!” 圆脸青年尴尬一笑,随后走到池塘边,摘下一朵莲花,随意抖了抖,莲花瞬间化成灵气粉尘,被他尽数吸他体内,就地打坐恢复。 风自轻则走到凉亭中,坐在旧蒲团上,缓缓恢复。 后院终于重回安静。 第二百零八章 我是他 良久,风自轻从打坐中醒来,看到圆脸青年还在打坐恢复,对于魂元恢复的速度,有所了解。 一个字,更慢。 风自轻此时也有些后怕,要不是有铜铃白音护体,大大降低了魂元对他魂识的伤害,不然他根本不是眼前这位的对手,魂元攻击,果然可怕。 唉,镜魂雷篇的功法还要等六镜以后才能学,难熬啊 风自轻暗叹一声,随后想起那人摘了朵莲花疗伤,心有不免有些好奇,这莲花,还有修补魂识之功效? 他走到池塘边,凑到莲花前,左看右看,除了有对莲花的亲近感,半点也感受不到其他,只好摇头作罢。 “想要?”一道声音蓦然响起。 风自轻心中一颤,头也不回的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无声无息的,仗着自己是魂体,了不起啊。 “我说过了,我来这里,只是为了问几个问题,别无他求,不用再试探我了,我只是对这些莲花感到亲近而已,不免就多看了几眼。” “亲近?”圆脸青年有些不解。 风自轻嗯了一声,绕着池塘行走,随意问道:“恢复好了?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圆脸青年甩了甩衣袖,撇了撇嘴道:“问,能说的尽量说。” 风自轻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那些从你这里出去后的人,只要一旦泄漏关于此地的任何消息,就会受到程度不一的精神创伤,是你的杰作?” 圆脸青年下巴一抬,“废话,当然是出自我手,不过是在他们的魂海中作了些魂元印记而已,小小手段,不值一提。此地颇为奇特,所以不能让外界知晓这里的奇特之处,至于哪里奇特,不能告知于你。” “无妨,我又不是为这个而来,好奇随口问一下而已。”风自轻缓缓走到凉亭外,看着地上的两个旧蒲团,略有所思,问道:“你一个人,为何要放两个蒲团?” 圆脸青年神情一黯,沉默了片刻,突然道:“可以不说吗?” 风自轻一愣,看来这人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不过现在不是喝酒的时候,于是他继续随意的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圆脸青年都耐着性子回答了。 “唉,我说姓风的,你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问我几个这种没什么意义的问题?”圆脸青年的耐性,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风自轻呵呵一笑,说道:“这不是为了舒缓一下气氛嘛,毕竟刚才打打杀杀的,上来直接问,怕你还在气头上,会有所隐瞒。” 圆脸青年白眼一翻,“无聊。”随后神情中的戒备,似乎降低了些许。 风自轻嘿嘿一笑,有用就不无聊。 他正色道:“你即是皇室成员,那就也姓明,我要问的几个问题,也是关于姓明的,他算是我的长辈,于我有恩。我此来,就是受他临终遗言所托,打听一个人的消息。” “哦打听谁的消息?”圆脸青年背靠在凉亭的亭柱上,漫不经心地回道。 “在打听这个人的消息之前,我想要知道关于我这位长辈的一些事。” 圆脸青年轻哼了一声,“啰嗦,问。” 对于圆脸青年的秉性,风自轻已有所了解,不过现在有求于人,也就只能暂时忍受了。 “他应该也是你们紫罗国的皇室成员,不过不知出于何种缘由,多年前,他背井离乡,孤身一人随引路者去往西流玉州文霖国,当最后一任守山人,直至离世。” 风自轻并不担心这样会暴露自己的来历,眼前这位困守此地多年,与外界人少有接触,加上脾气不好,不喜与他人多说,自然不会跟别人提起有关于他的事。 “引路者?守山人?还孤身一人去了西流玉州?”圆脸青年瞪大了着双眼,眼中尽是疑惑,“我皇室成员,何时出了这么一位人才?他又为何要远走他乡?” 风自轻心中一叹,得,看样子这并不认识明老神仙。他抬着望向夜空,随口回道:“我也不清楚,他只说自己曾经犯下大错,所以去做守山人,以赎其罪,别的就” 圆脸青年突然站直身体,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你说他犯下大错,因为要赎罪,所以才远走西州?” 风自轻一愣,随后心中一喜,难不成这人知道些什么!? “对啊,他是这么跟我说的,别的我看他不想多提,可能是往事过于伤心,所以就没多问。” 圆脸青年眉头紧皱,以掌握拳,神情似乎有些紧张,还有些犹豫,最后他咬了咬牙,问道:“你那长辈,叫什么名字?” 对于圆脸青年的反应,风自轻有些捉摸不透,但还是回道:“他叫明玕,琅玕之玕。” “什么!明玕!”圆脸青年一脸的不置信,以至于直接吼了出来。 风自轻更加不懂了,疑问道:“对,就叫明玕,前辈可认识他?” 圆脸青年快步出了凉亭,开始绕着池塘边,边走嘴里不停地碎碎念道:“不可能,不可能,没有这么巧的事” 他越绕越快,渐渐地成了一道残影,忽然,他稳往身形,再次朝风自轻问道:“你确定他叫明玕!?” 风自轻不知所以的点了点头。 圆脸青年听后瞬间暴走,他大吼一声,开始在后院四处乱蹿,像发疯了似的。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风自轻呆住了,这不就一个名字吗,也能让你发起疯来?你脾气是有多暴躁啊。 随后整个后院都会时不时响起圆脸青年的那句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由于精疲力尽,圆脸青年终于安静了下来,他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走到风自轻身前,声音沙哑道:“我是明玕。” 风自轻瞬间如遭雷击! 第二百零九章 前因 风自轻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是明玕的人,不知该如何应答。 他叫明玕,是修仙者,也是来自紫罗国皇室,同样是戴罪之身!天底下还有这么巧的事!? 一国皇室,按理来说,不可能会出现同名同姓之人,这是大忌,更何况眼前这人虽然相貌年轻,但困守此地多年,世人皆知。 种种巧合凑在一起,那便不是巧合。 不,不对,如果是同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另一个明玕去了西洲做了守山人?嗯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风自轻心中稍稍庆幸了一下,可又转念一想,眼前这人可是魂体,不是血肉之躯啊! 他为何偏偏是魂体啊!这不得不让人往是同一人的方向想啊。 老吴说过,人的魂识由三魂七魄组成,只要魂识达到一定境界,是可以分出一部分魂识离体的。 眼前这人,难不成真是明老神仙魂识的一部分?可明老神仙完全没提起过有这回事啊! 风自轻咽了咽口水,之前第一眼看这人觉得有些眼熟,难不成真是同一个人?是明老神仙年轻时的模样? “你真叫明玕?”风自轻依旧不太愿相信自己的种种推断,不甘心地再次问道。 圆脸青年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毫无气力般地嗯了一声。 风自轻一拍额头,倒退两步后猛吸一口凉气,好家伙,这地方的奇特之处,他感受到了一些。然后,轮到他来回踱步,细声碎碎念了。 良久,风自轻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虽然这个冲击对他比较大,但却又不得不接受。 “好,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何会困守在此地吗?请你如实,且完整的告诉我,我要找到她!” 似乎是刚才的一番折腾,让圆脸青年将情绪发泄了出来,所以对于风自轻的探底询问,他没有再以言语还击。 他缓缓走到池边,再次摘下一朵莲花,随后莲花化为莹莹粉尘,被他吸入体内,片刻之后,他的精神恢复如初。 圆脸青年走向凉亭,坐在蒲团上,抬头看了看天空,眼神复杂,像是陷入了回忆。 他的表情渐渐缓和,最后嘴角上扬,化为一笑。 “她叫郁离,是个好姑娘。” 风自轻瞳孔一缩,竟然真的是同一个人!明老神仙啊,你怎么都不跟我提一下啊! 青年明玕一手摊开,画卷重握于手中,他轻轻摩挲着画卷,轻声吐息,轻声说道:“那年,我刚突破至洞元境不久,在皇宫后山修炼实在太过乏味,想着终于能御剑飞行了,又有皇室特殊法器傍身,怎能不去外面好好闯荡一番。 我不想被规矩束缚,于是选择独自一人,离开了皇宫。刚离开京罗那会儿,由于性情高傲,惹下了不少麻烦,不过凭借着自身实力和特殊法器,不但渐渐提升了实力,还解决了大部份麻烦,其他解决不了的,便只好逃了。 在逃跑的路上,我遇见了她。 那时我见她在一处山门外围久待不走,进又不进,又小心翼翼地生怕被别人发现,觉得很是奇怪。随后我稍稍打听,才知那山门中有几根品秩一般的成熟紫罗竹,嗯在我看来是品秩一般的,确实也是一般的 于是以为她想趁机行偷窃之事,最后出言恐吓,几经追赶后,才得知是误会一场,如此不打不相识的。 当时,那山门欲举办一场献宝宴,以此结交当地有名的炼器大师,提升山门的影响力。而她从没见过紫罗竹,很是好奇,想近距离亲眼目睹一番,但因没有请贴,进去不得,又因不善言谈,怕被对方误以为上门闹事,所以才一直小心隐藏,久待不走。 青年明玕摇了摇头,不就几根一般的竹子吗,你说能有什么好看的?似是又想了什么,他嘴角微微上扬,继续说着,“她的容貌谈不上有多好看,脸甚至有些圆圆的,不过配上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在皱眉时,显得可爱极了,我一见倾心。所以后来我总喜欢故意和她拌嘴,就是为了能多看看她皱眉的样子。” 说到这,青年明玕缓缓闭上双眼,暗自回味,笑容渐显。 风自轻在一旁听的认真,初见,总是那般美好的。 青年明玕闭眼继续说道:“她师承门派不大不小,只能说是寻常,不过资质却是极好的,虽然只比我小一岁,但已经是乘虚境了。 我小心的试探过,她说她的道侣必须要强过她,她才会心服。而我那时还只是洞元境后期,想着等哪天实力强过她了,再好好跟她表明心意才好。 于是我刻苦修炼,但奈何资质有限,她的成长速度,明显比我快了许多,要不是因为有特殊法器傍身,在游历期间,我都会拖她的后腿。虽然她从来没有对此说过什么,但这种境况,却是一直存在的。 借助外物,终非长久之道。心高气傲的我,怎能容忍让这种情况一直存在,于是我开始寻求他法,想以求用最短的时间超过她,因为她一旦突破至真璞镜,便要结束游历,回师门闭关,为之后接受掌门之位的传承做努力,不成功跻身合渊境,不会轻易出关。 你也知道,六境之下与六境之上的寿命,相差至少有一百年多,而以她的资质,凌云三境大有可能,寿命只会更长。我怕我此生无法突破至六境,到时我只能老死在外,而她还在闭关,此生不再相见。 世间之事,就是如此不如意。 三年,我跟她一起游历了三年,风餐露宿,行侠仗义,几经生死。尽管我拼命修炼,但始终超越不了她,在我是乘虚境后期之时,她已是半步真璞境了,这还是她有意压制修行速度,不然,她早就跻身六境了。 对此,我心中颇为欢喜。她曾多次劝过我,要我别那么心急,她每劝我一次,我心中便要挣扎一次。我想要大声告诉她,又怕她拒绝我,毕竟她也从未对我言明过,虽然我能感觉到她的一些心意,但感觉,终究只是感觉。 此时想来,若是当时我勇敢说出了口,又或者她对我说些什么,结局,或许便不会如此了。” 青年明玕悠悠一叹,又自嘲一笑,“如此种种,又能怪得了谁,只恨当时的自己心性不坚,胆小且懦弱。” 风自轻静静地听着,心中无奈一叹,世事无常,终究是错过了。不过他心中有所疑惑,听了这么多,似乎没有过错啊? 青年明玕缓缓起身,摇头自嘲,“人呐,总是有各种理由为自己开脱。后来,终究没能如我愿,止步于半步真璞。 为了这半步真璞,我修炼一路急功近利,不顾隐患的修炼,却还是落后于她。而她,因为不再能继续压制,否则就会有损修行,最终顺利突破,所以也就到了归去之期。 知道没有理由再强留她在身边,我也就只好送她回师门了。或许是知道再无能为力了,我的心境反而有了一丝明朗。 对此,她也感觉到了,所以在回师门的路上,我们暂时卸下了心理负担,一路有说有笑。我依旧故意与她拌嘴,她也不厌其烦地一次次口头警告。 本以为在她回师门之前,会一直如此,没想到,最终却让我碰上了它。” 青年明玕猛然转头望向墙角的那根紫罗竹,死死地盯着它,良久,他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尽是苦楚。 第二百一十章 后果 笑声停歇。 青年明玕继续说道:“那日,我们途经一座寻常大山,刚到山脚,我便感应到了几道十分熟悉,且又有些陌生的灵力波动。 仅此一瞬,我便知晓,在这座寻常的大山中,长着一根品秩不低的野生紫罗竹。我们紫罗国皇族一脉,蕴育出的本命物,大多都是紫罗竹,所以对紫罗竹的存在异常敏锐。 我们皇室一脉,有着独有的特殊修行之法,能够以形炼形,以物补物。所以,每当我皇室子弟遭遇大瓶颈时,知晓难以破境之后,便会用与自身本命物品秩相近的紫罗竹,将其炼化,融入本命物中,以物补物,强行提升本命物的品秩,以此来冲击瓶颈,力求破境。 不过天底下哪有十全十美的功法,所谓有得即有失,有成就有败,失败了,此生便再无突破的可能,更甚者跌境、元气大伤皆可能发生。 我知晓她不会同意我这般做,于是找了个借口,趁夜独自离开,去往大山之中。凭着对紫罗竹与生俱来的灵力感应,没用多久,我便找到了那根被人刻意布下阵法隐藏的野生紫罗竹。 运气很好,紫罗竹已经是成熟期,与我本命物品秩相近。布置的阵法虽然高明,若换成他人,可能会束手无策,亦或是要大费周章,但对于我们紫罗国皇室来说,以紫罗竹为阵眼的阵法,与一弱小女子无异。 我破了阵法,将野生紫罗竹周围三尺之地全部挖走,而后找了处僻静之地,欲连夜将其炼化。之后费了尽生所学,成功将紫罗竹炼化并入本命物中,却发现,野生的,和我紫罗皇室所培育的紫罗竹,区别很大。 虽然将它并入我的本命物中,但却并不相融,没有让我的本命物品秩得到提升,两者只是达到一种互不相冲的平衡,这种平衡,让我的境界直接达到了真璞境的假象,也就是伪真璞境。 我欣喜若狂,虽然只是伪真璞境,但毕竟也是真璞境之列的,不再是乘虚境,凭着特殊法器加持,或许能强过她也说不定。 待我炼化完,已经是五天之后。 我迫不及待地赶回,满怀信心地想要找她比试一番,却发现她已不在。我看到她给我留的字条,说寻我不到,又听闻附近一个修行门派突然被人灭门,于是先行去打探,让我见字后前去与她汇合。 我当时没多想,修行门派之间素有仇怨,打打杀杀再正常不过了。于是我动身前去汇合,却不见她的踪影,一番打听之后,人没打探到消息,反而打听到那个门派,被人突然灭门的真正原因。” 风自轻心中一凛,看了眼墙角的紫罗竹,难不成 青年明玕突然失声大吼,“对,你没猜错,就是因为我把那根野生紫罗竹盗走,让那个门派赖以生存的护山大阵失效,他们的仇家察觉到了机会,连夜带人前去报仇灭门! 我怎么知道附近正好有一个修行小山门! 我怎么知道那紫罗竹是他们护山大阵的阵眼所在! 我只是想提升境界,想让自己能充满信心地在喜欢的人面前表露心意,我只是不想被拒绝,我错了吗!!! 哈哈哈我有什么错!!哈哈哈谁告诉我,我错在哪!!哈哈哈我大错特错!!哈哈哈” 青年明玕大声地狂笑着,嘶吼着,眼中尽是苦楚与自嘲,状若疯魔。 就这样过了许久,声嘶力竭地青年明玕最终仰天一吼,似是耗尽了全身力气一样,咚的一声,仰天倒地,嘴中还呢喃着我到底错在哪了 尽管这般模样,画卷依旧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看着倒地呢喃的青年明玕,风自轻五味杂陈,原来明老神仙年轻时过的也不如意啊。 风自轻等了许久,感应到青年明玕的气息逐渐平衡,这才轻声开口道:“那后来呢?” 青年明玕沉默着,过了片刻才开口说道:“听到消息后,我十分懊恼,思来想去也想不通,为何结果会是这样。 我四处寻找,但久寻不到她,渐渐心烦意乱,最后思绪越来越乱,如着魔一般奔往那个灭人满门的门派。 我一踏入那处山门,便听到了喧嚣的欢呼声,到了山顶发现,他们竟然正在开庆功宴! 我来时心态本就不稳,见他们如此庆贺,心态瞬间失衡,本打算质问一番的想法也抛之脑后,只记得喊了句“趁人之危灭人满门,无耻至极!该死!”,随后就与他们大打出手。 我不记得当时出手有多重,也不记得伤了多少人,杀了多少人,只知道再次醒来时,已经身在此处了。 后来才得知,是皇宫的供奉将我带回的,他们找了我很久,直到听到那门派被人灭门,是因为野生紫罗竹被轻松盗取,猜想可能是我所为,这才一路寻迹,找到了当时满身是血的我。 据他们说,当时山上遍地尸体,尽是死于我的本命物之下,这还是因为他们在灭门之战时损失惨重,人才调零,否则,我也会直接死在当场。 我醒来之时,便已经是魂体了。 供奉说我的躯体受伤太重,筋脉尽断,元丹破裂,就连魂识都受到了创伤,随时会有死掉的危险。 呵,这也算是报应,修行一味急功近利,不顾隐患,又在匆忙之下,强行使用秘法炼化与自身本命物并不相融的野生紫罗竹,最终害人害已。 之后他们用皇族秘法,将我的魂识剥离躯体,置于如今这座幻阵中,苟延残喘,同时也为了赎罪,守护这里的一样东西。等哪天时机一到,这座幻阵便不会存在了,那时我也就不用再困守此处,或投胎,或消散于这世间。” 风自轻长呼一口气,原来,这就是明老神仙之前所说的大过错,他听完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只好继续沉默。 “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了。”青年明玕缓缓起身,重新坐回到凉亭的蒲团上,握着画卷,不知在想些什么。 风自轻怔怔出神,若有所思。 第二百一十一章 离奇 听完青年明玕所述,风自轻心中对结尾充满疑惑。 他最终醒来便是魂体,那受伤过重的躯体按理来说,要么妥善安置,要么入土为安才对,那去往西洲做守山人的明老神仙是谁,在守山洞府之中的魂体又是谁? 明老神仙不会骗自己,也根本没必要骗,而眼前这位自称明玕的青年,自己对他的的确确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加上他说那姑娘也叫郁离,那便能确定,此人也是明玕。 刚才此人那种癫狂的状态,不像是装的,而且完全没必要装,他不知道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所以完全没必要说谎编故事,那这到底是为什么? 明老神仙不曾提过还有另一个他的存在,那应该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而眼前这位不知道明老神仙的存在,那多半也是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明明有另一个自己存在,却互相不知晓,这件事越来越离奇了。看来要知晓真相,还是得找到这个故事的女主角了。 理清思绪后,风自轻心中渐渐明朗,不管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对他而言,他都是个看客,不必拘陷于其中,找到郁离后便会一清二楚。 想到这位青年明玕的喜怒无常,风自轻心中有些庆幸,还好明山屹提醒过他,不要提“郁离”二字,之前不过是砍了一下画卷,便让他疯性大发。要是自己不知轻重,一来便直接开口问关于郁离的消息,不被对方发疯下死手就不错了,哪还能听到这一大长段的故事。 此行目的已经达到,那便不用再待下去,毕竟这个喜怒无常的魂体,还是远离为好。 风自轻朝那青年明玕拱手抱拳,道:“多谢前辈为我解惑,晚辈铭记在心,他朝若是有幸能遇见她,定将她的消息带回,让前辈心安。” 青年明玕眼神蓦然一亮,“此话当真!?” 风自轻郑重地点了点头,“自然,说出口的话,自当竭力而行。” “哈哈哈”青年明玕突然低声笑了起来,边笑边摇头,起身时,竟然有些踉跄。 风自轻在一旁看着,想上前扶他一把,却最终无奈一叹。 “你,有心了来这的人,要么是想要知晓那件东西的消息,要么是为了那根紫罗竹,愿意帮我的,你是头一个。不管你出于何种目的,既然你愿意帮我,我自然不会让你白帮。” 青年明玕来到风自轻身前,认真打量之后,指了指周围说道:“眼前这处幻境,是受你心境的影响所化,虽然只是你心境的百之一二,但以小看大,我断定你绝非恶人。所以我才会跟你讲这么多,也愿意相信你几分,他日你若真能将她的消息带回,我自会答谢于你。” 原来如此,风自轻看了看四周,这里和清风村,确实有些相似。他笑了笑,说道:“答谢就不必了,我受人之托,将她的消息带回给你,也算属于是份内之事,无需答谢。” 青年明玕认真看着眼前人,虽然有所疑惑,但没有追问什么,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 风自轻见他不再开口,便微笑着抱拳离去。 看着风自轻离去的背影,青年明玕小声嘀咕,“这小子,可真够谨慎的,半点儿当都不肯上。还没入后院就知道留后手,把我那些缠枝树和感心花都砍了个粉碎,不然哪能让你得了先手,唉也怪我托大,不然,有你小子苦受的,哼哼” 青年明玕暗自苦恼,随后身形逐渐消散,而整座后院的幻境也随着风自轻的离去,而瞬息一变。 没有木屋,也没有池塘莲花,更没有菜地凉亭,整座后院墙边杂草丛生。而在后院的中央,生长着一根紫罗竹,灵气四溢,周围寸草未生。 奇怪的是,原本灵气四溢的紫罗竹,却长着两片枯黄的叶子,叶子无风而动,渐渐飘落到了地面上。在紫罗竹的根部四周,乌黑的泥土中偶有金光闪过,一闪即逝。 —— 风自轻出了废宅,天光已至。 他抬着一望,长呼一口气,总算有盼头了。 他没有回到原来的客栈,而是绕了不少路,选了间距离废宅颇远的客栈住下,用金锭吩咐店小二嘴严一些,并让他接下来的几天,不要打扰他。 废宅一战,元丹不仅消耗过大,连着魂识都受到了一丝影响,更别提因为不惜消耗大量元力,而一时不能承受的周身筋脉了,好在有铜铃白音护体,伤,终是能恢复的。 这一恢复,便是七天。 七天后,风自轻走出客栈,浑身神清气爽,随后在城中开始闲逛。 闲逛只是表面,实际是想确认一下,对于那晚废宅一行,自己有没有被人暗中盯上,若是有,肯定会来找麻烦。 果不其然,当风自轻来到偏僻无人之处时,就有成群者前来“询问”,他便会友好的为他们解惑,顺带让那些人躺在地上好好休息一阵,毕竟走路会累不是。 就这样招待了几拨人之后,终于没有人敢再出现,于是风自轻调转路线,去往皇宫入口附近溜达,希望能碰上明山屹,好询问一番,当然,这回是真的只是询问。 结果明山屹没碰上,碰上了那位皇帝亲侄,他还是那一身鲜艳,比花公鸡还让人瞩目。 看着不远处那只花公鸡,风自轻哼哼一笑,刚出来没多久就碰上,还真够巧的。 “哟,姓风的,几天都寻你不到,还道你是怕了躲了起来,怎么,终于敢出来了?” 风自轻轻蔑一笑,回怼道:“怕?我会怕一只花公鸡?你身边要是没有护卫,看我不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明山峤脸上的淡然之色一僵,轻摇折扇的手暗自用力,心中大骂不已,你小子能不能不提这三个字,要不是小爷我人在京罗规矩束缚,一定让你好看! 他看了身旁的陈世,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揍他!” “是,公子。” 陈世应了一声,随后大步流星冲向风自轻,后者没有任何犹豫,转身便跑,跑时还不忘嘲讽几句,“你也就这点能耐而已!我迟早会去找你的,你别让我单独碰上,不然” 论逃跑的功夫,风自轻自认为可称上等,所以轻松便脱身而去。 明山峤看着对方狼狈的身影,心中稍稍好过一些,找我?哼,提醒我不要忘了剑鞘是,剑鞘一定会有,你好好等着便是! 第二百一十二章 线索 明山峤带着一众护卫离开皇城,任由四周之人议论纷纷,敢惹皇帝亲侄,是谁这么胆大。 消息总是传播的很快,现场目睹的太监与宫女回了皇宫,私下时不时交头接耳,而从来坐不住喜欢随意走动的明山屹,无意中听到消息后,连忙叫上那两位貌美侍女,出宫而去。 —— 重返皇宫附近高楼处的风自轻,待了两三个时辰,终于看到了那位出皇城的二皇子。 出了皇城,明山屹便开始四处张望,身旁的两位美侍不禁暗自摇头,当寻着自家殿下脸上的喜色望去,心中有些感叹,明明相处并不久,这默契是从何而来的。 “唉呀,风兄,你真的平安归来了啊,好些天都没有你的消息,实在是让人有些担忧啊。” 明山屹一把抓住风自轻的手腕,边走边说道:“走,我作东,庆祝你平安归来,顺带给我讲讲,那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多少年了,好奇的很。” 风自轻一听,好家伙,我都不用开口,这就有默契了? 酒楼厢房中。 风自轻左手提壶,右手持杯,将废宅之行娓娓道来,该省略的自然会省略。 明山屹听的入神,不时会惊呼几声,身旁的两位美侍会贴心地提醒他要稍微按捺一下,但显然不怎么管用。 听到最后,他长叹一声道:“原来托你寻人的那位长辈,和废宅内的那位竟是同一人,这任谁也想不到啊。还有守山人这一说词,我听都未曾听过,看来还是我走的路短,去的地方少了呀。” 听到此言,其中一位美侍忍不住挤兑道:“殿下,您去的地方还少啊?再多,陛下说不定可就真动怒了。” 明山屹讪然一笑,摆了摆手道:“我就随口说说罢了,你可别在母后跟前多嘴啊,不然下回出去就不带你了。” 美侍掩嘴一笑,连连点头称是。 风自轻微笑着看着对面主仆对话,身为一国皇子,对手下如此宽和,实在是罕见,想来那位皇后,必是个贤良淑德的皇后,皇帝就更不用说了,明姑娘真是投得一手好胎。 “明兄,废宅之行要多谢你之前的提醒,他日若有需要,风某定当尽力一二。” 明山屹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放在心上。 风自轻抱以微笑,随后正色道:“明兄已经知晓我来此的真正目的,还请明兄将有关于此事的其他消息告知于我,风某感激不尽!” 说完起身对明山屹弯腰抱拳,以示诚意。 明山屹连忙起身双手虚扶,他看了身旁的两位美侍,见对方并未多说什么,思索片刻后,最终点了点头。 风自轻大喜,躯体微微前倾,静待对方言明。 明山屹抬手示意,重新落坐后缓缓说道:“这本是皇家秘辛,不该对外人提起,不过你既然是我皇族先辈所托之人,那便不算外人,我也就不算违例。” “多谢。”风自轻轻声道谢,这点道理他自然知晓,况且先前明山峤就已经说过同样的话。 “我也是在皇室秘档中看到过,当然,是偷偷地看过,毕竟母后再三警告过,只因我那时年少,所以并未受到严苛的责罚。书上记录的不多,只有短短数语。 嘉佑十一年冬,九皇子玕私自外出,久未归,遣人寻,于嘉佑十四年秋寻回。回时已闯大祸,且身魂皆受重伤,愈后随他人赎罪离去。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当然也不会详录,毕竟不是光彩的事。后来母后怕我不长记性,又跑去偷看别的秘档,才瞒着父皇将那位先辈的事,跟我多说了一些,比如这些事情是跟看守废宅之人有关,比如那人有哪些忌讳。 不过具体的前因后果,那位看守之人的具体身份,母后她也知道的不全,我又不敢问父皇,所以就只知道这么多了。” 风自轻摩挲着下巴,沉思片刻后问道:“那关于那位郁离前辈的消息,明兄知晓多少?” 明山屹摇了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听你讲了那么多,有那么一件事,如今想来,倒是有一点不太寻常。” 风自轻忙问道:“什么事不寻常?” 明山屹道:“在皇宫后山处,我们每个皇室子弟都有各自专门的修炼之地,旁人一般不会轻易前去打扰,而我记得在我年少时,因修炼无趣,偶尔会起玩性,时不时在后山四处瞎逛。 有一日,我在途径一处荒废已久的修炼之地时,突然眼前一花,一道身影迅速在我面前闪过,虽然看不清是谁,但身影闪过后,风中留下了几缕清香。当时我还以为是别的皇室子弟,亦或是供奉路过而已,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清香?皇宫后山还有废弃的修炼之地?”风自轻有些不解。 明山屹点点头,“不错,清香,一般只有女子才会拥有。后来,我在那处废弃之地的周围无意中又碰到过一次,依旧看不清是谁,依旧留有清香。 如今想来,那人多半不是路过,而是一直就在附近,所以才有明显的清香在周围存留,因不想被人发现,所以看到一旦有人靠近,便迅速离开。 废弃的修炼之地,皇宫后山中也有几处,不足为奇,虽然不知道她留在废弃之地周围的原因为何,但修炼之地被废弃,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皇室子弟在外闯下大祸。” “为何?这跟闯不闯祸有何关联?”风自轻更加不解了。 明山屹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每个修炼之地,附近都会生长着数量不一的紫罗竹,是个修行佳地。在那里修行,好处不少,其中就有可让人心魂宁静之功效,心如止水,修行事倍功半。 所以,我们皇室子弟,行事一般比较温和,很少会有激烈行事者,闯下大祸之举自然少之又少,而因个人原因闯祸的,自然更少。 一旦有人闯下大祸,自然是因为心性浮躁不定,行事极端所致,而能影响我们心性的,定然是在修行之中日积月累的,所以,闯祸之人的那处修炼之地,便是不详之地。” 风自轻长哦一声,原来如此,问道:“那为何不清除这些废弃之地,留着岂不是祸患?” 明山屹微笑道:“不用,一旦有人闯下大祸,供奉们便会将那修炼之地周围的紫罗竹全部移植别处,或另作他用。若那修炼之地此后能长出新的紫罗竹,便可继续放心使用,如若长不出,便是无用之地,不会有人再去那修炼,弃便弃了。” “为何长出新的紫罗竹便可继续用了,万一又是能影响人心性的紫罗竹呢,岂不会大祸重演?”风自轻又有疑惑了。 明山屹摇头一笑道:“我这事关我皇室机密,就不便告知了。” 风自轻恍然,道了声歉,唐突了。 明山屹摆了摆手,朝风自轻道:“说了这么多,风兄可能想到什么?” 风自轻思绪急转,随后眼前一亮,喜上眉梢。 第二百一十三章 人脉的好处 明老神仙当年犯下大错,修炼之地自然是要被废弃的,而废弃之地突然多出了一位身留清香的女子,这女子显然不会是紫罗国的皇室子弟,那她为何会待在废弃之地,答案不言而喻。 那女子必然跟明老神仙的事情有关,只要前去一问,肯定能得到新的消息!只是皇宫可不是他能随便进的,于是他望向明山屹,后者会意,眼露难色。 “风兄你也知晓,这皇宫之中,规矩重重,你要想进去,必定要经得同意才行,万不可有夜闯皇宫的念头。”明山屹劝诫道。 风自轻点点头,这个他自然明白,皇宫是什么地方,夜闯皇宫,那不是去送死么。 “明兄可否帮我向贵国陛下和皇后言语一二,此乃长辈临终之托,必当践行。” 明山屹轻叹一声道:“风兄你若只是进皇宫看一看,这点倒不难,毕竟我这皇子的身份,要带一二好友回宫叙旧,这点权利还是有的。只是你要进这后山修炼之地,那可就难了。” 风自轻忙问道:“难道没有别的办法?” 明山屹摇摇头,“进估计是进不去了,毕竟修炼之地珍贵异常,看来只有等我回去找一找那位女子了。若能找到,请她出宫与你一见,若找不到,或者找到了她不答应,那” 风自轻眼神一黯,无奈一叹,“看来只能如此了,有劳明兄为我受累,我铭记于心。” 明山屹微微一笑,道:“无妨,不过是回去溜达两圈,哪有什么累不累的,倒是风兄如此重信,我心中十分钦佩。” 风自轻摇头笑了笑,“世间诸多杂事,人生万般经历,总要认真做上那么几件,才不负此生。” 明山屹称赞道:“风兄豁达,能与风兄交上朋友,乃人生幸事也。” 风自轻笑道:“说到人生幸事,这人生第一件幸事,明兄可知是何事?” “是何事?” “是投了个好胎。” 噗嗤 明山屹身旁的美侍忍不住笑出声来,明山屹也随之反应过来,笑出声来,“哈哈哈风兄说的不错,我别的本事没有,这投胎的本事,可是比他人强上百倍不止!哈哈哈” 风自轻跟着笑了起来,打趣道:“是啊,不只是你,令妹投胎的本事,似乎比你更强些。” 明山屹笑声一停,忙问道:“风兄认识舍妹?” 风自轻点头笑道:“有幸携手共战过一些时日,令妹的本事,着实不小,特别是本命物,可不是一般的强。” “哈哈哈”明山屹恢复爽朗的笑声,“这个确实,舍妹的本命物,在整个皇室子弟中,当属第一,不然,也不会被云天宗收入门中。风兄快跟我讲讲,是如何与舍妹相识的” 风自轻给自己倒了杯酒,随后缓缓道来。 风自轻说的详细,明山屹听的认真。 详细,是为了让对方确信,他跟明山雪真的认识,而且交情不错,说出来是不想再隐瞒,更不是为了故意攀关系。 在叙说的过程中,两位美待时不时点点头,明山屹看在眼中,心中大定。 在这皇宫之中,妹妹与奶奶最亲近,其次是父皇母后,而后便是和她们了。虽然妹妹回的时间不多,但女子之间自有相处之道,从他人口中的描述便能知晓,此事为不为真。 起初听风自轻说与妹妹相识,还共同作战过,他心中有所存疑,毕竟妹妹身在云天宗,很少外出,即便外出,也是有任务在身,按常理来说,不会跟外人相处过久。 听完风自轻的详细讲述,明山屹心中更加确信,自己没有交错这个朋友。对方把事情的原委和所求为何都告诉他,最后才讲与妹妹的交情,显然并无所图,不然一开始就会讲了。 明山屹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会心一笑,说道:“风兄,你的事情,有转机了?” 风自轻不明所以,问道:“转机?明兄你不是说” 明山屹微笑打断道:“若你不认识舍妹,你的事便只能如刚才那般所言行事,但如今你不但认识,甚至还帮过舍妹,更与承天宗和墨楼的弟子一同对敌,这往大了说,可就是生死朋友了,这可就大大的不一样了。” “哦?哪里不一样?” 明山屹嘿嘿一笑,“风兄,你想象不到,我那亲妹妹,有多受宠,我与大哥和三弟加想来,都不及她的百之一二。” 风自轻神情一喜,略微激动道:“那此事?” 明山屹淡然一笑,“此事不成问题,此后几日,你只需留在城中等候便是,切记,若碰到有不少境界比你高之人对你暗中查探,无需惊慌,他们都是我皇室供奉。” 风自轻了然,在让他进宫之前,肯定会查一查他的老底,排除隐患,这个再正常不过了。 “感谢之言,我就不再多说了,我就在此静候明兄的佳音了!” 明山屹拍了拍胸脯,“放心,定不负所托。” 此后几日,风自轻都在客栈中独自修炼,其间便跟明山屹所说一致,前后至少有七八位他感应不到境界的高手在四周出没。 他的身体偶尔会感到些微不适,魂识偶尔也会有,不过他有铜铃白音保护,并无多大影响,对方也很有分寸。 对此,风儿自轻也没办法,毕竟有求于他人,在所难免。 这日,风自轻感应不到有人在四周出没了,心中明了,看来离进皇宫的日子近了。 果然,日薄西山之时,客栈外响起了沉重的铠甲声。风自轻睁开双眼,心道来了。 他出了房门,站在扶拦处,八名浑身覆盖漆黑铠甲的皇宫侍卫跨门而入,随后抬头与他对望。 “陛下有令,宣你进宫。”厚重的声音,从为首那名侍卫头领的铠甲中传出。 风自轻看了眼柜台旁大气不敢出,还在瑟瑟发抖的掌柜与伙计,看来这些黑家伙们,名气很大。他点头示意,“请前方带路。” 路上,风自轻站在两排侍卫之中,没有任何言语。他能感受到那位皇帝的大致意思,进宫可以,老实点。 对此,他有些不解,皇帝为何要这样做。 第二百一十四章 皇宫之中 一路沉默。 风自轻跟着黑甲侍卫们进了皇宫,不知道走了多远,弯了多少路,他来到了一处花朵遍开的花园。 花香四溢,灵气浓郁。 “在此等候。” 留下一句话后,黑甲侍卫们转身离开,而此时,夜色将临。 风自轻心中着实纳闷,为什么要挑这个点进宫,不是说外人不能留宿皇宫之中的么? 还有,这浓浓的敲打之意,是个人都能感受的出来,这皇帝闹的哪一出? 想归想,风自轻还是老老实实地等着,这种地方可不能随便走,于是闭目养神。 —— 远处,一座高阁上。 一身金黄龙袍的中年俊美男子正在静观。片刻后,他眉间微皱,声音浑厚,“这小子容貌虽然一般,但还算沉得住气,养气功夫尚可,皇后,你说雪儿不会跟这小子有点什么?” 对于皇室而言,风自轻的长相,确实不够出众。 在他的身旁,是一位姿色柔美,气质雍容淡雅,眼含暖色的年轻女子。听到询问后,她微微一笑,柔声道:“陛下多虑了,那感心花并无反应,此人心性尚可。况且雪儿年纪尚小,还不懂真正的男女之情,听屹儿所讲,与雪儿一同下山的师姐行事颇为稳重,我相信,她断不会让雪儿吃亏的。” 皇帝听后嗯了一声,眉间微松,随后又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朕还得多试一试。” 皇后笑着摇了摇头,提醒道:“天色将暗,陛下总不好让人家站上一整夜?” 皇帝说道:“也罢,毕竟是屹儿的朋友,让他就近歇上一晚,明早召见他。” 皇后笑着施了一礼,随后转身离去。 高阁上,皇帝时不时皱眉摇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 风自轻等了小半时辰,终于有一宫女前来传话,皇帝明早要召见他。 风自轻心中腹诽不已,无奈跟着宫女去往住处。 一夜无事,唯一让风自轻满意的,是皇宫之中灵气相较浓郁,他想这宫中应该有什么大阵之类的。 清晨,门外传来昨日宫女的询问声,“风公子,起了吗?陛下有旨,宣您前去觐见,奴婢为您带路。” 风自轻打开房门,微笑颔首道:“有劳。” 宫女施礼浅笑,转身缓步前行,风自轻抬步跟了上去。 路上,风自轻有意找宫女搭搭话,想了解一下皇帝的行事风格,毕竟是一国皇帝,说话得注意分寸。 宫女每每都是浅笑回一句,“公子到了自然知晓”,几次过后,风自轻便不再说话,反正也问不出什么来。 一路九曲十八弯,弯弯绕绕,终于来到了一处庄严的大殿,上面笔走龙蛇般地写着三个大字,“宽意殿”。 宫女在殿外驻足,门旁的太监一路小跑至大殿内正中的高座处,临阶躬身,细声禀报。 已经换了一身淡青色竹纹长袍中年男子听后嗯了一声,太监随后直身高喊:“宣风不重。” 门外的宫女对风自轻说道:“风公子请进。” 风自轻道了声谢,抬步迈入。 宫女立即转身离开,一路急行,来到一片秀竹高簇的凉亭边,亭中坐着柔美淡雅的皇后,和一身便服的明山屹。 她将详细经过禀明,行礼后转身离去,再次去往宽意殿打探情况。 “屹儿,你这位朋友似乎已经感受到了什么。” “父皇如此行事,任谁也都能感受的到,母后,你说父皇这是何必呢。” 皇后淡淡一笑,打趣道:“哟,屹儿这是在为朋友打抱不平了?要不我去跟你父皇讲讲,提醒提醒他?” 明山屹连忙摆手,正色道:“没有没有,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母后不要放在心上。” 皇后嫣然一笑,“你呀,放心,你父皇他就是想确定一些事,没有别的意思,等你以后成了家,有了女儿,说不定会做同样的事。” 明山屹摇头一叹,小声嘀咕道:“风兄,你自求多福。” —— 宽意殿中。 风自轻缓缓向前,平视着那位坐在高座上的中年男子,后者也正认真打量着他。 行至阶前,风自轻微微躬身抱拳,道:“山野散修风不重,见过陛下。” 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虚手一抬,“无需多礼,赐座。” “谢陛下。” 中年男子起身行至阶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风自轻,风自轻神色淡然,对搬凳子的太监道了声谢后,淡然坐下。 “你这名字,是化名。” 风自轻眯了眯眼,淡然一笑,说道:“这个自然,行走四方,用化名实属常见,如在下与二皇子初识之时,他也是用的化名。” 中年男子眉毛微微一扬,“那你真名为何,可否坦言?” 风自轻起身抱拳道:“抱歉,个人原因,不便相告。” 中年男子轻声一笑,“也罢,此乃小事。听屹儿所说,你不但认识雪儿和她的同门师姐,还与承天宗和墨楼的弟子相熟,更一同与敌厮杀,算是生死之交?” 风自轻说道:“生死之交谈不上,不过是有幸一起杀过敌,算是较好的朋友。” “哦”中年男子眉间一松,“你能与他们结识,也算是幸事。朕观你年纪不大,便是已乘虚境后期,真乃少年英才。你有如此资质,为何不投身于修行大派之中,也好更上一层楼啊。” 风自轻微微一笑,“在下自小懒散惯了,受不得规矩拘束,所以投身门派之事,还不曾想过。” 中年男子双手负后,拾阶而下,来到风自轻身前,他身形高大,比风自轻还高出些许。 风自轻顿时感受到了些许威压,这久居上位者,就是大不一样,眼前这位皇帝,境界肯定不低。 他不甘示弱,抬眼直视,在这位皇帝的眼神中,他体会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这种眼神,似乎在哪见过。 他思绪急转,片刻后,终于想起来了。 在清风村,年少的他在与魏静一起玩耍时,魏方寻看他的眼神,跟眼前这位皇帝此刻看他的眼神,极为相似。 嫌弃,还有警告,只不过眼前这位眼神中的嫌弃之意少,警告之意多。 对此,他很是不解,决定问上一问。 第二百一十五章 误会 “陛下想问什么,直言即可,在下定当直言相告。” 中年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这小子,胆子不小啊。他直视着风自轻,“嗯你可有心仪的姑娘?” 嗯?风自轻一脸茫然,这又闹哪一出啊?他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算有,有点好感。” 中年男子眉间瞬间一皱,“是云天宗弟子?” 风自轻一惊,想起那几天在客栈中,皇宫供奉的来回查探,还没来得及开口,眼前的皇帝又问道:“可是你跟屹儿说的那两位其中一位?” 风自轻更加吃惊了,下意识道:“这这都查的出来?” 中年男子一听,果然,他一开始是想确定一下,却又不太想知道结果,但又不得不问,心情极为复杂,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绕着问。 此刻,他的眉间皱地更紧了。 “你们俩,到什么程度了?” “呃”风自轻回想起诡雾长林一战,稍稍有些犹豫,但想着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如实回答道:“曾牵过一次手,但” “什么!!” 风自轻还未说完,中年男子怒目一瞪,怒道:“大胆!你竟敢轻薄雪儿!!来人,拿下!” 风自轻慌忙大声快速解释道:“没有轻薄,没有轻薄,只是在对战中牵过一下手,当时情况紧急” 说着说着,他的语速慢了下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在周围侍卫群起而围之时,他连忙大声喊道:“等等!!我有话要说!” 中年皇帝抬手一挥,周围的侍卫立即停步,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胆大妄为的年轻人。 风自轻连忙朝中年皇帝问道:“陛下刚才说我轻薄谁?雪儿?明山雪明姑娘?” “废话,不然还是谁!”中年皇帝强忍着怒气。 风自轻长呼一口气,咧嘴一笑道:“陛下误会了,我与明姑娘没有半点肢体接触,我中意的姑娘也不是她,而是她的同门师姐,牵手之人,也是她。” 皇帝神色不变,怒目瞪眼,显然不信,质问道:“那你为何在最后要跟屹儿谈起雪儿,还强调你们一经起历起生死厮杀,交情甚深,这难道不是你为了能进我后山修炼之地查探,特意强调,说给朕听的吗!嗯?” 风自轻恍然,原来事因在这,昨天入皇宫后的一系列待遇,也就解释的通了。 他本不想隐瞒朋友坦言相告,入了皇帝耳中,却成了别有用心,不过这也怪不得谁,毕竟皇家多疑,是自古就有的事。 “在下绝无此意,陛下真的误会了,明姑娘有一门独有术法,想必陛下应该知晓,我若身怀异心,明姑娘就就察觉到了,哪里还能一同携手对敌,对。” 中年皇帝一听,这才记起,自家女儿确实有那一门独有的本事,这小子此言不假,雪儿冰雪聪慧,定不会被此人所迷惑,而且感心花也没有半点异样。唔看来是关心则乱,一时心急,给气糊涂了。 想到这,中年皇帝的眉间这才终于不再皱着了,不过神情不变,身为皇帝,哪能轻易认错。 “咳”中年皇帝轻咳一声,随后摆了摆手,周围的侍卫瞬间散开,回守原地。 “年轻人,算你老实,不然别说修炼之地,这皇宫你都不好出去。” 风自轻心中腹诽,脸上却赔笑道:“谢陛下,那不知后山的修炼之地,在下可否前去一探?” 中年皇帝重回阶上,淡然道:“不急,你所求之事,朕已知晓,不过从头至尾,都是单凭你一张嘴,进入之前,你需有信物自证,你所讲属实。” 信物? 风自轻稍作回想,从怀中取出紫罗竹簪,说道:“陛下请看,此物可算信物?” 中年皇帝手指凌空一勾,紫罗竹簪便从风自轻手中脱离,飞入他的手中。他描了一眼竹簪,心中有了定论。 此物是由品秩中下等的紫罗竹打造而成的方寸物,常见的很,不过竹簪上手刻的两个紫罗国古文字,却是极为少见。 这种文字,一般只有为了不忘本,而专门研习过的紫罗国皇室子弟才会认识,外人极少认得,更别提手刻了,而这两个文字,正好是“郁离”二字。 中年皇帝将竹簪抛回,说道:“信物不假,你所言不虚。” 风自轻伸手接住,揣回怀中,问道:“那不知” 中年皇帝点头嗯了一声,“明日你随屹儿一同前去,今日你还需见一见朕的皇后,她有话问你。”说完,他转过身去,不再言语。 风自轻抱拳致谢,一直陪侍在旁的太监将他引了出去,刚出大殿,那宫女便迎了上来,浅笑道:“公子请随奴婢来,皇后娘娘要见您。” 风自轻心中一叹,这怎么搞得跟见家长似的,我对明姑娘,真没那个意思啊。 凉亭中,只有皇后与随侍宫女太监,明山屹已然离开。 “见过皇后娘娘。”风自轻朝柔美皇后抱拳施礼。 “坐。”皇后浅浅一笑,看向风自轻,上下打量了会儿,稍稍点了点头道:“不错,确实是位少年英才,屹儿能有幸与你相识,实为善缘。” 风自轻心中不禁大赞,听听,多会说话啊,哪像那皇帝,不是威胁就是警告,根本没有对比性。 他微笑回道:“娘娘过誉了,在下一介山野散修,能够与明二殿下相识,荣幸之至。” 皇后浅笑依旧,心中对眼前的年轻人顺眼了几分,模样与谈吐尚可,心性稳重,陛下那边想来是不会好声言语的,定会出言威胁一二,如今还有这份气定神闲,看来阅历不少。 甲子前若是能登上凌云三境,倒是配得上雪儿,到时再由我皇室悉心栽培,前途自不必多说。她叫风自轻过来,没有别的目的,就是为了近距离观察一下,此人的为人处事,顺便问一些关于女儿的近况。 风自轻把从与云天宗师姐妹相识到分离,在皇后面前细说了一遍,后者听的仔细,笑容一直挂在脸上,还会时不时道上两句谢,以表对自家女儿的照顾。 二人一问一答,整个过程极为自然,让人如沐春风,风自轻不得不再次感叹,那兄妹俩,这胎投的,真没话说。 时间缓逝,皇后问完了想要知道的,再次向风自轻道谢,“辛苦风公子了,你且先回去休息,明日屹儿会亲自去找你,带你去往后山,至于到时要注意什么,他自会与你分说的。” 风自轻起身道谢:“多谢娘娘,那在下这便告辞。” 皇后笑着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二百一十六章 竹地 风自轻跟着宫女回到住处,长舒了一口气,这皇宫,还真不好待。即便是让人如沐春风的皇后,无形之中,也会让他感到一丝束缚,毕竟对方的身份高贵,说话要极有分寸。 看来,还是散修适合自己啊。风自轻摇了摇头,随后打坐修行。 说到底,他其实并未见过这种场面,生死厮杀,与今日这种场面,还是有很大的区别,这次跟皇帝皇后见面谈话,着实消耗了不少精力,需要恢复。 翌日,清晨。 “风兄,风兄” 风自轻从修行中醒来,打开房门,便看到了一副跃跃欲试的明山屹。 “风兄,你” 风自轻手一抬,拦住他的话头,“明兄,你喊我名字即可。”他对这个称呼,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 明山屹一愣,随后微微一笑,“也好,风不重兄,你也一样可以叫我名字。” 风自轻点点头,问道:“山屹兄可是来带我去后山的?” 明山屹点头道:“不错,不瞒不重兄,我对那女子的身份也好奇的紧,走,快随我来。” 风自轻笑道:“有劳山屹兄了,对了,这入后山修炼之地,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有是有,不过不是什么大忌,边走边说。” 途中,明山屹告诉风自轻,需要注意的无非两点,一是不可随意闯入他人修炼之地,以免惊扰他人修行,每个修炼之地的周围,都有小型感应法阵,若要进入,提前询问即可,一般都会同意; 二是不可冒然用元力试探后山上的任何一根已到成熟期的紫罗竹,因为成熟期的紫罗竹,会有不少已经身在法阵之中,冒然试探,会触发阵法,小到困人,大到伤人,甚至还会损伤大道根本。 风自轻心中牢记,跟着明山屹来回绕弯,最终来到是一木门前。 木门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破旧,门上挂着一把铜锁,上面刻了不少风自轻不认识的符文。 明山屹缓缓走到木门前,手掌一摊,一根五节通体墨绿色的紫罗竹出现在他手中,随后他手握紫罗竹,在铜锁上敲了敲,发出铛铛的响声。 三声过后,铜锁开始泛起金光,金光沿着紫罗竹上蹿,最后没入他的手中。 片刻过后,啪嗒一声,铜锁掉落在地,明山屹弯腰捡起,回头朝风自轻微微一笑,“不重兄,随我来,小心这铜锁,你入门时记得用元力抵挡一下。” 明山屹将铜锁挂回木门上,缓缓推开木门,风自轻抬步跟了上去,在入门的瞬间,他感受到了一阵猛烈的威压朝他袭来,竟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他连忙运转元力抵挡,快速入门。 入门之后,这种感觉瞬间消失,他的躯体也随之一轻。 “这铜锁?”风自轻朝明山屹问道。 明山屹笑道:“听说是用一头大妖的妖丹炼化而成,对我人族有压制的作用,刚才那种让人喘不上气的感觉,是每个入门之人都必须经历的,习惯就好。” 风自轻问道:“对凌云三境及以上的强者也有?” 明山屹嘿嘿一笑,“境界越高,威压越大,当然,半仙境及以上除外,这乃是承天宗的手笔,厉害。” 风自轻感叹道:“原来是承天宗的手笔,怪不得,确实厉害,那你们皇家的那些供奉,入门岂不是都要吃苦头?” “那倒不会,他们有秘法相辅,不碍事。” “哦”风自轻恍然,他不禁有些期待,这后山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门后是一间小院,小院中有一老者正躺在木椅上闭目养神。 明山屹将门关好,走到老者身前,伸手在老者脸前晃了晃,随后无奈一笑,朝风自轻招了招手,“不重兄,走。” 风自轻看了眼老者,也不管对方闭着眼,抱了抱拳,跟上明山屹的脚步,在快要出小院时,身后传来了老者的提醒。 “年轻人,记得不该碰的,千万别碰。” 风自轻停步转头,朗声道:“在下紧记于心。”对方没有回应,明山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无妨。 二人出了小院大门,门前是一片空地,远方群山青翠。风自轻跟着明山屹刚下台阶,眼前景色瞬间一变。 脚下的不再是空地,而是悬崖之上,悬崖边上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只有一个大字,竹。 风自轻站在悬崖上,抬眼望去,入眼的是一片极为宽广的竹海,竹子的颜色不一,各色皆有。 此时尚是清晨,雾气未褪,很多不知名的异兽在竹海上空翱翔,声音清脆而响亮。 天空白云朵朵,竹海灵气浓郁,他看着这处犹如不世仙境一般的地方,心神瞬间开阔不少。 谁能想到,后山根本没有山,而是一片竹海。 “惊讶,哈哈哈”明山屹笑道:“在外,我们称它为后山,在内称之为竹地。世间九成八的紫罗竹,皆生长在此处,天然的世外福地,其重要性,自不用多说。” 风自轻一时无言,不知该如何形容。 明山屹见怪不怪,他第一回来,也差不多,“这要是换了其他地方,少不得要请不重兄为其赋诗一首,以增其彩。可这竹地,不能外传,也罢,只好等下回了。” 风自轻心中大为汗颜,赋诗?这不是要打他脸吗,看来以后背诗这种事情,还是少做为妙。 “下回再讲,下回再讲。”风自轻连忙应声道,随后转移话题,“不知那女子所在的修炼之地,是在何处?” 明山屹一拍额头,“差点忘了正事,不重兄跟我来。”随后他凌空一跃,御物而飞。 风自轻唤出缚巍,御剑飞行,跟了上去。 第二百一十七章 修炼之地 风自轻跟着明山屹在竹海之西落地,刚一落地,便感受到了浓浓的灵气。 “前面有禁制,进了竹地,就不能再御物飞行了,不重兄,咱们徒步前行,那废弃之地,离此处不远。” “好。” 一柱香之后,二人来到了那片废弃之地的周围,周围见不到一根紫罗竹,只有零星一些树木生长在此处,灵力临近枯竭。 明山屹解释道:“此处方圆三里的紫罗竹,早已全部移植或作他用,都过多少年了,一根紫罗竹都没长出来。” 风自轻用元力感应四周,没有任何生人的气息,也没有明山屹所说的清香。 “那清香,看来早已消失了,难道那女子已离开许久?这该如何是好。”明山屹皱眉道。 “无妨,我早有心理准备,寻人之路不会那么顺遂,慢慢找便是。” “嗯,还是不重兄看的开,也罢,咱们四处看看。” 风自轻点点头,随后二人开始四处寻找。 一番寻找,无果。 “要不,换个地方?”明山屹提出建议。 风自轻沉吟片刻,说道:“别的废弃之地,或许没有比此处更有意义,但也不排除有其他可能。这样,山屹兄,你对竹地熟悉,麻烦你帮我去其他几处找找,我留在此地继续查探,若运气好遇上了,我有信物,说不定可以留下她。” 明山屹觉得有理,便叮嘱了风自轻几句,转身去往别处废弃之地。 日薄西山时,明山屹重回此地。 “山屹兄辛苦了,如何?可有收获?” 明山屹整理了一下略微散乱的发丝,摇了摇头,“没有,我找了几处废弃之地,都没有看见生人,更别提清香了。” 风自轻问道:“此地可有别的出口?” 明山屹双手环胸,摇头道:“应该没有,他们不曾跟我讲过,竹地如此重要,应当不会给有心之人偷偷潜入的机会。” 风自轻想想也是,沉肩一叹,“既然没有其他出口,那便无妨,这才第一天而已。她应该还在这竹地之中,若是离开了,守在外面的皇族供奉,应该知晓。” 明山屹问道:“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风自轻摩挲着下巴,想了片刻后说道:“接下来嘛,先要麻烦山屹兄带我熟悉一下那几处废弃之地的位置,如果七天之内没有任何收获,到时山屹兄你先回去,我独自寻找即可,没找到她,我不会离开这里。” 明山屹本想说他可以一起等,不过想到自己是坐不住的性格,便将话咽了回去,而且他还没有到突破瓶颈的时刻,不用在竹地闭关。 “也好,我留在这用处也不大,说不定是因为我,她才不肯出来呢,哈哈哈”明山屹见风自轻心情低落,随意开了个玩笑。 风自轻摇头一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山屹兄说笑了,接下来几天,还要麻烦你了。” “诶,小事一桩,就当是故地重游了。”明山屹摆了摆手,以示并不在意。 风自轻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接下来的七天,明山屹带着风自轻在这片偌大的竹地中来回游走,其间自然会碰到那些在此修炼的皇室子弟。果真如先前所说,那些皇室子弟言词都比较温和,在说明原委后,都表示对于他们的干扰,并不在意,甚至还有好心说要帮忙的,风自轻自然微笑着委婉的拒绝了。 这可是在这七日中,唯一让风自轻值得欣慰的事了。 苦苦寻找七日,没有任何收获,将明山屹的动力消耗地着不多了,于是在风自轻的劝说下,他最终离开了竹地。 临走前,明山屹安慰了风自轻几句,“不重兄,我出去后,会想办法在父皇口中探出点什么来,说不定哪天他心情一口,就愿意说了呢,对。” 风自轻微微一笑,“多谢,或许,那我在此等候山屹兄的好消息。” 明山屹点头嗯了一声,拍了拍风自轻的肩膀,以示鼓励。 风自轻会心一笑,目送着明山屹的离开。他对紫罗国皇帝并不抱有希望,接下来,只能耐心等待与细心寻找了。 一个月后。 风自轻从修炼中醒来,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夜色未褪。 他从怀中掏出紫罗竹簪,凝望片刻后无奈一叹,他基本走遍了这片竹海,好在他时刻都紧记着明山屹的提醒,没有发生什么大问题。除了偶尔会遇上一两只不知名的异兽,这一月之中,便再没有其他不一样的事情发生。 他将竹簪别在发间,再次长叹,随后往地上一躺,征征无神,或许是心力有些交瘁,不多时,他觉得眼皮渐渐有些沉重,最终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看到了一个陌生女子的背影,他刚想呼喊,心神蓦然清醒,瞬间从梦中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他看了看四周,觉得有些奇怪,自从踏上修炼之路后,就很少会做梦了,难不成是因为四周的环境影响了心神?哦也是,这里是废弃之地,或多或少,会影响人的心神,八成是这样了。 风自轻不疑有它,起身拍了拍背上的尘土,继续他的寻找之路。 结果,自然是毫无收获。 当晚,他在修行之下,再次感到眼皮渐渐沉重,再次睡了过去。而后,他同样梦到了那个陌生女子的背影,他想到上回的场景,缓缓稳步向前靠近,没走几步,便醒了过来。 风自轻双臂环胸,静静思索。 连续做同样的梦,即便是能影响心神的废弃之地,也不该如此,毕竟废弃了这么久,效果会降低很多才是。 如果真是因为环境,那为何会之前的一个月,从未发生过?是什么原因突然就受到影响了呢? 他开始从进入竹地中后慢慢回想,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异兽?显然不是。 阵法?应该也不是,阵法不可能有问题,那可是承天宗的手笔。 皇室子弟?也不对,自己对他们一直是与人为善,好言相对,甚至是有些谦卑了,可以说是人畜无害了,不应该不应该。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他思索良久,还是毫无头绪,或许真是受废弃之地的影响,他渐渐有些烦躁,他猛地一拍脑袋,大骂道:“这个时候转不过弯来,要你何用!” 他气得一摸发髻,拔出竹簪,准备往地上一扔。 突然,他停下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相见 风自轻看着手中的竹簪,一动不动,像是被定格了一样。 片刻后,他的眼神渐渐明亮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原来,是你呀。 之前竹簪一直是被他揣在怀中,昨天才将竹簪别在发间的,做梦也是从昨日才开始的,这其中,应该当关系。 风自轻将竹簪重新揣回怀中,继续打坐修行。就这样,他修行了一整日,结果没有任何睡意,清醒的很。 既然如此,他便再试上一试。 他将竹簪别回发间,继续闭目修行。果不其然,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他的眼皮逐渐沉重,再次睡了过去。 梦中,依旧是那个陌生女子的背影,不过这回,风自轻没有任何举动,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等待对方的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那女子一直没有反应,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梦中的风自轻皱了皱眉,试着用心声问道:“姑娘,你是” 心声刚起,那个陌生女子突然动了一下,她似乎想要转身,但却有股力量在束缚着她。 “姑娘可是想转过身来?”风自轻以心声问道。 陌生女子缓缓点头,她的动作很慢,像是一个行动迟缓的老人。 风自轻心中一喜,能沟通就好,这一个月,终归是有点收获了。 他再次以心声问道:“姑娘可是受了重伤,所以行动不便,也不能开口言语,可需要在下帮忙?” 陌生女子缓缓摇头,缓缓抬手背着身指了指风自轻,又指了指自己的头。 见状,风自轻心思急转,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指头又是什么意思?自己此时是身在梦中,一切都是以魂识在交流,对了!是魂识,所以她才指着她的头! 她说不了话,身体被束缚,肢体关节也活动迟缓,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的魂识对她有压制? 想到这,风自轻才有所明悟。自己的魂海中还住着老吴,老吴为了保护自己的魂识,肯定用了什么手段,外人想要探查,肯定会受到牵制。 风自轻有些犯难,毕竟魂识修行这块,他暂时只会简单的操控,要想将老吴的手段稍稍降低一些,实在是很为难他,而老吴又在沉睡,又叫不醒,这可怎么办 “姑娘,你可以办法,让我与你正常交流?”想了半天没有头绪的风自轻,只好求助于对方了。 陌生女子再次缓缓抬手背指风自轻,随后指了指她头上的发髻,最后背着手,戳了戳她的后背心。 风自轻思索片刻,以心声问道:“姑娘的意思,可是要我将头上这竹簪,贴于心口处?” 陌生女子缓缓点头。 “明白。”风自轻以心声回答,随后大步踏出,几步后从睡梦中醒来。 他从发间拔出竹簪,用元力将其贴于自己的心口处,不多时,竹簪竟开始渐渐发凉,又逐渐转温。 一柱香之后,一道微弱的声音在他的心田处响起,是个女子,“将此簪缚在一根尚未到成熟期的紫罗竹上,年份越接近成熟期越好,但切记,不能是成熟期。” “好。”风自轻以心声回应,随后按女子的指示,花了三天的时间,终于找到了一根符合要求的紫罗竹。他连忙用元力将竹簪缚在那根紫罗竹上,静侍那女子的出现。 小半个时辰后,以那根紫罗竹为中心,四周的灵力逐渐开始朝它汇聚,灵力越来越浓郁,最后竟然自行剥离其中的杂质,转化为了元力。 元力越来越浓,渐渐发出耀眼的光芒,嘭的一声轻响,元力震动向四周散开,一位身穿淡黄色长裙的年轻女子,从紫罗竹中跃出,犹如竹中仙子一般。 风自轻看着这神奇的一幕,打量这陌生女子。女子身形窈窕,青丝落肩,下巴稍尖,气质还算出众,特别是那双明亮的大眼睛,让人一眼便能记住。 不是说脸圆圆的么,眼前这位怎么有一点点不符合啊,倒是这双眼睛比较符合。 “你,为何会有这枚竹簪?”还未等风自轻开口询问,女子便率先问道,神情急切。 风自轻坦言相告,“此簪,乃长辈所托之信物,是为寻找一女子。晚辈从西流玉洲而来,一路辗转,终于到了这里,见到了您。” “西洲,西洲,果然是他,一定是他”女子听后低声自语,神情忽喜忽悲。 “他,此时身在何处?”女子猛然抬头,身形瞬间逼近。 风自轻神色从容,眼中却有一丝为哀伤,“明老神仙多年前已然离世。几年前,晚辈有幸在守山洞府中,遇到了他久久不愿离去的魂体,而后受他所托,找寻他在离世后,依旧心心念念女子。终于,在今日,找到了您。” “呵呵呵”女子听后莫名的笑了起来,笑声中苦楚尽显,让人听了为之心酸。 “他终究是先我一步走了呵呵呵他怎么能就这样走了,我等了他这么多久哈哈哈哈哈哈啊!!!” 女子自说自话,神情悲痛不已,最后猛地仰天一吼,吼声响彻整片竹地。 “明玕!你好狠地心呐!说走就走,不留任何情面你好狠啊”女子大吼着,或许是因为紫罗竹的原因,她的身形不能随意游走,只能飘浮在空中,奋力的发泄着,嘶吼着。 风自轻静静地听着,静静地陪着,没有任何言语,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宽慰这位等了很久很久的伤心女子。 许久,女子似乎累了,她沉着肩,低着头,默默不语。 “你,带着竹簪,它会引你来找我。”沉默许久的女子,最后留下一句话后,身形逐渐消散。 原来,刚才出现的女子,不是魂体,而是由元力凝聚而成的灵体。元力凝体,至少要凌云三境才能办的到,看来这位前辈的境界,很高。 风自轻伸手将竹簪唤回,落入掌心的那一刻,一道冰凉的气息瞬间传遍他的整个身体,而后他便看到了在灵气中,有一缕细长似无止境的长线。 他手握竹簪,沿着细线,缓缓前行。 第二百一十九章 原委(一) 风自轻最后来到了一座小院前,他探头望去,与寻常的农家小院并无不同,有一发白但面容年轻的女子正在竹摇椅上休息。 微微晃动的摇椅,徐徐而来的清风,为白发女子增添了几分柔美,只是小院的女子,与刚才相比,要消瘦一些。 风自轻敲了敲小院的木门,白发女子闭眼说道:“进来,自己搬凳子坐。” 风自轻应了一声,轻轻推开木门,搬了条矮凳在女子身旁坐下。 女子继续闭眼说道:“放心,刚才在见你之前,我便将四周隔绝了,那些修炼的小家伙们,是听不到的。” 风自轻点了点头,随后心中一惊,自己在想什么对方竟然知道,这么厉害? “也不算厉害,无非是因为你手中有竹簪,加上之前在你魂海中待过,然后用上一些小手段,通过竹簪大致能猜到罢了。” 风自轻瞳孔微缩,低头看向手中的竹簪,觉得拿也不是,给也不是。 “小家伙胆子不够大啊,不过能从西洲一路寻找至此,足见心性了。竹簪给我,不逗你了。” 风自轻讪然一笑,将竹簪递了过去。 女子接过竹簪,轻轻摩挲着,轻轻说道:“竹簪是他多年前送给我的,字是他亲手刻上去的,也是他教我认的,我很喜欢。记得初见时,他说我跟他天生有缘,因为名字都是竹的别称,我信以为真,现在想想,终是有缘无份。 当年他狠心离去,我一怒之下将竹簪扔还给他,没想到还保留至今,他终是不肯放过自己,我也一样。” 风自轻轻声说道:“明老神仙让我带话,说如果那名女子,也就是前辈您,已有良人,让我替他祝她一切安好,少苦多福;若依旧孤身一人,就替他跟您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女子猛地睁眼,起身瞪着风自轻大声说道:“他一句对不起就行了!他一句对不起,就想安心了!他至死都不敢来见我,他有何颜面说对不起!” 风自轻不敢辩驳,只能默默承受,毕竟对方等了明老神仙这么多久,发泄发泄,理所应当。 “我也好不到哪去,也不敢去见他,呵呵呵”女子说着说着,苦笑了起来。 风自轻心中一叹,情之一字,伤人至极。 女子长叹一声,重新躺回摇椅,不再言语。 风自轻等了片刻,见对方没有打算继续开口,想起废宅中的那些疑惑,轻声问道:“前辈,可否将您与明老神仙的事情跟晚辈讲讲,晚辈一路走来,有诸多疑惑。” “疑惑?”女子有些不解,但不并感兴趣,说道:“有些事情,估计他不敢跟你说,怕你不肯答应他的托付?哼哼,也罢,正好让你知道知道,你口中的明老神仙,当年做的混蛋事!” 风自轻咽了咽口水,这多年的怨气,果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发泄的了的。 “前面的想必你知晓一些,那就从他那日突然无故离去开始说。”女子缓缓说道:“那日,他突然离开,我虽然不知道是为何,但依旧等了几日,最后没等到他,却听到了附近一座山门突然被人灭门的消息。 你应该知晓,我和他结伴而行,一路上秉持师门之命,行侠仗义,听到此等消息,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于是给他留了字条,自己先行去往打探。 谁知这一去,消息没打探到,却遇上了师尊。 每个修行门派之间,自然少不了有大大小小的仇怨,师门之中,大多弟子资质不高,而我是年轻一代弟子中资质最好的,甚至比几位长老都更好。 所以在下山前,师尊便事先交代过,掌门年岁已高,已感大限不远,我若顺利突破至六境,便要第一时间回山复命,随后为掌门传承作准备,闭死关,争取早日一举冲破至七境,承袭掌门之位,以保师门安全。 我跻身六境之时,师门便已知晓,但我为了能跟他多待一段时间,就没有传信回师门。后来,师尊见我没有按期回到师门,以为我遭遇不测,便亲自出来寻找。 我请求师尊再宽限几日,让我见他最后一面,但师尊见我一心只顾儿女情长,一怒之下,强行将我带了回去。回去之后,我一直心绪不宁,担心他的安危,无法安心闭关,最后师尊无奈,只好答应我去见他最后一面。 我下了山,寻他无果,最后听到了那原本灭人满门的山门,被一男子孤身上门与之大战。 那山门死伤过重,出手的男子被人带走,不知生死。根据那些人的描述,我知道是他,所以我一路御剑飞行,去往京罗。 天可怜见,我终于在京罗城外找到了他。我本满心欢喜,想告诉他我愿意等他,但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来做什么?”,我当场愣住了,我苦寻良久,得到的竟然是这么一句话!” 女子说到这,已经是怒气上涌,狠狠地瞪着风自轻,像是在质问他。 “我死死地盯着他,但他后面说的话,竟然一句比一句绝情,说完便跟着另一个人走了,不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我伤心欲绝,一怒之下便将竹簪扔了过去,随后转身离去。 回到师门,我花了三年时间,才慢慢恢复过来。也托他的福,让我从此了无牵挂,闭关好几年之后,便顺利突破至七境。 七境之后,我承袭了掌门之位,趁师门的那些对头还没有壮大起来,也是为了发泄心中残存的怒火,于是先下手为强,将他们的高手一一揍了个遍,让他们从此夹着尾巴做人。 此后的几十年,我顺利找到了接班人,是个不错的弟子。我悉心栽培她,看着她一点点成长,我的心境越来越平和。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问我,可曾有过喜欢的男子,那时我才再次想起他,也想了那天京罗城外的事,而后便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因为那天的他,跟他以往相比,完全是两个人。 所谓当局者迷,于是我便决定查个究竟,这一查,才知道是错怪了他。” 听到这,风自轻心中一紧,真相,终于来了。 第二百二十章 原委(二) 女子缓缓起身,在小院中缓缓移步,“我将师门之事安排妥当后,便只身前往京罗。到了京罗,我自报名号,但皇帝却不肯让我入城,甚至还加强了皇城外围的戒备,这一举动,让我更加坚信,当年之事,必有隐情。 此后的一个月内,我每日都会去往皇城门口待上半天,到了夜晚再回客栈,但依旧进不了皇城。我是一派掌门,自然不能擅闯皇城,只好用时间来证明决心。 我在皇城附近花钱打造了一座木亭,在亭中边修行边等待,这一等,便是五年。 五年后,皇城终于有人来通知我,让我入皇城一叙。进皇城后才知晓,原来是一年前换了位新皇帝,年轻皇帝告诉我,老皇帝答应过他,不会让我入皇城打探真相,老皇帝做到了。老皇帝死前才嘱咐年轻皇帝,如果我依旧不肯走,就顺了我的心意,我也因此才得知真相。 原来他当年与那门派大战过后,躯体伤的很重,魂识也受了伤,此生再无踏入六境的可能,但皇宫里能人很多,借用秘法,硬是将他救了过来。 在他醒来后第二天,有人突然来到皇城挑衅,派人一问,原来是上门讨要公道来了。 那人自称是先前被人灭门的掌门故交,平时云游四方,居无定所。前几日刚好路过那里,打算回访故人,不曾想故人已被仇家灭了门。一番打听之后得知,是他亲手所移植的紫罗竹被人盗取,护山大阵失效,从而被仇家钻了空子。 当时还在世的老皇帝是位明君,没包庇自家人,所以那人说出缘由后,便立即让他与之见面。 见面之后,那人便是一通责骂,他自知大错已犯,只说任凭处置。故交被灭门,即便杀了他,人死也不能复生,所以那人以自己另一个身份,也就是守山引路人,让他从今以后以守护人族百姓为已任,任劳任怨地去做守山人,以赎其罪。” 听到这,风自轻算是明白了明老神仙去做守山人的缘由了,但疑惑并没有全部消除,他轻声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经过几天的休养,他稍稍恢复了些元气,守山引路人便带着他离开了皇城,正好那天我来了,所以才在京罗城外碰到了他。 年轻皇帝跟我说,他自认为是个罪人,已经不配说出他原本想说的,想问的那些话,所以才会说那些狠心绝情的话,可能是为了让我彻底忘掉他,好安心的修行。 在京罗城外,也是他打断了那引路人的话,隐瞒了他们要去往何地,所以我只在那引路人口中听到了“西流玉洲”四字。 知道事情的原委后,我问过年轻皇帝知不知道他去了哪,皇帝说没有。那是一国皇帝,不说我也没有办法,当时心中充满了失落,待了几日后,便回到了山门,从此深居简出。 三十多年前,我的弟子顺利跻身七境,我便卸下掌门的担子,前往西洲云游四方,打探他的消息,结果一无所获。 十多年前,我重返紫罗国,想着既然找不到他,那便等他好了,于是便跟皇帝打了个商量,来到这竹地,等他归来。 我知道能等到他的机会渺茫,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毕竟突破不了六境,寿命有限。但人嘛,在求而不得之时,总是会找各种理由,为自己增添一丝丝触不可及的希望。 这一等,便倒了现在,事情的全部经过,就是如此了。” 风自轻点了点头,轻声道了声谢。 女子仰天一叹,苦涩一笑,“当年,我若能在回门途中,跟他表明心意,早点说我愿意等他,他或许就不会极端行事而盗取野生紫罗竹了,此后的种种,也就不会发生了。我恼恨自己年轻时那所谓的的高傲,也厌恶自己的怯弱,可惜,世无悔药啊。 郁离啊郁离,你空有境界,却无琉璃心境,到头来,终是一场空,一场空啊哈哈哈哈哈哈” 女子的苦笑声越来越大,踉跄着走向木屋,周围的灵气竟然跟着颤动了起来,场面顿时有些失控。 坐在一旁风自轻听的魂识竟然有些不稳,他立即意识到,情况有些糟糕。他想要唤出铜铃护体,这才意识到竹簪在对方手中,方寸空间中的东西取不出来,只好抽身退出小院。 等了片刻,小院中的情形没有任何好转,风自轻只好在小院外等候,却不想一等,便是三日。 三日后,小院中的灵气才开始缓缓恢复平稳,风自轻小心翼翼地走进小院,来到木屋外,看到女子躺在地上,他连忙跑了过去,却不想一脚刚跨入门槛,嘭的一声,人便被无形的力量震了出来,摔倒在地。 风自轻揉了揉疼痛的后背,心道,好家伙,这个地方,不是他一个乘虚境能随便乱走的。 他站在门外喊了半天,对方没有任何反应,想着既然对方境界那般高,又有类似阵法之类的护体,那应该不太要紧。于是他决定先出去,然后找皇帝聊一聊。他觉得,明老神仙魂识分离,却互不相知的原因,只有皇帝知道。 凭着记忆,风自轻顺利的走出竹地,在路过小院时,他试着对那老者问上几句,但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便只好拉开门,忍受着那一瞬间的威压,回到了皇宫之中。 风自轻在木门外等了片刻,果然,一个太监从远处出现,而后快步走了过来,他细细一看,是那位给他搬过凳子的太监。 “风公子,陛下口喻,您若是回来,需第一时间去往宽意殿。” 风自轻点点头,来的正好,看来皇帝知道自己要问他。 第二百二十一章 威胁 宽意殿中。 中年皇帝双腿交叉伸直,侧身坐在台阶上,旁边摆着两盘瓜果,嘴里正缓缓咀嚼,手里翻着不知名的书。 风自轻站在殿门口,呆呆地看着这位毫无威仪可言的皇帝,心想,难不成在小院那里被撞出幻觉了? “发什么愣,过来,你不是有事要问朕吗?”中年皇帝头也不抬地随口说道。 “哦哦”风自轻连忙回过神来,快步走皇帝身前。 “坐,随意些,这里是宽意殿。”中年皇帝坐起身,拿起一块瓜果塞入嘴中。 风自轻看了看光溜溜的地面,摇了摇头,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刚想开口,啪的一声,中年皇帝将书扔在他的面前,随后指了指,“看看。” 风自轻带着疑问将书捡起翻开,序页写着两个大字,秘案。 “嘉佑十一年冬,九皇子玕私自外出,久未归”翻页后,记录的正是明玕的事,只不过更为详细。 风自轻边看,中年皇帝边说。 “想必你从郁离那里知晓了前因后果,但对废宅那里却是一头雾水。明玕当时伤的很重,重到先皇花了很大的代价,才将他治好,救他的几位供奉也因此受到了连累,需要连夜闭关静修。 人虽然是救过来了,但之前在竹地修炼,心性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此后修行又急功进利,再加上擅自炼化野生紫罗竹不当,这一层层加起来,他的魂识受创,不比躯体轻。 刚醒过来时,他的魂识还处于狂乱状态,竟然不顾伤势,对供奉出手。基于此,不得不将他那狂乱的一部分魂识剥离出来,才能继续安稳救治。而被剥离的魂识,立即将其置于废宅的阵法之中,这样,魂识即便被剥离出来,也能单独存活。 本打算等魂识重归平静后,再用秘法将其送回本体,哪曾想救治完后第二天,引路人便找上门来,先皇没有徇私包庇,让二人相见。 当得知明玕决定要去当守山人时,先皇顿时大怒,当场发生争执,随后甩袖离去。这也难怪,毕竟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儿子,竟然要远去万里,做那随时可能丧命的守山人,任谁也受不了。 当晚,先皇便因心神不宁,在修行中出了岔子,昏倒在地,七日后才醒。 醒来时,明玕已然离去,只让人留下几句话,其中便有不能让郁离进入皇城,以免发生不必要的争执,会因此受到伤害。所以,剥离魂识一事,便没来得及告诉明玕。 没了本体,那被剥离出来的部分魂识,便一直留在废宅之中,也因此情绪时好时坏,相信你有所经历。 本体在世,魂识一旦知晓,怎能不想尽办法去寻找本体呢?为了不让魂识铤而走险,也为了防止魂识又彻底陷入狂乱的情形出现,便没有将本体还存活的消息告诉他。 所以,魂识不知本体存世,明玕也不知道他还有一部分魂识尚在京罗,即便是察觉到了魂识不够完整,他也会以为是大战后受伤的原故。 这,便是事情的全部经过了。” 中年皇帝再次拿起一块瓜果,边吃边看着对面的年轻人。 迷团终于彻底解开,风自轻沉默许久,最后抬眼问道:“郁离前辈直到此时,还不知明玕前辈有一部分魂识尚在京罗,陛下就这么狠心,让她干等了这么多年?” 中年皇帝哼声一笑,“你在质问朕?” 风自轻摇了摇头,“明前辈在废宅中多年,说是为了守护一件东西,这东西看来非常重要,重要到陛下连一个小小的真相,都不愿说出。” 中年皇帝缓缓起身,“倒是有几分聪慧,不错,就是这个原因。郁离是七境后期大瓶颈的强者,要不是因为有心结在身,恐怕早已是八境了。 废宅那个地方,很特殊,境界越高的人进去,影响越大,所以那些小毛贼才能进进出出,最后小受薄惩,因为无关痛痒,不然,他们一靠近废宅就会死。” 中年皇帝居高临下地望着坐在地上的风自轻,神情淡然,但语气中充满警告,“你若敢将真相告诉郁离,朕便让你们都在竹地中长眠。” 风自轻猛然抬头,微眯着眼,双手握拳,直视着中年皇帝。 “怎么,心中不服?”中年皇帝轻蔑一笑。 风自轻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自己实力太低,说不如不说。 “朕之所以愿意让你进皇城,入竹地,又将真相知告诉于你,全都是看到雪儿的面子上,你可要识好歹。” 中年皇帝弯腰拍了拍风自轻的肩,继续说道:“你心有不服,实属正常,你不说话,证明你是一个行事稳重之人,你这个朋友,雪儿暂时还没有交错,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你若依旧想将真相告诉郁离,同时又惜命,那就等你足够强大,强大到连朕都不得不仰望于你,再来跟朕谈。到那时,朕会好好听你讲的,前提是,你真能成长到那种地步。” “那就请陛下好好保重身体,在下争取早日归来。”风自轻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 “哈哈哈”中年皇帝缓缓前行,他没有回头,他的笑声中充满了不屑,“那朕,便等你重回此地,不过可别让朕等太久”留下最后一句话,皇帝渐渐消失在宽意殿外。 风自轻站在原地伫立良久,这是他第二次感到深深地无力,第一次让他险些送命,而这一次,让他对自己的修行之路,更加坚定了。 他紧握双拳,从此时起,他的修行大道上,多了一份责任。他将竭尽全力,早日给那个枯守多年的女子,一个真相,让他们能再次相见。 风自轻出了宽意殿,托在殿外等候的太监,让他帮忙给明山屹代个话,他则去往竹地入口处等候,他要再回一次竹地,看看郁离的情况。 一个时辰后,明山屹急匆匆地出现。 “不重兄,可是有收获?”明山屹一到,便开口相问。 风自轻点点头,“人已经找到了,具体经过咱们边走边说。” “好。”明山屹二话不说,打开木门,与风自轻迅速去往那座小院。 在路上,风自轻将事情的原由,简短的转述给明山屹,当然,与皇帝的谈话,自然有所省略。 明山屹听后一阵唏嘘,直叹人生无常。 第二百二十二章 以身化莲 二人回到小院时,鹤发童颜的女子郁离,已经重新躺回竹摇椅上,神色安然。 “姓明的小子在外等着,你进来。”郁离闭眼说道。 风自轻侧头看向明山屹,后者耸了耸间,示意无妨,反正到时可以问你的嘛。 风自轻拍了拍后者的肩膀,推门而入。 “之前看前辈昏倒在屋内,晚辈又被隔绝在外,于是出去找人问了下,知道您并无大碍后,这才赶回。”风自轻自觉地搬了条矮凳坐下解释道。 郁离嗯了一声,“你有心了。话说回来,你小小年纪,孤身一人从西洲找寻至此,困难重重,辛苦了。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自当尽力。” 风自轻摇了摇头,说道:“明老神仙于我有恩,不过是做了些许小事,前辈不用放在心上。” 郁离突然睁眼瞪了风自轻一眼,骂道:“叫你说,你就说,在我面前客气什么,你在修行之中,就没有遇到什么难点?嗯?” 呃 风自轻缩了缩脖子,心道,你这脾气,跟明前辈确实挺配的,还是明老神仙待人温和些。 不过经对方这么一提,他这才想起,眼前这位可是极为临近八境的强者,眼下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他也确实有些疑问,想要请教的。 “那就请前辈多多指教。”风自轻弯腰起身一拜。 “嗯这才有点后辈的样子,说。” “好。” 二人一问一答,时间流逝,天色渐暗。 小院外,明山屹早已等的无聊,已经就地打坐修行。 院内。 “嗯你的有些想法比较奇特,不过这是好事,你可以一步一步去摸索,放心,这是探索大道的必要过程,心中不必有过多拘束。” “多谢前辈指点,晚辈心点诸多疑惑,已然解开了不少。” 郁离摆了摆手,“些许小事而已,我观你已是乘虚境后期,此地是修行佳地,不可错过。你就暂且在此修行半年,看能否摸索出六境的门槛,半年后无论成功与否,再出去闯荡,修行历练,相辅相成。” 风自轻大喜,他正愁不知该如何寻找六境门槛,有了对方的指点,相信帮助会很大。他再次躬身一拜,随后说道:“在此之前,晚辈还需出去取一件东西,取完后,再来听候前辈的教诲。” 郁离重新闭上双眼,挥了挥手,“去。” “是。” 出了小院,风自轻将明山屹唤醒,打趣道:“山屹兄,郁离前辈好像不太喜欢你们明家的人啊,你小时候偶遇她两次都没见着,该不会是这样原因。” 明山屹顿时没好气道:“就你受欢迎,行了,那我走?” 风自轻连忙讨好道:“开个小小的玩笑,莫气莫气。这些时日辛苦山屹兄了,我明日还要出去办件事,等事办完了,到时一定请你大吃一顿,直到尽兴为止。” 明山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可是你说的啊,那我可等着了啊。” 风自轻猛拍胸脯。 次日,清晨。 风自轻出了竹地,离开皇宫,开始在大街上闲逛,他本以为明山峤会派人来寻他,但没想到,逛了半天,什么都没等到。 难不成人已经走了?想想也是,这都这么多天了,走也是正常的,罢了,一柄剑鞘嘛,以后有机会再买一把便是。 随后他打道回府,重回竹地小院,在郁离的指点下,认真修行。 值得一提的是,在他回去后不久,便有人四处寻他,却不见踪迹。为此,那人回去禀报时还挨了顿打,打他的当然是正在城外悉心布置的皇帝亲侄,明山峤。 那时,剑鞘刚打造好没多久,因为缺人手布置,风自轻又久不出现,所以明山峤将城中的眼线抽掉了一大部分。而留下的少部分人,也因为许久没有风自轻的消息,都有所懈怠。 因为京罗城很大,人手又少,所以此次便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等到发现时,风自轻已经回竹地了。 不过气归气,明山峤还是继续布置,他觉着,既然能出来,那就说明对方还惦记着剑鞘,迟早还会出来的。 哪知这一等,便是半年。 —— 半年之中,风自轻借着竹地浓郁的灵气,实力一点点提升,但始终没有摸到六境的门槛。 直到一个月前,郁离让风自轻停止修行,与他一起仔细复盘,他这一路走来的修行之路。 当风处轻告诉郁离,他似乎天生对莲花亲近之时,郁离便想到了什么。 “你既天生与莲亲近,那你便试着以自身化莲来摸索大道。你可以元丹为根,元力为水,筋脉为茎,气府为叶,以心为花,去感悟天地奥妙。” 当郁离说出这些话后,风自轻心中顿时明悟了不少,原来还可以这样! 他立即按照郁离所说,想象着自身为莲,缓缓入定。 元力运转,从元丹内不断散开,随后游走周身筋脉,最后汇入于心,如此往复。 十日后,经过他不眠不休的冥想与摸索,神奇的一幕,在他体内发生了。 丹田处,原本静悬于元丹中的青色小剑突然离丹而出,在元丹上空开始不断旋转飞舞,速度越来越快,渐渐的,一朵青色莲影慢慢浮现在青色小剑的周围。 青色莲影出现后,青色小剑并没有重归于元丹之中,而是自行沿着筋脉来回游走,最后去往风自轻的心田处。 青色小剑在心田处停留片刻,紧接着风自轻便感到心口一痛,原来是两滴本命精血自行离开心房,随后跟着青色小剑去往那座双生本命气府。 青色小剑带着两滴本命精血来到气府外,晃了晃剑身,精血便乖乖的飞向两把本命飞剑,而后融入其中。 在融入之后,两柄本命飞剑开始颤动不止,紧接着,气府之中顿时产生出一股庞大的力量向周身疾速散开,随后冲出体外。 在冲出的那一瞬间,形成了一朵青红相交的巨大莲影,随后冲向高空,下一刻便又消失不见,如昙花一现,格外绚烂。 莲影消散后,那些极为纯粹的青色与红色元力缓缓下落,下落的过程中,小院中的阵法竟然开始频频颤动,直到元力没入地下为止。 不多时,地面上竟然凭空生出一小片花草来,片刻之后,花草彻底消散,此后再无异样。 第二百二十三章 思念带来消瘦 站在一旁为其护法的郁离见此一幕,吃惊不已,这阵势,怎么跟突破七境一样。 寻常乘虚境突破六境时的场景,也不过是周身泛光,莹莹如玉;资质好些的,光芒更甚而已。像她自己,也不过光芒耀眼夺目,远远可见,因此引来不少人远远围观。 这小院的阵法,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引发颤动的,而且竟然能让地面凭空生花,这更是少见的很。这小子还没有真正破境,就有这般景象,甚至只是初摸门槛,这要是到了真正破境那会儿,该是个怎样的景象? 她有些期待了。 “呼” 风自轻从修行中醒来,脸上笑意满满。 “前辈,我终于成功了!” 郁离压了压手,淡然道:“别高兴太早,你这只是刚摸到门槛罢了,路还长着呢。” 风自轻嘿嘿一笑,但眼中的兴奋之色,却是掩藏不住的,若是让他知晓刚才弄出了那般大的动静,估计会兴奋的跳起来大叫。 郁离提醒道:“趁现在余感还在,好好感受一下自身的情况,大致寻着这条路走,六境就在前方了。” 风自轻点点头,随后再次闭上双眼,内视自身,细心体会刚才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如今,他也能算勉强是半步真璞境了,而且镜剑决也有要突破至第三层的迹象了。 良久,风自轻睁眼,长吐一口浊气,起身伸了大大的懒腰,骨头顿时发出咯咯的响声。 风自轻回想了片刻,说道:“前辈,晚辈还有一丝疑惑,请您帮我解答。” “有疑问是好事,说。” 两日后。 看疑问解决的差不多了,郁离便开口打发道:“好了,该问的也问了,修行的也差不多了,是时候离开,继续在外闯荡。” 风自轻用力的点点头,正色道:“晚辈必定努力修炼,争取早日修仙有成,回来看您!对了,晚辈真名叫风自轻,风不重只是化名。” 郁离点点头,没有半分意外,“不重,自轻,倒是挺般配的。出去后万事小心,我还有些年头可活,你就放心闯。倘若哪天你回来见不到我,那便去我山门中找我,竹簪里有我给你留下的信物与具体地址。” 说完,她背对着木屋伸手勾了勾手指,咻的一声,一枚通体为墨青色的竹簪从屋内飞出,最后悬停在风自轻的身前。 “这是?”风自轻疑惑道。 “这枚竹簪也是由紫罗竹炼化而成的,比之前的竹簪品秩更高,方寸空间也更大,更适合你用。之前的那枚我就留下了,你没意见。” 风自轻开心道:“这晚辈哪会有什么意见,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了,那竹簪本就是属于前辈您的,我不过是物归原言罢了。” 郁离满意一笑,“原来的东西我都换进去了,顺便在竹簪中布下了一套法阵,八境之下的修仙者,即便是舍命一击,也能将伤害降至最低,保你性命。 当然了,一次大损过后便要修补了,不然效果会大打折扣。至于如何修补,找人还是什么,你自己看着办。手伸出来,滴血认主。” 悉心的教导,赠送品秩更高的方寸物,还特意花心思布下防御阵法,二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对方却愿意为他做这么多,这样的长辈哪里找。 风自轻再次躬身一拜,又觉得不够,正准备跪下磕三个头,便被对方拦下了。 “不过是顺手为之罢了,不用这么感恩戴德的,好好活着,早点回来,让我看看你成长到何种地步,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风自轻用力的点头,收下竹簪,滴血认主,将它别入发髻中,随后大声道:“我一定竭尽全力,早日归来!” 郁离一脸嫌弃道:“那么大声干嘛,我耳朵没聋,别墨迹了,走走。” 风自轻嘻嘻一笑,最后认认真真地看着郁离,鹤发童颜中,终究是夹杂着岁月的痕迹。 岁月带走了青丝,思念带来了消瘦。她的脸虽然不再是圆圆的,少了些许可爱,但她还是那个她,风采依旧。 郁离微笑着目送着他的离去,这么多年,终究没有白等,虽然有诸多遗憾,但又有了新的期盼。 这世道,尚可。 —— 皇城外。 风自轻站在门外不远处,等着明山屹出来,兑换承诺,带他去吃顿大餐。 “不重兄,你可真让我好等,半年啊,等你一顿饭可太不容易了。” “就是就是,风公子这顿饭可有点迟哦” 充满怨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风自轻连忙换上笑脸,转身向前迎人,道:“见谅见谅,怪我,我这一不小心,便将修行的时间修长了些,这不,一修行完便出来找你们了。” “哼哼地方可选好了?”明山屹神情略有不满,但是跟什么都不能跟吃过不去,先吃了再说。 “地方当然是由山屹兄来选了,方能显我诚意嘛,对。” “哟”明山屹有些意外,“这可是你说的啊。” “当然当然,不过是一顿饭,我还是请的起的。”风自轻再次拍了拍胸脯。 明山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那还等什么,随我来。” 入夜,风自轻等人从酒楼中走出,他满脸堆笑的送走了明山屹主仆三人。待人走后,他才恨恨地猛跺脚,说什么大话,逞什么能!这三人可是真敢点啊,半点情面都不留,下回绝不请他们,不,没有下回! 风自轻想到竹簪中仅剩下的那些金元宝与金锭,痛心疾首,看来哪天还得重操旧业,不然怎么回本,唉 回客栈的途中,风自轻慢悠悠地走着,心情逐渐变好,因为此时有数人正在跟踪他。技法不错,有点熟悉,不出意外,应该是明山峤的人,那这就说明,他的剑鞘,来了。 明天,希望不会失望啊。 第二百二十四章 似曾相识的善缘 翌日。 还在修行中的风自轻,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 “客官,有位自称是明公子的手下,请您下去一见。” “哦,你让他等会儿。” “好嘞,小的这就去回话。” 风自轻摇摇头,还托店小二带话,怎么,是怕挨打吗? 他来到客栈外,看到了那个略微熟悉的盯梢人,见他出来后,后者抱拳道:“风公子,我家小王爷请您到城外十里处的风竹亭一叙,有礼物给您。” 风自轻嗯了一声,微笑道:“你让他先等着,我在城中还有些事要处理,放心,不会太久。” “这” “嗯?”风自轻眉间一皱。 “是,在下这就回去传话,不过您可千万一定要来啊,不然小的可承受不住啊。”盯梢人神情忐忑,不过碍于对方的实力,也不敢多说什么。 “放心,去。记得不要派人再跟踪我,不然我可会下狠手的。”风自轻摆了摆手,顺便威胁了几句,随后转身去往城西的贫困区。 他想看一看那对少年兄妹,如今过的如何,小女孩的病有没有治好,能帮的话,稍微帮一帮。 那少年心性坚韧,如果有修行资质的话,他便将一些基本的修行心法传授给少年,让少年能够更好的保护自己与妹妹,结个善缘。 盯梢人站在原地迟疑了片刻,最后摇头一叹,招了招手,其他人逐一现身,随后带着人都出城而去,只在城门口留下一人等候。 —— 贫困区样子依旧,风自轻绕着找了大半圈,才见到已经更换地方的那对少年兄妹。 半年多不见,少年的个子长高了些许,倒是妹妹的个头,没有多大变化,不过脸色已经恢复正常,想来病应该早好了。 “你是?”少年见一陌生男子突然出现在身后,转身护身妹妹,神情一脸戒备。 小女孩躲在少年的身后,只敢露出半个头看着。 风自轻打量了少年片刻,虽然资质平常,但加上心性坚韧的话,未尝不能修行。 他微微一笑,问道:“你,想修行吗?” 少年眼前一亮,紧接着神情更加戒备,“我不认识你,我也没有修行的资质,你找别人。” 同自轻微笑不止,嗯,变得更谨慎了,知道防人了。“你若想修行,我可以教你,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哥哥”少年身后的小女孩扯了扯少年的衣服,似乎有些害怕。 “放心,哥哥在。”少年转身拍了拍小女孩的手,微笑的地安慰着,随后回过身郑重道:“我没有修行的资质,况且还有妹妹需要照顾,就不麻烦你了,我们先走了。” 说完,他抱起妹妹,拔腿就跑。 风自轻无奈的笑了笑,这少年莫不是把他当成了那种哄骗小孩,然后将其卖掉的坏人?他想了想,也是,一上来就问人想不想修行,确实是很像。 他抬手轻点,将二人身形定住,随后传音道:“好好想想,是不是有点熟悉。” 被定住身形后,少年原本十分慌张,但听到那句提醒后,这才想起半年多前的那一幕。 “是您!”少年恍然道。 风自轻嗯了一声,随后解除定身,微笑道:“可算想起来了。” 少年大喜过望,忙转身跑了回来,放下妹妹后,便想要跪下磕头。 风自轻抬手止住,摆手道:“不用如此,那日我不过是随手为之。今日我便要离开此地,临走前来看你们一眼,也好安心。” 少年正色道:“您的随手为之,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恩德,要不是您止住了他们,紫罗竹叶很可能就被抢走了,妹妹的病也好不了。” 风自轻道:“救你妹妹的,是你千辛万苦得来的紫罗竹叶,还有那位德术皆高的王大夫,我只不是帮了个小忙而已,以后要是出息了,记得好好感谢王大夫。” “嗯,我一定会的!”少年用力的点点头。 风自轻点头说道:“我最后问你一次,想修行吗?” “想,当然想!”少年大声说道。 “好,这里有没有无人住的空屋子?”风自轻问道。 “有,不过都很烂。”少年答道。 “无妨,带我去。” 破旧房屋中。 风自轻在屋外布下一道禁制,让少年盘膝而坐,小女孩有样学样,也照着做。 他将一些修行常识简短扼要的讲给少年听,兄妹俩都听的很认真。 “我再传你一门普通的修行心法口诀,你好好体会,若是能成功炼化灵力,就说明你有修行的资质。” “好。”少年跃跃欲试。 半个时辰之后,风自轻看着眼前的少年,略感欣慰。虽说修行速度平常,但至少是可以修行的,就算此生最高只能到丹灵境,那也比普通人好很多。 少年,传授心法,修行,这一幕,似曾相识啊。 呼少年缓缓睁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风自轻,他竟然可以修行了! 风自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叮嘱道:“我跟你讲的那些,除了修行之中的知识,还要牢牢记住,以后你若是敢欺负弱小,为恶一方,我若知晓,定不饶你!” “是,我记住了!我将来一定要做惩恶扬善的大侠!” 风自轻笑了笑,继续说道:“好了,该教你的都教了,以后就看你自己的领悟了。你妹妹现在还小,体质较差,还不是时候,等长大承受能力强一些,再去试一试,看能不能修行。” “好,记住了,谢谢大恩人,等我长大出息后,一定好好报答您!” 风自轻呵呵一笑,挥手消除了禁制,说道:“好了,我该走了,你不用问我叫什么,我也不会问你的名字,我还有回来的一天,若是有缘再见,到时再知道也不迟。” “是,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少年大声说道,眼眶中似有泪花,父母早逝的他们,何曾有人对他们这样好过。 风自轻摸了摸少年的头,俯身捏了捏小女孩的脸,轻叹一声,“回,记得藏拙不露,有缘再见。” 少年弯腰一拜,起身时已不见对方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敬佩。他牵起一脸惊奇,张大嘴巴的妹妹的手,发誓一定要不负恩人的期望,好好保护妹妹。 —— 废宅前,风自轻站在门外,久久没有进去。 郁离的消息是已经知道了,但紫罗皇帝的话,让他不得不隐瞒这个消息,这废宅之中到底有什么东西,让皇帝如此看重? 最终,风自轻对着破旧的废宅木门道了声歉,虽然里面的不是明老神仙,但对于他来说,终究是同一人。 这个消息,他一定会争取早日告诉他,一定。 第二百二十五章 陷阱 京罗城外,风自轻跟着那人缓缓前行。 半年多了,明山峤竟然还没走,可真能等,这次见面,恐怕不只是给剑鞘这样简单。剑鞘应该不会差,说起来自己与他并不算多熟,那估计不会好拿。 风自轻想起先前那盯梢人那句“千万一定要来”,似乎有点急迫啊,看来那风竹亭,不是个好地方。 —— 风竹亭。 亭后不远处是条数丈宽的小长河,河的对面是座小山,山上多竹,风过竹声响,特别是在亭中,听的更为清楚,所以因此得名。 “公子,您说姓风的那小子真敢来吗?咱们都等了半年多,那小子能不生疑?” 亭中,一身艳红长袍的秀美公子听着簌簌竹声,正闭目养神,在他身旁伺候的,是之前那位怀抱琵琶面带白纱的高挑丽人,只不过她已经换了身装束,长裙清凉且紧身,裙摆大开,身材呼之欲出。 秀美公子张嘴吃下丽人手送来的瓜果,哼声道:“生疑又如何,即便知晓此处有陷阱,他也会来,我这柄剑鞘,他应该知晓分量。再说,我和他之间,总要痛快地打上一场,他才能安心地在紫罗国游历。” 中年汉子陈世称赞道:“还是公子聪慧,不过听说那小子在皇宫后山修炼了半年多,该不会有什么奇遇?” 秀美公子睁眼斜望了陈世一眼,哼,你这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呐。 他缓缓起身,推开高挑丽人手送来的瓜果,走出亭中,看着远方轻声道:“奇遇?就算有又如何,这次不让你吃个大亏,我这面子往哪搁啊。” “驾” 官道上,一人一马在疾速奔驰,不多时便到了风竹亭附近,一个翻身下马,那人快步奔至亭前,躬身拜道:“禀小王爷,风不重已在路上,不过他故意走的很慢,预计还需小半个时辰才能到。” 秀美公子摆了摆手,心道,看来确实是猜到了什么,不过散修向来谨慎,实属正常。谨慎,哼哼,来了就要你好看。 —— 风自轻背着缚巍,慢悠悠地跟在那人身后,也不管对方那急切的神情,心中推想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 风竹亭,是那只耐着性子等了半年多的花公鸡选的,那肯定不会是个好地方,陷阱什么的必有。 直接围攻?之前用过,可能性不大;让陈世彻底放开手脚?这个比较有可能,但这次是在野外,单凭陈世一人,还没有十成的把握能困不住他,估计多半会用上军阵。 不过军阵人多,一眼就能发现,真是这样的话,那说不定会埋伏在附近,伺机而动。 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以花公鸡那隐忍的性子,肯定还会有暗的。嗯上回那个会媚术的女子,根本没帮上花公鸡的忙,这次说不定会用上。 至于其他的可能性,风自轻一时没有头绪,毕竟他与明山峤只见过几次面,不够熟悉,对方真正的行事作风不够了解。 不过没有办法,谁让对方记仇,又不肯罢休呢,他可不想在出京罗之后,便被人四处追赶,毕竟那可是一国皇帝的亲弟弟,势力很大的,还是修行者众多的紫罗国,可不比那些寻常修仙门派。唉为了能安稳的游历,也为了那柄上好的剑鞘。 风自轻比较相信那只花公鸡会愿赌服输,所以剑鞘品秩应该没什么问题,难的是拿到剑鞘后怎么安稳脱身。 当风自轻姗姗来迟时,秀美公子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走的这么慢,怎么,难不成是修炼修岔了?不行了?” 对于对方的讥讽,风自轻淡然一笑,他与秀美公子隔远相对,朗声道:“没想到你能等上半年多,可见其心,怎么,莫不是我魅力太大,你想求我收你当小弟?” 明山峤眯了眯眼,言辞犀利依旧,而且感觉境界与半年前有所不同,似乎更精进了,难不成这家伙真有什么奇遇? “半年多未见,你说话还是这么难听,让人心烦,真是半点长进都没有。”秀美公子反击道。 风自轻哈哈一笑,“我可是看人说话的,你说我说话难听,这说明你长的难啊,哈哈哈” 明山峤紧了紧手中的折扇,说他难看的,还是头一回听到,还真对得起他这半年来的悉心布置。 “我来,不是跟你斗嘴的,剑鞘应该打造好了,想来皇帝亲侄不会愿赌不服输的。” 风自轻趁着说话的间隙,仔细感应了一番,除了亭外的十几个侍卫,便只有明山峤主仆三人了。他心中很是疑惑,那么一大群侍卫去哪了,难不成在别的地方驻扎?不然怎么主人还在,侍卫却不见了。可是有人不用,花公鸡应该不会这么蠢的? 嗯此地不宜久留,保持距离,早点离开为好。 明山峤招了招手,陈世从亭中走出,从方寸物中唤出剑鞘,递给前者。 剑鞘外表通体为墨色,鞘尖部位有几道如竹叶一般的暗青色符纹环绕,不细看不容易发现;剑鞘内壁却是满满符纹,颇为玄妙与神秘。 明山峤将剑微微举高,解释道:“此乃墨隐竹鞘,由紫罗墨竹打造而成,内设竹隐符纹。如你所求,劫云境之下,根本看不出此中玄妙,若卖于他人,最少要枚红云玉币。” 风自轻神情一喜,好家伙,这花公鸡还挺大方的啊,不过是不是真值枚红云玉币,在其次,最主要还是作用。 “明公子当真是言而有信,在下敬佩,既然剑鞘已经打造好了,那就请明公子交给在下,在下就此谢过。”风自轻一手伸出,意思明显。 明山峤哼声一笑,“自己过来拿啊,离我那么远,你莫不是在怕什么?” 风自轻环顾四周,再次感应了一番,依旧感应不到有其他人的存在,但还是有些迟疑,于是大声说道:“在下胆子小,还请明公子将剑扔过来。” 明山峤嗤笑一声,随手一扔,将剑鞘插入前方地面上,嘲笑道:“半年多不见,你竟然连胆子都变小了,当真是无用之人呐,亏我还用心请人打造这柄剑鞘,啧啧啧” 这家伙还真是逮住机会就骂,哼,算了,先拿剑鞘为上。 风自轻仔细感应地上的剑鞘一番,确认没什么危险,这才伸手一招,将剑鞘吸入掌中。刚想说两句客气话,却不想眼前一花,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随后向前猛地一拽,瞬间到了一个人的身前。 他连忙稳住身形,抬头一看,中年汉子对他咧嘴一笑。 “风公子,陈某与你好好亲近亲近。”话音未落,风自轻胸前便被重重的挨了一拳,嘭的一声,倒飞出去。 站在原地的明山峤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微笑道:“欢迎风公子入瓮。” 第二百二十六章 试探 倒飞之际,风自轻连忙催动元力稳住身形,心道,这防那防的,没想到是在剑鞘上动了手脚,他连忙将剑鞘收入方寸物中,以免它再次生变。 “放心,剑鞘只是为了拉你入阵而已,一次过后便正常了。”明山峤很热心的为风自轻解惑。 “咳是嘛,明公子当真有这么好心?”风自轻轻咳两声,吐出胸中郁气。 “这是自然,虽说你修行资质是不错,境界也不低,这要是放在别处,确实算是挺大的麻烦,但是,却不至于让我心生忌惮。今日过后,你我往日恩怨一笔勾销,你若不服,随时可以来找我,就怕,你不敢”秀美公子神情高傲,眼含轻蔑。 风自轻暗哼一声,不就是投了个好胎嘛,神气什么,小爷我早晚要找你们紫罗国皇室的麻烦。 他环顾四周,众人位置不曾变化,只不过数十丈外已经多了一个圆形元力结界,风竹亭处于结界的边缘处,亭中那女子脸上带笑,笑中带媚。 “老陈,好好陪风公子玩玩,务必尽好地方之谊。” “公子放心,必不让风公子失望。” 秀美公子嗯了一声,拍了拍中年汉子的肩膀,随后转身走回亭中,接过丽人递来的瓜果,一脸惬意。 风自轻抬手晃了晃胳膊,对着中年汉子哼声道:“就凭你一人,恐怕会让花公鸡失望啊。” 陈世咧嘴一笑,道:“看来半年不见,风公子实力提升不小啊,不过无妨,时日尚早,陈某先陪风公子耍上一耍,为我家公子解解闷。” 风自轻暗了暗眼神,如果对方只是七境武者,自己这半步真璞境还能周旋一下,如果不只如此,那估计自己今天没好果子吃了。 “那,便来!” 风自轻一声低喝,率先冲向前去,一拳递出,嘭!与对方拳拳相撞,随后被气浪冲击倒退几步后才站定。他定眼看向对方,果然,对方只后退一小步,脸上神情淡然,半点没有想要进攻的意向。 他甩了甩微微发麻的右手,既然你们如此托大,想让我当猴,那我便趁机好好磨练磨练撼山经,大好的肉桩,错过岂不可惜。 打定主意,风自轻将背后的缚巍召回放寸物中,身体顿时为之一轻,他稍稍弯了弯腰,咧嘴一笑道:“那我,便给你家公子助助兴!” 嘭!嘭嘭!! 没了缚巍在身的风自轻,身体轻快许多,拳头也重上几分,对方境界在自己之上,那便不用担心会打死人,没了这层顾忌,他出手,自然不会留手。 所以,风自轻彻底放开身心,以撼山拳意,磨练自身。 咚! 噗! 风自轻被陈世一次次击飞在地,也一次次爬起继续出拳,脸上也渐渐鼻青脸肿了起来,但他的眼神,却一直明亮。 坐在风竹亭中的明山峤起初看的很是舒心,毕竟能看到对方被揍地鼻青脸肿,是他一直想要看到的结果。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方似乎没有半点颓废之意,这让他心中有些不畅快,而后便明白了过来,这小子竟然在趁机磨练!?这岂能让你如愿!! “老陈,前戏可以了,我要看重彩。”明山峤催促道。 “好嘞,公子稍待。”陈世扭头对自家公子点头一笑,回头后对风自轻说道:“风公子,磨练地差不多了,老陈我可要下重手了。” 风自轻揉了揉有些淤青的脸,哼道:“怎么,这就看不下去了?真是没有半点耐心,即如此,那我可不留手了!” 亭中的明山峤听后嗤笑一声,道:“风公子莫不是被揍糊涂了?你此时可还尚在阵中,留手?你可千万不要留手,哈哈哈” 风自轻猛然侧头望去明山峤,盯着对方一字一句道:“这,可是你说的!” 明山峤轻蔑一笑,“尽管来!” 风自轻嘴角上扬,“那你看好了!”说罢,他虚手一握,脚尖一点,疾速向前,手持缚巍,一剑斩向陈世。 看着疾速冲来的风自轻,陈世沉了沉双腿,眼神坚定,刚才的打斗不过都皮毛,现在就看看这半年多不见,你究竟成长了多少。 铛! 兵器之间的碰撞声响彻四周,震耳欲聋,紧接着便是嘭的一声巨响,陈世脚下三寸之地突然碎裂凹陷,一个猝不及防,令他险些没站稳,而在他身后,是一个数丈长的剑形沟壑,沙石四溅。 他连忙低身后退半步稳住身形,随后抬眼望去,手中那柄陪伴他多年,但极少人知道的短刀,刀刃处竟然已经出现了不小的缺口,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他极为震惊,这柄短刀可是世子托炼器大师为他专门打造的,十几年来大小战役不断,死在短刀之下的更是不计其数,时至今日都不曾损伤至此,而刚才只是仅仅一个照面,便已崩了口,这是因为对方手中的剑太过锋利,还是对方的实力所导致? 他望向那个因脸上淤肿而令表情略微有些狰狞,眼中有些戾气的年轻人,正紧紧的盯着自己。 “怎么,这就吃惊了?刚才揍我不是揍的很痛快吗!”风自轻一声低吼,猛然抬起左手便是一拳砸了过去。 陈世身为世子护卫首领,自然反应迅速。在稍稍震惊失神之后,便立即双手交叉格档对方一拳,不曾想却被击退数步后才站稳身形。 他心中再次震惊,刚才这一拳的力道,比之先前重了不少,如果对方一开始便下此重力,被揍的鼻青脸肿的人,可能会多一个。一个半步真璞镜的年轻人,为何能有如此大的力道?如果单以力道比拼,他即使是身为七境武者,却没有多大的信心会赢过对方。 怪哉,怪哉。 坐在亭中看戏的明山峤猛然起身,失声喊道:“老陈你” 陈世接口喊道:“公子小心了,风公了惯会藏拙,且藏了不少,方苇,照顾好公子!” 亭中的丽人随即应声道:“陈统领放心,奴婢晓得了!”随后她双手作怀抱之姿,一把琵琶便出现在她怀中,一脸警惕地望向不远处的年轻人。 风自轻凝视了那琵琶丽人片刻,心中有所了然,看来花公鸡身边这位会媚术的侍女,也挺会藏的,不容忽视。 陈世将短刀收回,眼中含怒,沉声道:“风公子,再与陈某大战三百回合!。” 风自轻哼声一笑,“正合我意!” 第二百二十七章 激战 蹭的一声,风自轻率先冲了过去,既然已经打算彻底放开手脚毫无顾忌,那便要尽量占据主动,况且出手越快,对方想到的对策时间就越慢。 嘭! 风自轻一剑斩空,剑气破土,顿时沙石乱飞,暗道果不其然,对方知晓光凭力道占不了多少便宜,便不会再打算硬碰硬,而且对方竟然还会使刀,这点让他有些意外,这身经百战之人,就是不好对付。 既然你不敢硬碰硬,那我便逼到你硬碰硬! 风自轻收回缚巍,轻快之后的身体更加迅速的逼近陈世,而后者在恼恨的同时,也有些无奈,身法这么快就罢了,修仙者中不少人如此,但偏偏力道还大,还有没有天理了。 如此,二人纠缠了片刻,愣是谁都没能稳稳占据上风,各有损伤。 毕竟不是生死相搏,双方都留有不少后手,见迟迟不能拿下对方,想到那柄从世子儿时手中接过的短刀,陈世渐渐有些烦躁,他趁对战的空隙之际,望向明山峤,眼中带中询问。 风竹亭中的明山峤,如今早已没有了看戏的心情,他此时只想早点拿下那人,然后亲自暴打他一顿,以解心中郁气。奈何那人才半年多不见,实力竟然已经能与老陈不相上下,要不是有所顾忌,他早就下令让陈世不要再藏拙了。 当看到陈世眼神中递来的询问,明山峤想都不想便点头答应,既然你自己主动愿意,那事后父王便怪罪不到我头上了。 得了自家公子的回应,陈世转头望向与之隔空对立的风自轻,眼含戾气,大声道:“你进步确实不小,也确实大大出乎陈某的意料,不过为了挽回公子的颜面,陈某便自作主张,动真格的了!” 风自轻暗了暗眼神,终于打算不藏了吗,很好,那我便看看,你究竟藏了多少。 “在下奉陪,尽管放马过来!” 风自轻一声大喊,依旧率先冲了过去,却不曾想,被挡在了陈世身前的不远处。他朝着身前用力砸了一拳,些许的元力震荡,证明了对方竟然能凭空布下一个元力小形结界! 他紧紧盯着那个缓缓闭目的中年汉子,一个七境武者,竟然能布下元力结界!还能这样?难不成是传说中的仙武双修!? 不不不,风自轻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仙武双修是何等资质,岂是一个七境武者的王府护卫统领所能比拟的。不是仙武双修,那便只有身藏特殊法器了。 “风公子倒是镇定的很,想来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不错,陈某身怀宝物,可令自身短时间内同时拥有仙武之姿。此刻,陈某不止是七境下品的武者,还是六境真璞境的修仙者。” 风自轻猛地缩了缩瞳孔,好家伙,还有这种法器!?这种东西,说什么也要去谋一个到手啊! 看到风自轻吃惊的表情,陈世心中有了一丝快意,能为公子挽回颜面,就算事后要被王爷责罚,且自身一年之内不得动用半点武运,只能躲在暗处休养,也算值得了。 “怎么,这就吃惊了?刚才风公子不是很云淡风轻嘛,看来是头一回听说,风公子莫不是乡下人刚出来不久,啊?哈哈哈”陈世缓缓睁眼,一脸嘲笑。 风自轻一脸沉默,真是没品,竟然用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来反讽,真是够够的了! 这回真棘手了!武者跟修仙者因修行功法不同,且资质与境界天生低修仙者一等,只有九境武者,才能跟修仙者同资并论。所以即便陈世是七境武者,风自轻也有一战之力,更别提同等境界了。 而现在陈世已经靠法器拥有了六境真璞境的修为,即使是与其自身境界相对应的初期,风自轻只是半步真璞境,自然会很难应付。 当时在诡雾长林中,半步真璞境的魏不折就能独战他们四个乘虚境,如今面对实打实的六境,风自轻一时之间没了把握,他决定先离陈世远点。 “风公子,可准备好了?陈某,来了!” 话音刚落,陈世的身影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在风自轻刚转身后退之际,一拳便将其击飞,随后脚下生风,再次欺身而近,一脚正中风自轻的后背,嘭的一声巨响,沙尘四扬。 尘雾中,风自轻趴在一个巨坑之中,嘴中血流不止,他将头尽量抬起,吐掉嘴中沙土。 咳咳 风自轻撑地缓缓起身,抹掉嘴角的残血,轻笑一声,就算是六境又如何,又不是真正的修仙者,没有本命物,实力便会缩减,再加上他自身这件清风藏月袍,将伤害降低不少,所以别看刚才很是狼狈,似乎受伤颇重,但对于他半步真璞境的体质来说,不算大伤。 他摸了摸头上的竹簪,寻常真璞境的修为,暂时还用不到你,就是有些还不上手,略感憋屈而已。雷声大,雨点小,搞的我先前还有点忐忑,这下心里有底了。 而陈世刚才为何不趁风自轻趴在地上无力动弹之际,再次攻击风自轻,自然不是因为他心中怜悯,而是因为此时他面前那把离他只有三寸的飞剑。 飞剑剑身透明,却又略带血红。 “本命飞剑!” 风竹亭中的明山峤再次失声大喊,眼中渐渐有了忌惮之色,同时还有一丝羡慕。 世间修者仙,谁不想要蕴育出属于自己的本命飞剑,却因资质万千,本命物也种类繁多。世间所有本命物中,最以本命飞剑杀人于无形,且毫不沾泥带水,如此才是修行者中,最能快意恩仇的。 陈世盯着眼前的飞剑,想要一探它的品秩,却发现毫无头绪,只好作罢。既然对方有本命飞剑,那就更不好对付了,只能速战速决,毕竟这身真璞境的修为,停留不了多久。 他看了眼身前才掉落在地的几缕发丝,将拳紧握,盯着风自轻说道:“原以为风公子一直藏藏掖掖,始终不肯唤出本命物作战,是有所顾忌,没想到竟然是本命飞剑,当真是好耐心呐!” 风自轻缓缓转身,没有说话,身子佝偻着,故意将呼吸拉的很长,如此机会,没道理不装成重伤。 他看了看对面三人,心中微微一叹,又是故计重施的一天呐 第二百二十八章 阵中阵 陈世凝视了风自轻片刻,心里略微有了些底。 刚才那一拳一脚,他可没有留力,估计那本命飞剑护主的原故,才将伤害降了些,不过想来是受伤不轻的,不然这一身真璞境的修为岂不是假的?如此便好,只要抓紧时间,在真璞境修为消散前将其彻底重伤,此行便算圆满。 远在亭中的明山峤见风自轻似乎已然受了重伤,不管有几分真假,心中确实解气了不少。他盯着那柄飞剑看了片刻,朝陈世传音道:“老阵,这柄飞剑会很碍事,需速战速决。” 陈世点了点头,这点他自然知晓,这柄飞剑速度太快,远比寻常修仙者的本命飞剑,不然凭他此时真璞境的修为,怎么可能会被斩落头发。如果是生死厮杀,刚才飞剑斩断的,可能就不仅仅只是自己的头发了。 “风公子,此战,该见分晓了!”陈世大喝一声,脚尖轻点,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经到了风自轻身前,蓄势已久的右拳中,带着丝丝天地真意,狠狠地攻向对方。 在陈世说话之时,风自轻便已全神戒备,异首也感应着四周的变化,果不其然,陈世每说一个字,他便通过异首感应到对方的右拳中,正迅速凝聚着一种让他陌生的力量。 虽然陌生,但却十分危险,所以当感应到陈世右拳中不再凝聚那力量时,风自轻便果断提前使用瞬移,冲向亭中的明山峤。打不过你陈世,难道还打不过你这只花公鸡了? 所以当陈世一拳递出,却扑了空,一团暗黄中夹杂着些许黑色的力量,以迅雷之势悍然砸向地面,嘭的一声天地巨响,随后便是一阵轰隆隆的嘈杂声,尘烟滚滚。 陈世透过尘烟看着那十数丈宽巨坑,微微失神。他一个半步真璞境,怎么能快得过我一个真璞境?即便自身没有本命物加持,但境界实力是实打实的啊,他怎么可能啊!!刚才还能瞬息将其踩落在地,现在怎么还扑空了!? 风自轻不管身后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陈世正在失神,他一直不能摆脱陈世的阻挡,所以知道此时机会难得,在瞬移之际,操控异首阻挡陈世,而自身则去往亭中。 擒贼先擒王! 与此同时,稍稍失神的陈世已经反应了过来,他连忙转身,当看到快欺身逼近的风自轻,顿时大喊道:“方苇,快!” 一声大喊,怀抱琵琶的女子当即回过神来,而对方的拳头,离自家世子的脸庞,只有一寸之距。 琤!! 一声优美的琵琶声响起,四周的空气顿时如同凝固一般,亭中的灵力波动也仿佛静止了一样。 趁着琵琶声还未完全消散,女子方苇收回琵琶,迅速扑向自家世子,以自身为屏障,用后背接下对方那狠狠地一拳。 噗! 一口鲜血喷出,让明山峤胸前的红衣,更显红晕。 “世子小心”一声低呤后,方苇便晕了过去。明山峤抱女子,望向风自轻的眼中,尽是不可思议,随后大喊道:“老陈,小苇受伤了,快” 话未说完,便被人一拳击中下巴,随后滚至亭前台阶,刚踉跄起身准备瞬移逃离,后背便猛地挨了一脚,随后朝前而飞,扑通一声,摔落在地。 风自轻刚想继续出手,眼前突然一花,紧接着亭中便又响起了一声琵琶声。当琵琶声落,亭外的明山峤已被陈世救下,琵琶被其抱在怀中,女子方苇也躺在一旁。 明山峤从方寸物中取中一颗丹药,塞入方苇口中,随后起身望向风自轻,眼神复杂。 “风公子真是一次又一次让人出乎意料,要不是有这琵琶,说不定还真要马失前蹄了。”陈世将琵琶递给明山峤,后者将其收回。 风自轻眯了眯眼,这明山峤不蠢啊,知道说话的同时将女子的方寸物拿走,嗯应该是那女子头上的簪子,而后陈世用琵琶再次将亭中时间凝固,将自己困在其中。 不对,刚才先是眼前一花,随后才响起的琵琶声,这亭子很有古怪。 “终于想到了?还不傻嘛,为了对付你,这半年我可准备了不少,岂会只有一个结界这么简单。”明山峤的脸上重新有了傲意,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嗯牙齿完好,还好有宝物护体,不然今天非破相不可。 “你们还真是看的起我啊,又是结界,又是阵法的,还有这层出不重的宝物,果然是皇天贵胄,家底厚的很呐。”风自轻一边打量着风竹亭,一边思索着对策。 “得陛下仁爱,家中收藏确实比旁人多了些,不足挂齿。”明山峤一脸得意。 仁爱?哼,跟那皇帝可一边都不沾边,风自轻腹诽不已。他细心感应了片刻,这亭子应该只是困人阵法,倒不用担心其他,就是这破阵,确实是太难为他了。 风自轻没有搭明山峤的话,而是随口问道:“你们将我困在这亭中,我出不去,你们也伤不了我,有何意义?”既然暂时破不了阵,那直接问好了。 “这个自然有,也不怕告诉你,亭中的阵法,不过是一个引子,你只待稍等片刻,便会知晓。”明山峤很友好的为风自轻解答。 “等?这有何难,不过你旁边那位,他那借来的真璞境,好像快要散了。” “无妨,对付你,我料想过许多,所以还有后手,你确实比较棘手,但此时,尚在掌握之中。”明山峤一脸运筹帷幄之意。 风自轻撇了撇嘴,盘膝坐下,开始打坐修行,等着就等着,正好稍稍休息片刻,恢复精力。 “公子,属下无能,让公子失望了。”散去真璞境修为的陈世神情黯然,十分自责。 明山峤摆了摆手,“这本就是我之前预想过的,此人不是寻常的散修,更不是普通的乘虚境,这点,我心中早有准备,不然也不会准备这么多,你无需过于自责。” 他拍了拍陈世的肩膀,安慰道:“待你体内气息彻底平复后,便不能再出手了。那小子下手可够狠的,小苇伤的不轻,你带着她先回城疗伤。” “可是公子” “去。”明山峤抬手拦下了陈世的话头,后者只好点点头,抱着方苇,几个纵跃,出了结界,带着结界外的一干手下,回城而去。 待众人走手,风自轻调侃道:“这就走了?花公鸡,怎么就留你一个啊,光人一人可不行。” 明山峤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了看天色,沉思片刻后突然笑道:“风不重,咱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第二百二十九章 交易 “交易?说说看。”风自轻淡然道。 “风不重,你确实资质不错,甚至可以说是极高,不过你终究只是一介散修,树大好乘凉这句话,就不用我多说了。” 风自轻抬眼看向明山峤,心想你这刚才还喊打喊杀的,怎么就突然之间来招揽这一套了? “花公鸡,咱俩这结下的梁子可不小,你突然来这么一招,不得不让人生疑啊。” “梁子?呵,在外人看来嘛,确实不小,不过在我这嘛,个人脸面不过是小事而已,你不用过于在意。”明山峤说的很是大度。 “啧啧,当世子的就是不一样,心胸宽广啊,即如此,那便直说,招揽我干什么,我可不相信只是当当打手这么简单。” “爽快,那也不藏掖了,我想进城中那废宅一趟,但却不知里面的具体情况,而你正好去过,又能安然无恙的出来了,所以”明山峤神情有些严肃。 “想让我带你进去?”风自轻有些好奇。 “不,那地方很特殊,你我同时进去反而会出事,你只需告诉我里面具体是什么样,你又是如何应对脱身的即可。” “这么简单?” 明山峤点点头,“就是这么简单。” 风自轻有些疑问,“以你们王府的能耐,会不知道里面的情况?而且上次还是我向你打听情况的。” 明山峤摇摇头,“你有所不知,之前确实是有瞒于你,不过此时却无须隐瞒了。废宅这地,不同他处,我们所知晓的,与其他外臣差不多,只有皇后嫡生皇子,才有权利知晓一二,若是敢私自打听,一旦被陛下知晓,是会受重罚的。” “那你为何还敢跟我打听消息?” 明山峤轻笑一声,“你一介散修,又即将远走他乡,我若将你招揽挥下,此事便无人知晓。再者,若招揽不成,我也只须以物换便可,相信你明白这个道理。” 风自轻缓缓起身,道:“理是这么个理,那我能得到什么?” 明山峤大手一挥,“以我成王府的能耐,你想要什么,尽管说。” 风自轻摸了摸下巴,皇帝说废宅里有非常宝贵的东西,而这花公鸡也想打听这东西,八成是受了他爹的指派,如此推算,废宅里的东西就算不是国之重宝,那级别也低不了。 嘿嘿这就有的聊了。 “嗯我一介散修,懒散惯了,招揽就不必了。”风自说完看了眼明山峤的反应,果然,毫无反应。 他娘的,演都不演一下,真是,感情刚才那招揽的话,纯属是为了引起我的好奇心,好让你引出下文? “至于要什么嘛你也知道,我们散修赶路要经常御剑,不过这样挺费元力的,有没有那种” 风自轻话未说完,明山峤便接了过去,“小事,这种后天飞行元器,王府里多的是,。” 好家伙,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可就真不客气了!风自轻继续说道:“游历之中,可谓是风餐” “小事,银票,金锭,还是云玉币,都行。” “出门在外,总得多几件防身的” “小事,后天元器随便挑,先天元器得问过我父王。” “可怜我修行至今,都没有一两本上乘的修行功法傍身” 明山峤瞥了一眼风自轻,颇为鄙夷,没有上乘功法,凭你这年纪能修炼到半步真璞境?吹你,脸皮真够厚的。 “小事,只要你能找到合适的。” 风自轻顿时高声大笑,情不自禁想要去到明山峤身旁夸他两句,随后便想起自己还在阵中,出不得亭外。 “高兴了?如此说来,你可是答应了?”明山峤盯着风自轻问道。 “条件确实是不错,不过嘛,口说无凭啊。”风自轻耸了耸间,表示无奈。 明山峤轻哼一声,大手一挥,紧接着在他身前的地上响起了一阵噼哩啪啦的撞击声,随后他指着那堆东西说,“看中哪些,说。” 风自轻一眼望去,好家伙,可谓是金灿灿银闪闪。金锭、云玉币,宝剑、法器堆积成小山,上面镶嵌的名贵宝石跟不要钱似的,这里一大块,那里一小堆的,光看外表,就知道老值钱了。 他满意地点点头,这以后游历,终于不用担心钱财的问题了。“咳咳一时之间也不好挑选,烦请明世子将这些都送入亭中,落袋为安嘛,对,嘿嘿” 跟谁也不能跟钱过去,所以风自轻还自觉的切换一下对人态度,连称呼都比以往尊敬些。 明山峤眉眼一扬,终究是散修,不曾见过这般场面,哼,这算些什么,不过是本世子的零用之物罢了。 他抬手一扬,将那一堆金银剑器甩入亭中,全然不在意对方是否会拿了钱不办事。 风自轻随手拿起一件法器,一入手便知是后天元器,瞥了眼地上那一堆,心中乐开了花。既然你如此大方,那不得多宰你几刀,不然你还以为我没见过世面。 他将器物一股脑收入方寸物中,之后稍稍加想了一下废宅之行,这才缓缓开口道:“废宅分前、内、后三院,前院似有阵法相护,草木丛生。其中花草树木十分诡异,花草颜色繁多,却无鲜艳之感,树与树之间缠绕共生,不往高处长,却只朝两旁长,如此环境,灵气也十分令人不适。” 明山峤暗自点头,这前院的情况,说的倒是与自己知道的差不离,不过内院和后院的情况 见明山峤没有反应,风自轻心中一笑,果然还是有所隐瞒,不过本人做生意很讲诚信,不会坑你,于是继续说道:“内院并无奇特之处,相反,是一个真正的破败之院,荒废已久,想来前院必是掩人耳目之举。” 明山峤紧盯着风自轻,见其神情并无波动,大致认定此话不假。 “至于后院嘛与其说是后院,不如说是一间农家平常小院。” “农家平常小院?”明山峤深感疑惑,这废宅未曾破败前,也是一家大户高贵之家,怎么会出现一个农家小院? “明世子莫急,待我慢慢道来。”看在那堆值钱物的面子上,风自轻还算有些耐心。 “请继续。”风自轻这么一说,明山峤便很不再插嘴,心道反正消息问完后,有你好受的。 第二百三十章 猜想 风自轻微微一笑,心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我会不知道? “后院确实是座农家小院,里面的屋舍、菜地、泥池,院地都跟农家小院一般常见,唯一不同的是泥池塘中,有几朵自孕灵力的莲花,而在都城中久传的紫罗竹,却生长在墙角之中。” 明山峤稍稍抬头,欲言又止,随后继续自我思索。 风自轻不予理睬,自顾自说道:“屋舍之中有一幅画,不过被卷起来了,画的周围有法阵相护,我无法靠近,所以不知画中是什么。当我正准备去别处仔细查探之时,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毫无声息,我竟丝毫没有察觉。我当时还是乘虚境,那人实力只高不低。” 明山峤摸着下巴,暗自思索,此人应是守宅人无疑了,境界确实如传言般高深。他抬了抬手,示意对方继续。 风自轻稍稍点了点头,“此人容貌怪异,初见时尚是青年模样,生气时却会凭空生出白发,容颜渐老,等气消后却变成少年模样,片刻后又恢复成了青年模样,着实怪异的紧呐。”说到这,他看了眼明山峤,八分真二分假,我就不信你能察觉的出来。 此时,明山峤正低眉思索,不曾注意到风自轻的神情。 “那”他蓦然抬眼,一字刚出口,便又咽了回去。 风自轻面无表情,“讲。” “生人突然闯入,你们可有大打出手过?” “这个自然,他即是守宅人,突然出现了外人,自然会质问警告,随后出手驱离,不过好在我有些许手段,不曾受过什么伤。那时事后想起,才知对方有意留手。” “他为何会对生人留手?”明山峤上身微倾问道。 风自轻轻叹一声,“因为他当时提过一嘴,那废宅中阵法重重,可观人心。是深怀恶意,还是小有所求,都可感应出七八分来。我是受长辈所托,前去打探消息的,所以对院中的紫罗竹并无任何想法,因此他才会选择留手,小伤于我,以示惩戒。” 明山峤微微点了点头,感心花,缠枝村,通心莲,还有阵法重重加持,确实可观人心,原来如此啊。 “可还有其他不同之处,请风公子一并出来。” 风自轻摇了摇头,“没有了,其他的对我打探消息有用,对你无用,不过嘛,事后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你可想听?” 明山峤当即点头说道:“这个自然,是何猜想?” 风自轻淡然说道:“这个猜想,我可是通过都城中、废宅中、皇城中的人与事,和多处细微之处推测而来的,可是费了我不少精力啊 明山峤眼含鄙夷,就知道你会来这么一套,他抬了抬下巴,“说,想要什么。” 风自轻嘿嘿一笑,“你那统领身上的东西,就很不错,能瞬间提升实力,虽然事后有坏处,不过能保命;还有那把琵琶,竟然能让时间凝固,如此宝物,令人向往啊。类似这些的宝物,想必你们成王府,不少?” 明山峤听后神色微怒,好你个风不重,竟然如此狮子大开口,那些可都是出自炼器宗师之手,极为难得,哼,先前倒是小瞧你的胃口了。 “你如何保证,这个猜想,值得一换!”明山峤缓缓走近亭中,与风自轻对峙而立。 风自轻傲然一笑,“这个我自然有把握,才敢如此说,虽然你身怀种种缺点,如自负,过于爱美,总是自觉高人一等” 当看到明山峤咬牙之后,风自轻很自觉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不过嘛,你这人还是蛮讲诚信的,答应了的事,不会不认账,先前为我打造剑鞘一事已然做到,而且剑鞘的品秩不错。现在只要你答应拿那等法器交换,我便告诉你,如何?” 明山峤立在亭外,一时默然,片刻后说道:“容我考虑一二。” 他心中思索着,此人谨慎,想来说的话最多只有八成为真,这点倒可以理解,毕竟此时尚是敌对。王府打探多年,碍于种种,得到的消息始终不够全面,推测不出那废宅之中究竟是何宝物,若只花一两件重宝就能得到真实确切的消息,倒也值得。 风自轻站在亭中,一脸淡然,静静恢复元力。他的确有一个猜想,不过这个猜想,只要明山峤回到成王府,与他那王爷老爹一推算,很大概率也能推测出来,此时提出来,就是利用这个时间差,狠狠地宰明山峤一笔,这样才不枉刚才被揍的一顿。 “既如此,我答应你,只要你这个猜想令我满意,那把凝时琵琶便赠于你了!至于陈世身上的东西你就不要想了,那是他用命换来的。若猜想能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多赠你一些钱财,也是小事一桩,但这些的前提是,你能令我满意。” 风自轻淡然一笑,“这个自然,我是碍于你之前的表现,才选择相信你能凭良心说话,所以希望你待会也能凭良心说话。” “当然,我堂堂成王府世子,岂会做那昧心小人之举。”明山峤一脸高傲。 “那便一言为定!”风自轻抬了抬手掌。 “一言为定。”明山峤选择无视,淡然回答。 风自轻理了理思绪,缓缓说道:“在入废宅前,我便多方打探过,且正好碰到过一个有着亲身经历的人,对没错,他也去过废宅。在与他“友好”的沟通后,他将废宅一行全盘托出。” 明山峤有些讶异,“他难道没有当场晕厥?任凭多种手段,都无法说出口?” 风自轻轻笑一声,“看来明世子与有过废宅之行的人,接触的不少啊。” 明山峤哼了一声,没有作答。 风自轻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在我的帮助下,他很顺利地说出来了,明世子可知这其中缘由?” “是何缘由?” “因为他离京罗够远,远到将那守宅之人的手段伤害降至最低。” “江竹郡!”明山峤脱口出。 风自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点头道:“不错,那人确实在江竹郡,啧啧啧,明世子当真是为此劳心劳力啊。” 明山峤白了他一眼,说道:“继续。” 风自轻说道:“通过他的亲身讲述,加上我后来的废宅一行,我便推测出,那处小院,是一个幻境!” 明山峤惊呼道:“幻境!” 风自轻嘿嘿一笑,“不错,一个可观人心的幻境。” 第二百三十一章 王竹 “何以见得!?”明山峤略有不解。 风自轻说道:“那人说他进入小院后所看到的景象,是荒无人烟,土露白骨,阴风阵阵,如同一处古战场一般;而我看到的,却是一处农家小院,你说,这是不是幻境?” 明山峤点了点头,小声嘀咕着,“倒还真是幻境,皇帝大伯的手段还真是层出不穷啊。”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望向对方问道:“那你为何能丝毫不受影响地说出来?” 风自轻早有腹稿,“或许是我此时的实力,已经不受那人的约束了,如果在我刚出废宅那会儿,明世子就派人相问,或许我也如那些人一样,说不出口。” 明山峤不疑有他,毕竟眼前这人的实力,比之半年前,确实提升了一大截。如此一来,那人的实力,与这风不重,应该相差不大,介于半步六境与六境之间。 他突然眼前一亮,既然实力推测出来了,那是不是就可以派王府高手 风自轻很适时地提醒道:“明世子就不要想着派王府高手秘密查探了,王府的高手,总不会比皇城里的多。你想想这么多年了,入废宅的人,可有六境及以上的修行者出入?” 经对方一说,明山峤当即想到了些什么,脱口说道:“果然有限制的,原来是六境以下才行。” 风自轻说道:“所以啊,你们成王府打探打探消息就够了,派人秘探一事,肯定无功而返。当然了,如果明世子不信邪,偏要让人在潜入安然出宅后,瞬间提升此人境界,以此探听更为确切的消息,也不是不行,反正你们王府人多,可以随便折腾,就是不知道皇宫里的那位,消息灵不灵通。” 在风自轻说前半段时,明山峤还想着这确实不失为一种方法,不过听到后面时,便将此想法暂且搁置了。是啊,谁的消息能有皇宫里的那位灵通? 明山峤轻咳两声,“你这想法,一听便知晓行不通,我岂会不知?” 风自轻哼哼两声,没有当场揭穿他,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此后我入了皇城,进了后山修炼,临行前,皇宫里的那位交待了我不少事,其中重中之重,便是让我不能对外透露关于废宅的任何事。” 明山峤点点头,这的确是皇帝大伯的行事作风,想来此人定是受到了不少的“协商”。 “你可知,关于废宅,皇宫里的那位说,若我一旦透露出确切消息,定会让我在后山长眠!”风自轻盯着明山峤说道。 明山峤心中一惊,皇帝大伯竟然说了如此重话,看来这废宅之中的东西,无比重要! “明世子,你想想,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能让一国之尊,对我这一介散修,当面出言以性命为警告?是什么东西,能让一国之尊如此重视?是什么东西,要在一处荒废多年的宅院中,布下观心法阵?是什么东西,要让入宅离开之人,开不了口?” 风自轻一连的问题,让明山峤一时间答不上来。 “是什么?”明山峤下意识问道。 “国宝,国之重宝,能影响一国运势的国之重宝!”风自轻自然不知道是什么,这些话都不过是他故意夸大其词罢了,为的是要吓唬住对方,从而把握主动,不然就会漏出马脚。以高姿态问对方,对方就会下意识的去自我思索。 明山峤紧皱着眉,心中反复思索着风自轻的话。国之重宝,又能影响一国运势,是什么? 半仙器?不,皇族之中,可不止一两件。 仙器?不,仙器为什么要放在废宅之中,一旦被外人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不,不对,我紫罗国以紫罗竹为名,能影响一国运势的,最有可能的是紫罗竹,而就算是极高品秩的紫罗竹,也很难影响一国运势,那么,便只有 王竹!!! 明山峤灵光乍现,终于想通了。 对啊,只有王竹,才值得一国之尊去威胁一介小小散修,只有王竹,才值得如此去保护,只有王竹,才会对生长环境极为苛刻,在到成熟期之前,绝不能移植,连土都不能随意更换,所以才要如此秘密的守护! 他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风自轻一直观察着明山峤,见对方脸上渐渐有了笑容,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也行!?我可是随便忽悠的啊,这也能让他猜到?算了算了,一切都是他自己想的,我可什么都没说,到时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也好推脱。 “如何,这个猜想,可还令你满意?”风自轻适时提醒,不能让对方想太多。 明山峤立马收敛笑意,“勉勉强强,我” 风自轻当即不乐意了,“什么叫勉勉强强?我可是看你那嘴笑的,都咧到后脑勺去了!怎么,刚才还夸你守信,现在是想赖账?” 明山峤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巴,有些懊恼,刚才应该背对着他思考的,算了算了,一件先天元器而已,把这个消息带回去,比这值多了。 他稍作思索,说道:“还算满意,不过嘛” 风自轻立马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凝时琵琶自然会给你,不过刚才可没说怎么给你,想问的也问过多了,算算时间,那边准备的也差不多了,可以准备开始了。” “嗯?”风自轻带着询问看向明山峤。 明山峤从方寸物中取中凝时琵琶,说道:“此琵琶的凝固时间,是根据自身的境界高低来决定的,当然了,时间是有上限的。使用方法就在琵琶里,你自行摸索,我已抹去小苇在琵琶上留下的印记,你拿到后滴血认主便可以了。 这些,就当作是对你的一丝弥补了,毕竟耍了你,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当然,更多的是开心,哈哈哈” 看着对方那一副欠揍的表情,风自轻有些咬牙切齿。 明山峤手一挥,将琵琶甩落至风竹亭亭顶,随后缓缓后退,边退边说道:“最后一个问题,先前你是如何在陈世的攻击下,提前将他甩至身后,从而瞬息逼近亭中的?” 风自轻抬了抬下巴,“预判,是对战中的首要本领。” 明山峤瞥了瞥嘴,“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厉害的法器呢,没意思,琵琶自己靠本事拿,接下来,自求多福,哈哈哈” 话音刚落不久,风自轻便感觉到亭中的法阵突然消失,而明山峤也突然消失不见。 他还没来得及开心,便听到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彻天的呐喊声,他猛然转过身去,入眼的,是一片金紫之色。 头顶上空,已是乌云至顶。 第二百三十二章 破阵(一) 军阵! 那一片金闪闪的身影,便是跟着明山峤随行的侍卫群,他们片刻之间,便结成了东、南、西、北四位军阵,其中四方指挥官骑马而立,将刚落至亭顶的风自轻,团团围住。 风自轻将琵琶收入方寸物中,看着下面的那一大群,原来,这才是明山峤的最后杀招。 “嚯!” 整齐划一的呼喊震撼人心,此次围攻他的人数,显然比上次在酒楼中多的多。初步估算了一下,近五百人,西方位列阵中人数最少,只有几十人。 长枪凛凛,厚盾如墙。 风自轻的眼神逐渐凝重,这些人多半是王府亲卫,或是从军中退伍下来后被招募入府,能受命外出保护王府世子的侍卫,自然不会是虾兵蟹将,这点,在酒楼中他就有所体会。 不同的是,酒楼那次,或多或少都放了些水;而这次,显然不会了。 正思索对阵之策之时,明山峤那有些许飘渺的声音再次响起,“风不重,此次你破阵无论成功与否,你我之间都一笔勾销,我早已跟他们言明,务必让你活过今日。至于之后你伤的有多重,能否见到后天的太阳,你便自救多福,哈哈哈” 风自轻面无表情,不过听的很仔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确实听不出明山峤所在的方位,那便只能硬战了。他环顾四周,淡然道:“那我还该感谢你了?最后一个问题。” “讲。” “花公鸡,你如何能够保证,若你见不到后天的太阳,你们成王府不会找我的麻烦?” “哈哈哈大言不惭,就凭你!?我现在便派人飞剑传信一封回成王府,言明今日一过,无论在场之人结果为何,你我恩怨两清!” 风自轻笑了笑,抬起手掌随意一拍,“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风自轻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心中一动,手持缚巍,沉声道:“那,便来!” “上!”明山峤一声令下,西方列阵中便有十数人从盾后冲出,率先朝风自轻攻去。 风自轻站在亭顶没有动手,看着快速逼近的金紫卫,他心中一叹,这破阵之法,还真不好找。既然不好找,那就边打边找,有清风藏月袍护体,又有竹簪元力阵法相护,一时半会也没什么问题。 嗖! 风自轻疾速一跃而下,如鹰俯冲擒兔一般,冲入那朝他冲来金紫卫中,缚巍随手而动,以撼山经之力,瞬息便将十数位金紫卫打散,随后收回缚巍,以手成拳,迅速逐个击破。 几息之间,便将为数不多的金紫卫全部击翻在地,他们或是哀嚎,或是当场晕倒。 嗯这些人的实力跟丹灵境差不多,这算是试探?风自轻抬起下巴,环顾四周,傲然道:“如何。” 片刻之后,没有人回答他,仿佛明山峤已然离去,风自轻心中又是一叹,果然谨慎。 刚才,在几个哀嚎的金紫卫中,风自轻发现了其中有一个人,不止一两次,会下意识地望向身侧的某处,之后风自轻便开口询问,想要测出明山峤的大致方位,结果对方根本不理会,让他颇为无奈。 这招看来不太行啊是因为打的还不够让人惊讶,还是受伤程度不够?嗯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亦或是二者皆有,接下来都应该出重手了! 军阵在前,当速战速决! 重新手持缚巍,风自轻缓缓走向那东方列阵,人多的不好打,人少的可能是陷阱,中等的想来是最中规中矩的。 见风自轻缓缓而来,东方列阵的指挥者面无表情的指挥道:“列阵,迎敌!” 嚯!嚯! 整齐的步伐重重迈出,簌簌声响,他们没有疾行,更没有奔跑,只是与风自轻一般,缓缓而行。 近身后,风自轻一个前冲,缚巍直砍在厚盾上,咔嚓一声,盾应声而裂,碎成两半,但他没有半分喜悦,因为破盾的力道,只有他自己清楚。这盾,确实是好盾。 盾刚破,长枪便至,风自轻侧身躲过,左手握住枪身,往前用力一甩,将枪与人一同甩落在地。他轻身一跃,虚凌半空,长剑自上而下悍然劈下,一道数丈长的剑气猛然落地,轰隆一声,尘烟四起。 风自轻趁乱御剑飞行向前疾冲,瞬息便至那指挥官身前,缚巍才刚刚举起,便发现身体四周便有数道剑气直逼而来。 乘虚境! 风自轻当即放弃进攻,下身疾速而落,落地后缚巍环身而扫,剑飞凌厉,将那些快要刺中身体的长枪一一砍断。 与此同时,在他的上空,也就是刚才他身处的地方,嘭的一声巨响,剑气四溅。 几个闪身,风自轻瞬息跃出军阵内,重新回到进攻前的那处空地。他眯了眯眼,大致知晓了四位指挥官的实力,都是乘虚境,人数最多的北方列阵指挥官实力最高,应有后期了;人数最少的西方列阵则最低,只有初期。 风自轻摸了摸下巴,这是正常情况,还是其中还有猫腻?嗯既然没有别的办法,总要试上一试才行。 这些指挥官都只是互相解围,不会主动攻击,看来想要逐个击破,还得另想他法。 “归阵!” 东方指挥官一声令下,其麾下侍卫们便迅速恢复阵型,缓缓归阵,可谓令行禁止。 北方位人数最多,暂时不能去,东、南两方位人数差不多,那便只好去西方位探探底了。 风自轻一个闪身瞬移至半空,脚下缚巍也随之而现,心中一动,疾速飞向北方列阵。 见风自轻朝北而来,北方指挥官嘴角轻蔑一笑,不慌不忙地抬起手中长剑,刚想喊出“列阵”二字时,却发现对方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下一刻却出现在了西方列阵上空。 “该死!”北方指挥官左手握拳振腕大骂,随后长剑挥动,几道剑气快速掠向风自轻身后。 风自轻这一举动,让几位指挥官有些措手不及,当他的长剑离西方指挥官的头颅不足两寸时,其余三位的剑气才逼近他的身体,但风自轻打算硬挨这几道剑气,没有充分准备的剑气,肯定比先前的威力小些。 果然,当数道剑气已经极限临近时,风自轻便真切感受到了其威力果然更小,而正当他心中为刚才出其不意之举而高兴时,原本实力最弱的西方指挥官,在缚巍离他只有半寸的距离时,竟然堪堪躲过了,而后那人似乎是因为躲闪不及,当即便摔下马去,跌落在地。 风自轻有些意外,但心中却又有所庆幸,还好发现的早,果然,有猫腻。 第二百三十三章 破阵(二) 噗噗噗 数道剑气无一例外的都击中了风自轻,好在有清风藏月袍和竹簪阵法相护,这些剑气还伤不到他,不过他并没有浪费这次机会,很配合的喷出几口血,以示受伤。 扮弱,再熟悉不过了。 风自轻将血吐尽,以剑拄地,深深地看了眼西方位指挥官,看来是遇到行家了。一个乘虚境初期,即便缚巍很重,影响了自身速度,但也不可能躲过在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半步真璞境的剑。 所以,风自轻敢断定,此人实力肯定不止乘虚境初期,当然,最多也是后期,如果是在此之上,那明山峤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还有,此人不管是中期还是后期,身法速度比较快,不然就算是后期,也没这么容易就躲过他这一剑。 更有趣的是,其他三人出手的确都比较匆忙,显然都认为西方位指挥官实力最弱,不然也不会匆忙应对,这就说明西方位那位,很可能与其他三位相处并不融洽,不然为什么要隐藏的这么深? 如果这四人之间真有嫌隙,那就可以好好利用了。 风自轻缓缓转身,仔细观察着四位指挥官的表情,果然,北指挥官的性子更直一些,看到西指挥官跌落下马,眼神中的鄙夷和满脸的不屑,都在表明,他很看不起对方。 而东、南两位指挥官表情淡然,似乎看不出什么,但这恰恰证明,这二人对西指挥官的漠视。 风自轻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当即出口嘲讽:“堂堂一介侍卫统领,乘虚境强者,不曾想竟然还会跌落马下,你们成王府莫不是一个空壳子?空有虚名,实际王府内已无能人?哈哈哈哈哈” 风处轻笑的很大声,准备翻身上马的西指挥官身体一顿,随后摇了摇头,小声嘀咕着“莫不是过了?下次得注意了”他重新上马后拍了拍自己盔甲上的泥土,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位风公子,侮辱他可以,但你不该出言诋毁我成王府,若有下次” 风自轻本以为北指挥官会率先附和几句,不曾想是南指挥官先出言警告,他转身见对方长相竟然有些许俊秀后,就很不客气地打断了对方。 “怎么,有下次你要干嘛?你敢一人单独与我厮杀吗?你敢现在过来杀我吗?你还是个男人吗?唧唧歪歪,长枪上还挂粉缨,像个娘们儿一样,侍卫统领就是你这种货色?” “噗” 北指挥官一个忍住笑出声来,而他麾下的金紫卫也有不少正在捂着嘴。 东指挥官听后抚额无奈,这家伙,实力强,嘴皮子也强,不好对付啊。而且好死不死,竟然被这家伙说对了一半,自己这位王府同僚,确实喜好模仿世子,不过只学了三分像而已,为此不免被人在背后议论。 “这是红缨!红缨!你真该死!听我号” “咳咳!!还能不能让世子殿下省省心了?”眼看南指挥官快临近暴走,东指挥官很及时地用力咳嗽了几声,并出言提醒。 听到提醒后,南指挥官当即冷静了下来,心中有一丝后怕,暗道差点着了对方的道了。 风自轻望向这位其貌不扬的东指挥官,原来你才是这场对战的指挥核心,很好,既然已经了解地差不多了,那接下,只要创造破绽并击碎它就行了。 风自轻闪身凌空一跃,脚踏缚巍疾速冲向北指挥官,在快要与对方近身之时,又是凌空一跃,右手高高举起,手中缚巍闪现,以力斩千钧之势,朝着北指挥官头顶上空悍然斩下。 这一剑,他用了八成力。 轰! 剑势如雷,一剑过后,哀嚎声四起,而对于北方位的情况,风自轻看也不看,直接转身再次御剑冲向南指挥官,口中毫不客气地鄙夷喊道:“娘娘腔,你家世子花公鸡,确实有些本事,但你学又学不像,还敢领兵,少误人子弟,不如去卖屁股好了!哈哈哈” 之前嘲讽见对方有反应后,所以为了让对方再次恼怒,风自轻继续大声地胡诌着,也不管有没有说中,想着只要说让男人听了暴怒的话就行了。 “啊!!你该死!!你竟敢辱骂世子!!”南指挥官果然听不得这种话,当即暴怒,他嘶吼着“杀,都给我杀!让他元丹尽碎!”说完,他手提红缨长枪,迎上前去。 钉! 一剑快如闪电,飞剑异首以剑尖钉中对方枪头,让那长枪瞬间歪向一旁,不少被斩落的红缨在剑气中飞舞。 异首虽然速度很快,但风自轻此时不是真璞境,还做不到在对方警惕的情况下一剑封喉,所以他只选择打歪对方攻击,同时再次借机嘲讽,“你这枪果然不行,一碰就软,原来真不是男人,而且这粉缨掉落犹如女子落红,说你娘娘腔还真没说错,哈哈哈” 说这些话时,风自轻身形已经朝东指挥官掠去,他的真正目标是这位关键时刻能稳定军心的指挥核心。 眼见风自轻快要逼近,但东指挥官神情没有半分慌张,似乎已然猜到自己才是目标。他手中的佩剑早已竖在身前,在对方来了之后,嘴中开始念念有词。 嘭!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风自轻看着对方头顶那个圆形元力结界,暗道一声,果然没这么顺利。 当断则断,风自轻收回缚巍,一拳击中那方结界,趁撞击激荡之势迅速抽身,回到原位。 整个过程,不过才几息之间,而风自轻所依仗的,便是自身半步真璞境的速度,和对方四人不敢轻易离阵的保守观念。 若这几百号人一拥而上,风自轻便没有时间去观察,去想对策,反而会更难办,只能硬抗。当然了,如果对方一旦选择一拥而上,在境界的高差距之下,伤亡数量会比现刚才大上很多,毕竟王府不比皇城,即便很有钱,在府兵伤亡一事上,看的比较重。 如此种种,才造就出现在的局面,一个主动出击,寻找破绽;一个被动防守,等待对方自露马脚。 尘烟渐定,双方僵持依旧。 第二百三十四章 破阵(三) 站定后,风自轻望向北方位,为首的北指挥官一脸阴沉,其麾下的金紫卫伤亡并不大,即便风自轻用上了八分力,但对方伤亡人数不过二三十人,伤多亡少。 全程没有半分参与的西指挥官,看向风自轻的眼神中有几丝钦佩,原来还可以这样骂人的!!他不露痕迹的看了眼南指挥官,心道:“哼,让你小子平时臭美爱显摆,以后真苦恼了老子,老子也学上一学,骂你个狗血淋头,嘿嘿” 东指挥官将防御结界撤下,既然已经看穿对方的真实目的,那同样的招数,对方多半是不会再用了。接下来,更多的要是提醒其他三位,通力合作早点结束这场战斗,能让陈总统领失手的人,绝不简单。 “方艺,自己多克制一些,你妹妹方苇已经受伤昏迷回城疗养了,你这是打算要与他独战?难不成,你也想跟你妹妹一样?” 手持长枪的南指挥官死死地咬着牙,最终振臂怒吼一声以示不甘,随后返身重新上马,紧紧地盯着那个多次辱骂他的人。 风自轻稍稍仰头,原来这人跟那琵琶女子是兄妹,怪不得自己一激对方就容易上头,原来是有这一层原因在其中。嗯护妹心切,既然这样,那就暂时不骂你好了。 沉默多时的北指挥官望向东指挥官,传音提醒道:“陈溪,慈不掌兵,拖的越久,阵法护持就越弱,此人速度远比寻常半步真璞境,实力或许还有隐藏,说不定到时死的,可能就不只金紫卫了。” 东指挥官陈溪传音回道:“这个我自然知晓,冯铮,此前世子殿下早已交待过,尽量让我王府金紫卫伤亡少些,不然回去世子不好跟王爷交待。” 北指挥官冯铮当即不再言语,只能心里暗骂,总是拿世子压我,老子迟早替了你! 见冯铮识相,陈溪将目光重新投向风自轻,心中腹诽着,要不是此次对战由我暗中指挥,我才懒得考虑伤亡如何。 此次试探并不理想,风自轻便果断放弃先击杀东指挥官的打算,改换他人。 西边那位藏拙,东边那位防御严密,南边那位虽脾气暴躁,但风自轻暂时不打算拿他开刀,那便只有北方那位了。嗯…如果能出其不意,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至于如何才能出其不意 风自轻望向西边,皱了皱眉,又转头看向东边,微微摇了摇头;转而又盯着南边看了一会儿,嘴角微微上扬,但随即压了下去,最后看向北边,稍露痕迹的轻声叹息,最终,将目光定在了南边。 当察觉到对方的目光,方艺持枪的手再次紧握,他死死地盯着那人,杀气腾腾。 陈溪将风自轻的举动尽收眼底,思索着,推测着,你到底会选谁。 “你,准备好了吗?” 风自轻笑着对方艺说,虽然没有半点辱骂之语,但这话落在后者耳中,并没有多大区别,依旧让其恼怒不已。 咻! 风自轻身形一闪,凌空踏剑而去,速度比之前更快,因为此时风自轻脚下双脚踩的,是飞剑异首。 能脚踏缚巍御剑,自然也能用脚踏异首御剑,洞元境御剑颇费元力,乘虚境才相对轻放许多,而乘虚境之后,风自轻的生死之战,便只有诡雾长林银甲熊那次,不过当时他初入乘虚境,一旁又有易脂相助,在那二人面前,靠御剑逃命又并不管用。 此后的四大世家混战,也算不上真正的生死绝境,所以一直以来,用缚巍御剑也够用,便很少想要用异首御剑,毕竟异首大多是用来当杀手锏的。 直到今日,被几百人围攻,自然是要想方设法活命了。 风自轻御剑疾行,瞬息之间便至南方列阵上空,东指挥官陈溪似乎早有预料,在他刚掠至南方列军上空之时,他的剑气已经紧随而至,而后便是另外几道。 陈溪暗了暗眼,沉静的眼神中夹杂着一丝疑惑,果真是选了方艺吗?不过,首选脾性暴躁之人乃对战中的人之常情,合乎常理。 方艺似乎也已料到对方会首先找上门,他耍了个枪花,神情恶狠,提身迎了上去。 他要以自身性命为饵与之缠斗,从而令对方与自身一起陷入军阵之中,只需片刻足矣。一旦成功,其余三方会立即策应包围,四阵变一阵,将其团团围困,最后死于枪阵之下。 我自己的秉性岂会不知?你敢利用这一点,我便敢以身犯险,以命换命!敢重伤吾妹在先,又胆敢冒犯辱骂世子在后,罪已当诛! —— 陈溪看着以身犯险的方艺,当即下令全军围攻,同时心中不免有了一丝欣赏,虽说其他方面都不怎么样,但对待王府的这份心,却他人都真都忠。 西指挥官微微摇了摇头,真是蠢货,不就是被骂了几句嘛,世子都没回击,你着什么急,还赶着去送死,当真是愚蠢至极。 北指挥官冯铮突然破口大骂道:“江隐,你他娘的还摇什么头,还不趁机围上去!” 被这突然一吼,西指挥官江隐这才不情不愿地下令麾下方阵开始围攻,心中还暗骂,“哼,这么急赶着抢头功是,哼哼,以那人的实力岂会轻易被困?你要抢便让你抢好了,别到时命被抢了,那才如我意。” —— 在其他三方指挥官展开策应之际,风自轻已然与方艺打了个照面。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对于指挥者当坐守后方,稳观全局的首要前提都置之不顾,对方似乎悍然不怕死,一心想要缠斗。 两招之后,厮杀缠斗经验丰富的风自轻,便从中看出了端倪,毕竟能从真璞镜强者的眼皮子底下提前预判,也能很快察觉危险,至于不懂的东西,譬如阵法,那就另说了。 能在成王府当侍卫统领的人,果然不一般,不过既然已经看出来了,那不将计就计,岂不是太可惜了。 风自轻深吸一口气,神情一凝,清风藏月袍,竹簪护身法阵,能不能看到后天的太阳,就靠你们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破阵(四) 咻!咻咻! 眼看方艺快要支撑不住,其余三方指挥官的剑气很及时的前来支援,而风自轻很适宜地挨了一道轻的,躲过两道重的。 “咳咳” 风自轻单手拄剑,将口中淤血吐尽,这次却不是全装的,虽然挨了道轻的,但轻的也疼。先前这几人大多都是在试探,出手不算很重,这回见时机已至,下手可够狠。 “哈哈哈想利用我的秉性,以我为突破,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他们都死了,你也不会例外!哈哈哈定让你见不到后日的太阳!!” 尽管方艺此时全身上下重伤轻伤颇多,却无一致命伤;尽管他一乘虚境中期,却能在半步真璞镜手下奇迹般地活下来;尽管他麾下方阵仅在片刻之内,就已经伤亡近七成。 这些他都不在乎,也没空在乎,他此时只想尽情地嘲讽对方,嘲讽那个已经被其余三方列阵团团包围的自大之人。 “呼呼”厚重的喘息声回荡在列阵中,风自轻双手拄剑,浑身是血,内层的青衣已经大部分裸露在外,他腰身下坠,一副溃败之象。 “原来是有法袍护体,怪不得,倒是件极好的东西,对战许久,竟无一丝损坏,冯铮,此物当献于世子,绝不可私吞。” 在听到警告后,冯铮不依不舍地将视线从那件青衣法袍上收回,转而搜寻感应那人身上可有其他好物件。 “倒是小瞧了你”风自轻缓缓言语,“不曾想你这人竟然如此不怕死,手下的兵也不怕死,还争先恐后的不然小爷我岂会被困早知应该选北方的,他手下人多,应当最怕死才是” “你说什么!!”冯铮当即暴怒,“你他娘地再说一遍!老子手下人多是因为老子实力最强,老子会怕死!?放你娘的屁!” 江隐默默地将头背了过去,不过稍微耸动地肩膀出卖了他。 陈溪轻咳一声,没有说话。 方艺似乎对这些话很是受用,低声笑了起来。 冯铮环顾几人,眼神逐渐含怒,你们就笑,等老子拿了头功,到时笑的就是老子! “你敢和老子单挑吗!?”冯铮对风自轻大声喊道。 “小爷还怕你不成!没有手下那些兵,你算个什么东西!”风自轻继续嘲讽道。 “好好好,那就来!”冯铮长剑一挥,一道猛烈剑气随之而出,攻向风自轻,人也紧随其后。 铛! 风自轻闪过剑气,缚巍横挡在前,接下冯铮的一剑。 “冯铮!你想做什么!此人虽已重伤,但不排除还有留手,你如此冒进,只为贪得首功吗!!”陈溪见冯铮不顾时宜地出手,大声呵斥道。 冯铮一边应付,一边还留有余力回应喊道:“此人年纪轻轻便已至半步真璞镜,谓之奇才确实不为过。但!先前他与陈总统领对战,陈总统领的本事,你我皆知,我不信他没有受伤,先前多半是装的! 而后,此人多处疲战,刚才又竭力厮杀,本命飞剑和护体法袍也都已暴露,直至此时,他还能有多少留手!你真当他是仙了吗!!” 听到这些,陈溪将话咽回,是啊,他才多大,能撑至此时已然极为不易,难不成真是平时谨慎惯了,如今有些过头了? 噗 冯铮一剑刺中风自轻正胸前,后者一口鲜血喷出,幸好有清风藏月袍,又活了下来。 一定还有好东西的!冯铮的眼神愈发炙热了,他上下感应,终于察觉到对方头上那枚外表普通的墨色竹簪了。 不,此人实力不凡,岂会别一枚普通的发簪,定要一试。 冯铮故意卖了一个破绽,果然,对方便上当了,心中有一丝窃喜,果然是强弩之末了吗?随后他瞧出一个空档,手持长剑,直接朝对方头顶上斩下。 “住手!该死!”陈溪见冯铮竟然敢砍对方头颅,立即火冒三丈,前去阻拦,对方现在死了,他还怎么跟世子交待。 咚 一道沉闷之声响起,长剑没能砍中对方头颅,一道无形的法阵界限,将那血人全身包裹,片刻后消散。 “哈哈哈我就知道,一定有”冯铮喜出望外。 见对方死不了,陈溪当即松了一口气,不过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他身形落在冯铮身旁,大骂道:“你当我是空气吗!如此不听号令,他若死了,我如何跟世子殿下交差!!” “少他娘地在老子面前指手画脚,此前要不是为了不影响战局,老子会听你指挥?现在战局已定,此人已是强弩之末,快给老子滚一边去!” “冯铮,你欺人太甚!”陈溪眼中含火。 四人谁都不服已然多时,此次围堵,要不是明山峤有令在先,让四人趁此机会磨合磨合,不然刚围攻风自轻那会儿,便没那般平静了。 “怎么,想干架!?你敢吗?呸!”冯铮很不客气地回鄙道。 “真当我怕了你不成!”说归说,但陈溪还在犹豫动手后的后果。 见陈溪没有要主动出手的意思,冯铮哼声一笑,“孬种。” 对于冯铮的辱骂,陈溪依旧在忍。 在不远处一直时刻关注战况的江隐,见陈冯二人对骂的场面,是打心底里高兴,结果等了半天都不见双方打起来,失望至极,小声骂了句,比我还孬,呸。 暂时抽身战局的方艺见陈溪如此作为,神情一脸不屑,随意嘀咕着,“看来真是靠拍马屁拍上来的,一点血性都没有,果然谣言离真七八成,说的一点都没错。” 陈溪的拳头握的更紧了,方艺所说的谣言,早期还只是偶尔流传在王府之外,但那时世子曾告诫过他,莫要过多在意,所以他才一直不予理会,不曾想已经流入这些人的耳朵里了。 嘭! 风自轻被冯铮一剑斩退,一个脚跟未稳,竟险些滑倒,但他全不在意,还犹有兴致地嘲笑这位一惯谨慎地东指挥官,“原来总指挥的总,是孬种的种啊,噗哈哈哈”他似乎是因脸上和嘴角多处受伤,以致于口齿有些不清,说“总”字之时,却变成了种字。 轰! 陈溪只觉脑海中犹如一道闪电劈过,他猛然望向风自轻,只见对方一副将死之态,却还有心情来嘲笑自己,心中那隐忍许久的火噌的一下被点燃。他大骂道:“你一介将死之人,凭什么来嘲笑我!!凭什么!!” 风自轻嘴角含血也含笑,“因为我不会被人骂孬种,还不敢还手!” “啊!!欺人太甚,你们都欺人太甚!!”陈溪神情扭曲,“这些年你们都欺我!辱我!我都忍了,如今,你一个将死的陌生人都敢辱我!今日,我便痴狂一回!” 他猛然望向冯铮,大骂道:“冯铮!你个狗崽子,欺软怕硬的东西,我定不会让你如意!!”说罢,他身形一闪,长剑一挥,挡下冯铮对风自轻的进攻。 冯铮当即怒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话音一落,便与陈溪展开厮杀。 终于能趁机休息一会的风自轻缓缓闭上眼,不能得意,不能笑,一笑就前功尽弃了,还差一个,还差一点 第二百三十五章 破阵(五) 铛!铛铛! 兵器的撞击声不绝于耳,虽然都是怒火攻心,但心中都保留着一份清明,现在不是生死厮杀,只是泄愤。 对于自家指挥官的转变,其麾下都乐见其成,一方抱着看好戏的念头,一方抱着出口怨气的想法,谁都没有选择阻止,再说了,这种情况,身为小兵,谁敢出面阻止。 见陈冯二人对战,江隐眼前一亮,大好机会啊,只要立了头功,为世子殿下出了这口恶心,再显露自身境界,必可受世下重用,到时超越陈冯二人当不在话下,之后行事就更方便了… 一念即动,唯一在不远处观战的江隐一拍马背,身形一闪,冲向风自轻。 —— 方艺原本也在看热闹,对于头不头功,看的没那么重,妹妹跟在世子身旁伺候多年,还愁没有重用的时候?当感应到江隐在迅速靠近之时,他猛然转头,随后大骂道:“你一个藏头露尾之辈,也敢来抢头功!”说罢,提枪便迎了上去。 江隐早有预料,身形一晃,便轻松躲过。 方艺一惊,暗道果然藏了手段,那今日便让你全部抖露出来! 战局瞬息而变,原本似乎已成将死之人的人,此时却无人顾看。 终于,人都来了,距离与线路,也刚好。 风自轻心中一声轻叹,辛辛苦苦大半天,暴露了九成九的手段,又受下重伤,才创造出如此难得的机会,当真是不容易啊。 他缓缓站直,同时,青色小剑在风自轻元丹内迅速晃动,开始发号施令,元力在号令下疾速遍布全身,最终汇入心房。 以身化莲,彰显吾道! 轰! 一朵青红相间的巨大莲影凭空而现,随后以风自轻为圆心,向四周炸裂,元力在四周肆意暴走,不断侵入他人的身体。 啊!!! 四周的金紫卫因为痛苦,接二连三的惨叫了起来,原本正处于激战的四方指挥官因他人元力侵入,不得不暂时放弃缠斗,开始自我抵抗,在抵抗的同时,齐齐望向那爆炸的源头。 就是现在! 咻咻!咻咻! 在风自轻全力的操控下,在四周青红元力的加持下,异首的速度比之前更快,快到让他身边的四人都来不及反应。 噗呲! 一线四声,异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如穿针引线般,几乎同时刺穿了四人元丹,随后风自轻催动两柄伪本命飞剑,以四对四。 被刺穿元丹后,人都是会第一时间选择护住元丹,继而想方法远离战场,若再强行攻击他人,随时会有碎丹的风险。 而风自轻,要的就是这点时间与停顿。 江隐速度最快,隐藏颇深,变数最大,所以要先用异首诛杀;与此同时,用缚巍对付冯铮,以对方的秉性,不会第一时间选择玉石俱焚,所以暂时让对方失去行动力就行。至于两柄伪体,伤害太低,以拖延时间为主。 两息之后,异首成功将江隐的元丹绞个粉碎,随后破体而出,以迅雷之势,刺入冯铮体内;一息过后,异首不负所望,绞碎冯铮元丹。 当风自轻想要继续攻击剩下两人时,发现对方都已有防备,于是他立即收回异首,让其在体内稍作温养,随后一步踏出,手持缚巍,朝陈溪头上一剑斩下。在对方勉强接下这一击之后,强行再次唤出异首,故技重施绞碎其元丹后,一剑封喉,让对方没有开口的机会。 聪明谨慎的人,虽然偶有失控,但临死之时,说不定会有出人意料的举动,从而增加难度,能速杀当速杀。 短短几息之间,局势瞬间反转,而风自己轻也因此伤势加重,元力消耗过多,一口鲜血猛然喷出,脸色瞬间苍白,脚下虚浮,竟连站都站不稳,不得不单膝跪地拄剑,保持身体平稳。 一剑破四丹,不可谓不惊人。 方艺看着那个单膝着地,似乎要依靠剑支撑才勉强不倒下的人,呆呆地问了一句,“你不杀我?” 风自轻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他咬了咬牙,抬头笑了笑,“知道我…为何不杀你吗?” 方艺摇了摇头。 “我曾经…也有一个妹妹,但我没能保护好她,所以…每当碰到有兄妹与我厮杀之时,在情况请允许我下,我都会先留手不杀,给对方一个机会,同时以慰自心。不过,你若是还执意要杀我,那我便要杀你!” 方艺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呢喃着“原来如此,小妹,又多亏了你啊” 身处包围圈外围的金紫卫,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行事。四方指挥死了一个,两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离死也不远,还一个元丹被刺,战力大损,若再强行运转元力,随时可能会丹碎。 风自轻稍作恢复,随后朝天空喊道:“如何,你费尽心机布局,不可告人的目的也已达到,还要看戏到几时!?” 此话一出,原本刚回过神来的方艺再次被震惊了,不可告人的目的?看戏?谁? 片刻后,一道略显飘渺的声道响起,“真是无趣,竟被你看穿了,也罢也罢” 话音一落,一道艳红的身影从结界外围缓缓而入,方艺失声脱口而出,“世子殿下?” 明山峤嗯了一声,“待会儿再给你们一个说法,先让此人解本世子的疑惑。” 方艺低头行礼,不再言语。 明山峤停步,与风自轻保持一定的距离,问道:“你是如何看穿的?” 见正主已出,风自轻索性一屁股坐下,席地打坐恢复,说道:“起初是不知道的,不过当真正察觉出四个指挥官,竟然都互相看不顺眼时,这才起了疑心。你知晓我的实力,却依旧大费周章的布下阵法,隔绝他人,怎会找来这么四个人,虽然实力尚可,但却不齐心,甚至临阵还大打出手,这么大的疏漏,可不是你的作风。如此推断,你此举表面上是为了在我身上找回面子,实际上却是” “打住,打住”明山峤赶紧朝风自轻压了压手,微笑道:“还得是你啊,你我不过才见过几面,却如此知我,当真是” “打住!我一点都不知你,这只能说明我够聪慧。”风自轻很果断地掐掉这个话头。 明山峤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放声大笑,“你你不会以为本世子对你哈哈哈” 风自轻一脸正经,“最好不是。” 明山峤笑声渐敛,“放心,本世子正常的很,不过是有点惜才而已,也罢”他转身对方艺和已经重新站好的金紫卫们,思索片刻后说道:“你们此时心存疑惑,为何本世子不反驳他的话,为何刚才此人说本世子在看戏?” 方艺等人静待解答。 “诸位都知晓,咱们成王府,虽受陛下隆恩,但却得罪太多人了,那些人明的不敢,却敢来暗的。此三人,虽都是王府一方指挥,却也是外人混进来窃取王府机密的,诸位想想,几年前,王府中是不是失窃了诸多宝物?” 方艺一想,还真是,不过当时窃贼皆已伏诛,不曾想竟然还有!而且还谋上高位,竟与自己位同一阶!还好世子聪慧,及早发现,他望向地上三人,心中大骂,都该死! 金紫卫们一听,原来如此,于是开始有人小声私语。 当然,为何没有人出声置疑,这种关头,谁置疑谁傻。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陈冯二人,早已被人暗中施术,开不了口,只能一直摇头表示不是如此,但无人在意。 两人死前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甘。 听着明山峤的解释,风自轻心中暗笑,外贼为假,皇城眼线为真。不然几个外贼,哪里值得这样大的折腾,这一切,九成九是做给那位陛下看的。 第二百三十七章 定局 尽管心中有疑,但方艺想等回去后私下再问。 明山峤继续说道:“本世子费时许久,才将这三人聚在一起,同时为了不让其起疑,从而出逃,又正巧要出一口恶气,所以才布下此局,幸好,三人已伏诛。 当然了,你们会想,那这些为此局已然死去的金紫卫弟兄们,总不会全是外贼?确实,其中确实有无辜之人,因此,今日那些为此死去的弟兄们,都以因公殉职而论! 其家人,终生都将受我成王府庇佑,谁敢欺侮他们,就是欺侮我成王府,定罚不赦!二十年之内,只要其子孙后代有人能修行,我成王府都将无条件招进来任职;四十岁之前到丹灵境亦或是武者四境,都可参与金紫卫的资格筛选,且有三次机会!” 最后一条一出,在金紫卫们心中顿时激起千层浪。成王府的金紫卫可不是随便能进的,普通的丹灵境或者武者四境,根本入不了金紫卫,而且每人只有一次参与的资格,且要在三十岁之前。如今,却因殉职,得到了极大的抚恤,也算是死有所值了。 方艺望向明山峤,眼中满是敬佩,大事果断,又体恤下属,岂能不让人敬佩! 片刻之后,明山峤缓缓行至方艺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小苇已然无碍,无须担心,此局未提早告知于你,也是怕你一个没忍住给泄漏了,那就前功尽弃了。” 方艺想到自己的性子,尴尬一笑,心中的疑惑也逐渐消散,随后想到自己元丹一剑而穿,眼中满含忧伤。 “放心,此事我早已准备,回去后,到元池浸泡三年,再配以王府秘法,便可恢复了,不过以后能否更进一步,就看你自己了。你是小苇的亲兄长,我自会多照拂一二。” “世子殿下”方艺嘴角颤抖,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明山峤微微一笑,“放在心中便可,待你恢复后,他们就都归你管了。” 方艺望向尚存于世的三百多金紫卫,虽然其中有不少伤员,但对明山峤的感激之情,更加无以言表了 明山峤摆了摆手,“回城,与老陈汇合后,稍作休息,你们都暂时失去了战力,金紫卫又已疲惫,消息一旦泄露极为不妙,还是早点回府为好。” “是,世子殿下!”方艺低头行礼,吩咐一众金紫们稍作收拾,打扫残局后,缓缓离去。 “操控人心,倒是一把好手。”风自轻随意嘲讽道。 明山峤微微一笑,“久居上位,自会无师自通。话说回来,还是得谢谢你为我隐瞒,不然这些人” “哼,不然都会客死他乡,包括你的那位崇拜者。” 明山峤眯了眯眼,没有反驳。 “你这些金紫卫,似乎没有传说中的强悍啊。”风自轻岔开话题。 “当然,本就是为了清理,自然挑的都是一些中下等的,对付你,都是顺手为之的。怎么,想跟我王府中高级金紫卫耍耍?” “免了,我可没说话。话说回来,我为你解决了这么一大难题,不得额外感谢我?” 明山峤失声一笑,“还得是你啊,当真是见缝插针,能刮则刮啊。” 风自轻嘿嘿一笑,“过奖了,生存本能而已。” 明山峤绕到风自轻身后,哼声道:“不是你,我也会找别人完成此局,你不过是顺带的,还敢要感谢?” 风自轻豁然起身,“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转头却发现人早已远离,只留下一句飘然而去 “凡事适可而止,不然会适得其反,临别赠言,望你谨记。他日若混不下去了,可以来我成王府试试” 看着那远离的艳红身影,风自轻若有所思,适可而止吗?可有些事,却绝不能适可而止的。 风自轻环顾四周,此地不宜久留,没了结界掩藏,这里很快就会被在城外巡逻的守卫发现,到时八张嘴都说不清楚。他有些肉疼的取出一颗雪元丹服下,继续打坐恢复了一小会儿,看准方向后,御剑迅速离开。 山林,深夜。 “呼” 风自轻缓缓吐出胸中浊气,内视自身。 这次伤势着实不轻,消耗了一颗十分金贵的雪元丹,但即便如此,他的伤势也只好了六七分。 此时的异首,也因没有好好温养被强行唤出,正躺在本命气府中一动不动,一月之内,暂时都无法离体了,而这也是他为何要急着恢复离开的原因。独自在外,没有异首护体,又身受重伤,太过于危险,不过好在缚巍没受什么影响,等伤势恢复地着不多,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这次被那只花公鸡算计的不轻,如今想来,第一回碰面对方就咄咄逼人,确实是有意为之,而那三个死地毫无价值的指挥官中,他更倾向于有两人是皇帝的眼线,不然哪有这么巧,死的都是眼线。 想到这,风自轻的眼神一寒,在自家王府中任职多年的侍卫统领说杀就杀,全不在意对方是否无辜,这样的王府谁去谁有病,就算哪天真去了,那也是为了找回场子。 心中一动,风自轻唤出那柄墨隐竹鞘,仔细感应了片刻,将缚巍唤出,插入鞘中。顿时,鞘中突然闪过几丝亮光,随后一股颇为隐密地气息从竹鞘中散发出来,渐渐覆盖整柄剑身,不多时,即便是自己的本命飞剑,风自轻都感觉到了一丝隔阂,当他握住剑柄之时,隔阂瞬间消失。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确实是好东西!随后他将凝时琵琶唤出,取出一滴本命精血滴入其中,一阵红光闪烁过后,琵琶认主。 风自轻轻轻抚摸琴弦,感受其中玄妙,静静修习琵琶中的使用之法,片刻之后,他对着身旁的大树拍了拍,落叶当即飘落。 呼啷 琵琶声响起,十分悦耳,风自轻将元力附着于琵琶弦上,微微一拔,叮啷声音比寻常拨动更为清脆一些,当然,他在意不是这些,他的目光一直在那飘落的几片树叶之上。 当第二道琵琶声响起时,那缓缓飘落的树叶瞬间被定格了般,只不过时间很短,短到只有一瞬。 风自轻嘴角渐渐扬起,好东西啊原先琵琶的女主人境界低于自己,凝固的时间却更长。按明山峤的行事风格,不会为了一把琵琶而隐瞒些什么,想来是她勤于练习的缘故。 又继续摸索了一会儿,风自轻才将琵琶收回方寸物中,取出几颗丹药服下,继续恢复伤势。 第二百三十八章 半道熟人 半月后,风自轻的伤势才渐渐消去,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选择在深山林之中过完一月,等能重新随心操控异首之后,再出林不迟。 这一月中,他除了修行,便是操练琵琶,只不过以他五音微全,不通乐理的本事,虽然每天都花费不少时间,但成效微微,依照前世经历,也谈不出一首完整的曲子来。 倒是附近的野兽,他却能渐渐体会到,在很多野兽的眼神中,隐忍着一种敢怒不敢言,比如此时,他头顶树梢上,那几只不怕死敢直直盯着他的飞鹰。 风自轻将琵琶收回,起身伸了个懒腰,伤势已恢复的差不多了,经过一月的静修,对于以身化莲,有了进一步领悟,他能感觉的到,真璞境,离他不远了。 那么,该出发了。 他抬头看了看那几只飞鹰,哼了一声,这次理亏,就不抓你们改善伙食了,下次就 明老神仙的临终托付,算是完成了,接下来,为了报仇,为了郁离前辈的期许,为了有朝一日告诉她真相,也为了自己的修行大道,要不断变强! 嗯接下来去哪呢,上次龙客那小子走的比较急,不知道墨楼之中发生了什么事,既然暂时没有目的地,那便去看看,就是远了点,无妨,游历嘛也不知道那小子如今是什么境界了,要是还不如自己,可得好好嘲讽他一番,嘿嘿 看完了龙客,要是没钱,便去承天宗走一趟,三宗之一,得好好瞻仰瞻仰。 打定主意,风自轻凌空一跃,御剑而去。 墨楼,一流修行门派,仅次于三宗一教,地处南沙江洲南维国,是该国的镇国之门派。 南维国,地处紫罗国东方,与之相距甚远,风自轻需要跨越多个国度,若一路御剑而行,至少费用三个月才能到达,游历自然更久。 月庐国,与南维国接壤,虽然国土疆域不大,但颇为奇特。国中上到皇帝,下到百姓,有八成以上,皆为修行之人。国中孩童,一旦年满十岁,十人之中,便有五人会无私自通一般,成功修行,只不过资质都不会太高。 月庐国每三年都会挑选数十名孩童,接受墨楼弟子的测试,一旦通过,便可成为墨楼平层弟子,虽然地位不高,但无人敢对墨楼二字不敬。 因此,月庐虽小,但无人敢欺,即便是附近的大国,而月庐国也在墨楼的影响下,渐渐形成了不主动惹事,但绝不怕事的行事风格。 更重要的是,月庐国是女子当国,自开国至今皆是如此,而月庐国每任女皇帝,都会和墨楼中的某个弟子关系保持密切,因此,传出了不少花边趣事。 墨楼不在意这些小事,月庐国掌权者也乐见其成,久而久之,便传的绘声绘色,如同真的一般。 —— 在承天宗的影响下,风自轻一路很顺利的抵达月庐国,其间偶尔会重操一下旧业,为枯燥的游历之路找点乐子;在能力范围之内,也顺手做过几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事。 …… 是日,夜半才至华京,入城后街道依旧热闹,华灯如昼,且多半是修行之人,风自轻不疑有它,当是此地风俗。之后稍作打听,随意选了间客栈住下,开始打坐恢复。 一夜无事。 晌午,风自轻出了客栈,慢悠悠地闲逛,东瞅瞅,西看看,按照习惯,挑选着当地特色美食,正沉浸其中时,无意间一瞥,稍稍一愣,而后多看了几眼,这才确认,那个有些许熟悉的身影是谁。 追映,那个在北阴山,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妖媚女子,出现在了月庐国国都,华京的大街上。她此时正在一家胭脂铺前挑选胭脂,着装虽然稍有收敛,但一身稍显紧身的粉色长裙,腰身略弯,配上她那张艳丽多姿的脸,俏皮中带着丝丝妩媚。 风自轻很明智的停下了脚步,放弃继续买吃食的想法,转身朝客栈走去,他不敢用元力,生怕被对方发现,因为他感应不出对方的境界。之前她便是真璞境了,此时的境界只会更高。 “诶?那人看着有点眼熟啊,对了”挑选多时的追映,最终摇了摇头,到底不如宫中之物,只能算中等。她正准备去其他地方挑选时,不经意间回头时,发现了一个正匆忙快步离去的青衣身影。 她身形一闪,下一刻已经来到了那人身旁,小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娇笑道:“唉呀,真的是风公子,这真是他乡遇故知呢,如此匆忙,是着急办什么事呀?可要小女子帮忙?” 风自轻低头站在原地,心中哀叹一声,终究还是被发现了。他扯了扯嘴角,抬头强笑道:“原来是追映姑娘,许久未见,姑娘愈发的艳丽迷人了,在下还有” 风自轻话未说完,胳膊便被人突然抱住,一团软绵之物奇袭而来。 “唉呀,风公子真会说话,叫小女子好不开心呢,公子可是刚来不久?无妨无妨,小女子在此地待了有些时日,可为公子做个向导,公子不会不答应?” 风自轻神色紧绷,胳膊稍一用力,便被对方死死抱住,只好更着头皮笑道:“如此,便麻烦追映姑娘了,在下想买一些此地特有的吃食,还请姑娘引路。” 追映晃了晃风自轻的胳膊,娇笑道:“不麻烦不麻烦,公子随我来,可别跟丢了哦。”说完,她手一伸,瞬间牵住了身边之人的手,元力运转,十指紧扣。 风自轻大吃一惊,当即想要挣脱,待看到对方眼神中的警告后,只好放弃,乖乖地与对方十指相扣,如同一对眷侣一般,行走在街道上。 感受着身边时不时传来羡慕的眼光,风自轻神情淡然,心中有却是苦说不出。 对于眼前这个可以用妖女来形容的女子,风自轻是打心底里不想有过多接触,之前在北阴山,若不是当时她对自己一行人没有杀心,不然即便是承天宗和墨楼弟子,也会死于荒野无人知。 风自轻一路不敢过多言语,在追映的引导下,他战战兢兢地买了一些当地特产,当准备好言相辞时,却被对方一把拉进一家酒楼,他便只好顺从而为了。 追映要了一间厢房,风自轻刚踏门而入,艳丽女子关门后便随手一挥,布下了一道结界。 风自轻又是一声哀叹,得,这下绝对没跑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境源之岛 既然跑不了,风自轻便索性不再警惕,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酒,自顾自吃喝了起来。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的网文小说网站 追映见状呵呵一笑,没有再逗他,在他身旁坐下后,举起空酒杯在对方眼前晃了晃,风自轻很识趣的为其斟满,却没有开口说话。 追映浅酌一口,盯着对方看了一阵后,柔声笑道:“许久不见,倒是愈发沉稳了,你就不好奇,我为何要强拉你过来?” 风自轻嘿嘿一笑,顺着话题接了下去,“自然是有些好奇的,这不是等追映姑娘开金口嘛。” “风公子还真是沉得住气,也罢,都是老熟人了,咱们就开门见山。境源岛的出入令牌,你有几成把握能弄到?” 风自轻神情一凝,暗道好家伙,境源岛的出入令牌?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赶巧碰上大事了?这里面有猫腻啊,得诈一诈了。 “姑娘说什么呢,在下听不懂啊?” 追映将酒一饮而尽,身子缓缓向后靠去,媚笑道:“风弟弟,这种时候在我面前就不要装了,这才多久未见,便从洞元境修炼到了半步真璞境,可谓神速啊,必是奇遇不断,想来这就是你敢孤身前来此地的原因。” 风自轻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追映姐姐如何确定,我是孤身一人前来的?” 追映笑道:“姐姐修行的日子可不短,此前在北阴山,你那几位同伴所使用的功法,我可都是见识过的,身份自然都能猜出个一二。你既然会来到此地,多半是他们告知于你的,此次境源岛的入岛名额,轮到咱们散修了” 风自轻说道:“可我还有一位”话说一半,风自轻便意识到了,境源岛元力极为充沛,里面更是藏有诸多奇物异宝,在其中修行,事半功倍,但这些对武者而言,却是惋惜之地。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阅读! 所以他当即话锋一转,道:“追映姐姐当真是目光如炬啊,不错,在下确有那么一两回奇遇,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境界,这境源岛是什么地方,修行界人人皆知,在下自然是不想错过机会。” 追映满意地嗯了一声,“这才对嘛,你我乃是旧识,自当是坦诚相告,而且又都是孤身前来,不结伴而行,说的过去吗?” 风自轻笑问道:“以追映姐姐的本事,还怕没有人甘为马前卒?” 追映嗤笑一声,“自然是不少的,不过都是些下流货色,本来是想在他们之间挑一挑的,好在今天碰上了你,而你又实力大涨,这当真是极好的机会啊。” 风自轻起身为其斟满,与之碰杯,“即如此,那到时就全仰仗姐姐了,可千万要在关键时刻,帮弟弟一把啊。” 追映将身子前倾,一只手搭在对方的肩上,媚笑道:“这个自然,弟弟年纪轻轻就已有此等境界,他日修仙有成,可别忘了姐姐哦。” 风自轻哈哈一笑,“一定一定,借姐姐吉言。” 一番推杯换盏,风自轻起身告辞离去。 追映撤掉结界,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得意一笑,上天给的帮手,岂容错过。哼哼即便你一开始不知道,如今不也全知道了。身为四至六境的修仙者,谁能拒绝的了境源岛的出入令牌。 —— 境源岛,一座会自行移动沉浮的神秘岛屿,岛中元力极其浓郁,相传在很久以前,是世间第一个出现元力的地方,因此而得名。 在此地修炼,速度是外界的三倍,因此成为七境之下修仙者的梦寐之地,而七境之上,只能进入其外围,若谁想入腹地,即使是九境强者,也会在第一时间被岛中的某种禁制驱离岛外,但不会受伤。 而九境之上,一旦踏足,整个境源岛都会跟着颤抖不已,元力开始紊乱至极,无法让低境者修炼,反而因此受重伤,得不偿失。 盈满有序,方可长远。境源岛似乎很懂这个道理,所以每出现在世人眼前一次,待三个月后元力稀薄之时,便会自行移动飘浮去往他外,没人能找得到,即便是三宗一教的掌门,也无法探寻。此后,又会每隔几年不等,重新出现,出现之时,元力已恢复至浓郁状态,如此往复。qqnew 三宗一教,亦或是其他修仙大派,自家都有特殊的修炼之地,虽然境源岛十分重要,但承天宗以礼与理为宗训,力求公正公平,因此建议修仙大派与小门小派和散修之间,轮番进入境源岛修炼。 为了在开启之时,不被混乱争夺,顺利开启,承天宗与墨楼在境源岛入口处,共同设下法阵,届时轮番派人前去主持法阵开启,同时根据岛上当天元力浓稀情况,限制入岛人数,并发放相应的入岛令牌,持有者才能进入。 发放令牌的方式,两家各有不同。墨楼会设立发放点,明码标价,有时也会竞拍,所谓价高者得。 承天宗则是有缘者得之,在去往境源岛的路上,令弟子随机派发令牌,派发方式不一,有直接送到散修手中的,也有藏在路边草丛的;在派发期间,明令禁止不能交易,一旦发现,取消资格并没收令牌。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能买卖,那就只有抢了。刚开始承天宗还会派人看管,时间一久,却适得其反渐生乱象,再加上墨楼楼主一句“是不是管的太宽了…”,私下争夺这种事,承天宗也就争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要不再出人命就行了,不过依旧禁止交易。 入夜,客栈厢房。 风自轻思索着白天与追映的谈话。 原来这里之所以有这么多的修士,这有境源岛这一层原因。离境源岛开启之日还有两个月,好在一来就碰到了追映,还有时间,不然晚知道消息不说,去哪弄令牌一时之间都无从下手。 此次主持的是承天宗,派发的令牌已经所剩无几了,追映从西洲一路到此,也未及时得到令牌,风自轻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只能暗中抢夺了。 两个月,时间不算充裕,要在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得到令牌,得好好计划一番才行,只是追映这女人太惹人注意了,有点麻烦啊 风自轻轻叹一声,边修行,边思索。 第二百四十章 立威 翌日。 风自轻来到追映所在的豪华酒楼前,耐心地等着。 “咯咯咯”一阵略带媚惑的笑声从酒楼厅堂中传来,在一片赞美声中,追映一袭青绿贴身长裙,手持美人团扇,一摇一摆,在前拥后簇下款款而来。 风自轻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将头低下,好家伙,这是生怕不够显眼啊,真是不过还好,法子已经想到了,不影响,不影响 “唉呀,这不是风弟弟嘛,怎么,大清早就来寻姐姐来了,莫不是想姐姐了,快来,快来”追映一脸媚笑地望着风自轻。 风自轻猛然抬头,嘴角含笑,紧接着眼中逐渐怒意上涌,随后用手指着追映,欲言又止,最后大袖一挥,甩头离去。 追映微微皱眉,随后舒展一笑,嘲身边一众风流客娇笑道:“唉呀呀,诸位公子大侠,我这位风弟弟刚才可是生气了呢,奴家得去哄哄,就先失陪喽,改日再聚,改日啊” 此话一出,身边便有人笑道:“追映仙子,刚才那人是谁啊,莫不是仙子的旧相好?哈哈哈看模样甚是年轻,怕不是还是个雏儿?哈哈哈” 而后便有人附和道:“还是李兄目光如炬,一眼便瞧了出来,仙子理他作甚,咱们先去游玩一番,尽兴后随随哄哄得了,哈哈哈”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对对对,理当如此” “如此,那还等什么” 追映娇嗤一声,“呸,你们懂什么,年轻好啊,雏儿才好调教呢,奴家先失陪喽,改日定自罚三杯,给大伙陪罪”说完,在一众挽留声中,快步离去。 —— 一偏僻小巷处,风自轻后背斜靠着墙,漫不经心地等着。 一阵风吹来,吹来淡淡清香,风自轻侧头望去,随即笑道:“追映姐姐又玩起了扮猪吃老虎的招数了,啧啧,乘虚境初期,真是惹人怜爱呢” 追映掩嘴一笑,“看来对于此前的往事,有些记仇啊,跟那家伙一样,那本书看了半天,也没什么好看的嘛咳,对了,刚才你弄的是哪出啊?” 风自轻摇了遥头,“关于令牌的法子,我想到了几个。” 追映扬了扬眉,“说来听听。” 风自轻当即将几个方法说了一遍,不过只有一个方法,被对方采用。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仟仟尛哾 “嗯…就争风吃醋的那个,挺符合咱俩刚才的,跟我以前看过的一本话本有点像。”追映听后下了定论。 风自轻一愣,呆问道:“你也喜欢看话本?” 追映不明所以,点头道:“对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风自轻摇了摇头,眼中略带一丝忧伤,柔声道:“没问题,看话本挺好的。” 追映认真看了看对方,张了张嘴,没有开口说话。 风自轻轻吐一口气,笑道:“既然定好了,那接下来就互相配合表演。” 追映笑着点了点头,“即如此,那我便先回去了,你下手注意分寸,别惹太多人了。” 风自轻点点头,追映摇了遥团扇,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入夜。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的网文小说网站 一袭青衫站在豪华酒楼前,一脸怒容地看着那妖艳女子与一众男人推杯换盏,最终忍无可忍,大怒道:“追映,枉我对你痴心一片,你竟还是不肯悔改,往日种种,都是哄骗于我的,是也不是!” 妖艳女子见状急忙解释道:“风弟弟,你听姐姐解释,我与他们不过是喝几杯酒罢了,切莫多想…” “哼,我不听!”青衫男子不予理会,抬手一指,指着众人怒言道:“你!你,你!尔等一群乌合之众,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好意思跟在她身后暗中垂涎!哪个有胆的,上前与我比划比划!” “好狂的小子,大爷我这就来会会你!”一个中年模样的修士当即跳了出来。 风自轻眯了眯眼,心道乘虚境后期,也敢当出头鸟,是真没脑子呢,还是追映的魅力太大。 心中一动,缚巍自行出鞘,风自轻剑指对方,冷然道:“报上名号,上前跪拜!” 中年修士满脸怒气,大喊道:“小子太过猖狂,听好了,某乃” 话未说完,便被风自轻打断,“算了,手下败将,不听也罢。”说罢,他直接将缚巍甩了出去,同时身形一闪,瞬间来到中年修士身前,在对方抵挡缚巍之时,一拳正中对方胸口,一声痛吼之后,对方口吐鲜血,随后晕倒在地。 众人面面相觑,场面顿时有些安静。风自轻手指微动,缚巍重回剑鞘,一脸鄙夷地看着对面稍显呆滞的众人。而此时的众人,正不断地聚音成线交流中。 “李兄堂堂乘虚境后期,竟不敌对方一拳,此人怕是六境高手!”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不不不,此人顶多半步六境,不然李兄接不下那一剑。” “赵兄言之有理,此人定是身法极快,才能如此出其不意,眼下我等已有防备,定可与之一战!” 看众人情绪稍显低落,风自轻继续嘲讽道:“当真是不堪一击,怎么,就这点本事也敢出来卖弄?我看是一群只敢躲在女人背后,暗中指指点点的小人才对。” 众人一阵眼神交流,齐齐看向一位虎背熊腰,身形健硕之人,那人被恭维几句之后,当即传音表示,自己肉身强悍,不怕对方速度,随后毅然跳了出来。 “某来会会你!来啊小子,让爷看看你那花拳秀腿!”说罢,他气息一敛,施展某种秘术,加强肉身。 风自轻仔细感应一番,哼声一笑,缚巍出鞘,故技重施,剑被挡下之后,一拳正中对方胸口,而对方只是稍稍后退了两步,便再次站稳了身形。 在他身后的众人神情一喜,果然可以! 风自轻身形闪,后退数丈,在对方略带不屑的眼神中,身形一动,猛然冲上前去。近身后,风自轻飘然转身,躲过对方一记横扫,来到其身后,同时气沉丹田,抢起缚巍用力朝对方身后一拍。 嘭! 一声闷响,那人如断线风筝一般,被拍至半空;风自轻身形凌空一跃,瞬移至对方上空,随后猛然一脚踩下。 轰!尘烟飘浮。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慽慽,这这身法,这力道这还是寻常的半步六境吗? 风自轻飘然落地,望向众人,不屑傲然道:“下一个!” 众人你望我,我看你,无人回应。 第二百四十一章 布局 风自轻之所以如此作为,是根据追映的分析而来的。 离第一枚令牌的发放已经过了三个多月,跟离最近一枚令牌的出现,也已经过了半月有余,令牌怕是早已发放完毕。 南沙江洲因有承天宗,一直限制重重,散修们向来不喜拘束,所以一旦到了六境,大多都会选择去往东启罗洲,寻求突破。那里机缘重重,洞天宝地也不少,其中最为有名的重灵湖,湖中宝物之多,机缘之重,大陆皆知,与境源岛相比,丝毫不逊色,且又没有任何顾忌,是杀人越货的宝地,是散修的天堂。 因此,此次由承天宗主持令牌与法阵开启,能及时得到消息且愿意返回南洲的六境散修并不多,愿意返回的,也早已用尽手段得到令牌,然后在境源岛附近寻一安静之地,等待开启之日;而最弱的四境,能得到令牌之人更是少之又少,拥有者怕是早已躲地远远的,只待最后一日才敢出来。 因此,拥有令牌最多的,是居中的五境,想要争夺令牌,自然也是选择同境之间。虽然承天宗下令禁止交易,但这种事,会遵守的,大多是修仙小门小派罢了,至于散修,岂会乖乖听话?黑市一词,便是最好的证明。 追映因为抵达太晚,所以才以五境示人,混在人群中,打探令牌的消息,只不过努力许久,一无所获。 比追映更晚来此地的风自轻,因不知令牌早已发放一事,进城后没有隐藏自身修为,实力展露无疑,半步六境,一个活脱脱的避险塔,唯恐避之不及。因此,想要得到令牌的消息,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他们二人此时的处境比较尴尬,明明实力站在顶端,却因没有门路,不得不配合演这出戏。qqnew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的网文小说网站 这些所谓的风流客,皆是乘虚境,且没有令牌在身,所以很闲,又都是散修,自然不会有多团结。风自轻先在众人面前高调鲁莽行事,给他们一个身无令牌又不沉稳地印象;待消息彻底传开后,他则选择突然消失。 这样一来,很多人就会想,他是否已经得到了令牌,不然一个半步六境,在五境中可谓是横着走,为何要隐藏踪迹? 在此后不久,追映也会跟着突然消失,这样就会让他人再次陷入争论与猜想之中,莫不是那人已经得到了两块令牌!?不然为何要带着他那相好的双双消失? 两块令牌,已经很吸引人了,况且,还是一个行事不够沉稳的半步六境,带着一个拖后腿的乘虚境初期的相好,这种组合,只会吸引更多的人前来明争暗夺。 风自轻断定,前来争夺之人,肯定不只那些没有令牌的人,毕竟令牌是个很值钱的东西,好东西,怎么会嫌少,自然是多多益善了。 而这些,便是风自轻想要的。所以,他只要到时仔细筛选出那些可能身怀令牌者,再顺藤摸瓜,就行了。 —— “追映,以后莫再与这些人来往了,我见着心烦!不然,哼,后果自负!”在挫败七八位乘虚境后,风自轻放下狠话,身形一闪,纵跃间消失在众人眼中。 追映很配合的流下几滴泪水,在风自轻走时,还急忙追出一段距离,而后失落停步,既而捶打着自己高耸的胸口,泣声道:“怪我,都怪我,风弟弟,是我惹你生气了,你可千万不要不理我啊也罢,是我命该如此” 身后众人一时之间不如该如何安慰,毕竟那人实在年轻,行事也乖张,而年轻人行事向来血气方刚,不计后果,刚才被痛揍的人便是例子。谁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因为死赖着脸皮待在她的身旁,而被对方认为碍眼,而又胖揍一顿,在这争夺令牌的节骨眼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众人你我互望,似乎都心有灵犀,默契十足,一个个留下几句安慰的漂亮话后,便告辞离去。当然,也有几个仍不死心的。 第二日,便验证了那些离去之人的想法,那个揍人丝毫不留情面的青衫男子,在看到还有人跟在追映屁股后面讨好她时,当下怒气上涌,将那几个人一顿狠揍,最严重的那人,在原地躺了三天才醒。 至此,追映身旁,再无风流客。 “风弟弟,下手挺狠的嘛,你看看,才来几天而已,就闯下一个偌大的名头了。”厢房中,追映打趣道。 风自轻嘿嘿一笑,“有机会练手,不练白不练嘛,追映姐姐放心,我这名头闯得越大,到时咱们突然消失,那些人才会越相信。” “但愿如此,就是少了那些人,打探消息就更加难了。”追映两手一摊,表示无奈。 风自轻笑道:“无妨,那些人若有用,早就打听到了,哪里还会闲着,接下来的几天,你只管演戏,前面的失落与后面压抑的高兴,要表现的恰到好处。” 追映娇笑道:“风弟弟放心,姐姐的手段,你不是早就领教过了么,呵呵呵” 风自轻想到北阴山一行,点了点头。 二人继续复盘一番,确实细节之处。 五日后,闯下偌大名头的一袭青衫在众目睽睽之下,独自一人出城而去,前往城处几十里处一座密林之中。 入夜后,一阵青光闪耀夜空,紧接着声响不断,轰隆声不停,密林毁了大半。 三日后,一袭青衫一身疲惫地回到华京城,虽然他外表整洁,但只要仔细感应,便能发现他气息有些不稳,脚下有些虚浮,似乎受了重伤。 在他入城后不久,一袭紧身绿裙的妖艳女子出现在众人眼前,她一路飞奔至那人身前,原本脸上几日来的失落之情,在那人细语几句之后一扫而空,嘴角很及时地止住上扬,不过眼神中的兴奋,却没能及时抑止。 随后,他们一同回了那豪华酒楼,之后不曾外出,想来是在疗伤。 此后几日,酒楼之中一直不曾出现那袭青衫的身影,还是酒楼的小二在送灵酒时才发现,屋内只有那妖艳女子一人,那个青衫男子,如同消失了一般。 又过了几日,酒楼小二按例去送灵酒,在厢房外喊了半天都无人应,无奈推门后才发现,屋内的女子,也消失不见了。 修行之人,来去如风,消失本无稀奇,但在这种时候突然消失,还是接二连三的消失,便不一般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争夺 华京,是去往境源岛的两大郡城之一,另外一座城是皓衣国的履行郡。 履,足所依也,行之于道。 皓衣国,全国上下信奉承天宗,说是承天宗的宗下国也不为过,所以大的郡城命名,通常跟人之衣冠有关,比如皓衣国的京都,便叫正冠城。 从华京出发,途经月庐国东部几座小城后便出国界,穿越几座无属山林,便到了境海,而后便是离陆地不过几百里的境源岛。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阅读! 风自轻所布局之地,便是那几座无属山林中的一座。 有了令牌,自然是越隐密为好,华京终究是座国都,人多眼杂,不符合当下的设定,所以风自轻与追映先后离开了月庐国,其间,追映会很小心地留下些蛛丝马迹,让来者有迹可寻。 深夜。 “风弟弟,咱们这一路行来,很是太平啊,你的计谋不会是被识破了。”火堆旁,妖艳女子追映手握枯树枝,百无聊赖地在地上画着圈。 “应该不会,我进城不压境,揍人不留手,出城不隐藏,很符合鲁莽的行事风格啊,莫不是那些人胆子太小?”风自轻躺在一棵倒地大枯树上,翘着二郎腿说道。 追映撇了撇嘴,“估计是,说到血性,南洲修士的血性别说跟东洲比了,连咱们西洲都比不过,还好意思当散修?呸啧啧啧承天宗当真是管教有方啊。” 风自轻笑了笑,没有说话,执越就是承天宗弟子,他不好说些什么。 见对方不说话,追映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说到承天宗,你那几个同伴呢,境界可有精进?” 风自轻刚想回答,随后便意识到了什么,这话好像是话里有话?他眼珠一转,笑道:“这个自然,不过精进最大的呢,就是鄙人我了,倒是那个家伙,进步小了些。”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阅读。 追映笑了笑,“你倒是丝毫不谦虚,不过也是,四人中就属他境界最高,相对来说,进步小实属正常。” 风自轻蓦然坐起身来,望向女子笑着说道:“姑娘与在下所说竟是同一人,嘿嘿不曾想与姑娘才相处几日,便有了一丝默契。” 经对方一说,追映这才意识到,这家伙刚才竟然在套自己话?她索性将枯树枝扔进火堆中,故作淡然道:“你我携手作战,自然是需要些许默契的,不然强敌一”说未说完,她突然眉间一皱,随后轻笑道:“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qqxδnew 风自轻当即从枯树上跳下,问道:“来了多少人,实力如何?” 追映抬手朝自己眉心轻轻一点,一丝丝紫色元力自她眉心如水滴波纹散开,随后缓缓闭眼,几息之后,她睁眼说道:“一共八人,距此不到五十里,最高乘虚境后期,不过我在其中一人身上感应到了符箓的气息,多半是个会阵法的穷鬼。” 风自轻心中感叹,六境就是不一样,随后好奇,“姑娘怎知那人是穷鬼?” 追映笑道:“符箓不好好藏进方寸物中,却以元力隐藏于身,很显然是个连方寸物都没有的散修,不是穷鬼是什么。我猜啊,他此前就算有方寸物,也多半是被人抢走了。” 原来如此,风自轻笑了笑,随后提醒道:“连方寸物都没有的乘虚境,会比别人更拼命。” 追映摆了摆手,“拼命又如何,阵法师只会躲在远处而已,待会你先入阵,我会暗中助你破阵。” 风自轻点了点头,“我不懂阵法,你需提早告知我阵眼所在,我会尽量以蛮力破阵,这样鲁莽的性子算是坐实了。” 追映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犹豫片刻后问道:“你就这般将自己的短处告知于我,就不怕我坑害于你?” 风自轻愣了愣,随后笑道:“既然是携手对敌,自然要给予信任,况且我觉得姑娘不是那样的人。再者,北阴山中,那家伙既然愿意将书赠于你,便表示他对你有一定程度上的信任,我信他,自然也就信你了,不然我早就一个人溜了。” 听完此言,追映脸上渐渐有了一丝笑容,而这丝笑容,跟此前的笑容相比,略有不同。 “对了,相处那么久,那家伙都不曾将书赠予我们三个,这人比人,真的是不能比啊”风自轻一脸无奈。 “真的!?”追映眼神中蓦然一亮,喜形于色。 风自轻耸了耸肩,“当然。”随后才想起,他们三人似乎都不曾主动开口问执越要过书,而执越也知晓他们三人,都不会认真看书,所以才不曾赠予书籍。 追映抬头看月,皎皎如雪,星光熠熠,神情逐渐恢复平静,但眼神中,依旧含有笑意,等哪天跻身七境了,就好好认真地看那本。 五十里,片刻而已。 七名散修联袂而至,六男一女,男子在前,女子在后。本以为对方察觉后多半会躲藏起来暗中下手,不曾想那人竟然坐在那一动也不动,好似专门等他们而来,倒是他旁边那个女子,一脸怯意,抱着那人的胳膊躲在其身后,比较正常。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的网文小说网站 “道友当真是与传言中一般,艺高人胆大,修行之人还点个火堆,生怕他人不知晓,倒是让在下有些许佩服。”说话其间,七人便将风自轻二人围了起来,说话的是位老者,乘虚境后期,算是领头者。 风自轻环视众人,果然如追映所言,阵法师已经隐匿气息藏在远处暗中布阵。他起身伸了个懒腰,不屑道:“就知道你们是为了令牌而来,对付你们几个老弱病残,还要担心什么,那两个伤都没好全就敢来,莫不是觉得小爷我的剑不够锋利?” 领头老者哼声道:“年轻人脾气就是冲,没说两句便要喊打喊杀,一点都不懂得尊重前辈。” 风自轻大笑道:“前辈?小爷我的境界比你高,你个老不死地还敢自称前辈?我要是你,早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竖子!找死!”老者大怒,当即唤出本命物,是一根粗如手腕的长藤,藤上绿光缭绕,毒刺遍布。 见老者动手,六人倍感无奈,果真一如既往地不经骂,不过想归想,众人还是第一时间便跟着唤出本命物,一同围了上去。 第二百四十三章 入阵 对于这几只出头鸟有目的,风自轻心知肚明,所以没必要与之多费口舌,不过为了要符合一下人物设定,他还是耐着性子骂对方几句,努力营造形象。 老者的毒藤速度很快,一出手便缠住了对方的手臂,还未等众人露出喜色,只见那人竟直接用手将毒藤再缠上两圈,随后猛地往后一扯,老者当即被牵扯过来,正要借势出手时,老者便被一拳击飞,连续撞断几棵大树之后,扑通落地。 与此同时,风自轻身形一闪,落在了右边一男子身前,一拳递出,后者抵挡不住,身躯被砸入地面,泥土四溅。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的网文小说网站 嗖!咻! 风自轻身形轻转,躲过几道剑气与术法,随后元力运转,在身前形成一道元力墙,与此同时腰身下沉,双拳蓄力,随后猛然向前递出。 呯! 拳罡与剑气术法相撞,元力激荡四散,气浪翻滚,风自轻飘然向后退了几步,躲开气浪的冲击。 嘶—— 众人躲开气浪的冲击后,倒吸一口凉气,半步六境竟然如此强悍!以一敌六完全不落下风,而且这攻击手段,怎么这么像武者!? 风自轻随手将毒藤往地上一甩,也不管毒藤自行回到老者体内,他元力运转,片刻便将毒素清除干净。啧,本想试试这毒猛不猛,没想到这毒藤看着挺恐怖的,却这么不顶用,想必这人的乘虚境也是稀烂,中看不中用。 看了眼远处趴地上,耍小聪明装死的老者,风自轻摇了摇头,刚才那一拳并不重,之所以留手,是怕下手过重直接把对面几人吓跑,万一这几人中有身怀令牌者,跑了岂不白费功夫,而且也没有机会亲身感受阵法的强弱了,毕竟只有经历的越多,对敌之策对会越多。 再者,有追映在一旁压阵,机会不多,不能白白浪费。 风自轻转动手腕,神情极度不屑,随手指着众人骂道:“一群废物,区区乘虚境也敢来抢小爷的令牌?小爷就站在这,任尔等施展手段,看能耐小爷如何!”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的网文小说网站 既然男的对付不了,那就对付女的,不过是乘虚境初期而已,还能拿不下?众人互望,一拍即定。 咻!咻!嗖!咻! 六人一分为二,其中三人迅速将风自轻围了起来,这回也学聪明了,不再近身攻击,而是保持距离牵制;另外三人则绕开风自轻,径直飞向追映。 眼看三人快要逼近,追映满脸焦急之色,她唤出一柄长剑横挡在前,口中念念有词,长剑逐渐浮现紫色光芒,待三人近身后,追映大喝一声,“鸣!” 长剑顿时发现一声如同凤凰般的响亮长鸣,随后紫色光芒瞬间四散开来,化成一柄柄紫色小剑飞刺向那三人。 “好东西!”三人眼中尽显贪婪之色,随后分散开来,各自以手段将紫色小剑打散。 与此同时,追映趁三人对付众多紫色小剑之时,身形一闪,朝风自轻飞去,却不想人还未到,身后便有数道剑气与术法紧随而至。眼看就要被击中,追映只得稳住身形,长剑横档。 呯呯呯 几道闷响过后,追映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柄青色长剑挡下了那几人的攻击,她当即施展瞬移,与已经脱身的风自轻汇合。 风自轻将缚巍收回,大骂道:“一群不知廉耻的东西,尽然偷袭一个比你们境界都低的女子,完全没有半分江湖道义,小爷我刚才就应该下死手!”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哈哈哈江湖道义?能值多少钱,你若是将令牌交出,我等倒是愿意跟你讲一讲这江湖道义。”一直装死的老者突然开口,他慢悠悠地从地上站起,理了理些许散乱的头发,虽然脸色有些许发白,但眼中却略有得意之色。 风自轻撇眼看向老者,讥笑道:“怎么,不装死了?嫌地上太凉了?” 老者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望向其余几人,后者当即会意,皆身形一闪,各落在了不同的方位。 追映会心一笑,原来是七星阵,怪不得敢来堵一位名声大显的半步六境,于是传音道:“那个阵法师已经布好阵了,是七星阵,对你来说,杀力尚可,不过有我在,放心。” 风自轻传音回道:“那我先小撑一会儿,待找出阵眼后,告知我便是。” 追映笑呵呵地应下,随后躲在风自轻身后盘膝闭目而坐,如同消耗过度,需及时恢复一般。 风自轻嘲众人呸了一声,道:“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小爷我尽数接下!” 老者暗了暗眼神,沉声道:“很好,启阵!” 一声令下,老者与其余六人纷纷祭出本命物,各自朝夜空中射出一道道光柱,正好与七星位置相对应,随后七道光柱在夜空中汇聚成一,如瀑布倾泄般射入地面,只听见嘭的一声,地面突然齐迸出七七四十九道小型光柱,纵横交错中,将风自轻二人围困其中。 “入阵!”老者率先跳入阵中,其余六人也紧随其后,当七人在入阵的那一刻,实力竟然瞬间涨了不少,齐齐攀升至五境后期,而老者也直接迈入半步六境。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的网文小说网站 “小子,如何?哈哈哈”老者笑的很是得意。 “原来如此”风自轻冷眼相看,居然是瞬间提升实力的阵法,随后向追映传音问道:“这种阵法能持续多久?” “应该不久,初步推算最多一柱香,那位阵法师就会元力消耗殆尽,阵法也就不堪一击了。你看这些人的实力稀烂,就算提升实力了,也不过如此,不过他们人多,你多少还是要吃些小苦头的。”盘膝而坐的追映回道。 风自轻默默点了点头,吃点苦头而已,算不得什么,多小心就是了。他转身将缚巍钉入追映身后的地面,撇了眼身前的女子,嗯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还真是懂得怜香惜玉,老夫都快要被感动到流泪了,不过有剑不用,年轻人还真是敢托大啊。”老者出言讥讽道。 风自轻哼了一声,她哪用着保护,不过嘴上却说道:“对付毫无江湖道义之人,总得小心再小心才是。” 他环顾四周,四十九道光柱围成的光牢威压不小,体内的元力运转已经不如之前灵活畅快了,将视线最终定格在老者身上,风自轻神情轻蔑,朝对方伸出中指朝上,然后再缓缓朝下,顺便还摇了摇。 老者眉间一皱,他虽然不懂这个手势的具体意思,但看对方的表情便知晓,绝不是什么好话。所以他不再多言,再次唤出本命毒藤,切齿道:“动手!” 其余六人应声而动,先后出手。 “来!”风自轻一声沉喝,双拳以对。 第二百四十四章 破之 既然是为了在阵法中磨练,自然不会一开始就硬拼,虽然是在阵法之中,但没有缚巍在身,风自轻借助自身速度的绝对优势,在阵法中来回穿梭,飘忽不定。 对此,众人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老者冷眼旁观,冷哼一声,元力催动,毒藤快速掠向正盘膝而坐的女子。 女子无动于衷,对即将而来的危险,没有点半反应。 呯! 一声闷哼,老者被人一拳正中腹部,弓身倒飞后撞在阵法墙柱上滑落在地。 众人大惊,老头已经攀升至半步六境,而且还是在阵法中,竟然还是被对方一招制敌,难不成真的踢到铁板了? “速度倒是依然快,不过这力道嘛,小了很多,年轻人,被困阵中,滋味不好受,哈哈哈”被一拳击飞的老者缓缓起身,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神态悠闲。 众人闻言一喜,原来是中看不中用啊,还怪吓人的。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风自轻握了握拳,确实依老者所言,他的拳力小了些,刚才那一拳,虽然留了力,但搁在入阵前,老者中拳之后也不会如此轻松,除了有阵法的压制,还有老者本身实力的提升,你减我增之中,差距便明显了。 “诸位,此人杀力降低,那女子便更不用理了,阵法时间有限,此不必过多保留,全力对付那此人,速战速决!”老者再次传音下令,依旧身先士卒,冲上前去。 “好!”众人心中一凛,也是,时间拖的越久,那人的实力便恢复越多,到时就更难对付了。 呯! 借着速度优势,风自轻躲开几计攻击后,一拳正中其中一人胸口,对方一口鲜血喷出,倒飞出去。 与此同时,数道剑气已经逼近,风自轻飘然转身闪躲,随即准备再次出手,身体突然一紧,双手瞬间被缚,原来是那老者的毒藤将其紧紧捆绑。 风自轻眉间一皱,这藤毒性不强,但韧性不错,一时之间竟然挣脱不开,只得硬生生地挨了数道剑气与术法。 既然挣脱不了,那还是先拖延时间,风自轻借对方攻击的冲势,元力汇聚于双腿,先跑为上。 本为以能再拖延片刻,却不曾想毒藤束缚一久,竟然让自身元力运转再次受阻,速度跟着降低,没一会儿,就挨了不少打,不过好在有清风藏月袍和竹簪法阵护体,并未伤到元气,就是看着比较狼狈。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接二连三的挨打,风自轻体内气血翻腾,元丹中的青色小剑摆了摆剑身,发出微微剑鸣,如同受了气一般。 “小子,如何,这就是托大的下场。”老者抚须得意道。 风自轻恶狠狠道:“小爷我倒是小瞧了你这阵法,毒藤也有点出人意料,要不是手中无剑” 老者讥笑道:“哼哼只怪你太看重那女子了,不然一时半会儿,我等还真拿你不下。不过老夫也有些好奇,你明明是修仙者,为何一直以拳相对,本命物也不曾使用?” 风自轻随口敷衍道:“我那本命物不能随便使用,不然早用了。承天宗有言在先,不能杀人,既然不用拼命,令牌没了还能再想办法。” 老者得意一笑:“也得亏承天宗,若是换了墨楼主持,你哪还有命在。我等只为令牌,老实交出来,我等也不多为难你。” 在对话其间,风自轻已然唤出异首伪本命物,对着身后的毒藤细细切割,想来用不了多久,便能挣脱。在此之前,需转移对面的注意力。 “令牌哪是说交就交的,小爷我总得多试上几次,才甘心呐。”风自轻随口说道。 老者点了点头,这才是正常人的做法,说交就交,不免让人怀疑是陷阱。 接下来片刻,风自轻十分努力,一副想要凭借蛮力挣脱毒藤束缚的样子,如此作派,让对面众人不免觉得多了几分好笑。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片刻后,风自轻突然停下了来,似是放弃了,他望向老者,问道:“你们七人,外加远处布阵的一共八人,我这只有两枚令牌,你们怎么分?”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想不过此人竟然直接暴露出来,到底是年轻,不晓得轻重。“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如何,可死心了?” “唉”风自轻低头哀叹一声。 老者微笑道:“即如此,那便交出来。” 点了点头,风自轻缓缓抬头,脸上却是一副笑脸,笑问道:“你们,准备好了吗?” 老者笑容一僵,难不成此人要拼命!? 啊!! 风自轻突然仰天长吼。 啪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的网文小说网站 一声脆响,毒藤应声而断,猛然挣脱后的风自轻一改颓势,一拳击退老者;紧接着心中一动,缚巍破土而出,握剑在手,瞬息而至,剑身横拍,一剑将正吐血不止的老者再次拍飞至光柱墙上。 收回缚巍,风自轻身形快如闪电,瞬间出在那个一直躲在众人背后的女散修身前,一拳将其击飞至半空,随后腾空而起,一脚踩下,嘭!尘土飞扬。 女散修反应迅速,刚想施展瞬移脱身,却不想还是慢了一步,右脸被人一拳击中,疼得她只得张口痛喊,一个大小如枣的圆球破口而出,径直飞向老者,风自轻眼疾手快,半途中将其抓住,随后猛地一握。 咔 一声细响过后,风自轻将那碎裂地圆球随手扔在地上,而后拍了拍手,一脸轻松。 整个过程极为迅速,对面众人目瞪口呆。 老者捂住丹田处,神情痛苦,本命物被断成两截,损伤不小,不过对方没有下死手,还有的救,不然此生就只能止步五境了。 “你是如何知晓阵眼的?”捂着右脸的女散修一脸不解。 风自轻耸了耸间,他自然不会说是追映告诉他的,于是随口编了个理由,“猜的,你们从出现至令,一直都是这个老头开口说话,其他几个人都跟哑巴一样。我就猜想,你们肯定不会都是哑巴,那就是故意为之,那阵眼可能跟你们的嘴有关,而你又一直躲在后面,所以就先对你下手喽,没成想,一击就中,嘿嘿” 众人面面相觑,这也能猜中!?尤其是老者,心中更痛,阵眼藏在嘴里,就是他的主意,一般人谁会想得到?而且为了不露马脚,他还特意让其余六人都不说话,以此掩饰,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唉 众人心中皆有一叹。 第二百四十五章 后来者 风自轻环顾四周,阵眼被击碎,光牢瞬间暗淡许多,体内的威压也大大减少,此时阵法还未消散,想来是那位阵法师的缘故,还真是尽心尽力啊。 “现在,是不是该交出你们的令牌了?”风自轻唤出缚巍,长剑指向众人。 众人互相观望,神色黯淡,老者更是仰天哀叹,不曾想,竟然栽了。他看了看其余六人,神色复杂。 见对方不表态,风自轻当即大怒道:“现在时局转换,势在我手,我不信你们八个人没有一块令牌,所以都老实点,不然哼哼,想必那位阵法师,对你们很重要” 老者神情一凛,怒道:“你要作甚!莫要太过分!”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风自轻讥笑道:“怎么,就许你们抢我的,不许我抢你们的!” 老者气势一弱,“你你不是有令牌了吗” “那么值钱的东西,谁会嫌令牌多!” “” 片刻后,老者一声长叹,不交令牌,此人肯定不会罢休,大家都有伤在身,之前还能凭人多势众,现在也罢。他权衡之一番后说道:“你可愿立誓,不为难我等?” 有戏! 不过风自轻脸上还是装作不耐烦道:“没有令牌,又是手下败将,你们对我而言就毫无意义,那我为难你们干嘛,不过为了弥补,除了令牌,总得付出点其他什么,比如云玉币,法器什么的。” “你!”众人闻言一怒。 “怎么?想试试我的剑快不快?还是觉得你们那位阵法师,能再坚持一会儿?”风自轻轻蔑道。 众人沉默。没布阵之前,都不能占上风,现在阵破了,伤也更重了,还怎么打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也罢不过你别太过” 风自轻当即打断老者的话头,“啰嗦,凡事留一线,这点原则还是有的。” 老者再次沉默,他转头看了眼其余六人,见众人不曾反驳,心中无奈,只好将令牌从方寸物中取出,同时还拿出了一小堆蓝色云玉币,外加几件中等法器,将其缓缓送至对方身前。 风自轻喜上眉梢,心道,没有想真的有令牌!这真是运气来了,挡也挡 正沉浸在喜悦当中的他,表情突然一僵,那枚朝他飘来的令牌,在半道中突然消失,同时还有数道极为猛烈的降雷如从天而降一般闪现,其中一道在他头顶正上方。 快,太快了! 降雷出现的太过突然,风自轻一时间无从防备,便只能靠下意识地催动元力,但降雷已然近在眼前,于是他只得尽力让自己身体往后,同时希望竹簪的法阵和清风藏月袍能降低其伤害。 嗞! 降雷落在了风自轻身上,不过伤害却出乎他的意料,并没什么影响,心想这清风藏月袍和竹簪法阵果然靠谱!但当他定睛一看,一道倩影立在他的眼前,在倩影的头顶,是一枚紫色发簪,簪上刻有一枚小折扇。 此时紫簪周身,有雷电残留。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快退!” 还未等风自轻开口,追映便出言提醒,他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急忙施展瞬移,后退数丈。 而此时,原本来抢夺令牌的几人,已经都躺在了地上,昏迷不醒,当然,包括远处那位阵法师。 追映环顾四周,紫簪随她而动,一番探查无果后,她娇喝道:“堂堂半步七境,只敢藏头露尾!!” 她的声音在四周环绕,颇为悦耳。 片刻后,一道略显慵懒的男子声音响起,“姑娘这般说,叫人好生难过,你我同为半步七境,怎的姑娘可以压境嬉戏,在下便不能隐匿暗处了?” 半步七境! 风自轻心中一凛,六境之后,便可真正地参悟天地之力,元力返璞归真,每一次出手,或多或少都会夹杂些许天地真意,对付寻常乘虚境,都不带眨眼的。 还好还好,追映也是半步七境,算是势均力敌了。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阅读。 似乎是知道风自轻在想什么,追映传音提醒道:“若是寻常半步七境,也不为惧,不过此人使的是雷法,那便不好对付了。” 雷法,万千术法中的一种,有“万法之尊”的称号,其地位,仅次于修仙者的本命飞剑,原因之一,便是伤害的渗透力,远远高于其他术法。 看着追映那极为凝重的神情,风自轻第一次感受到对方的认真,这回怕是真遇到强敌了,不过还好,承天宗有言在先,应该死不了。 他刚想说什么,突然眼前一物闪现,随后便听到追映的传音,“令牌你先拿着,此人一时半会儿不会下重手,凭借你的速度,应该有机会脱身,我随后就到。” 风自轻收下令牌后,但眉间依旧紧锁,接着又听到追映的催促,“还不快跑!放心,我不会有事。” 听到追映这样说,风自轻心中稍稍安定了些,继续待着只会拖后退。 “一切小心!我会沿途留下记号。”传音过后,风自轻拔腿就跑,御剑而行。 “啧啧啧何必如此害怕,来时路上,在下还帮姑娘解决了不少过来找麻烦的人,刚才下手也留了情,拳拳心意,还望姑娘知晓。”对于风自轻的逃跑,男子似乎并不在意。 追映暗自皱眉,怪不得这批人出现之前麻烦少得很,原来是此人出了手,不过他为何这般做?哼哼留情?老娘刚才要是不出手,风不重那家伙指不定就会被雷给劈糊了不可。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感应到风自轻跑远后,追映这才一改刚才凝重地表情,突然妩媚笑道:“这位公子,他人都走了,为何还不敢现身呢?莫不是觉得自己不如小女子的同伴英俊,自惭形秽,不敢出来见人?呵呵呵” 本以为对方会接过话头继续聊,不曾想对方却沉默了,对此,追映颇为不解。 “哼!下次再会!”男子留下一句略含怒气的话后,便彻底消失了。 继续等待了片刻,见四周彻底没了那男子的气息,追映这才松了口气。她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众人,撇了撇嘴,当余光看到地上那些云玉币和法器后,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手一招,将它们悉数收入方寸物中,接着身形一闪,朝风自轻消失的方向寻去。 —— 风自轻一路疾行,回想刚才,要不是追映替他挡下了一大半的攻击,不说重伤,竹簪的法阵多少会有所影响,恢复起来有点麻烦。 半步七境,还真是只有逃命的份呐 第二百四十六章 意外 御剑疾行了大半个时辰,一路留下印记,最后来到一处丛山峻岭之处,风自轻察觉体内元力消耗过多,想着应该差不多了,便就近挑了处隐蔽之地,藏了起来。 印记是此前二人在华京时便商量好的,双方很容易便能找到。 藏好后,风自轻开始修行恢复元力,不多时便入了定,等再次睁眼之时,天色已接近破晓。 看着远处天空那一抹白,风自轻眉间紧锁,怎么还没找来,难不成追映遇到危险了?不,她是半步七境,又擅长隐藏,寻常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难道是那个会使雷法的家伙?可是令牌不是追映手里,那人没道理对追映下手啊 嗯还是回去找找,之前是猝不及防,所以闪躲不开,就算半路又碰上了那玩雷的,玩命逃就行了。 风自轻在四周感应一番,确定无人后,这才出了隐蔽之地,随后沿着来路小心探查,结果御剑没多远,便感应到不远处有打斗声,心中一惊,正犹豫之时,便听到了追映的传音,声音有些急切。 身份证- “快跑,此人心性捉摸不透,行事古怪,还说是冲我来的,你没必要掺和,能跑多远是多远!” 风自轻定眼看去,此前使用降雷的男子已然现身,与追映远远对峙。此人长脸小眼,两边颧骨突出,脸颊塌陷,嘴唇乌黑,跟普通二字都相去甚远。他当场有些愣住了,心想这人还跟追映有渊源?不是?这里面也有故事? 呸,此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对方是半步七境,与自己足足差了一个大境界,实力确实有些悬殊。既然对方是冲追映去的,那此时追映处境怕是比较危险,不是为了争夺令牌而厮杀,就算是承天宗,事后也不好直接干预,毕竟这属于私怨。 但此刻逃走,不是自己的作风,想要帮忙,也得谨慎帮了倒忙,这确实有些难办呐 “还愣着干嘛,跑啊!你我的交情,还没这么深!” 听到追映的再次传音,风自轻突然笑了,对啊,交情他思索一番后,当即御剑后撤,作势欲离去。 —— 与此同时,正与追映对峙的男子嘴角扬起了不屑的笑容,还以为能有什么惊喜,没想到,还是这种俗不可耐的场面,真够烦的 咻! 一道紫色光线疾速穿行而来,男子微微侧头,恰巧躲过,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笑道:“杀力不错,速度嘛有点慢,若是换成本命飞剑,在下或许还真不是姑娘的敌手呢,可惜”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追映神情凝重,感应到风自轻似乎准备离去,心中稍稍一宽,紧接着又浮起了一丝失落。是啊,并不是有多深交情的人,走也是正常的,如果今日不死,他日等那家伙知晓今日之事,会不会特意感谢我一番,想来是会的,毕竟他是一个重情义之人 轰! 一道轻雷降下,追映侧身闪过,但她神情不变,没有丝毫松懈,因为按这个自称殷骓的家伙行事风格,后面那道雷,可能依旧会轻,也可能会十分猛烈,猛烈到可能致命。 谁在生死对敌之时,出手的力道会反复在一轻一重,又或者几轻几重之间来戏弄对方,绝大多数都讲究一招投敌,而他却会,这是让追映极为恼火的地方。 “你到底是谁!说,名字为何与我这般巧!”追映心中急转,本命紫簪在她的操控下迅速依旧,不过对方很会把握双方距离,依旧很难伤到对方,这次也没例外。 紫色光线再次从那男子头侧闪过,男子的语气突然变得慵懒起来,“姑娘下手别这么狠嘛,在下生的本就不算英俊,这要是被刮花了脸,还怎么配得上姑” 嘶 男子突然吸了半口冷气,他摸了摸脸颊,一丝血色渐渐浮现,他不可置信地用手指搓了搓,真的是血! 啊!!! 你该死!! 塔读app,小说网站 男子仰天大怒,元力运转,脸上细小的伤口虽然瞬间愈合,但眼中暴怒不止。他猛然转身,死死地盯着远处那个本该不战自逃的小子,想要撕碎他,但他极力的压抑着,太疯狂的话,追映姑娘会不喜欢的。 但对方接下来的一句,却让他当场暴走。 “长得那么丑,就不要想的太美,容易让人反胃,这个道理,没人教过你吗?”说完这句话,风自轻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御剑逃跑,这次脚下踩的,已经换成那把刚刚刺伤那人的异首了。 “给我死来!!!”男子一个箭步向前,身形瞬间冲出,同时掐指念诀,顷刻间,数道降雷悍然劈下。 噗!! 风自轻已然后撤,虽然凭借异首的速度躲过了降雷,但雷法攻击范围较广,还是被阵阵余波给波及到了,体内气血顿时翻腾不已,一口鲜血也随之喷出。 雷法的渗透力果然厉害,这还只是被余波影响,有法阵和清风藏月袍护体都如此,这要是真被劈中了,那还得了?于是他顾不得察看伤势如何,借着降雷的余波冲击,疾速御剑朝后飞去。 男子身形再次一闪,追了上去,口中念念有词,自身雷光流转,滋滋作响。 风自轻还是第一次见此场景,有些许心惊,面对发疯一般的半步七境,他此时毫无还手之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玩命的逃! “殷骓!”一声娇叱,追映身形闪现,紫簪随心而动,在对方失神恍惚的那瞬息之间,穿心而过。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得手后的追映神情没有半分喜悦,因为她已经感应到了,即便在风自轻的嘲讽下,让对方短暂失了心神,从而一击就中,但对方有雷法护体,刚才的穿心而过,对那人而言,顶多算是不大不小的伤害。 了胜于无,能让对方受伤,已经不错了,风不重这小子,倒是很会制造机会。想到这,追映心中突然多了一丝温暖,风不重,还真是有些不知轻重啊 “姑娘你竟要伤我的心?”殷骓稳住身形,看向追映的眼神中,充满了不敢置信,但他随即自我解释道:“姑娘肯定是知晓在下的心脏长在右边,才会如此,绝对跟东洲那些该死的杂碎不同,对对对,一定是如此” 追映眉头紧皱,心脏在右边?原来如此,我还道是自己杀力不足,不过此人竟然自暴要害,难不成是来自东洲的疯子? 自我安慰完后,殷骓低头干笑了几声,却又突然抬头望向追映,表情略显无措道:“姑娘可还记得,十五年前西洲落云山山下小道” 追映突然神情一凝,怒声呵斥道:“闭嘴!你究竟是谁!你为何知晓那里!?” 殷骓似是被吓到了一般,低了低身,同时双手交叉挡在头前,小声道:“姑娘到底是要我闭嘴还是说” 追映继续呵斥道:“说!少在这里装模作样!” 殷骓连忙点头称是,“是是是,姑娘别气,别气,我说我我就是当初那个进山采药” “闭嘴!”追映再次呵斥道。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殷骓当即闭言不语,他站直身子,低着头,一手反复揉搓着袖口,偶尔悄悄偷瞄几眼追映,随后无声傻笑,与刚才追杀风自轻的神态判若两人,也全然不像是一位半步七境的修仙者。 场面顿时安静了起来,风声簌簌,刚才还剑拔弩张,此刻氛围却有些莫名其妙。 风自轻御剑悬停在半空,看着远处那幕,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失常 “你果真是那个采药的年轻人?”追映沉声问道。 殷骓点了点头。 “那你为何是现在这副模样,当时你虽说长相普通,但起码比你现在好看太多,你可是” 殷骓欲言又止,最后问道:“姑娘可是觉得在下丑陋,配不上姑娘?” 追映听后觉得有些好笑,这都哪跟哪啊,“你我虽是旧识,但相交极浅,十五年来,加今天也就见过两次,谈何配不配?” 似乎没有听到想听到的答案,殷骓大袖猛然一甩,大声道:“这有何妨!在下虽只与姑娘见过两次,但初见时便已倾心,再者,当时要不是姑娘劝那老道留手,恐怕我早已命丧黄泉,此份恩情,十五年来我一直铭记于心!” 追映的眼神突然变得冷冽,她寒声道:“你若再敢提起那人,我便让你命丧于此!” 身份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殷骓看着追映,最终在对方的眼神中败下阵来,接着嘿嘿一笑,道:“姑娘,我现在已是半步七境,三年内必能跻身七境,这样的我,可入得了姑娘的眼?”说完他不等对方有所回答,身形一闪,瞬间来到追映身前,同时双手高举,以示无恶意。 对于殷骓的无常,追映早有防备,在对方闪身时便同样施展瞬移与对方拉开距离,不过在半道上遇到了降雷,被迫中断。 殷骓眼含怒色,沉声道:“姑娘为何如此惧我?我对姑娘的心意天地可鉴,为了能有资格与姑娘并肩而行,我一路如乞讨般远赴东洲修行,在东洲吃了太多太多的苦,每每都是九死一生,终于修炼小有所成。 虽然弄得现在这副模样,但我相信,一旦我成功跻身七境,模样便会大有好转,届时,一定配得上姑娘!但为何!为何!我说了这么多,姑娘还是避我如蛇蝎!” 说着说着,殷骓眼神中怒气渐涨,语气越来越重,声音越来越大。 追映眉头紧皱,这人性情果真不定,自说自话便感觉快要失控一般。哼!七境?算个屁!老娘要是真看上了,五境都不算什么;看不上,九境又如何!受苦?只有你受苦了吗?仟仟尛哾 不过想归想,追映到底是湖,她连忙屏气凝神,稍稍压抑情绪,为了防止对方当场失控,冷声道:“等你跻身七境后,再来与我谈有没有资格!现在,你最好离我足够远,不然” 殷骓突然喜笑颜开,“姑娘这般说,是不是意味着我一旦跻身七境,就有机会了?哈哈哈我就知道,姑娘不会令我失望的,哈哈哈” 追映冷眼沉默。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见对方情绪有所平稳后,追映说道:“我们还要为入境源岛做准备,你别再缠着我们,哪凉快哪待着去。” 殷骓连连点头,“姑娘随意便可,先前强行拦住姑娘,除了想与姑娘好好叙旧,更是为了让姑娘看到在下的实力。此行目的已然实现,便不会再纠缠姑娘,四论剑典再会,姑娘保重。” 追映暗自松了口气,终于舍得走了,她心中一动,唤出先前那柄凤鸣剑,正准备御剑离开时,突然听到那人说道:“姑娘可以自行离开,不过这个姓风的小子,得留下!” 追映猛然转头,厉声道:“他与你没有半点关系,且又是我的同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殷骓哼声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狰狞,“同伴?哼哼,我已然都打听过了,姓风的这小子在月庐国华京城的名声,可是响亮的很呐,而且与姑娘的关系似乎很亲密” 追映呵斥道:“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你若敢伤他” 殷骓突然放声大笑,“我不仅伤他,我还要杀他!今后能与姑娘并肩而行的,只有我,也只能是我!其余的人,都该死!这小子还敢出言辱骂于我,更该死!!” 追映心中大骂,该死!这真是个彻底地疯子,她正准备传音让风自轻逃命,结果发现对方早已疾速御剑离去,心中略感欣慰。 “跑?哼,身上有我留下的雷息,只要没死,你就逃不了!”殷骓满脸不屑道。 追映心中暗道不好,风不重只是半步六境,此人一旦选择要与他不死不休,风不重想要安然脱身,机会渺茫。于是她冷声道:“殷骓,你若敢杀他,你即使跻身七境,我也不会正眼看你!”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殷骓蓦然转身凝视追映,大怒道:“你和他果然不清不楚!他真该死!七境不行,我就升八境,九境!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并接受我的心意!!” 说罢,殷骓如离弦之箭,身形消失在追映眼前。 追映被气得边御剑边破口大骂,“真当老娘是空气吗!好,老娘定让你后悔!” —— 最初,风自轻静静地听着那二人的谈话,在确定追映不会有危险之后,他心中稍稍放下心来,原来是追映的追求者,嗯挺狂热的,为了能配得上,还特意远赴东洲历练,在生死中求突破,是个狠角色。 之后,局势似乎向好的方向发展,那个叫殷骓的在一番苦诉衷肠之后,得到了一个他自认为好的答案,眼见着气氛平稳了下来,却又突变。 最后,在听到殷骓让自己留下时,风自轻便心知不妙,果断地御剑离去。 果然,那个殷骓突然跟发了疯似的大叫,远远就能听到,估计很快就会追过来,追映说那人没有本命飞剑,那一时半会追不上来,自己全力御剑,然后找个隐蔽的地方,应该可以脱身。 过了小半个时辰,风自轻御剑至一处湖泊上空,仔细感应一番后,确认湖中无危险,便一头扎进湖中深处,随后隐匿气息,暗自恢复。 读者身份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一柱香后,殷骓御剑追赶至湖泊上空,稍加感应一番后,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藏水里,还真敢藏啊。 他缓缓落地,随后单手掐诀,口中碎念几句,湖泊上空便凭空出现一团由元力凝聚而成的乌云,云中雷声隆隆,随后一道半丈宽的雷柱从乌云中直泄而下,劈入水中。 轰! 降雷猛然落下,瞬间激起千层浪,殷骓得意地看向湖中,紧接着神情突然一顿,只见那人已然御剑悬停至半空,神情镇定,似乎毫发无伤。 二人隔空凝视。 第二百四十八章 生死 殷骓眼神逐渐阴狠,此人警惕性极高,自己才刚准备动手,便能当即立断尽力闪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会预判一样,看来此前在树林中,对方毫无防备,大概是占着出其不意了。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阅读。 此人还有本命飞剑,速度真是快得见鬼了,还真是没那么容易对付,不过终究只是个半步六境,还能翻起什么浪! 你这么会躲,那我便那你无处可躲! 他迅速变换手势,口中碎碎念变得急促了起来,随后在风自轻的四周上空出现数团乌云,眼见雷柱便要齐齐落下,一道紫色光柱突然从他身后树林深处射出,目标是他右边的心脏。 紫色光柱比之先前速度更快,殷难只得放弃施法,迅速侧身躲避,在风自轻上空的几团乌云自然而然跟着散掉。 “姑娘真要杀我!?”殷骓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惊疑道。 “你若杀他,我便杀你!”追映从树从中飞速御剑而现,冷眼寒声警告着。 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一定要保下风不重。或许是觉得一个有趣且风趣,却很有分寸的大好少年,不该就此陨落;或许是觉得,不该辜负一个在对敌当前,愿意在自己面前自揭短处的那份信任;或许是觉得,不该让修行之至令,唯一让自己心神宁静,感到舒心的男子的朋友,就此陨命。 或许,还有别的,或许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总之,他不能死在自己眼前。 “好!好!那我偏要在你面前杀了他,从此,你的眼里便只有我了!”殷骓怒不可揭,身形一闪,与追映拉开距离,同时掐诀念咒,一气呵成。 —— 读者身份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风自轻体内气血翻腾渐止,在追映与殷骓对话之初,他便知晓,不会有好气氛,所以早早便御剑远离,当察觉到天空再次有元力之象时,他当即调转方向,朝追映所在之处飞去。 风自轻之所以回头,是因为追映已然传音告诉他,他身上有雷息,无论如何躲藏,都无法摆脱殷骓的感应,时间一久,元力消耗过大,迟早会没命。 于是风自轻一发狠,那索性就不逃了,会雷法又怎么样,总会有破绽的,有追映在,谁死还不一定呢! —— 对于殷骓的疯性,追映也是恼怒不已,本来局势渐好,只差一块令牌,没想到半路突然杀出一个疯子,还说今后与自己并肩的只能是他,就你也配!?真当老娘是善男信女不成?既然警告你你非不听,那就看谁命大! 于是追映主动提出,让风自轻与她汇合,二人合力击杀此人,她觉得殷骓在没彻底发疯之前,应该不会对她下死手,在此前提下,击杀对方的机会应该不小。 对此,风自轻并无意见,对自己的爱慕者下杀手,虽然表面上看着不太道德,但也得分是谁,而此时此刻,哪还管这个,生死时刻,当手段尽出! 轰!轰 数道降雷在追映头顶上方迅速劈下,追映几个闪身躲避,同时操控紫簪攻向殷骓,后者身形猛退,在身前降下几道雷以作抵挡,随后猛然转身,施展瞬移,对着风自轻便是几道猛雷劈下。 风自轻早有预料,但却没有要躲避的意思,他迅速唤回异首入本命飞府之中,换成缚巍御剑,同时死死盯着身前不足一尺,那个相貌实在抱歉的男子,眼神逐渐发狠。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阅读。&&<<& 头上的竹簪法阵快速运转,涟漪隐现,同时催动大量元力涌入清风藏月袍中,决定硬抗对面一击。 在面对敌人境界远高于自己的情况下,当然是越早出全力,造成的伤害才越大,拖的越久,元力消耗越大,最后对对方的伤害反而越小。 拼命,当要是越早才会越出奇不意。 轰! 数道降雷无一例外地都劈在了风自轻的身上,他当即一大口鲜血喷出,在鲜血喷出的那一刹那,飞剑异首猛然从他身体中窜出,闪电般穿过血雾,掠向对面。 穿过血雾的异首,剑身赤红,而剑刃两端和剑尖之处,更是愈发腥红。 它沐浴鲜血,破空而去。 当看到对方硬生生抗下数道降雷,殷骓的眼神流露出几丝惊讶,紧接着便狂喜。 不知死活的小子,雷法你也敢硬抗,看你有多少血能吐!哼,要穷途莫路了,哈哈哈 虽然心中大喜,但殷骓没有过多松懈,能在东启罗洲生存下来的他,自然不是泛泛之辈。眼前之人虽然只是半步六境,但对方敢硬接下数道降雷,自然会有后招。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哼,老子倒要看看,你有多少绝招! 他手势瞬息而变,双手成拳,拳中雷电滋滋作响,正欲用拳将对方胸膛砸出两个窟窿之时,一道快若奔雷的红线疾速朝他胸口而来。 他眼神一暗,果然来了! 他双拳变攻为守,两拳左右相碰,阵阵雷意从双拳中激荡四散开来,那道红线的速度当即便慢了一丝,随后他身形稍稍往后退了半步,身躯一侧,堪堪躲过了那道红线。仟千仦哾 殷骓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哼,不是只有你会提前警惕。 咻! 一道紫线疾速掠来,他心中一动,施展瞬移闪躲,轻松躲过那枚紫簪的攻击。他略微有些得意,微微一笑,尤有余力地对追映说道:“姑娘的紫簪杀力一直不错,就是这速度,还需加强些” 追映御剑悬停在殷骓不远处,没有急着再次攻击,她用余光瞥了眼风自轻,在得到回应后,她当即开口骂道:“老娘的本命物强不强与你何干!要你一直不停地说道!丑就算了,还贼啰嗦,最后再跟你说一次,你要杀他,我定杀你!” 殷骓脸上的笑容一僵,在轻松躲过风自轻挥砍过来的几道剑气之后,当即怒气上涌,咬牙切齿地说道:“姑娘竟然也说我丑! 我只想与姑娘多说说话,到头来却成了啰嗦!这一切定然都是因为这小子,好好好今日,我一定要杀” 密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啰嗦!要打就打,看谁先死!” 殷骓说未说完,便被追映打断,他彻底怒了。他不再言语,转头望向那个趁机恢复元气的小子,默默催动体内元力,顿时,一道道雷电从他身体中激射而出,飞向半空。 顷刻间,四周再次乌云密布,雷声阵阵,闪电频频,而天空原来的那一抹亮白,也渐渐被遮住。 黑暗中,风自轻看了眼追映,后者脸色平静,点了下头。 风自轻收回异首,感受到那一丝印记后,心中也逐渐平静。 成败在此一举。 第二百四十九章 合杀 轰!!! 乌云密布的天空,一道道雷电不断降下,其范围覆盖了整个湖面。 用意很明显,谁都别想跑。 风自轻冷哼一声,多此一举。在吐过一大口鲜血之后,他的脸色已然很是苍白,而体内的残存的雷电之力,正不断侵蚀着他的筋脉,好在有青色小剑在,元丹未曾受到干扰,还能再出一次全力。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此前那一剑,风自轻已经用了九成力,外加一大口鲜血作引,异首还是没能突破对方的壁垒。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这还是不免让他生出几分无力感,不过他很快将这种情绪抛开,最后一次,成不成便看天命了。 咻咻咻!!! 风自轻挥乱出几道剑气,随后重新御剑缚巍,不作任何停留,径直冲向殷骓。 殷骓面无表情,心道,都这时候了,还用这种挠痒痒的攻击,被雷劈傻了吗?不过想归想,手上却没有丝毫停滞。 乌云中的一道道降雷,在殷骓的掐诀念咒中瞬息而落,但在追映的干扰下,仅有一道劈中了风自轻,这让殷骓心中更为烦躁,降雷的速度也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加快。 操控越频繁,消耗自然越多。 看着对方越来越近,殷骓心中尽是冷笑,我堂堂雷法,会怕你近身不成!?你要选择近身送死,那我便万全你。 当风自轻离殷骓只有不到半尺之时,后者果断出手,拳中带雷攻了过去。 咔 一声闷响,风自轻眼中尽是痛苦之色,他胸前的肋骨,瞬间断了两根,而且残存的雷电依旧侵蚀着他。而这,还是有清风藏月袍护体,不然,他可能会当场被击晕。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一击而中,听到对方的肋骨声断,殷骓脸上再次浮现出了一丝笑容。近身?哼,送死罢了! 与此同时,被一拳击中后,风自轻死死地咬着牙,双手紧紧抓住对方的手,不让对方挣脱。 殷骓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此人当真是不怕死,被抓住的随即用力一振,雷电不断涌入对方体内。 噗! 风自轻当即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随后便是故计重施,异首再次从胸前猛然窜出,穿过血雾,射向殷骓。 殷骓冷笑一声,没用的招式竟然敢用两次,无计可施了!他心中一动,身体表面当即浮现出一层由元力凝聚而成的雷甲。 叮! 一声清脆之音响起,异首与雷甲相撞,殷骓狂笑道:“你傻吗!你以为你能破开我的” 咔 一道极其轻微的响声打断了殷骓的话,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右胸前那被刺裂的雷甲,刚才破不开,为什么这次就 密码 “哈哈哈你傻吗,没用的招式,谁会用两次!”风自轻不顾身体的痛楚,大声嘲讽。 这次异首之所以能破开殷骓的雷甲,是因为他刚才喷出的鲜血中,夹杂着几滴本命精血,再加上异首的剑身上,有追映施以秘法,附加在剑身上可以在那一刹那,瞬间提升杀力的印记。 咔嚓 殷骓右胸前的雷甲碎裂出了一个小洞,但这足够异首穿心而过了。 咻!一道腥红的红线从殷骓后胸口射出,滑落滴滴心血。 心脏被飞剑绞了一圈,殷骓脸色瞬间苍白,但他对自己的身体构造有足够的自信,心中并未有过多担心。 为防对方别有杀招,他想要抽手脱身,但风自轻岂能让他如愿,双手死死抓住殷骓的手,同时口中大喊道:“追映!” “来了!”追映已然近身在侧。 咻! 紫簪应声而至,径直掠向殷骓的丹田。 密码 当紫簪成功刺穿殷骓的身体,进入其丹田之时,风自轻却没有看到想要的结果,殷骓没有因此脱力,而追映的脸上非但没有笑容,反而是一脸痛苦之色。 “哈哈哈想不到!我不但心脏长在右边,连丹田都跟别人不一样!哈哈哈”殷骓此时终于开始狂笑,一改先前冷漠的神色。 “他他没有元丹”追映的脸色瞬间开始苍白,她捂着心口,神情痛苦不已。 “什么!!”风自轻震惊无比,修行之人竟然没有元丹,而且竟然还能修炼至半步七境!简直闻所未闻! “东启罗洲,比你们想象地更加难以想象,哈哈哈” 嘭! 殷骓身躯猛然一震,被抓住的手当即挣脱开来,紧接着便是一拳正中风自轻的胸口,随后伴随着肋骨声断,风自轻被狠狠地砸入水中,激起千层浪。 他看也不看水中之人,施展瞬移,在追映稍稍失神之际,一掌递出,后者闪躲不及,躬身撞入湖边的树林之中,咔嚓几声,几颗大树应声而倒。 殷骓手势急变,配合自身雷法,这才将血咽了下去。他拍了拍小腹,让丹田处的紫簪安分些,随后滑行至追映身前不远处,恶狠狠道:“这是对你刚才与他联手杀我的惩罚!” “呸”追映将口中淤血吐尽,试着感应本命物,却发现无论如何都唤不回。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的网文小说网。&站 无果后,追映暂时放弃唤回紫簪,没了本命物,虽然杀力大降,但不至于没有还手之力,刚才不过是失了神而已。 “姑娘是不是很好奇,为何我会没有元丹,却还能正常修炼?”成功重伤风自轻后,殷骓神情很是得意,此时心情大好,正得意地笑着。 追映沉默不语,她刚才对湖中感应了一番,虽然确认风自轻还未死,但显然是受了重伤,所以她要时刻戒备殷骓暴起杀人。 殷骓侧头看了眼湖中,轻蔑道:“境界不高,命倒挺硬,挨了我几道雷,都没死,啧啧啧这要是去了东洲,说不定就有一番奇遇。” 转头后又笑道:“姑娘定是想知晓的,我这就告知于你。那日受你搭救后,我心中便暗暗立下誓言,有朝一日定要与你双宿双飞,对你万般的好。我知晓自身资质并不出奇,所以决定去往东洲以命相搏,万一我命好呢,对。” “果然,我果真命好,在毒显窟的山崖下找到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在尸体腹中发现了一块铁片,要不说我命好呢,铁片记有一地,我千辛万苦地找到了那地方,得到了一部雷法秘诀,便是我如今修炼的雷法。 此法修炼独特,需先自毁灵丹或者元丹才能修行,修行之后,原来的丹田处被一点点凝聚出雷元,却不会化丹,只是聚团不散,似丹非丹,而且心脏会一点点移位,待六境之后,便会彻底移至右胸。” 追映皱着眉,由元力凝聚而成的雷团?原来如此,竟然还能困住他人本命物,确实诡异毒显窟?未曾听过,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地方看来簪子是被束缚在对方身体中的雷元之中,“你为何知晓,那尸体中会有铁片?” 殷骓听后稍稍失了神,随后突然捂着嘴,又快速转过身背对追映,小声且模糊道:“当时,真的好饿啊” 他轻呼一口气,回过身来笑了笑,“天知晓,谁让我命好呢,这不,让我又遇到了你” 扣扣伍陆彡74彡陆7伍 追映没有言语,不过神情逐渐平静下来,因为她感应到水中有人在移动,心中松了口气,还真是命大啊 第二百五十章 示弱 湖中。 风自轻缓缓游动,此刻他身已身受重伤,殷骓的雷电之力还在他身体中侵蚀,还要多再遭些一会儿罪,但他此时更为担心的,是该如何保命。 读者身份证- 殷骓的身体构造,大异于常人,这点他与追映都不曾料想过,以致过本该能击杀对方的精心设计,全成了空,甚至还连累追映的本命物受困于对方身体之中,要不是殷骓从始至终对追映没有杀心,她们二人可能早就栽了。 刚才追映传音让他要格外小心,这点风自轻自然知晓,追映能察觉到自己已经醒来,那殷骓自然不在话下,他此时只能尽量远离殷骓,同时暗中恢复元力。 风自轻此时游动的姿势,特意做的跟普通人一样,手脚并用,缓慢游动,为的是让对方觉得他已元气大伤,连元力都施展不了,而笨拙的游动姿势,是要让对方起轻视之意,从而晚点再起杀心。 一切,都是为了多换取点时间。以身化莲,是他最强一击,若还不能对殷骓造成实质性伤害,今天就真得交待在这了。 —— 岸边树林。 殷骓淡然地看着水面,嘴角浮起了轻蔑的微笑,手脚并用,真是够狼狈啊,哈哈哈 追映的一直注视着殷骓的神态变化,见对方果然起了轻视之心,心中对风自轻多了一点佩服,小子年龄不大,对人心的把握,倒是颇为熟练。 “东洲,是个什么样子”追映随口说道。 殷骓收回视线,随即笑道:“姑娘想听?” 讨论群五六37四三陆七伍 追映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殷骓笑了笑,自说自话了起来,“东洲啊,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咱们散修到了那里,才是真正的无拘无束。在东洲,除了洲海渡口附近的三城相对安稳太平些,其他地方嘛嘿嘿,打个比方,你走在路上,若看人不顺眼,只要你有本事,随时可以将他打杀,然后吞没他的财物,无人会管你。” “当然了,也不是随时都能想杀人就杀人的,在东洲,每个人每年的杀人名额是有限的,境界越高,杀人名额也就越高。 在洲海渡口,每个人会领到一枚灵牌,滴血认主后无法销毁,也无法丢弃,便只能随身携带。此灵牌会一直记录你杀人的次数,若是东洲本土人士,会多上那么几个。 一旦超过数量,天外天教便会派人来追杀你,直到杀死为止。所以,在东洲,杀人在其次,抢宝才常见。” 追映冷哼一声,“东洲果然名不虚传,你能活到今日,还真是命大。” 殷骓点了点头,说道:“这还是多亏了姑娘,自与姑娘相见之后,我的命似乎变得越来越好,几次要死,都没死成,反而让我一路破境,所以姑娘在我心中,非仙所不能及也。” 追映嗤笑一声,“还真是会抬举我。” 殷骓伸出手指晃了晃,“不不不,此乃在下的肺腑之言,绝无虚假。” 追映表情冷淡,无动于衷。 首发&:塔>-读小说 殷骓挠头笑了笑,浑不在意,能与姑娘多说会儿话,管他会不会有什么拖延时间之意。 再者,自己也要点时间恢复,何乐而不为。 —— 湖边。 哗 风自轻水中钻出,浑身湿哒哒地往岸上缓缓走去,此时他已在湖的另一边,与殷骓隔了一座湖。 他喘着粗气,缓缓催动着元力驱散湿气。要装,就要装的彻底。 —— 追映远远地看了一眼湖对面,还挺会演,看来伤得不是特别重。 殷骓看了眼湖对面,单手作势,一片乌云便出现在风自轻头顶,降雷转瞬便落了下来。 首发:塔&读小说 滋!轰 对方似乎已无闪躲之力,身躯只是稍稍侧向一边,击中了对方的左肩。 风自轻咬着牙,满脸痛苦之色,但心中却稍稍松了口气,这道降雷威力不大,对方显然已经有点相信,他已是强弩之末了。 他索性不再催动元力,直接大字往后一躺,如一滩烂泥。 此后,他又硬生生地挨了三道降雷,其中一道威力不小,让他伤上加伤。 三道降雷过后,风自轻体外的衣服已然烧焦不少,不时有雷电从体内窜出,一闪而逝。而口中喷出的鲜血,早已映染了上身四周,湖边的泥沙中腥腥泛红,模样甚是凄惨。 —— 在殷骓施放降雷之初,追映本想全力制止,当听到风自轻的传音后,便改了主意。 追映手持凤鸣剑,挥出数道剑气扰乱对施法,其中两次成功扰乱,所以之后的三道降雷,其中两道才会威力更小。 “你一个半步七境,如此折磨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传出去,怕是会笑掉大牙!”长剑直指殷骓,怒容而视。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阅读>>! 殷骓嗤笑一声,道:“我岂会在意他人如何想,只要足够强大,便无人敢说三道四!”他闪身躲过追映的几道剑气,摇头道:“姑娘没了本命物,杀力小了许多啊。” 追映不再言语,元力催动,一道道剑气破空而出,顷刻之间,便有不下百道。 因为心脏被刺且绞了一圈,殷骓已然受了伤,雷元运转的速度变慢了,身形也跟着慢了些许。在躲过一大半的剑气后,终是挨了十数道剑气,不过对比心脏的伤害,算是皮毛伤了。尽管挨了剑,但他心中并不恼,他边闪边笑道:“看来姑娘也快要无计可施了,此时可不是以量就能取胜的。” 追映冷哼一声,脚尖轻点,绕过殷骓,飞向湖对面。 殷骓紧随其后,同时以降雷阻碍对方,不过三人对战至今,他的消耗也不少,所以降雷威力不大,当然,这其中也有他手下留情之意。 片刻之后,追映还是去到了风自轻身侧。 —— 躺在泥滩上的风自轻,一直细心观察着对面,即便追映下杀手想绞烂殷骓的元丹,后者却依旧不起杀心,这让他相信,殷骓对追映说的那句“非仙不可及也”的诚意。 此前,他辱骂过殷骓,追映也骂过,但不管到了何种地步的恼怒,殷骓最后都是心存清明,从未真正丧失过理智,东洲归来之人,当真是非常人可及。 所以,辱骂已然无用,那便要另想他法。 首发:塔&读小说 当看到在湖面上空躲避降雷的追映那灵动的身姿,风自轻灵光一闪,眼睛越来越明亮。 即然你如此在意,那么 第二百五十一章 谋定 追映迅速落地,同时伸手去搀扶风自轻,眼神中带着询问,意思很明显,你确定能行? 风自轻嘿嘿一笑,意思同样明显,试试就知道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追映当然答应了下来,被揩点油而已,算不得什么。 借着搀扶之力,风自轻缓缓起身,同时右手揽过追映的细腰,身体很自然地贴了上去,柔声道:“辛苦你了。” 追映温柔一笑,摇了摇头,伸手理了理风自轻散乱的头发,结果被对方的左手握住,随后被送到对方的嘴边,来了一个无距离接触。 追映眼神中尽显温柔,风自轻亦是。二人如同生死相依的道侣一般,自然地亲昵。 啊!!! 竖子!!狗娘养的小子!!你真该死啊!!! 一阵滔天巨吼,响彻整个湖面。 空气中的灵气开始十分,乌云再次迅速凝聚,由灰变黑,由黑转紫,而以殷骓为中心,一股无形的威压朝四周散开,范围越来越广,迅速将风自轻与追映笼罩。 雷电不断从他身体中迸射而出,掉落在湖面的那一刻,瞬间炸出一个个水涡,极为恐怖。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此时的殷骓,浑身雷电不断,上身赤裸,骨瘦如柴,体内的筋脉隐隐可见。 风自轻看着不远处湖面上凌空的殷骓,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让你怒到极点了,不容易啊 他收回双手,唤出缚巍以剑拄地,双眼紧盯,暗中开始蓄力。 这一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追映手持凤鸣剑站在一旁,她需要挡下彻底发狂地殷骓即将施展地倾力一击,挡下了,才有希望。 “来啊!”风自轻一声怒吼,将战幕拉开。 轰!!!轰轰轰!!! 以殷骓为中心,百丈之内,无数道雷电交错,不断地悍然劈下,湖水不断被炸起巨浪,站在湖边的风自轻紧咬牙关,绷紧了身体,不让雷电余波冲自己震倒。 在雷电降雷之初,追映已经用元力凝聚出小形结界,将自己与风自轻包裹其中,同时还拿出了两张青色符箓加固结界,为此,让她肉疼不已。 身份证-伍陆彡74彡陆7伍 这两张青色符箓虽然品级不高,但却可以大大增加自身结界的防御力,是她费了很大功夫才弄到手的,就这般用了,着实有些浪费。不过旁边这小子已经给了两颗上好的丹药可以补偿,也就不那么肉疼了。 轰轰轰!!! 雷电不断击打在结界之上,降雷每落下一道,追映的脸色便要白上一分,膝盖也跟着弯上一分。 已经彻底陷入狂怒的殷骓所施展的雷法,比他之前所施展的任何一道都更强,此时二人的四周,遍布着大小深浅不一的上百个土坑,只有脚下的三寸之地尚算完整。 “先吃一颗恢复元力,别硬撑。”见追映没有要吃雪元丹补充元力的意思,风自轻提醒道。 追映侧头看了眼风自轻,似笑非笑。 风自轻当即会意,无奈道:“放心,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还能少了你几颗丹药?” 追映微微一笑,没有辩驳。她不吃雪元丹,自然是认为暂时还用不上,别看殷骓此时看着十分吓人,但对于同等境界的她而言,还不曾心生惧意。身为散修,还是女散修,能逍遥活至今时,岂会没有几招保命的手段? 风自轻给她的那两颗雪元丹,即便是她修行几十载,都不曾见过此等极品丹药,确实要十分珍惜。若是换了他人持有,她可会想方设法试探,然后谋划,最后伺机抢夺。 读者身份证- 见追映还有余力微笑,风自轻心中稍定,情况还不算糟糕。他将视线重新定格在湖面上空的殷骓,神情逐渐阴沉,继续等待。 轰轰轰!!! 雷电的暴虐还在继续,余波不断侵入结界之中,由于体内的雷电之力的侵蚀,加上重伤在身,风自轻终于忍不住喷出一口浓血,随后身体一虚,脚下一软,险些栽倒。他连忙咬牙再次绷紧身体,借助缚巍一点点将身体挺直。 噗 一团血雾突然迎面喷来,风自轻下意识闭眼,睁眼后一看,原来追映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他抹掉脸上鲜血,连忙提醒道:“还不快服药!” 追映当即从方寸物中唤出雪元丹服下,一边恢复,一边重新巩固结界。刚才之所以吐血,并不是殷骓的攻击突然增强,而是因为殷骓的雷电之力在他体内终于开始,而其源头,便是其丹田之处雷团。qqxδnew 也正是如此,紫簪第一时间遭受雷电冲击,大受损伤,追映便跟着受伤。 追映死死地盯着殷骓,需尽快将本命物唤回,不然即便最后赢了,本命物也会受损严重,如果伤及根本,此生想要跻身七境,就更难了。 她扭头望向风自轻,而后者也正好看向她,二人相视一笑,似乎越来越有默契了。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阅读>>! 不等了! 嘭! 追映猛然发力,交二人四周的雷电之力震散,风自轻趁机而动,单膝弯曲,随后猛然发力,如离弦之力激射而去,途中还大喊道:“殷骓,来杀我啊!!” 啊!!! 似乎心神受到了牵引一般,殷骓听到风自轻的叫喊之后不作任何犹豫,嘶吼着,带着浑身雷电,迎了上去。 轰!!! 风自轻脚踏异首堪堪躲过一道正面降雷,随后绕到殷骓的身后,心中一动,缚巍闪现脚下替换异首,而异首则再次回到本命气府中。 与此同时,风自轻不顾一切地冲到殷骓的背后,双手紧紧抱住他,他要故计三施! 他闭上双眼,元丹中的元力全部涌现,流入全身筋脉,最终到达心脏。 以身化莲。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嘭! 一声滔天巨响,空中那朵巨大的青红各半的莲花爆裂,四周元力变得更加。 咻! 一道腹红血线从风自轻胸前窜出,瞬间盯入殷骓的后背之中,但对方体内布满雷电,异首当即受阻。 “追映!” 风自轻一声嘶吼,追映身形瞬间出现在殷骓身前,随后一掌猛然递出,重重地击打在殷骓胸前。 瞬间,异首杀力猛涨,在追映元力的指引下,迅速刺进殷骓丹田的雷团之中。风自轻紧咬牙关,用上全部心神操控异首,开始疯狂绞动。 你能困住本命物,那么本命飞剑呢!犹其是在神智混乱的情况下,还能困得住吗!!? 局势,似乎终于偏向了风自轻二人。 第二百五十二章 落幕 扣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事实,正如风自轻所想,困住他人的本命物,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更何况是两件,其中还有一柄本命飞剑。看书喇 似乎是因为异首的疯狂绞动,追映终于能感应到本命物了,她当即操控着紫簪,与异首一起,对着殷难的体内的雷团疯狂绞动。 随着绞动越来越顺利,殷骓体内的雷团越来越稀薄,二人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属于胜利的微笑。 “哈哈哈哈哈哈” 殷骓突然仰天大笑,似乎因为丹田雷团不再,而短暂地恢复了神智,他双眼血红地看着追映,凄吼道:“我满心皆是你,不远万里来找你,从不对你下杀心,最终却落到这般田地。好!好!今日,你我便共赴黄泉!” 追映冷笑不已,“似你这等性情不定且暴戾之人,若哪天真让你如愿跻身七、八境,甚至九境,你还会如今日这般,对我稍加留情吗!?你忘了白天你我单独对战之初,劈我的那十几道雷了吗!若不是我有能力自保,恐怕早已被你掳去百般折磨了!你这种自以为是,自我感动的男人,我见多了!!” 殷骓听后失神一愣,随后眼中流露出少见的惊慌,像是被人看穿一样,他突然摇头大喊道:“不,我不会!我对姑娘的心意天地可鉴!绝不可能会伤害姑娘!” “哈哈哈”追映大声讥笑道:“你不仅自以为是,更会自欺欺人!” “不!我不会!!”殷骓再次陷入癫狂状态,他拼命的摇头,嘴里不断重复着那个“不字”,突然,他又停了下来,神情似笑非笑,似苦非若。 “哈哈哈”低哑的笑声突然从他嘴里发出,他猛然抬起了头,双眼赤红地盯着追映,嘴角上扬,神情逐渐傲慢,“不曾想,竟然让你看到最深处的我,着实让我意外。追映,既然被你看出来了,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口口 追映心神一紧,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 在追映与殷骓对话期间,风自轻用尽全身力气,操控着异着对殷骓丹田雷团进行绞碎大业,刚开始十分顺利,但片刻之后,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因为异首已经来回穿梭不知道多少回了,但对方体内的雷团却并无碎裂或者消散的迹象。 异首的杀力与速度毋庸置疑,即便对方是半步七境,身体构造诡异,风自轻也有信心将其绞个稀碎。但现在,虽然异首已经处于对方的致命点中,不断造成伤害,但殷骓却还有余力与追映交谈,全然不在意自身雷团的情况,真的是先前陷入癫狂所致吗? 伤害一直在增加,雷团却始终不曾真正被绞碎,风自轻此时有一种陷入泥潭的感觉,一个无比震惊的想法在他脑海中闪现。 是阵法! 对,一定是这样!!殷骓丹田中暗藏阵法,可以维持他自身修行不断,所以即便没有元丹,他也能照常修行,而这雷团,便是维持阵法的能源!! 似乎终于想通了,风自轻心中大喜,但随即无奈,因为他对阵法,一窍不通,更别提由雷元凝聚而成的阵法了。于是他只得传音于追映,让她尽早想出办法,却不曾想对方毫无反应,风自轻这才发现,殷骓的雷法太过,聚音成线传不出去。 —— 与此同时,追映与殷骓的交谈彻底结束,后者以极快的速度掐诀念咒,周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亮,最后越来越亮,犹如白昼。 讨论群 风自轻稍稍一瞥,心中震惊无以复加,一道宽约数十丈的雷电在他们三人头顶的乌云中逐渐凝聚,范围还在不断扩大。 “他丹田中是阵法!!快随我出来!!” 风自轻仰天大喊,随即全力操控异首从殷骓丹田处疾速破体而出,瞬间撒手后撤近百米,同时将异首剑身上的印记震散,以此留下痕迹,让追映的本命物能迅速感应,减少其破体而出阻力,争取那极为珍贵的一瞬。 当听到风自轻的呐喊,追映第一时间反映了过来,原来如此!原来这便是此人一直不败的根本原因所在!!她毫不犹豫地按照风自轻所说,稍加感应,便全力操控本命物沿着那柄飞剑所留下的痕迹,朝殷骓体外冲出。 但本命物终究不是本命飞剑,速度本就慢了一筹,再加上刚才本命的受损,让其速度更慢了些许。 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一慢则损。 仅管追映全力操控,却终究是慢了。紫簪只从殷骓体内露出半截,便被那道耀如白昼,宽达几十丈的降雷狠狠劈中。 叮! 一道细微轻响,落在追映耳中,却如轰天巨雷,她的本命物,被她取名为簪中扇的紫色长簪,断了。 啊!!! 密码伍陆彡74彡陆7伍 追映仰天大吼,歇斯底里,声音尽显凄楚。 “哈哈哈哈哈哈”落雷中,殷骓猖狂的笑着,“追映!这便是你拒绝我的下场!!此生,你休想跻身七境!!哈哈哈哈哈哈” 噗!!! 追映鲜血长吐,身体似枯枝断叶一般,向下坠落。 轰!!! 巨雷彻底爆裂,落入湖中的瞬间,便将湖水贯穿,直身湖底,一时间,湖水被一分为二,浪高如山。 噗!!! 尽管风自轻提前后撤,但那巨雷太过庞大,最终被巨雷的边缘击中,瞬间坠入湖中,当场昏死过去。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风自轻,追映双双坠入湖中,当雷电声渐停,湖水返潮重回湖中后,半空中,只有殷骓那一阵高过一阵的笑声,还回荡在湖面与林间。 不多时,笑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便是痛苦的喊叫声,最后嘭的一声闷响,殷骓因丹田处阵法逆转,被雷电反噬,不堪折磨,一头撞入湖边森林,砸出一个大坑来后,昏迷不醒。 至此,三人大战落幕,皆不醒人事。 第二百五十三章 宣泄 天色渐白又逐渐暗去。 不知过了多久,昨夜还居住在此地林间的鸟儿重回故地,发现故巢早已不见踪影,原本栖息的树林,大半被夷为了平地,地面坑坑洼洼,而湖中的水位也降了一大截,昭示着这里经历过一场大战。 唔 风自轻从昏迷中渐渐醒来,还未睁眼,浑身上下的痛感便如潮水般涌来。嘶!他试着想抬手起身,猛烈的疼痛让他瞬间脱力,只得继续躺着。 “醒了” 一声轻微且沙哑的问候,让风自轻这才记起,自己已不在水中,看来是被人从水中救出来了。 讨论群五六37四三陆七伍 他闻声望去,一位脸色极度苍白,浑身是伤,衣裳破烂的女子背靠在一块大石旁,她手中紧攥着不知何物,正微微出神地望着他。 此时的追映,青丝散乱,因衣衫破烂而裸露在外的肌肤不再雪白,代替的是青一块紫一块,有几处甚至还有烧焦的痕迹,与之前那位妖艳胜花的女子,判若两人。 “追映姑娘”风自轻声音同样沙哑,他才喊了一下对方的名字,便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他自嘲一笑,想来自己此时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随便一个人就能轻松杀掉自己。 幸好,还活着。 听到轻声呼喊,追映回过神来看了眼风自轻,没有言语,眼神依旧有些空洞。 二人一坐一躺,无声而对,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时辰。 终于,风自轻恢复了一丝气力,他运转镜剑诀开始练化元力入体,一丝丝的滋养着元丹。 他内视自身,周身筋脉被雷电侵蚀的不成样子,如被万箭穿过一般,千疮百孔。而因本命精血使用过多,本命气府中更如被强盗大肆搜刮一般,毫无灵气可言,那两柄本命飞剑,自然是也萎靡至极,任他如何驱策,都是一动不动。 元丹中的青色小剑也好不到哪去,早已没有往日那份老大气度,在元丹中摇摇晃晃,像个喝醉的烂酒鬼。 风自轻心中哀叹不已,伤成这样,还能活下来,除了要感谢追映,还能做什么?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趁着恢复了些许气力,他强咬着牙,忍着身上巨大的撕裂感缓缓起身,再轻轻将双腿扯动,从方寸物中取出一颗雪元丹服下,随后尽量以打坐的姿势,开始闭目修行。 呼 风自轻长吐一口浊气,终于稍稍放下心来,还好,有雪元丹,只要多花点时间,早晚会恢复过来的。想到这,他睁开眼,看向追映,在追映的身后,天边处有一丝鱼肚白。 他叹了口气两天了,追映的姿势都不曾变过,怕是受到的伤害太大了。但他此时不敢轻易劝说,怕万一再刺激到她了,就更不应该了。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风自轻是想了又想,这才开口试探着说道:“可曾服下雪元丹?” 追映稍稍点了点头。 风自轻稍舒一口气,还好,知道要疗伤,说明头脑还算清醒。于是他接着说道:“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追映呆呆地看着风自轻,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扣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风自轻将身体往她身边挪了挪,随后从方寸物中取出水壶,打开木塞,递了过去。 追映木讷的伸手接过,浅浅地喝了一口,随后递还回去。 风自轻正准备接过水壶,却不曾想手刚伸出,追映快速把水壶收了回去,紧接着头一仰,开始大口大口地吞咽。清水顺着她的嘴唇不断流下,直至流尽水壶中最后一滴水。 风自轻心中苦涩,不知该如何安慰。 啊!!! 一声突然尖声长叫,响彻四周,惊起一群群飞鸟。 叫声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轻声抽泣。风自轻静静地看着眼前情绪脆弱的女子,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示安慰。 而这一拍,似乎打开了追映情绪宣泄的开关,她再次仰天长啸,双拳紧握,声音中尽显苦楚。 风自轻只能无声陪伴。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似乎是累了,追映终于逐渐安静了下来,眼神中也逐渐有了神采。 “吓到了没”追映轻声询问。 风自轻点了点头,“有点,从没见过你这样。” 追映抬头看了看天边,微微出神,“是啊,这样的我,还是第二回。” 风自轻笑了笑,没有追问第一回是何时出现。 追映回过头,同样笑了笑,“怎么不问我,第一回是因为什么。” 风自轻摇了摇头,正色道:“我希望这样的你,不要再有第三回。如果有,而我又恰巧在场,我一定会打死害你成这样的人!一定会!舍命必达,无论是谁!” 听到风自轻的回答,追映的笑容变得有些灿烂,她摇了摇头,轻声道:“不必,我不值得任何一个人为我去死,哪怕他只是一介凡人。况且那个人早就已经死了。” 风自轻沉声道:“我认为值得!” 追映问道:“为什么?” 首发:塔&读小说 风自轻回答道:“因为我们是朋友,而且从现在起,你我就是生死之交!” 追映听后愰了愰神,轻声呢喃着,“朋友,似我这般不堪之人,也可以有朋友吗” 风自轻大声且坚定,“当然!你我早已是朋友,而在这之前,你跟执越,也是朋友,他送你的那本书,便是证明。” 追映骤然抬头望向风自轻,渐渐笑出了声,“原来他叫执越啊,执字辈,看来他的身份我猜的一点都没错。那你呢,风不重?” 风自轻这才意识到有点不对,怎么不知不觉就把执越给卖了呢?唉怪我怪我,不过这只是小事而已,小事小事 “重新认识一下,在下风自轻。”风自轻微微一笑。 追映抬了抬下巴,嗯了一声,算了打过了招呼。 风自轻心中一宽,终于变回来了。 见气氛逐渐暖和,风自轻便询问起追映的伤势来,“如何,伤的有多重?雪元丹对你是否很有效?” 身份证-伍陆彡74彡陆7伍 追映的笑容一僵,随后轻轻摇了摇头,“身体上已经没什么大碍,服过雪元丹后便恢复得差不多了,不然刚才也没余力把你从水中捞出来,只不过”说到这,她的手攥地更紧了。看书溂 风自轻虽不知追映本命物被折断一事,但他大概能猜测出一些,身体没大碍,那有碍的,便只有本命物了。 他看了看追映,不知该如何安慰。 第二百五十四章 淤泥 微风掠过湖面,带来阵阵寒意。 追映理了理散乱的发丝,拳头松了又紧,最终缓缓打开,露出那枚被折断的紫簪。 风自轻吃惊地看着那枚断簪,本命物竟然断了!?这对修仙者来说,是除元丹碎裂外,最严重的打击。如果修护不了,那追映此生的境界,便永远无法踏入七境。 追映苦笑一声,“它叫簪中扇,伴我已数十年。它虽然速度不够快,但韧性十足,且杀力大,被它穿体而入之人,无一生还。 数十年来,生死厮杀不在少数,一次次救下我的命。虽然损坏过多次,但凭借极好的韧性,都有惊无险地恢复过来了。唯独这次,遇上了个使雷法且身体构造诡异至极的,栽了个大跟头。” 风自轻略带疑问道:“本命物被毁,其主人必定会身受牵连而受伤极重,即便是在及时服用上好丹药的情况下,想要恢复自身行动,起码也得努力修行恢复半月左右,才能办到。但姑娘你不仅只用了两日,便让身体恢复八九成,还有余力从水中将我救起,就算是雪元丹药效再好,也达不到这种效果,除非” 追映听出了风自轻话中的苗头,眼神逐渐亮了起来,忙问道:“除非什么!?” 风自轻正色道:“除非,你的本命物并没有彻底被毁,它虽然被折断了,但它很有可能是处于一种藕断丝连的状态,姑娘刚才也说了,它韧性十足。”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的网文小说网。&站 “真的!!”追映大喜过望,如果真是这样,那便是不幸中的万幸。只要想尽一切办法修补,是有机会将本命物修护如初的,即便达不到最初的效果,能恢复至八九成,她就还有破境的希望。 风自轻点了点头,“只有这样,才能说的通,你本命物被毁,却能以正常速度恢复,姑娘你现在快好好感应一番。” 经风自轻一提醒,追映这才想起之前因为伤心过度,思绪一片混乱,都不曾好好确认一下本命物的真实情况。于是她迅速将折断地紫唤回本命气府之中,随后盘膝修行感应,不多时,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果然,虽然本命物表面已被折断,但当她试着用一滴本命精血温养时发现,折断地截口处,有两根极其细微的细线相连。她当即喜上眉梢,原来真有藕断丝连之态的存在。 “呼”追映长呼一口气,柔声道:“谢了,要不是你分析点醒我,恐怕我此生都要浑浑噩噩地活着了。” 风自轻摇头一笑,“你不会。我刚才说过了,你我已是生死之交,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找到修补它的办法,让你正常修行。” 追映重新将背靠在大石上,摇头说道:“你不必将我此次救你看得过重,说实话,当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一定要救你。此时想来,或许是我身处污秽之中太久,而你是我此生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光亮,所以想着,多亮一会儿是一会儿。” 原来如此,听完追映这段话,风自轻这才明白,此前在北阴山中,为何会将那两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为何会对人们四人手下留情。 自比污秽,你一定经历过很多很多肮脏之事,所以才会厌世,但同时心中又向往美好,想要护一护眼之所见的光亮,为其其挡一挡风雪。 风自轻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位苍白脸庞的女子,她神情平静,眼神明亮,正微微出神的看着天边那一抹白光。 扣扣 此时的她,全然没有半点妖艳感,虽然衣衫破烂,虽然发丝散乱,但却有一种别样的清柔感。一阵微风拂面而过,荡起缕缕青丝,一种清漪之感浮于心头,让他想起了前世一篇文章中的千古佳句。 “姑娘可知晓在凡俗中,有人是如何评说莲的吗?” 追映摇了摇头,略微有些不解,为何突然说起了莲?哦,是了,此前这小子的最终一击,便是一朵由元力凝聚而成的,巨大的青红各半的莲花。 风自轻微微一笑,吟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追映猛然直起身,直勾勾直看着风自轻,说道:“你再说一遍” 风自轻以眼神相对,柔声复述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不可亵玩焉。我不知你过去经历了什么,但你即便身处污秽也能心存美好,且愿以命相护,便如这莲一般,不,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你便是莲,是身处淤泥心不染,陷于肮脏不合污的莲。” 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身处淤泥心不染,陷于肮脏不合污? 听着风自轻对她的评述,追映神情恍惚,心潮起伏不定,思绪万千。 她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因为她从未想过,能得到那这种评价。这种评价,无论放在谁身上,都是一种极其高的肯定。她自自然是极为开心,但她却不敢接受这个评价,因为那段过往,那段只要一起念头都会觉得极度恶心的过往,让她一直不敢去追求美好,只敢暗自守护。 她的思绪飘的很远,远到小时候的种种美好,远到对未来的无限希望终于,她将思绪拉回,再次凝视着风自轻,语气略显颤抖却充满希望地问道:“我真的你有口中之莲,那般好吗?” 密码伍陆彡74彡陆7伍 风自轻用力地点了点头,“当然!我大道天生与莲相亲,所以,绝不会用莲说谎。况且,我没有说谎的必要,因为是有你的所做所为,才有我刚才的肺腑之言。” 追映眼神逐渐明亮,“当真没有骗我!?” “当真!” “绝对没有说谎!?” “绝对!” 听到对方的回答,追映心中一宽,既然你说的如此坦诚,那我便相信你,相信你说的,相信你眼中的那个我。 追映心中渐生明悟,她骤然起身,望向天边破晓处。 朝闻道,夕可死矣。 道,万千之别,无时无刻,无形无相。可以是无形之理,可以是有形路,可以是法,可以是心,可以是万物,自然也可以是我,无论是过去之我,亦或是现在,亦或是未来。 读者身份证- 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浮现于心头,这一刻,追映不再厌恶,不再神伤,心中无比宁静。 我终于敢正面直视你了,过去的我。 啪 困于追映心中数十年的枷锁,终于一夕而落,她蓦然一笑,笑容如花般绽放,明眸善睐,顾盼生辉。 她的笑容越来越浓,直至笑出声来,最后放声大笑虽然声音有些沙哑,但却无比喜悦。 哈哈哈哈哈哈 风自轻坐在地上,仰头看着这位似乎许久都不曾这般肆意而笑地女子,心中莫名有了一丝欣慰。 渐渐地,他感觉到空气中的灵气突然莫名颤动了起来,紧接着开始自行炼化一般,渐渐成漩,随后不断涌向正在放声大笑的女子。 风自轻眼前一亮,难不成是 第二百五十五章 新生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追映的笑声还在继续,她似乎不知疲倦,似乎要把这数十年都不曾开怀大笑的时光,一次性补回来。 四周灵气不断被炼化,如潮水涌入追映体内,不多时,风自轻便感觉到四周空气中有一股莫名地威压,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于是他咬着牙,催动只恢复些许的元力,身形迅速后退数丈,这才稍感轻松。 看着身处灵气漩涡的追映,风自轻备感开怀,所谓苦尽甘来,便是如此。 返璞入渊,登凌云三境,七境合渊境。嗯就是不知道她的本命物能不能趁着这次破境之际,乘势恢复,即便不能直接恢复如初,多少总要恢复几成。 风自轻紧盯着追映,看能否在合适的时机,稍稍提醒她一句。不过片刻之后,他的发现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只见追映在感悟破境之中,还不望将断簪置于胸前,同时引导着那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灵气,为其修补淬炼。 灵气漩涡越来越急,被炼化的元力的速度越来越快,突然,一道耀眼光芒从天边破晓处射出,以迅雷之势朝追映而来。 风自轻双眼瞪大,那是天地之力! 嘭!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那道光芒径直射中追映胸前的断簪,发出巨大响声,追映当即被震出一口心血。 追映反应极为迅速,将光芒一分为三,一道被她引入丹田之中,另外两道分别钻入两截断簪之中,被引入断簪中的,还有她那口心血,二者一同为其修补淬练。 风自轻看的直点头,以后破七境时,可得好好学学。 天地之力入体后,追映周身逐渐发亮,随后越来越耀眼,风自轻看的双眼发涩,甚至还有疼痛之感,不得不抬手遮挡,紧闭双眼。 嘭! 又是一声巨响,以追映为中心,四周灵气激荡不已,一道强过一道,迅速朝四周扩散。风自轻由于重伤未稳,竟被灵气余浪给震倒在地,心中备感无奈。 许久,四周的灵气渐渐平移,这也意味着追映的破境终于趋于稳定。 风自轻咬了咬牙,缓缓直起来身,定睛一看,眼中充满了震惊。此刻,之前原被夷为平地,且沆沆洼洼地地面,如雨后春笋般,长出了一大片绿芽,为这片森林,重添生机。 读者身份证-伍陆彡74彡陆7伍 风自轻呆呆地看着,心中感叹万分,毁后重生,这,便是真正地天地之力吗? “不用过于惊讶,这是因为破境之时所涌现的庞大力量所致的,合渊境并不能轻易做到,劫云境应该可以。而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区域再生,或许是因为我本命物的韧性所致。” 成功跻身七境的追映,借着天地之力已经将体内全身筋脉修补并重新淬炼,之前体内因大战所残留的雷电之力清洗一空。 此时的地,已经换上了新衣裙,嗓音悦耳,气质极佳,配上她本就艳丽的脸庞,更添绝美之感。 风自轻将眼神降低,一时不敢正面凝视,他哦了一声,道:“懂了,因为你本命物的特性,加上地下树根遍布,所以才有此情景。” 追映抬了抬下巴,微微一笑,嗯了一声。 风自轻问道:“那你的本命物” 追映手掌一摊,紫簪当即浮现于她掌中,风自轻一声惊呼,因为追映掌中的本命物并没有恢复如初,还是两截,只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两截本命物似乎已经截然不同了。 此刻,两截本命物的形状已经发生了变化,原来是簪尖的那截,其所断之处已经重新炼化出簪头,就成一枚小型紫簪;而原来带有折扇的簪头部分,则被炼化成了一柄小折扇。 小紫簪表面为紫,但内中含白,与之前的通体为紫大有不同;小折扇通体为白,胜如白玉,莹光流转,看着似乎比小紫簪更为不凡。 身份证- “这这算是两件本命物?”风自轻有些疑惑。 追映摇摇头,“不是,这一簪一扇的情况,与你之前所说的“藕断丝连”情况一致,只不过经过天地之力的淬练,它们之间的“丝”极为坚韧,有无数条细线相连。初看之下,便会如你刚才一般,以为是两件本命物,但其实还是一件,只不过是两种形态呈现出来。” 风自轻长哦一声,原来如此,又问道:“那此种形态,对你的修行,可有影响?” 追映微微一笑,“算是因祸得福,不仅没有丝毫影响,甚至让我的实力提升了一大截。之前因本命物速度不够快,很容易错失良机,但现在不同了,小紫簪中的白色部分便是残留的天地之力,可极大提升其速度,且杀力也增大了。至于这柄小折扇,还未完全摸清楚,需要时日感悟。” 啪,风自轻忍不住双手一拍,却疼得他龇牙咧嘴,随后哈哈一笑,“如此幸好啊,幸好如此啊!可有为其取名?” 追映摇了摇头,“这倒还没有,要不你帮我取个?” 风自轻嘿嘿一笑,你这样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取名一事,他向来擅长。沉思片刻,他指着小紫簪道:“紫中含白,不如就叫姿白,英姿飒爽,心明如白,又谐音紫白,意下如何?” 追映挑了挑眉,“尚可。” 风自轻随后指向小折扇道:“姗玉如何?扇有静雅之意,与姗字寓意相近,扇白如玉,同样谐音扇玉。” 追映白了他一眼,敢情你取名都是按谐音来的?不过名字还行,就不跟你计较了,“凑合,就暂且定下。姿白,姗玉,与我的容貌确实挺相符的,算你有心了。作为感谢,来,我为你疗伤。”看书溂 讨论群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风自轻咧嘴一笑,点了点头,随后开始按照追映的指示,配合她为自己疗伤。只不过他刚刚催动元力,两道赤红雷电乍现映入他的眼帘,其中一道以极快地速度朝他射来,另一道攻向谁,自然不言而喻。 风自轻暗道一声,完了!濒死一击,自然是全力以赴,没想到殷骓竟然没死,而且还有余力反击。 眼见赤红雷电就要穿体而过,一道白光闪过,将雷电悉数挡下,风自轻定睛一看,原来是那柄被取名为姗玉的小折扇,不过已经展开来了,且变大了不少。 呼风自轻长呼一口气,想起了追映已是七境,那对付半步六境,便不在话下,更何况还是对方还身受重伤。 “追映!!!” 一声极为不甘地吼叫声从远处森林中传来,追映冷哼一声,心中一动,已被取名为姿白的小紫簪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去,一声惨叫过后,姿白回到追映身前。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杀力确实涨了不少。 她没有理会那道叫喊,继续为风自轻疗伤,因为她知晓,刚才只不是那人的濒死一击,所以很快就会死去。 跟将死之人计较什么 第二百五十六章 暂别 许久,追映收回为风自轻疗伤的手,取出一颗丹药服下,这小子的伤还真是重的可以,光是清除雷电残留侵蚀就比较费尽,还好已经跻身七境了,不然连疗伤都棘手。 风自轻长吐数口浊气,起身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有七境疗伤,就是不一样,这不,已经恢复了一半了。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他从方寸物中取中两颗雪元丹,递了过去,说道:“这是我全身上下最值钱最保命的东西,只有最后几颗了,你收下。” 追映摆了摆手,“不用了,这丹药对我的作用已经没那么大了,你自己留着。” “真的?”风自轻将信将疑。 追映白了一眼道:“真的,有好东西给我,我会不收?只不过确实是对我用处不大,给我有点浪费。” 风自轻这才将丹药收回,随后问道:“那人,死了?” 追映撇了撇嘴,“没有,不过也快了,想来是我刚才破境的缘故,让他从中将死之态中醒来,还得到元力恢复了些许气力,不然就没刚才的事了。” 风自轻点点头,心中有些后怕,这会使雷法的就是诡异,连七境都感应不到对方已经醒了,以后碰上了,要小心再小心。 “你要过去看看吗?”风自轻问道。 追映用嫌弃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你是不是受伤把脑了给烧坏了。 风自轻一拍脑袋,这不是多此一问嘛,追映一直都不待见那殷骓,一看到他便会想起那段抹不掉的过往,要看才怪呢。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风自轻几个闪身,来到殷骓身前,此时的他,浑身无一块好肉,因破衫裸露在外的是一截截白骨,皮肉被雷电反噬,几乎不存,如一只濒死的野狗一般,凄惨无比。 “你的脑子里,应该是住着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此时的你。”风自轻看着地下的殷骓,冷然道。 殷骓努力抬起他那只带皮骨架子的脸庞,诡异一笑,“实力不怎么样,眼睛倒是挺毒的,今天栽了,也不算很亏。” 风自轻哼声道:“这是你自寻恶果罢了,有什么遗言?” 殷骓将头侧过,用力全身力气抬头望去,但终究因被大树阻挡了视线,最后凄惨一笑,“哈哈哈七境,真不了起只看结果,终究是做了件好事看在另一个我的面子上,把我埋了还有,替另一个我对她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殷骓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个方向喊完人生最后一句话,便就此而去。 风自轻轻叹一声,你活该,你何必呢 “埋了?”追映看着远方,随口问道。 “都听到了?”风自轻反问道。 读者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追映嗯了一声。 “嗯,埋了。”风自轻点点头,既然都听到了,那就懒得转述了。随后他想起一事,从方寸物中取出境源岛令牌,问道:“就只有一枚,怎么办?” 追映斜眼看了看他,“你不会真被伤傻了?” 风自轻刚想出言回怼,突然想了起来,境源岛只有四至六镜才能进入,而追映已经是七境了。 “那我便勉为其难地收下喽”风自轻故作为难道。 追映白了他一眼,“德性” 风自轻哈哈一笑,说道:“追映,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率性而为。既然成功跻身七境了,算是一种新生了,不如换个活法?” 追映神情一柔,想了想,嗯了一声,“可以试试” “那我就拭目以待。” “那就,四论剑典见。” 读者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嗯,好啊?”风自轻有些猝不及防,这就准备走了? 追映咯咯一笑,“不是你说的要率性而为吗,这不就是喽” 风自轻一时无言以对。 “好了,离境源岛开启之时不久了,赶紧找个地方,好好疗伤才是。” 风自轻点点头,“接下来,你打算去哪?” 追映对着远处天空一指,“四论剑典,当然是去中衍承州了,到时再会。”说罢,她便凌空一跃,头也不回地御剑远去。 风自轻张了张嘴,好家伙,这是不是有点太率性而为了。不过想归想,脸上却不禁露出了笑容。 这样,感觉挺不错。 那么,殷骓的财物,我就却之不恭了,嘿嘿就是有点棘手,好像打不开 密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风自轻离开后找了处隐蔽之地,继续恢复伤势。 此战,对他自身的提升并不大,毕竟对战之时大多忙于奔命,没多少时间思考别的,能活命,全靠追映的帮忙,所以除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自身筋脉淬炼更加坚韧些,其余的也没什么大的提升,倒是对于以身化莲这招,感悟深了些。 这次对战一下就损失掉了几颗雪元丹,着实让他有些肉疼,希望在殷骓的方寸物中,能捞回来点儿。 不知过了多久,风自轻从入定中醒来。 他起身伸了个大懒腰,顿时噼里啪啦地一阵响,“唔舒坦”拉伸过后,风自轻御剑至半空,辨明境源岛方向后,御剑而去。 —— 百里之外。 追映将途经此地的一行人中最后一人打晕,心中蓦然一动,望向远方,含笑道:“你可算是终于把伤养好了,也不枉我帮你料理这么多蚊子,回头不宰你几顿说不过去啊”她拍了拍手,自顾自点头,“嗯此行事了,是该去中洲玩玩了,还有承天宗执越” 密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 风自轻一路御剑疾行,偶尔稍作停顿恢复,便又接着御剑而行,生怕错过了境源岛开启仪式。 就这般疾行了日,风自轻终于看到海,境海。 海边有一座宽有数丈,长约近百米,由竹木搭建而成的长廊,可供出海捕鱼者歇脚。当然,此时自然是见不到普通人的,只而修行之士则是把他当作临时交易的一个场所。 当看着偌大地长廊中只剩零星几个包袱斋时,风自轻知晓,境源岛快开启了,于是他顾不得多问,理也不理身后那一阵吆喝,御剑入海疾行。 第二百五十七章 入岛 五百里,御剑片刻即到。 境源岛,方圆数百里,岛中林木丛生,枝繁叶茂,从外表看,与其他岛屿并无不同,但岛内却是妖兽众多。 因为岛内元力极为浓郁,自然而然地,便孕育出了许多天材地宝,而其中最多最广的,便属岛中央元宫了。 元宫,一座无人知晓其来历的古老宫殿,其范围颇广,里面似乎有某种阵法加持,其内部的元力比外围要浓郁近十倍,是座修行圣地。 要不是碍其岛中境界的限制,恐怕在其刚出现的头两次,就会被洗劫一空。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的网文小说网站 当风自轻顺着令牌气息赶到之时,岛上外围广场处已是人满为患,但并不吵闹,毕竟大多都会聚音成线,只有几个走大运的洞元境在小声交淡。 风自轻这回学聪明了,早早就将境界压在了五境中期,他利索的收剑落地,快速隐入人群之中,观察了一会儿,挑了位面善的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据这位乘虚境后期的面善兄讲述,他跟一位承天宗弟子有些许交情,所以运气不错,早早就得了一块令牌,随且与之同行,来了这境源岛附近等候静修了数月。 风自轻听后不禁重新打量了下面善兄,能与承天宗弟子同行,想来实力与人品都应该不错,入岛后有机会结个伴也是好的。 法阵开启需在入夜之后,届时承天宗弟子会引星月之力入阵,以此启阵。此时日头当正,离入夜尚早,风自轻分享了些许特色美食,暂别了面善兄,自己一个人开始瞎晃荡。 先前御剑而来时,风自轻对境源岛感应过一番,结果自然毫无反应,本以为登岛之后能有点不一样的,没想到还是感应不到任何东西。 是的,包括林中鸟,丛中蛇,溪中鱼,他感应不到任何生物迹象,要不是亲眼见到有鸟在树林上空飞翔,且又看到了人影,他当时还会为走错岛了。 而这外围广场,是过由承天宗弟子临时开辟出来的一大块空地,此前的开辟之所,早已没了迹象。 他没有主动去找承天宗弟子搭讪,这样太高调了,不是他的行事作风。在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没得到任何头绪之后,便索性挑了块地方盘膝而坐,修行打发时间。 读者身份证-伍陆彡74彡陆7伍 入夜。 一阵极其强烈的元力波动突然撞击在众人胸口,风自轻自然也在内。他蓦然睁眼,只见几位承天宗弟子围成一圈,手中掐诀不断,不多时,一条条淡蓝色光线开始闪现,随后在圈中来回奔走。看书喇 片刻之后,天空蓦然一亮,一道极其明亮的蓝色巨型光柱突然从夜空中倾泄而下,圈中那无数条淡蓝色光线瞬间安静下来,随后开始沿着光柱缓缓绕圈,最后凝聚成了七颗蓝白光球,环绕而行。 “法阵已启,一柱香后便可入岛,诸位,好恶由身,凡事三思而行!”为首的承天宗弟子朗声道。 “岛中变幻莫测,最好结伴而行,若实力不济,切莫深入!”另一位承天宗弟子苦口婆心地提醒道。 一柱香后。 “以令牌入岛,一切小心!” 在承天宗弟子的准许后,众多散修手握令牌,争先恐后的涌入蓝色光柱之中,风自轻见面善兄不紧不慢地撞和光柱之中后,便依葫芦画瓢,迈向光柱,随后眼前一花,只听耳边风声呼啸而过,下一刻便已被传送入岛。 风自轻还没来得及察看四周,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悸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牵引一般,但当他准备静心感应之时,悸动却突然消失,随后脚下的土地突然震动了一下,转瞬即停。 密码 他摸了摸头,一进来就有幻觉了?这岛有点邪门啊 收归思绪,一股极其浓郁的元力顿时扑面而来,瞬间将他包裹其中,他心中顿时一惊,好家伙,果然是修炼宝地,傻子都可以按照功法修行了。 他当即催动体内元力牵引入体,稍稍炼化之后便停了下来,此时不是修炼的时机,先好好察探四周之后再作打算。还以为能跟面善兄结个伴,没想到一瞬眼便没了踪影,还好入岛之后可以正常感应四周,不然还真不好办,就是能感应到的范围并不大,情况跟北阴山地宫幻境有些类似。 天空灰暗,四周一片阴森之感,风自轻本想御剑凌空查探方向,却发现自己不管飞多高,都高不过四周的参天树木,像是能无限生长一般,十分诡异,无法鸟瞰全岛,无奈之下,只发放弃。 既然暂时辨明不了方向,风自轻无奈只好凭借直觉,朝元力相对稀薄之地走去。元力越稀薄,人和妖兽应该去的更少,相对安全些。 行了约小半个时辰,依稀听到了前方不远处有海浪击打崖壁之声,风自轻这才知晓,自己原来是到了岛的边缘。 既然是边缘,那应该相对安全,毕竟大多人都会选择去往岛中央最为浓郁的元宫修行。至于妖兽,合力击杀便是,虽然有些麻烦。 四下无事,风自轻便开始静坐修行,镜剑诀缓缓运转,四周源源不断地的元力被炼化入体,比平时修行轻松数倍不止,且事半功倍。 不知过了多久,风自轻便感觉体内的元力已经接近饱和状态了,此时他的境界是半步六境,一味地吸纳炼化对他意义不大,所以他当即中断修行,决定前往元力浓郁的中央处,与妖兽对战,寻找破境契机。 塔。读-a&pp,免<费小说。网。站 穿行了小半个时辰,风自轻被一头名为毒炎虎的五境妖兽拦住了去路。它背部受了伤,染红了大片毛发,一只眼睛还流着血,剩下的那只眼睛腥红,紧盯着眼前不远处的猎物,低声嘶吼。 毒炎虎,浑身是宝,根骨和皮毛都是上好的炼器材料,而经过其血液淬练而成的法器,会携带大量毒性,即便是六境修仙者都要小心应对。 风自轻眯了眯眼,果然如外界所说,境源岛的妖兽不管境界高低,都无法幻化人形,更别提口吐人言了,灵智似乎被压制住了一般,只有妖兽的本能。 一头五境妖兽对他而言,只能算是小麻烦,更何况还是受了伤,但这只显然是被人追杀至此的。既然是追杀,那追杀它的人自然不会距离太远,为了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风自轻只是稍稍释放半步六境的压迫感,想让它知难而退。 对于眼前这个人类的境界压制,毒炎虎虽然心中有些惧怕,但并未转身逃走,因为它的本能告诉它,即便到了岛的边缘也依旧逃不开人类的追捕,那便只有拼命了。 风自轻歪了歪头,心中颇为郁闷,境源岛的妖兽,都不怕死吗?他飘然侧身,躲过毒炎虎的扑咬,与此同时缚巍挥动,剑身轻甩,将其拍退数丈远。 他眉间突然一皱,追杀毒炎虎的人已经来了,不多,有三个,两个乘虚境中期,一个后期。 他摸了摸下巴,有点麻烦啊 第二百五十八章 戏耍 “这位道友,毒炎虎可是我们先遇到的,你这横插一脚,不太厚道” 风自轻闻声望去,一个中年模样的汉子立在不远处树枝上,神情略显高傲,另外两位年轻点的各自站在树上,一左一右,一远一近,神态警惕。 果然,刚才稍稍出手没能避开对方的感应,风自轻打量了下中年汉子,淡然道:“我对这毒炎虎不感兴趣,是它先动手的,我不过是还以颜色罢了。” “哦?是嘛即如此,还不速速离去,我等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否则” 风自轻撇了撇嘴,将缚巍回鞘,朝着对方来时的路线,缓缓离去。还没走远,便听到了身后的细声取笑。 扣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切,怂货一个,果然待在边缘的人实力都不怎么样。”开口的是年轻中的一个。 另一个讥笑一声,“他就一个人,当然只敢当缩头乌龟了,咱借他几个胆子,都不敢大声说话,哈哈哈你还别说,他那把剑看着好像不错,等解决了这头毒炎虎,要不”说到后面,语气带着询问。 听到这,风自轻停下脚步,静候对方老大的决定。 中年汉子渐渐嘴角上扬,他已经感应到了对方停止了脚步,神情转为不屑,“要不是他还算识时务,咱手上又正巧有事,我倒不介意抢一”话未说完,他神情突然一僵,瞳孔微缩。 咔嚓! 嘭! 风自轻一脚踩着最开始说他是怂包的修士的脸,缚巍插在对方头旁的地上,弯腰笑问道:“你猜,现在谁是怂包?” 修士的身躯止不住地有些许颤抖,他没有开口说话,因为他怕说错话,命就当场没了。他望向自家大哥,却被那只大脚挡住了视线,神情焦急眼神畏惧。 “你!放开我兄弟!老子要干死”首先表态的是提议要抢风自轻剑的年轻修士,他嚣张的话语没能如愿说完。 在对方说前半句之时,风自轻脚下骤然发力,一脚将对方的头下踩出一个大坑,对方当场晕了过去,不过不会晕多久,他下脚很有分寸。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随后他身形一闪,瞬移至那年轻修士身旁,缚巍剑身横甩,后者的身形便如断线风筝一般,不断撞树倒飞而去。 风自轻甩了甩衣袖,望向那中年汉子,微笑道:“如何,可还识时务?” 中年汉子神情慌张,他实在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自家兄弟都是乘虚境中期,却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思绪急转,他放低姿态道:“道友实力高强,是我等不识好歹,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等。” 风自轻侧头望向那头十分懂得抓住时机逃跑的毒炎虎,笑了笑,随意道:“你这事后弥补的本事,不怎么样啊。” 中年汉子心中发虚,这种轻飘飘地道歉,对方显然不满意,只好试探问道:“那不知道友想要什么?” 风自轻将缚巍找在肩头,假装思索后说道:“你有两个兄弟,不如你选一个,让他把事情扛一扛,如何?” “你!”中年汉子怒目而视,厉声道:“道友如此咄咄逼人,就不怕人外有人,遭报应吗!” 风自轻听后不禁笑出了声,边笑边道:“对你们来说,我这不就是人外有人嘛,哈哈哈你们可不就遭报应了嘛,哈哈哈” “你!!”中年汉子神情一窘,一时哑口无言。片刻后,见对方依旧嘴角含笑,咬着牙道:“道友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风自轻掏了掏耳朵,随后甩了甩,一脸的不耐烦。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中年汉子见对方如此态度,几次欲言又止,心中既愤怒又无奈,最终妥协道:“是老三先说你的不是,便让他来。” “老大,你竟然!!!”头被踩晕的年轻修士,很适时的醒了过来,并听到了自家老大的决定。 风自轻转头朝年轻修士笑道:“怎么样,这就是你尊敬的大哥,人不错,哈哈哈” 排行老三的年轻修士神情愤怒,紧盯着中年汉子,后者眼神闪躲。 风自轻见目的已达到,便不再戏耍。他神情一变,身形一闪,瞬移至中年汉子身前,在对方来不及还手之际,一拳重重砸在对方胸前,几根肋骨应声而断,鲜血随之喷出。 “呐,你老大已经受了重伤,机会可遇不可求,自已看着办,唉,我真是个好人呐”说完,风自轻几个闪身,悠然离去。 三个五境修士追杀一头五境毒炎虎,都让它有机会逃走,可见这三人的实力稀烂,所以风自轻才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教训他们一顿。 至于这三人之间会发生什么,风自轻并不在意,不过不出意外,应该会大打出手,然后看在往日的情份上留手,最后不欢而散。 人心嘛,向来如此,谁让他们心存恶意,又不掩藏。 塔读。app。&,小&<说网站 一路疾行,期间,风自轻顺手解决了几头不识好歹的妖兽,剜了它们的妖丹,等出去后可以拿去海边长廊那换点物品。 本以为距离岛中央越近,妖兽会越来越多,却不曾想廖廖无几,遇到的人也不多,就那么零星几小拨,四周也没有厮杀的痕迹,这让风自轻很是疑惑。 难不成都在元宫中? 没道理啊,据他所知,境源岛一旦现世,岛中原本盘踞在元宫中的妖兽大多都会选择出来,因为他们知晓人族会来。 妖丹对人族而言是好东西,而人类元丹对妖兽来讲,自然也是上好的修炼补品,所以厮杀在所难免。但这一路行来,除了顺手解决的几头妖兽,连一头稍微厉害的妖兽都不曾遇到,实属反常。人与妖兽都在元宫中,这表明元宫此时或许正在发生什么大事 带着疑惑,风自轻十分谨慎地前往元宫,一探究竟。 约莫小半个时辰,风自轻终于到了元宫附近,他先是仔细对四周感应一番,结果元宫外围十分安静,人与妖兽都不见踪影。随后他试着御剑去往元宫上宫查看情况,却发现元宫上方有无形结界阻挡,无法进入,于是他只好放弃御剑,选择从大门步行而入。 元宫是座古老宫殿,外观庄严朴素,散发着一种沉重肃穆之感。大门此时大开,门前是一大片青砖铺地,上面碎了不少,显然之前有过打斗。 风自轻行至大门前,伸长脖子朝里看了看,门内依旧没有半个人影。一番思索后,他抬腿跨门而入,双脚刚着地,眼前便是一花,映入眼帘地,却是一副极其混乱的画面,喧嚣之声不绝于耳。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二百五十九章 暴动 此时的元宫之中,毫无庄严可言,人类修士正与妖兽互相厮杀,四周建筑不断倒塌,躺在地上的人与妖兽已经不少,地上血流成河,早已分不清血是谁而流,场面十分血腥。 轰!! 风自轻身侧不远处的一座长廊被一头巨型妖兽撞塌,尘土碎石四溅,他连忙侧身躲开,心道好家伙,这场面,还真是头一回见。 吼!! 一头不知名妖兽忽然出现在眼前,风自轻正准备提剑迎击,下一刻妖兽便被一位人族修士一脚踹飞。 “愣着干嘛!动手啊!!” 风自轻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位面善兄,连忙道了声谢,随后加入大战的行列,他已经感应到了,身后大门的结界,似乎只能进,不能出。 所以,这时候他只有先打了再说,然后寻个机会再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一剑将一头不知名妖兽拍飞数丈,随后给面善兄传音道:“李道友,这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这妖兽会群起而攻之?” 面善兄一剑将妖兽拦腰砍杀,摇了摇头,传音回道:“具体发生了何事,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比你进来早进来一阵子,这是经历的第二波兽潮了。现在我只知道元宫深处似乎出现了什么重宝,妖兽不再散落各自为伍,而是被一头七境妖兽驱使着。” “七境妖兽!?境源岛中竟有七境妖兽!?”风自轻十分惊讶,因为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面善兄闪身躲避妖兽的攻击,继续传音道:“开始我也跟你一样不敢相信,若岛中有七境妖兽,承天宗必定会提前告知我等,此时想来,怕是那头妖兽才刚破境不久。”面善兄虽然面善,但头脑十分冷静。 “照李道友的意思,那妖兽可能是因为我等入岛,随后触发了何种禁制,让它趁机破境。”风自轻分析道。 “我与风道友想法类似,只不过以往并未出现过此种情况,所以一时不好妄下论断。” 风自轻一剑刺入一头妖兽背部,随即双膝微曲借力后跃数丈,避开妖兽临死的反扑,正欲提剑趁机将其斩杀,却不想远处突然响起一阵妖兽的嘶吼,下一刻众妖兽如鸣金收兵一般,如潮水般迅速退回元宫深处。 “休息会儿,妖兽暂时不会来了。”说完,面善兄将佩剑擦净后入鞘,一左一右拖着两头妖兽朝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大殿中走去,并示意风自轻跟上。 风自轻环顾四周,见众修士都做着跟面善兄一样的事,看样子是要将妖兽集中在一起,然后分获。他当即有样学样,拖着两头妖兽跟了上去。 讨论群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前面就是临时指挥的大殿,为了对付妖兽,大家一共推举了三位领头人,一位半步七境,两位六境后期。不过大家都是散修,单独惯了,除了妖兽来犯时会稍微齐心,其它时间都是各自为伍,所以不用拘束。” 风自轻点头道了声谢,随后想了佬,问道:“对了,李道友,那七境妖兽可驱使群兽,是不是意味着,它已经开了灵智?不然单凭境界,岂能让妖兽们如此攻守有序?” 面善兄点头道:“风道友聪慧,我猜想大致是了,一头开了灵智的七境妖兽,手下还有一大群妖兽,不好对付啊” 风自轻跟着叹了一声,思绪急转。 二人说话其间,不知不觉便到了大殿前,风自轻跟着面善兄将妖兽扔到指定位置,并写下战绩,侍负责清点的修士清点完,他会分到猎杀妖兽数量的一半妖丹。 每人获得的妖丹有低有高,这点让风自轻对领头人有一丝认可,毕竟做事有分寸的散修,并不多。 进入大殿,大殿中人头攒动,细细思语者众,三位领头人站在大殿高阶上,眉头微皱。 “云兄,比之上次兽潮,这次妖兽似乎更加凶狠了。”站在左侧的黑衣修士传音问道。 站在中间的是位身穿褐色长袍的中年修士,他点头传音回道:“吴兄也看出来了,不错,这次已经冲到元宫大门了,下次恐怕雷兄,情况打探的如何了?” 塔。读-a&pp,免<费小说。网。站 站在右侧的白衣修士摇了摇头,“前去打探情况几位道友至今未归,恐怕已遭不测了” 云姓褐衣修士叹了一声,低声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下次兽潮还不知程度如何,不如此刻立即发动反攻,我想就算那头畜生开了灵智,也想不到我等会带伤反攻。” 吴姓黑衣修士有些迟疑不定,轻声问道:“可我等刚大战完,战力未曾恢复几分,冒然反攻,是不是过于冒险了?况且,他们也未必会舍命听咱们的。” 雷姓白衣修士嘴角微微上扬,“演了这么久的好人,不就是为了此刻么?”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皆眼含深意。身为散修,向来是死道友莫死贫道,在被推举为领头人之初,三人就互相试探过对方的想法,之后借着兽潮又暗示过几次,这次不过是说明了而已。 以往最高只有半步六境的妖兽突然破境,而且还开了灵智,且又组织妖兽攻守有序,三人推断,元宫深处必有重宝,不然怎么会发生这么多怪事? 七境妖兽,可不是好杀的,想要夺取重宝,必会有伤亡,如何让他人为你卖命,自然是收取人心了。 散修,常在生死之间游走,当好人不会,演自然是会的了。 云姓修士环顾四周,心中想着,该如何发表一番让人热血澎湃的演说。 正措词思索间,负责清点战利品的修士入殿而来,而后径直来到他的跟前,得到他的示意后,大声朗读着战后收获,并将每人对应所得一一报述。 口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当报完最后一人的名字后,修士便不在言语,在听到台阶下众修士的口头感谢后,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 见众人心态渐好,云姓领头人便借机大声道:“诸位,且听我一言!” 声音传遍大殿每个角落,众修士渐渐安静,望向那位半步七境的领头人,后者神情严肃道:“诸位,咱们已经经历了数波兽潮,除了最初是咱们主动进攻,之后都是被动防守,若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下去,对咱们十分不妙啊!” 另外两位领头人很适时的帮腔,并稍稍为之后的情况推衍一番,结果自然不妙。 众修士对三位领头人的实力还算认可,不然也不会将他们推举出来,再加上战利品分获得当,所以渐渐地,对三位领头人有些信服。所以,在他们讲述情况之后,心中便多了一分不安。看书溂 随后三人将妖兽之危夸大几分,以此引发众人的怒意,在有几个脾气暴躁的修士的无形助攻下,委婉地表达了想要立即反攻的意向。 几个脾气暴躁的修士当即觉得如此甚好,并主动请缨,来个出其不意。 三位领头人互望,眼中略显满意,之前的努力扮演,终归是有用处的。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风自轻冷眼旁观,散修终究是散修啊 第二百六十章 反攻 刚开始,风自轻还觉得三人说的有几分道理,但当听到后面是,便渐渐品出了几分不同。 伤势未曾恢复几分,便怂恿大家前去厮杀,他们境界高且未受伤,当然不怕,可大多数人是五境修士,还受着伤,这是去送死啊! 塔读-app,完全开源-的网文网站 风自轻远远地望向高阶上的三位领头人,果然,如此行事,才符合一个经验老道的散修身份。他此时能想到,众修士中也有跟他一样品出不同的来,但枪打出头鸟,自然是见机行事最为稳妥。 “诸位,时不我待,机会稍纵即逝!可有阵法师愿随我三人一同前去布阵!?”见时机成熟,云姓领头人便一马当先的表示要立即出手。 头发些许发白的老阵法师淡然一笑,没有表态,当看到一位年轻的五境初期阵法师毛遂自荐后,摇了摇头,还是年轻啊 “若能成功布下大阵,便是大功一件,我三人亲自为他们请功!元宫深处必有重宝,阵法师可在我等之前挑选适合自己的宝物!”云姓领头人见还差些火候,便许下了重诺。 此言一出,众修士之间一片哗然,当即有几位阵法师上前,表示愿意助一臂之力,而其他不是阵法师的修士,羡慕中夹杂着无奈。 “好!事不宜迟,诸位阵法师随我等先行,大家做好准备,待我信号发出,便全力反攻!杀妖兽!夺宝物!” 另外两位领头人配合地大声喊道:“杀妖兽!夺宝物!” 众修士你一言我一语的跟着喊,情绪高涨。 风自轻高举着双手,大声喊着,很是配合,如此才符合年轻修士容易影响的态度。 三位领头人说了一番豪言壮语后,带着几位阵法师告辞离去,之后众修士便成群,细心谋划着。 本书首发:塔-读。。 风自轻缓缓探头观看,情形与他所料不差。 远处,溶洞上空显现着一座巨大地不知名赤红大阵,修士与妖兽皆在其中。大阵杀气弥漫,一头头妖兽不断在大阵中倒下,一个个修士都似疯狂一般,全力斩杀妖兽,不留任何余力。 场面比他刚踏入元宫时更加混乱。 仔细观察了片刻。 “不重兄,你可察觉出了些什么?”李愿为皱眉传音道。 风自轻同样皱眉道:“这阵法,有点诡异。阵法之中,那些修士的实力确实涨了不少,但这出手的力度” “似招招出全力,且毫无章法。” 风自轻蓦然抬眼望向李愿为,点头传音道:“对!按理来说,在数名阵法师所布的阵法加持下,修士提升实力实属正常,但为何感觉他们在击杀妖兽之时,并没有轻松多少。相反,由于出手不留余力,导致自身元力消耗过度,即便是面对境界低于自己的妖兽时也依旧如此,那这就不正常了。” “我与不重兄感觉相似,明明留有余力也能斩杀妖兽,降低元力消耗,却选择全力出手,这是不是意味道,这个阵法,古怪的很。”李愿为说完,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塔-读 意思很明显,这阵法,对精神有所影响。 风自轻点了点头,随后抛出疑问,“那阵法师为何要布下这种于我方修士极为不利的阵法?” 李愿为皱了皱眉,“消耗他人,自然是为了利已。” 风自轻道:“是谁带走那些阵法师?是谁战前慷慨激昂,如今战况胶着却不见踪影?” 李愿为双眼睁大,“是以云炎东为首的三位领头人!” 风自轻拍了拍李愿为的肩膀,“你我心照不宣即可,接下来当谨慎行事。” 李愿为用力点了点头,与风自轻继续观察战况。 第二百六十一章 牵引 两人最后等了半天,那七境妖兽还是未曾出现。 风自轻皱眉思索,难不成是受伤了?不应该啊,六境的三领头人都不曾受伤,就更别说是七境妖兽了。那是什么原因,让它可以不顾同族的死活,难不成是所谓的重宝? 想到这,风自轻侧头看了眼李愿为,对方眼含疑问,显然,他也想到了这层,随后传音问道:“不重兄,你觉得那三领头人,会选择何时出手?” 风自轻道:“看这情况,估计要等那些修士的元力消耗的差不多,那时这批妖兽死地也差不多了,那他们争夺重宝就会轻松许多。” “真是好手段呐”李愿为咬着牙说道:“就是不知道到那时,那几位阵法师,能不能安稳脱身。” 风自轻有些诧异,没想到对方还有这层担忧,看来也是有不同经历的人。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自安天命,咱们这趟还不知晓结果如何呢。”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李愿为点了点头,没有过多言语,因为他们二人都知晓,在他们靠近阵法暗处之时,就已经踏入危险区域了。 三位领头人境界最低都是六境后期,自然可以感应到他们二人的存在,而他们一直不曾出手,又观察了这么久,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我们已经感应出阵法的古怪,但选择作壁上观。 这种态度对于散修而言再最正常不过,而三位领头人一心寻宝,暂时不理会他们。但在寻宝之后,他们会不会选择想要掩灭些什么,就说不定了,毕竟这种事,一旦传了出去,那可就是邪修了。要是这次是墨楼主持也就罢了,但偏偏是承天宗,而承天宗向来以“吾身有理,敢言天下”为已任,不排除会出手将他们三人击杀的可能。 对于那几位阵法师的处理,风自轻有些猜想,多半是被以生命为要挟,布下此种有伤天和的阵法,等他们任务完成的差不多时,多半是会“以死谢罪”了。 二人不敢随意走动,只好一只躲在废墟之后。 终于,远处的厮杀声渐渐变小,风自轻再次探头,果然,阵法的赤红光芒缓缓淡去,直到消失,而那些因元力消耗过度的修士,绝大多数脱力就地倒下,大口喘息,有的直接昏死倒地。 片刻之后,远处渐归平静。 风自轻正思索还要不要继续前行之时,心中突然又是一阵猛烈地悸动,紧接着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一道极其模糊且有一丝亲近之感的影子。 仅管他无法看清那是何物,但不知为何,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那是莲花。最后,元丹竟不由自主地跟着颤动了几下,随后青色小剑自身不断地轻微摇晃,似乎在催促他。仟千仦哾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这让他有些拿捏不定了。 走,这还啥也没捞着,而且还可能被三领头人暗中给惦记上了;去,前面危险难明,极有可能还会遇上那三领头人,还有七境妖兽,一不小心,小命直接就呜呼了 犹豫之际,身旁的李愿为开口道:“不重兄可是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前行?” 风自轻抬眼反问道:“李兄有何想法?” 李愿为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我朋友告诫我,遇险事不可强求,明守本心即可。我入岛只为破境,至于宝物,我不强求。前方路途凶险万分,所以,我便止步于此了。此地元力比外面还要更加浓郁,我打算寻一偏僻之地独自修行,若遇瓶颈,则寻妖兽对战,若能突破最好,若不能也能为破境打下基础。” 风自轻点了点头,称赞道:“李兄道心坚定,我心钦佩,若在别的地方,我会选择与李兄一同修行,但这境源岛,似有我所求之物。” 李愿为微微一笑,“那在下便祝不重兄得偿所愿,此去多加小心。” 风自轻洒然一笑,拱手拜别。 从入岛的那一刻,再到现在,其间在他身上所发生的状况渐渐表明,他与这境源岛,冥冥之中,有所牵引,这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即如此,何不放手一探!与李愿为相比,他比前者有更多理由,更需要破境。 塔读 元宫深处的入口本是由一座阵法凝聚而成的,结界已被攻破,结界附近已然是尸体遍地,血流成河。 风自轻看着被破的结界,稍稍愣了愣神,这里面 他深吸一口气,迅速穿越结界。当穿过结界的那一刻,风自轻的心中又传来一阵悸动,而且比刚入岛时稍微强烈一些,时间也更长了一点。 他当即停步细心感应,但由于境界不足,依旧慢了些许,只能隐隐感应到,远方某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他。 元宫深处果然如外界所言,天空灰蒙,云不似云,奇形怪状的树木高耸林立,藤满棘,花多毒。 幽暗的诡异森林中,不时会遇到突然蹿出已经受伤的妖兽袭击,可能是之前的混乱厮杀,导致六境妖兽的数量急剧减少,所以一路走来,风自轻都有惊无险地一路前行。 其间,遇到过一头受了重伤的六境妖兽,刚开始风自轻险些被咬掉一条胳膊,好在清风藏月袍护体,只是手臂骨头被咬断,所以此时的他,不得不找个隐蔽的地方,隐匿气息,疗伤接骨。 疗伤之际,他隐隐听到了远处的窃窃私语。 “雷兄,你说那姓云的,咳咳到时会不会过河拆桥?”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吴兄怎么看?咳咳嘶!!” “我猜有可能,他可是半步七境,咳咳我二人与他相比,终是落了半筹,若他反悔” “我与吴兄所想一致,咳咳!!姓云的表面随和,实则心狠手辣,咳咳那几位阵法师的下场就已说明,此次他故意找借口撇开我们,想必是要独吞重宝。” “那不知雷兄有何高招” “此地草木浓密,恐有妖兽埋伏,你我二人有伤在身,还是先找处隐藏山洞疗伤为上,其它容后再谈,那些妖兽,当真是悍不畏死” “雷兄所言甚是” 待二人远去后,风自轻才敢正常呼吸。 幸好那二人有伤在身,估计伤的不算轻,所以不曾仔细感应,也算是托这地的福,才成功隐匿了气息,这才听到了那二人的对话。 看来,三位领头人行事,都很散修啊。 第二百六十二章 地下 接好手臂骨头,稍作恢复,风自轻果断选择与刚才那二人离去的反方向前行。 行至一片湖泊处,风自轻跳入水中,一阵狂洗,将衣服上的血液清洗干净,突然一阵狂风呼啸而至,随后猛然砸入水中,水面瞬间成冰。 与此同时,哗的一声,他迅速从水中跃出,御剑悬停,望向被攻击的水面上空,那是一件玉如意,品秩应是初级先天元器,可以瞬间凝水成冰。 此时玉如意轻转,受它影响,水面寒气凛凛。 风自轻心中一动,身躯一阵,将一身水气震散,随后便听到一娇滴滴的女子声音道:“小哥当真是心细如发,完全不给小女子机会呀,呵呵呵” 风自轻闻声望去,一身穿蓝衣脸覆面具的女子正掩嘴而笑,面具应是加以炼制过,让他完全感觉不出女子的真实面容。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风自轻斜看了眼水中某处,嘴角微微一扬,缓缓移动道:“我与姑娘素不相识,上来就下死手,可真是好客啊。” 蓝衣女子以手遮耳,摇身弄姿道:“小哥说话真难听,什么叫下死手啊,刚才不过是与你打个招呼罢了,这荒郊野岭的,好不容易见着个人,不打招呼,岂不是没礼貌嘛。都怪小哥长得太俊了,这才没忍住试探了一下,谈何下死手呀,要罚,要罚的哦” 风自轻移至岸边,安稳落地后笑道:“如此是在下的不是了,不知姑娘,想要如何惩罚在下?” 蓝衣女子一手插腰,一手点着鼻子道:“嗯小哥手中的剑不错,借小女子玩玩可好。” “好啊。”说完,风自轻身形瞬间激射出去,一脚踹中对方小腹,将对方踹出数丈远,紧接着施展瞬移至对方身体上方,一剑狠狠砸下。 嘭!! “姑娘,剑好玩吗?”风自轻嘴角含笑,眼神中却杀意渐浓。 一个五境后期也敢学别人杀人越货,真是不知斤两,要不是水下那家伙也是半步六境,当场就结果了你! “咳咳你你!!山哥!!!”女子尖声喊叫,怒气冲天。 哗!!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一道人影从水中猛然蹿出,风自轻早有防备,身形飘然而转,避开那人直刺而来的匕首,随后迅速后退数丈,与之拉开距离。 他打量着从水中刺袭而出的男子,身形瘦小,脸颊消瘦,留有两撇山羊胡子。 “半步六境?!”山羊胡男子有些迟疑不定,刚才在水下他观察不真切,于是他又仔细观察了片刻,这才点点头,确认对方故意压境。 “年纪轻轻,就已是半步六境,还以压境示人,年轻人有些江湖阅历啊。”山羊胡男子貌若中年,一副老气横秋的神态。 风自轻傲然一笑,出言讥讽道:“人虽然长得丑,这眼力还算勉强过的去,你这水下王八倒是很会藏啊,要不是这女人的法器令你露了马脚,小爷还不一定能发现你。” 男子闻听侧头狠瞪了一眼身旁灰头土脸的女子,后者缩了缩脖子,低头无言摆弄头发。仟千仦哾 风自轻眯了眯眼,倒是个沉得住气的,被辱骂却似毫不在意。 男子回头望向风自轻,问道:“小兄弟独自一人便敢在这元宫深处乱走,想来是有些压箱底的手段,老哥我心里有些佩服。至于刚才的事,我妹子先袭击你,你回揍了她,大家谁也不欠谁,你我就此别过,有缘再会。” 说完,男子不等女子作何举动,一把拉着对方的手转身离去。 看着那二人离去的背景,风自轻不禁啧啧几声,一击不中便果断放弃,是个狠角色,下回再单独遇上,多半是要分生死了,至于谁先死,一定是那个脸覆面具的女子。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他回剑入鞘,环顾四周,选了个方向继续前行。 七拐入拐地在这元宫深处绕行了好几天,期间风自轻斩杀了不少妖兽,其中受伤地就占了八成,而这些受伤的妖兽中,多数并不是被人族修士所伤,更多的是利爪撕扯与咬伤,这让他颇为疑惑。 单凭上次元宫入口大战后所剩的散修数量而言,应该造 成不了如今这种妖兽大面积受伤的状况。再者,通常而论,大战过后必需尽快疗养恢复,所以大战之后的妖兽与修士之间,应该会有一段相对来说的安稳期。 而现在这种情况,更多的表示,妖兽之间似乎也有厮杀,而且还不小,不然受伤的妖兽怎么会没有减少?如此推断,那七境妖兽想来情况不太妙,不然岂会坐视妖兽之间互相残杀的局面存在。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虽说风自轻故意绕行,但在这多宝的元宫深处,他竟然连一件像样的宝物都不曾遇见过! 遇见的法器,要么是歪瓜裂枣,品秩低劣;要么是破损不堪,无法修复。遇见的灵花灵草,要么年份不足,要么临近枯萎,糟糕二字,都不足以形容他这几天的遭遇。 所以,这让他很多次有过自我怀疑,是不是绕的太偏了,以致于到了穷山恶之地。 可他转念一想,不应该啊,自从进了这元宫深处,心中悸动便隔三岔五地会浮起一阵,而自己也正是按心中悸动所指引的方向前行的,不过是绕了些远路而已,路线应该不会有错。 首发&:塔>-读小说 可结果告诉他,似乎好像是不太对。 思索再三之后,风自轻决定,不再绕路了,反正终归是要去的,不过是早晚而已。距离上次大战已经过去好几天了,那三领头人想来搜寻的宝物也差不多了,前方危险应该不大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风自轻硬是耐着性子又等了几天,这才朝心中悸动所指引的方向缓缓笔直前行。 这日深夜。 风自轻静坐修行,心中又是涌起一阵猛烈悸动,脑海中那模糊的影子竟然清晰了几分。他连忙细心感应,经过一番不懈努力,终于推算出了那牵引他的所在地,距离此地不过百里。 百里,不过片刻而已。 风自轻当即御剑疾速而行,没有丝毫犹豫。因为刚才在推算之时,丹田中的青色小剑一直在颤动,剑鸣不止,好像在告诉他,那里似乎有大事即将发生。 第二百六十三章 巨树诡莲 些许功夫,风自轻便御剑而至。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 风自轻惊疑道:“树也能进化成妖兽?” 云炎东眼中闪过一丝鄙夷,神情却无丝毫变化,继续微笑道:“小友历练时日尚短,不知实属正常。人与兽都能修行,这植物自然也能,只不过能修炼成形的,少之又少,能被人熟知的,自然更少。老夫此前在东洲便见识过一次,比这巨树诡莲要厉害地多了。” 风自轻恍然,果真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怎么之前没过执越说过,难不成连他也不知道?这下回见了面,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了,嘿嘿 “云前辈,您说这巨树诡莲是树,那它为何能发出妖兽的吼叫声呢?” “小友问到点子上了,这树能模仿兽吼,从而驾驭妖兽,听它号令,定是有法器加持,想来是这金身混元塔的缘故,亦或是它还有其他重宝。” 原来如此,风自轻趁机称赞一波,“还是云前辈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其中玄妙。前辈能在七境妖兽前安然脱身,令晚辈十分敬佩!” 云炎东呵呵一笑,似乎很是受用,“小友过奖了,这巨树诡莲虽说已是七境,但境界却十分不稳,所以十分暴躁不安。老夫断定,一旦它离开金身混元塔,便会有跌回六境的风险,所以它才一直不敢现身。 老夫便是利用这一点,趁它暴躁不安之际,施法让塔中元力失控,让其担忧,不得不现身与老夫一战。等它现身塔外,老夫再借塔中浓郁元力,施展全力一击,这才将其重伤,乖乖缩回去养伤,不再作妖。不过老夫也没想到,这金身混元塔年岁过久,不堪重击,可惜,可惜。” 风自轻竖起大拇指,高赞一声,“前辈威武!” 云炎东抚了抚并不长的胡须,笑道:“略施小计耳,不过老夫也因此元力消耗过度,需在此恢复。而你正好路过此地,便将你留下,请你进去一探究竟。若那巨树诡莲受伤过重,你可将此物捏碎告知,我当即前去你与合力击杀此物,事后你我二人平分此地宝物,小友意下如何啊?”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风自轻望向云炎东手中玉佩,思绪急转,随后伸手接过,依旧大义凛然道:“诛杀妖物,我人族修士义不容辞!前辈放心,在下定不辱使命!” “好!”云炎东一拍大腿,“如此,便拜托小友了,小友此去,务必珍重,万分小心!”云炎东神情严肃,眼含关切。仟千仦哾 “前辈放心,晚辈这就前去为民除害!”说完,风自轻感觉身体一轻,束缚不在,当即御剑疾速俯冲而下。 云炎东看着年轻人离去的身影,笑而不语。 第二百六十四章 无声桃源 风自轻先是御剑在已成废墟的金身混元塔四周查探一番,感应不到什么危险气息后,这才身浮半空,御剑开道,一头扎进废墟之下。 他有想过乘机转身就逃,毕竟之前在殷骓那,他就可以逃跑。但依刚才所述,云炎东应该受伤无疑,只不过轻重无从知晓,但能轻松将他束缚住无力逃跑,单凭这手段,就证明在云炎东面前,他无法逃跑。 以此推断,云炎东应该是跟他一样,是一位拥有本命飞剑的修仙者。 最重要的是,心中悸动所牵引之地,就在下方。 既然如此,还跑什么。 一入废墟,浓郁的元力扑面而来,随后涌进体内,瞬间让风自轻失了神。他连忙反应过来,催动自身元力护体,阻止外在元力继续涌入体内,这才松了口气。 好家伙,云炎东还真没骗人,这塔要是没倒,破境那不是轻而易举? 他当即盘坐修行,将刚才涌入体内的元力炼化。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片刻后,风自轻轻吐一口浊气,眼含笑意,他感觉六境的壁障,松动了些许。这塔果然是好东西啊,可惜,可惜,想来这废墟之中的浓郁元力,凝聚不了多久就会消散。 他环顾四周,空无一物,正纳闷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催促声,“小友已然适应好了,废墟之中无须查探,以剑开路,径直往下百丈,便可到达那片小型空间。” 风自轻心中一凛,云炎东怎么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难不成他想起从对方手中接过的玉佩,果然,这玉佩不会那么简单。 他回头朝云炎东方向点了点头,竖握缚巍,元力汇聚于剑身,用力往下一插,轰的一声,四周元力当场有些失控,随后以缚巍为中心,四周元力开始旋转,一个元力旋涡出现在他眼前。 “速速下探!”耳边再次传来催促声。 风自轻眯了眯眼,手心按住剑柄,用力一拍,随后跟着缚巍进入旋涡之中。 入眼的是一片黑暗,无暇多想,持剑一路向下。 片刻后,眼前渐渐有了明亮,他加快向下速度,迅速进入那片明亮之地。 安静,四周格外的安静。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风自轻环顾四周,并没有见到云炎东所说的巨树诡莲,相反,这片小型空间,可以算的上是一片桃源之地。 他现在所在之地,是一片群山环绕的凹形山谷。蔚蓝的天空,白云朵朵,远处最高的山巅处,浓雾锁山,雾中隐有一棵参天巨树,看不见真实样貌。 巨树下方,瀑布倒挂于雾中。眼前流水潺潺,花草丛生,草地柔软。 这片桃源之地,却听不到其他半点声音,瀑布无声,就连风声都不存在,唯一能听到的,只有他自己的阵阵心跳。 古怪,很是古怪。 风自轻紧皱着眉头,难不成这些是假象?他弯腰摸了摸身旁一朵不知名的花,触感很真实,凑近一闻,确有花香。 他环视四周良久,一时间没有头绪,到底该如何查探。 思索间,手中玉佩突然发出光亮,风自轻将它凑到耳边一听,这才听到有断断续续的细小说话声,听了好多遍,才大概知晓说话的内容。 “此地蹊跷,半真半假,剑斩巨树,可见端倪。”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看来在这小型空间中,云炎东也力有不逮啊,传音都不够及时。 风自轻没有立即用云炎东说的方法,而是挥舞缚巍,将身旁三尺之地砍了个遍。 果然如他所料,这片区域,那巨树诡莲极其在意。每砍断一颗草,便有浓浓杀意涌现;每砍断一株花,远处高山之巅雾中巨树,便会发出一道凌厉的攻击,朝他激射袭来。 那是一片枯萎许久的花瓣,分辨不清是何花种,在第一次以剑身硬挡下花瓣的攻击后,震的他双手发麻,险些握不住剑,而与剑身相撞后,花瓣迅速消散。 连花草都这般在意,更何况山巅的巨树?这要是直接按云炎东说的持剑开山,不得当场死翘翘了? 哼哼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想让我以身试探,你则暗中通过玉佩观察,从那巨树诡莲的忍耐度推断出,它受了多重的伤,最后审势而定,真是好算计。 可惜啊,我怎会让你如愿呢 风自轻心中暗暗计算,该如何让云炎东误判,以为那巨树诡莲身受重伤。 竹簪阵法加持,加上清风藏月袍护体,应该能挡下七境妖兽的一击?他捏了捏玉佩,凝神思索。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好像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不管了,这种时候,只有拼一把了!他俩不互相残杀,自己哪有活命的机会! 风自轻缓缓朝那最高的山巅处走去,途中或远或近,不断地将花草砍断,以此试探巨树诡莲的攻击,对距离是否有限制。 终于,在试探多次之后,他有了定论。 草地上,无论远近,攻击都差不多,一旦靠近有水源的地方,攻击便会变弱,水源范围越广,攻击越弱。 如果置身于水中再攻击,攻击会大打折扣,连砍棵草都费劲,所以他推断,这水有隔绝或阻滞元力的功效。 风自轻看向山巅处的瀑布底下,决心拼上一把。 这一路走来,只要他不砍花断草,那山巅巨树便不会主动攻击他,巨树诡莲这么讲道理? 显然不是如此,要么巨树诡莲受伤不轻,要么它不忍心破坏此地,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有其它可能。 瀑布底下,风自轻抬头凝视。 塔读 没有声音的直下三千尺,他感受不到有多壮观,但心中的悸动,突然在瀑布前又开始激烈且频繁的涌现。 牵引他来的东西,或许就在这瀑布附近。 风自轻御剑飞高至那山巅处,或许是雾太浓的缘故,即使近在咫尺,他依旧看不清那棵巨树的样貌,好在他未曾动手,四周依旧安静。 他心中计算着攻击距离,如何才恰当。 离山巅太近,容易躲闪不及;瀑布底下太远,攻击力有不逮;只有在瀑布中间,施展全力,以异首迅速攻击巨树,与此同时迅速进入瀑布之中,稍稍阻滞巨树的攻击,再借瀑布下落之势,迅速跌入瀑布底池,将伤害降至最小,或许能侥幸活下来。 风自轻捏着玉佩,静待它的亮起。 第二百六十五章 布陷 进入小型空间后,玉佩每次亮起的时间,会有片刻的时差。玉佩每一次亮起,都能听到云炎东不耐烦地催促声。 风自轻便是要利用这片刻的时差,让云炎东以为巨树诡莲已经是濒死之际,不然岂会连一个半步六境都杀不了?从而以此迷惑云炎东,让他觉得机会来了,进来与巨树诡莲厮杀。 而这前提下,是要他能顺利活下来。 风自轻缓缓下落至瀑布中间,屏气凝神,他引导元力缓缓入体,将自身状态恢复至最佳。 玉佩光亮再次亮起,他蓦然睁眼,心中暗喝一声,\"去!” 异首随心而动,以迅雷之速,自下而上,无声破空而去,刺向山巅那雾中巨树。 叮凭借本命物的感应,风自轻断定异首结实地盯入巨树之中,随后穿树而过。 与此同时,风自轻立即闯进瀑布之中,在闯进瀑布的瞬间,他的后背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一大口鲜血瞬间从口喷涌而出,紧接着又吐出一大口鲜血,他当即明白,异首也被击中了,但此时,他无暇顾及,只能期盼,异首没有过度受损。 鲜血,随即被瀑布冲涮无形。 风自轻借瀑布下冲之势,瞬间坠入瀑布底池之中,但他口中鲜血不断涌出,他急忙催动元力压住,这才稍稍止住了血。 片刻后,风自轻从瀑布底池中钻出,抬头望身山巅处,他笑了笑,幸好没有在山巅处攻击,不然肯定命丧当场了。 玉佩再次亮起,风自轻将玉佩凑近耳旁,他没有说话,只是大口喘息,虽然无声,看着有些滑稽。 他本想再坚持一会儿,却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口中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最后倒在了底池之中。 鲜血从他口中不断流出,之后是他的眼睛,耳朵,最后皮肤也开始不断渗出血来,渐渐染红了底池。 他相信通过玉佩,云炎东能感应到,他已经对巨树发动了攻击,也成功活了下来,接下来,就等他上套了。 片刻后,一道身影闯进小型空间之中,与此同时,瀑布突然不再下落,而是凝聚成一条白色巨布,攻向那道身影。 云炎东丝毫不惧,心念急转,一柄剑身似有火焰附着一般的长剑现于他手中,随后他一剑挥去,附着火焰的巨大剑气迎向白色巨布。 轰!! 剑气与巨布相撞,巨布瞬间被撞个粉碎,化水落地,火焰剑气也随之消散。 这是小型空间的第一道声音,轰隆声越来越大,不断回荡在这山谷之中,片刻后,天边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缝,随后裂缝越来越大。 哐啷一声,天际碎裂了,如瓷玉坠地,不断下落,紧接着山林失绿,水流浑浊,花草枯败。最终,这片前不久还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小型空间,和元宫深处的环境一般无二吼!! 山巅处的雾中大树突然狂吼,树身随之舞动了起来,浓雾渐渐隐去,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树根从峭壁中长出,盘根错节,爬满了山巅,巨大的树身一半为实,一半为透明,皆没有半片树叶。 为实的那边,树枝上长满了枯萎的莲花,极含衰败之意,似会随时枯萎死去。 透明的半边,树枝上长着几朵含苞待放的的莲花,能清晰的看到,有许多种子还在树枝中没有发芽,似在沉睡。 云炎东凝视山巅,果然,这畜生境界不稳,跌了境,现在跟他差不多,是半步七境,如果等它那透明的半边长满了莲花,就是实打实的七境了。 他身形一闪,瞬间来到瀑布底池,毫无表情地看了眼底池中的人,随后嘴角稍稍勾起。 浑身流血不断,又被那畜生击中,离死不远了,到是省了我不少功夫。看在你事还算办成的份上,待我取了那巨树诡莲的树心,就让你入土为安。 他身形一闪,一剑劈向那山巅巨树。 一树一人,开始厮杀激斗。 片刻之后,云炎东越打越感觉不对劲,这巨树诡树看着不像是濒死之态啊,招招可取人性命。 该死!难不成被那小子给骗了?可不对啊,这巨树诡莲,为何会对那小子手下留情!? 在一树一人激战之时,已经被血液彻底染红的瀑布底池,突然被烧开一般开始翻滚了起来,最后形成了一个漩涡,将风自轻吞了进去,最后连带池水一并消失。 当云炎东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唔不知过了多久,风自轻渐渐恢复了意识,随之而来的,便是剧烈的疼痛,身体的撕裂感不断侵袭身心,以致于让他暂时忘却了,他此时身在水中。 待稍稍适应了疼痛感之后,风自轻这才有精力打量四周,但由于他七窍流血不断,皮肤渗血,导致他的视力、听觉、触觉暂时都未曾恢复,只能隐约感觉到,自己是身处水中。qqxδnew 还好还好,命还在风自轻自我安慰几句,开始内视自身。 异首安静地待在本命气府之中,一番感应之后,风自轻松了口气,还好只是伤在表层,问题不大,多加温养就行。 青色小剑不再颤动,极为安静,心中的悸动也终于消失不见,难不成已经到地方了?如果是,那接下来暂时就不用再冒险了。 嗯养伤要紧,于是他催动元力,在水中疗起伤来,许久之后,才感觉恢复了一丝气力,便决定上岸疗伤。 他这回是真正体会到了,水中元力阻滞,疗伤是一件多么费劲的事。 浮出水面后,风自轻的五感终于清晰了一点。 水很凉,四周大雾弥漫,空气中似有莲香阵阵,水面上方似有许多植被,但被雾挡着看不太清。 他四张看了看,模糊一片,只好朝着远处那唯一一丝光亮的地方游去。 游游停停,好似大病缠身,却又不得不努力前行。风自轻终于摸到了岸边,在脚踩泥地时,他的心终于有了一丝安宁。 拖着沉重地身躯缓缓上岸,随后往岸边一躺,开始呼呼大睡了起来,他太累了。 劫后余生,不外如是。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万莲池 良久。 风自轻缓缓睁眼,虽然疼痛感依旧,但心中的疲惫感,却减轻了许多。 他缓缓起身,仔细感应四周。 这应该是一个地下空间,空间不大,方圆不过百丈,此时依旧大雾弥漫,视线受阻想起水中的经历,前方应是一个小湖泊,却不知为何,明明感觉水面四周植被众多,却在游的时候,丝毫没有触碰到。 他转过身,那抹光亮还在,于是他决定前去一探究竟。 没走几步,脚下突然被绊了一下,他蹲下一看,原来是一截树根,一截很粗的寻常树根。 他摇了摇头,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前行。 走了片刻,光亮终于近在眼前,但即使这样,他依旧看不清,那光亮是何物。 风自轻伸出手,轻轻触碰那抹光亮。 瞬间,一道极其清凉的感觉从手指涌上心头,眼前的大雾当即散去,露出了光亮的真实面貌。 那是一根巨大的树干,一根半实半透明的树干,透明的半边树干中,有一个头长莲花的小人,莲花小人安静看着树干外的人,眼中充满了好奇。 树里面长个了莲花小人!? 这这也可以? 风自轻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解,就这样与树干中的莲花小人,大眼瞪小眼。 许久。 一声稚嫩清亮的声音响起,“祖莲” 风自轻一惊,这还会说话!?好家伙,这是成精了!就是这口音有点他轻咳一声,细声道:“你说什么,听不太清” 莲花小人凝望了他片刻,稚嫩说道:“祖莲” 风自轻眉毛一拧,啥?祖莲?阻莲?祖练?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听不懂啊。 他搓了搓手,轻声道:“你能不能多说几个字啊?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待在树里面啊?\" 莲花小人又凝望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祖莲…没有名字不知道…\" 风自轻捂了捂脸,这回答到是回答了,但这跟上次无语还是上次,有什么区别? 他摇了摇头,直奔主题,微笑道:“你知不知道出口在哪呀?\" 似乎感应到了风自轻的牢骚,莲花小人没有说话,也摇了摇头。 风自轻哀叹一声,也罢,先疗伤。 他准备就地打坐疗伤,一转身,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无以复加。 大雾早已消散。 前方,是一个小湖泊,湖泊中长满了莲花,花色各异,含苞与绽放皆有。赤红、冰蓝、橙金、雪白、玄黑皆有,一株株,一朵朵,高低不一,立于上空,浮于水面。天然形成的一副绝世佳画,万莲图。 而这,或许称之为万莲池,更为准确。 这这就是自入镜源岛以来,一直让他心生牵引的地方吗?风自轻不敢置信地看着万莲池,这么美的地方,不知比之云天宗的七莲湖如何? 身后,再次响起了莲花小人的稚嫩声,“祖莲进去” 风自轻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这小家伙所以说\"祖莲“,指的是这万莲池!这里的莲花,品种看着极为稀有,确实可以当莲花的祖宗了,看不出来,这小家伙,会取名字嘛,哈哈哈… 它让我进去?嗯应该没问题,之前在水中,不也没事。正好自己大道亲莲,借这万莲池,说不定能破境也说不定! 说干就干,不得不说,这片地下空间的元力浓郁度,只比那金身浑元塔差上些许。 风自轻只打坐疗伤了片刻,便恢复了三分元力,随后御剑至万莲池上空,开始认真修行四周源源不断地元力涌入风自轻的休内,修复着他体内的损伤,之前后背被击中而有些碎裂的背骨,也渐渐愈合。 不知过了多久,他长吐一口浊气,此时他体内的伤,已经好得差不离了,接下来就要温养修复异首了。 内视自身,仔细察看之下,异首表层还是有几道细微的伤痕,这是异首自身首次受到损伤,虽然不大,但也因此牵连风自轻吐了几口大血,之后更是血流不止,就连皮肤都在渗血,可见一斑。 异首不同于缚巍,它是由本命精血孕育而成的,所以与风自轻的牵连更为紧密的,一旦出现过度损伤,极有可能跌境,甚至致命。 有了这一回,风自轻以后操控异首时,就得更加小心了。 他摇了摇头,本命精血啊,之前流了那么多血,导致现在脸色都还是惨白的,现在还要给异首温养修复,确实不是好时机。 此时外头不知是何情形,无论那一树一人谁生谁死,都对他有严重威胁,所以第一时间修复异首,恢复战力,是重中之重,难,也得做。 从心头逼出一滴本命精血,缓缓引导它们汇入本命气府之中,随后融入异首剑身中,催动元力,缓缓温养。 本以为最多是费时费力的事,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却不曾想刚温养没多久,风自轻便感觉自身四周的空气,突然变得炙热了起来。 起初他没有过多在意,或许是空间差异而自然形成的温度效应,但直到他的额头不断冒出汗时,他才感觉有些不对劲。 由于温养异首要全身心投入,所以温养开始后,他便没有过多留心四周,直到此时察觉到不对劲,睁眼一看才发现,万莲池中的池水正如被烧开一般翻滚不断,热气也在不断上涌,仿佛置身于滚烫的温泉之中。 而万莲池中的朵朵莲花,表面看着似乎没什么异样,就是感觉这花开的数量,似乎多了一些。 奇了怪了!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风自轻一时毫无头绪,情况似乎有些不妙,于是他果断放弃温养异首,却发现,局面似乎已经不受他控制了。 他想停止元力催动,却发现体内自身元力如有意识一般,源源不断地汇入异首所处的本命气府之中,元丹中的青色小剑开始擅动了起来,似乎在问,发生了何事。 不多时,元丹的莹莹光亮开始变淡,风自轻顿感不妙,再这样下去,元丹中的元力就要被异首吸个干净! 于是他连忙运转功法继续吸纳炼化元力,只求异首吞食有度,却不想低估了异首,它似无底洞一般,将炼化而来的元力照单全收。 风自轻一时有些心惊,这是什么情况?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情况啊?难不成跟这万莲池有关!? 情况似乎越来越不妙 第二百六十七章 异变 四周的空气越来越炙热,风自轻的衣衫已经湿透了,但万莲池中池水依旧在翻滚不断,丝毫没有停下的痕迹。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感受着四周的变化,他狠心一咬牙,你不是喜欢吸吗,我就让你吸个够!而且不能厚此薄彼,缚巍也得吸! 扑通 风自轻跳入万莲池中,而在他跳入水中的一瞬间,身边的莲花似乎在远离他。 原来之前碰不过莲花,是因为它们会躲? 来不及多想,那无比滚烫的池水瞬间侵袭而来,让他忍不住喊出了声来。 “好烫啊!” 似乎被这声音给吓到了,树干中的莲花小人看着池中愣愣出神。 池中。 风自轻索性将衣尽数衫褪去,露出因常年修行战斗而炼就的结实体魄,随后一股脑收进方寸物中,让池水与皮肤来个零距离接触。 果然,如他料想一般,这水对元力的阻滞作用,又被他派上了用场。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在水中,迫于元力受阻滞的作用,异首吸食元力的速度降低不少,虽然这样让他炼化元力的速度也变慢了,但这起码让他缓过劲来了。 困则思变。 既然空气中的元力炼化变慢,那么水中的元力呢?此地经年累月被元力充斥,那这池水,想必也蕴含不少元力,即如此,便先拿你试试救急! 在镜剑诀的运转下,池水中的元力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炼化的速度竟然比异首吸食的速度还快了些许,这让感到无比欣慰,终于做了个正确的决定。 既然异首那里可以一直提供元力,那自然不能偏心,缚巍也得有一样的待遇。 风自轻将炼化的元力一分为二,大部分送往异首处,另一小部分喂给缚巍。 缚巍是个听话的孩子,不争不吵地吸食着元力,随着吸食的元力越多,自身的光亮似乎越来越浓,这让他有些意外,难不成缚巍要升阶了? 时间缓缓流逝,四周的空气依旧炙热,池水还是滚烫不止,风自轻依旧全身心炼化元力,分别送往两柄本命飞剑,对外界发生的事,没有什么察觉。 万莲池的莲花,开的越来越多了。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停下出来” 莲花小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用稚嫩地声音高喊着,希望对方能听到,但此时的风自轻,正处于一个玄妙的状态,完全听不到。 “停下出来” 莲花小人继续高喊着,结果自然无用,它眼看着池中的莲花逐一绽放,用不了多久,就会全部绽放。 它似乎有些生气,握紧小拳头对着树干的外壁一顿锤,却发现无济于事。它有些懊恼,是自己让他进去的,现在出问题了,它得负责才是。 想了想,暗自点了点头,它似乎下定了决心。 ъitv 四周的空气似乎渐渐恢复了正常温度,池水也渐趋于平静,不再大范围地翻滚,偶尔有一片水泡冒出,昭示着它是温热的。 而池中的莲花,已然全部绽放了。 池水变温,风自轻便感觉全身体温顿降,随后便从那玄妙的状态中抽离出来。但立即,他便感觉到了不妙,因为异首的吸食,依旧在继续,而吸食元力的速度,似乎正渐渐恢复到他入水前的速度。 首发&:塔>-读小说 这这一池水的元力快要被炼化完了?不应该啊,他有自知之明,单凭他自己,要炼化完池水中的全部元力,没个数年是完全办不到的,这才多久?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池水中的元力消失近九成不见的? 他探出水面,在继续炼化元力的同时,观察四周环境变化,嗯终于变得正常了些,就是这莲花诶?好像,全开了? 万莲开放,那可是不可多得的场景! 他当即想跃出水面好好欣赏一番,不想身子才跃出半个,脚便被什么东西给拉扯住了,随后扑通一声,被拽入水中。 他连忙停止对缚巍的喂养,将其唤出,对着那如根茎一般的长藤挥砍,砍断之后还没来得及高兴,手臂又被缠上了。 他继续挥砍,但却没完没了,而且他发现,四周的莲花正不断朝他汇聚而来,最终将他紧紧簇拥在莲花之中,丝毫动弹不得,对缚巍的操控也随之失联。 莲花小人呐,这万莲池是个大坑啊!你怎么也不提前讲一下,现在这局面,不会是要栽在这里 诶,异首怎么还在吸食?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等等这吸食的好像不是自身元丹中的元力,而是蕴藏在与他身体零距离接触的朵朵莲花中的力量,对元力似乎已经失去了兴趣。 而在异首吸食的过程中,簇拥的外围,不断有莲花花瓣飘荡至水面,随后入水即化,只不过这些,风自轻看不到而已。 唔情况还不算太糟糕,想想办法 风自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他是头一回遇到这种场面,一时间也没有头绪,只好大声喊道:“莲花小人,你还在不在,给个主意啊” 无人响应。 风自轻心中一叹,好,只能靠自己了。 怎么办呢?这些莲花虽然将自己堵住并禁锢了自身元力,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为何对异首吸食它们力量的举动,没有任何反抗? 没有任何要主动攻击的趋势,力量被吸走也无动于衷,这样想来,反而像是在奉献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对!奉献! 风自轻感应到,周身的莲花似乎有意让异首继续吸食自身力量,助其晋阶一样,这究竟是为什么? 真是想破头也想不到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风自轻为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推断缘由之时,异首通过不断吸食力量,剑身已经发生了些许变化。 它变得似乎更加透明了,而剑刃与剑尖部分的赤红,正渐渐变淡。 —— 咚!咚 沉闷的敲击声突然响起,回荡在地下空间内,风自轻心中一惊,难不成是那云炎东发现了这片秘密空间?他想一探究竟,但奈何被朵朵莲花断绝,心中无奈至极。 这要真是云炎东来了,那不是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了?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怎么办怎么办该死这些莲花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浑身元力完全没一丝能催动的还有这异首是搞什么名堂,一直在吸,到底要吸到什么时候 咚!咚 敲击声还在继续,风自轻心中越来越急。 咔! 嘭 像被某件东西被打破了一般,随后嘭然爆裂。 风自轻心中一凉,完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共生 地下空间的爆裂声渐渐变小,风自轻本以为是云炎东来了,结果等了半天,四周没有任何反应。 诶?不是那个死散修,哈哈哈,命不该绝啊 风自轻心中大笑,心情瞬间好了许多,只不过嘴角才咧开一半,本命气府中突然传来一阵巨痛,险些让他当场晕厥过去。 他连忙内视自身,只见异首还在吸食,只不过吸食的对象已经换成了本府气府中的本命精血。 修……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六十九章 返璞 看着手中的救命恩人,风自轻一时犹豫不定。 他思索着,该如何安置莲花小人,手中突然闪起一阵光芒,待光芒消失后,莲花小人已经不见踪影,一颗发着细芽的青粉莲子,安静躺在他的手中。 风自轻恍然,这应是莲花小人的本体了,嗯方寸物中放不了活物,放哪好呢要是能跟本命飞剑一样,蕴养在身体就好了。 试试?他心中一动,青粉莲子随即钻入他的体内,而后竟然跑向元丹处,最后躺在了元丹之中。 对于青粉莲子这个不速之客,青色小剑似乎不以为意,在莲子身边转了转,就不再管它了。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风自轻咧嘴一笑,相安无事,如此就再好不过了,有了元丹的蕴养,想来莲花小人苏醒的日子,应该不会远了。 他环顾四周,万莲池中的莲花,早已不见踪影,有的,只是那一大片似枯萎一般的莲茎与莲叶,如入寒冬一般。 风自轻心中叹息,没有看到万莲花开,有些遗憾呐。 想起刚才的场景,他的内心依旧震惊不已,万莲池中的众多莲花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现在统统被他吸入体内,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可想而知,没有暴体而亡,肯定莲花小人的功劳。 而这些恐怖的力量,此时只是暂时安稳的存在于他的体内四处,并没有真正的被炼化,若是不早日将它们炼化完,随时都会出现不可控的局面。 他内视自身,见异首还在缓缓吸食莲花花粉,表面看着安稳,但莲花小人已然沉睡,若是异首吸食完还不肯安稳,一旦引发那些恐怖躁动不安的力量,那莲花小人辛苦造就的大好局面,就彻底浪费了,他自己,也必将暴体而亡。 为了不让意外再次发生,风自轻顾不得没穿衣服,当即开始修行炼化刚才花粉中的那些力量。 至于光没光身子,反正没有其他人,有何关系。 镜剑诀缓缓运转,全身元力缓缓催动,青色小剑离丹而出,带领着那些元力小弟,兴致高昂地去攻占体内到处都是的花粉之力,所过之处,尽皆臣服。 在炼化花粉之力的同时,风自轻时刻关注着异首的变化,好在它还安稳,让他放心不少。 塔读 以他的推算,在全部炼化完花粉之力后,有九成把握可以打破六境的壁障,顺利跻身真璞境。之后就算碰到了云炎东,正面对抗先不说,逃跑应该没问题。 就在他以为可以这样安安稳稳地的顺利破境之时,原本沉睡的青粉莲子似乎失去了压制一般,细芽开始迅速生长,转眼间便已生长出了一朵小莲花。 风自轻心中先是一喜,难不成莲花小人这么快就要苏醒了?但他随即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那朵新长出来的小莲花,刚开始还是粉嫩的,但却渐渐转黑,最后似枯萎一般,花瓣逐一凋落。 凋落的黑色花瓣似乎能吞噬生机一般,原来已经恢复莹莹光亮的元丹,转瞬间又再次失去了光芒。 风自轻顿感不妙,此刻青色小剑正在四处攻占,形势大好,若就此放弃,转头去斩灭枯莲,跻身六境的路上,会凭添一道大坎,机会,可不是随时就会有的。 但元丹的重要性不用多说,稍有损伤,就会有跌境的风险。而且那青粉莲子是莲花小人的本体,若是斩灭了枯莲,会不会损及莲花小人呐,也很难论断。 思绪千转,正犹豫之际,本命气府之中,异首突然从花粉中蹿出,径直冲向元丹处,其身后牵引着残留花粉,与它一同前往。 在异首冲出之际,风自轻的脑海中似乎有一个细微的声音响起,含糊不清,但却能感受到丝丝的善意和亲近感。 老吴醒了? 不对,还没破境呢,而且老吴不会这样。那是谁莲花小人应该没醒,会是谁呢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 异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冲至元丹前,但却没有第一时间冲入,而是稍停一息,待花粉赶到的,令花粉包裹剑身,瞬息冲入元丹中,转瞬间,便把枯莲彻底斩灭,随后又立即返回本命气府之中,但却没有带走花粉。 停留在元丹中的花粉起初不知所措,但下一刻,被斩灭枯莲后的青粉种子似乎重新唤活了生机一般,又重新发起了芽,但这次很慢,花粉便自然而然地全部涌入新长的嫩芽之中。 不多时,一个粉嫩的小莲苞出现在元丹之中。 丹中生莲,颇为玄妙。 一瓣,两瓣,三瓣 莲苞外围的六瓣莲花缓缓绽放,一道道青粉相间的力量从花瓣中浮现,紧接着便一一离丹出而,径自去往青色小剑之处,而后汇入剑身。 一瓣,两瓣,三瓣 青色小剑的剑身上,渐渐凝聚出了六瓣莲花,成圈但中间是空的,其意不言而喻,是为等待还未开放地莲苞中心。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得到六瓣莲花之力后,青色小剑浑身剑意暴涨,攻占的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不多时,便将风自轻体内的花粉之力全部降服,最后随它回归元丹。 回归元丹之后,青色小剑抖晃剑身,被它降服的花粉之力瞬间四散开来,大部分附于元丹内壁,小部分涌入莲苞之中。 莲苞虽然没有再次绽放,但确长大了一点。 风自轻连忙收敛心神,这一刻,终于要来了。 青色小剑开始快速旋转,附于丹壁的花粉之力快速被元丹吸收,片刻,便已吸收完毕。 嘭 风自轻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元丹的莹莹光亮猛然暴涨,光华瞬间将他体内全部照亮,一根根筋脉,一个个气府都被笼罩其中。 光华极其温暖,风自轻忍不住呻吟一声,紧接着他的体内开始发热,发烫,随后光华破体而出,不仅照亮了整个地下空间,还破壁而出,不断往上蔓延,凝聚,最终破土迸射而出,冲向天空。 与此同时,他也因实在忍受不住炙热,而手脚乱动,肆意大吼。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冲向天空光华瞬间敛去,风自轻的身体当即恢复正常。他神情平静,此时,他只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成了! 返璞归真,是为真璞之境。 还未等他好好感受自身,脑海中突然响起了急促声,“小子快走,往下!立即入海!” “老吴!”风自轻心中大喜。 “别废话!快走!” 风自轻不疑有他,老吴断不会害他。于是他立即跳入池水之中,以异首开道,疾速破土而下,当看到地下河之后,迅速调转方向,以最快地速度,在地下穿行,最终成功入海。 他本以为在入海时会有结界抵挡,但他似乎很幸运,毫无阻碍便入了海,随后按照老吴的指引,躲在一片极深地海域之中。 第二百七十章 三宗齐聚 寂静,极其寂静,心跳如奔雷。 风自轻不敢有丝毫动作,因为刚才在跑的时候,老吴让他尽全力收敛气息,心神放空,不要跟他有任何交流。 虽然不明所以,但风自轻也能意识到,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他想起破境时从身体中迸发的巨大光华,难不成是因为它? 难道说,那就是破境时引发的天地异象?可不对啊,那是从他自己身体里迸发出去的,谈不上什么天地异象,最多是体质奇特罢了。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算了算了,到时候跟老吴问清楚就行了,想再多也无用。 想起刚才青粉莲子长出黑莲的惊险一幕,风自轻的心中感叹,还真是有惊无险呐,异首终究是自己蕴育出来的,关键时候还是还是可靠的。看书喇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此时,异首安静地悬浮于本命气府之中,它的样貌,已然不同。 剑身更加透明了,比水还要透明,原本剑刃与剑尖赤红之色已然淡去,只留有一丝极其细微的红线,元力涌过之时,会有一道腥红之色乍现,又随即消失不见。 缚巍的变化倒是不大,青色的剑身似乎更青了些,重量似乎也加重了些,其他并无差别。 不错不错,等出去后问问清楚。 —— 在光华破土迸射而出,冲向天空,又瞬间敛去之后,境源岛上方的万丈高空处,陆续出现了三个人。 最先出现的,是一位身穿宽大白袍,手挑青色酒壶的男子,飘然的长发被一枚玉簪随意挽起,极具潇洒之意。他的样貌,远看像是临近而立之年,近看却又更显年轻。 他出现后,淡然地看了看下方的境源岛,随后从酒壶中引出一滴酒水,朝下方屈指一弹,一个足可覆盖数个境源岛的无形结界凭空出现,入水百丈深,将其笼罩。 三息之后,一位身穿儒式道袍的中年男子凭空出现在他的身旁,随后皱了皱眉,望向白袍男子。 白袍男子笑了笑,摇了摇头。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道袍男子眼神一暗,随即恢复淡然。 白袍男子随口问道:“可发现其他人?” 道袍男子摇了摇头,“有你在,谁敢来。” 白袍男子笑道:“吴束呢,他不敢来?” 道袍男子没有接话,心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白袍男子喝了口酒,刚想开口说话,一位身穿素白长袍,袖绣莲花的绝色女子凭空而现在他身旁,随后一直看着下方的境源岛。 她的神情极为冷淡,浑身散发着冰寒之意,无时无刻不在昭示着,生人勿近。只不过此刻,她的眼神略微有些复杂,有些期盼,又有些恨意。 见女子到来,白袍男子呵呵一笑,打趣道:“哟,云姑娘也来了,这是刚修炼完?一身寒意看着让人打颤呐。”说完,还真抖了抖身子,像是被冷到了一般。 女子蓦然转头,眼神如刀一般望向白袍男子,没有任何言语。 站在一旁观看的道袍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一见面就如此,二位什么时候能稍微收敛一下。”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白袍男子哈哈一笑,“小微啊,这可不关我的事,我刚可是在很热情的打招呼呢。” 女子冷然以对,没有接话。片刻后嘴里突然蹦出几个字来,“真不是?” 白袍男子双指并拢,虚手一指,之前酒水突然恢复原形闪现,他张开口,酒水自动落入他的口中。他摇了摇头,“有那么一丝像,但找寻不到。” 女子眼神一暗,她知道,眼前的人都没找到,这世上就没有人能找到了,于是她决定回去。 白袍男子看出了她的想法,开口道:“好不容易聚一次,怎么能说走就走了是,小微啊,四论剑典就快到了,你承天宗的人选定好了没?” 道袍男子点了点头,“已在路上。” 白袍男子当即夸赞道:“还是你办事牢靠。”他随即转头看向绝色女子,后者破天荒得没有与之对视,自顾自地说道:“尚有时日,不急一时。” 白袍男子摇了摇头,“我就猜到是如此,每次都要拖上一拖,我说云姑娘,你这拖延的性子,什么时候可以改一改?” 女子冷声以对,“关你何事。” 道袍男子嘴角微微一抽。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白袍男子自叹一声,最后看了眼境源岛,摆了摆手道:“每次都是冷冰冰的,无趣无趣,散了。” 道袍男子作揖施礼,“关师兄请。” 白袍男子嗯了一声,但没有立即走,片刻后,他身后的女子这才不耐烦道:“要走进紧走。” 白袍男子哈哈一笑,“这才有点人情味嘛,走了。”说罢,身形瞬间消失。 道袍男子侧身朝女子作揖施礼,“云姑娘,先告辞了。” 女子轻声道:“小何慢走。” 道袍男子走后,女子停留在原地,嘴里呢喃着:“两千三千五千多少年了,早已记不清了,你,到底还在不在” 一声轻叹过后,唯留风声。 —— 首发&:塔>-读小说 没有老吴的指示,风自轻又不敢轻举妄动,更别提修行了,只好闭目养神,久而久之,竟然睡着了。 许久,一声呼唤将他唤醒。 风自轻悠悠转醒,只感觉一身轻松,随后便感觉到周身极其冰冷,不禁吸了一口凉气。 “小子,可以走了,找个无人之地,好好稳固境界,之后我要借你身体一用。” 风自轻心中嗯了一声,随即便御剑一路向上,跃出水面之后,辨明方向,一路疾驰。 一处无人之地。 风自轻缓缓运转镜剑诀,稳固自身境界。此时他已是真璞境,体内已经有了不少的变化。 周身筋脉不再拓宽,而是更加凝实坚韧,双生本命气府似乎也拓宽了一些,但并不明显。 缚巍的驾驭愈发得心应手,但异首却还是静静悬浮在本命气府之中,任他如何催动,都没有并点反应,这点让他极为不解。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元丹内,青色小剑的剑身上那六瓣莲花印记不再光华盈盈,反而若隐若现,每当元力涌过之时,才会极为显现。莲花小人的种子也安静地躺着,光华敛去,似在冬眠。 原本光莹流转的元丹,光华已然暗敛,但光亮不减。如果说此前的元丹是需要太阳照射才能发光的月光,那此刻的元丹,自身便可发挥光亮,且元力不断运转之时,光亮越明。 敛光华,固已身,凝虚为实,便是元丹此时的写照。 风自轻心情大好,以镜剑决运转全身,只感觉浑身充满力量,肉身之力,也感觉强上许多。 境源之岛,不虚此行啊。 第二百七十一章 镜魂雷 “小子,收收心,你的修行之路,才真正开始。”早已等待多时的白袍男子,从风自轻魂海中飘然而出,忍不住嘟囔几句。 风自轻看着眼前虚浮的白袍男子,笑道:“老吴啊,我这可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突破至六境,恭喜的话都没说半句?” 老吴打量了一下风自轻,嗯这六境的底子确实打的不错,八成又是有了什么奇遇,不过口头上却是随口敷衍,“恭喜恭喜,没让我白等。” 见白袍男子不给面子,风自轻也懒的打趣了,问道:“老吴,这会儿总可以说说,之前为什么要躲海里了,还躲那么深。”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老吴轻叹一声,“境源岛附近海域深处可以隔绝魂识强大之人的察觉,越强大越受限。不过为何这般做,其实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你在破境之初,我苏醒之际,便本能的感应到,有实力极为强大之人,会来搜寻我的存在,所以才让你入海躲藏。” 风自轻不解问道:“极为强大,有多强大?” 老吴沉吟片刻,“或许是这世间最顶尖之人算了,不说这个,反正没有头绪,接下来的事,最重重要。” 风自轻点了点头,神情严肃。 老吴指了指自己的头,道:“你可以修炼镜魂雷篇了,刚开始威力不会很大,不过对你来说,也差不多了。镜剑诀修炼的如何了?” 风自轻心中一动,唤出缚巍,在它旁边,还有一柄接近主身近七成实力的伪本命飞剑。 老吴点了点头,“还算不错,接近缚巍七成的实力,可以派上用场了,出其不意,以后你对敌之时,胜率会高上些许。另一柄剑呢?” 风自轻道两手一摊,“唤不出来。没有什么损伤,但就是怎么催都催不动。” 老吴心生好奇,“哦?还有自身驾驭不了的本命飞剑?” 风自轻点点头,随即说出之前在地下空间的经过。 听完风自轻的讲述,老吴嘴里断断续续地呢喃着,“莲花祖莲莲花祖莲” 等了片刻,依旧不见老吴回神,风自轻只好提高声调,“欸,老吴,回神” 突来的大声将老吴拉回思绪,随即摇头道:“听你的讲述,我的脑子里似乎多出了一些模糊的画面,有很多人,经历了很多事一般,有海里的,有沉睡的我似乎漂泊了很久很久但不确定,我是否曾经真的经历过” 最后,老吴自顾自地呢喃着,“我究竟是谁我醒来的使命又是为何” “老吴,老吴” 见白袍男子又陷入了沉思,风自轻忍不住呼喊几声。 白袍男子歉意一笑,“也不知为何,这次醒来,似乎更多愁善感了一些罢了,不提这个。风小子,异首之事容后再说,待会我将镜魂雷的功法现于你魂海,你需牢记于心,十分谨慎修炼,因为这关系到,我能否在借用完你身躯之后,你的魂识不受过多的影响。” 风自轻用力点点头,对于修行,他向来不会粗心,更何况,接下来的事,关乎到他以后修炼之路的方向。 白袍男子浅浅一笑,打趣道:“小子比刚出村那会儿,倒是稳重了不少。”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风自轻微微一笑,“经历了这么多,总得成长不是。” 白袍男子飘浮于风自轻向前,虚拍了下他的肩膀,眼中略含欣慰,随后便化作一缕白雾,重回风自轻的魂海。 “雷法,万法之首,世间术法见其无不俯首,若以雷法引入魂识修炼,必将独领大道于前” 风自轻一字一句地轻声念读,心中钦佩,将雷法引入魂识,只凭这个想法就开创了先河,更何况现在已经可以修炼了。 “以魂元入魂海,蕴育雷意,生成雷种,再引魂元修炼吸纳,异变为魂雷魂雷成,以雷凝镜,可反伤于敌,此法需魂识强大之人,方可修炼,否则适得其反。” 看完镜魂雷的修炼之法,风自轻大致有所了解。 要想修炼境魂雷,必须得魂识强大才行,否则还修炼不了,这让他感到为难,这魂识强不强大,他哪知道?虽说之前那个溟蒙提过,他魂识比一般人强大,但毕竟没有一个参照,无法确定。 将修炼之法牢记于心后,风自轻在魂海中问道:“老吴,这如何能检测出我的魂识,是否强大?” 老吴从魂海之中飘出,浑不在意道:“这个你不必担心,我既然是在你魂海中苏醒,那此法你必定能修炼,不然就毫无意义,更别谈之后的事了。” 风自轻眼前一亮,喜笑道:“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难不成,我就是那被天命选中之人?” 老吴适时鄙夷道:“能修炼是一回事,能不能修炼大成,又是一回事。你若是资质不行,修炼个千八百年,那黄花菜早凉了,而且是凉透了。” 风自轻笑容一僵,没好气道:“你就不能往好的方面想?从清风村出来至今才两三年,我便从三境破境至六境,资质就不用多讲了,哼哼放心,不会让你等很久的。” 老吴想了想也是,说道:“好像是这么回事,切记,不要骄傲自满,修行一事,贵在领悟与坚持。” 风自轻眼神暗了暗,沉声道:“这个不用你讲我也知晓,在没有杀死溟蒙之前,我不敢有一丝懈怠。” 想到风自轻的遭遇,老吴便不再过多提醒了,“即如此,你即刻修炼魂元,待初步见效之时,便可借你身躯一用。” 风自轻点了点头,开始打坐静心修行。 魂元之所以难修炼,便是要以本命精血相辅,才能缓缓将其炼化成为魂元。虽然本命精血不用太多,但使用本命精血,需极其谨慎,这样一来二去,才造成难修炼的局面。 按照镜魂雷的修炼之法,风自轻先引自身元力入魂海,与此前修炼自然炼化成的一些散落地魂元相融,而后再引一滴本命精血送入其中,最后一同投入魂海之中,慢慢炼化成新的魂元。 过程很顺利,但结果风自轻似乎跟他人有些不同。 当本命精血从体内剥离出来之后,不一会儿,风自轻便感觉到,那滴耗费的本命精血,似乎又重新长出来了! 风自轻一脸不可置信,他望向白袍男子,后者对此似乎也有些出乎意料。 于是,二人大小瞪小眼。 第二百七十二章 声音 二人对瞪了片刻,风自轻忍不住问道:“老吴老吴,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本命精血的恢复,怎么会如此之快!?我之前都没这么快的!” 回过神来的白袍男子无言沉思,对于风自轻的状况,他也是头一回碰到,毕竟能快速恢复本命精血的人,那是少之又少,那可是本命精血,不是普通血液!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思索良久,他终于想到了什么,“风小子,此前你说你吸收了万莲池中所有的花粉之力,因此身体强度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如此想来,八成便是这个原因。” 风自轻恍然,原来如此,他当时还以为只是让自己的身体强度变强了,没想到,恢复能力也强了不少,心中颇为兴奋,“那按你这么说,我以后修炼魂元的速度,岂不是比常人快了数倍不止?而且,以后我若受伤,恢复能力也是大大提高!?” 白袍男子点头道:“按理来讲,当是如此。那万莲池的莲花,可不是普通莲花,再加上极为稀有的莲花小人加持,出现如此情形,也能理解了。” 风自轻忍不住放声大笑,随后想到要隐蔽,笑声戛然而止。看到白袍男子凌厉的眼神后,他尴尬一笑,“抱歉抱歉,一时激动忘了形,以后我会注意的。不过话说回来,想不到我风自轻,终于也算是时来运转了。” 老吴哼声道:“你小子,终于有一段不错的奇遇了,收心收心,埋头苦修领悟才是正道。” 风自轻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如果说此前的他,还对复仇有些迷茫,不知自己何时才能手刃溟蒙,那么此时的他,已经有了自信,而且是深信。 种种经历,苍天终不负我! 想归想,但路还是要一步步走。 首发&:塔>-读小说 风自轻慢慢沉静心神修行,渐渐进入忘我状态。 在他的体内,一丝丝元力引至魂海上空,一滴滴本命精血被汇入其中,先后不断投入魂海之中,炼化成新的魂元。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终于,风自轻从修行中醒来,浑身的疲惫感顿时袭来,眼皮犹有万斤之重,昏睡前从眼缝里最后看到的,是一袭白袍。 “没想到老吴一直在守着,确实挺讲义气” 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倒地呼呼大睡,白袍男子笑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确实挺拼命的,但还是有些不够稳妥,修行中一接触新鲜的东西,就修行无度,若此刻有强敌来袭,不是白白送命?还得我来守着,唉我真是劳碌命哟 “唔” 一觉醒来,风自轻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浑身舒坦过后,正想将老吴呼唤出来,眼前突然一花,白袍男子闪现,随后一顿数落。 “以后修行还是要稳重些,知不知道?就算此地偏僻无人,但难保没有意外发生。你修炼魂元,我给你守了大半个月,昏睡又守了五天,风小子,下回你可没这么好的命,指望有人能给你守着了。”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嘿嘿”风自轻双手抱头笑了笑,心想原来已经过了近一月的时间了,确实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嘴上还是说道:“知道知道,这回不是有你老吴嘛,万事无忧啊。” “你小子,把我当苦力是,嗯?” “我辛辛苦苦这么久,你不也得出出力不是” “嘿你小子,跟我来这套是镜剑决可是我教” “打住打住!”风自轻见势头不对,连忙转移话题,“老吴啊,你看看,我的魂元强度可够你借身躯一用了?” “切,小聪明倒是不少”白袍男子瞥了瞥嘴,随后身形化烟,钻入风自轻的魂海之中,在仔细感受一番之后,重新化形而出道:“勉勉强强,虽说你体内有万莲之力,可迅速恢复本命精血,但想要魂元强大,还需持之以恒。你修炼魂元尚不过一月,借用你身躯之后,你的魂元将会付之一空,你提前做好准备。” “什么!?”风自轻惊呼一声,“我辛苦修炼大半个月,你不过借用一下,就会用光!?” 白袍男子白了一眼,道:“才大半个月能修炼出多少魂元?你一个初学者,能勉强用一次就不错了。还有啊,借完之后,我可能会沉睡更长的时间,毕竟以我现在的实力,在施展寄居之术的同时,还要十分谨慎不伤及你的魂识,是一件十分耗费心神之事,以后你破境之际,我都不一定能苏醒过来。当然了,只要你破境时涌现的力量足够多,我还是有可能苏醒的。所以,在此之前,我需交待你一些事情。” 风自轻听完后心中一沉,他已经习惯,每次破境之后,他都会期待老吴醒来后跟他打打趣,交交心,再嘱咐几句,毕竟只有在他们之间,才真正不用遮掩什么,可以随性而为。 此次之后,下次老吴再苏醒之日,便不知是何时了,唉可是又不得不这么做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想到这,风自轻的心中涌起一阵落寞。 白袍男子将风自轻的神态尽收眼底,心中有些无奈。对于眼前的年轻人,从刚开始的寄居者,之后的后继者,到如今,他已视其为弟,徒弟亦兄弟。 一个对自己十分信任,且不断拼命修炼,为了让自己能早日寻找到重要线索,九死一生。虽说对方有自己的目的,但自己何尝不是也有? 情谊只看深浅,不看时日长短,这样的人,不视为兄弟,视为什么? 白袍男子心中轻叹,神情却不变,故作淡然道:“小问题而已,你努力修行就是了,少见两回面而已。好了好了,接下来,你仔细听,我借用你身躯之后,可能没精力重复了。” 风自轻收回情绪,随后认真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可以讲了。 白袍男子沉吟片刻,缓缓道:“此次你破境之际,除了最开始的危险直觉,让你入海躲避,还有一个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响起。一个与我声音一模一样的声音。” “与你一模一样的声音!”风自轻惊呼道。 白袍男子压了压的,点头道:“不错,那个声音,一直重复着莲台与剑中,这四个字,直至你破境后的力量彻底消散,声音也随之消散。” “莲台剑中”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风自轻眉头紧锁,这四个字到底是何意义,还有那个声音,是老吴的另一道魂识吗? 第二百七十三章 指引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七十四章 境源岛之变 “老吴,你身体怎么样?嘶!” 风自轻噌的一声坐起身来,第一时间关心起了白袍男了的状况,随后便感觉到身体中有强烈的撕裂感,魂识也略感疲惫。 元力,魂元,几近消耗殆尽,如此大规模的消耗,对于风自轻的身体来讲,还是头一回,自然会有所损伤。 已经没有气力化形的白袍男子只得在魂海中回答道:“消耗过大,不过还好,对你的身体损耗不大,多休养恢复几天,便无碍了。” 风自轻点了点头,没有接话。他知道,这得益于白袍男子极其谨慎的一心两用,而且对方很快要就沉睡,没有时间聊别的。 “线索你已经知道了,你自己多推敲,琢磨。还有,绝不能让他人知晓他的存在,所以你要尽量在十分隐密,且很有把握的前提下,与他接触。” “好,记住了。还有没有”风自轻应道。 白袍男子轻笑一声,“没了,该怎么做,你自己有分寸,好好修行,早日破境,早日报” “老吴?老吴” 等了片刻,魂海中再也没有响起那道声音,风自轻低着头,点了点头,轻声呢喃,“会的,早日报仇,也早日报恩。” 沉默了片刻,他收起不快的情绪,盘膝而坐,开始修行。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 他要尽早恢复,然后去境源岛附近打探,看那里是否还有人聚集,散修去过的地方多,看能否有所收获。 中洲,到底哪里离天最近。 “唉,李道友,你说这境源岛该不会真的如承天宗弟子所言,会一直停于此地?” “承天宗弟子岂会骗人?王道友现在还能看见此岛,便足以证明所言非虚了。” “也是,不过你说这就怪了啊,上次我从岛中出来后,不过才几天时间,这岛就下潜至海里了,这次愣是一个月都不见动静,李道友,你说会不会跟那道直冲云宵的光柱有关?” 李愿为摇了摇头,眼中略带迷茫,“或许,承天宗弟子没有多说,我等猜测也没什么意义,不过在境源岛附近感悟并巩固自身境界倒是比外头强上数倍,就是时间一长,作用越来越小了。” “我与李道友有同等感受,境界已然巩固的差不多了,如今也算是半步六境了,虽然比差些,但也算是圆满。接下来就得努力争取早日跻身六境,如此,才有资格参加中洲的四论剑典。” 李愿为拱了拱手,“那在下便预祝王道友成功跻身六境,届时四论剑典再相会。” 王姓散修回礼一笑,“借你吉言,那就山水有相逢,再会。” 首发&:塔>-读小说 “后会有期。” 送走了还算投缘的散修道友,李愿为便找了处安静的地方坐下,继续观察远处境源岛的情况。 在离开风自轻之后,他独自寻一僻静之所修行感悟,却不想竟碰到了一株千年紫金香,在与一头受重伤的半步六境妖兽生死厮杀后,他借千年紫金香的药效,成功跻身六境。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好好感悟巩固自身境界,便被承天宗弟子强行传送出岛,而出来的那一刻,他才知道整个岛的人都被传送出来了,于是他再次体会到了承天宗的强大。 虽然在岛中死了不少人,但能一次性同时传送这么多活人出来,便是强大的证明。只不过让他意外的是,那个与他分开而行的风姓道友,并没有一同出现。 没被传送出来,要么在传送前就已离岛,要么已经死了。 前者的可能性很小,时间没到,岛的边缘又有结界阻隔,怎么离岛?他一个不到六境的人,能够破开承天宗布下的结界? 至于后者,虽然在他眼里可能性很大,但他心中并不愿意相信,他有一种直觉,对方可能没这么容易死。 万一呢?万一他真有办法破开结界呢?而这,就是他选择继续留在此地的原因,他想再等一等。 首发&:塔>-读小说 就这样,他又等了三天,依旧没有那个人的身影,他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绪,失望?亦或者可惜。 “李道友,你也在此啊。” 李愿为蹭的一声站了起来,连忙转头望去,心中莫名一松,这家伙,果真没这么容易死。 “原来是风道友啊,被传送出岛后便一直不曾见过,该不会是得了重宝,早早远离众人,独自参悟了,啊哈哈哈” 风自轻心中略惊,李愿为说的话,跟他找的借口一模一样,随后笑道:“李道友知我,不过这种事还是小声为妙。” “此言甚是。”李愿为笑着点点头,随后心中一动,果然已是六境,看来被自己说中了。他拱了拱手道:“恭喜风道友。” 风自轻拱手还礼,笑道:“同喜同喜,李道友此行看来收获不小啊。” “侥幸,侥幸。” “李道友谦虚了。对了,在下刚出来不久,听闻这境源岛有些变故,所以前来一探究竟。李道友可发现了什么?” 李愿为伸手示意其坐下,随后便将这些天的发现一一说给对方听。 听完李愿为的讲述,风自轻这才知晓了全貌。 这境源岛,以后可能不再下潜于海了。 原来,在风自轻离开岛后短短片刻,整座境源岛突然被禁锢一般,人,兽,花,草木,甚至是元力都被瞬间禁止了,虽然时间很短,但众人心中确切地感受到了。 三天之后,众人便被强行传送出岛了,随后便被告知,境源岛不知出了何等变故,岛上元力逐渐紊乱失控,元宫深处的花草竟逐渐有枯萎之势,因顾及众人性命,才不得将众人传送出岛。 对于这个解释,虽然众人都心存疑虑,但也没有过多质问,毕竟是承天宗主持,可信度比较高。而岛中那柱射向天际的耀眼光柱,承天宗并没有解释,众人也只好私下猜测。 风自轻摩挲着下巴,他心中想着,这境源岛生变,该不会是因为自己,自己也没干什么啊,不过是吸了一点万莲池的力量而已,这有什么,还会恢复过来的嘛。 至于莲花小人,那是他自愿跟着自己的,算不得拐卖。如此一算,自己也没祸害什么嘛。 嗯 风自轻暗暗点头,心中颇为淡然。 第二百七十五章 回返之路 二人继续闲聊了一会,互相交谈了一下修行心得,浅淡了一下分开后的经历,至于真假如何,双方都心照不宣,也都有默契地没有过问对方,有什么奇遇。 夜至深。 李愿为主动与风自轻告辞,留下一句“中洲剑典再会。”便潇洒离开。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 风自轻笑看对方离去的身影,想着,若是世道多一些这样的人,或许就没那么多险恶了。 他看着天上的明月,皎皎月光下,微风徐徐,心中一宽,萌生了一个念头。 境源岛短期内无法进入,离四论剑典也尚有些时日,而去中洲后,寻找线索恐怕比较费时,想来是要待很长一般时间。那在此之前,是该回清风村一趟了,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去妖兽山脉外围,完全不是问题,再仔细搜寻一番,未必找不到邓将军的安葬之处,总归是要给邓将军找个好的风水宝地才行。 还有,关于邓将军身故的消息,终究要去他所在的师门告知一声才是。而在回去的路上,可以顺路去承天宗,去墨楼,去云玉仙府,去云天宗 嗯前提是要她愿意见才行,算了,反正顺路,再说了,还可以见明姑娘的嘛,又不一定非要见她 想到这,风自轻嘴角已然含笑。 既然心有所感,那便践行。就是不知道这境源岛,何时会再度开放,七境之前,要是还能再进一次就好了,不然多浪费。 中洲,离天最近的地方 在与李愿为的交谈中,他以观赏世间美景为由,浅浅问过了,但对方从未去过中洲,所以也不怎么清楚,只听说过开天宗山门中有一处禁地,名叫“连天剑峰”,中洲人皆知,那里高耸入云,不知其高度几何,所以要去验证一番。 他眯了眯眼,连天剑峰,禁地反正是要参加四论剑典的,到时一看便知。 在此之前,回西洲。 一座庄严的大殿之中。 一名青年男子,正立于殿中低头看书,书上偶有一丝细微的金光闪过,或许是看的久了,他的神情有些疲惫,继续看了一会儿,便将书合上。 “最近看书似乎比以前吃力了一些,身体可有不妥之处?”一道温和的声音适时在大殿中响起,略带关切之意。 青年男子将书唤回体内,随后朝大殿门口作揖行礼,道:“师尊体察入微,弟子在游历途中,便已有此感,起初也以为是身体不适,后来发现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便未向师尊禀告。” 一道身影缓缓步入大殿,“如此便好。境源岛可有何变动?” “回师尊,据师弟们飞剑传信,岛中结界愈发凝实,想要探清岛中具体情况,尚需时日。不过听守真师叔分析,岛中突生结界,多半是因为要自净。”青年男子躬身回道。 “自净?”来者中年模样,身穿一袭儒式道袍,身形修长,面容清隽,双眼有神,留有半尺长须,步履间,散发着一种清爽书生之气。他抚了抚长须,点了点头,“既是你守真师叔推断,那便八九不离十了。他是不是还推演过,自净何时会趋于平稳?” “师尊所料不差,守真师叔确实推算出,以如今之情态,岛中自净或将在四论剑典过后不久平稳,而后慢慢退隐。” “如此最好,届时入岛之人,便是各大修仙门派的弟子了,你需提早作好准备。” “弟子知晓,当竭尽所能。”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但又沉默了片刻,临走之前拍了拍青年男子的肩膀,温声道:“无防,为师知晓你的秉性,四论剑典,你无需过于揽责。需知宗门荣誉,需全宗去守护,你尽力而为便可。” “谨记师尊教诲。”青年男子沉声应道。 “大器晚成,为师,相信你。” “谢师尊。”看着中年男子离去的背影,青年男子轻声相应。 青年男子继续在大殿之中待了片刻,让心情恢复平静,正欲将书唤出翻看之时,殿外突然传来了呼唤,“执越师兄,可在清心殿中?” “我在,唤我何事?” 执越朝殿外走去,待他迈出殿外后,传送弟子这才作揖行礼道:“执越师兄,山门外有一自称风姓散修说与你相识,路过此地,特来拜访。” “姓风!?”执越眼前一亮。 “是的,他自称风不重,名字倒是有些独特。” 执越微微一笑,“他是我朋友,多谢师弟转告,我这便去找他。” “既如此,执越师兄,告辞。” —— “这三宗一教,就是气派,看看这山门,庄严肃穆又不失亲和,看看这守门弟子,有礼有矩,待人谦和,啧啧就是不知道其他两宗是什么门风。” 从境源岛离开后,风自轻便先选择去承天宗,因为它最远。刚开始还时不时能碰到几个不长眼的恶毒散修,想为自身将来搏一搏命,而对于刚入六境不久的他来讲,无疑是送上门的陪练,还是可以不用担心后果的陪练。 也多亏了这些陪练,让他的境界愈发稳固,顺带还试了试缚巍伪本命剑的威力,虽说对付同境尚有些威力不足,但对付低于自己的修士,威力尚可。 唯一无奈的是,异首依旧一动不动,任他如何呼唤,都无动于衷,为此,他十分不解。 此后,越靠近承天宗所在的皓衣国地界,越碰不到半路搏命的散修了,就连欺软怕硬,以强凌弱的事件都很少遇到,让他不得不感叹,承天宗,治下有方。 在进入皓衣国后,儒式道风盛行,不说读书人,就连田间劳作的农民,在休息时,也会拿上铁剑练上练一,而在见到他这个生人后,都会微笑问候他,需不需要喝碗水,解解渴。 世外桃源,应是如此。 等候中,风自轻随意地观看着承天宗山门的景色,啧连护山结界都不开启,确实很强大。 “不重兄”一道温和之声从山门内传来。 风自轻猛然转头,随后堆起了笑容,笑歪了歪,笑道:“不直” “打住!”执越一声轻喝,抬手示意。 风自轻一愣,将话咽了回去。 守山的弟子们也是一愣,咦?刚才那是执越师兄说话的语气?似乎有些失态啊 看着执越眼中略显窘意,风自轻恍然,这里可是承天宗,执越的师门,喊他不直兄,成何体统! “咳咳”风自轻整了整衣冠,作揖道:“执越兄,许久不见。” 执越眼中闪过一丝谢意,回礼道:“不重兄,别来无恙否。” 二人相视一笑。 清风拂岳,微微响。 第二百七十六章 承天宗之行 承天宗的建筑多以木色为主,在群山青翠中,庄严气派且亲和,似与自然相融合,即便是久观,也不会看腻。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不得不说,执越兄,承天宗,真是气派啊。” 跟着执越游览多地的风自轻,时不时发出这样的感慨,前者总是淡然一笑,偶尔也会顺带提上一句,“那不重兄不如多待几日,让在下一尽地主之谊。” 风自轻便会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客气。 一个执越便如此规矩有礼,现在到了有礼窝,那不得走哪都得行礼,多麻烦,多聊几句,多逛一会儿就是了,真要多住几天,估计要受不住。 “执越兄,你可知,这中洲离天最近之处,在哪里?”在执越面前,风自轻便不用委婉,直问便是。 “离天最近之处,嗯”执越沉吟片刻,温声道:“不重兄是想问中洲何处最高,那便是真台观的镇邪山。” “真台观镇邪山?就是那个素有“镇压天下外邪”之称的镇邪山?”风自轻问道。 执越点点头,“不错,就是此地。镇邪山为中洲第一高峰,若单论山体高度,自然是非它莫属。山中藏有七柄巨剑,七剑相连,从顶峰直入山底,将极恶外邪镇压于山底的封冥井。不重兄有此一问,可是想去封冥井历练?”说到最后,他的眼神有些凝重。 封冥井是个什么地方,修行者九成九都听过。 风自轻摇头道:“封冥井对我来说,过于凶险,还是等境界高了再说。我是想试试,去世间最高处看看,能不能开阔心境。”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 执越眼神不再凝重,微微一笑,“依不重兄的性子,倒是有这个可能。” 风自轻笑回道:“依执越兄的性子,在尽书阁便能开阔心境。” 执越侧头看了眼风自轻,会意一笑。 “其实这世间最高处,还有一个地方,也能与之相配。”执越补充道。 “可是开天宗禁地,连天剑峰?”风自轻将话接了过来。 执越道:“正是,不重兄可知,明明是禁地,为何却世人皆知?” 风自轻笑道:“想来是开天宗太过强大,有足够地自信,不惧任何威胁与宵小,无论明与暗。” “此乃其一。”执越停步,指了指天道:“连天剑峰,剑与天相连,此乃世间奇景之最。 连天剑峰的前身,本名为万剑峰。书中记载,在上古大战后,遗留了很多无主佩剑,为了不使它们蒙尘,便在一山中设下剑阵,将那些无主佩剑全部置入其中,从而得名万剑峰。 只要是练剑之人,无论境界高低,都可去万剑峰寻一柄有缘之剑。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得到新剑,便要留下旧剑,这个规矩,一直延存至今。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几千年前,开天之战后,万剑峰顶便凭空多了一柄连天之剑,世人皆惊。而在此之后,开天宗便决定在那设宗而立,不久后,改名为连天剑峰。” 风自轻问道:“世间真会有一柄长到可以与天相连之剑?” 执越微笑道:“非也。连天之剑,其剑身,与寻常之剑并无多少区别,连天者,是它所幻化出来的剑影。” “剑影!?” “是的,那道巨大剑影,极其透明,但依旧肉眼可见,而且已经接近实化,若是实力强大者,可与之触摸。” 风自轻一愣,透明到接近实化?那不跟玻璃,塑料很像? 执越继续道:“连天剑峰,我等只能远观,山腰以下翠绿相映,生机勃勃,而山顶处却是寸莫不生。听师门长辈所说,那柄剑插入山峰之处,却有一小片野草生长,野草之中,尚有一朵不知名的花与之相伴。”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风自轻说道:“那接近实化的剑影,真的与天相连?可有人到过最顶端?” “我当初,也是这般问我师尊的。”执越朝中洲方向作揖行了一礼,说道:“没有人能靠近剑影的剑柄,云端已是极限,仙庐仙人是这样说的。” 仙庐仙人,开天宗宗主,世间公认的最强者,风自轻自然是听过的。既然人间第一都这样说,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风自轻好奇地上下打量执越,“执越兄,何时也沾染了无赖的气息?” 执越笑着对着风自轻上下而看,答案不言而喻。 风自轻当即后跳半步,“呐呐呐不能随便冤枉人啊,我这人,主打的就是一个实诚,怎会无赖?咱什么时候无赖过?” 执越眼中笑意更甚,摇了摇头,伸手示意,继续游览。 一边游览,执越一边将境源岛的情况告于风自轻。 远处,一座大殿外。 面容清隽的中年男子抚须而望,看来执越在外游历期间,交了位秉性尚可的朋友。 —— “执越师兄!!!” 首发&:塔>-读小说 一声清亮的娇喊,从远处传来。 执越身形一僵,心道不好,脚下步伐加快,似没听到一般。 风自轻见状,诶?执越竟然还有这一面!? 他停步转头寻声望去,眼前突然一花,一道青色倩影呼啸而至。 “执!越!师!兄!” 执越在前,风自轻在后,来人便站在二人中间,双手插腰而立。 因是背对着,风自轻看不清来人的面容,但看身形及声音,是位佳人无疑了。 风自轻眼前一亮,有好戏看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不似承天宗的女弟子 气氛有些僵硬。 “师!兄!!” 青衣女子又喊了一次。 执越终于停下脚步,缓缓转身,脸上的笑容已有些僵硬,作揖道:“虞师妹,你回山啦。” 青衣女子哼声道:“执越师兄,你出去游历一趟,难不成变耳背了?我喊那么大声,你都没听到!” 执越摆了摆手,“师妹误会了,刚才我正与不重兄讨论事情,一时分心,所以未曾听真切。” 青衣女子不依不饶,“是嘛,那你刚才一人在前,还加快脚步是怎么回事,嗯?” 执越面露难色,“这个这个”随后他望向风自轻,带着求助。 风自轻当即会意,“姑娘误会了,刚才是我请执越兄帮忙,他要回去取件东西。”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青衣蓦然转身,上下打量对面那个生人,开始品头论足,“长得一般嘛,嗯六境了,尚可,你姓甚名谁,师出何门呐。” 风自轻也在打量青衣女子。一袭青衣长裙,身段娇好,容貌与俗世中的江南女子般,秀气中带着一丝甜美,称得上是小家碧玉。至于境界,应该比自己更高。 风自轻拱手道:“在下风不重,一介散修,此次路过贵地,特来拜访执越兄。” 青衣女子点了点头,“风不重?名字还挺怪的。我叫虞知湘,与执越师兄同出一脉,你既是师兄的朋友,那便是算是我的朋友,幸会幸会。以后若是有事帮忙,说一声即可。”说完同样拱了拱手。 嗯?听谈吐,倒是位直爽的性子。但这里是承天宗啊,这姑娘,好像不怎么搭啊 执越这时解释道:“不重兄,虞师妹是我师尊的女儿。” 风自轻心中一惊,女儿?在云玉仙府时,挽玉长老对执越的特殊“照顾”,其与执越师尊的情谊,多少能猜到一点。 有女儿,这里面故事,挺多的啊 虞知湘摆了摆手,“不用避讳,我是我爹的养女,就是在外面捡回来的。” 风自轻一愣,这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 虞知湘解释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知道我爹是疼爱我的就行了,其他的可有可无。” 风自轻竖起大拇指,赞许道:“虞姑娘活得洒脱,佩服。” “哈哈哈”听到称赞,虞知湘似乎颇为开心,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啊了一声,随后跑过去抓住执越的衣袖,“师兄,我在外面受欺负了,你帮不帮我?” 执越顿时头大,以师妹的性子,她所说的欺负,还找自己帮忙,不用猜,就是要与人辩论,替她找回面子。 风自轻对虞知湘映象不错,挺直爽的女子,又是找执越帮忙的,觉得有趣,便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个自然要帮的,自家师妹受了欺负,执越兄岂能不帮?” 虞知湘闻言大喜,笑道:“风道友说的不错,师兄你还犹豫什么,快些,那些人在远居殿等着呢,快随我来。” 不等执越再说什么,便抓着他一路跑。没跑多远,突然又停下了。 风自轻正纳闷呢,只听虞知湘招手喊道:“师兄说你也挺能说会道的,指不定也能帮上忙,你又是客人,不好丢下你,所以,你也一起。” 嗯?风处轻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还愣着干嘛,风道友,快,跟上” 点&~为:塔读小说app 风自轻恍然,原来虞姑娘所说的被欺负,是被这几位开天宗弟子口头上欺负了,至于原因,肯定是关于境源岛了。 他有些好奇,接下来,执越会如何处理此事。 第二百七十八章 外柔内刚 见此景,执越摇了摇头,朝众开天宗弟子行礼道:“诸位,来时虞师妹已向我言明事情经过,不过是场误会罢了。 境源岛生变确实未曾料想到,但我承天宗应对也算及时,未曾出现过多伤亡。至于其原因还在探查之中,没有掩藏不发一说,我宗行事,不屑如此。 虞师妹心直口快,我也知开天宗弟子秉性如何,在未结识之下发生口角,实属正常,诸位都是游历各地,历经生死的同道之人,切莫为此等小事纠结至此。 来者是客,正好不重兄与诸位都相识,稍后我便为诸位一同安排好居所,若有意游览我宗,可随意寻我宗年轻弟子,无论何人,都愿乐意效劳。” 执越一番言词,应对可谓十分得体。 风自轻心中感叹,执越行事,果然外柔内刚。 先将事情定性为误会,接着摆明承天宗处事之道,将事态最小化。再以性格举例,双方都有错,而说对方都是历经生死之人,不应该为误会这种小事纠结,暗指对方心胸不够宽广,而自家师妹是女子,历练少,为小事纠结也无不可。 之后把自己推出来,说自己与大家都相识,既然都相识,日后还要相处,那就不好再拿口角一事说事了。 最后,用游览一说表明自家宗门任一年轻弟子都会持礼待客,无形间,与暗指对方心胸不够宽广一事顿时形成鲜明对比,瞬间提升宗门形象,可谓上下立判。 向来直言不讳,性格爽朗的开天宗弟子自然理解不到执越话中深意,只觉得执越说的好像蛮有道理,也是,大家都是相识,自家师兄弟更是几经生死,怎么能将一点口角小事放在心上呢? 待执越说完,开天宗众人脸上顿时好看了些许,不禁朝执越拱了拱手,“有劳,有劳。” 倒是一向温和有礼的徐故庭,脸上的笑容掉落了不少,但看到自家师兄们的神态,暗自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至于虞知湘,她已经止不住的想要笑了,不过一直在忍着。她与执越从小一同长大,深知自家师兄的脾性,岂会不懂执越的话中有话,她只是不会说而已。 见虞知湘如此,执越回头瞪了她一眼,意思是你还好意思笑? 虞知湘自知有错,低头吐了吐舌头,但笑意不止。 风自轻摇了摇头,开始最后的打圆场,“诸位都是同道,日后说不定还有可能结伴对敌,切莫为此事伤了和气。境源岛我就去过,我都一头雾水,更别提别人了。境源岛生变一事执越兄已向我言明了一些情况,走,回头我跟大家细说。” 说罢,他看向执越,后者点点头,“诸位,随我来。” 下榻后,执越与众人告辞,临时前,眼含深意地看了眼风自轻,后者当即领会,摇头一笑,又点了点头。 “师兄啊,你说,那个姓徐的是不是听出来有一些不对劲了?” 告辞后,虞知湘一直跟着执越不肯离去。 执越侧头瞪了她一眼,“师尊常常教导我们要以礼待人,以理服人,你倒好,没说几句,就跟人吵上了,师尊知晓后,定会罚你。” 虞知湘嘻嘻一笑,对于执越口中的惩罚完全不放在心上,“师兄啊,这也不能全怪师妹我啊,谁让他们在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之下,说我们承天宗办事不够爽利,还说都过了一个月,都没公布出来点有用的东西,我当时一听,就忍不住跟他们吵了起来。之所以不公布,还不是为了等查探出具体情况之后,再行公布嘛,这是对大家负责,哼,他们倒好” 执越叹道:“开天宗门风如何,行事如何,你我都知晓,岂会乱嚼舌根?多半是从哪个散修口中听来后复述,在讨论之际,恰巧被你听到了,你性子急,没有先问清楚,就直接说对方只会胡说八道,说话不经头脑,怪不得境界低微 境界低微此话,指向太过于明显。我观徐师弟行事与我们承天宗倒有几分相似,师妹,若不是因此,而你又是三宗之人,此话一出,便会被他们群起而攻之的。” 虞知湘低头摆弄衣角,沉默片刻后说道:“师兄,我知错了” 执越正色道:“知错便好,明日自己备份薄礼,向徐师弟致歉。” 虞知湘蓦然抬头,见执越神色严肃,只好轻叹一声,拖着长音道:“好,听师兄的,” “记住,道歉要摆正态度。” “知道了师兄。” —— 厢房外。 师兄们都在修行,徐故庭因为境界已至瓶颈,更多的是需要感悟,便站在廊道上,抬头望月。 风自轻以为他有心事,便从隔壁厢房中出来,走近后问道:“怎么了,徐师弟,有心事?” 徐故庭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我在想,境源岛,究竟为何出现此等变故。” 对于境源岛的变故,风自轻也细想过,从执越口中的消息推断,最大的可能是因为莲花小人的离开,加上万莲池的力量被消耗一空,打破了地下空间的力量平衡,而地下空间或许是境源岛的核心之一,因此导致环境突变。 当然,这个突变并不严重,岛中植被只是部分被腐化,而境源岛的及时自净且已逐渐向好的情况转变,便是说明。 风自轻道:“无法入岛实地查探,终究是有些无处下手,不过好在按守真真人的推断,四论剑典之后,便有可能再入岛了。” 徐故庭点了点头,道:“离四论剑典尚有时日,风师兄接下来打算去哪?” 风自轻道:“先回西洲,顺便去墨楼看望一朋友。” 徐故庭道:“那风师兄回到西洲后,可会去拜访云天宗?” 风自轻有些好奇,随后打趣道:“徐师弟为何有些一问?可是在云天宗有心仪之人?” 徐故庭连忙摆手,脸有些涨红道:“风师兄莫要胡说,是大师兄交待过,若他日遇到风师兄,而风师兄又正好回西洲,便顺便待他去云天宗一趟,向南悠师姐问声好。” 风自轻笑道:“原来是这样啊,小事,云天宗是会去的,我在那也有朋友在。” 徐故庭会心一笑,问道:“可是花姑娘与明姑娘?” 风自轻点头道:“不错,但我不敢保证,她们会见我,更保证不了,能见到那位南悠姑娘。” 徐故庭摆了摆手道:“无妨,尽力而为便好。” 风自轻笑了笑,继续与徐故庭闲聊。 第二百七十九章 男女间的误会 翌日。 风自轻被嗒嗒脚步声唤醒。 他当即结束修行,本以为来者是会来他房间,却不曾想片刻后,隔壁厢房中突然传来大笑声。 好奇催使他到了隔壁厢房,房门大开,进去后便发现执越一脸无奈,站在他旁边的虞知湘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而站在虞知湘正对面的徐故庭,满脸通红已至耳根。 此时,徐故庭双手中捧着一份礼盒,礼盒已被打开,里面放着一本书,风自轻翘首望去,书名《万游记》。 看情形,是虞姑娘一大早特意送了本书给徐师弟?还是徐师弟喜欢的游记类? 哇哦,有情况! 风自轻当即站在原地,双手环胸,静待接下来发生之事。 执越见风自轻有意要凑热闹,便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缓解一下气氛,但后者全然不在意,微微上扬的嘴角已经表明,他很期待接下来要发生的情节。 执越无奈摇头,只好轻咳一声,打破沉静。 “咳徐师弟,此乃我师” “你你不要误会,这这其实其实,唉呀,反正你拿着就是了,一本书书而已,没什么没什么的” 执越话没讲到一半,便被虞知湘出言打断,而虞知湘在断断续续式说完几句话后,不知怎的,脸也突然之间红了起来,在见到对面开天宗弟子脸上那似是而非的笑意,心中突然打起了退堂鼓,然后看了眼脸红到耳根的徐故庭,神色略显复杂的咬了咬嘴唇,最后二话没说,便转身跑出房门,眨眼便不见了人影。 风自轻没有理会虞知湘在转身离开房间时,最后瞪他的那眼,他走到徐故庭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笑道:“徐师弟,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脸这么红啊,不会是修行出了岔子?哟,这可不行啊,修行怎么能分心呢,对,执越兄” 执越此刻没有理会风自轻的幸灾乐祸,而是在沉思。 师妹的性子,怎的突然之间像是变了一样,刚才似乎有些扭捏之态?不或许是我看错了,师妹一向直爽外向,岂会凭生扭捏之态?但为何师妹脸色突然红了起来,又为何要突然离开,连招呼都不打,实在是有些失礼,回头得说说她 “执越兄,执越兄?” 风自轻见执越没有反应,便在他脸前晃了晃手。 “嗯嗯?哦哦失礼失礼,我刚才在想,师妹与往常相比略有异样,不知是何缘由,不重兄可否为我解惑?” 风自轻双手环胸笑了笑,“当然,不过执越兄要先把刚才具体发生了什么告之于我。” 凌叶哈哈一笑,抢先开了口,“刚才啊,执越师兄带着虞师妹来找故庭,要为了那日言语过重,向故庭致歉,便送了一本《万游记》聊表诚意。三宗同气连枝,我开天宗弟子向来不拘小节,故庭便直言此乃小事,未曾记挂于心,心意到了即可。故庭好读游记,而《万游记》此书藏本甚少,他虽心中喜爱,但无功不受禄,便推辞了。 哪知,这虞师妹听后神色微变,硬要将书送与故庭,而故庭性子略有些耿直,这一推二送之间,便多出了一丝火气。我们见情况不对,本想出言劝说,结果他二人不知怎的,突然之间就安静了下来,随后故庭便脸红了起来,哈哈哈之后的事,你也知晓了。” 风自轻好奇问道:“那究竟为何,徐师弟会突然脸红?” 凌叶嘿嘿一笑,“能让故庭脸红至此,只有一个原因。” 风自轻连忙问道:“哦?是何原因?” 凌叶刚准备开口,徐故庭突然大声制止道:“凌师兄!”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不过话说回来,虞师妹既然将此书赠与你,那就好好收着,他日若是遇到有适合虞师妹的物什,还赠便是。” 徐故庭当即说道:“师门教诲我们要无功不”话说一半,他话锋一转,稍作停顿,这才道:“也罢,便如凌师兄所言。” 说完,本已恢复白皙的脸庞,突然间又红了起来,不过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凌叶与其他几名开天宗弟子见状,眼中笑意不止。 风自轻正当纳闷之际,耳中传来凌叶的传音解惑,“故庭只有在短时间内,与女子肌肤多次接触才会如此脸红,这必定是刚才他们二人在你推我送之间,手与手之间的不断碰触。” 哦! 风自轻恍然,原来如此,徐师弟当真是纯情啊,只是虞师妹为何执意要将书送与他,嗯这其中多半是执越的主意。 果然,在凌叶说完之后,执越便传音道:“送书一事,其实是我授意师妹的。徐师弟好读游记,我便让师妹以此书为由,赠与徐师弟,以表歉意。这不过是一本寻常游记而已,算不得贵重,哪知徐师弟此前却不肯收,这才有了刚才一事。” 风自轻暗自点头,这就说的通了,为什么虞师妹不肯说出送书的原因了。 想必是执越此前交待过,再者,道歉一事,自己主动做的才显得更有诚意,他人授意的,终究是要差点意思,更何况是在深得承天宗门风的执越眼中。 风自轻笑了笑,揽过徐故庭的肩膀,低声道:“徐师弟,此书既是女子相赠,自当好好珍藏,切记,他日要回赠才是。” 对徐故庭挤眉弄眼了一番,也不管他听懂了话中深意了没有,与凌叶等开天宗弟子闲聊了几句,便离房而去。 回房后片刻,执越便跨门而入。 “不重兄,你说师妹他为何会”还没近身,执越便开口问道。 风自轻笑着抬手制止道:“执越兄,稍后再说虞师妹,我先问你,你觉得,徐师弟此人如何?” “嗯?为何突然问起徐师弟?”执越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如实回答道:“徐师弟心性纯直,心思或许稍欠沉稳,但洞察能力极佳,且言行有礼,处事有序,假以时日,必是一位出色之人。” 风自轻听后笑意不止,虚手拍掌点头道:“不错不错,徐师弟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那便是件好事儿了。” “嗯?”执越满脸疑问,“不重兄,你此话究竟何意?” 风自轻嘿嘿一笑,心中突然多了一种感觉,其实,偶尔牵牵红线,也挺不错的。 执越依旧疑惑不止。 第二百八十章 解惑 见执越眼中疑问渐有溢出之象,风自轻这才将笑意慢慢收敛,为其解惑。 “执越兄,假若是你,会在何种情况下脸红?” “脸红?”执越被问的一愣。 风自轻嘿嘿一笑,“我记得咱们上青楼那次,执越兄就脸红过,再之后半道上遇到追映姑娘,你同样也脸红过,没记错。” 执越无奈地看了眼风自轻。 风自轻笑道:“说起追映姑娘,在入境源岛之前,我与她携手共战了一段时间,一起历经过生死,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是个不错的朋友。她已成功地跻身合渊境,他日再相遇,执越兄记得要小心些了,比起在北阴山那会儿,她更加有魅力了。” 执越听头将头扭向一旁,嘀咕道:“我为何要小心,她是否有魅力,与我何干” 风自轻会心一笑,“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下,你若是不怕她再出言调戏你,就当我没说喽。” “不重兄你”执越下意识朝风自轻一指,随后想起这样很是无礼,当即将手缩回,之后觉得有些气不过,甩袖转过身去。 风自轻笑着拍了拍执越的肩头,道:“好了,开个玩笑,她若是真要调戏你,我定会帮你的。” 执越闻言回头,看了眼风自轻,轻嗯了一声。 风自轻嘿嘿一笑,“好了好了,回归正题。刚才徐师弟脸红,是与虞姑娘不断有肌肤之亲,当然了,是只仅于手指触碰的那种,你不用瞪大眼睛看着我,我这是就事论事。” 执越皱眉道:“此事虽小,但还是关乎师妹清誉,不重兄慎言。” 风自轻摆了摆手,“不用这么严肃,手指触碰实乃再正常不过之了,平时在修炼切磋中便会时有发生。执越兄,你不要因为她是你师妹,就特别在意此事,修道之人,这种事还是要放宽心的嘛。 再说了,我观虞姑娘心性直爽活泼,这种小事,她本人当不在意的。” 执越听这点了点头,也是,师妹行事向来不拘于形,自不会在意,但为何独独今日有异? 执越的眉头,松了又皱。 风自轻道:“是不是在想,虞姑娘一向直爽,为何今日却不同于往日?” 执越点头道:“正是,不重兄可知其中缘由?” 风自轻道:“执越兄,这就是我为何要问你脸红一事的原因了。虞姑娘想必是因你授意,所以才准备这《万游记》一书以表歉意?” 执越稍作沉默,最终点了点头。 风自轻一拍手,道:“这就是了。一位少女送一件少年喜好之物当作礼物致歉,这事放在他处,其实是算不上什么特殊的,但是在经徐师弟只领心意,口头拒绝后,虞师妹还是硬要将礼物送给徐师弟,又几经推搡,两人肌肤不断相碰,而虞姑娘却始终不肯说出强行送出的原因,这样就显得很特殊了。” 执越道:“是我特意叮嘱过师妹,不能说是我授意的,不然” 风自轻接过话头,“不然显得没诚意嘛,这我懂,但徐师弟不懂啊。我猜想,徐师弟的脸红,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羞意。” “羞意?从何看出?” 风自轻身躯微微后仰,认真看了眼执越,心道,我都说这么清楚了,你还不明白? 执越一脸茫然。 风自轻摇了摇头,轻叹道:“我猜想,徐师弟可能会人为,虞姑娘之所以不愿说出原因,是因为虞姑娘对他有意。” “有意?何为有”执越说说一半,才这猛然反应过来,惊呼道:“啊!?不会,师妹与徐师弟相识过不过几日而已啊,断不会至此。” 风自轻耸了耸肩,“一见钟情这种事,又不是不会发生,你刚才也说了,徐师弟心性纯直,言行有礼,处事有序,假以时日必是一位出色之人,我观他与承天宗门风颇为契合,虞师妹身为承天宗弟子,对他心生亲近,也不是不可能嘛。” 执越连忙否定道:“可他们相见之时,还发生了口角,让师妹受气不已,断无这种可能。” 风自轻嘿嘿一笑,“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执越兄,可要验证一番?” 执越皱眉问道:“如何验证?” 风自轻笑意渐浓。 —— 远居殿,厢房中。 “故庭啊,你说你,不就是跟虞师妹多碰了几下手指嘛,至于脸红到现在?以前在宗门内,其他师妹与你接触过多之时,也没脸红这么久啊。哦该不会” 一名开天宗门子正“不怀好意”地对着徐故庭发笑。 “李师兄莫要开玩笑,若是被虞师妹听了去,可不好,此前境源岛一事,便是没有说清楚的缘故。”徐故庭脸上依旧有些微的红晕,比起刚才,已然正常许多。 “这不是没有料想到嘛,我不过是将从他人嘴里听到的复述出来,还没来得及分析,就被虞师妹听了去,还完全不给解释的机会,上来就骂,我也很无奈啊。”李姓开天宗弟子无奈说道。 “不过还别说,虞师妹年纪比故庭还要小上几月,便已是六境后期,确实挺厉害的,好在对战区不以年龄划分,不然故庭要赢,定会十分艰难。”另一开天宗弟子接过话头。 五境对六境,寻常之下,是绝无可能赢的,而在他们眼中,即便徐故庭才五境圆满,在对上已经六境后期的虞知湘,也有赢的可能,只不过是十分艰难,可想而知,开天宗的底蕴究竟有多强大。 凌叶嗯了一声,道:“所以人外有人,不要因为我们上一届赢了,就沾沾自喜。执越师兄虽然被心结自困多年,但毕竟阅历丰富,不可寻常而语,想要赢他,不比虞师妹简单。上届要不是因为是大师兄,赢的恐怕就是承天宗了,故庭” 徐故许当即用力点头,“众位师兄放心,我定全力以赴,绝不掉以轻心。” 凌叶欣慰地点了点头,轻声道:“境源岛变故一事,与师门料想差不多,既然已经得到证实,便无需再多言了。与承天宗交换一下四论剑典的细则后,咱们便回山。” 众开天宗弟子点头称是。 第二百八十一章 验证 “师妹?” 闺房外,执越试探性一问。 闺房内,虞知湘正在微微发呆,在听到执越的呼唤后,这才回过神来,忙回道:“在,师兄进来。” 执越迈入房中,看了眼脸上红晕还未来得及消散的师妹,心中一紧。 “咳咳师妹,你此前为何匆忙离开” 虞知湘摸了摸胸前长发,“没什么啊,书送完了,就走了啊” 执越继续问道:“这样啊,师妹怎的没有去枫意院采摘月枫果,而是回房静修?平时你可是很少回房的,就连休息大多都是在枫意院的,今日为何” “我我晚点再去,我是是有件东西落房间了,回来找找。” 执越看了眼不同于往常的师妹,问道:“那可曾找到,可要帮忙寻找?” 虞知湘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已经找到了,刚才刚才我就是在研习它,嗯,对研习它” 越往后,她的声音越小。 执越配合的点了点头,“如此便好。” 虞知湘轻呼一口气,不露痕迹地拍了拍胸口。 执越继续随意地聊了几句,见师妹逐渐恢复往日爽朗,心中渐定,但想起风自轻的话,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师妹” “师兄何事?” “嗯你觉得徐师弟如何?” “他啊,感觉挺好的,行事颇有我们承天之风,当时就属他没有跟我对骂了,嗯就是境界低了点,其它都还行,师兄,你为何突然问起” 虞知湘说到最后,这才注意到自家师兄的脸上,神情有些凝重,眉头紧皱。 她知道,师兄此时正在为某件事而烦恼,但一时又没有办法解决。 “师兄?在为何事烦忧,说出来,看师妹帮你解决。”虞知湘自信满满地说道。 执越抬眼看了下自家师妹,想起与风自轻的对话,眉头皱的更紧了。 “在虞姑娘恢复平常状态后,你冷不丁地问她徐师弟如何,她若是满脸疑问,问你为何有此一问,这说明虞姑娘应该对徐师弟无意;但若是虞姑娘直接回答了这个问题,并一一例出徐师弟的优缺点,那就很有可能了” “为何?” “不管男女,只要关注了对方,并在不经意的问答中一一回想起了对方的优缺点,这往往意味着,已经对对方上心了。” “上心何解?” “上心,在不出意外并顺其自然地情况下,会渐渐把对方放在心上,也就是所谓的“心上人”。” “师兄,想什么呢!”见执越没有反应,虞知湘将声音拔高。 执越略感失落,摇了摇头,“无妨,刚在想些琐事,快去枫意院,晚了,月枫果可就要被其他师弟师妹采去了。” “啊!对啊,上回就被执远采走好几颗,这回说什么都要跑在他前头!多亏师兄提醒,我这就去。” 说罢,便风风火火地离去。 执越无奈一笑,接着又是摇头一叹。 这可,如何是好啊,是否要告知师尊,嗯还是算了,还只是些许苗头,等徐师弟一走,长时间不曾见面,师妹定会渐渐淡忘,嗯当是如此。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应该让师妹去上清峰静修一段时日为好。 接下来的两日,风自轻趁机与几名开天宗弟子交流修行心德,颇为受益,而之所以不与执越等承天宗弟子交流,自然是觉得理念有所不同,在旁看看就行,交流不是很有必要。 开口就是长篇大论,引经据典,一般人哪受的住。不过让他有些奇怪的是,虞知湘没有再出现在他们眼前。 第三日,清晨。 风自轻正在房中静修,门外响起了执越的呼唤,“不重兄,凌叶师弟等人欲告辞回山,一起相送。” 风自轻睁眼嗯了一声,整理了一个衣冠,与执越一同前住承天宗山门处。 —— 山门外。 “执越师兄,风师弟,不必再相送了,他日四论剑典再会,希望到那时,大家修行各自都有精进。”凌叶朝对面二人抱拳说道。 风自轻笑着抱拳回礼道:“诸位,到时可要好好切磋一番,深入交流啊。还有徐师弟,好好修行啊,莫被别的事情给耽搁了啊,哈哈哈” 徐故庭起初还未听懂,当听到身后师兄们的笑声,这才恍然明白过来,挠了挠头,“风师兄切莫开玩笑了,我自会把修行放在首位。” 风自轻哈哈一笑,眼含深意地看了眼徐故庭,没有否认,看来少年有意啊,就是不知那位少女何意,执越竟然也学会了打马虎眼,有些失算。 执越微笑作揖还礼道:“此去路远,诸位师弟一路顺风,期待剑典上诸位一鸣惊人,大放光彩。” 几位开天宗弟子哈哈一笑,没有哪个少年不希望年少成名的,上一届时他们年纪尚小,这届自然会全力以赴。 凌叶笑道:“那就承执越师兄吉言,告辞了,后会有期。” 风自轻笑道:“再会。” 随后,凌叶凌空一跃,脚踩长剑,御空远去。其余几名开天宗弟子相继御剑而行。 落在最后的徐故庭看了眼承天宗山门内,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转身不经意间,看到了风自轻脸上似笑非笑的笑容,迅速低头抱拳说了句“后会有期”,随后向前一跃,御剑追自家师兄们去了。 风自轻双手环胸,目送众人远去,啧,少年情不知所起啊 “执越兄,我也要告辞了,可有什么话,要带给龙客与柳拂的?” 执越眼神一暗,但随即恢复如初,温声道:“那便请不重兄代我转述几句勤勉修行之语,若四论剑典上,他们二人修行未曾有所精进,少不得要啰嗦几句了。” 风自轻哈哈一笑,“柳拂肯定不用操心的,就是龙客嘛,最怕你啰嗦了,我一定将话带到。” 执越微笑道:“有劳不重兄了,即如此,山水有相逢” 风自轻抱拳笑着接过话头,“他日再聚首,走了。” 说罢,风自轻御剑下山而去。执越朝风自轻的背影缓缓行了一礼。 山门旁,守门弟子一脸钦佩,执越师兄真为我辈楷模。 山水一程,自有青山相送 第二百八十二章 路上的奇葩 南维国。 某条林间小道上,一青衫背剑男子正悠哉悠哉地缓缓前行,口中念念有词。 “红豆生南田,春来发几枝” 念完他还自说自话,挺有诗意的国度,怎么总是会遇到奇葩呢。 “奇葩是什么?能卖钱吗?”一道清亮之音从他背后传来,从远及近,似是狂奔而来。 背剑男子没有回头,但神情已经转变成了无奈。他头也不回地说道:“奇葩是一种很神奇的果实,食之可轻松打破瓶颈,世间罕见,你说值不值钱。” “真的吗真的吗!?这种果子长在哪里,回头我让龙师兄陪我去摘,到时卖了大价钱,一定分你一份!” 背剑男子兴致缺缺,“到时再说,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跟上来了?” “哼,我仔细分析过了,前两日你说的那些都是骗我的!我都找人问过了,没有人知道钻石是何物,定你是诓骗于我,想独自去寻找刚才你说的那个叫什么哦,对,叫“奇葩”的果子,是也不是!哼哼,竟敢诓骗我,换作他人,我定要他好看!要不是看在你是龙师兄朋友的份上,哼哼” 风自轻看了眼旁一跑狂奔而来,但依旧神采奕奕的假小子,一阵头大。 假小子名叫尹雾语,刚听到这名字时,风自轻下意识得便念起了前世的启蒙之语,让他不禁感叹,世间之事,如此巧妙。 尹雾语是墨楼外门弟子,平时以男装示人,这点跟柳拂一样。据她自述,八岁前,她是喜欢裙子的,直到她遇到了龙客。 六岁那年,她父母先后病逝,从此以乞讨为生,有时实在扛不住了,就会去偷。 那年年关,她饿的实在不行,便偷了一户人家准备好的一些年华吃食,被发现后从街头追到街尾,被揍的鼻青脸肿,若不是正值年关,打死人不是好兆头,说不定她就会被当场打死。 也正好是那天,龙客完成任务后百无聊赖,便在街上瞎晃荡,毕竟修行之人,年关一事,早已淡化。 她被追打时,边吃边跑,边跑边喊,但旁人听不太真切,究竟在喊什么,以为是家中长辈管教孩子,大多便没有出门一探究竟,所幸被好奇心极强的龙客碰上。 龙客从天而降,救下了她,顺带还教训了那户人家一顿,她看在眼里,极为钦佩。她知道,这是她改变命运的绝佳机会,绝不能放过,所以死皮赖脸地赖上了龙客,并不断吹嘘龙客如何的神勇与侠义。 比她大不了几岁的龙客当即十分受用,便把她带回了墨楼,成为一名外门弟子。 为了展示自己的负责,龙客耐着性子教了她半个月,并将自己的观念不断灌输给了她。不过龙客是何人,教人这种事,从小便是三分钟热度,忍了半个月,也算不错了,之后便找了个外出办事的借口,去其它郡城了。不过此后每年都会看望她一次,顺带指点一下修行,也称得上负责了。 虽然只有短短半月,但对她而言,却极其重要,而她也不负期望,完全继承了龙客的衣钵。 好奇心极强,十分爱财,便是其中之二。 那日,本该外出历练的尹雾语,忽然听到了一首从未听过的烫嘴歌谣,心中十分好奇,便悄悄跟了一路,直到那人唱完。正犹豫要不要上前讨教之际,那人突然现身,将她单手提起,并出言威胁。 她堂堂墨楼弟子,虽然是外门弟子,但也绝不是好惹的,当即要先发势人,没想到对方一招便让她束手就范,让她大吃一惊,于是赶忙报出墨楼名号,自称是龙师兄的师妹,希望能震慑住对方。却不想对方竟然要去寻找龙师兄,还自称是龙师兄的朋友,哼哼,这种小把戏能唬住我? 龙师兄神通广大,名声在外,想要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人,我见多了,哼哼不过话说回来,此人身后背的剑,还是头上别的竹簪,感觉挺值钱的。 等等,此人刚才说什么?愿意出报酬?嗯就是不知他口中的“钻石”为何物,听起来很值钱的样子。 可恶,这几年我也是见多识广了,竟然从未听说过,也罢,先去打听一番,再作打算。 哪曾想,打听了好几天,竟然无一人知晓钻石为何物,定是诓骗于她,于是果断折返,还好此人行程缓慢,不费什么功夫便追上了。得亏自己聪明,没有说出龙师兄的任何消息,不然亏大了,龙师兄说的没错,万事稳字当头。 于是,便有了刚才一幕。 风自轻嘴角似笑非笑,眼珠一转,淡然道:“我为何要骗你?正是因为很少人知晓,所以才稀罕,这个道理你都不懂?你若是寻到钻石,然后把它镶嵌在剑里,你剑的厉害程度可是会成倍增长,我看你是龙客的师妹,又鬼灵精怪颇有龙客的几分影子,这才好心告诉你,不曾想你竟然说我是骗你,也罢也罢,待我见到龙客到,跟他一起去寻找钻石,你就乖乖在家待着。” 说完,他便施展瞬移,消失在假小子尹雾语眼前。 尹雾语见状心中不惊有些动摇,此人神出鬼没,境界应不比龙师兄低多少,难不成他说的是真的?话说回来,他说的也对,越少人知道,自己希望越大不是,嗯要跟紧此人,到时见到了龙师兄,多说几句好话,让他们也带上自己才行。 —— 黑城。 风自轻离开尹雾语后,便御剑到了这座名为黑城的城池,并选了家离城门最近的酒楼,挑了个最显眼的位置,边吃边等假小子的到来。 近墨者黑,这城池的名字取得真有道理。 黑城离墨楼最近,所以很是繁华,风自轻经过打听后,这才知晓,外乡生人若想拜访墨楼,无论寻找何人,必须要有墨楼弟子引路,否则会被视为挑衅,轻则断手断脚,重则当场格杀。 他有想过去墨楼城中的据点打探一下,但转念一想,有的导游,为什么要出钱?出门在外这么久,钱要省着点花才行。 所以,他才选了现在的位置。 尹雾语,希望你聪明一些,别让我等太久。 第二百八十三章 墨楼之地 日薄西山。 风自轻等了将近两个时辰,酒水都换了好几次,这才听到窗外楼下的呼喊。 “喂!原来你在这啊!” 风自轻轻咳一声,淡然朝楼下望去,并微笑挥了挥手。 假小子两手插腰,双目怒睁,指着二楼窗边那人大声喊道:“境界高了不起啊!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消失了,跑这么快,是不是想独吞!” 说完,不等对方回应,一个箭步飞蹿,蹬蹬几步从窗户一跃而入,随后极其自然地坐了下来,双手在腰上摸了摸,抬头看了眼对方,见对方似乎神情似乎没有不快,二话不说便抓起盘中烧鸡往嘴里塞,边吃边点头,颇为享受。 风自轻神情淡然,吃吃,特意为你准备的,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嗝~ 尹雾语打了个饱嗝,轻轻拍了拍肚子,一脸满足。 不枉自己这两天东奔西跑的找人,还好自己够聪明,最后推断此人初来乍到,必定会多方打听。果然,进了城找人随便一打听,就得到了此人的去向,哼哼头天走了多少冤枉路,还好都吃回来了,嘿嘿 “吃饱了?”风自轻微笑着问道。 尹雾语下意识地点点头,随后想起自己吃了这么多苦,一顿饭哪够,便又摇了摇头,“勉勉强强,话说回来,你来黑城做什么,你要去寻龙师兄,怎么不直接” 说到这,尹雾语才想起了外乡生人要寻墨楼弟子,须有墨楼弟子引路这一规定,她当即心生不妙。 她瞟了眼桌上空空如也的菜碗,完了 风自轻和颜悦色道:“尹姑娘” “打住!” 没等风自轻说什么,尹雾语便抬手制止,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不行不行,我只是一外门弟子,入门时日尚短,当不得这引路人。” “尹姑娘,尹姑娘” 尹雾语不管风自轻说什么,一个劲的摇头。 风自轻神色淡然,对于尹雾语的反应,他早有预料,微笑道:“尹女侠” “不行不嗯?你刚喊我什么?” 尹雾语头不晃了,双眼发光,盯着风自轻问道。 风自轻拿起桌上剩下半壶酒,给尹雾语缓缓倒上一杯,微笑道:“尹大女侠,在我心中,尹姑娘行事不拘小节,爽朗大方,足以称得上大侠二字。” 尹雾语噌得一声站了起来,“当真!!” 风自轻点头道:“自然,想当初我与龙客结伴同游时,龙客不止一两次提到过尹姑娘,说尹姑娘一直不忘惩恶扬善,行事颇有大侠之风。” 说完,将那杯酒递到尹雾语面前。 尹雾语听得双眼泛光,嘴角已经快咧到耳根了,接过酒便是一饮而尽,颇显豪气。 风自轻当即伸出大拇指,一脸佩服的神情。 尹雾语双手插腰,不禁乐得开怀大笑,还是头一次听人喊大女侠,而且龙师兄也说自己有大侠之风,原来自己这么优秀,哈哈哈 对于尹雾语的反应,风自轻所料不差。 修行之人,年纪越小,越喜欢被人称赞,再加上自家师兄的肯定,肯定十分受用。至于来自自家师兄的肯定是否为真,等见到了人之后,就不重要了。 见尹雾语已然开怀大笑,风自轻便适时的问道:“那不知这引路一事,尹女侠” “不就引个路,包在本女侠身上。”没等风自轻说完,尹雾语便拍着规模已然初显的胸脯保证道。 风自轻当即大手一挥,朝楼下喊道:“小二,再上两只烧鸡和两壶好酒。” “得嘞~”楼下传来小二的回应。 风自轻伸手示意,“尹女侠,咱们边走边吃边聊。” 尹雾语满意地点了点头,挺了挺胸脯,大步迈出,下楼而去。 路上,在风自轻的一声声女侠中,尹雾语渐渐失去了自我。 不费多大功夫,风自轻便把尹雾语的底摸得差不离了,心中不禁生有了一丝感叹。 强者的随手搭救,便是弱者生命的转折点,而能在苦难过后依旧保留童心,龙客功不可没,这也间接可以应证,龙客心中,其实还是几分细腻的。 有了墨楼弟子的引路,进入墨楼地界寻人便轻松的多。 二人最先来到一处宅邸,宅邸从外表看,与寻常富绅府院无异,除了门的颜色。 因为门的颜色,是七彩的。 据尹雾语讲述,这处宅邸,是墨楼接待专用的,而真正的墨楼所在地,是距此百里处的山水城。 数千年前,因酷爱山水画,最后以画入道的墨楼楼主,便以“山水”二字为此城命名,所以墨楼的全称,实为山水城墨楼。 门之所以为七彩,其寓意为,世外多彩,我心如墨。 不要被外界纷扰影响自身,专心致志的修行,风自轻猜想,大致是个这意思。 尹雾语已经先进去了,说是交付任务,让他在门外等候。 站在门外,风自轻心中很是纳闷,七彩的门,人生两世,还是第一回见。 吱呀 七彩门缓缓打开,一颗头探了出来,略带俏皮的脸望着风自轻,微笑道:“可以了,进来,不过进来后别乱动,也别乱逛,要是被当作刺客当场格杀,别怨不得我啊。” 风自轻心中一凛,好家伙,这么恐怖的吗?应该不至于,多半是这假小子吓唬自己的,不过保险起见,还是老实一点,毕竟是在别人的大本营。 哼哼敢吓唬我?完事后看我不找个机会整蛊一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