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至尊》 第一章 织席贩履 大周皇朝。 新丰郡，小林县。 街道上的人来去匆匆，其中许多都面呈菜色，有的走着走着，忽然咬咬牙，露出凄凉的神情，向旁边的商贩、人家乞讨。 一个小工挑着重担，被监工在后面催着，走得急了，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整个人扑在地上。 监工喝道：“没用的家伙！谁来顶上？到前面李府，赏五个大白馒头。” 话音刚落，周围乞讨的人都涌上来，闹闹哄哄地去抢着挑那担子，被监工喝了几声，挑了个最壮硕的去了。 “不要啊！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地上那小工爬起来，不顾脸上摔出了血，上前向监工哀求。 监工看都不看他一眼，他慌了，又道：“好歹赏我个馒头，我都快挑到门口了。” 话未说完，被那接手的壮硕汉子一推，又跌倒在地。 他看着监工和汉子走远，大吼了数声，脸上青筋暴露，当眼中那恨意到极点时，却又把嘴巴一扁，放声大哭。 附近的人看了他一眼，没有围着，散了。 小工哭了一会儿，慢慢站起身，深一步浅一步，渐渐远去。 这一幕，落在街上的小贩眼中，都是暗暗叹息，心里虽是同情，但这年头大家都难，要说帮忙，却也是有心无力。 一个摆着诸多草鞋、麻鞋的小摊子边，摊主杨凡心有戚戚地道：“这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他旁边的摊子是一只独轮车，上面堆满了砍得整整齐齐的木柴，贩子是个老头，闻言叹道：“是啊，以前还好，虽然乱，到底还能混口饭吃。” “现在却难了，吃了这顿，下顿不知道着落在哪里，本来前些年听说换了皇帝，还以为会好过一点，没想到竟然更差了。” “可怜啊！听说北边又闹了起来了，和军队打仗，到处都有难民，强盗也多了，我们这小林县，听说竟然还算是好的，乱世，乱世啊！” 老头连连叹息，絮絮叨叨地说着。 杨凡看着自己面前，一张草席上摆放的许多鞋子，也是摇了摇头。 穿越到这边已经三天了。 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后，他就知道，这里正处于乱世之中，大周皇室衰微，大周皇朝诸侯并立，盗匪四起。 而且这还不是个普通世界，听说练武者到了上层境界，开碑裂石无比轻松，飞檐走壁只是等闲。 甚至还有野兽成妖成魔，为祸人间。 而在如此危险的世界，他竟然只是一个织席贩履之辈，身上倒是有一点三脚猫功夫，是过往的武者教给他的，只是没有师父在身边教导，而且饮食不到位，原主的武功进境十分缓慢。 “这种情况，真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啊，我得想办法改变现状才行。” 杨凡心中暗暗地道。 事实上，身为穿越者，他也是有金手指的。 杨凡心念一动，就“看见”脑海深处出现了一团混沌。 这团混沌呈现五彩之色，只是并不分明，而是杂糅在一起，就像是一团模糊的分不清线条的五彩毛线。 这团混沌似乎包容世间万象，只是太过纷杂，杨凡怎么也理不清。 他这三天以来最大的收获，就是努力接收这团混沌的信息，然后勉强理解了它是什么。 当时杨凡心中一阵狂喜。 因为这个东西竟然是一个道种！ 也许是杨凡冥冥之中的穿越，引动了某种规则，所以引得道种相随。 所谓道种，就是大道种子！ 它是得道的根基，只要做出符合它规则的事情，它就会积攒能量，利用这股能量，杨凡就能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由于每次凝视混沌，需要很久才能领悟它包含的信息，所以杨凡利用这三天的研究，让这团混沌以一种他容易理解的方式呈现出来。 “转换为个人面板。” 杨凡心中默念。 顿时，这团混沌开始快速变换，随即杨凡的眼前陡然出现了一个虚拟面板。 这个面板只有他能看见。 【姓名】：杨凡 【修为】：无 【功法】：开山拳（入门40） 【因果本源】：0 “重点应该是在这个‘因果本源’上，可是到底怎么获得呢？” 杨凡正琢磨呢，突听身旁卖柴的老头慌道：“果真来了，怎么办，怎么办？这群泼皮竟然真聚在一起，做了个‘蛇头帮’，怎么官府不管呢？唉！” “怎么了？” 杨凡听老头这么说，又听得周围有些喧闹，连忙朝着那边看去。 只见两个往日里走街串巷、四处晃荡的泼皮无赖，一个叫张狼，一个叫张虎，此刻竟穿着干净的新衣服，脸都洗得白白的，正在几个小摊贩前耀武扬威。 “以后你们都要给我交月钱，我们蛇头帮自然会保护你们！” “我们不需要你们保护！” 有小贩愤愤地说。 那张狼就冷笑道：“是吗？” 一挥手，远处几个拿着棍棒的汉子走了过来，往那一站，就吓得几个小贩纷纷交了保护费。 有的小贩不愿交，想着去别处卖，结果张虎又喊道：“整个小林县都是我们的人，你有胆子去别的县就走！” 那小贩听了，犹豫了下，似是不信，咬咬牙，走了。 张虎对那几个拿棍棒的汉子使了个眼色，几人狞笑着追了上去。 那小贩走到巷子口，才发现几人追来，待要逃跑，已经迟了，被几人连拖带拽进了巷子。 不出几个呼吸，巷子里就传来凄惨的叫声。 很快，那几个汉子回来了，身上的棍棒、衣服竟然隐隐带着血迹。 这一幕，镇住了在场所有摊贩，一个个都掏出了保护费。 张虎见状，得意地连声笑着，收钱时，忽然看见杨凡，却是眼前一亮，拉着张狼就往这边走来。 张狼张虎原本就是泼皮无赖，平日里小恶不断。 有一次竟拖了个妇人进了暗巷，恰好被原主看见，仗着自己会几手开山拳，直接来了个英雄救美。 从此张狼张虎就和杨凡交恶。 以前两人势弱，也就罢了。 如今两人加入了蛇头帮，再看见杨凡，顿时眉飞色舞，面带冷笑，抬头挺胸走到了杨凡面前。 第二章 虎狼之祸 看见张狼张虎走过来，几个拿棍棒的汉子也团团围住，杨凡心中一沉。 正当他以为这两个泼皮要动手时，张狼忽然对着旁边的卖柴老头说：“老头，最近生意不错嘛。” 老头慌了，指着独轮车上满满的一堆木柴说道：“今天还没开张呢，我，我实在是没有钱，求求你们，饶了我这个糟老头。” 张狼笑道：“老丈，别担心，我没想怎么样你，你回去。” 老头大喜，口头连连说道：“多谢多谢，好人啊！” 正要去推车，张狼却伸出脚来，把车踩住了。 老头惊道：“这是什么意思？” 张狼微笑不语，张虎道：“叫你回去，没听见吗？是不是想讨打啊！” 老头这才明白，原来这些人要扣下他的摊子。 那堆柴也就罢了，独轮车可是他好不容易攒下钱买来的，要是没了独轮车，以他这个年龄的体力，根本没法再做卖柴生意了。 老头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哭道：“求求你们了，饶了我，这车是我的命根子啊！” 张虎喝道：“看来你是真活腻了！” 上前一脚把他踢得仰倒在地，“滚！” 老头顿时不敢再哭嚎，连滚带爬，走三步回头看一眼，凄惶地去了。 张虎骂骂咧咧地道：“老不死的，平时一口一个泼皮地叫，我看你这回怎么死！” 转过头来，看着从刚才开始就一动不动、沉默不语的杨凡，冷笑道：“这回怎么不逞英雄了？不是很能吗？英雄救美就行，救老头就不行？” 说话间，四五个拿棍棒的汉子进一步围过来，淡淡的血腥味涌入鼻中。 形势比人强。 杨凡早在刚才就做好心理建设，此刻自然而然赔笑道：“狼兄，虎兄，以前是我不懂事，这不是改了吗，一直想着去给两位赔礼道歉，没来得及。” 说着将身上所有的钱币都拿了出来，双手奉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二位笑纳。” 张虎猛地一巴掌，将钱币都拍落在地，笑道：“怎么那么不小心啊？让我们笑纳，却连钱都拿不稳，你是不是没有诚意啊！” 杨凡立刻蹲下去，将钱币一块一块捡起来，起身赔笑道：“刚才是小弟不对，请……” 话未说完，张虎手又抬了起来。 这时张狼发话了：“诶？这是干什么呢？杨凡兄弟这么有诚意，虎子你也得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嘛！我们蛇头帮是以和为贵，只要交了月钱，一定是会保护的，而不是欺压，知道吗？” 说到后面，张狼的声音越发响亮，在场的小贩都听见了，紧张害怕的神情稍稍缓了一些。 张虎听得一愣：“狼哥，这……” 张狼使了个眼色，张虎看见周围小贩的神情，顿时恍然大悟。 抬起的手放了下来，一把将杨凡手中的钱币都收下，说道：“对对对，杨凡兄弟，刚才却是哥哥的不是了，哈哈哈。” 杨凡笑道：“哪里哪里，是我不够有诚意，这样，今天蛇头帮是正式开张，我这些鞋子就送给两位哥哥当作贺礼。” 张狼惊呼：“这怎么好意思呢？” 杨凡道：“无妨无妨，些许鞋子，我再做就是了。两位哥哥，我忽然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就先告辞了。” 张虎点头：“去去。” 看着杨凡离开，张虎目光闪烁，低声问张狼：“真的就这么放过他？我们当时可是被打得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张狼冷笑道：“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他卖鞋多年，平时又不去寻花问柳，家中必然有积蓄，待我们办完事，再去好好发落他。” 张虎狞笑道：“好！好！好！” 杨凡一路上面色如常，回到家中，关好门，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捏紧了拳头。 实力！ 他需要实力！ 身处乱世之中，他早就预料到会遇到危机，可是没想到，危机来得竟然这么快！ 今天要不是他忍得一口气，恐怕就是横死街头的下场。 可是这口气他忍得很辛苦！很憋屈！ “而且，以前没看出来，那张狼竟是个有心机的，刚才的一切恐怕只是在作秀，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 “必须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否则，我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因果道种！” 杨凡打定主意，坐到床上，心中呼唤因果道种。 顿时。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虚拟面板。 【姓名】：杨凡 【修为】：无 【功法】：开山拳（入门40） 【因果】：虎狼之祸（3），蛇头帮（1） 【因果本源】：0 “咦？面板有变化了！” 杨凡大为惊喜。 “虎狼之祸……这是指张狼张虎了，还有蛇头帮……” “唔，后面的数字‘3’和‘1’，指的应该是因果关联的深浅程度。” “难道说，需要我了断这些因果，才能产生因果本源？” 杨凡略略思索，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 “终于有方向了！” 杨凡兴奋地挥了挥拳，有方向就好，只要能开发出因果道种的能力，稳健修行，想必很快就能拥有自保之力。 正欣喜着，忽然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屋门竟然被人一脚踢开。 杨凡霍然站起身来，就见张狼张虎冷笑着走了进来，屋外几个拿棍棒的把住了门。 “狼哥，虎哥，太阳快下山了，快点啊，老大说了晚上开宴会的，敞开了喝酒吃肉啊！” 门外有汉子说道。 张狼笑道：“放心，很快就好，耽误不了我们去吃酒。” 说着把门一关，就和张虎围了过来。 看着两人不善的目光，杨凡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他没想到，这两人竟然如此心急。 他才刚刚摸索出因果道种的使用方法，还没来得及试验。 此刻的他，虽然能打得过这两个无赖，但是外面可是有好几个手拿棍棒的汉子，以他现在的实力，不可能打得赢。 “嘿嘿，杨凡兄弟，听说你这些年赚了好些银子，我们哥俩正好缺钱娶媳妇，先借我们如何？” 张狼开口道。 张虎在旁边恶狠狠盯着他。 “如果我把钱都给你们，你们能放过我吗？” 杨凡沉声道。 张虎狞笑着正要开口，张狼拦了下，笑道：“你把钱给我们，这间房也借我们，你从此不出现在小林县，我们就两清了。” 杨凡目光一凝。 县城外盗匪遍地，更有猛兽妖魔，以他的实力，很难走到下一个城池。 这两人夺他存款住处，赶他离开城池，在如今这世道，就是要他的命！ 这一刻，杨凡终于真切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凶险。 是你们逼我的！ 杨凡心道。 随即他转过身，从炉灶口、地板砖下面等地方，拿出了全部的存款，总共四两白银。 张虎没想到有这么多，喜道：“居然有四两！你这……” 话未说完，就被张狼使眼色止住，张虎望了望门外，连忙压低声音，说道：“可惜了，应该被他们听到了。” 张狼狠狠瞪了他一眼。 杨凡看见了这些小动作，目光闪烁，面上松了口气，微微转过身，侧对着张狼张虎，低低的嘟囔道：“幸好还藏着一些在砍柴的地方，还能东山再起。” 声音极低，吐字却极清晰，恰好被张狼张虎听见。 “你说什么？” 张虎上前拽着杨凡的衣服，正要喝问，忽然想起门外的同伴，压低声音瞪着眼问：“你说还藏着一些什么，在什么地方？” 杨凡慌道：“没有，没有，你听错了。” 张狼眼冒凶光，也上前逼问：“你不说，我让你连小林县都出不了！” 杨凡道：“真没有，真没有，我说我还能去砍柴，还能东山再起呢。” 话音刚落，张狼猛地一拳击中杨凡肚子。 杨凡痛呼一声，捂着肚子蹲下，看见张狼又抬起了脚，惊惶道：“我说，我说，我在砍柴的地方那里藏了……” “等等！” 张狼往木门的方向望了一眼，盯着杨凡道：“小点声。” 杨凡低声道：“我在砍柴的地方那里还藏了些银子。” 张虎急声问道：“有多少？” “不，不知道……我只是不放心把银子全放在这里，每次赚了钱，我都放一半去那边，吃的用的却都用这边的钱。” 杨凡说道。 张虎一听，脸色都兴奋得通红，眼睛都直了，对张狼道：“狼哥，这么说，肯定比四两多！” 张狼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今天真是走了大运。” 他看了看又是惊慌、又是懊恼的杨凡，轻声道：“你很好，只要你带我们去那里，把钱都借我们，你就不用离开县城了，以后可以继续在城里卖鞋。” 杨凡喜道：“真的吗？那，那还是值的。” 张狼看他一脸惊喜的样子，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失不见，点头道：“当然是真的。” “好，我现在就带你们去。” “等等。” 张狼喝住了杨凡，转身开门走出去，对几个同伴道：“你们先回去，我和虎子再去办点事，呵呵，放心，四两银子肯定有你们一份，也没什么大事，这不是不想让兄弟们再奔波嘛。” “帮里现在肯定已经在开宴会了，喝酒吃肉，好不快活，哥几个先去，我们随后就到。” 说话间，打发了几个同伴，进来时，身上却多了两根棍棒，自己手握一根，另一根交给张虎。 就对着杨凡笑道：“走！” 杨凡却道：“狼兄，虎兄，你们这么夹着我走出去，恐怕被帮众看见，还是会说闲话，不如一前一后，隔着十几步，把我夹在中间，既不引人注目，我也跑不了，你们说怎么样？” 张狼眼睛一亮：“好小子，看来真是改好了，好好好，就这么办。” 于是张虎在前，张狼在后，杨凡在中间，相互隔着十几步远，向着县城外的树林走去。 一路上，杨凡脸色十分平静。 第三章 因果本源 出了县城，就见太阳西斜，霞光遍地。 走过一段大路，三人就扭头进了树林中，叶影霞光中阵阵晚风吹过，在树林中响起微微的簌簌之声。 在林中走了一段路，张狼张虎眼见林子里无人，就来到杨凡身边，问道：“走这么久了，还没到？你不会敢骗我们？这里那么多树桩，不就是砍柴的地方？” 杨凡连忙道：“怎么敢骗你们？这里是那老头砍柴的地方，我要做木屐，需要更好的木头，在稍微里面一些。” 张狼张虎一听，也有些道理，便点点头，不再多说。 杨凡低着头带路，又走过一阵，看见前边一棵大树上，有浅浅几条砍过的痕迹，顿时精神一振，突然快步走过去。 张狼一惊：“你做什么？” 杨凡喊道：“到地方了！” 说着奔跑起来，到了那株做了记号的大树前，说：“就是这里了。” 离着大树还有一米多时，就用力一跳，搭在树上，向上爬去。 张狼张虎一路上一直警惕着杨凡逃跑，刚刚见杨凡奔跑，惊了一惊，眼下见他爬上了树，才放下心来，想到又要再得几两银子，心中充满了欣喜，于是精神前所未有地放松下来。 两人高兴地奔了过去。 “快把银子拿下……” 张虎话还没说完，突然惊呼一声，竟是一脚踩空了，下方削着一根根尖锐的竹子，要是摔下去，身上岂不是要被刺出几个窟窿？ 张虎大呼：“狼兄救我！” 然而张狼虽然由于生性狡诈，落后张虎一步，但收势不及，眼看也要落入陷阱中。 电光石火之间，张狼一脚踩在张虎身上，整个人借力回到地上。 “张狼！你——啊！！！” 张虎落入陷阱中，身上立刻被几根尖锐竹子插了个对穿，鲜血咕噜咕噜冒出来。 惨叫声越来越小，很快没了声息。 张狼惊魂未定，看见杨凡正在下树，顿时怒从心头起，猛地跃到那边，手中棍棒使力横扫。 杨凡也没想到张狼竟然如此心狠，而且反应如此快速，竟趁机反攻，心中一凛，连忙跳下了树。 “咚咔！” 棍棒击中了大树，除了咚的一声，似乎还有些杂音。 杨凡顾不得思索这些，趁着张狼全力出击，招式用老，还未收回棍棒之际，瞬间出手，抓住了这条棍。 只要夺了棍棒，以他现在的实力，击败张狼绰绰有余！ 谁知张狼看见棍棒被抓，不慌不忙，竟是露出冷笑，手上用力一夺，只听得呲的一声，竟被他抓出一把剑来。 棍中藏剑！ 杨凡看着手中空心的棍子，脸色微变。 只听张狼说道：“我费尽心思打造这条棍棒，就是为了应对今天这种情况！” 说着一剑朝杨凡刺来。 出手间竟是颇有章法。 这张狼不知何时，学了一手剑术！ 杨凡身子急退，挥舞手中棍子格挡，却见张狼手中剑连连舞动，不出三招，就将一条棍子切成了三四条。 杨凡见势不妙，转身就跑。 “哪里跑！本想放你一马，没想到你竟如此阴毒，我必杀你！” 张狼含怒出声，追了上来。 幸亏这林子里树木众多，而且杨凡比张狼更加了解这片林子，所以闪转腾挪间，一时半会，还不会被他追上。 两人一逃一追，很快回到了之前经过的存在很多树桩的地方。 事实上，这里正是杨凡平时砍树的地方。 回到这里，杨凡心中大定，表面上还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狼兄，你别杀我，我在这里真藏着钱！” “还想骗我！” 张狼大怒，一剑砍去，又被杨凡躲过，翻滚到了一株大树后。 “去死！” 张狼三两步追上，为防止刺不中，改为横削。 谁知一剑削下，却听见锵的一声，竟是金属碰撞之音。 定睛一看，杨凡手持一把生锈的砍柴刀，格开细剑后，劈头朝他砍来。 “哪里来的刀！” 张狼大惊，横剑格挡，仓促之间，哪里使得上力？被杨凡全力一砍劈中，虎口震裂，手中细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不……” 张狼来不及多说，砍柴刀已到了他脖子上。 杨凡一手搭住他后颈，一手拿着砍柴刀一割，就割破了他喉咙。 鲜血咕噜咕噜冒出来，张狼捂着脖子倒下，睁大眼睛又悔又恨地看着杨凡。 杨凡面无表情：“我本来只想苟住练功，安分地活着，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们逼我的！” 张狼的动作渐渐无力，最终无声无息。 就在这时，杨凡忽然感觉因果道种有所反应。 他心中一动，顿时个人面板出现在他眼前： 【姓名】：杨凡 【修为】：无 【功法】：开山拳（入门40） 【因果】：蛇头帮（2） 【因果本源】：3 “‘虎狼之祸’因果消失了！‘蛇头帮’因果从1变成2，因果本源积攒了3点能量。” “之前‘虎狼之祸’的因果程度就是3，现在因果了结，因果本源也积攒了3点能量。” “原来如此，了结因果能获得多少因果本源，是由因果纠缠程度决定的！” 这一刻，杨凡终于明白了因果道种的用法。 “那么怎么用呢？加点？因果道种，给我加点开山拳！” 杨凡心念一动，等了一会儿，却发现面板没有半点反应。 “好像不是这样做的。” 杨凡正疑惑着，忽然脑海深处的因果道种一震，一道信息涌了出来。 杨凡细细品味这道信息。 良久，他睁开双眼，丢下砍柴刀，在旁边练起了开山拳。 此时太阳即将下山，最后一道残阳在林中晕染开，显出或明或暗的奇妙光影。 杨凡练完了一套拳。 轻轻呼出一口气，说道：“因为我练了开山拳，所以我的开山拳进步了。” 霎时间，脑海深处的因果道种晃了晃，积攒的能量尽数宣泄而出，杨凡感觉到身体各处涌现出无穷的力量，脑海中人影晃动，好像是他在某个地方演练开山拳，演练了许多年。 最终，体内力量平息，脑中人影消失，杨凡睁开双眼，竟是神采奕奕，眼中精光闪烁，威势逼人。 哪怕没有照镜子，杨凡都能感觉得到自己双眼的变化。 “这样不好，太过锋芒毕露了。” 杨凡连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收敛心中意气，双眼才又渐渐变得平凡。 再看面板。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熟练20） 【因果】：蛇头帮（2） 【因果本源】：0 “因果本源全部消耗完了，开山拳不再是‘入门’，而是‘熟练’，而且熟练度达到了20。” “修为那一栏写着‘练力境’，应该是武道境界，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层次。” 杨凡思索着，心中也忍不住有些欢喜。 从入门40到熟练20，要是让他自己来练，没有师父的情况下，恐怕要花上很多年，甚至可能永远也没法突破。 事实上，原主对于开山拳的锻炼，本来就已经进入了瓶颈。 他这三天也尝试练习过，结果熟练度一直停留在入门40，纹丝不动。 他猜测，很可能是因为没有师父教导，许多动作不知不觉间练歪了，或者是发力不正确，所以才会怎么练都不行。 不过现在，他已经能熟练运用开山拳，对于这门开山拳的基本要点，已经是了然于胸，之后再自己修炼，就不会像以前那么难了。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杨凡回过神来，看见地上张狼的尸体，沉思片刻，开始处理起来。 他先将张狼身上的四两银子又拿了回来，搜了搜，没有其他事物，便用砍柴刀挖了个坑，将张狼埋了进去，将沾上血液的泥土也埋了进去。 填好土，他又回到陷阱边，搜了搜张虎的身体，什么也没有，便直接将张虎连同陷阱都埋了。 这个陷阱是原主挖的，附近还有好几个，本是为了陷杀野兽，偶尔打打牙祭，今天刚好用上。 填埋了陷阱，杨凡又跑到附近一条河边，将砍柴刀沉入河底。 做完这一切，杨凡立刻转身，朝着小林县奔去。 “蛇头帮……既然已经惹上了，与其等你们来找我，不如我先下手为强！” 第四章 弱者抽刀 杨凡回到小林县城内，走在街上，只见家家闭户，无人点灯。 走在黑漆漆的街道上，他隐隐听见有人的哭声，叹息声，低低的哀嚎声，以及痛苦的呻吟。 饥饿使人难以入睡，可是不睡更加不堪折磨。许多人便在这种欲睡而不得的痛苦中，挨过许多个漫漫长夜。 杨凡沉默地回到家中，脱下衣服，换上早已买了、却一直舍不得穿的一件黑色窄袖罗衣，束腰，蒙面，取黑布包拢头发。 从簸箕中拿出一把平时做木屐的小刀，出门后，轻轻关上，沿着街道径直往前。 原主当时被过往一武师传了开山拳后，就向往武者生活，于是便咬牙购置了这件罗衣，穿在身上，柔软舒适，真不同于寻常所穿的麻布衣裳。 也正因此，他一直珍之又珍，平常并不取出来穿，打算等存够了钱，离开小林县出去闯荡时再穿。 此时却刚好用上。 他在街上沉默地走着。今夜无月，周围人家再不点灯，便显得黑洞洞的，过于幽暗，而幽暗中低低的哀叹，则更让人烦闷，夏末的晚风一阵阵涌来，不令人清爽，只是悲凉。 杨凡走过了这条街道，又穿过一条小巷，眼前霍然光亮起来，并伴随着热烈的笑闹声。 耳边的哀嚎声尽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肆意的大笑，和酒杯碰撞声。 只见小巷前的这条大街上，坐落着许多处深宅大院，远处是“李府”等名门，里头隐隐传来歌舞声。 而在小巷前的这座院子相对较小，也比较偏僻，但却是最热闹的。 灯火通明的院里传来汉子们醉醺醺的笑闹声，似是一边喝酒吃肉，一边讨论着今天的丰收。 杨凡见状，脚步顿了顿，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就在这时，身旁霍地传来细微的风啸之声，“去死！” 杨凡一惊，心道莫非蛇头帮对他的来袭有所察觉？做了埋伏？ 心中念头一闪，他顾不得转头去看，连忙施展出开山拳的步法，往前连进三步，躲过了这一击。 转身之时，他已抽出了小刀。 定睛看去，只见一个人拿着把刀，疯了一样朝他继续砍来。 附近院子的灯光照不亮这里，杨凡看不清这人是谁，但这人行走与砍杀间毫无章法，周围又无人出来围住他，他已看出这不是蛇头帮的人。 眼见刀又劈来，他一步斜斜踏出，避过这一刀，看准这人被刀带动、身形不稳的破绽，一拳猛击他小腹。 当啷！ 刀落在地上。 原来是把砍柴刀。 这人啊的一声，捂着肚子跌倒在地。 未等他反应过来，杨凡的小刀已到了他喉咙处。 “别，别杀我。” 他害怕地说。 杨凡嘶哑着声音说：“为什么要偷袭我？” 这人似乎看出了什么，答道：“我，我以为你是蛇头帮的人，蛇头帮的人，今天把我哥哥活生生打死了！我去报官，官府根本不管！我，我就拿了把刀，我要杀了那群畜生！” 杨凡想起了白天被蛇头帮帮众拖进小巷的那个摊贩。 竟是被直接打死了！ 蛇头帮，竟然如此肆无忌惮？ 他看着眼前这个人，想了想，回过身将地上的砍柴刀拿来，递还给他，说：“这世道，活着才是第一位的，不要白白送了性命，去。” 这人见杨凡不杀他，惊喜地说：“谢谢你。” 杨凡没再说什么，站直起来，转身望着漆黑的夜空，摇头道：“现在这个世道……” 余光中，身后坐在地上的人，慢慢又举起了刀，那举刀的影子落在地上，十分的清晰。 杨凡无声地叹了口气，随即拧身，坐马，手中小刀狠狠刺入这人心口。 当啷！ 砍柴刀落地。 这人手捂着胸口，却捂不住汹涌排出的血液，他怨毒地看着杨凡，牙齿咯咯作响，像是死死咬着牙，又像是过于寒冷。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有防备？” 这人颤抖着问出了最后一句话，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他。 杨凡道：“你真是因为我可能是蛇头帮的人，才偷袭我的么？” 这人躲在巷子口，把握住他从黑暗小巷中走出，陡然看见光亮，那一刻视线不清晰的时机，突然下手。 若不是他开山拳熟练度大增，进入了练力境，而且这人没有经验，劈砍动作太大，偷袭时还喊出了声，恐怕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当场就要被砍死。 在这个过程中，这人可没有做出任何确认他身份的举动。 这人闻言，再不说话了，呼吸也很快变得微弱，瞳孔涣散。 临死之前，他心中充满了怨恨和后悔。 脑海中画面连连闪烁。 他想到了哥哥被蛇头帮的人打死，自己拿着砍柴刀就跑过来报仇。 想到看见灯火通明的大院时，他不敢进去。 想到他纠结着走到巷子口，心里终于做出了决定，决定今晚不管看见谁从巷子里走出，他都要狠狠地砍死他，然后抢光他的东西。 想到他决心做劫匪时的激动和幻想。 想到巷子前躺在血泊的自己，和家中苦等的父母。 想到黑暗。 “刚才什么东西咕隆当啷的，谁在这里闻屁呢？” 杨凡刚刚将尸体搬进了暗巷，就听见蛇头帮大院围墙外有人醉醺醺说着话，一边说一边朝这里走来。 是蛇头帮的人！ 杨凡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刚才砍柴刀落地的脆响，被蛇头帮的人听见了。 不过似乎只有一个人。 那人走了几步，兴许是没发现异常，又转过了身。 杨凡见状，拿起砍柴刀，当啷一声摔在地上。 “谁啊？出来！” 那帮众喊了句，见没什么动静，怒道：“好！很，很好！你就在，在那里等着！等着爷来找你，到时候，要，要你好看！” 他歪歪晃晃地走来。 走近时，杨凡便闻到了满身的酒味和尿骚味。 原来这人喝到尿急了，出来小解，所以才能听见砍柴刀落地的声音。 毕竟以前是流氓无赖，聚众时日尚短，哪怕有了大院子，喝醉酒了，还是本能地在大街上拉尿。 杨凡手持小刀，静静站在巷子口黑暗处，等这帮众近了，猛地出手，将他拽进了巷子里，用地上尸体的腰带捂住他的嘴，脚一绊，便将他放趴在地，膝盖使劲顶住他脊柱。 骤然遇袭，这人似乎一下子清醒不少，呜呜呜的仰着头拼命挣扎，杨凡不言不语，手中小刀立刻在他喉咙处划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第五章 武者的标志 “好汉饶命，饶命！” 这帮众脖子被划了一刀，身体一个激灵，似乎彻底清醒了，颤抖着求饶。 杨凡将冰冷的刀锋抵住他脖子，说道：“我问，你答，说话速度要快，慢了一点，我要你的命！” “好好好，只要能饶了我……” 这人还想说什么，杨凡已经发问：“蛇头帮总共有多少人？” “十，十几个。” “到底是几个！” “十五，不，十六，加上我十六！” “都在院里？” “对……” 这人刚说了一个字，杨凡手腕一扭，小刀猛削，削去他一根尾指。 “啊——” 这人刚刚痛呼出声，便被杨凡用腰带死死捂住了嘴巴和鼻子。 他拼命地挣扎，双手撑地想要掀翻杨凡，然而脊柱被杨凡使力顶住，就如钉子一般把他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要张口呼吸，双手又来掰杨凡的手，却觉得杨凡的手像是铁手，死活掰不动。 两只脚使劲地乱踢，也踢不到杨凡。 他的力气渐渐减弱，眼看着就要窒息，这个时候，杨凡忽然放开了手。 “哈~哈~哈~” 这人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因为过于用力，发出了风箱般的声音，他贪婪地呼吸了好几口，才恐惧地道：“别杀我，别，别杀我。” 杨凡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蛇头帮的人都在院里？” 这人浑身颤抖着，那只断了的尾指不停地流血，但这时他似乎已经顾不得断指处那钻心般的疼痛，只能任由血液直流。 他只敢思考一个呼吸，然后便狂喜地道：“不是，不是，我想起来了，张狼张虎他们不在，他们去办事了。” “除了张狼张虎，其他人都在院里？” “是的，是的，哦不对，还有我，我，我在这里。” “帮里谁最能打？” “那，那肯定是帮主楚青！他是真正的武者！除了他之外，就是张狼了。” 真正的武者？ 指的是练力境吗？ 杨凡目光闪烁，心中闪过几个念头，忽然从这人身上下来，说道：“是这样吗？” 说着，他猛然一拳击出。 呼！ 风声呼啸，颇有几分气势。 这是杨凡突破进练力境后，发现的秘密，他每一次认真出拳，都会打出呼啸的风声！ 地上趴着的人仰头看见这一幕，惊呼：“武者！你，你竟然也是武者！” “嗯？” 杨凡哼了一声。 这人连忙说道：“对，对的，帮主也是这样，听说这是武者的标志。” 他一边说，一边双手撑地，想要站起来。 杨凡一脚将他踩了回去，问：“楚青酒量如何？” “帮主千杯不醉，我从来没见他喝醉过。” 这人说完，求饶道：“我所说的都是实话，好汉饶命，饶我一条狗命！” 杨凡把脚收了回来。 这人惊喜地道：“多谢好汉，多谢好汉！” 说着，他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 杨凡见他起身碰到断指时，连连痛呼，便说：“你以后带着断指生活，想必很不方便。” 这人赔笑道：“不碍事，不碍事，说来也奇怪，小的现在就已经习惯用四指了。” 杨凡点点头：“那挺好。” 话音未落，他猛地出手捂住这人的嘴巴，将他按在墙上，小刀狠狠插进了他的喉咙。 “唔唔唔……” 这人提起双手想要掰开杨凡的手，然而掰了几下，便无力地滑落，渐渐没了声息。 尸体沿着墙歪歪地坐下，然后躺倒，这时杨凡才缓缓地抽出了小刀，看了看汩汩流淌的血液，他用这人的衣服擦了擦小刀上的血迹，然后走出了暗巷。 来到蛇头帮大院外墙边的角落，借着微弱的灯光，他审视了下自己的手脚和衣服，发现身上多多少少沾上了些鲜血。 他四下看了看，附近并无水井，不过蛇头帮大院左右两侧并没有连着其他院子，也没有铺青石板，左侧地上种着几棵树。 可惜这些树并不高，顶端虽然超出了院墙，但那柔软的枝叶，恐怕只有轻功一流的人才能站在上面，他无法利用这几棵树窥探院子里面的情况。 他走过去，躺地上滚了几圈，身上沾了些沙土，嗅了嗅，血腥味稍稍掩盖了一些。 隔着一道墙，听着蛇头帮大院里的欢声笑语，他心中思量： “原主对于武道非常感兴趣，县里但凡有点本事的，基本都打听过，楚青……好像没什么印象，居然也是个武者？得想办法削弱一下，既然他千杯不醉，那么……” 正沉思着，忽听有人醉醺醺说道：“咦？阿，阿壮！阿壮！拉，拉个尿，拉到哪，哪里去了？” 听声音，就快要拐过来了。 杨凡脑海中千百个念头闪烁着，眼睁睁看着这人从拐角走出，听这人疑惑地道：“你，你是阿壮？唔，好，好像不是啊，你，你是谁？” 这一刻，杨凡心中定格在一个念头，嘴里自然而然抱怨道：“还说阿壮呢，你看，他不就在那边巷子里躺着？” “唔？” 这人醉懵懵地向着杨凡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那条暗巷中隐隐约约好像是躺着个人。 “他，他在那边干嘛？” 这人不解地道。 杨凡哼道：“张狼张虎他们今晚回不来了，让我帮忙送个信，说对不住楚帮主，不能参加庆功宴了，托我带四两银子，找三个勾栏美人陪帮主解解乏，就当作是赔罪。” “我哪有那工夫？本想让阿壮替我去一趟，谁知他走了没几步，竟就倒了！” 这人一听这话，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当场就清醒了一些。 他连忙道：“阿壮太不中用，让我去，让我去。” 杨凡上下打量着他：“你不会走半路也倒了？” 这人使劲摇头：“不会不会，肯定不会，你看我……我都酒醒了，我肯定能叫到美人。” “唔……” 杨凡思索了下，勉为其难地点头道：“行，那就你了，我还有事要办呢，耗不起。” 说着从身上拿出四两银子递给他。 这人立刻就接了过去，嘿嘿笑了两声，道：“我这就去。” “诶？等等！” 杨凡叫住了他，说道：“你可别把钱都贪墨了，美人必须要一流的！要是没有分寸，让帮主不尽兴，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当然，当然！我知道，四两银子找三个，我知道狼哥的意思，绝对不会多拿一分钱！” 这人一副很懂规矩的样子，一脸兴奋地去了。 第六章 极品 杨凡望着这人远去的背影，心道：“本是预计着关键时刻丢出银子吸引注意力，创造战斗机会，没想到却是在这里用上了，希望有效！” 从这里到青楼一条街，来回起码要半个时辰。 杨凡走到暗巷处，先从正面仔细观察蛇头帮大院的情况，然后绕着这个院子走着。 四下里看了看，最终还是回到大院左侧那块空地上。 这里有树遮挡，后面又连着巷子，是最佳的逃跑路线。 未虑胜，先虑败。 杨凡心中存着对蛇头帮的必灭之心，可是今晚能否击杀帮主楚青，却要看几分运气，所以不得不多做准备。 他仰头看着这个院墙。 院墙高度不足一丈，以他现在的实力，跳下来应该不会受伤，但需要缓冲时间是肯定的，如果这时候楚青跟着跳下，他能不能躲过楚青的攻击？ 很难说。 他靠着院墙，沉思着。 脑海中不由想起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经历的唯一的一场战斗。在林子里，他反杀张狼张虎的转机，是一个陷阱。 陷阱！ 杨凡心中灵光一闪，看了看眼前这几棵树，然后立刻转身回到暗巷，将砍柴刀拿了，回到空地上。 他先是砍下了七八根较粗的树枝，用小刀削得尖锐。 接着，他算计着跳下院墙的位置，开始挖坑。 用砍柴刀挖坑，不太好使力，挖得比较慢，但总比用小刀挖坑好一些。 挖好坑后，他将削好的树枝固定在坑底，其上用细枝树叶覆盖，稍作一番遮掩。 做完这些，他出了一身大汗，汗味与血腥味糅合在一起，加上泥土的味道，此刻他身上的气味非常复杂。 他忽然想：“这就是杀人的味道。” 如果有得选，他真不想杀人。 只可惜蛇头帮不除，他就得继续交保护费，这会让他非常憋屈。 并且，损失了钱财，他也无法改善伙食。 练武终究是需要吃好的。 更何况，蛇头帮来势汹汹，若是发现张狼张虎之事，必不可能善罢甘休。 因此蛇头帮必除！ 而今天是蛇头帮正式收保护费的日子，所有帮众都聚集在大院里喝酒，不醉不休，得意忘形。 这是最好的机会。 “就是这里了，你们进去以后，机，机灵点，照顾好我家帮主，要是把我家帮主惹得不开心，到时候有你们好看！” 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刚才那人回来了！ 杨凡从拐角处探头去看，只见灯火通明的蛇头帮大院外来了一顶轿子，四个轿夫抬着，慢慢落下。 轿帘打开，一个美人从里头走了出来，身段如弱柳扶风，但那脸孔却是如花似玉，是个十足的美人。 她笑着说：“这个自然，今晚一定让你家帮主满意。” 说着款款挪步，让出空间。 轿子里又走出一女，却是衣衫轻薄，身子丰腴，看得那帮众都呆了。 她娇笑一声，又让出了位置。 最后出来的美人，脸上蒙着轻纱，手脚都戴着银环，每只银环上都挂了个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竟是个异域美人。 三人对着那看呆了的帮众一笑，说道：“小哥还不带我们几个进去？” 那帮众回过神来，连忙道：“请，请进，请进。” 三女进了院子，又是引发众人的惊叹。 似是有人按捺不住，伸出了手，被那帮众呵斥道：“去！这是给帮主了，你这手不想要了？” 这时杨凡已经小心地避过那些轿夫的视线，悄悄走到了暗巷那边，大院正对面。 放眼望去，只见院门大开，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三女吸引了，并未有人出来关门。 院子里所有的帮众都喝得东歪西倒，都醉醺醺的，红着脸、红着眼看着三女进了大厅，进入后院。 送三女进去的那名帮众很快从大厅里出来，脸红脖子粗地继续喝酒吹牛。 杨凡回到暗巷口，一边守着尸体，一边盯着大院。 心道：“楚青没有和帮众在一起喝酒，是喝够了进去歇息了？三个勾栏女在面前，这些流氓无赖居然能忍耐得住，被呵斥了一声就停止动手动脚，看来这个楚青在他们之中威望很高。” 杨凡坐在巷子口，静静等待着。 心里闲不住，想道：“那名帮众应该贪了一两银子，仅凭三两银子能叫到三个这么极品的勾栏女吗？而且还是送上门来的。” 这个问题杨凡想不出答案。 毕竟，原主完全不去寻花问柳，对这些一窍不通，自然不知道正常的价格。 正沉思着，忽听大院里又喧闹起来。 杨凡抬头望去，只见那身子丰腴的美人竟快步走了出来，身后十几双眼睛盯着她，她毫不犹豫地坐上了轿子，轿帘隔绝了所有视线。 杨凡隐约听见轿子里传来了她的声音：“快走快走，先送我回去，今夜还长着呢！” 看着四名轿夫抬着轿子晃晃悠悠地远去，杨凡忍不住诧异，心道：“这……好像还没三分钟？” 可是。 为什么只出来了一个？ 另外两个呢？ 这情景，让杨凡有点发蒙。 等了一阵，也没看见另外两个女人出来。 他琢磨：“也许是这个女的楚青不满意，把她赶出来了，另外两个既然现在还没出来，应该是成了，两个……嗯，再等一会儿估计也就结束了。” 一个时辰后。 杨凡看见两女相互扶持着走出大院，被轿夫抬走的情景，微微发呆。 “这，加上千杯不醉，这楚青真是个极品啊！” 照这个情况来看，那楚青搞不好还真有几分枭雄气质。 这样的话…… 就更要灭了！ 否则被他抓到，不是死就是被迫加入蛇头帮，那是生不如死。 杨凡深吸一口气，拿着小刀，悄悄走到大院门口。 大门并未被锁住，他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此刻的蛇头帮大院，已经是静悄悄一片，偶尔能听见有帮众睡梦中本能地呕吐，各种难闻的气味弥漫在院子里。 杨凡走了进来，看见了满院子横七竖八躺着的蛇头帮帮众。 点了一下，总共十二个。 再加上张狼张虎、暗巷里躺着的那个以及帮主楚青，恰好是十六个。 第七章 异变！空气炸响！ “这么看来，那人应该没有说谎，那就好办了。” 心中虽然这样想着，杨凡却并未急着动手，而是把一张桌子搬到墙边，想了想，又搬了张凳子放在桌子旁。 他踩着凳子上了桌，手搭着墙，双脚一发力，整个人猛然窜了上去，低头一看，先前设下的陷阱便在外边。 他记下陷阱的位置，双手搭着墙，身体缓缓下到桌子上，全程只发出细微的声响。 下了桌，他拿出了小刀。 顺手取了桌上的一条抹布，来到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帮众身边，一手用抹布捂住他的口鼻，一手将小刀插进了他脖子处。 “唔？唔唔唔……” 这名帮众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就慢慢放弃了挣扎。 接下来，杨凡用同样的手法，将院子里所有人都处理了。 结束之后，杨凡身上一直冒汗。 “哈~哈~哈~” 他微微喘着气，心脏跳得飞快。 他平常并不爱喝酒，但此时看见桌上的酒，不由自主地拿来灌了一大口。 一碗酒下肚，他又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血腥味太浓了，不能再等了。” 杨凡深吸一口气，拿着猩红的小刀便走进了大厅。 大厅内灯光更加明亮，让杨凡觉得有些不适，但此刻已经没有了退路，他只得走过大厅，来到后院唯一亮着灯的一间厢房外。 刚走到门前，只见不远处正房的门突然打开，一个壮硕的汉子从昏暗的房间中走出，笑道：“王老六，和两个美人鏖战了一个时辰，不多休息会儿吗？怎么这么快就……咦？好浓的血腥味！你是谁！” 话音刚落，杨凡面前的门也打开了，灯光倾泻而出，照在门边一个面容丑陋、身材低矮的人身上。 这人本是满面春光，开门时看见杨凡，先是愣了下，随即脸色大变，眼中精光爆闪，身体猛地向他冲来，一拳击出。 啪！ 空气炸裂，发出一声爆响。 杨凡脸色一沉，欺他身短手短，一脚踢出，直指他胸口，不料这人反应极快，一步斜斜踏出，躲开踢腿的同时，再度出拳，轰击他的大腿。 啪！ 又是一声空气炸响！ 这两拳的威势，比之风声呼啸更胜一筹，看得杨凡心中骇然。 要是被这一拳击中大腿，恐怕他就没机会逃跑了。 千钧一发之际，杨凡出刀，直刺这人胸膛。 这人眼见有刀，脚步一晃，暂且退了半步，接着收拳变爪，就要施展空手夺白刃的功夫。 谁知杨凡出刀只是虚晃一招，眼见逼得他后退，立刻就收回小刀，转身就跑。 他和这矮个子这几招交手说来繁复，其实只在一息之间。 杨凡转身狂奔之时，从正房走出的壮汉堪堪赶到。 矮个子喝道：“楚青！怎么回事？” 大汉楚青快速道：“不知道！也许是那些混混以前得罪过的人。只是个初入练力境的小贼而已，追！” 两人边追边说，速度比之杨凡更快。 杨凡进入大厅，全速奔入前院。 此刻他心脏狂跳，心中无比的惊骇。 他怎么也没想到，后院除了帮主楚青之外，还有另外一人。 从他们两个刚才说的短短几句话，杨凡总算知道为什么那名身材丰腴的美人会率先一步出来了。 那估计确实是楚青干的。 而后面两个美人之所以待了整整一个时辰，却是因为在陪王老六。 最让他感到不妙的是，那王老六的武功比他更强，出手之间空气炸响，威势逼人！ 而从蛇头帮帮主楚青和这王老六的谈话之中可以听出，两人似乎并无尊卑之别。 这是不是意味着，楚青也是出手间空气炸响的人物？ 那么是之前那名帮众骗了他，还是楚青在这些帮众面前出手时，并未用出使空气炸响的实力，所以误导了那名帮众？ 无论如何，他此刻都已经陷入了巨大的危险之中。 两名比他更强的练力境武者正在他后面，疯狂地追他。 杨凡甚至能感受到身后二人那噬人的目光，这目光如芒在背，让他后背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 呼！ 杨凡跑入前院，直直朝着墙边的桌椅狂奔而去。 身后两人飞快的脚步声，在进入院子时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看见了满院子的尸体，惊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立刻又加快追来。 虽然只是一瞬，但在这瞬息万变的局势中，也足够了。 这两人的速度本就比杨凡要快，他原本生怕在翻墙之时被他们追上，此刻却是踏凳飞桌，双手一搭墙壁，整个人就借势翻了上去。 身后传来破空声响，杨凡顾不得躲避，飞跃而下。 人在空中，右臂忽然一痛。 落地一个翻滚，卸去力气，此时听见啪的一声响，一个瓷碗弹到树上，裂成两块。 原来他右臂被人用碗当暗器打中了！ 杨凡刚刚想到这，只见一名大汉已从天而降，大喝一声：“小贼休走！” 噗的一声落地。 “啊啊啊啊！” 楚青落入陷阱之中，浑身浴血，怒吼：“卑鄙……卑鄙小人！” 说着竟挣扎着从陷阱里爬出。 杨凡大惊，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勇猛。 这时那矮个子王老六也跳了下来，有楚青牵制，杨凡没法趁他落地之前偷袭，只好转身就跑。 “杀了他！” 只听楚青大吼。 杨凡奔入小巷，只听得身后有人狂追，速度比自己要快。 是王老六！ 奔窜在小巷之中，杨凡心思急转，逃是逃不掉了，自己很快就会被追上，可是正面战斗，他毫无胜算，只能智取。 这时，前面出现了一个分岔路口，杨凡心道：“往左，还是往右？往左是……咦，往左好像就是那条暗巷，我想到了！” 啪！ 身后空气炸响。 杨凡使劲全身力气一跳，斜斜跳入了左边暗巷，双脚在墙上猛踏，借力往前，稍微和王老六拉开了一截，慌乱之中，在墙上多走了一步，身子支持不住，往下摔落。 幸亏这暗巷不宽，杨凡一只手撑住另一面墙，仓促落地，往前狂奔。 “你逃不掉！” 王老六大喝一声，在暗巷中声若洪雷，震得杨凡脑袋嗡嗡的。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体力到这时候已经所剩无几，只觉身子像是布偶一般不受控制，要不是边跑边用手按着墙保持平衡，他恐怕早就摔倒了。 即使如此，他也已支持不住了，眼见前方出现了光亮，就要出巷子了，他忽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你没机会了！” 王老六奔跑中已抬起了一只脚，就要踏下。 关键时刻，他惊呼一声：“什么东西？” 他不知踢到什么，身子失去平衡，倒了下来。 这一瞬间，杨凡奋起最后的余力，猛地起身迎了上去，两人一上一下，身形交错间，杨凡的小刀刺入了王老六的心口，杨凡身体往墙壁靠去，阻止自己被王老六带倒。 眼见王老六倒下，杨凡怕他死前拼命，又艰难地往小巷里面走了几步，才因体力不支重重摔倒在地。 却见王老六挣扎了几下，很快没了声息。 “哈~哈~哈~” 看见王老六终于死了，杨凡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他捂着右臂的伤，心道：“幸亏了这两具尸体，否则怕是真的逃不掉。这一次可谓是死里逃生了，那瓷碗暗器想必就是这个王老六使的，真是可怕啊！刚才差一点就追上我了。” 杨凡心有余悸，又想：“这还是他和女人大战两个小时后的结果，要是我先前没给他们送勾栏女，结果又会如何？” 他正庆幸着，突然听见了呲呲的异响声，霍地抬头看去，只见巷子口正有一双眼睛，瞪得几乎快凸了出来，死死地盯着他。 第八章 善后 杨凡吓了一跳，以为这世界存在什么鬼怪。 正惊疑间，便听呲呲声响，那双眼睛又往前探出些许，一个完整的脑袋探了出来，虽然唇边带血，但杨凡仔细辨认之下，还是勉强认出了是楚青的脸。 楚青竟然还没死？ 只见他用手掰着墙根，身体又往巷子里挪进了一指，但也仅此而已了，再也不得寸进。 杨凡这时已恢复了一些体力，眼见楚青已是将死，便手持小刀，警惕地走出了巷子。 借着蛇头帮大院射来的微薄灯光，他看见从那边空地上到巷子口之间，存着一条血路，显然是楚青奋力爬过来时流下的痕迹。 “流了这么多血，肯定活不成了。” 杨凡看着楚青摇了摇头，问：“你挣扎着爬过来，有什么想说的？” 楚青断断续续地道：“你，你为什么，要灭我蛇头帮？” 杨凡蹲下身来，低低的道：“张狼张虎仗势欺人，被我杀了，若不灭蛇头帮，我心难安。” 楚青听了这话，直接吐出了一大口血，瞪大了眼睛道：“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杨凡点点头：“我知道你不知道，不过，谁又能肯定，你以后不知道呢？” 楚青道：“我，我知道了又如何？我和张狼张虎并没什么感情，我，我绝不会因此杀你。” 杨凡站起身，走到王老六尸体边，将插在他胸口的小刀拔出，望向了楚青。 楚青依旧睁着眼望着他：“你说话啊！为什么，为什么仅仅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来冒险灭帮，我……我恨呐！” 话音刚落，杨凡一刀刺入他喉咙。 “呃——” 楚青终于死了，可他的眼睛依旧睁得大大的，盯着杨凡。 杨凡心道：“你确实可能不会杀我，那么你会做什么呢？招揽我？惩罚我？这就是我难以安心的原因啊。” 如今世道太乱了，他不愿意掺和进去。 他要抓紧时间，努力练武，以期能尽快拥有足够自保的实力。 他需要一段安稳的时间！ 想到这，杨凡四下看了看，街上并无行人，刚才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应该没有被人发现。 而由于连年祸乱，附近巷子的住户或是死亡，或是迁居，屋子基本都空了，就算有幸存的，听见外面喊打喊杀的，也不敢出来查探。 杨凡沉思片刻，开始将巷子口包括摊贩的弟弟、蛇头帮帮众在内的四具尸体，一一搬进蛇头帮大院的大厅内。 又将前院的十几具尸体也一一搬了进去。 随后，他将蛇头帮大院中所有的房间、箱子，以及尸体都搜了一遍，共得财物七十一两四钱。 把钱收好，他才关好门窗，来到前院。 院子里有一口井，井边放着两个水缸，水缸里只装了一半水。 杨凡用旁边的水桶从水缸里打水，将大院外边那条楚青爬出的血路清洗了几遍，眼见水缸见底，又从井里打了几桶水，将巷子口积留的血液冲了冲。 看着血液和着水从墙边小沟渠流走，杨凡抹了抹额头上细密的汗水，回到大院，将水桶放回去。 接着，他用剩下的水洗了个凉水澡，瞧着自己的衣服，想了想，取来烛火，将衣服鞋子都烧了。 他又打开大厅的门，去了后院随便拿了件衣服穿上，也不知是谁的，一身的汗味。 这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重新锁好大厅的门，回到前院。 站在院中，他仔细复盘了几遍，确认已经做好一切能做的，便径直走向院门。 “咦？那是……” 走到门边时，杨凡看见了院子角落处放着的一个独轮车。 那是卖柴老头的车。 杨凡脚步顿了顿，随即关上大门，上了锁。 他来到墙边，踩着凳子上了桌，而后翻墙出去，用砍柴刀把刚才挖的陷阱填回去，最后把刀扔到了院中。 在锵的一声响中，杨凡走进了巷子，穿行到原来的大街上。 此刻黑暗的街道两边，各种哀叹之声已经低了许多。 街上依旧无人行走。 杨凡回到家中，关好门，把衣服脱了，用布包裹起来。擦了擦身子后，换上自己的睡衣，坐到床上。 直到这时，他才长长地出了口气，彻底地放松下来，只觉一阵阵疲惫涌上心头，然而脑袋却精神得很，竟是全无睡意。 “也罢，今晚经历的事情称得上惊心动魄，正好琢磨一下这个蛇头帮。” 首先，杨凡对于自己做出的决定并不后悔。 蛇头帮是一定要灭的。 只是，他之所以选择今天动手，是因为今天是蛇头帮正式收保护费的日子，白天的丰收和晚上的庆功宴会让他们放松警惕。 这是难得的机会。 杨凡就是因为傍晚听见张狼和那些帮众交谈，得知蛇头帮晚上有宴会，才如此果断地出手。 如果事先知道楚青的实力在他之上，而且还有王老六这个帮手，他必然不会这么心急。 起码要再多做一些准备再行动。 而此时此刻，杨凡最想不通的就是，这个王老六是谁？ 从卖柴老头嘴里，他听到蛇头帮是一群流氓无赖创立的，似乎只是一个寻常的小帮派。 然而这个小帮派的帮主楚青，却疑似练力境空气炸响层次的武者。 这个人杨凡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正如王老六一样，像是凭空出现的。 这时杨凡想到，在逼问那个蛇头帮帮众时，曾听他说，帮里除了帮主楚青，就属张狼最强了。 言语间，似乎蛇头帮根本没有王老六这个人。 那名帮众在说这句话之前，已经被削去了一根尾指，应该不敢在这种稍微一查就知道的事情上骗他。 那么，王老六属于楚青的私交？今晚是来和他谈什么事情，刚好被他撞上的？ 那么，他们在谈什么事情？ 随着楚青和王老六的死亡，这件事已经不得而知。 无论他们在算计着什么，希望事情就此结束，不要影响到他就行。 “不管怎样，今晚算是成功达到了我的目的，以后不会有蛇头帮来收保护费，因果本源想必也增加了。” 杨凡心道，随即打开了个人面板。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熟练20） 【因果】：无 【因果本源】：6 “咦？蛇头帮的因果确实消失了，可是因果本源为什么会是6点？” 杨凡奇怪地盯着个人面板。 他明明记得，原本【因果】那一栏，写的是蛇头帮（2）。 “因果道种应该会记录发生了什么。” 杨凡忽然想到了这种可能，于是闭起了双眼，直接参悟因果道种。 第九章 复杂的因果 无边的虚无中，渐渐出现了一团五彩混沌。 杨凡的意识沉入其中，努力理清其中蕴含的诸般意味。 慢慢的，他的眼前闪过一个画面，那是他刚刚走出暗巷，被摊贩弟弟偷袭的瞬间。 【因果】：弱者抽刀（2）。 画面一闪而过，紧接着又浮现出他斩杀这人时的画面，那便算是因果了结。 杨凡心中泛起一丝明悟。 原来那次斩杀才是他今晚第一次收获因果本源，难怪当时有点异样的感觉，只是没想到这一点，所以忽略了。 但“弱者抽刀”加上“蛇头帮”，两个因果加起来才只有4点因果本源，剩下2点呢？ 杨凡意识再度沉浸进去。 很快，他“看到”了矮个子王老六。 【因果】：先下手为强（2）。 当脑海中浮起王老六在巷子口挣扎的画面时，杨凡便睁开了双眼。 “那两次击杀居然都算一次单独的因果！” 杨凡十分惊喜，本想着这一次冒险灭帮最多获得2点因果本源，没想到却意外多得了4点。 这样一来，他就能更快地变强了。 “不过，无论怎么看，这两次击杀都无法和灭了蛇头帮这件事相提并论，但却都只给2点因果本源，而虎狼之祸却给了3点，这是为什么呢？” 杨凡注意到这个细节，顿时心底泛起疑惑。 因果，因果…… 难道是因为因果的复杂程度吗？ 从这方面看，他和张狼张虎之间的因果确实更复杂一些。 他再次闭上眼睛，把意识沉入因果道种中，希望找到确切的答案。 结果或许是这个问题比较复杂，他沉浸了许久，才隐约感觉到，自己的猜测应该是对的。 睁开眼睛，精神也疲倦了，终于有了些许困意。 夜已深。 杨凡心道：“明日再来研究。” 身子便躺了下去。 正要睡觉，右臂碰到床板，忽然一疼。 “差点忘了，右臂被王老六用瓷碗打伤了。” 黑暗中，他摸了摸右臂伤到的地方，只觉皮肉糜烂，十分肿胀，要是不尽快处理，只怕会恶化得很严重。 杨凡连忙起身下床，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抹了上去，当即便感觉肌肤凉凉的，疼痛感稍稍减弱了些。 不过，这种药膏只是一些便宜货色，而他这次受的伤并不轻，别说是这种药膏，哪怕是涂抹上好的药膏，想要彻底痊愈，恐怕也要十天以上。 他在蛇头帮做的善后工作并不完美，难保这几天就会被发现。 若是事情传开了，他这时恰好受伤的事，就很容易引人怀疑。 杨凡沉思片刻，默念道：“因为我涂了药，所以我右臂的伤痊愈了。” 下一刻，一股能量凭空出现，涌入他的右臂，只一瞬间，他便感觉不到疼痛了，一摸，和没受伤前一模一样。 杨凡连忙查看起个人面板。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熟练20） 【因果】：无 【因果本源】：5 “只损失了1点。” 杨凡见因果本源还剩5点，顿时松了口气。 这点损失，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不过这时，他注意到，他的右臂竟是十分光滑，刚才涂抹上去的药膏痕迹也随着伤势的痊愈而消失了。 杨凡心中一动：“难道说，是因为我涂了药，所以才只用了1点，如果我不用药，随便弄点什么东西涂上去，是不是会损失更多的因果本源呢？” 毕竟是因果道种，使用的是因果本源。 他就想，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使用因果能力时，越是具有因果关系，损耗的因果本源越少？ 他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需要再做一些试验，验证一下。” 如果成功，他或许能用外物辅助，用更少的因果本源，做更多的事情。 不过他现在眼睛酸涩，困意十足，既然右臂的伤已经痊愈，他自然倒头就睡。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杨凡便已起身下床。 洗漱好后，背着包裹，出门向着城外跑去。 大街上已经有人在行走，只是大都面色不佳，走路有气无力的，远远看着，如同行尸走肉。 杨凡沉默地出了城，来到平常砍柴的地方。 这里被他整理出一片空地，连杂草都被连根拔起，土地十分平整，平时他就在这里练武。 早晨空气清新，朝阳穿过枝叶射来，将林子染上一层霞光，给人生机勃勃的感觉。 杨凡将包裹放在旁边一棵树下，就在空地上打起了开山拳。 霎时间，风声呼啸！ 杨凡印象里曾听那个名叫马忠的武师说过，说这开山拳虽然不是什么一流拳法，但是它动作简单，易于练习，用来入门是极好的。 原主听了这话，自然是十分高兴，一下子奉献了自己一半的存银。 “呼~” 杨凡打完一套拳，收功站立，微微喘息着。 回想起马忠武师说的这几句话，只是摇了摇头。 马忠的意思其实是，开山拳：入门级拳法！ 估计就是大路货。 只不过，那些天有马忠指导，奉献的存银算是没有白费。 杨凡心念一闪，便压下这些念头，转而默念：“因为我练了开山拳，所以我的开山拳进步了。” 霎时间，他脑海中的因果道种微微一震，里头存着的因果本源就要尽数喷涌而出。 “不！少点，再少点！”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杨凡稍微掌握了这个能力，尝试着干预。 最终，只有少数的因果本源涌了出来。 一瞬间，能力生效。 他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就像是他在不停地修炼开山拳。 与此同时，他感觉身体里涌现出一股能量，这股能量瞬间流转全身，而后，他的力量好像变强了一些。 只是这种感觉并不强烈，没有第一次那种实力飞速提升的感觉。 “个人面板。” 杨凡默念，随即眼前一闪，便看见了面板的变化。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熟练40） 【因果】：无 【因果本源】：4 “果然！发动能力时，使用多少因果本源是能够自由控制的。” 杨凡微微一笑。 第一次使用时，他还不是很熟悉，一下子就用了所有的因果本源。 第二次使用，是用于给右臂疗伤，这个没得说，用多少取决于疗伤需要多少。 而刚刚第三次使用时，原本因果本源是默认全部消耗掉的，但他却不愿这样做，因为还需要留下一两点因果本源，用于应急。 于是他尝试干预了下，结果成功了！ 总共5点因果本源，只用掉了1点。 “开山拳的熟练度原本是20，1点因果本源，让熟练度增加到40？也就是说1点因果本源增加20。” 注意到这点，杨凡顿时陷入了沉思。 他的开山拳，一开始的熟练度是“入门40”，用了3点因果本源，达到了“熟练20”。 “熟练”代表的是能够熟练运用开山拳，应该是“入门”的下一个等级。 这么看来，最初那3点因果本源，直接增加了80的熟练度。 这个数据不太对啊！ 第十章 开山拳：入门级拳法 杨凡心中刚刚有些疑惑，稍微一想，当即反应过来。 “对了！入门阶段是入门阶段，熟练阶段是熟练阶段，不能混为一谈。” “世上的事，本就常常是先易后难的。” 消耗同样的因果本源，在入门阶段和熟练阶段，提升的熟练度可能有所差别。 已知3点因果本源增加了60“入门”熟练度以及20“熟练”熟练度。 已知1点因果本源增加了20“熟练”熟练度。 这样算来，1点因果本源可以在入门阶段增加30熟练度，而在熟练阶段只增加20。 “这个答案应该是对的。” 杨凡寻思：“我还有4点本源，留下1点以防万一，剩下3点刚好可以把开山拳熟练度推到100，再稍微练一练，说不定就突破了。” “熟练”的下一个等级会是什么？ 杨凡稍微有些期待。 他脑海中回想起昨晚王老六出手间空气炸响的画面，心中不禁想：“把剩下3点熟练度全部用了，我能够达到那样的境界吗？” 说干就干！ 杨凡再次演练了一番开山拳，默念：“因为我练了开山拳，所以我的开山拳进步了。” 这一次，因果道种中大部分的本源能量喷涌而出。 杨凡脑海中频频闪烁，身体也感受到了微微的鼓胀感，那是力量增强了！ 这个过程很快结束。 杨凡查看个人面板。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精通0） 【因果】：无 【因果本源】：1 看见开山拳那里写着“精通”的字样，他大为惊喜：“熟练度到了100后居然是直接突破，不错不错！” 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他信心大增，当场又演练起开山拳，想要感受一番精通级开山拳的威势。 霎时间，空地上风声呼啸，掀起一阵阵灰尘。 演练完，杨凡灰头土脸，却是皱起了眉头。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对于开山拳，我确实比以前更加精通了，已经深谙所有变化，出手行云流水，就像自然反应一样，拳到劲到，不会像以前那样，需要刻意用力。” 可是。 他出手间依然只是风声呼啸。 甚至他感觉，自己的力量比起昨晚，只是大了一些，这个“一些”远远小于他的预估。 他隐约感觉到，即使他再怎么练开山拳，也无法提升多少力量。 想依靠修炼开山拳进入到空气炸响的境界，恐怕不可能。 他如今也是精通开山拳的拳师了。 对于开山拳的内涵可以说了然于胸。 继续练习开山拳对于提升力量有没有用，有多大用，他还是能判断出来的。 “这就奇怪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那马忠教给我的开山拳是残次版？还是说，这大路货色的开山拳，只能练到风声呼啸境界？” 出手时风声呼啸只是初入练力境的标志啊！ 这开山拳不会这么烂！ 真的是“入门级”拳法，只能入个门？ 杨凡眉头微皱。 开山拳本来就是三流拳法，现在还没法借它练力，那继续提升它已经没有多大意义。 而且，修炼到精通级之后，他对于开山拳拳理已经了然于胸。 开山拳，取开山之意，动作虽简单，却是势如破竹。 练到深处，颇有气势。 但是，他总觉得这门拳法不适合他。 相比于和人正面作战，他更倾向于游斗、拉扯，找机会一击必杀。 最关键的是速度要快，打不过要跑得过。 这些要求，开山拳一个都达不到。 真想换一门拳法啊！ 最好是既能练力，又能提升速度，还携带秘传杀招的。 杨凡心道。 只可惜，对于目前的他来说，这种完美的拳法只能存在于梦里。 而想从县里那些拳师手中得到真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原主早就打听过小林县里的武道高手。 记忆中，小林县最强的武道高手，应该是李府的公子李赢，以及县衙的李淳李捕头。 ——其实这位李捕头也是李府出来的。 李府是县公府，以杨凡的身份，根本够都够不着，直接忽略。 而县衙和李府之下，就是小林县的四大势力： 码头帮。 林安镖局。 小林居。 快活楼。 小林县北边靠河，走南闯北的商人或江湖人士，往往会在这里作中转，期间自然要停靠歇息一番，于是造就了一个繁华的港湾。 把持着码头生意的码头帮，毫无疑问就是四大势力中最强的，帮里也确实有些厉害角色。 但是要想从码头帮的高手中学到拳法，就得先加入他们，从打手做起。 这并非杨凡所愿。 毕竟码头的环境太过复杂，争斗太多，不利于他安稳练功，甚至一个不小心可能就被人随手灭掉了。 原主就曾经结交过几个码头帮的朋友。 结果只过了半年，那几个朋友就死的死，残废的残废。 如今只剩下一个叫何存的，身体还算完整。 幸亏他只是外围弟子，前些日子就找机会退出了码头帮。 所以码头帮是不用考虑了。 而林安镖局明确散出过消息：“加入镖局即可学习武艺。” 在这个人人都需要武艺防身的时代，这句话的诱惑是致命的。 而且，杨凡可以证明这句话是真的。 因为他曾经就去试过。 然而问题在于，镖师们只会教他一些简单的动作，至于练得对不对，哪个动作具体如何发力等等，一概不说。 想要指点？ 先跟着走几趟镖。 镖师们走了一辈子镖，习惯了靠名声和武艺讨生活，所以他们为了自己以后年老体衰时还能保持威名，早早就会给自己物色弟子。 在这一行，非常看重师徒名分。 一旦拜了师父，就要忠心耿耿才行，否则会被所有镖师唾弃，甚至被“清理门户”。 当然，在当时的原主眼里，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只要能学到武功就行！ 于是他兴匆匆地跟着镖师们走了一趟镖。 之后就直接选择了退出。 外面实在太乱了！ “走镖基本等于闯荡江湖……以我现在的实力，太危险了，属于舍本逐末。” 杨凡摇了摇头，想到了小林居。 小林居是一个酒楼。 只不过这家酒楼背后的东家财力过人，整个小林县的酒楼、客栈都是他家的。 小林居只不过是其中最大的一个。 从各方面角度来看，小林居都很适合他。 只可惜，最近生意不景气，小林居不招打手了。 那么剩下的选择只有一个。 快活楼。 第十一章 流民之祸 “可是快活楼是青楼啊！” 去青楼学武功？ 有点怪怪的。 杨凡正纠结着，忽见前方一群鸟儿惊飞而出，隐约还听见远处有猛兽的吼叫声。 “林子里好像有点异状，不会是强盗来了？” 杨凡警惕起来。 小林县附近有几座山头，自从世道一乱，渐渐地就聚了几起山贼。 官府也剿过几次，一直没什么进展，只能保证县城附近几里之地是安全的。 但是偶尔也会有小股强盗冒险过来劫掠。 “还是先回城！” 杨凡心中刚浮起这个念头，就听见身后有丝丝异响，好像有野兽在接近。 他霍地转身望去，只见十几步外，大树后面伸出了一只肮脏的手，抓住他放在树下的包裹。 那个包裹里放着的是昨晚换下的衣服！ 他从蛇头帮大院里拿的一身汗臭味的衣服！ 昨晚回到家时已是深夜，所以他不方便将衣服烧了，漆黑的大街上只有他家冒着火光，不合适。 所以他今天带过来，打算晨练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处理掉。 毕竟这衣服要是到了官府的手里，也算是一件证据。 平常在这个点，这里是不会有人的。 没想到今天竟然发生了意外。 眼见那只手拿着包裹收了回去，紧接着两个人影转身就跑，杨凡大喝道：“站住！” 那两人没站住，反而跑得更快。 但杨凡已经全力爆发！ 只听呼的一声响，他整个人如风般冲了过去。 追了几息，他已经发现那两人似乎体力不支，跑得并不快。 杨凡边跑边喊道：“你们前面有个竹刺陷阱，小心！” 那两人听了，慌忙停下脚步，正待要转向跑，杨凡已然追到。 呼！ 杨凡两拳击出，将这两人打得跌倒在地，连连惨叫。 其中一人把包裹一丢，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哭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们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才偷您的包裹的，您大发慈悲饶了我们！” 杨凡拿起包裹，仔细盯着这两人。 只见他们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问：“你们是附近村庄的农民？被强盗袭击了？” 一人答道：“不，不是，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另一人就打断道：“其实我们，我们也算是附近的村民。” 杨凡脸色一沉，一脚踢倒这人，对另一人道：“说！” 这人慌忙道：“我说，我说，其实我们是从风陵郡那边过来的。” “风陵郡？” 杨凡皱眉道：“隔壁的风陵郡……不是很富裕吗？而且风气不错，比我们新丰郡好多了，最近好像也没听说那边有什么战乱和天灾，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人哭道：“我，我们也不知道，突然就打起来了。” 这时另外那人从地上爬起来，跪着说道：“这一路走来，我们一说是风陵郡的，别人就不待见我们，所以我，我刚才不敢说。” 杨凡闻言，陷入了沉思。 从风陵郡那边过来的两个流民…… 想了想，他说道：“你们走。” “多谢好汉饶命，多谢好汉饶命！” 两人磕了几个头，却并不站起身。 杨凡问：“什么意思？” 一人哭道：“我们到现在已经两天没吃饭了，不知，不知好汉手头是否宽裕？能否赏一个馒头吃？我们二人一定知恩图报！” 杨凡脸色一沉，道：“滚！” 那人还想说什么，他的同伴连忙拉了他几下，两人转身就走。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精通0） 【因果】：流民之祸（2） 【因果本源】：1 眼睁睁看着这两人走了十来步，因果却并未了断，杨凡喝道：“等等！” 两人慌忙转身，下了跪，磕头道：“好汉饶命！我们不敢要馒头了，不敢要馒头了啊！” 杨凡走到他们面前，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他们。 心想：“之前几次了断因果都是斩杀了敌人，难道这次也要杀了他们才行？不，不，不，这是因果道种，又不是杀戮道种。” “饶命啊，饶命——” 两人还在求饶。 杨凡道：“闭嘴！” 这两人便不敢说了，只是尽力收着声，悲戚地哭着。 杨凡心中回忆起先前了断的因果。 虎狼之祸，弱者抽刀，先下手为强，蛇头帮。 这四个因果的名称，很明显都是意有所指，尤其是虎狼之祸这个名称，和流民之祸的格式一模一样。 这是不是说明，“流民之祸”会对他造成和“虎狼之祸”一样的危险？ 2点的因果本源，似乎也意味着不简单。 可是…… 杨凡看着面前这两个悲哀无助的流民。 他们现在明明就如待宰的羔羊般无害。 “一定是我忽略了什么。” 杨凡左右踱着步：“流民之祸，从风陵郡来的，提起风陵郡别人就不待见……” 杨凡仔细地推敲着。 第一个结论是，风陵郡肯定发生了一些事，有两方人马“突然打起来了”，出现了许多流民。 叽叽叽~ 不远处又有一群鸟儿受惊飞起。 杨凡本是随意一瞥而过，但很快目光回转，死死盯着天空中那群受惊之鸟。 “等等！突然打起来，出现了……许多流民？” 杨凡快速问道：“除了你们，是不是还有很多流民往这边来了？” 地上两人连忙道：“对，对！” 杨凡面色一变：“危险了，要快！”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狂奔。 地上两人呆呆地看着杨凡飞奔而去，其中一人愣愣地道：“不是说那里有竹刺陷阱吗？怎么没有触发？” 另一人道：“笨！一看他就是骗我们的，就是为了拖慢我们的速度。” “哦！对，可是他跑这么快干嘛？” “那当然是……” 话说到一半，这人也是脸色一变，猛地起身，拉着同伴就往县城跑。 “喂！喂！怎么了？” “没时间说了，快跑！” 杨凡跑到一半，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哀戚的哭声。 他狂奔到了那里，只见一个老头手里拿着把斧头，坐在一堆木柴中间放声大哭。 那是卖柴老头！ 没了独轮车，他今天还来砍柴？ 杨凡心中刚刚浮起这个念头，就见老头哭着咒骂道：“蛇头帮的畜生，你们不得好死！” 说完，他拿着斧头往自己喉咙割去。 第十二章 不存在的因果 “不要冲动！” 杨凡猛地一扑，到了老头跟前，劈手夺过了斧头。 “谁啊？谁啊？连死都不让人死，这是想让我活活饿死，畜生啊！畜生啊！” 老头悲痛地喊着，双手去抹眼泪，却是越抹越多，一直看不清杨凡是谁。 这会儿根本来不及和他解释。 杨凡说道：“我是杨凡啊，老伯别冲动，这点小事不至于寻死。” 将他扛在肩上，继续往县城狂奔。 突破到练力境后，像老头这样瘦小的人，他扛在身上，依旧健步如飞。 “小凡？你，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让我去死了！” 老头哭喊着。 杨凡没理会他，只顾埋头奔跑。 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终于出了林子，遥遥看见了城门。 杨凡定睛一看，城门口的人来来往往，并未有异常。 “还来得及！” 杨凡一口气奔入城中，才将老头放下。 老头在地上不住地哭着，咒骂着蛇头帮的人。 杨凡暂时和他说不上话。 等了等，只见城墙上果然下来了士兵，驱赶了城门口的百姓，合力将城门关了。 “怎么回事？” “为什么关了城门？” “咦？那是？流民！一大堆流民！” “王八蛋，让我进去啊！” 城外的人惊慌地喊着，然而士兵们只是冷笑。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精通0） 【因果】：无 【因果本源】：3 杨凡打开个人面板，看见“流民之祸”的因果消失，并且因果本源增加了2点，心下松了口气。 “果然如我想的那般，流民之祸，指的是所有流民带给我的灾祸！” 杨凡心道。 所谓流民，就是指因战乱或天灾而流离失所的民众。 从风陵郡过来的流民，少则罢了，一旦多达数十上百，甚至更多，小林县官府必然不会放他们进来。 士兵们就会像现在这样，关闭城门！ 如果他刚才没有想到这一点，那么他这时候很可能被关在城外。 一旦身处流民之中，情况就复杂了。 毕竟他现在只是初入练力境，两三个流民还好说，若是有十几个流民一拥而上，他也难以抵挡。 更危险的是，每逢这种时候，总会出现强盗。 强盗们总会出现死伤，有死伤，或想壮大，自然就需要更多人加入。 什么人最容易落草为寇？ 自然是一无所有、饥肠辘辘的流民！ 而一旦被流民裹挟，不是流民，也会被当作是流民。 到时候，若不加入他们，结果可能就是死。 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可不想被逼去做强盗。 “他，他们，怎么关城门了？外面，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老头哭累了，突然发现不对劲，于是问道。 杨凡道：“来了很多流民。” 老头吃惊道：“这么多！少见啊，太少见了，这是哪里来的？” “风陵郡。” “风陵郡？风陵郡居然乱起来了！难道，难道南方也要乱了？唉，小凡啊，你刚才何必阻止我呢？我就算不寻死，现在没了车，也卖不了柴了，没几天好活了。” 老头摇头叹道。 杨凡道：“活着就有希望，也许明天就是太平盛世呢？你手脚健全，也没得病，何必就寻死！” 老头只是叹息。 杨凡将他送回家，将一两银子放到桌子上。 老头一愣，道：“这，这……” “毕竟相识一场，算我借你的，不过仅此一次，你若还想自尽，我也救不了你，好自为之！” 杨凡说完，转身就走。 这老头人还是不错的，在他穿越过来的这三天，也曾帮他照看摊位，问事情也是知无不言。 只是嘴碎了一点。 顺手能救他一命，何乐而不为？ 但若是老头一心求死，那他也没办法，留下一两银子，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杨凡出了门，走在大街上，只见街上摆摊的人比昨天少了很多。 他走了一会儿，才看见一个豆腐摊，便问道：“怎么其他人不来摆摊？” 摊贩四下看了看，说道：“还不是担心蛇头帮！昨天虽然交了月钱，但谁知他们会不会找借口再来要钱？” 杨凡问：“那你怎么出摊了？” 摊贩叹道：“没办法，我小儿子病了，药一天也不能停，只得冒险出摊了……诶？客官客官，我家豆腐可好吃了，要多少？” 杨凡见他忙着，便离开了。 路上买了一个肉包子、一个青菜包子吃了，觉得不饱，又买了两个肉包子吃，这才有了些饱腹感。 回到家中，坐在床上，立刻打开了个人面板。 他仔细看了看，皱起眉头。 “因果怎么会是‘无’呢？” 杨凡想不明白。 灭了蛇头帮，众多小摊贩都受了好处，为什么没有因果？ 难道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是他干的，所以不会产生因果？ 要是这样也就罢了，毕竟他不可能告诉他们，蛇头帮已经被他灭了。 但是他明明救了卖柴老头，为什么也没有因果？ “也许，可以捋一捋之前出现的因果。” 杨凡心道。 从一开始的虎狼之祸，到刚才的流民之祸，一共出现了五个因果。 这五个因果的共同点是…… “目标都是坏人？不一定，流民也是迫不得已。” “事件都是祸事，好事不会产生因果？这也说不通。” 思考到这，杨凡感觉自己的推敲方式不对。 他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小木箱，从中取出笔、墨、纸、砚，稍微磨了会儿墨，便开始写字。 “虎狼之祸：因为张狼张虎欺人太甚，所以我不得不反杀二人。” “弱者抽刀：因为摊贩弟弟偷袭欲暗杀我，且死不悔改，所以我不得不反杀他。” “先下手为强：因为王老六率先出手袭击我、追杀我，所以我不得不反杀他。” “蛇头帮：因为这个帮派对我有巨大威胁，所以我不得不把它灭了。” “流民之祸：因为众多流民会给我带来巨大威胁，所以我立刻逃进了县城。” 写完五个因果，杨凡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个答案。 他又写下自己期望的两个因果： “因为我灭了蛇头帮，所以摊贩们受益匪浅，对我非常感谢。” “因为我救了卖柴老头，所以他对我非常感激。” 看着自己写下的这两个不存在的因果，再对比之前真实存在的五个因果，杨凡顿悟了。 第十三章 康乐坊 “现阶段的因果道种，其实只是‘果’道种，别人施因，才能产生因果，我只能被动做出反应。” 杨凡明白了这一点，顿时觉得有些可惜。 “这样的话，太过被动了，这年头人人自危，很少有人肯帮别人做些什么，指望别人施恩，自己再报恩是不太现实的。” 那么最容易出因果的方式，还是陷入危险当中。 这其实非常简单。 在这个乱世，大善人难找，坏人或被逼成为坏人的人，可是一抓一大把。 然而杨凡想要获得因果本源，就是因为想快速提升实力，从而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 若是因为要触发因果，而去主动陷入危险之中，那岂不是本末倒置！ “刚穿越过来那三天，参悟因果道种时，曾经获得过一个信息。” “那就是，目前的因果道种，只不过是其最初的形态。” “随着了断因果的次数的增加，因果道种将会在某个时候完成一次蜕变。” “或许，到时候就能主动施因了！” 杨凡心中暗道。 希望他能活到那个时间！ 心中这样想着，杨凡便取来火盆，用火镰、火石、火绒起火，将刚才写字的纸张烧了。 想了想，又将带回来的包裹打开来，将里面放着的带着汗臭的衣服，连同包裹衣服的布也丢进了火盆中。 火势慢慢大起来。 杨凡坐在火盆边，一边照看着火，一边将取出来的笔墨纸砚重新收回木箱中。 顺手取过桌子上一把做木屐的短柄斧头，翻了翻火盆里的衣服，让它烧得更彻底。 眼看烧得差不多了，火光渐息，才起身将放着笔墨的小木箱重新塞到床底下。 然后他洗了手，坐到床上，若有所思。 一个织席贩履的普通人，却能教原主从小读书写字，看来原主这一家人也不是真的世代卖鞋为生。 也许祖上阔过。 只可惜这一世的父母早早去世了，否则问出来历，说不定还能多一条退路。 杨凡微微摇头，压下这个杂念，又想：“因果本源的事情可以暂时先不管，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缺少练力的功法！” 开山拳不能再练了。 无法练力的拳法，哪怕练得再好，也没多大用处。 见识过空气炸响的威力，杨凡不认为自己继续提升开山拳，就能和那个层次的武者正面抗衡。 俗话说得好，一力降十会。 更何况开山拳还是个三流拳法，没有那么多精妙的招数。 “县城内除了四大势力之外，还有些小帮派，就像蛇头帮一样，只是那些帮派的帮主可能连我都打不过，更别说有什么精妙传承了。” “思来想去，还是得去快活楼。” 原主就曾听说过，有许多人加入快活楼后，学到了武功。 他以前之所以不去，是因为马忠武师教他开山拳时，告诫他不可纵欲。 还说，一旦沉迷其中，武功再也难有寸进。 于是原主便从来不去那烟花之巷。 杨凡寻思：“我又不是原主那样的雏儿，在这方面我见多识广，定力是有的，应该没问题。” 于是他抖擞精神，洗了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便出了门，向康乐坊走去。 小林县的康乐坊，杨凡称它作青楼一条街。 还未走进这里，杨凡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胭脂味道。 此时才是早上，这条街上就充满了引人遐思的声音。 他刚走进康乐坊，便有莺莺燕燕娇笑着迎上来：“咯咯咯，公子长得可真俊，快快里面请，姑娘们都起来了，化了美美的妆正等着公子呢！” “公子来我们这边，我们这边的姑娘善弹琴。” “那有什么？我们家的红牌可是极善吹箫，听过的都会忍不住再来交流，你那琴女有这个本事吗？公子还是来我家……” “当然有了，公子进来我家……” 才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杨凡就被女人们淹没了，满身胭脂味，双手都被娇媚的美女抱了满怀，甚至还有开始准备抱大腿的。 杨凡立刻说了声：“我身上只有三文钱，我是来找我叔回家的。” 话音未落，忽觉身体一空，周围的女人眨眼间跑光了，只剩他一人站在街道中间， 隐约还听见那些人说： “早说嘛，穷鬼！” “收拾得那么干净，还以为有点小钱呢。” “白瞎了一张好脸孔。” 杨凡只当没听见，径直往下走。 只见街上有满身酒气歪歪晃晃从青楼里走出来的，有连人带衣服被丢出来的，还有满脸通红小跑着进去的，早早的就十分地热闹。 路上又闯过几次姑娘们拦路后，杨凡终于站在了快活楼前。 快活楼不愧是小林县第一青楼。 相比起一路走来看见的小门小院，快活楼高达四层，雕梁画栋，红光艳艳，屋檐下挂着彩凤红灯笼，楼前迎客的那些个姑娘，容颜身材也出色许多。 眼力也高明些。 看见他身上穿的麻布衣裳，姑娘们嘴上娇笑着迎道：“公子里面请。” 身体却只作势要迎，并不真的动身。 等到杨凡当真走过去，几个女人才慌忙迎上来：“公子好雅兴！嘻嘻，大清早过来，是想哪位姐姐了？” 杨凡笑了笑，说：“进去看看。” 便有一女在前引路。 他跟随在后，走过一条走廊，发现两边小屋都藏着些人，都是些凶神恶煞的大汉。 “果然与众不同。” 杨凡心道。 过了走廊，才进入大厅。 场景豁然开朗。 只见厅内摆满了八仙桌，时间尚早，现在并未有多少客人，但从厅中可以看见二楼、三楼的一些房间，里面隐隐传来靡靡之音。 带路的女人看见从楼上走下来的一个人，连忙跑过去道：“妈妈，那个人不太像是来找姐妹的。” 被叫做“妈妈”的人年龄较大，但看起来有些姿色，脸上敷着一层厚厚的粉，让她看起来肤色很白。 应该是老鸨之类的角色了。 这老鸨摆摆手让她下去，亲自媚笑着走过来。 只见周围的女人看见她都会请安，有的叫她妈妈，有的叫她花姐。 花姐一一点头回应，来到杨凡面前笑道：“公子想找姑娘么？” 杨凡道：“不，我是来学武的。” 第十四章 快活楼 “学武？你来青楼学武？” 花姐摇头笑道：“公子可真爱说笑呢，我这里只有些姑娘，公子要快活就有，要学武，却是不该来这里。” 说着拍拍手：“女儿们，好好服侍这位公子。” 顿时就有好些个美人缠了过来。 这一刻，杨凡不再掩饰，双目精光爆闪，施展步法往后退去。 避开那些莺莺燕燕后，他拱手道：“花姐，我是诚心想加入快活楼，还请花姐认真考虑一下。” 说话间，杨凡已发现，身后被数名大汉堵住了去路。 他瞥了一眼，并未在意，双目只盯着花姐。 花姐脸上依旧带着笑，仔细打量着他，笑道：“看来公子不爱美人，却爱武夫，你们几个，便陪这位公子玩玩。” 杨凡身后三个大汉听了，当即露出狞笑，对着杨凡道：“小子，进来！” “考验么？” 杨凡心中明悟，当即跟着三个大汉进入走廊边的小屋。 小屋里的桌椅早被拖到角落，三个汉子将他团团围住，说道：“小子，今天就给你个……” 话说到一半，杨凡已经出手。 呼！ 一拳击出，将那大汉打得弯腰，再一脚将他踢倒。 “武者？” 另外两条大汉惊疑地道。 趁着他们失神的时机，杨凡猛地扑向左边的精壮汉子，一记屈膝扫腿，将他扫趴下。 最后一个大汉终于反应过来：“不是武者，只是接近！可恶，卑鄙的家伙！” 他怒吼一声，抬脚就踹向杨凡腹部，打算利用身高的优势击败他。 杨凡闪身躲过这一腿，眼见他又踢来，目光一闪，忽地矮身抓住地上一大汉的脚当做武器格挡。 “啊啊啊！王八蛋！你踢我干什么？” 地上汉子惨叫着。 “我，我……” 唯一站着的这人正想解释，杨凡已扑到他面前，一拳将他轰倒在地。 从进门开始到现在，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房间里就只剩下杨凡还站着。 吱呀~ 门开了。 一个婢女恭敬地道：“请问公子姓名？家住何处？做何营生？” “杨凡，城东卖鞋的。” “花姐请公子到后院一叙。” “带路。” 杨凡跟着婢女上了二楼，在周围房间此起彼伏的娇笑声中，走过一条走廊，下了楼，便是后院。 穿过一个有着许多人的练功场，在众多汉子的目光中，进入了一个客厅。 花姐坐在主位上，见他来，也没让他坐，说道：“杨凡，织席贩履之辈。” “前几年曾跟过路一武师学过武，可惜从师日短，学艺不精。” “昨天被蛇头帮的张狼张虎报复，散尽存银，不敢反抗，所以想从我这里学到上乘武功，成为真正的武者，期望报仇雪恨是吗？” 杨凡闻言，心中一凛。 在门口走廊前，才有婢女问他姓名身份。 从门口走到后院这短短的时间中，花姐居然就已经了解到他这么多事情！ 这快活楼的情报收集工作竟做得如此之好？ 更关键的是，刚刚这么短的时间，花姐绝不可能是临时派人去查探的。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快活楼平时就非常注重收集情报，而且并不局限于大人物大事件，就连一个卖鞋的情况都收集过。 当然，花姐说的这两件事要么和武者马忠有关，要么和蛇头帮有关。 所以一般的鞋贩子，可能并不会被这么关注。 但这也足够可怕了。 小林县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可能都瞒不过快活楼的耳目。 要做到这一点，仅凭一个快活楼是不够的。 也许，和小林居一样，整个康乐坊的青楼都是快活楼势力的，只不过快活楼是其中最大的一个而已。 那么……蛇头帮被灭这件事，快活楼多久能发现？ 以及，他们能不能查出，蛇头帮是被他灭掉的？ 杨凡心中念头千回百转，表面露出惊容，随即稍微掩饰了下，才说道：“报仇雪恨，我不敢奢望，只希望能有自保的实力而已。” 花姐仔细打量着他，忽地一笑，身上的威严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笑道：“行，你先坐下，月儿，去叫林教头过来。” 一个婢女应了声是，便出了客厅。 花姐笑道：“公子不必忧心，我快活楼既然在县里做些小生意，自然要了解一些情况。” “公子向来做事勤勉，诚实守信，从来不做坏事。” “我刚听见时真是欢喜得不得了呢，没想到现在这世道还有公子这样的人。” 杨凡脸色稍缓，道：“我向来只是本分做人。” 花姐听了，咯咯笑个不停。 “真好，真好。” 这时婢女带着一汉子进来，约莫三十岁，蓄着短须，龙行虎步，颇有威势。 来到客厅中间，拱手问道：“花姐，什么事？” 花姐笑道：“林教头，这位兄弟名叫杨凡，以后归你管，杨凡，这是林峰林教头。” 杨凡起身拱手道：“林教头。” 林峰盯着他看了会儿，微微点头：“有些功夫在身，不错，不错。” 转头对花姐道：“那我就下去了。” 花姐点头。 林峰便带着杨凡出了客厅，来到练功场中，拍拍手道：“都停停，这是新来的杨凡，以后大家伙一起练功，杨凡，你今天第一次来，先看我们练。” 杨凡点点头，在一旁看着林峰带领众人练功。 顿时，练功场上喝声阵阵，同时伴随着呼啸的风声。 “一套简单的拳法，和开山拳差不多。” 杨凡面无表情，下了个结论，随即心中暗道：“难道进来就学这套拳？那没用啊！” “但不得不说，光是这二十几个人里面，就有好几个风声呼啸的武者，其余的人也是武艺娴熟，一人打好几个普通人不成问题。” “那林教头更是疑似空气炸响实力。” “这应该只是快活楼表面的势力，就已经这么强，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藏着比空气炸响层次更强的人？” 沉思间，一套拳已经打完了好几遍。 “杨凡，你过来。” 林峰招了招手。 杨凡走过去，便见林峰指着两个人道：“这是吴强和孙志，以后你们三个为一队，吴强，你来教杨凡打拳。” 说完，林峰便带着几个人出去了。 练功场的人各自修炼。 杨凡和两个同伴认识了下。 吴强是个大汉，身上肌肉虬结，看着很有威慑力。 孙志稍显瘦小，不过步法轻灵，很是敏捷。 这两人似乎没有特意掩饰自己的气势，但让杨凡奇怪的是，他们的精神似乎并不饱满，没有给人一种武者应有的朝气蓬勃和精力充沛的感觉。 正待要问，忽听周围喧闹起来。 “哇呀！是蓉儿姐姐。” “她难得来练功场，难道是来看我的？” “别做梦了，你能看好你那玲儿就不错了！” 众多打手都看着练功场边缘的一个女人，双眼放光地讨论着。 只见那女人身子如弱柳扶风，脸蛋却是花容月貌，身边跟着两个婢女，一人扶着她，一人穿过练功场，从客厅里请出了花姐。 “花姐，李捕头又来了，偏偏要点我，怎么办呀？” 蓉儿眉头轻蹙，说道。 花姐问：“你身子怎么样了？” “唉，别说了！昨晚谁知道是去陪一个强人，差点没要了我的命，现下是万万陪不了客……” 几人说着去了前头快活楼。 练功场的众人都意犹未尽。 “嘿！想女人了？” 孙志嘿嘿笑着，走过来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挤眉弄眼道：“别担心，过几天你也会有的，只不过蓉儿就别想了，她可是快活楼的红牌，不可能会配给你。” “配给我？什么意思？还有，红牌？” 杨凡干笑了几下，掩饰自己的失神。 不是因为蓉儿太过漂亮。 而是他发现，这个蓉儿正是昨晚坐着轿子前往蛇头帮大院的三个勾栏女之一。 她竟然是快活楼的红牌！ 杨凡目光一闪，问：“红牌……如果要点她的话，需要多少钱？” 第十五章 练法与打法 孙志哈哈笑道：“你还想点蓉儿？哈哈哈，兄弟们他说他想点蓉儿！” 此话一出，全场爆笑。 “哈哈哈，你他娘的真敢想啊！” “蓉儿可是红牌！快活楼的红牌！知道什么意思吗？” “她可不是我们这种人能点得起的，想要一亲芳泽，起码要十两银子！” 爆笑声中，杨凡听见了这个价格，顿时心中一惊。 “十两银子？” 他喃喃道。 “对，点蓉儿要十两银子起步，这还得看她当晚有没有很多人抢。” 孙志笑道：“兄弟，蓉儿你就别想了，不过其他的……嘿嘿，还是可以稍微畅想畅想的。” 看见他挤眉弄眼的样子，杨凡心道：“真他妈猥琐。” 随即，他望向旁边一直沉默的吴强，问：“强哥，给我讲讲呗？” 吴强看了他一眼，道：“快活楼规矩，加入就会分配女人，每人都有。” 杨凡一下子想到什么，脸色微变：“必须有？” 吴强淡漠道：“必须有。” 杨凡脸色更加难看了：“这，这还怎么练武？” 俗话说，色是刮骨钢刀。 女色对于练武之人来说，虽不是碰不得，但也是要尽力节制的。 尤其是对于初入武道的人来说。 若是每天精力都浪费在女人肚皮上，如何能精进武艺？ 更何况，一旦沉迷其中，失了进取之心，必成废人。 长此以往，绝不可能在武道上有所成就。 快活楼虽是青楼，但杨凡本以为自己把持得住就行。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规矩。 他立刻警醒过来。 难怪这满院子的汉子，脸上都精神不振，没有生龙活虎的感觉。 难怪他加入快活楼这么简单，仅仅简单考验了一下实力就成功了，没有任何关于忠诚度的考核。 原来，快活楼根本没有培养外来武者的心思。 “哎呀，脸色别这么难看，这是好事啊，不是吗？每天吃吃喝喝，还能玩女人，这种生活，简直美呆了！” 孙志笑道：“再说了，咱们加入了快活楼，有花姐和林教头他们，谁能欺负咱们？在这个乱世，这里已经是最好的地方了。” 杨凡深吸一口气，并未理会孙志，继续对吴强道：“强哥，请教我练拳。” 吴强微微点头，便带着杨凡操练起了拳法。 练了几遍，杨凡完全掌握了这套拳。 有了开山拳的经验，再亲自上手之后，他立刻断定，这也是一门难以增进力量的拳术。 他顿时没了学习的心思，问吴强道：“练这套拳，就能成为武者？” 他早就注意到，吴强出手间风声呼啸，是标准的武者。 只见吴强摇了摇头，说：“我加入前，就已经是武者，不是练这套拳突破的。” 孙志本就因杨凡没理会他，而有些怨气，此刻便开口嘲讽道：“杨凡，看你也有些功底，怎么连这种常识都不懂？这套拳只是打法，怎么可能练成武者？” 杨凡笑道：“孙哥，刚才是我不懂事，确实是心绪不宁，一时间没能调整过来，请您见谅，您指导指导小弟呗？” 他早就看出吴强不愿多说，而孙志还没成为武者，正是半桶水晃荡的时候，所以刚刚才故意不理会他。 这会儿说了几句漂亮话，孙志就得意起来，说道：“知道错就好，听好了……” 孙志果然说了很多武者的常识，杨凡仔细听着。 这才知道，原来武道修行分为打法和练法两种修行。 他之前练的开山拳拳路，以及现在所学的这套拳，其实都是打法。 所谓打法，就是实战的套路。 打法往往都是些招式，如果能熟练运用这些招式，打几个普通人是没问题的。 然而一旦碰见真正的练家子，就很难抗衡了。 因为仅仅习练打法套路，学会的只是花架子而已。 真正要成为武者，必须修行练法。 武功的练法，才能真正增长力气和体力。 听到这，杨凡目光闪烁：“你的意思是，不修行练法，绝不可能成为武者？” 孙志嗤笑道：“当然了！要是练打法能成为武者，我早就成了！” “谁说的？练打法当然也能成武者！” “你谁啊？” 孙志说得顺了，听见有人反驳，立即喊了出来，随即发觉这声音有点耳熟。 转头一看，林峰带着几个人处理事情回来了。 “居然说得这么好，说得我茅塞顿开，我说谁这么厉害，原来是林教头！” 孙志微微弯腰，迎上林峰笑道。 “一边去。” 林峰走到杨凡面前，看了他一眼，随即看着周围的人，高声道：“修行打法也能成为武者，这不是骗你们，而是真的有人曾经成功过。” “你们都听说过游仙？江湖三大散修之一的游仙，他就是修行打法成为武者的。” “他写的《游仙录》中就提到过，修行打法成为武者的关键，是完全掌握打法的用劲、使劲技巧。” “只要你们每天用心练拳，未来的某一天，一定能成为武者。” 林峰的一番话，让在场许多人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尤其是散修游仙的传奇事迹，更是让他们备受鼓舞。 在一片“努力”“奋斗”声中，吴强淡漠地问：“我已经在这里干了三年，什么时候能传我练法？” 林峰笑道：“小老弟，别急嘛，练法之珍贵，大家也都知道。法不可轻传。只要你能立下大功，或者积累到足够的功劳，自然会传你练法。” 说着拍拍他的肩膀，又走了。 吴强面无表情，转身进了一间屋子。 杨凡见状，若有所思。 孙志在旁边低声道：“你可别学他，他已经是武者，林教头对他态度还好，你要是这么拽，林教头当场就赏你一脚。” 杨凡问：“强哥不是已经成为武者了吗？为什么还要进来求练法？” 孙志道：“嘿嘿，他的练法不完整，侥幸成为武者，就不敢再练了，就选择加入快活楼。” “三年都没得到练法，他没想到过走么？” “走？” 孙志连忙捂住他的嘴，左右看了看，眼见没人注意这边，才松了口气道：“想都不要想，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说完，拉着他也进了屋子。 第十六章 武功倒退的危机 屋子里有四张床，只见吴强躺在角落那张床上，身子面向着墙壁，动也不动，似乎睡着了。 “早上练了几套拳，累死我了。” 孙志活动了下身体，指着一张床道：“你看，你的棉被已经送来了，床铺都给你整理好了，这里的床肯定比你家的舒服，嘿嘿，我说这里的生活这么好，你们干嘛总是想东想西的？” 他说着话，人已经躺到了床上。 “愣着干什么？咱们平时没活干就可以休息的，你早早过来，不累么？不睡个回笼觉？” 杨凡问：“加入快活楼，吃住都在这里？” “当然是了！总之，一般时候，你就别想出去了。” “嘿……要不是我的燕子早上有活，我就叫她来玩了。” “哎我说，你是不是雏儿？我跟你说……” 孙志兴奋地坐起身，正要跟杨凡分享什么，就见杨凡躺在床上，似是睡着了。 “切，真没意思。” 又躺了回去。 左边床上。 杨凡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面向着墙壁，陷入了沉思。 “情况大大不妙！”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练法和打法的区别。 可以说，他之所以加入快活楼，目的非常明确，就是为了学习增长力量的拳法，准确地说就是练法。 可是吴强在这里待了三年了，居然还没学到练法。 再想到一人配一女的规矩。 杨凡已经百分百确定，快活楼招收这些人，只是作为打杂的，根本不想培养他们。 真正的快活楼势力，必定隐藏在暗处。 林峰只是表面上的头头，处理杂活的而已。 “幸亏我在走廊小屋面对三个大汉的考验时，隐藏了实力，展现出来的只是接近风声呼啸的程度，否则现在恐怕已经被重点关注了。” 他练的开山拳明显是打法。 可是他却已经是武者实力。 快活楼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只会得出两个结论。 第一，杨凡知道某种练法。 可实际上他根本拿不出来。 第二，他是游仙那样的绝世天才。 他显然不是。 那么他会面临怎样的对待，无法想象。 总之，那绝不会是杨凡想要的。 不过，这件事也让杨凡意识到因果道种的另一个厉害之处。 那就是，它能自动纠正杨凡练习错误的地方。 换句话说，使用因果的能力练武，能够练得最标准。 从入门到熟练，发动因果道种的能力之后，杨凡直接掌握了开山拳所有的发力技巧，没有丝毫错误。 所以他才能打破常规，仅靠修行打法就突破到练力境。 “这就是我最大的倚仗！” 可惜的是，只有因果道种是不够的。 他为了学习练法加入了快活楼。 但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他非但无法得到练法，而且武功还可能倒退。 “过几天就会给我配女人了，而且我还必须得接受，因为这是这里的规矩。” 杨凡皱起了眉头。 元阳一失，练武事倍功半。 而且一步错，步步错，他之后的人生可能会被快活楼死死绑住。 “这次是闯进狼窝了，必须尽快脱离快活楼！” 杨凡做出了决定。 这不仅是因为练武的事情。 还因为……蓉儿！ 当时在蛇头帮大院外，看见从轿子里走出来的三个尤物，他就感觉不对劲。 三四两银子，居然能叫到三个这样的美人。 现在他知道了，仅点蓉儿一人，就要花费起码十两银子。 那么当时那名帮众为什么能花三两银子叫到蓉儿三女？ 是他气质出众？拥有王霸之气？ 不太可能。 极大可能，是因为蛇头帮！ 或者说，蛇头帮帮主楚青！ “快活楼和蛇头帮之间，肯定有着某种关系。” “楚青和林教头一样，疑似空气炸响实力，会不会楚青原本就是快活楼的人？暗中创立蛇头帮，成为快活楼的外围势力？” “好像没什么必要，压榨那些小摊贩赚不了多少钱。” “而且就算如此，也没必要做得这么明显，三两银子就送去了三个红牌。” 情报太少，杨凡思考不出结果。 但无论如何，以快活楼的情报收集能力，估计很快就能知道蛇头帮被灭这件事。 到时候若是查到他这里，而他还没离开快活楼，那简直就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要尽快，但不能急躁。” 杨凡想起刚刚说到要走时，孙志那着急的表情，心道：“还有几天时间，先摸清楚情况再说。” 这天，杨凡熟悉了一下工作。 他们这些打手，平时要做的事情很简单。 一个是去门口走廊小屋里待着，防备人闹事。 再一个，就是巡逻各处，依旧是防备人闹事。 如果没有人闹事，也没有其他命令，那么就可以自行安排时间，或是练武，或是休息，或是做一些很享受的事情。 深夜。 杨凡听到对面床板还在吱呀吱呀地响，忍无可忍道：“孙志，你要干到什么时候？” 孙志一时间没顾得上理会他。 过了会儿，床板又开始震动。 杨凡心中暗骂：“就这个鸟样子，还想成为武者，下辈子！” 他又扭头望向角落那张床。 只见吴强怀中也抱着个美人，只是美人已睡。他双目圆睁，望着顶棚，怔怔地发着呆。 “这个吴强身上肯定有故事，孙志说他有残缺的练法，他练不了，我不一定练不了。” 杨凡沉思道：“有没有可能从他身上得到那个练法呢？” 过了一会儿，孙志慢慢消停了。 吴强却一直没睡。 第二天，杨凡看见他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练拳时也只是比划个架势，并不用力。 杨凡存着心思，可惜早上忙，没时间问。 到了下午，他私下里找孙志，问道：“孙哥，强哥怎么了？昨晚好像都没睡。” 孙志偷偷看了吴强一眼，低声道：“算算时间，确实到了。没什么事，这家伙每年都有这么几天，过去了就好。不过你这几天别惹他，小心被揍！” “他是怎么了？” “没怎么，他家人被强盗杀光了，一直想着报仇。要我说那就不现实，小林县周围几座山头呢，都干过这种事，也不知道是哪家干的，怎么报仇？这人就是太固执了。” 说话时，吴强往这边瞥了一眼，孙志身子一抖，干笑了几声，喊道：“强哥好啊。” 这时，一个打手走过来道：“有人闹事，林教头叫我们过去。” “又能暴揍别人了！走走走！” 孙志两眼放光，拉着杨凡就走。 第十七章 卖柴老头与价值百两的物件 杨凡和孙志、吴强，跟着带路的打手到了前头快活楼。 上了三楼，只见一个公子哥醉醺醺地吼道：“肉肉姐姐呢？我要肉肉姐姐过来陪我！” 花姐在旁边赔笑道：“哎呀周公子，肉肉她今天已经有客人了，我让别的姐妹来陪你好不好？” 说话间，林峰带着人赶来了，对着杨凡等三人说：“你们去门口走廊守着，别让人趁机坏事。” 杨凡三人便下了楼，走到门口走廊边站着，看着三楼哄闹的场面。 孙志凑过来，嘿嘿笑道：“肉肉你也不认识？嘶~你不知道她有多棒，那身材……简直，简直就是一个饱满多汁的水蜜桃，在快活楼，她比蓉儿还要受欢迎。” 说着，他咂巴着嘴道：“可惜今天不知道陪哪个客人去了，现在都没见到，至于蓉儿和玲玲……今天估计还是陪不了客。” “也不知道前天晚上什么人这么大面子，让花姐一下子派出了三个红牌。” “听说最后是给一个强人弄了一个时辰，蓉儿还好一些，玲玲受到重点照顾，今天直接下不来床了，也就肉肉不知为何躲过一劫。” 肉肉，玲玲…… 杨凡一下子想到了昨晚看到的另外两个尤物，肉肉想必就是身子丰腴的那位，玲玲便是那异域美人了。 果然这另外两个女人也是快活楼的红牌。 “强人……” 杨凡注意到这个词语，开口问道：“是强盗？快活楼还会做强盗的生意？” 孙志笑道：“开门迎客，什么客人不是客？只要给钱就行。况且什么时候轮到青楼抓贼了？强盗跑进县城，那是官府的失责，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当做不知道就好。” 说到这，他注意到吴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顿时干咳几声，话锋一转，道：“不过，昨晚听说倒是无意的，没有料到，有点上当受骗的感觉。” 言下之意，那人确定就是强盗。 杨凡越来越搞不懂了，心想：“这么说，蛇头帮楚青和快活楼没有直接关系？他其实是一个强盗，是山贼在县城的落脚点？这样一个落脚点，官府居然不闻不问？” 蛇头帮的线索乱成一团。 杨凡心道：“果然是乱世，各种关系错综复杂，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蛇头帮帮主，竟然到现在还没搞清楚他的身份。” 不过楚青已经死了，杨凡只是下意识分析而已，既然得不到答案，也就没有深究。 这时，三楼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看着林峰带着人从二楼去后院歇息，孙志领着吴强和杨凡进了小屋，抱怨道：“刚才没有暴揍到人，还被留在这里守着，今天运气真不好！所有工作就属这里最无聊了，还很吵。” 杨凡想到孙志早上去巡逻，回来说三楼、四楼娇声动天时的猥琐笑容，一阵无言。 久久才道：“你早上怎么不说吵？” 孙志闻言，义正辞严地道：“那能叫吵吗？那是天籁！” 杨凡：“……” 看着孙志一本正经的样子，他怕自己忍不住揍他一顿，连忙移开了目光，望向窗外。 没想到这一看，却看见走廊处正有个老头，站在那里犹豫了会儿，然后探头探脑地进了大厅。 “那是……卖柴老头？他还有这嗜好？而且我不就留给他一两银子吗？他哪来的钱，敢进快活楼？” 杨凡好奇地走出去，往大厅里一看。 只见花姐笑着对老头说：“大爷，你可是面生得很，第一次来？” 老头直勾勾盯着花姐，咽了咽口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从身上着急忙慌地掏出一两银子，道：“那个，你能陪陪我吗？” 花姐一愣，随即咯咯笑道：“抱歉了大爷，我一般不接客，而且，我们快活楼最低档次的姑娘，也要一两银子三钱，你只有一两，怕是要去别处。” 老头惊道：“这么贵？” “是的。” 花姐点了点头，眼见这老头畏畏缩缩，拿不出更多银子了，便抬眼示意杨凡过去，她则转身走了。 “哎？你等等……” 老头着急地喊道，花姐却头也不回。 正当他四下里看了看，准备乱喊时，杨凡连忙拉住了他，把他连拖带拽出了快活楼。 “别拽我，别拽我……咦？你，你是小凡？你怎么在这！” 老头看清杨凡的脸，吃了一惊。 杨凡道：“我加入了快活楼。你怎么来了？你以前没这嗜好啊！” 老头十分羞愧，避开杨凡的目光，看了眼快活楼里的莺莺燕燕，说道：“我，我就是没尝过这个滋味，所以才想来试一试。” 杨凡奇道：“什么意思？” 忽然想到老头从来没说过子女啥的，顿时惊道：“你不会从来没碰过女人？” 老头捂脸道：“我活得太失败了，没有女人愿意嫁给我，我，我已经打了一辈子光棍，我只想死之前，尝一尝女人的滋味。” 杨凡微微摇头，道：“既然你一心寻死，我也没有办法。不过，一两银子是不够来快活楼的，你去其他青楼。” 老头听了，却道：“不！没有就算了，有我就要最好的！这快活楼，我今天一定要进去玩一玩！” 杨凡皱着眉道：“你再这样，我可保不住你。” 老头嘿嘿笑道：“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的，我自然会堂堂正正进去玩。” 说着，他从身上摸索出一个小木盒子，郑重地递给他道：“这个，抵得上百两银子，小凡，你给我十两就好。” 只见那只是一个普通的木盒子，做工十分粗糙，杨凡甚至认为这是老头自己做的，因为木盒子表面并不十分光滑，能摸到许多木刺。 况且，一个卖柴老头，能拥有价值百两银子的东西？ 要是真的有，他就不会因为没了独轮车，就要哭着去寻死了。 杨凡没有立刻接过木盒。 老头笑了笑，轻轻抚摸着这个小木盒子，有些怀念，有些遗憾地道：“四十年了，要不是想要尝尝女人的滋味，我会把它带到棺材里的。” “小凡，我从来没骗过你，这次也一样。它真的价值一百两银子，而且在小林县就能兑现。” “它对我很重要，你救过我，我才愿意给你。” “我本来想跟你再要一两就好，毕竟你也不富裕。” “但你既然在快活楼做工，我觉得，十两银子，你应该拿得出？要是没有，五两也可以。” 杨凡沉思半晌，从他手中接过了木盒，慢慢打开。 第十八章 敲巧铁匠铺 木盒之中放着的，是一件小小的铁器。 铁器样式古怪，主体是两片极锋利的刀片，上下相对，看样子是要压住刀柄，使其咬合，作某种用途。 “哈？就这么一个小玩意儿，你说值一百两银子？你没事老头！” 孙志从身后凑过来，失笑道：“杨凡，你不会信了！这老头一看就是个骗子嘛！” 然而杨凡看着这个铁器，却是微微一愣。 他从来没想过能在这个世界看到这个东西。 这个古怪的铁器，居然神似指甲钳！ 虽然比起前世的指甲钳来说，稍微大了一些，样式也不够标准，稍显原始，但毫无疑问，这东西就是用来剪指甲的！ 杨凡心中激起阵阵波澜，表面上不动声色，将木盒盖好，问老头道：“这东西放了四十年了？” 老头叹道：“是啊，太久了，用来放置它的木盒都换了好几个了。” 杨凡心道：“木盒都换了好几个，这个铁器居然才只是微微生锈，仅凭这个材料，恐怕就值好几两银子。” 不过，在花姐眼里，他前几天可是刚刚被张狼张虎威胁，为此散尽存银。 他肯定不能拿出十两银子来。 更何况，也不能给老头太多银子。 真让他找个红牌，以他没尝过女人的劲头，岂不是得当场死在床上？ 于是杨凡从身上取出了一两银子，说道：“你可能不知道，那天我的鞋子摊位也被蛇头帮抢了。” “而且张狼张虎还去了我家，把我存银都夺了。” “幸亏我还藏了二两银子在其他地方。我自己也需要银子生活，所以只能给你一两，你要不要？” 老头听了这话，当即皱起眉头，嘟囔着：“这可是价值一百两的……” 眼见杨凡作势要收回银子，他连忙伸手，一把夺过来，道：“行行，就这样。” “你拿着这东西，去城西敲巧铁匠铺，自然会知道为什么它值一百两。” 说完这句话，他急忙跑进了快活楼，手里拿着二两银子喊道：“给我来一个女人！” 孙志骂道：“没见识的老光棍。” 随即想到那一两银子，又埋怨道：“哎，杨凡，你都没钱了还这么花钱，这一两银子给他，还不如咱们兄弟几个吃顿好的呢。” 杨凡道：“他之前帮过我许多，就当作是答谢了。” 孙志闻言，也没话说了。 两人又回到小屋。 吴强在屋子里踱着步，似是有些焦躁，看见他们进来，黑着脸转头看了一眼，便又转过头去，面壁沉思起来。 杨凡今天本来想找机会跟吴强谈谈残缺版练法的事情，谁知碰见卖柴老头这档子事，顿时心思全集中在那个铁器上。 ‘指甲钳好像是近现代才发明的，古代没有？敲巧铁匠铺……难道那个铁匠也是穿越者？’ ‘不过，这个世界不是前世的古代，而是一个异世界，有人做出指甲钳也说不定。’ ‘对，对，那个样式太原始了，要是穿越者，不会做出这样的指甲钳。’ 杨凡的心慢慢冷静下来。 一冷静，他往日的记忆就从心底浮出。 ‘敲巧铁匠铺……好像有听说过，是城西一个很特别的铁匠铺，那个铁匠不喜欢做一般的铁器，整天造一些奇怪的玩意儿。’ ‘是了，原来是他做的，那就正常了。’ 杨凡恍然大悟。 ‘只是没想到，卖柴老头居然和那个铁匠铺有关系，实在是看不出来。’ 价值百两的指甲钳…… 也许，这个东西会给他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只是现在他被困在快活楼，却是没机会过去铁匠铺。 只能先收起来，留待以后。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这时，大厅里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孙志大喜道：“有人白嫖！这次可以过把瘾了。” 他当即拉着杨凡出去，到了大厅，只见一个少年正在撒泼。 这少年身上穿着丝质罗衣，看起来并不像穷人。 他正和两个快活楼的姐妹纠缠着，说话间还动手动脚，却是有些嬉戏的味道。 看见孙志和杨凡走过去，孙志还边走边撸袖子。 那少年先是一愣，随即急声道：“我，不，我其实有……” “敢在快活楼闹事，讨打！” 孙志抢在那少年说完话之前，猛地扑上去，对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我……等等！啊！” “别打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有钱，我有……” 直到这少年完整地说出了他有钱，孙志才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拳脚，看着已然鼻青脸肿的少年说道：“以后招子放亮点，想惹事，要看对地方！来快活楼白嫖，找死！” 说完，眼见少年痛哭流涕、后悔莫及地付了嫖资，他才意犹未尽地带着回了小屋。 杨凡看得清清楚楚，那少年其实是在跟那两个美人耍着玩，并不是真的要白嫖。 孙志明明也知道，却不让他说清楚，逮着就是一顿打。 “那小子真倒霉！” 杨凡最终摇了摇头。 进屋后，看了吴强一眼，只见他正在面壁沉思，一副“不要招惹我”的样子。 在快活楼的日子就这么平凡又枯燥地过去。 接下来两天，杨凡跟着孙志和吴强，每天巡逻，暴揍嫖客。 杨凡本以为这样会触发因果，没想到三天下来，并没有触发任何因果。 他找机会观想因果道种，这才明悟，这种日常工作是不会触发因果的。 他身为快活楼的打手，在楼里巡逻、揍闹事的嫖客，都是合理之事，没有因果。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这些事情的因果纠缠程度太低，低于因果本源的最低单位1点，所以忽略不计。 除非有嫖客被揍之后，心生不忿，把气撒在他身上，打算报仇雪恨，把他弄死，那就必然会产生因果。 不过这种情况目前还没发生。 杨凡也就只能放弃在这里积攒因果本源的念头。 这两天，他一直想找机会接触吴强，想拿到吴强的残缺版练法。 然而吴强的暴躁程度每日剧增，今天更是达到了一点就燃的地步，根本无法交流。 杨凡便打算过了这两天再说。 这天夜里。 孙志的床板缓缓停止了震动。 杨凡终于能安稳地睡觉了。 就在他即将睡去时，他忽然听到，角落里窸窣作响，接着有极细微的脚步声从那边走来，停在了他和孙志的床板中间。 杨凡闭着眼睛，呼吸平缓，只觉眼前稍微暗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脚步声到了门边。 杨凡本以为会听到“吱呀”的开门声。 谁知门边传来的，是咔的一声细细的脆响。 这个声音是…… 门板被拆了！ 杨凡霍然睁开了眼睛。 第十九章 吴强之死 他慢慢转动脑袋，望向门外。 只见其中一个门板果真被拆了，靠着墙边放着。 院子里火把的光芒射进来，虽是十分薄弱，但已能让他勉强看清。 吴强要去做什么？ 杨凡心中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要是去如厕，或做其他什么正当的事情，吴强并不需要拆门！ 莫非他要跑？ 可是这两天杨凡曾暗中探查过，快活楼夜晚明面上的巡逻队就有三队，哪怕到了深夜，也会保持至少两队。 每队都有四人以上，而且其中必定有一个武者。 至于暗中还有没有人，杨凡敢肯定，百分百是有的，只是他不知道在哪。 这种情况下，他能跑掉吗？ 可能性极低！ 吴强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年，不应该看不透这一点啊！ 杨凡慢慢起身，来到门边，探头往外看去。 只见今晚的练功场静悄悄的，往日里孙志停止活动后，其他屋子还有继续的，今晚却是格外的安静。 前头快活楼倒是一如既往地传来了各种乐声。 杨凡没有走出去，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门边，静静地等着。 过了十几个呼吸，突听有人怒吼：“奸细！” 这句话如雷霆般炸响，将练功场周围小屋里的人都震醒了，所有的屋子都传出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响声。 “啊啊啊啊！爹，娘，我报不了仇了，就让我们死在同一天！畜生！一群畜……” 悲怆的话语戛然而止。 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到了练功场中间，“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重重摔在地上。 “都出来！” 林峰含怒吼道。 所有的小屋都打开了门，众打手陆续来到练功场。 杨凡和孙志也走了过去。 只见林峰带着几个武者，举着火把，脸色忽明忽暗地看着他们这一群人。 “他，吴强，是其他势力派来的奸细！” 林峰指着地上的尸体，对着众人说道：“今晚他刺探到我快活楼的重要情报，想要脱身。” “幸亏我们早有防备，将他击杀！没有让他把消息传出去。” 话音刚落，周围就有人喊道：“狗奸细！林教头做得好！” “林教头英明！” “在这里好吃好喝供着，居然还背叛快活楼，简直是畜生！” 林峰见状，很是满意。 目光扫过孙志，孙志身子一抖，忙道：“林教头英明。” 目光转向杨凡。 杨凡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吴强显然不是俊杰。” 林峰微微点头，目光扫过一圈，指着吴强的尸体喝道：“这就是背叛快活楼的下场！希望大家引以为戒！” 众人异口同声说：“是！” 林峰这才带着人离开。 各人回了各屋。 坐在床上，孙志勉强笑道：“你说，吴强怎么会是奸细呢？是，真想不到！” 说完，半晌没听见人搭话，转头一看，杨凡面对着墙壁躺着，一动不动，似是睡着了。 孙志怀中的女人嘟囔道：“吵死人了，快睡觉。” 孙志干笑几声，慢慢躺了下去。 第二天，练功场上，众人照常打拳。 吴强的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所有人都面色如常，并没有再提起。 打完拳，杨凡正想和孙志一起去巡逻。 一个婢女忽然走过来，叫道：“杨凡，二牛，小青，你们三个跟我过来。” 杨凡看了眼孙志，孙志低声道：“时间差不多，要给你分配女人了，去。” 杨凡深吸一口气。 终于要来了吗？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精通0） 【因果】：快活一时（2） 【因果本源】：3 ‘出现因果了！果然会有因果，快活一时……呵，痛苦一世么？’ ‘元阳绝对不能失，必须在这之前脱离快活楼，而且得光明正大地离开，不能像吴强那样……’ ‘怎样才能做到呢？’ 杨凡心中念头急转，只可惜脑海中冒出的方法没有一个能用的。 他只能暂时跟着那个婢女走。 眼看着要进入后院的客厅，就在这时，快活楼那边跑过来一个人，吼道：“出大事了，所有人跟我来！” 杨凡听了，心中一喜，转身就想跟着走。 就在这时，花姐走过来，笑道：“杨凡，你们几个就不用过去了，他们能搞定。今天是你们的好日子，好好享受就行。” 杨凡心中一沉，只得眼睁睁看着孙志他们出了快活楼。 “进去。” 花姐催了一句。 杨凡只能跟着两个汉子进入了客厅，在婢女的引导下来到一个充满了书香味的房间。 婢女道：“这里是放美人册的地方。你们先在这里选，除了红牌，其他的都能选，不过名字后面划线的地方是别人选过的，这些也不能选。选完告诉我，今晚就能让你们和选中的人入洞房。” 说完她笑了笑，便出了门。 其他两个汉子听了这话，都是十分兴奋，脸色都红了，拿起桌上的美人册就选起来。 杨凡也拿了一本看。 “肉肉：丰腴柔美，人间尤物……” “蓉儿：身如扶风弱柳，脸似出水芙蓉。生有七巧玲珑心，能扮天下众生相……” “玲玲：是梦，是神女，是天山雪莲，是风中铃声……” 每个美人的介绍下面，都附有若干张图画，方便他更加直观地了解美人。 看了几眼，杨凡心想：“倒是颇为诱惑，有点意思。” 若是寻常时候，或许他会好好欣赏一番。 可惜这个时候他实在没有这个心思。 ‘今晚就要结合了，我只剩下一个白天的时间，怎么才能逃出去呢？而且是光明正大，快活楼不会追究的那种逃。’ ‘否则，就算我离开了快活楼，也会受到追杀，到时恐怕就得离开小林县，亡命天涯，那更加不可取。’ ‘刚刚说出大事了，出了什么大事？需要叫上所有打手？也许这是我的生机所在。’ 杨凡正沉思着。 忽然旁边一个汉子拍了拍他肩膀，嘿笑道：“兄弟，你不会看着看着幻想起来了？嘿嘿……你选了哪个？我们都选好了，就等你了。” 杨凡道：“我还没选好。” 这汉子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 眼见杨凡不太想聊天，便转头去跟另一人凑在一起，小声地聊了起来，时不时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杨凡皱着眉忍着。 过了一个时辰，就在其他两人已经忍无可忍，准备质问杨凡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婢女走进来，急声道：“先不要看了，花姐找你们。” 第二十章 事情败露试探！ 花姐找他们？ 另外两个汉子一下子冷静下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婢女摇头道：“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说着带起路来。 杨凡目光微闪，隐约察觉事情又有变化。 心里一边猜测着，一边和其他两个汉子跟着婢女走。 几人来到客厅，只见花姐正在客厅踱着步。 “花姐，人带到了。” 婢女说道。 还没等杨凡三人向她问好，花姐便开口道：“事情有了变化，今天委屈你们了，过几天再选美人，现在去帮林教头做一件事。” “什么事？” 杨凡问道。 花姐道：“去了你们就知道了。进来。” 一个打手走进来，对杨凡三人道：“跟我来。” 三人跟着他出了客厅，只见练功场上还有另外几个人正等着，这都是刚才有其他事情，没跟着孙志他们一起出门的打手。 没想到竟然要全部派出去？ 身边两个汉子本来正垂头丧气，出来见到这等阵仗，一下子惊道：“这是出了什么事？居然让咱们快活楼倾巢而出？” 领头的打手喝道：“不该问的别问，跟着就是。” 两人顿时赔笑着，闭上了嘴巴。 杨凡跟在后面，心里却是有些不以为然：“倾巢而出？不太可能，这些打手只是表面上的势力而已，若是快活楼暗中真正的势力没有出手，那么这次‘倾巢而出’，更像是一次作秀。” 不过由于杨凡无法知晓快活楼暗中势力的踪迹，所以并不能确定自己的猜测。 不管是什么情况，此刻他的心中是有些惊喜的。 原本他以为今晚就要逃出快活楼，没想到这场意外事件却是给他拖延了一些时间。 有了这个缓冲，他自然可以有更多时间完善逃跑计划。 杨凡心里思忖着，随着众打手出了快活楼。 他本是无所谓去哪里，想来也不过是各大势力之间的一些摩擦，谁知这些人竟是往城南而去。 康乐坊位于小林县中央，去县里各个地方都不远。 而城南是小林县较为富庶的地区，许多富商和官吏都住在这边。 李府所在的永安坊，就坐落在这里。 走着走着，杨凡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些人竟是在往永安坊的方向走去。 杨凡心中一惊：“永安坊……蛇头帮大院，可不就在永安坊？先前说出了大事，莫非是蛇头帮被灭的事情终于被发现了？算算时间，也有四天五夜了！” 那么……之前不叫他，突然又说事情有变，叫他过来，难道是事情败露了？ 他灭了蛇头帮的事情被快活楼发现了？ 眼见不远处就是蛇头帮大院，而领头的打手正是往大院的方向走去，杨凡蓦地止步。 “怎么了？” 领头的打手是个武者，此刻看见杨凡行为有异，目中精芒爆闪，喝问出声。 一时间，其他七八个打手也转头看着杨凡。 杨凡目光转动，忽然指着不远处一个乞丐道：“那人是我熟人，我要去看看他。” 领头打手眼睛微眯，盯着杨凡上下打量了下，喝道：“你不对劲，拿下！” 打手们猛然散开，将杨凡团团围住。 “什么事？” 关键时刻，一个声音喝问道。 众人转头一看，连忙恭敬地道：“林教头。” 林峰看了眼杨凡，问领头打手道：“怎么回事？” 领头打手忙道：“快到地方了，杨凡突然说那边那个乞丐是他熟人，要去看看他，我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正要将他拿下。” 林峰皱起眉头，转头看着二十几步外，靠墙躺着的一个乞丐，那乞丐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但目光却是死死盯着蛇头帮大院，嘴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似笑非笑。 林峰走过去看了看，回来道：“那是城东的卖柴老头，确实与杨凡有旧，你多想了。” 转头对杨凡道：“给你一盏茶时间。” 杨凡道：“是。” 林峰便带着众打手先进了蛇头帮大院。 杨凡见状，心里松了口气：“看来他们虽然发现了蛇头帮被灭，但却并不知道是我。这次冒险试探，真是虚惊一场，也幸亏有卖柴老头这个借口。” 不过，他怎么沦落到当乞丐了？ 杨凡皱着眉头走过去。 只见老头浑身脏兮兮的，散发着臭味，眼睛没什么神采，可是脸上却显现出异常的红晕。 他双目盯着蛇头帮大院，并未注意到杨凡的接近。 杨凡道：“老伯，老伯！” 叫了几声，老头终于听见了，转过头来看着他，先是呆了几秒，随即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小凡，你看见没有？蛇头帮被灭了，那群畜生，一个不留全死了，哈哈哈，真是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 说得急了，他忽地咳嗽起来，咳得连脖子也红了，整个人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不活了。 杨凡想用手轻轻拍他后背帮他顺气，老头却以为他要出手搭救，慌忙摆手道：“小凡啊，不用扶我起来了，也，也不用喂我吃东西了，我已经活不成了。” 杨凡道：“你……那天你把钱全花在快活楼了？就算是这样，你也可以变卖家里的东西，至少可以喝得起稀粥，怎么会连三天都撑不过去！” 老头惨笑道：“没什么意义，撑过这几天，有什么用呢？” 杨凡道：“蛇头帮被灭了，你的独轮车可以去拿回来，你还是可以继续卖柴啊。” 老头摇头道：“你，你不知道，城门已经关了几天了，拿，拿回了车也没用……” “什么？这几天城门一直关着？那群流民还没走？” 杨凡奇怪地道。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着把吴强手里的残缺版练法拿到手，以及计划脱离快活楼，根本没有注意打听城里的消息，所以虽然身处快活楼中，他却不知道这个消息。 想到这，他又想到吴强死了，也没拿到那残缺版练法，真是可惜。 “流民，嘿，流民昨天就走得差不多了，原本今天城门就要开，结果，发现了蛇头帮被灭，官府，官府说要搜查凶手，所以依旧关着，嘿，搜查凶手……我，我去他妈的县令！” 老头奋起最后的精力，骂了一句。 然后整个人彻底瘪了。 他气若游丝地道：“小，小凡，帮，帮我跟他说，说一句，当年骂他，骂他总是去青楼，是，是因为我没钱，父母也不让去，才，才嫉妒心作祟。最后也，也是我自己负气离开县城，我自作自受。我落到现在这步田地，不，不关他的事。” 杨凡想起那个价值百两的指甲钳，沉默地点头。 老头笑了。 然后深吸一口气，低吼道：“日女人真他妈的……爽！！！” 话音刚落，他眼睛一翻，没了气息。 杨凡站起身，走进了蛇头帮大院。 第二十一章 案件有大有小 还没进入院子，杨凡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尸臭味。 他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惊喜，走进了院子。 只见二三十位打手皆在院子里待着，或坐或站，而客厅的门关得紧紧的。 杨凡瞥了眼地面，只见各处都有水渍，显然刚刚经历了好一番清洗。 大厅里的尸体想必已经都被处理了，只是味道久久不散，这才依旧关着门。 “林教头。” 杨凡来到林峰面前，稍微收敛了脸上的喜悦，拱了拱手。 林峰冷哼道：“知道你和蛇头帮有仇，但蛇头帮被灭之事事发后，县令大发雷霆，说要彻查此案！李捕头待会儿过来，你不要冲撞了他。” 杨凡道：“是。” 退到打手中间。 孙志凑过来道：“你和蛇头帮有仇？” “就是因为蛇头帮的张狼张虎欺人太甚，我才进的快活楼，想要精进武艺。” “居然还有这种事。” 孙志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嘿嘿笑起来，低声道：“不过估计也是因为他们太嚣张，这才被灭了，你刚才没看到，蛇头帮十几个人全死了，你的仇也算是报了。” 眼见杨凡点了点头，并不搭话，孙志等了等，还是忍不住说道：“你不好奇今天我们出来干嘛吗？” 杨凡看了他一眼。 吴强昨晚逃出快活楼的行动失败，绝望被杀，之后孙志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这会儿却又兴奋起来了。 他想了想，说：“查案呗。” “嘿，对！但是你知道刚才林教头说什么吗？” 孙志满脸通红道：“这次出来，若是立下大功，就有机会学到练法！” “哦？” 杨凡稍微认真了些：“那必须要尽心尽力了。” “就是啊！我跟你说，我要是成为武者……” 孙志开始述说他对武者生活的憧憬。 杨凡偶尔微笑回应，心里在想：“蛇头帮被灭，县令居然大发雷霆？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竟然勒令快活楼这样的势力参与查案？快活楼如此，小林居、林安镖局、码头帮恐怕也跑不了。” 这事不对劲。 蛇头帮，说到底，就是个小帮派，而且当初正式创立第一天，就敢当街拉人进暗巷，活活打死。 这样的帮派，是妥妥的恶势力。 就算蛇头帮帮主楚青可能是附近的强盗，身后有着强盗的支持。 但毕竟这里不是强人山寨，而是大周皇朝的县城！ 蛇头帮作恶时，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既然已经被灭，而且也不是官府剿灭，糊弄一番也就过去了，怎么竟摆出这么大的阵势？ 单单只城门紧闭一点，就不合常理！ 更别说让城里各大势力出人帮忙查案了。 杨凡可是听说，现在的县令是三个月前刚来的，也不是本地人。 这么短的时间，摸清楚小林县本地的各种关系都够呛。 然而现在只是要抓个凶手，也不是皇帝钦点的要犯，就如此大费周章！ 值得吗？ 这其中必有猫腻。 杨凡心中念头转了一圈，怎么也想不透县令这么做的目的。 正沉思间，李捕头终于带着几个捕快赶到了。 只见这李淳一身黑衣，腰间挎刀，体型肥大，脸蛋圆滚，发型丝毫不乱，整个人收拾得极其干净，进门就对着林峰拱手，哈哈笑道：“让林教头久等了。” 林峰打了个哈哈道：“不久不久，我们也只是刚来。不知明府有何指示？” 说到指示，李淳脸色肃然，道：“县令有言，蛇头帮大院十数条人命被害，这是小林县史上少有的大案！若是放任凶手逍遥法外，是他这个县令的失职，因此勒令我等，必须查探明白，将凶手缉拿归案！” 说到“县令的失职”时，李淳朝着县衙的方向拱了拱手。 林峰跟着拱了拱手，说道：“明府言重了。” 李淳点点头，继续道：“据仵作验证，蛇头帮一众十数人，都死于四天前的深夜。” “那么凶手到底是谁呢？” “根据目前的情报，凶手极可能是张狼张虎两人，蛇头帮全帮被灭的当晚，这两人恰好不在小林县，而且到现在都没出现。据守城士兵说，张狼张虎当时刻意相隔二十余米出城，疑似是为了掩饰。此二人嫌疑为最大！” 林峰郑重道：“既然如此，应该立刻将张狼张虎的家人抓起来，严加审问！” 李淳道：“这个已经在做了。只是县令大人分析，张狼张虎没有灭帮的动机，更没有灭帮的能力，因此认为，凶手另有其人。而且，由于这几天城门紧闭的关系，凶手极可能还在城内。” “原来如此。” 林峰恍然大悟，道：“明府为了缉拿凶手，如此殚精竭虑，我等身为小林县的百姓，帮忙查探是应有之义。” 说完，对着众打手喝道：“你们，立刻去帮这几个捕快兄弟查案，必须尽心尽力，否则回来必有重罚！” 说完，又对李淳笑道：“李捕头办案辛苦了，请去快活楼歇息一下。” “各位兄弟稍等。” 李淳叫住了众位打手，随即义正辞严地对林峰道：“林教头，案件有大有小，这次可不同以往。” 林峰愕然，随即迟疑道：“那么……” 李淳一摆手，身后一个捕快立刻递上了厚厚的一沓纸。 李淳将这沓纸递给林峰，说道：“林教头，把这些画像给兄弟们看看。” 林峰翻开看了看，递给打手们，有些不解地道：“莫非，这个孩子就是凶手？” 画像不够给所有打手看，不过孙志非常积极地去抢了一张过来，和杨凡一起看。 只见纸上画着的是一个八岁左右的孩子，但不同于一般小孩，这个孩子年纪虽小，气度不凡。 只一眼，杨凡便断定，这个小孩是生于钟鸣鼎食之家，寻常人家培养不出这等气韵。 当然，这也是由于此图画工出色。 只是他心中也颇为不解。 就这么个小孩，被认定为灭了蛇头帮的凶手？ 只听李淳道：“当然不是！” 他徐徐说道：“不过这个人，比灭帮的凶手还要危险。也是因为听说了他在城里出现过的消息，明府才委托快活楼加派人手，帮忙抓人。” “哦？” 林峰道：“那么他到底是什么人？” 李淳脸色严肃起来：“他是风陵郡王的幼子，是皇帝钦点的要犯，是反贼！” 林峰脸色微变：“风陵郡王府被灭后，他藏在一众流民中，混到了小林县？” 李淳眯着眼道：“不错，他的身边一直有人在暗中保护，不过一路走来，几乎都死绝了，如今只剩一人守护在他身边，这人虽是武者，但已受了重伤，没什么威胁。” 林峰道：“原来这才是大案，我明白了，反贼人人得而诛之！此事我快活楼必当做头等大事。” 李淳缓缓点头。 林峰便对众打手道：“你们，跟着这几个捕快兄弟去搜查，期间不可擅自脱离，违者重罚，立功有赏。” 众打手应道：“是！” 跟着捕快们出去了。 院子里只剩下林峰和李淳两人。 李淳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眉头紧皱，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实在是臭不可闻。” 说完，转身出了院子。 林峰追上去道：“李捕头，请去快活楼歇息一二。” “也好，蓉儿今天身子可好些了？” “好些了，正沐浴熏香，在房间中专等捕头。” “甚好，甚好。” 第二十二章 再次选美，杨凡的应对方法！ ‘风陵郡王府被灭？’ ‘其幼子藏身流民中混入小林县？’ ‘原来如此，这才是风陵郡突然乱起来的原因！’ 杨凡跟着孙志走着，心里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向风气极佳的风陵郡会突然乱起来，以至于竟出现了大批流民。 原来是风陵郡王府叛乱了！ 只是这实在有些难以理解。 风陵郡王十分得民心，在风陵郡施行仁政，小林县的好多人都想搬去那边生活，只是苦于路上强人过多，不得通行。 而且风陵郡王练兵得法，手下精兵强将众多，多年镇守边疆，使得近十年来南蛮不敢侵犯大周。 风陵郡王在他们新丰郡也是鼎鼎有名。 如此人物，确实有明主之资，若有窥探皇位的想法，也是正常的。 眼下天下大乱，便是机会。 只是让杨凡不解的是，风陵郡王府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竟就被灭了。 就算皇室消息灵通，知道了风陵郡王准备谋反，但在他还没有一点反叛迹象的时候，直接灭其一族，不怕引起其他诸侯叛乱吗？ 更何况风陵郡王在军队及南蛮人之中威望极高，骤然灭杀，不怕军队哗变，南蛮入侵？ 想到这，杨凡眉头微皱，心道：“信息还是太少了，无法分析出什么结论。只是，如果风陵郡更加乱起来，恐怕就连小林县也会变乱。” 毕竟，他担忧的这些事情一旦成真，可就不仅仅是几波流民的问题了。 他将有可能面临真正的战争！ ‘消息渠道还是太少了，到现在还不知道天下局势如何，还有大乱的根源到底是什么？’ 不掌握这一点，哪怕他躲过这一波，恐怕也难以安生。 当然，现在说这些还过于遥远，目前最重要的是，逃出快活楼！ “嘿嘿，没想到目标竟然变了，好事，好事啊！” 走着走着，或许是忍不住心中的喜悦，身边的孙志十分兴奋地道。 杨凡问：“好在哪？” 孙志笑道：“从缉拿一个虚无缥缈的凶手，变成了找一个小屁孩，而且是那么明显的一个小屁孩，这还不是好事？” “看看他的身份，风陵郡王幼子，皇帝钦点的要犯，反贼！” “这要是抓到了，功劳不比抓一个灭帮凶手大？林教头肯定能赐我练法！” 杨凡道：“那也得抓到再说，你打算怎么找？” 孙志闻言，倒是真沉思了一下，随即嘴角一勾：“我当然有办法！既然那小郡王的护卫受了重伤，那么必然会去买药，我们就在各大药铺那里守株待兔！对！真是绝妙的点子！” 他兴冲冲跑去前面，和带他们这一队的捕快说了这个方法。 那名捕快点头道：“不错的方法。” 然后继续在大街上搜查。 孙志有些不解，忍了一会儿，还是上前问道：“捕快大哥，您是觉得我这个办法不行？我觉得去药铺附近等挺有用的，那小郡王的护卫……” “停！” 捕快打断了他的话，道：“第一，那不是小郡王，是风陵郡王的幼子，现在已经被贬为庶人，第二，你是捕快还是我是捕快？” 孙志把话都咽了回去，赔笑道：“你是捕快，你是捕快。” 捕快见状，继续在前带路搜查。 孙志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样子，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小声骂道：“就你这鸟样子，还捕快呢，能抓到人才怪！还第一，第二，哼，我叫他小郡王怎么了？就小郡王，就小郡王！” 杨凡道：“你声音可以再大点。” 孙志给了他一个白眼：“我又不傻。” 随即有些垂头丧气道：“看来希望确实很渺茫，啊~我的武者生活，又泡汤了。” 杨凡没理会他，一双眼睛只盯着前面的捕快，若有所思。 这一天就这么晃晃荡荡地过去了。 晚上杨凡和打手们回快活楼，捕快们也各回各家。 第二天，又聚在一起，继续在大街上搜查小郡王。 今天搜查的地方是城北。 城北最是龙蛇混杂。 这里是码头帮的地盘，但是码头帮却只在意码头附近的一块地方，对于其他地方的纷争，并不去管。 于是这里就滋生了许许多多的小帮派。 也有许多走南闯北的人在这里下了船，决心休息一段时间，便会在城北住下，或住客栈，或租小屋。 “哎？捕快大哥，既然这里是码头帮的地方，为什么还要我们来这里搜啊？” 孙志一脸百无聊赖的样子问道。 捕快看了他一眼，道：“最近城门关闭了知道？” “当然。” “码头也关闭了。” “啊？” 孙志奇道：“那码头帮不得亏死了？哦，我知道了，他们没闹事都算是好的了，想要他们帮忙，没门！是？” 捕快哼了一声，就算是回答了。 孙志嘿嘿一笑，低声对杨凡道：“看来咱们这个新县令也没多大面子嘛。” 眼见杨凡没心思搭理他，他也自觉没趣，又转过头去看捕快的搜查动作。 走过一户人家，往里探一探，走人。 如果门关了，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走人。 眼看着到了一家小院外，小院大门紧闭，那捕快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走人。 孙志赶紧上前拉住他，说：“捕快大哥，咱们好歹进去看一下，不耽误多少时间。” 谁知这次捕快脸色大变，瞪着他道：“你疯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那家小院，眼见没什么动静，稍稍松了口气，随即喝道：“走！” 拽着孙志就往前走。 杨凡跟其他几位打手快步跟上。 大约走了百来步，捕快才停下，心有余悸地对孙志道：“你想找死，别带上我！” 孙志有些发蒙：“怎么了？” 捕快怒道：“城北卧虎藏龙，那个小院就是其中之一，进去探查过的人都死了，其中包括了几名武者！所以被称作‘死地’。你好歹也是快活楼的人，连这都不知道？” 说着，目光扫过杨凡等人。 杨凡摇了摇头。 其他几名打手也是一脸羞愧：“我们确实不知道。” 捕快瞪了众人一眼，好一会儿才冷哼一声，继续搜查起来。 杨凡走得无聊，心中念头转着转着，忽然想道：“我那个脱离了码头帮的朋友‘何存’，好像也是住在城北……” 杨凡沉思起来。 这天很快结束。 第三天一早，杨凡洗漱完，吃了饭，正要和孙志一起出门时，花姐叫住了他。 “杨凡，今天你不用去搜查，帮衙门干了这两天，也够了，委屈你这么多天，也该让你入洞房了。” 花姐娇笑道：“跟月儿去选美人。” 她身边的婢女闻言，一脸清冷地对杨凡道：“请。” 孙志见状，挤眉弄眼道：“选妃的感觉可是爽呆了，去！” 说完自顾自走了。 杨凡随着婢女月儿来到上次的房间，不过这次只有他一人。 “规矩上次都跟你说了，你慢慢选。” 婢女说完，便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杨凡一个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心道：“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幸好经过这两天的缓冲，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坐在桌子旁，没有立刻去翻美人册，而是心中默念： “因为我从小很穷，常年劳倦伤脾、寒邪侵袭，所以我得了心肌梗塞。” 第二十三章 自定义病 “因为我从小很穷，常年劳倦伤脾、寒邪侵袭，所以我得了心肌梗塞。” 杨凡刚刚念完。 原本镇定的心顿时变得七上八下。 毕竟这可是心肌梗塞啊！ 要是快活楼没有照他预料中的那样行事？ 要是他来不及用因果本源治好，就因心肌梗塞死掉？ 那岂不是整了个大乌龙，逃了个寂寞！ 更关键的是，在这一瞬之间，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方案。 “等等……” 杨凡正要控制因果道种，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脑海深处，五彩混沌的因果道种微微一震，所有的因果本源已经瞬间倾泻而出。 杨凡感觉到一股力量刹那间流遍全身。 正当他遗憾之时，这力量忽然消失了。 身体里空荡荡的，有些难受。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精通0） 【因果】：快活一时（2），卖柴往事（1） 【因果本源】：3 “因果本源还是3……能力发动竟然失败了！” 既然没有成功，杨凡也就松了口气。 也不急着重新使用。 杨凡闭起双眼，观想因果道种。 很快，他感受到了，道种里的因果本源依旧在，确实一个不少。 这次发动能力，果然失败了！ 他起身在房间中踱着步。 虽然结果是他希望的，但是以往百试不爽的因果能力，居然直接失效了！ 怎么会这样呢？ 杨凡心中念头不停转动。 ‘我发动能力时，因果道种明显有反应，说明这方面的能力是可以用的。’ ‘甚至，因果本源都已经倾泻而出，能力明明已经即将生效了，却在一瞬间退回……咦，等等。’ 这一刻，杨凡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个词语。 付款失败。 杨凡恍然大悟。 很可能是因为因果本源不足，无法做到他所说的事情，所以才自动退回！ 明白了原因，杨凡心道：“是因为凭空造病的原因吗？心肌梗塞居然需要那么多因果本源，3点不够，也不知道4点可不可以？” 上次卖柴老头拜托他转告话语时，触发了一个因果，而且这个因果很容易了断，就是前往城西敲巧铁匠铺，说一句话就行。 当然他现在根本出不了快活楼。 而且他也已经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所以稍微想了想，他便压下了这个念头，默念： “因为我从小很穷，常年劳倦伤脾、寒邪侵袭，所以我得了假性心肌梗塞。” 霎时间，因果道种的能量喷涌而出。 霎时间，因果道种能量汹涌而出，随后…… 重新退了回去！ “居然还是不够！让自己生病这么难么？难道是因为我成为武者后，身体太健康了？” 杨凡皱起了眉头。 ‘假性心肌梗塞不行，其他的估计也不行。’ ‘难道真要强行闯出去么？’ ‘他们不知道我是货真价实的武者，这个行动是有可能成功的，但事后必定会迎来快活楼的追杀。’ ‘现在城门紧闭，连出城的能力都没有，待在城里就是死路一条。不可行，不可行。’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一个时辰后，婢女在门外敲门，问道：“杨凡，你还没有选好吗？” 杨凡道：“快了，就快了。” 婢女走开了。 杨凡微微叹息。 被婢女这么一打岔，他原本就一团乱麻的思绪，一下子变得空白了，大脑停转，无法思考。 他深吸一口气，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强行脱逃只能当成最后的手段，我这两天好不容易想出来的计划，不试试实在不甘心。’ 念头闪过，杨凡又想到自己想出计划后，还时不时在孙志、林教头等人面前，刻意把自己搞得很累，经常表现出气喘吁吁、出汗的样子。 要是就此放弃，那这些努力也白费了。 “咦，等等，刻意表现……” 这一刻，杨凡脑海中闪过一抹灵光，“我想到了！” 杨凡发觉自己刚才陷入了一种误区。 他只是需要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假装心梗发作而已，并不是要真正的心梗发作！ 脑海中的思绪一下子转得极快。 杨凡重新坐下来，默念：“因为我从小很穷，常年劳倦伤脾、寒邪侵袭，所以我得了假性心肌梗塞。” 话语相同，但不同的是，这次他在心里给假性心肌梗塞下了新的定义。 假性心肌梗塞：指一段时间内只要情绪激动，就会表现出类似心梗的症状，但并非真正心梗。 下一刻，因果能量轰然喷出，流转全身！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精通0） 【因果】：快活一时（2），卖柴往事（1） 【因果本源】：1 “终于成功了！而且只用了2点！” 杨凡心中一喜。 这下子他的计划可以实行了。 “咚咚咚。” 婢女月儿又敲响了门：“杨凡，你还没选好吗？” 杨凡刚刚获得了临时的自定义版假性心肌梗塞，正怕时间浪费了。 听见月儿的催促，顿时翻开美人册，随意看了看。 然后站起身，闭目酝酿了下情绪，随即喊道：“好了！月儿姐姐，我选灵儿！” “我好高兴啊，穷了这么些年，以为没机会碰女人了。” “没想到快活楼对我这么好，我好期待啊！” 杨凡打开门，一脸兴奋地看着月儿。 月儿淡淡地道：“高兴就好，跟我来。” 正想转身带路，忽然看见杨凡脸色突然苍白无比，而且喘起了急气，手也捂着胸口，眉头紧皱。 没过几个呼吸，杨凡就出了一头汗。 整个人看着就不对劲起来。 月儿忙道：“你怎么了，你没事？” 杨凡咚的一声靠在门上，踉跄了下，强撑着道：“没事，老毛病了，我缓缓就没事了。” 月儿皱眉道：“我记得你总是一脸苍白的样子，你这是怎么了？” 杨凡勉强笑道：“以前就有的老毛病了，穷人家就是这样的，总是这痛那痛的，正常。” “我能撑得住的！不过，我可能要去练功场那种空旷的地方缓缓。” 月儿点点头，道：“好，你去，我让灵儿去沐浴更衣，等下收拾好去叫你。” 杨凡喜道：“好，好！那我这就去，一定尽快缓过来，去见灵儿。” 说着，他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来到练功场。 此时的练功场空无一人。 自从三天前林教头让他们去帮捕快们搜查小郡王后，接连几天，大部分的打手都在外面。 快活楼里只留下少部分打手照看。 因此这几天快活楼里闹事的人显着地多了起来。 杨凡站在练功场边缘等了等，便听见前头快活楼喧闹声大了起来。 他立刻奔上二楼，去了前头。 一边跑，一边喝道：“谁敢在我快活楼闹事？找死！” 第二十四章 快活楼就是我的家 杨凡大喊大叫着来到前头。 只见快活楼里喧闹一片，二楼有人在讨价还价，还有人神色嚣张，说话鼻孔朝天，三楼有人在楼道里和美人玩耍，蒙着眼撞倒一片人，大厅里更有个不长记性的，那天那个被孙志找机会暴揍一顿的少年，此刻又在和两个美人玩假装白嫖的游戏。 此刻林教头出去了，快活楼里就剩四五个打手，根本忙不过来。 杨凡见状，大喝一声：“大胆，敢在快活楼闹事！” 他猛地狂奔到下面大厅，冲着那少年跑了过去。 那少年这次有经验了，见状直接大喊：“其实我有钱！嘿嘿，我是有钱的，我这就……” “有钱？有钱更是罪加一等！” 杨凡抓着他就暴揍一顿。 他下手很有分寸，不打骨头，不打穴位，专打皮糙肉厚的地方。 这样不会把这人打成重伤，但看起来却十分有气势。 他边打边喊道：“明明有钱，居然说要白嫖，你这简直就是挑衅，挑衅我快活楼！我今天就打你一顿狠的，给你长长记性！” 说着疯狂出拳。 少年已经被吓到了，连忙喊道：“别打了，别打了！我，我有钱，我没想白嫖，我那是调情啊！调……哎呦！” 杨凡最后重重给他来了一下，道：“滚去付账！” 少年灰溜溜去付了钱。 这时杨凡已经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力，但这还不够。 二楼讨价还价的人正在跟一名打手掰扯，神色嚣张的人瞥了楼下的他一眼，冷笑连连。 三楼蒙着眼的人还在撞人，去拦他的两个打手并非真正的武者，竟是被他撞倒。 杨凡没有丝毫犹豫，径直奔上了三楼。 “嘿嘿嘿，美人啊美人，你们在哪里？” 蒙眼中年人贱兮兮地笑着，双手放在身前，弯着腰摸索着身边的人。 一个打手过去拦他，刚刚搭上他的手，就被他猛地推开。 这是个练家子。 看起来不是武者，但也颇有几分实力。 杨凡喝道：“在快活楼撒野，饶你不得！” 说话间，他猛地扑了上去，一拳击出！ “嘿，是个好手！” 中年人将脸上黑布撕了，一闪身躲过这一拳，然后一脚踹向杨凡。 杨凡下意识想要躲，但他忽然想到什么，硬生生只挪移了一寸，看样子就像是躲闪不及被踢中了。 “啊！” 杨凡跌倒在地，怒视他道：“今天本是我的大喜日子……你惹怒我了！” 他大吼一声，起身三进步，一拳轰出！ 中年人冷笑一声，同样出拳，想要和他对轰。 “你输了！” 原来杨凡满含怒气的一拳只是虚招，看见中年人出拳，他立刻收拳踢腿。 啪嗒！ 中年人被踢飞，撞在三楼走廊的一张桌子上，顿时将桌子撞得四分五裂。 这里的动静终于引起了快活楼大多数人的目光。 中年人站起身来，含怒出声：“快活楼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对你妈！” 杨凡此刻情绪已经非常激动。 骂完这句话，他忽然开始喘起急气，脸色苍白起来。 他发觉他的心脏格外地痛，就像是有两只手抓住了他的心脏，像拧毛巾一般，将他的心脏拧成一团，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心如刀绞。 他手捂着胸口，因为忍痛，把牙咬得咯咯作响。 中年人见状，冷笑道：“我还以为是个什么高手，原来是个病鬼。” “你说什么？” 杨凡目光死死看着他，缓缓向他走去。 “你再动气，会死得很惨。” 忽然，旁边有人说道。 杨凡转头一看，是刚才那个神色嚣张的人，这人高傲地道：“我绝对不会看错，你现在心脏很痛！这是绝症——” “绝你妈！我身体好得很！” 杨凡骂了一句，随即转头对着中年人道：“敢在快活楼捣乱，你真是找死！” 说着状若疯狂地冲过去，一脚踢出！ 中年人冷哼一声，躲过这一击，一拳打在杨凡胳膊上。 杨凡吃痛地叫了声，但立刻打了他一巴掌。 啪！ 这个耳光极其响亮。 中年人心中大怒，和杨凡战了一起。 然而过了两三招，他发现杨凡招招以伤换伤，根本不防守。 “你疯了！不过是打一份工，你至于这么拼命吗？” 中年人惊怒道。 杨凡道：“快活楼给我找女人，快活楼就是我的家！” 说完，追着中年人打。 “这是个疯子！我跟他较什么劲？” 中年人心生惧意，转身就跑。 “哪里跑！” 杨凡紧追不舍。 一路上，他打碎花瓶、踢断楼梯、误伤客人与美人，引得快活楼混乱无比。 “谁在快活楼闹事，谁就是我的敌人！” 杨凡追中年人到了大厅，眼见整个快活楼的视线都聚在他身上，顿时又大吼了一声。 他的情绪激动到了极点。 他身子一晃，整个人摔倒在地。 “痛！好痛！为什么，我的心脏好痛！” 他在地上痛得翻滚。 “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花姐终于闻声赶来，看见快活楼里一片狼藉，顿时惊道：“杨凡？他在做什么！” 旁边的美人赶紧跟他说明事情经过。 花姐正听着，忽然看见林峰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身边，顿时说道：“林教头，这里交给你了，来人，将杨凡抬到后院。” “月儿，去请陈大夫！” 月儿看了杨凡一眼，应道：“是。” 于是杨凡被两个打手抬到后院的一个房间中。 不一会儿，陈大夫来了，竟是个女大夫，生得美丽，可此刻的杨凡已经没有心思欣赏。 “大夫，救救我，大夫！我好痛！” 杨凡抓着陈大夫的手道。 陈大夫眉头轻蹙，手腕微微一旋，带出一股震劲，杨凡的双手立刻被震开。 杨凡脸色一变，当即不敢放肆。 陈大夫见状，这才给他把脉。 “陈大夫，他怎么样了？” 花姐在旁边问道。 陈大夫沉思了会儿，又看了看杨凡的脸色、出汗的状况，摇头道：“这是真心痛，原本用针灸配合药物可以慢慢调理，但现在真正发作起来，已经没救了。”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的。” 杨凡脸色大变，焦急道：“陈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啊！陈大夫！” 陈大夫闻言，从药匣中取出一排银针，在他的极泉穴处刺了几针，捻了捻，过了一会儿，眼见杨凡的呼吸平缓了下来，便收了针。 杨凡喜道：“大夫，我是不是好了？” 陈大夫道：“只是帮你稍微缓解而已，这个病真正发作起来，无药可治的，你最多只有三天好活。” 说完，她起身就走。 “不！不！陈大夫，救救我，救救我！啊……好痛！” 杨凡起身想追陈大夫，可是走一半就摔倒在地，痛呼出声。 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 杨凡这才发现，房间的门早已被人关上。 花姐等人都走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浑身冷汗直流，痛得眉头紧皱。 但他脸上的恐惧渐渐消失。 他坐在床上，静静等着。 每隔一段时间，发出几声惨叫。 第二十五章 成功脱离快活楼 后院客厅。 花姐高坐主位，身边跟着月儿，林教头在下。 林教头怒道：“刚才那小子怎么回事？今天说让他入洞房，怎么跑到前面去了！” “刚刚打碎了好些个花瓶、桌椅，甚至还打伤了一些客人，光是这些就损失了数十两银子。” “这个杨凡，真是该死！” 花姐闻言，不置可否，问月儿：“问清楚了吗？刚才具体是怎么回事？” 月儿道：“问清了，刚刚他说老毛病犯了，在练功场缓一缓时，听见了前面的吵闹声，许是想到最近楼里人少，于是自告奋勇过去处理。” “他先打了个白嫖的，这时三楼一个客人蒙着眼在楼道乱耍，其他人制不住他，杨凡便上了三楼，和那客人打了一架。” “论身手，杨凡应是打不过那人，一开始还被踢倒了。但是他悍不畏死，以伤换伤，那人不敢和他打，转身逃了，才致使杨凡从三楼追到大厅，引得大乱。” 月儿说完事情的经过，又道：“今天给杨凡安排女人，他看起来很高兴，说‘快活楼就是我的家’。” “哦？是这样？” 花姐沉思了下，问：“你怎么想？” 月儿道：“他虽是好心，但做事莽撞，引得楼内大乱，损失惨重，应当重罚，以儆效尤！” “蠢货！” 花姐一拍桌子，站起来，冷着脸道：“一群蠢货！” 月儿低头垂眼，噤若寒蝉。 林峰讪讪地道：“花姐怎么想？” 花姐冷哼道：“损失的已经损失了，就算杀了杨凡，也于事无补。” “现在最重要的是外面怎么看快活楼。” “一个打手在楼内大吵大闹，没打倒闹事者，反而自己心痛倒地，这件事外面肯定会传得沸沸扬扬。” “若是处理不好，快活楼会成为小林县的笑柄，但若是处理得好，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林峰奇道：“哦？愿闻其详。” 花姐重新坐了下去，目中冷光微闪，问：“林教头，你说这次风陵郡王幼子入城，外楼打手为什么必须倾巢而出，陪李淳作秀？” 林峰低头道：“因为他是县公府的人？” “屁话！” 花姐道：“为什么码头帮不用？为什么林安镖局只出了十几个人？他们是愣头青吗？” “是因为我们还太弱！” “我掌管外楼这么多年，外楼的势力还是太弱了！为内楼输送的天才也太少，再这样下去，我这个老太婆恐怕要被楼主赶走了。” 林峰忙道：“哪里的事，毕竟楼主想要的不仅是天才，而且是美女天才，太过难得，输送的少也是正常的。再说了，花姐也不老。” 花姐道：“总之，我们接下来要大量招收打手。” “而这需要一个好名声。” “所以，我不仅不会杀杨凡，还会让他体体面面地离开，当着所有人的面，赠他银钱，让他去看病。” 林峰听完，眼前一亮，道：“千金买马骨！” 月儿也赞道：“花姐英明。” 花姐道：“别拍马屁了，去办事。” “是。” “是。” 林峰和月儿出了客厅，对视一眼。 林峰微微一笑，低声道：“一场好戏。” 月儿并不答话，加快脚步去办事了。 不一会儿，月儿带着人来到关着杨凡的房间前。 刚打开门，便见杨凡浑身冒汗，眼神惊悸，捂着心口道：“月儿，痛！好痛！救我……” “放心，快活楼不会放任你不管的。” 月儿说完，摆手道：“抬走。” 顿时有两名打手抬着滑竿，将杨凡扛了上去，快步穿过快活楼。 “诶？你们要抬我去哪？痛！好痛啊！” 杨凡在滑竿上大叫。 从快活楼内通过时，许多美人和顾客频频注目，窃窃私语。 当打手抬着滑竿出了走廊，来到快活楼门前时，已有许多百姓收到消息聚在这里。 只见花姐拿着一包银钱，当场交给杨凡，说道：“杨凡，你来我快活楼干活这些天，干得很好，可惜你天生顽疾，连我们快活楼的大夫都治不好你，也就不好耽误你，我们就此别过，希望你早日治好病，到时若想回来，我快活楼随时欢迎。” 说着给抬滑竿的打手使了个眼色，两人顿时抬着杨凡往城东走。 围观的百姓见状，喝道：“好！好个快活楼！” “哎哟，好羡慕啊！要是我的东家有这么好就好了，别说打工，我给他卖命都行！” “这小子走大运了，就打了几天工？也不知道给了多少钱，看样子鼓鼓的。” “关键人家还犯了错，给快活楼造成了数百两银子的损失，快活楼居然不予追究，快活楼真好啊！” 众人十分眼热。 有好事者一路跟随，发现那两人抬滑竿，竟抬到了杨凡的家门前。 直到将杨凡送进家里，他们才离开。 这个过程中，一传十，十传百，这件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快活楼名声大噪。 “啊，好痛啊……” 杨凡回了家，喊了好一阵，约莫好事者都走得差不多了，才不喊了。 他脸色十分严肃。 “暂时算是脱离快活楼了，但快活楼必会继续关注我，如果后面处理不好，依旧难逃一死。” 杨凡心道，随即呼唤个人面板。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精通0） 【因果】：快活一时（2），卖柴往事（1） 【因果本源】：1 “果然！快活楼的因果还没了断，必须彻底解决才行！” 杨凡一边沉思着，一边坐到床上。 “嘶~真的疼！这自定义版的假性心肌梗塞也太真实了，也不知道这个效果多久消失？搞得我都快以为自己真的病了。” 杨凡脸色苍白，身体痛得颤抖。 “不过，好处是完美瞒过了大夫。” “那大夫只稍微看了看，把把脉就知道是真心痛，有点厉害的。” “幸亏她好像不会什么真气诊断啥的，不然我就暴露了。” 杨凡心道。 随即，他回想起这次使用因果道种的过程。 想到在用词上、定义上进行微调后，得出的截然不同的结果，杨凡心道：“因果道种的能力还有很大的挖掘空间。” 不过想到现在因果本源只剩下1点，而快活楼的因果也还没了结，杨凡心中便有种不安全感。 迟则生变。 他站起身，拿着花姐给的那包银子，开门走了出去。 “趁着效果还没消失，再演一场戏……” 第二十六章 明修栈道 杨凡用手捂着脸，踉踉跄跄地上了街。 沿着街道边沿，扶着墙走着。 一路上，许多人对他指指点点。 杨凡没有理会，径直走进了一家医馆，也不管里面大夫在给人看病，扑过去就抓住大夫的手，道：“大夫，我好痛啊！救救我，大夫……” “什么人？去排队！” 老医师皱着眉道。 杨凡死死抓着他的手：“没时间了，有人告诉我说我只有三天好活了，救救我！我，我有钱！” 说着，他拿出那包银子，将包裹解开，只见里面放着些散碎银两，大约有十两。 “都给你，大夫，这些都给你！救救我！” 杨凡额头青筋暴露，脸色苍白地喊道，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老医师见状，有些受到惊吓，看见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顿时问道：“你们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有人笑道：“他是快活楼的工人，听说在里面打闹事的人，打一半自己倒地上了，快活楼里传出消息，他是得了什么真心痛。” 老医师惊道：“真心痛？” “我快死了，救救我，大夫！” 杨凡看着他道。 老医师犹豫了下，对其他病人道：“麻烦大家等一等，我先给他看看。” 于是给杨凡把脉。 只过了几息，老医师连忙收回手：“真是真心痛，治不了，治不了，请去别家。” “怎么会……大夫，你再看看，再看看……” 杨凡还想再说，已经被老医师叫人推出了医馆。 杨凡失魂落魄地在医馆前站了会儿，不甘心地前往下一个医馆。 “没救了，没救了。” 大夫摇摇头送他出来。 杨凡目光呆滞：“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有能够救我的医馆。” 然而，到了下一个医馆，那大夫直接跟他说：“等死！” 杨凡歪歪晃晃地走到第四个医馆，还没进去，那大夫连忙起身关了门，说道：“今日已闭馆，告辞！” 杨凡闻言，如同行尸走肉般前往下一个医馆。 跟在杨凡身后看热闹的人渐渐少了，但始终有两个汉子一直孜孜不倦地跟着他。 “快活楼果然不会这么草率地让我离开他们的视线。” 毕竟，哪怕是仅仅为了防止有人抢他身上的那包银钱，快活楼都一定会派人跟踪他。 这点杨凡早有预料，所以才一直小心翼翼。 此时此刻，他表面上心如死灰，实则内心颇为放松。 这一路走来，他一直有意无意地往城北方向走。 此刻，他人已在城北。 那两天跟随捕快在城北搜查小郡王时，他便想出了脱离快活楼的奇招，自然有想过后续如何脱身。 他早就打听过，城北有个医馆，坐馆大夫医术一般，但十分会做生意。 无论大病小病，有病无病，能治不能治，只要进了他的医馆，都会被刮走不少银钱。 而且为了赚钱，这个医馆日夜不休。 一天十二个时辰，无论什么时候来，都能找到大夫治病。 区别只在于大夫是他本人还是他弟子。 杨凡歪歪斜斜地走了会儿，终于在入夜时分赶到了这家医馆。 眼见得里面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杨凡深吸一口气，正在酝酿情绪。 忽然一个白胡子老头霍地冲出来，将他拉了进去。 杨凡正有些发蒙，就见老头已经在给他把脉。 “你是大夫……” 杨凡刚问到一半，又被老头看了看脸上、腋下等地方的出汗情况。 正愣神间，只见老头眉头忽地皱起，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随即，食指和中指并起，点了点他的心口。 杨凡只觉心口有些异样，像是有什么东西渗透了进来。 刚要细细体会，那种感觉却又消失了。 只见老头收回了手指，将他推到药堂，并听他对抓药的伙计吩咐道：“人参四两、黄芪三两、当归……” 抓药的伙计点头，三两下把药抓好了。 这老头笑嘻嘻地把几包药递给杨凡：“拿回去大火烧开，小火慢煲，约莫半个时辰，四碗水煮成一碗即可，对你的身体有益处。” “呃！” 杨凡道：“你是谁？” 老头道：“我就是这里的大夫，早已听说了你的问题，时间紧迫，不要废话了，十两银子谢谢。” 杨凡交了钱，拿了药，问：“你，你这些药真能治好我吗？还有，我这个病是不是不能情绪激动？” 老头道笑眯眯收下钱，说：“我只能说这些药对你的身体有益处，至于情绪，当然是保持稳定为好。” 说完，他又跑出去，将一个前来看病的人抓进来，开始把脉。 杨凡：“……” 虽然这老头好像真有点本事，然而看见老头这么给人看病，心中不禁有个疑问：“他这么给人治病，真不会被人打吗？” 摇了摇头，他转身出了医馆。 眼角余光瞥见街角处的两个汉子。 杨凡心道：“栈道修得差不多，该暗度陈仓了。” 他没有返回城东，而是踉跄着慢慢走向码头方向。 不一会儿，他来到码头附近的水明坊。 走到一个小院前，大声喊道：“何存，快，快帮我煎药！” 小院门开了，一个陌生脸孔走了出来，恶狠狠地道：“你谁啊！” 嗯？ 杨凡有些意外，这里不是他的朋友何存的家么？难道何存搬家了？ 正疑惑着，一个声音从里面传出：“阿浩，不得无礼！” 说话间，一个精壮汉子提着灯从里面走了出来。 只见这汉子生得生得高大，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他脸上皮肤虽粗糙，但五官端正，眼神坚定，整个人有一股子阳刚之气，令人不敢小觑。 这人就是何存。 何存眼见杨凡似乎身体不适，连忙上前扶住，说道：“师父，你怎么了？” 杨凡道：“说了不要叫我师父，我们平辈论交。” 何存摇头道：“师父救过我，还教我开山拳，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就是我的师父！大的道理我不懂，这个我还是晓得的。” 说着，对先前开门的那人说道：“阿浩，这是我师父，你刚才冒犯了他，要跟他道歉。” 阿浩看见杨凡狼狈不堪的模样，似是有些不屑。 但碍于何存严厉的态度，他只得拱手道：“刚才对不住。” 何存踢了他一下：“去给我师父准备些茶水和点心。” 阿浩嘟囔道：“哪有什么点心？” 何存喝道：“废什么话？” 阿浩忙道：“我这就去。” 杨凡一脸平静地看着，他看见院子里其他房间都打开来，许多人从中走出。 大约有十人左右，年纪有大有小。 何存介绍道：“师父，我正想着这段时间带着我这些兄弟去拜见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 杨凡道：“何存，你帮我把药煎着，我们单独聊聊。” “好！猴子，你去帮我师父煎药。” 何存说完，便有一个瘦猴似的人走过来，对着杨凡恭敬地拱了拱手，然后接过一包药去了。 杨凡跟着何存来到一个房间。 心中有些疑惑，何存之前身为码头帮外围弟子，因为本是义薄云天的人，不忍心看好汉受苦，收留了好些个流民，导致自己生活非常拮据，当时被码头帮很多人嘲讽。 何存因此不喜欢码头帮。 好在他只是外围弟子，因此想办法脱离了。 这种情况下，他应该是生活得较为艰难才对，原主先前还接济过他。 但现在看何存的脸色，倒是比先前好多了，至少不会经常饿肚子。 杨凡虽有些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可没有忘记自己为什么过来找何存，有些事情必须现在去做。 “怎么了师父？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何存问道。 杨凡没有回答，只道：“何存，你去帮我做一件事。” 第二十七章 暗度陈仓 “师父尽管吩咐，我一定办好。” 何存认真地道。 杨凡看了眼关好的房门，道：“附耳过来。” 何存凑了过来。 杨凡低声道：“城里每天都有人死，你随便找一个死掉的成年汉子，把他……” 何存惊道：“啊？师父，这……” “噤声！” 杨凡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可让第三人知道，否则，我必死。” 何存听得事情如此严重，脸色肃然道：“我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办。” “等等。” 杨凡拦住了他。 就在这时，门开了，阿浩端着一壶茶和一碗茴香豆进来，放在桌子上。 何存皱眉道：“怎么只有茴香豆？你……” “别麻烦了，我这里还剩一些银子，你拿去买些吃的回来。” 杨凡说着，正要拿出银钱。 何存忙道：“来到我这里，怎么能让师父费钱？来，阿浩，你去……” 杨凡打断了他的话，道：“何存，你自己去。” 何存听了，先是一愣，随即有些恍然，恭敬地道：“是！师父，我这就去。” 转头对阿浩道：“阿浩，走，别打扰师父。” 便带着阿浩出了房间。 一个时辰后。 有人敲门，杨凡道：“进来。” 只见猴子端着煲好的药进来了，房间里顿时弥漫着一股中药味。 杨凡道：“多谢了。” 猴子笑道：“不打紧，不打紧，恩公的师父，就是我的师父，师父请慢用，我就伺候在门外，有事随时吩咐。” 杨凡点头道：“好。” 眼见得他出去时已顺手关好门，杨凡便收回目光，盯着桌子上的这碗黑糊糊的药。 “这真的对我的假性心肌梗塞有用吗？” 杨凡其实有些怀疑刚才那老头诊断出他是假性心肌梗塞。 因为老头并指点他心口那一幕，太有武侠既视感了。 更别说那一刻他还真的隐约有些异样的感觉，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老头是个隐藏的高手。 “现在效果还在，相当于我确实有假性心肌梗塞，我吃点对症的药没问题？” “买都买了，十两银子呢，试试。” 杨凡皱着眉将这碗药喝了下去。 “真难喝！” 杨凡忍着苦将药咽了下去。 接着，他便感觉肚子里暖暖的，过了一会儿，整个身体都有些热了起来。 似乎，心脏也没那么痛了？ “是错觉吗？” 杨凡正沉思着，只听外面猴子叫道：“恩公回来了。” 下一刻，门开了。 何存提着一只鸡和一只鸭走进了房间，身后跟着阿浩。 何存坐下，道：“阿浩，你出去，我和师父谈事。” 阿浩看了那只鸡和鸭一眼，咽了咽口水，出去了。 “师父喝点酒。” 何存说着，便要倒酒，被杨凡拦下：“我身体不舒服，不喝酒。” 何存连忙问：“刚才就想问，师父这是怎么了？和谁打架了？” 杨凡摇头，低声问：“你怎么去那么久，东西呢？” 何存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裹，递给杨凡。 杨凡感受了下，翻开看了一眼，便将它收好，问：“你怎么做的？有人跟踪你没有？” 何存道：“确实有人跟踪我，不过我去一个店家随便吃了些东西，趁他不注意，从后门走了。” “我找了一会儿，看见几个死人，但周围有别人在，不好下手。” “我又找了一阵子，才找到一个刚死的，下了手。” “我身上沾了些血，看见一个井边没人，就去打水洗了下。” “本想就此回来，但想到师父说不能让别人发现，我就找了个草席，回去将他卷了，扔到尸体堆中，想来明日就会被人扔到城外乱葬岗。” “师父，我做得对不对？” 杨凡一边吃着鸡肉、鸭肉，一边点头道：“甩人那里有些瑕疵，容易引人怀疑，不过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经历过这许多事，你也成长了些。” 此时，杨凡心中已存了真正收何存为徒的心思，因此说话时拿捏语气，先坐实师徒之实。 何存赞道：“果然师父以前一直在藏拙，今日一见，才是师父真正风采！” 说着看见桌上有一只碗，碗里剩着些黑糊糊的药。 何存忙问道：“师父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发生了什么事？” 杨凡道：“你明日上街打听一番，就知道了。先不说这些，你打一套拳我看看。” 何存闻言，喜道：“师父要指导我？” 他起身将桌椅都搬到一边，当场打了一套开山拳。 他的身材壮硕，动作有力，打起来颇有气势。 只可惜，杨凡看得分明，何存的右手只有四根手指，缺了个尾指。 因此每当他打出右拳时，总会有些不协调，显得力量不足。 杨凡心中回想起何存这根缺失的尾指。 记忆中，何存尚未学武时，便十分喜欢武艺，经常去客栈听评书的他，身上侠气十足。 他因此加入了码头帮，想要学习武艺。 不过他初入码头帮，没有贡献，无法得到码头帮武者的教导。 虽然如此，他却是胆气不凡，依旧行侠仗义。 然而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有一天，何存照常行侠仗义，但这次惹到的人，却是一名货真价实的过路武者。 当时何存一个照面就失去了一根尾指。 要不是同样具有侠义心肠的原主刚好赶到，挡了那武者一击，何存当场就要被打死。 原主和那武者过了几招，便是险象环生。 也幸亏这过路武者是黑道上的人，正在被人追杀。 眼看着原主有两下子，三两招杀不掉，便转身跑掉了。 当时原主与何存相见恨晚，便将学来的开山拳教给了他。 何存从此就叫他师父。 “呼~” 何存一套拳打完，大汗淋漓。 稍微用袖子擦了擦汗，他笑道：“师父，我打得怎么样？有进步吗？” ‘要是换算成熟练度，应该有入门60的水准。’ 杨凡心道。 ‘原主之前也不过区区40，是怎么把他教出这种水平的？’ ‘要不是有几处错误是承继自原主，恐怕何存仅凭自己修炼就能熟练掌握开山拳。’ ‘只可惜他现在只有九指，身体的不协调导致他不可能完美掌握开山拳，也就不可能借此突破武者。’ 杨凡心中闪过这几个念头。 随即说道：“不错，比起以前进步了许多，其中有几个技巧和我教得不一样，你自己琢磨的吗？” 何存连忙道：“这个……是的。我先前打拳时，偶然发现有几处地方这样打比较舒服，所以自作主张这样练习了，师父，我错了吗？” 杨凡摇头道：“打拳本来就应该越打越舒服，你的感觉是对的，我前几天一朝顿悟，完全掌握了开山拳，那几个动作是原本就传差了。” 何存惊喜道：“恭喜师父！” 杨凡微微点头：“你的拳法还有练得不对的地方，今夜晚了，过几天我来教你。你等我来，不要去寻我。” 何存正想说些什么，眼见杨凡神情肃然，顿时点头道：“我知道了。” “我走了，不用送。” 杨凡把他按在椅子上，自己出了房间，离开小院后，又变成了走路踉踉跄跄的将死之人。 在阴暗处两个汉子的“陪同”下，杨凡歪歪晃晃地回了自己的家。 第二十八章 因果了断 城东铁竹巷。 快活楼的两个汉子——小胖和大壮——看着杨凡踉踉跄跄走进了一个简陋的屋子，嘴里还喃喃着：“我这几天按时吃药，肯定会好的，肯定会好的。” 小胖噗的一声笑出来：“这小子还在做梦呢？陈大夫都说没救了，三天之内必死，怎么可能随便吃点药就好了？” 大壮摇头道：“这不关我们的事，等到他死，我们两个就能回去交差了。” 小胖咂巴着嘴道：“可惜，可惜，十两银子全被他拿去卖药了，要是能留下来多好。” 大壮没有搭话，只是神情也有些遗憾。 吹着凉凉的夜风，小胖听着杨凡的屋里传来痛苦的呻吟，心里一阵烦躁：“我们就这么看着？我们可是快活楼的人，就这么跟个瘪三似的蹲在这，别人看见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无赖！” 说着，四下看了看，到了一户人家面前，说道：“里面没什么声音，肯定都死光了。” 说完，用力一踹，把门直接踹坏了，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啊！你们想干嘛？” 里面一家人原本就因惧怕他们，而不敢言语，此刻见状，更是害怕得瑟瑟发抖。 小胖眉头一皱，道：“晦气！人还在。” 说着走开了，来到下一户人家，抬脚又踹，“妈的又有人？你们怎么都跟死了似的。” 来到第三户人家。 大壮皱着眉阻止了他，对着前面两户人家问道：“这里哪个屋子是空着的？” 有人犹豫着，给他指了个屋子。 小胖走过去，踹了那人一脚，骂道：“早说不就完了！” 那人不敢说话，也不敢把门堵上，瑟瑟发抖地看着他。 这时大壮已经踹开那空屋子的门。 小胖才走过去，进屋子噼里啪啦一顿找，等到发现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才骂道：“穷鬼！活该死光了！” 好一阵子，才消停下来。 两人就在这个屋子里等着。 等着杨凡痛呼到深夜，再在凌晨把他们吵醒。 等到第二天晚上，他们就发现，杨凡的惨叫声已经越来越弱。 第三天，几乎弱不可闻。 小胖笑道：“他要死掉了，哈哈！终于可以回去了，我本来还担心这件事会让我们错过那小反贼，没想到这么些天还没听说他落网，那些人也太没用了，哈哈！等小爷我去拿他换练法！” 到了晚上，杨凡的屋子里已经没有了任何动静。 大壮道：“估计死了，走。” 两人刚走出屋子，就听杨凡的屋里忽然传出一声怒吼：“为什么还在痛？为什么为什么！” “本来什么事情也没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贪色，对，一切都是因贪色而起，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话音落下，便是一阵沉寂。 小胖道：“这人疯了？” 心里只觉莫名其妙。 就在这时，杨凡屋里传来一声极其悲惨的叫声。 “啊啊啊啊！” 大壮道：“快去看看。” 两人跑出去，到了杨凡屋前，一脚将门踹开。 接下来的一幕，他们一辈子也忘不掉。 只见杨凡裤裆里全是血，他脸色白里透青，整个人就如死了一般，唯有那双眼睛透着极致的疯狂。他捏紧双拳，疯狂地在锤着地上一样事物，“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没了这个，我情绪就稳定了，嘿嘿，就不会激动了！” 他说着说着，痛哭流涕，道：“爹，娘，对不起，我，我……啊！！！” 他将地上那个几乎被他锤烂的东西丢了出去。 小胖一个不察，被这东西砸中。 他闻到一股恶心的臭味，几乎让他吐出来。 他怒视着杨凡：“你他妈……” 大壮拦住了他，“等等，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小胖看了看杨凡染血的裤裆，再仔细瞧了瞧那东西，勉强辨认出来：“这……我他妈！” 他脑海中的愤怒如潮水般退却，无比震惊地看着杨凡：“好狠！” 大壮看见杨凡此刻那心如死灰的眼神，顿时警惕起来。 他顺手关上了屋门，这才拉着小胖离开。 两人进了原来的那间空屋子，相视一眼，久久无言。 大壮道：“这种时候，没必要跟他干起来。” 小胖咽了咽口水，道：“反正，反正他也快死了。” 说着，想到杨凡刚才那种疯狂的行动，他有些不确定地问：“他，他不可能活下来？” 大壮摇头道：“不好说，既然他还没死，我们再等等。” 屋子里只剩下沉默。 刚才的场景一直在两人脑海中回荡，今夜他们没有丝毫的睡意。 于是这种沉默一直保持到了第四天的早晨。 “哈哈哈，我活了，哈哈哈，我活过来了，哈哈哈哈！” 杨凡狂喜的笑声让两人心中大震。 “他，他竟活下来了？” “陈大夫的话竟然错了！这还是第一次！” “我们怎么办？” “回去请示林教头。” 大壮和小胖匆匆离开，直奔康乐坊。 两人全速狂奔，很快到了快活楼。 正巧林峰正带着两名打手在巡逻，看见二人，皱眉问道：“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小胖连忙说道：“林教头，杨凡，杨凡活了！” “什么杨凡杨凡的……什么？杨凡没死？怎么可能？” 林峰眉头微皱：“究竟怎么回事？” 两人把事情说了。 林峰脸色微变，道：“我知道了，你们先去巡逻，我去见一下花姐。” 于是林峰来到后院，把这件事跟花姐说了。 客厅里，花姐请来陈大夫，问：“这是怎么回事？” 陈大夫叫来那两个打手，听他们说完杨凡这几天的动向，然后陷入了沉思。 良久，她说道：“照理说，他无药可救。” “真心痛这种病，一百个人发作，其中至少九十九个是必死。” “不过城北那医生开的单子，下的药很猛。” “只能说是死中求生，万中无一。” 林峰听完，道：“意思是，这属于老天爷赏脸，饶他一条狗命？” 陈大夫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多谢陈大夫了。” 花姐起身笑道，随即让月儿送陈大夫回房。 客厅里沉寂了一会儿。 林峰问：“那，杨凡……” 花姐皱眉想了想，摆摆手道：“一个蠢人罢了，既然已经自宫，就是废人一个，让他自生自灭。这几天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林峰忙道：“是这样的……” 月儿回到客厅时，就听见花姐和林峰在聊些日常工作。 已经没有再谈杨凡。 城东铁竹巷。 杨凡静坐到天亮，没见到快活楼的人返回。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真是狼狈啊！但总算是……过去了。” 第二十九章 孙志的任务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精通0） 【因果】：卖柴往事（1） 【因果本源】：3 杨凡打开个人面板，看见因果那一栏只有“卖柴往事”，而因果本源从1点变成了3点，心里彻底安定下来。 “快活一时”因果了断！ 此时此刻，假性心肌梗塞的效果也过去了，杨凡的身体又恢复如初。 至于什么自宫，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只是用何存拿来的东西演一场戏而已。 毕竟快活楼得知他意外痊愈后，若他完好无损，可能会被叫回去，但他若是一个自宫了的废人，那么便没有利用价值了。 而有了花姐在快活楼前的作秀，快活楼也不会派人过来暗杀他。 只要他不作死，去到处和人说快活楼里面有多黑暗，便不会有事。 于是，这场戏完美落幕。 杨凡长长松了口气。 这时，一股疲惫的感觉自心底涌了上来，他这才感觉到，他的双眼已经十分酸涩，也许眼球上已经是满布血丝。 毕竟这些天，他并没有怎么睡觉。 昨晚更是一夜未睡。 “现在可以安心睡觉了。” 杨凡脱了脏衣服，擦了擦身体，把门锁好后，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天亮。 杨凡醒来的第一感觉，就是：“好饿！” 肚子咕咕乱叫，浑身乏力。 他顾不上洗漱什么的，立刻穿上衣服，拿了些钱就出门了。 出了铁竹巷，走过这条大街，来到一条热闹繁华的街道。 走进一家客栈，点上一桌子菜，美美地吃了个饱。 吃完，他才回家稍作清洗。 洗漱好后，穿得干干净净出了门，径直往城北而去。 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人对他指指点点。 前些天被快活楼抬在滑竿上作秀时，他刻意弄得披头散发。 后来出门寻医，他也一路捂着脸。 所以除了当时身在医馆中的少数人，城里并没有多少人认得他。 哪怕是医馆的那些人，恐怕也早已认为他死了。 更何况，现在的他衣着干净，神情沉静，行为举止十分正常。 不熟悉的人乍一看，根本认不出是他。 所以杨凡走得也很放松。 不一会儿，就到了城北。 城北龙蛇混杂，十分混乱。 才走了一会儿，杨凡就看见了两三次暗巷里的争斗。 手里没有两下子，是很难在城北生存的。 杨凡正感叹着，忽然看见前面不远处，一个捕快带着三四个快活楼的打手正在向这边逛来。 他一眼就看见了孙志就在里头。 趁着他们还没发现他，他一闪身进了旁边的巷子。 担心不够安全，他还往巷子深处走去，眼睛盯着巷子口，身子进了拐角。 现在他最好不要再出现在快活楼的视线中。 眼见捕快带着几人匆匆走过，杨凡心里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他莫名心中一紧，有种危机来临的感觉，好像一只巨大的猛兽正在身后死死地盯着他，那目光如芒在背，让他悚然一惊。 杨凡忍受不住，猛地往前大跳，落地转身，往拐角处一看。 只见那里正站着两个人，一大一小。 大的有三十多岁，络腮胡，浓眉大眼，目光锐利如刀，给他极大的压迫感。 小的只有七八岁，身上的粗布麻衣并不合身，稍微显大，但他穿在身上看着并不滑稽。他脸色沉静，气度非凡，竟以一身麻衣穿出了贵公子的味道。 此刻那络腮胡身上并无兵刃，但杨凡总感觉他的拳头胜过兵刃，给他一种哪怕前面是山也要一拳轰碎的错觉。 这个拳意是…… 开山拳？！ 杨凡领悟到这一点，心中回忆涌上心头，他脑海中瞬间回想起一个名字。 “杨凡！果真是你！我就说看见一个人那么像你，嘿嘿！” 正在杨凡要表明身份之际，巷子口那边传来孙志的声音。 络腮胡脸色一紧，目光死死盯着杨凡。 杨凡看了眼拐角巷子的尽头。 是个死胡同。 可是以络腮胡表现出来的气势，他不应该翻不过去啊？ 哪怕带着一个小孩。 念头转动间，孙志已经走到一半，身后跟着捕快和另外几个快活楼的打手。 络腮胡的脸色越来越差。 就在这时，杨凡转头喝道：“别过来！” 孙志一愣，随即笑道：“怎么了？你躲在这里干什么啊？还不让我过去。” 说着继续向这边走来。 杨凡开始解腰带，悲愤地道：“你非要看我的笑话吗？” 孙志见状，想到了什么，立刻止步。 捕快问道：“怎么回事？” 几个快活楼打手一脸戏谑地跟捕快说了事情。 捕快顿时意兴阑珊，对孙志道：“原来是这种屁事，走了走了！” 孙志连忙道：“让我跟他说两句话。” “快点啊！” “诶！” 眼看着捕快和几个打手走出了巷子，孙志这才转过身，对着杨凡道：“没想到你真的自宫了，这……怎么说呢，能活下来就很好了，你也不要太伤心。” 杨凡笑道：“你从哪看出我伤心？我穿着干净的衣服，身上也打理得这么精神，我比你还高兴！我过得比谁都好！” “好好好……” 孙志摇摇头，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往身后看了看，眼见打手们都在巷子口，顿时凑了过来，嘿嘿笑道：“我跟你说，我只要再完成一件任务，就能拿到练法了！” 此时此刻，孙志和络腮胡以及那个孩子之间的距离不到一丈。 杨凡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一步，就像是为了听清楚而凑近了些，问道：“什么任务？” 孙志兴奋地道：“原来县令并没有公开说小郡王在咱们小林县，他封闭城门和码头，进行全城搜捕的借口是要抓灭了蛇头帮的凶手。” “但是过了这么多天，凶手还是没抓到，大家心里都有怨气。” “所以城门和码头已经封不住了，马上就要开，只是暗地里在四个城门重兵把守，守株待兔。” “这个是一件事，另一件事是，关了这么多天城门，需要有个交代，总不能说关了这么久，一个凶手都没抓到。” “所以就打算宣称张狼张虎是灭了蛇头帮的凶手，早已逃走，而城里还有个帮凶，嘿嘿，这个就是我了。” 杨凡诧异道：“你？” 孙志点头，指着自己，洋洋得意道：“没错，就是我！” “我要扮演张狼张虎在城内的帮凶，假装被抓到，然后在路上挣脱枷锁，打败押送的高手，在全城百姓的围观下扬长而去。” “这样大家就会看见，哦，原来凶手这么厉害，一定要赶紧抓起来，所以关闭城门这些天是有必要的！” 杨凡看着孙志得意的样子，却是沉默了下，问道：“后面呢？” 孙志奇道：“你怎么知道有后面？” 第三十章 马忠和小郡王 没等杨凡回答，孙志就嘿嘿笑道：“不错！凶手这么逃走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后面他们会找一个尸体代替我被‘打死’，由于打得面目模糊，所以看不清脸了。” “但是没关系，大家看见凶手被杀，就皆大欢喜了。” 杨凡叹道：“不错的计划，这么一来，城里大部分百姓的怨气是可以消除了。” “对？哈哈！这是林教头想出来的计划。” 孙志笑道：“我只要能做好这件事，就能得到练法了！” 杨凡问：“这件事，除了你之外，有其他打手知道吗？” 孙志往后看了看，回过头来低声笑道：“当然不知道了，这件事可是秘密，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的。” “也就是我时常在林教头面前鞍前马后，才能得到这次机会。” “你看，待在快活楼还是很好的，吴强那家伙真是……唉不说了，我走了。” “你放心，等我成为武者，我罩着你！” 杨凡听了这句话，眉头微皱，说道：“等等！” 孙志止步，回头笑问：“怎么了？” 杨凡道：“这件事还是有一定的危险，你最好不要去。” 孙志一愣，随即笑道：“那怎么行？不去怎么得到练法？而且，林教头那里，也没法交代。” 杨凡道：“只要找机会打伤自己就好了。” “什么？” 孙志以为自己听错了。 杨凡道：“找机会把自己弄伤，就可以不用去。” 孙志闻言，沉默起来。 直到巷子口捕快催促，孙志才勉强笑道：“你也太阴险了，要不是你是被陈大夫诊断过的，我真以为你是装的，真是，你也跟吴强一样！我跟你说，不会！不会的，待在快活楼真的很好，不信你看我这次，哈哈！” 孙志大笑着走了。 杨凡目送他出了巷子，才转过身，对着络腮胡拱手道：“马师傅。” 络腮胡眉头一皱道：“你认识我？” 杨凡道：“马师傅可能忘了，几年前你路过小林县，教过我开山拳。” 原来，这个络腮胡正是马忠！ 马忠愣了下，有些恍惚，皱眉想了想，才道：“确实有点印象，你，你是杨，杨……” “杨凡。” “对，杨凡。” 马忠仔细盯着他打量了会儿，惊疑不定地道：“你练成了？” 呼！ 杨凡猛地出了一拳。 风声呼啸！ 武者的标志。 马忠问道：“你有没有学过其他拳法？” 杨凡摇头：“我只练了开山拳。” 马忠震惊道：“不可能！我只教了你打法，你怎么可能……你，你竟是游仙那样的绝世天才？” 他有些不可置信，因为当年他并未发现杨凡的天赋。 可是事实摆在面前，他却不得不信。 想到杨凡刚才为他遮掩的行为，他眼睛大亮，说道：“好，好啊！” 随即将杨凡拉进了拐角，免得被人发觉。 又问：“你是快活楼的人？” 杨凡摇头道：“原本是的，但想办法脱离了。” 马忠问：“为此你自宫了？” 杨凡道：“我前天‘自宫’的，你看我像吗？” 马忠仔细盯着杨凡看，看着看着，便是倒吸一口冷气。 他惊叹地看着杨凡，说道：“你若不死，往后必有成就！可恨我当年有眼无珠。” 说着，他身子一晃，身上如猛虎似饿狼般的气势瞬间消失，脸色变得苍白无比，手扶墙壁，摇摇欲坠。 杨凡连忙上前扶住，问道：“马师傅受了重伤？” 此刻的马忠面色如纸，气若游丝，很难想象刚才竟有那般威势。 马忠叹道：“从风陵郡到新丰郡，一路上黑白两道都在追捕我们，我进入小林县前就受了重伤，坚持这许多天，已经是极限了。” 杨凡道：“我去买药。” “不，不！” 马忠紧紧抓住他的手，盯着他道：“我的伤势已经积重难返，没得救了，但是少主不能不救！” “你听我说，我几年前来小林县，是为了寻找主公的外祖父，现在带少主过来，也是为了老祖宗。” “老祖宗是真人，只有找到他，才能保住少主！” “你，看在我当年引你入门的份上，帮我带少主找到老祖宗，可否？” 杨凡手被他抓着，脱不开身，只好点头道：“好。” 马忠听了，欣慰地点点头。 趁着他心神放松的刹那，杨凡霍地收回了手，整个人退至巷子中。 马忠脸色大变，目视他道：“你什么意思？” 杨凡道：“刚才只不过是被你威胁，不得不答应，我的真正回答是：我拒绝！” 马忠大怒：“你，你原来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 杨凡脸色淡然，道：“没有线索，姑且不论我如何确定那老祖宗还活着，又如何找到他。” “就说一点，你少主的老祖宗，又不是我的老祖宗，我怎么知道他会怎么对我？” “你们这些大势力，一个个说得好听，进去了又是另一回事。” “我才刚刚踏出狼窝，可不想再送入虎口。” 马忠闻言，怒意更甚。 就在这时，只听少主道：“马叔，我们走。” 马忠咬牙切齿地道：“少主，我最多只能再坚持几个时辰，再找不到人来帮你，你撑不下去的。” 少主道：“何必再连累别人，我去县衙就是，县令不敢杀我，必然押我进京，我要在圣上面前，为父王辩解。” 马忠惊道：“少主千万不可！那狗皇帝铁了心要灭杨家，不可能放过你的。” 少主道：“我意已决，送我去县衙。” “不，不！少主，你是杨家唯一的子嗣了，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马忠斩钉截铁地说。 杨凡听了这话，心中一紧，想也不想，转身就跑。 谁知这一瞬间，马忠整个人气势猛涨，唰地一下，竟已闪到他的身前，目光如电，直射过来。 马忠竟有如此实力！ 他是什么境界？ 看着不像是练力境的，但马忠这种实力，也被打得这么惨吗？ 果然传说中武者飞檐走壁、开碑裂石的事情是真的，而且估计远远不是武者的极限。 心念急转间，杨凡看见马忠没有立刻动手，只是堵住了路，便开口道：“我可以救他，把他藏起来，不让他被找到，至于帮他找他的老祖宗，却是做不到。” 眼见马忠把眼睛瞪得铜铃般大，他接着道：“你若死了，你的少主在我手中，到时我想做什么，易如反掌，我愿意跟你说实话，只不过因为想报答你传授开山拳的恩情罢了。” 马忠慢慢冷静下来，喘着粗气道：“我怎么相信你？” 杨凡道：“我早在快活楼时，就看过这孩子的画像，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就已知道他的身份，若想把他交给官府，刚才就可以了，不必替你们遮掩。” 马忠问：“你要把他藏在哪？” 杨凡道：“我有一个朋友，他义薄云天，收留了好些个流民，里面也有几个孩子。把他稍作装扮，藏在那里没什么大问题。” 马忠道：“你带我去看看。” 说着就将少主抱起来，用黑布蒙着头，让杨凡带路。 第三十一章 引蛇出洞 杨凡带着马忠二人，谨慎地避着捕快们的视线，来到水明坊，何存的小院外。 杨凡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猴子，他看见杨凡，连忙恭敬地拱手道：“原来是杨师，恩公出去了。” 杨凡点点头，径直进了小院，带着马忠二人来到一个房间中，道：“我陪你们在这等他回来。” 猴子见状，忙道：“我知道恩公在哪，我这就去喊他回来。” 说完便转身匆匆离开。 过了半个时辰，杨凡听见外面有些动静，便带着马忠二人出了门。 原本少主在房间中已掀开了头上的黑布，这时见要出门，便自己拿着黑布要盖上。 杨凡笑道：“小郡王很机警，不过，到了这里就不用盖了。” 小郡王见状，看向马忠。 马忠沉默地点头。 三人出了房间，便看见几个汉子满头大汗地跑来，身上都有污渍，一身的酸臭味，领头的正是何存。 何存见了杨凡，又惊又喜，小跑过来道：“师父！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随即看见了马忠和小郡王，微微点了点头，就问：“师父，我们房间里说？” 杨凡笑道：“不必了，大伙都不是外人，就在院子里说。” 何存喜道：“好！今天我就介绍兄弟们给师父认识，大家都过来。” 何存一边招呼着，一边又对杨凡说：“那天过后，我去大街上打听，才知道师父得了真心痛，要不是师父严令我不可去寻你，我一定要去伺候的，幸好师父吉人自有天相。” 杨凡道：“有心了，不过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并无大碍。” 何存听了，自然又是一顿夸。 这时，杨凡见人齐了，转头看了眼马忠。 马忠盯着何存看了好一会儿，默默地点了点头。 杨凡便道：“何存，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马忠马师傅，是真正的武者。” 何存听了，肃然拱手道：“见过马师傅。” 其他人也纷纷拱手，说道：“居然是武者。” “还是第一次这么近。” “怎么脸色不太好？” 正一片热闹之际。 杨凡又道：“这孩子是风陵郡王的幼子。” 话音落下，热闹的院子霎时间变得落针可闻。 紧接着，有两个汉子直接就跪下，磕了几个头。 其他汉子们的脸色都有些古怪，就连何存的脸色也变了，低声道：“师父，你可能不知道，风陵郡王……是反贼啊！” 杨凡道：“此事另有隐情，对小郡王？” 小郡王看了杨凡一眼，站出来道：“我父王不是反贼，是被人陷害的。” 随即让那两个磕头的汉子起来。 何存闻言，依旧眉头紧皱。 小郡王又道：“我二哥受了外人蛊惑，参加了一场大会，被鼓动说了些话，我父王听说之后，已经骂了他，罚了他，还想着绑他进京，但没等成行，王府就被灭了。” 说到这，他扁了扁嘴，已是眼含泪水。 他转过身，走到马忠身后。 刚刚两个磕头的汉子是从风陵郡过来的流民，听了这话，连忙点头道：“是的，是的，恩公，王爷多好的人啊，他不会反的。” 何存叹道：“这世道，连王府被灭都如此蹊跷，真不知道什么人才能安稳过活。” 说完，又问：“师父是想救他？” 杨凡点头道：“我曾受过马师傅大恩，不可不报，所以答应帮他藏匿小郡王。” 何存道：“师父虽非常人，家里却嫌狭窄了些，小郡王就放在我这里。” “好。” 杨凡说着，让马忠和小郡王先回屋，又让何存令其他汉子回了屋。 院子里只剩杨凡与何存二人。 杨凡看着何存身上脏臭的衣服，问道：“最近在做些什么？” 何存道：“码头不让做了，我们就跑去河边抓些鱼，最近城门也关了，只得去做些护院、陪练的活。” 杨凡听了这话，眉头便皱起来。 忽见何存缺了尾指的右手处隐隐颤抖着，抓起来一看，便听何存倒吸一口凉气，道：“师父，那，那里伤了。” 只见右手掌心处泛着红紫。 杨凡以指尖轻轻地点了几下，见何存忍着痛，心中默念道：“因为我使用了点穴疗法，所以他的伤势好转了。” 几个呼吸过去。 因果道种毫无反应。 何存问道：“师父，怎么了？” 看来因果道种的能力只能用在他自己身上。 杨凡放开他的手，道：“富人不知下面人的苦，很多人任性胡来，更喜欢挑人短处下手，你以后不要再去做陪练了。” 何存苦笑道：“可是师父，不做就没活干了。” 杨凡从身上取出了二十两银票，十两散碎银两，递给他道：“拿着，练武之人，身体最是重要，找个好医生治伤，剩下的拿去生活，不够再来找我。” 何存惊道：“师父，这……” 杨凡道：“收下，不必问我哪来的钱，我自有办法。” 何存收下钱，惭愧地道：“多谢师父！” 他心中暗暗地道：“从来只有徒弟侍奉师父，哪有师父给徒弟银钱的？我须得好好努力，不可再让师父为这种小事操心，要是我真正成了武者就好了，想必会有活干，不会再饿肚子。” 心中念头闪过，立刻恭敬地道：“师父，请指点我武艺！” “这个过几天再说。” 杨凡说着，压低声音道：“你这些朋友，可靠吗？” 何存知道是在说小郡王之事，顿时道：“都是些好汉，也许有些小毛病，但都是义气之辈，不会背叛我的。” 杨凡道：“不妨一试。” 何存沉吟半晌，点头道：“好。” 于是杨凡进了房间，和马忠低低说了几句。 何存又去了医馆看医生，顺便在药铺买了些药，回来煎了让马忠喝下，好歹让他多撑几个时辰。 傍晚时分，和众人一起吃了饭，杨凡便道：“我走了，好好照顾小郡王。” 说完，便出了院门。 他在城北逛了逛，熟悉了下地形，约莫一个时辰后，摸着黑又来到水明坊。 他待在黑暗的角落里，借着月光，看着院子的正面和侧面。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忽有一团漆黑的影子翻过墙，噗的一声落在地上。 杨凡猫着腰过去，趁他刚刚站稳，猛地扑上，用一条抹布捂住了他的嘴。 第三十二章 诸人共杀之 “唔唔唔……” 他拼命地挣扎着，手脚乱甩。 杨凡用力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发出声响，慢慢退到角落。 用小刀抵住他的脖子，低声道：“想死就继续动。” 这人听出了杨凡的声音，身体狠狠颤抖了下，终于不敢动弹。 又等了两个时辰，已是深夜时分。 再没有别的人出来了。 被抓的这人甚至因心神疲倦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到杨凡拖着他走动，他才清醒过来，下意识地要挣脱杨凡的钳制。 “唔唔唔……” 杨凡不理会他的挣扎，拖着他走到院子前，一把推开了门。 角落里，何存脸色十分复杂，走了出来。 他的手上，也拖着一个人。 眼见杨凡关好了院门，何存来到院子中间，低吼道：“都给我出来！” 顿时，大家伙零零散散地出了门。 瘦猴提着灯走出来，来到何存和杨凡身边。 火光一照，杨凡手上提着的却是阿浩。 从房间里出来的人有的震惊地问：“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有的愣了下，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有的愤怒地看着阿浩和另一人。 有的十分鄙夷地说：“恩公好心收留我们，你们竟敢背叛，简直是忘恩负义！” 杨凡把抹布塞进了阿浩的嘴，把他推到何存身前。 喝！ 何存猛地出拳，将阿浩打得像一只软脚虾，整个人弓起身子，在地上一蹦一蹦的，嘴里却叫不出来，十分痛苦。 “你们该死！” 何存又一拳轰出，将他拖着那人也击倒在地。 摇曳的火光中，何存用愤怒的眼神扫视众人。 一阵沉默过后。 何存恍惚间，想起了早些年曾听过的评书，一字一句道：“诸人……共杀之！” 众汉子被何存的目光扫过，都是一阵心惊。 瘦猴第一个拿出了把匕首，说：“阿浩，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他说完，使劲一刺，将阿浩胳膊刺了个洞出来。 鲜血汩汩流出。 其他人见状，纷纷喊道：“这两人背信弃义，该死，该死！” 众人都上前，或用拳脚，或用利器，打杀二人。 何存悲痛地看着这一幕。 等那两人死得不能再死，何存开口道：“从现在起，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务必齐心！” 瘦猴等人道：“是，恩公。” 何存便安排人去处理尸体。 正在这时，马忠走出了房间，轻轻关上房门，朝这边走来。 他走得很慢，来到院子里，也不看其他人，喘着粗气，对杨凡说：“你跟我过来。” 杨凡跟着他进了另一个房间。 刚一进房，马忠身上气势猛涨。 “嗯？” 杨凡以为马忠要动手，正警惕着，忽听马忠道：“看好了，这是开山式！” 只见马忠双手高高提起，状似摸索。 “前方有山！阻我路！” 马忠一字一句吐出，接着如同受惊一般，整个人往后猛瞧，喝道：“身后一步！是悬崖！” 猛瞧了一眼后，他回过头，看着眼前的“山”，面色决绝，目光如电。 一拳轰出！ 啪！ 空气炸响之中。 马忠字字如雷道：“唯有开山！” 恍惚间，杨凡仿佛看见了山体碎裂，而马忠踏在破碎的诸多石块上，扬长而去。 “这是……” 杨凡不由惊奇地看着马忠。 马忠闭着眼睛，调息良久，最终满头冷汗、面色如纸，说道：“这就是开山拳的练法，我时间不多了，你练一次我看。” 杨凡便凭着记忆演练了一次。 马忠指点了他一些错误之处，随即道：“你记住，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 “什么是功？功就是练法，而练法的精髓在于你的精神，你的意志。” “僵硬的模仿动作是没用的，唯有真正领会拳法的精神，意与气合，气与力合，才能于方寸之间，施展出开山之拳。” 杨凡道：“我明白了。” 马忠叹了口气，道：“我快撑不住了，我要为少主做最后一番遮掩，以后就拜托你了。”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精通0），开山式（入门1） 【因果】：卖柴往事（1），开山之恩（3） 【因果本源】：3 杨凡悄悄打开面板，看见和马忠的因果还在，想了想，说道： “马师傅，你教我开山拳，引我入武道，我因此生活好过许多。” “之前也曾遇到过危险，若不是我有武艺在身，几乎必死，这都是你对我的恩情。” “不过如今小郡王危急，我也帮了你。” “我们之间的因果，就此了断。” 马忠沉默地看着他，点点头。 这时，杨凡感觉到一阵轻松。 当即又看了看面板。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精通0），开山式（入门1） 【因果】：卖柴往事（1） 【因果本源】：6 “开山之恩因果了结了！” 杨凡松了口气，心道：“看来除了事情真正了结之外，当事人亲自认定因果了结，也会被判定为因果了断。” 两人出了房门。 眼看着马忠背着个包裹，走向院门。 杨凡想到马忠刚才传授练法开山式之事。 虽然明知马忠希望他变得更强，是为了让他更好地保护小郡王，但是杨凡心里还是承他这个情。 毕竟，在快活楼经历了那些事，他已经知道了，练法有多珍贵。 于是他开口叫道：“马师傅，请等等。” 马忠止步，转头看着他。 杨凡道：“我不知道马师傅要如何遮掩，我给你出个主意。” 马忠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杨凡道：“为小郡王遮掩的最好办法，莫过于让世人以为他死了，或者至少以为不在小林县了，这样便不会有人再来搜查他。” 马忠脸色一动，问：“你怎么想？” 杨凡道：“你可以抱着一个纸人，趁夜奋力突围，从码头处跃入河水之中。” “黑夜中难以视物，而纸人遇水则化，只要下了水，他们便只能找到你。” “你抓准时机，惊呼小郡王如何不见了？愤怒绝望地要突围。” “你当然不可能逃得掉。” “但你死了，他们找不到小郡王，自然以为他沉入河底死了，或者被河水冲走了。” “他们当然会去打捞，但不可能有收获，因为他们以为的小郡王只不过是纸人而已，早已化于河水之中。” 马忠闻言，沉默地站在那里思索着。 良久，他说道：“我知道怎么做了，多谢！” 说完，他便开了院门出去了。 何存从角落里出来，把院门关了，对杨凡赞道：“师父高明！” 杨凡却是眉头微皱，说道：“他若真的听下去了，为什么却不做纸人？直接走了？” 第三十三章 他会叫 何存闻言一愣，有些摸不准地道：“也许他不会扎纸人，他知道哪里有现成的纸人？” 杨凡摇头道：“天很黑，不需要纸人扎得有多好，有个样子就行。更何况，如果强取别人扎好的纸人，会留下破绽。” 何存道：“这……那又是为何？” 杨凡沉吟半晌，总觉得心神不宁，道： “我出去看看，你别去，顾好这里。” 何存点头道：“师父小心。” 杨凡便开门出了院子。 此时已是三更时分。 杨凡快步出了水明坊，小心地避过巡夜的士兵，来到一个路口。 他躲在角落阴暗处。 只要他不动，就不会被士兵们发现。 并且，从这里可以远远看见码头，也能察觉到附近几个街坊的动静。 黑夜之中，安静得让人发慌。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等到杨凡都快怀疑马忠走到半路撑不住死了，才终于听到异响。 轰！ 视野之中，火光冲天。 不是在码头，是在前方不远处，另一条街坊之中。 “走水了，走水了！” “快出来救火啊！” 一时间，黑夜的宁静被打破。 杨凡一边往那边跑，一边心里充满了不解：“他怎么会选择用火烧？不应该啊！尸体会看出来的，再说，声音也……” 正疑惑着，他就听见了孩子的惨叫声。 “啊！啊！好烫，好烫啊！”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救命啊，救我！救我！” 杨凡的脚步慢了下来。 他看见了，前方是一座祠堂，许多人在救火，但火势实在太猛了，一时间灭不下来。 士兵们过来了，就在他们推开人群，询问怎么回事时，祠堂里发出了一声怒吼。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从烧得开了一半的大门中，杨凡看见了里面的情景。 马忠手里抱着一个小孩，两人身上都燃起了火焰。 孩子在惨叫。 马忠在怒吼。 他的头发都烧了起来，炙热的火光中，他的络腮胡成了火焰胡须，衬得他如神似鬼。 只听马忠吼道：“干你娘的狗皇帝！迟早有一天，你会被天下人杀死，被推下帝位，像我一样惨死！” “王爷！臣下对不住您，保不住少主。” “但是王爷放心，我绝不会让少主受辱，我这就带他来陪您。” “少主不哭！少主，要像个男子汉！” 孩子果然渐渐不哭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祠堂烧塌，大火焚毁了一切。 来救火的附近百姓议论纷纷：“这说的是什么啊？” “好大胆，居然敢骂皇帝！” “我好像知道他是谁了，我听说风陵郡王反了，风陵郡王府都被灭了，但是有个小儿子逃了出来。” “这……你是说，刚才那孩子是风陵郡王的小儿子？” “看来是的，那大汉应该是护卫。” 士兵们也反应过来，领头的人脸色大变，喝道：“居然敢妄议朝廷大事，都给我拿下！” 百姓们纷纷逃窜。 混乱之中，杨凡早已离开。 他慢慢回到了水明坊小院前，敲门后，被何存迎了进去。 来到房间中，何存看着杨凡脸色不太对劲，问道：“师父，怎么了？我好像听见有些吵闹，看天色，那边都亮了起来。” 杨凡道：“是祠堂烧了。” “什么？” 何存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杨凡道：“我说的话，马忠确实听进去了，但，他应该觉得……那样做还不够周全，还可能惹人怀疑。” 何存问：“所以他选择了用火？可是只有一具尸体，不是更会让人怀疑吗？” “不是一具尸体。” “什么？” “不是一具尸体。” 杨凡看着他道：“他手里抓着个孩子，叫他少主。” 何存脸色微变：“死的？” “他会叫。” 房间里一阵沉默。 房门外，小郡王听到这，起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躺到床上，用棉被把自己包裹起来，直到眼前全是黑暗。 “父王父王，马叔死了，还有另一个孩子因我而死。” “父王父王，我该怎么做呢？” 他喃喃着道。 可惜他的父王已经死了，再也不能教他了。 “父王，老祖宗到底在哪呢？他真的在小林县吗？” 棉被里再没有声响。 这一夜，许多人彻夜未眠。 第二天。 何存早早出门，买了包子回来。 杨凡拿了几个，进了小郡王房间。 自己慢慢吃一个，看着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完。 只见他双目红肿，满眼血丝，一举一动却仍是贵公子的风度。 杨凡笑道：“多日流离失所，休息不足，还能有如此风采，不愧是风陵郡王的儿子。” 小郡王吃完后，四下看了看，似乎找不到什么东西，问道；“有没有干净的布？” 杨凡道：“擦嘴吗？用袖子凑合一下。” 小郡王沉默了会儿，慢慢用袖子擦起了嘴。 杨凡道：“这样就对了，接下来你要学着像普通的小孩那样生活，我会让他们把你当寻常人看待，这样有人过来搜查时，才不会露出马脚。” 小郡王道：“我知道了。” 杨凡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杨刻。” “我就叫你小刻，小刻，你知道马师傅的武功到了什么境地么？” “马叔是养气境，好像，好像即将打通任督二脉。” “哦？” 果然是练力境之上！ 杨凡眼睛一亮，问道：“你似乎对这些很了解，跟我说说武道境界的划分。” 杨刻点点头，便将境界划分和杨凡说了。 杨凡听完，心道：“这个世界的武功果然非比寻常。” 据杨刻所说，世人认可的武道境界共有四个。 分别是练力，养气，洗髓，凝丹。 每个境界又分为不同的层次。 比如初入练力境的标志是风声呼啸，接着便是空气炸响，到最后达到无意而动、自然勃发的境界，才是巅峰。 修为达到凝丹境，便称作“真人”，寿命达两百岁，已然超凡脱俗。 据说马忠口中的杨家老祖宗，便是一位真人，至今年岁不足二百。 所以风陵郡王认为他还没死，而是待在某个地方闭关，希望突破到传说中的开天境。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武道的路如此广阔！” 看见了前路，杨凡只觉心胸顿时开阔许多。 他对杨刻道：“我过些天再来看你。” 说着起身便走。 “等等。” 杨刻喊住了他。 他：“怎么了？” 杨刻道：“我可以叫你哥哥么？” “为什么？” “你有点像我大哥，我大哥也是一个很细心，很厉害的人。” 杨刻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不过酒窝很快消失，他沉默地，有些紧张地看着杨凡。 第三十四章 混乱的城北 杨凡想了想，微微点头。 杨刻便道：“哥哥，你送我去县衙。” 杨凡眉头一皱：“你怎么还有这样的想法？没听马师傅说么，你进京是死路一条，甚至皇帝也不一定会见你。” “我待在这里会连累你们的，我不想再害人了。我只是想进京问圣上一句，明明只是我二哥做错了事，为什么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就灭了王府！” 杨刻悲愤地道。 杨凡叹道：“你先冷静一下，马师傅刚死，至少让那些人头疼几天，你现在送上门去，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 说完，他转身便出了房间。 只见何存在院子里带着兄弟们练拳。 一套打完，迎上来道：“师父，我之前问过您，能否教别人练武，您……” 杨凡摆摆手道：“我没怪你，你教。我先走了，这几天看好小郡王。” 何存点头道：“我知道了，师父慢走。” 杨凡走到门口，又转头对何存说：“我偶然有所领悟，这几天闭关练武，过些天，我正式收你为徒。” 何存喜道：“是！师父。” 杨凡这才转身走了。 出了水明坊，直往城东而去。 一路上，杨凡刻意打听，居然没有听见小郡王的消息。 只听见有些人指责看守祠堂的人，说是那人不小心打翻了油灯，才致使祠堂失火。 祠堂失火是大事。 听说那人已经认罪伏法，被关在了牢里。 “昨晚听见马忠说话的人都被抓回去了？” 杨凡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解：“先前全城搜捕也是打着搜捕灭帮凶手的名头，这次更是封锁消息。” “看来风陵郡王府被灭一事，确实透着蹊跷。” “如果真是反贼，不应该如此谨慎的。” 杨凡沉思着。 忽然想到：“杨刻看起来是早慧之人，我刚才应该问他天下局势的，他在王府耳濡目染，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过些天去找他问问。” 念头闪动间，他抄近路走了一条小巷。 谁知刚过了个拐角，就见两个汉子迅速走过来，把他逼在墙角，冷笑连连。 “留下你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滚。” 刀疤脸汉子手里拿着一把小匕首，轻蔑地道。 另一人拿着把短刀，笑道：“你也不要怪我们，谁让这些天太无聊了，简直闲得一身痒痒，不得不活动一下。” 看着杨凡手伸进怀中，摸出了一包东西，这人眼睛一亮，笑容愈发灿烂了：“今天连你一起，我们已经抢了五……” 说话间，杨凡将那包东西丢到两人中间。 两个汉子同时出手，去抢那包东西。 就在这时，杨凡霍地往前一扑，一拳猛击腹部，将刀疤脸打得弓起了背。 另一人脸色一变，一脚踢来，被他抓着刀疤脸挡了，然后一推，将二人都推倒。 呼！ 杨凡各自补上一脚，踩得两人连连惨叫。 他将两人身上的银钱都搜了出来，总共四两。 又弯腰拾起了那包东西，然后扬长而去。 出了巷子，他摸了摸小包裹里硬硬的事物，又看了看在两人身上搜出的四两，微微一笑。 心道：“一包碎石块有什么好抢的？还搭上四两银子。”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精通0），开山式（入门1） 【因果】：卖柴往事（1） 【因果本源】：7 打开个人面板，发现刚才的抢劫给他增加了1个因果本源，顿时又笑了笑。 他穿过这条巷子，进入城东地区。 这些天由于城门的封闭，城北的混乱程度与日俱增，何存早有提醒。 因此杨凡虽然已经把身上带着的钱全给了何存，但还是存了些碎石块进去，假装里面有钱。 刚才两个帮派弟子抢钱，手里都有家伙，虽然不是武者，但还是有些危险的。 他抛出一包有重量、鼓囊囊的东西，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这才能轻松击败他们。 这一招还是运用了前世打羽毛球的经验。 羽毛球双打，球打到对方两人之间，若是对方没有经验和默契，经常两人同时出拍，结果就是啪的一声响，拍断了。 对于这两名帮派弟子来说，就是不但没抢到钱，身上的钱还都被抢了。 ‘不过，城北混乱至此，其他地方应该也好不到哪去。’ ‘城里的人对于封闭县城这件事，必是怨气冲天。’ ‘再加上，现在官府以为小郡王已死，接下来城门应该很快就开了。’ 沉思间，杨凡回到了摆摊一条街。 少了他这个鞋贩子和卖柴老头，这条街更加萧条了。 看见豆腐瘫，杨凡问道：“你儿子的病怎么样了？” 摊主笑道：“好起来了。对了，送你一些豆腐，补补身子。” 他脸色有些古怪，递豆腐时，眼睛总往他下面瞟。 杨凡也不解释，笑着接过，说道：“谢了。” 转身走了几步，忽见一个婆子脸色茫然地走过，嘴里喃喃道：“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哪里去了？” “小嘴儿，贪吃小嘴儿~你在哪呢？别贪玩了，跟妈回家。” 婆子身体脏乱，衣衫褴褛，头发已打了结。 她说着走着，看见一条死狗，眼睛发亮，惊喜地道：“小嘴儿，我的小嘴儿原来在这里！” 她跑着过去，抱着那条死狗，哭道：“小嘴儿，你找我的好苦。” 过了一会儿，她皱着眉起身，说道：“不对，不对，我的小嘴儿虽然黑，可是没这么臭。” “小嘴儿呢？我的小嘴儿在哪？听说有地方被烧了，你可得离火边远点……” 杨凡沉默地看着她走远。 身后豆腐摊摊主道：“杨凡，你怎么了？” “没事，我回去了。” 杨凡回到了铁竹巷，自己的家里。 他将桌子椅子、家里的杂物统统堆在一边，中间空出了一块地。 他深吸一口气。 “前方有山！阻我路！” 他提起双手，状似摸索，好像摸到了前面有一座山，高耸入云，不可攀登。 “身后一步！是悬崖！” 他仿佛感觉到身后冷风刺骨，猛地往后一瞧，惊觉身处万丈之高，全身气血随着这一惊活动起来，慌忙坐了个马步，稳住了身体。 “唯有……开山！” 身后是万丈悬崖，身前是陡峭高山，他无路可退，无路可走，想要活命，唯有开山！ 带着无坚不摧的信念，杨凡击出了这一拳。 轰！ 山，碎了。 第三十五章 因为喝了药，所以进步得更快 练完一套开山式，杨凡汗如雨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明明只是简单的几个姿势，可是当他的精神完全沉浸进去，就好像真的经历了一次“开山”。 开山式，看起来只是三个动作。 实际上，动作只是表面，虽然重要，但不是最核心的东西。 开山式真正的核心，是摸到山时的凝重，是向后瞧见悬崖时的惊慌，是决定开山时的孤注一掷。 这才是开山式心法，是开山拳拳意。 据马忠所说，以意合气，以气合力，做到此三合者，才是上乘武者。 杨凡沉思道：“有马忠为我演练开山拳，我已懂得开山拳意，练拳倒是没有问题了。” “可是拳意我能懂，却并不认同，我不喜欢正面战斗，更不喜欢孤注一掷，心气不与意合，便做不到气与力合，临战时十成功力只能使出五成。” “虽然如此，练法难得，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杨凡默念：“因为我练了开山式，所以我的功力进步了。” 霎时间，因果道种微微一震，一股能量涌入了杨凡体内。 杨凡只觉自己在某个地方演练了许多遍开山式，功力一点一点积攒。 当他回过神时，他握了握拳，只觉力量明显大了许多。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精通20），开山式（熟练20） 【因果】：卖柴往事（1） 【因果本源】：6 杨凡打开面板一看，顿时有些疑惑： “我只用了1点因果本源试了下，这就到跳过入门，到熟练了？” “而且好久没涨的开山拳也从精通级0，到了20。” 不过杨凡仔细想了想，也就明白过来。 开山式的入门难度在于拳意。 有马忠为他演练，而且他最近也经历了一些事，对于开山拳拳意直接就掌握了。 估计他刚刚打完那一套拳，就直接到了熟练级。 只是打完拳他没看面板，所以不知道。 之后使用1点因果本源，开山式熟练度增涨20，没毛病。 “至于开山拳打法的熟练度增涨，应该是由于领悟了开山拳意的缘故。” 毕竟这不是在玩游戏。 他拥有的是因果道种，不是什么游戏系统。 他之所以借用道种的能力显化个人面板，不过是由于道种本身提供信息的方式太过复杂而已。 所以面板上的信息是流动的，根据他的实际情况进行变化。 若是他修炼了练法开山式，而配套的打法开山拳却依旧是0的精通级熟练度，没有丝毫变化，那才是奇怪了。 不过，这种加成估计只有一次，是补全了拳意的缘故。 再往后修炼下去，开山式便只是增涨力量，对于开山拳技巧的提升，却是无用了。 想到力量，杨凡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了状态，一拳打出。 呼！ 风声呼啸！ “依旧是风声呼啸，莫非要到精通级才能突破到空气炸响境界？” 杨凡心道：“之前试验过，在熟练级，1点因果本源增加20的功法熟练度。” “那么再使用4点因果本源，我的开山式就能突破到精通级。” “但这样一来，因果本源就只剩2点了。” 最近经历的几次危机，基本都是靠灵活运用因果道种，才得以幸存。 因此，只留下2点因果本源，他是不太放心的。 上次在快活楼要不是他想到了自定义病，恐怕2点是远远不够的，3点都有些勉强。 现在既然因果本源有富余，他觉得还是起码留3点比较稳妥。 “那么，去城西敲巧铁匠铺，了断卖柴老头的因果？” 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他掐灭了。 现在城门还没开，街上依旧到处都是捕快带着快活楼的人在搜查。 城西离这里太远，现在跑过去不太妥当。 反正这个因果随时都能了断，而且也才1点因果本源，没必要急着过去。 杨凡沉思着，又忽然想起，在不同情况下，使用因果道种的结果可能会有偏差。 就比如先前的自定义版假性心肌梗塞。 而他现在练拳其实没有使用任何的辅助物品。 若是他喝下一些补药，再使用因果道种，会不会提升多一些熟练度呢？ 毕竟他的身体一直不是很结实，从小吃的就差。 现在能练武有成，完全是靠因果道种。 如果饮食或者补品能跟得上，也许他会进步得更快些。 “嗯……单看这句话，就很有因果关系。” “就这么办了，试试。” 说干就干！ 杨凡拿了些钱，出了门，刻意避开先前去过的几家医馆，去了另外一家相对较近的药铺，问道： “有没有给练武之人推荐的补药？” 掌柜的闻言，忙道：“有的有的。” 拿出了三包药，指着这三包药说道：“一包是清补凉，一包是强身汤，一包是大力汤，要哪一种？” 杨凡想了想，道：“三种各来一份。” “好嘞！” 掌柜的把药包好递给他：“总共二两银子。” 杨凡付了钱，就听掌柜的跟他说怎么熬药。 杨凡听完，拿了药就走出药铺。 在街上买了些吃的，回到家，开始熬药。 清补凉是煮成汤喝，为此，杨凡搭上了一只乌鸡。 强身汤和大力汤都是中药。 家里的炉子只有一个，清补凉煮得比较快，杨凡便先煮好了鸡汤。 热腾腾的鸡汤出炉，杨凡把汤倒在大碗里，在嘴边吹了吹，便喝了下去。 喝完打一套开山式。 收功，默念：“因为我练了开山式，所以我的功力……等等，好像这样不行。” 杨凡忽然想起，先前他使用因果道种，并不会感觉到饿。 也就是说，因果道种是不会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的。 他不喝药是这样，他喝药，恐怕也是这样。 杨凡沉思了一会儿，重新念道：“因为我喝完药后，练了开山式，所以我的功力进步得更快了。” 顿时。 因果道种里的能量涌进他的身体里。 效果很快消失，杨凡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个人面板。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精通20），开山式（熟练40） 【因果】：卖柴往事（1） 【因果本源】：5 “这……使用了1点因果本源，增涨的熟练度依旧是20。” “难道喝药没用？” 杨凡皱起了眉头。 看着剩下的两包药，他想了想，先把强身汤熬了。 熬中药就比较久了。 杨凡足足等了一个半时辰，才熬好了强身汤。 看着这碗乌漆嘛黑的东西，杨凡眉头皱成了个川字。 “又得喝中药了。”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我喝！” 杨凡咕噜几口，把强身汤喝了下去。 第三十六章 孙志之死 “无论你有没有用，我都不会称赞你的！” 杨凡喝完，连喝了好几口水，才缓过来。 “真他妈难喝。” 他调整了下心情，又练了一套开山式。 练完，喘着气默念道：“因为我喝完药后，练了开山式，所以我的功力进步得更快了。” 轰！ 因果道种释放出了能量，流转全身。 杨凡打开个人面板。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精通20），开山式（熟练62） 【因果】：卖柴往事（1） 【因果本源】：4 “咦，62？有用了！” 杨凡喜道：“果然是清补凉太弱了，强身汤还有两下子嘛。” 不过，只多涨了2，实在太少了。 杨凡把目光放到剩下的大力汤上。 ‘按照价格来说，大力汤会比强身汤效果更强。’ ‘但是我的因果本源只剩下4点了，起码要留下3点应急，所以我只剩最后一次机会。’ 杨凡猜测，开山式要到精通级，才能让他突破到空气炸响境界。 1点因果本源能涨20，加上62，就是82。 那么喝下大力汤后再用能力，能有18的加成吗？ 不太可能。 杨凡一边思索着，一边煮了饭，又将清补凉剩下的那只乌鸡热了热，凑合吃了一顿。 吃完饭后，他精力充沛，脑子里的念头转得更快了。 ‘自定义版假性心肌梗塞证明了，因果道种的能力是有发掘空间的。’ ‘大力汤的加成不可能有18。’ ‘那么……三份大力汤呢？’ 想到这，杨凡站了起来。 连强身汤都有2的加成，大力汤比强身汤更贵，有个6的加成不过分？ 既然一份太少，那他直接喝三份！ 这不就18了？ 杨凡越想越觉得这个方向是正确的。 于是他拿了钱就直接出门了。 此时天早已黑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街上几乎看不见人。 到了药铺，果然看见黑蒙蒙一片。 药铺已经关门了。 想要去其他药铺，却也不确定其他药铺是否还开着，又是否有大力汤。 杨凡沉思片刻，最终选择原路返回。 回到家，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他出门买了七个肉包子、三个菜包吃。 吃完，才慢慢走去药铺。 掌柜的看见他来，眼睛一亮，问：“瞧您精神不错，我的补药可有用？” 杨凡点头道：“还行，来两份大力汤。” “好嘞！” 掌柜的把药包好给他，收了钱后，犹豫着道：“小哥，补药也不能多吃的，您悠着点，这个三天吃一份就足够了，最好隔个七天。” 杨凡道：“我有分寸。” 转身正要离开，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喧闹。 他走到门边，往外一看。 只见街道那头一群百姓围着什么人过来了。 等了会儿，他才看见，街道中心十几个捕快围着一辆囚车，正在游街示众。 领头的捕快说道：“乡亲们！关了这么久的城门，就是为了抓这个凶手！” “一夜之间杀了十几个人，罪恶滔天啊！” “李捕头抓了好些天才抓到的，今天就拉出来给大家看看，大伙总算可以放心啦。” 话音落下，街上的百姓们欢呼雀跃道：“太好了！终于抓住凶手了！” “是不是可以开城门了？” “这些天过得苦啊！难啊！终于要有好日子了。” 又有人喊道：“这人看着不凶不恶，也不是三头六臂，有那么厉害吗？” “不会是随便抓个人忽悠我们？” 领头的捕快喝道：“别胡说！这人可厉害着呢，要是让他出来，我们都会没命！” 百姓们赞叹有之，质疑有之。 不过倒是没什么人朝囚犯扔鸡蛋啥的，只有少数几个丢了石头，而且没有丢中。 吵嚷声中，囚车来到了药铺之前。 虽然隔着众多百姓、捕快，但是犯人站在囚车上，杨凡看得很清楚。 是孙志。 这时，围观的百姓已经越来越多。 眼看着即将围得水泄不通，囚车上，孙志面露焦急之色，踌躇了一会儿，忽然暴喝一声，抬腿往囚车猛踏。 “呔！” 囚车轰的一声，竟然直接炸开，就连枷锁也被孙志稍微一挣，便裂开了。 “哼，抓我？谁能抓我！” 孙志猛地从囚车上扑下，直奔领头的捕快而去。 “啊！” “囚犯挣脱了！” “好可怕！” 围观百姓瞬间大乱，纷纷逃窜。 领头捕快怒吼道：“抓住他！为了全城百姓，绝不可再让他逃了！” “是！” 十几个捕快齐齐应声，唰唰拔出了刀，想要抓住孙志。 谁知孙志如虎入羊群，闪转腾挪间，竟将一众捕快全部打趴。 他三两下来到领头捕快面前，喝道：“杂碎，去死！” 说话时，给这人使了眼色。 这捕快面色严肃，拔刀斩来。 孙志面色一变，险险闪过这一刀，猛地向前，一拳轰出。 “噗！” 明明只是普通的一拳，这捕快却直接喷了一大口血。 “啊……就算赔上我等性命，也要抓住你！” 捕快脸色狰狞，狠狠钳住了他。 孙志听了这话，却是放心了，知道还在演戏。 于是他冷笑道：“土鸡瓦狗罢了！” 用力一挣，便挣脱了捕快的钳制，将他踢倒。 随即，他往前奔了十几步，一脚踢在一户人家门前半人高的石柱子上。 石柱子竟然被一脚踢得粉碎。 “怎么会这么厉害！” 百姓们惊叫着逃窜。 “吾武功超群，谁能抓我？” 孙志傲然立于人群之中，哈哈大笑。 此时此刻，他心中大喜。 接下来只要逃离了此地，他就能得到练法了！ 武者的生活在向他招手。 真好啊！ 快活楼果然是…… “呲！” 突然，一声异响把他惊醒。 奇怪了。 周围这么吵闹，这个声音这么低，为什么他能听得这么清楚？ 他心里刚刚浮起这个疑问，便忽然觉得他的心很痛。 “我的，心？” 孙志慢慢低下了头，呆呆地看着从自己的心口刺出来的一截刀刃。 看见这刀刃的一瞬间，孙志就知道这是一把宝刀。 因为这把从他身体里长出来的刀，太亮了。 鲜血滴落，刀身始终雪亮。 “为什么，我的身体会长出一把刀？” 孙志的脑海中闪过这个疑问。 呲！ 又是一声异响。 刀刃抽离，他倒了下去。 “为什么，刀又消失了？” 他头朝下，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半跪半躺在地上。 他看见了颠倒的天地。 “原来世界是这样的。” “我好像……有点印象。” 他慢慢闭起了眼睛。 天黑了。 第三十七章 补药的加成上限 “此贼强横！若非我之前为了抓他，被他打伤，也不至于让乡亲们受惊。” 李淳收刀叹道。 他身材又高又胖，脸蛋更是圆滚滚的，本是会显得有些憨傻或是蛮横。 但此刻他手持宝刀，于危难之中击杀强贼的身影，在周围众多百姓眼中，却是英勇无双。 领头的捕快带着众多属下，来到李淳面前，惭愧道：“李捕头，我等无能，最终还是逼得您不得不出手，请重罚！” 李淳道：“要不是你们前面对他作出了牵制，我也难以斩杀他。” “你们不仅无过，反而有功！” “我相信，乡亲们也不会怪你们的，对不对？” 此时此刻，众百姓终于反应过来，喝道：“捕头威武！” “不愧是县公府出身！就是厉害！” “捕快们也是好样的！刚才那人太强了，连石柱子都被打碎，除了李捕头，还有谁能杀他？” “这下子城里太平咯！” 笑闹声中，李淳与众捕快和百姓们拱手告辞，百姓们欢呼着目送他们离去，而后兴奋地去做自己的事情。 这一刻，晴朗的天空下，街上的人们都有各自的欢喜。 “哈哈，凶手伏诛，这下子城门要开了，我的草药好久没补充了，要是城门再不开，我连大力汤都配不了咯。” 掌柜的站在门口看完热闹，对着杨凡笑道。 杨凡面无表情地走了。 回到家中，他将买回来的两包大力汤，连同先前买的那包，总共三包药材全部倒进了锅里，开始熬煮。 坐在灶台边的小木凳上，杨凡沉默地添着柴火。 木柴先是静静地躺在那，仿佛火焰奈何不了它。过了一会儿，终究是慢慢的开始冒火了，很快就被烧得发出噼啪声响。到了最后，只剩下黑漆漆的一根炭。 一个多时辰后，杨凡拿了个大碗，将三份药材煮出来的大力汤倒了出来。 放在嘴边吹了吹，慢慢全喝了下去。 或许是药材分量多了些，刚喝下去，他就感觉浑身发烫，开始冒汗。 他抓紧时间，打了一套开山式。 打完收功，默念：“因为我喝完药后，练了开山式，所以我的功力进步得更快了。” 轰！ 因果道种里的能量喷涌而出，在无数个修习开山式的画面里，杨凡全身力量暴涨。 “呼。” 结束后，杨凡握了握拳，只觉全身热血沸腾，仿佛有无穷的力量。 他立刻打开个人面板。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精通20），开山式（熟练92） 【因果】：卖柴往事（1） 【因果本源】：3 杨凡本以为会看到精通级的开山式，谁知竟然才达到熟练级的92。 ‘这……1点因果本源能让它增涨到82，也就是说，三份大力汤的加成只有10。’ ‘可是这不对啊！10除以3除不尽啊！’ ‘难道三份药材放在一起煮，不算三份？’ ‘还是说，同时喝多份补药，效果会递减？’ 杨凡想了好久，还是想不通。 这时他有些烦躁起来。 他皱着眉，坐到床上去，闭着眼睛，观想因果道种。 不知为何，这次却是杂念丛生，努力了好久才勉强静下心来，“看见”了那团五彩混沌。 他的意识沉浸进去。 顿时，无穷的信息轰然包裹了他。 良久，良久，他醒过来，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 难怪他热血沸腾，难怪他感觉到烦躁。 难怪才10！ 因为根本不是三份药材。 他先前的猜测是正确的，确实可以喝多份补药，达到加成效果叠加的目的。 但是，叠加的数量，只有两份！ 准确地说，是1点因果本源，只能消化两份的补药。 所以，他刚才喝了三份大力汤，只有两份被因果道种吸收了。 两份加成是10，一份大力汤的加成即是5！ 所以…… 现在他身上还残留一份大力汤的效果。 这就是他身体有些不对劲的原因。 看着面板上92的熟练度，杨凡摇了摇头。 偏偏卡在这里。 仅仅差8就突破到精通级了啊！ 可惜他只剩下3点因果本源，不能再使用能力了，得留着。 ‘这大力汤效果够大的，我都脸上发烫了。’ 杨凡摸了摸脸，只觉烫手，估摸着此刻他的脸色肯定是红透了。 “也罢，既然还残留着补药效果，也不能浪费了。” “暂时不能使用能力，我自己练！” 杨凡打定主意，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开始练了起来。 “前方有山！阻我路！” “身后一步！是悬崖！” “唯有开山！” 杨凡大喝一声，轰出了开山之拳。 啪！ 拳头一出，空气炸响。 “什么？” 这空气炸响吓了杨凡一跳，以为有什么敌人突然出现。 等他向前猛冲数步，转身回望，发现屋子里除了他外再没有别人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的空气炸响，竟是自己打出来的！ “怎么回事？我竟然能打出空气炸响了！” 杨凡又惊又喜。 看了下个人面板，开山式依旧是92的熟练级，没有突破到精通级。 ‘所以，其实开山式练到这个程度就能拥有空气炸响的力量了？’ 杨凡仔细想了想，有些明白过来。 他之前猜测，要将开山式练到精通级，才能达到空气炸响境界。 这只不过是一种惯性思维。 他下意识认为，某种东西要突破要另一个程度，一定要有一个飞跃式的突破。 放在开山式身上，就是要有一个数值上的大突破。 但现在想来，这是错误的。 熟练度反映的是他的功力状况。 他所增涨的每一点熟练度，都标志着功力的增长。 并不会像游戏那样，光涨经验不加属性，等到突破的那一刻，才突然力量暴涨。 所以，开山式到了92的熟练级，他已经拥有使空气炸响的力量，杨凡稍微想想，便觉得不足为奇。 不过，他还是颇为惊喜的。 到目前为止，他所见到的武者，除了马忠以外，像是楚青、强盗之流，都只是空气炸响级别的。 可以说，达到这个级别后，他终于拥有了一点点的自保之力。 这天，杨凡睡得很好。 第二天起来，他洗漱完，换上一件干净的、很少穿的米白色袍服。 虽然稍嫌显眼了些，但上次将那身黑色窄袖罗衣烧掉之后，他一直没来得及去买新衣服，这件米白色袍服已经是他目前唯一比较体面的衣服了。 他穿好衣服，出了门，要去城北正式收何存为徒弟。 没想到，他刚刚出了铁竹巷，就见何存急匆匆跑了过来。 看见他后，连忙说道：“师父！师父！小……小刻说有大事要发生，必须见了你才肯说。” 第三十八章 叛军逼近 “什么大事要发生？” 杨凡眉头微皱。 何存摇头道：“不知道，但他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杨凡道：“走，去见见他。” 便跟着何存来到城北，回到水明坊。 在街上走了一会儿，正要拐进巷子，前面茶水摊子里，忽然有个客人走过来道：“兄台穿得体面，可是有什么喜事？” 只见这人一身黑衣，头上还戴着斗笠，斗笠上垂下了黑帘，使人看不清他的脸。 杨凡看了眼何存。 何存也不认识这人，喝问：“你是谁？莫非要找我们麻烦？” 这人似是打量了杨凡一会儿，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了一句：“只是街上人大多灰头土脸，精神不振，我看见这位兄台，忽然眼前一亮罢了，告辞！” 这人说走就走，一会儿就消失在人海之中。 何存皱眉道：“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杨凡沉思着，摇头道：“也许我今天确实穿得显眼了些。不管他，先去见小刻。” 两人进了巷子，来到何存的小院之中。 只见瘦猴等人正打完一套开山拳，刚刚收功。 眼见他们回来，众人连忙前来迎接。 瘦猴恭敬地道：“恩公，杨师，刚刚小郡王焦急地说要走，被我们拦住了，正在房间里。” 杨凡点点头，与何存一同来到杨刻的房前。 还未敲门，房门就开了，杨刻见了他，喊道：“哥哥。” “怎么了？在这里生活不习惯么？” 杨凡带着何存进了屋，把门关上，牵着杨刻坐到椅子上，问道：“如果身体有不舒服的，可以跟我说，或者跟何存说也可以的。” 杨刻摇了摇头，看着他道：“哥哥，再过一些时候，小林县可能，可能会被军队围起来。” “你说什么？” 杨凡原本以为杨刻只是说得严重，估计还是为了一些小事才把他叫来，没想到竟然听见他说出如此骇人的消息。 他霍地起身，眉头大皱，问道：“怎么回事？” 杨刻道：“王府被灭，父王和哥哥们拼死抵挡，把我送了出来。” “当时我身边除了马叔外，还有很多将军。” “他们派了一些人护送我先走，自己回去调兵。” “可是一路上追杀的人很多，我和他们很快失去了联系。” “不知道在哪里，有人追上了我，告诉我将军们会派人来接应我，但是如果没有接应到，让我尽快赶往承平县。” “承平县？” 杨凡听到这，说道：“那不就在小林县前面？” 杨刻点头道：“对，我和马叔进城，就是因为走陆路太难了，太多人追杀我们，所以想搭船前往承平县。” 听到这里，杨凡已经反应过来：“那晚火烧祠堂，马师傅抱着‘你’死掉的消息或早或晚，肯定会传出去，你的意思是，将军们会过来帮你报仇？” 杨刻道：“对。” “你有多大把握？” “九成。” “为什么？” 杨刻闻言，沉默了会儿，才答道：“因为我，他们……他们不能没有我。” 杨凡愣了下。 皱着眉想了想。 良久，才恍然大悟。 将军们是为了风陵郡王才背叛朝廷，若是连小郡王也死了，他们就完全没有了背叛的意义，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根基。 剩下的只有两个选择。 投降。 或者以复仇为名，继续战斗。 投降的结果基本是死路一条。 而如若他们选择了高举复仇的大旗，那么他们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围攻小林县，为小郡王报仇。 战争要来了。 有一瞬间，杨凡心乱如麻。 他之前经历的一切争斗，和真正的战争比起来，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哥哥，送我出城，只要我见了他们，他们就不会来围城了。” 杨刻站起身，看着他说道。 杨凡道：“你不想进京面圣了？” 杨刻摇头道：“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说着，他的小脸上满是歉意，低低的道：“对不起，哥哥，我前几天忘了这件事。” “不怪你。” 杨凡摸了摸他的头，叹道：“你可知道，这种情况下，你落入他们的手中，是什么结果？” 没有收到杨刻死亡的消息前，那些叛军们或许还存着认杨刻为主的念头。 但在认为杨刻已死，整支叛军以复仇之名开始进行自主的行动之后，杨刻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极为尴尬。 当他们全军燃着仇恨，带着掠夺的兴奋和肆意的破坏欲气势汹汹赶来之时。 杨刻突然出现，说自己又活了。 那种情绪戛然而止，又不得不接受的感觉，是非常难受的。 更关键的是，杨刻前几天“死亡”时，叛军必然会出现意见的分歧，有的主张投降，有的要逃跑，有的说报仇。 所以，若是叛军真的出现在小林县外，那么说明他们已经经历过一次内讧。 叛军之中，必然有人占据一个绝对强势的地位。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 有些位置，一旦坐上去，就不会舍得下来。 杨刻会彻底变成傀儡，任由他们摆布。 杨刻道：“哥哥，我不想再害人了。” 望着他坚定的目光，杨凡心中微叹。 只不过是八岁，就如此聪慧，又如此有主见。 孩子如此，可以想见风陵郡王是如何的英明神武。 可惜，可惜！ 若是事情真的就此平息，杨凡本还想收杨刻做徒弟的。 但现在，他不可能为了杨刻，将这件事硬抗下来。 那可是战争！ 是会死人的。 他正想开口带杨刻出城，忽然心里闪过一道念头：“前几天马忠火烧祠堂，和‘小郡王’双双死亡之后，官府就应该知道，会引来叛军，为什么这几天城里风平浪静？县公府也没有什么动作。” 想到这，杨凡话到嘴边，改口道：“不急，不急，你先好好在这待着。” 他给何存使了个眼色，两人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 杨凡道：“你看好他，我去城门口看看，事情有些不大对劲。” 杨凡离开水明坊后，直奔最近的北城门。 他本以为会看见守城士兵在严格地盘查过往路人。 谁知当他来到城墙边时，只见不远处城门紧闭，无数百姓堵在门边，不得出城。 第三十九章 县令与山贼 “城门又关了？还是说，从来就没有开过？” 杨凡心中一沉。 他走近了些，只听百姓们喊道：“怎么又关城门了？” “刚开了一天，今天又闹什么了？” “我刚谈好的生意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什么世道！” 听了一会儿，杨凡听明白了，原来昨天孙志这个“灭帮凶手”在街头被李淳斩杀后，城门开了一天。 百姓们欢呼雀跃，歌功颂德。 做买卖的做买卖，砍柴的砍柴，也有出城游玩的。 只是盘查非常严格。 那也比之前完全关着好多了。 今天许多人正要出城，没想到竟然又关了，说什么有紧急命令，不得打开城门。 有百姓问什么时候开城门，直接被拿下了。 顿时没人再敢问。 “走，走，兴许昨天抓的贼还有同伙。” “那么厉害的人，还有同伙？” “那么多地方不去，怎么他们偏偏来我们小林县！” 许多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杨凡也转身回水明坊，路上听见码头也依旧封着。 他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居然又关了城门，这是怎么回事？’ ‘县令是想拼死抵抗？带兵守护小林县？’ ‘但他也没兵啊！就连捕快都不听他的。’ ‘县公府倒是有兵，县公府想守城？’ 信息太少了，杨凡完全无法分析。 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连送杨刻出城的选择也没了。 唯有坐等叛军到来。 杨凡回到水明坊的院子里，进了房间，对杨刻道：“你好好在这待着，不用怕，我回家收拾了东西，就会搬过来住。” 杨刻起身拉着他的衣袖：“哥哥，我真的不想再害人了。” 杨凡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身不由己，不必过于自责。再说，现在城门被关了，你也出不去。” 杨刻呆呆地道：“城门又关了？我昨天还听他们说城门开了的，哥哥，你不要骗我。” “我没有骗你。” 杨凡顿了顿，又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竟然在这个关头，把城门关了。” 杨刻坐回到床上去，小脸上也充满了不解。 他嘴里咬着拇指，眉头轻皱，思索着。 杨凡见状，猛地想起，自己一直想问他，关于天下局势的问题，顿时开口道：“小刻，你跟我说说，现在的大周皇朝是什么局势？” “什么……局势？” 杨刻有些发蒙。 “就是朝廷现在主要在做什么，我指的是影响很多人利益的事情。” 杨凡解释道。 杨刻恍然，沉思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我听父王说……” …… 就在杨刻讲述天下大势之时。 县衙，明镜堂。 县令张断高坐主位，身旁站着一个带刀侍卫，下方一人躬身道：“大人，莫真来信。” 侍卫走过去，把信拿过来，恭敬地递给张断。 张断正要看，忽然看了眼门口，对侍卫道：“你去外面巡逻，不可让任何人接近。” 侍卫应了声是，出去了。 张断看着侍卫出门，看他绕着明镜堂巡了一圈，又从门口经过，示意周围无人后，才收回目光，打开书信。 只见这封信没有敬称，也没有任何客套话语，上面写着： “杨刻身高四尺六寸，其贴身侍卫言中秋所量，准确无误。” 这段字写得十分工整，而且字体较小。 上半张信纸只有这一段话，空白了大片地方。 下半张纸用很大的字写着： “我的张大人！三月之后又三月，三月之后又三月，我都混成寨主了！你再不下命令，我可就打算收编其他山贼了，到时候你别想我再回去！” 这段话把下半张纸塞得满满当当的，而且笔走龙蛇，一气呵成，看起来十分漂亮。 “混成寨主”，和“别想我再回去”这几个字，更是重点突出，用笔稍重。 一股怨念仿佛从县外的山上，隔着层层距离扑面而来。 张断嘴角抽搐了下，将整张纸揉成一团，当场丢进火盆中，点火烧了。 看着火盆中火星点点，他沉思着，喃喃道：“身高对不上，那天夜里，杨刻的护卫火烧祠堂，手里抱着的果然不是杨刻。” 起初听见杨刻被烧死在祠堂里，他是有些惊慌的。 事实上，从马忠带着杨刻进城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两人进城了。 他原本想当做无事发生，放任杨刻二人坐船前往承平县。 可惜李淳挑明了此事。 杨刻身为皇帝钦点的要犯，既然被捕头发现了踪迹，张断就不得不下令搜捕。 为了搜捕杨刻，他也不得不持续封闭城门和码头。 这样一来，杨刻就逃不出去了。 那些日子，他一直在找机会，想要找到杨刻。 然而他被李淳和捕快们看得死死的，并没有多少机会单独行动。 当他听见祠堂被烧，杨刻身死的消息，惊骇之余，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照理说若是杨刻身死，叛军围城，迁怒之下，县公府也可能遭殃。 小林公又胆小又贪权，向来为风陵郡王所不喜。 叛军不太可能和小林公有交情。 那么县公府为何如此自信？在叛军极可能围城的情况下，竟然无动于衷？ 要知道，除却皇城禁军，风陵郡王的军队，可称江南第一。 县公府的兵与之相比，远远不如。 若是叛军真的攻城，一日内没有支援，可能就会被攻破。 因此，县公府必有倚仗。 正巧他听说过杨刻的名声。 杨刻自幼聪颖，性宽仁，知进退，胆识不凡，在风陵郡乃至附近几个郡的名门望族之中，是出了名的。 如此人物，被烧时竟哭喊求救，像是寻常孩子，直到被护卫劝诫之后，才不哭了，这不正常。 于是他秘密派人调查杨刻身高。 如今终于有回信。 被烧死的那孩子身高不足四尺六寸。 不是杨刻。 “好一招偷梁换柱！” 张断感叹道：“这就是我的生机所在！太守大人与新丰郡王斗智，无法脱身，派我来小林县寻求破局的机会，我决不能轻易退却！既有生机，当抢！当夺！” 劲装汉子说道：“大人英明！不过，杨刻只是一个孩子，没了护卫，他怕是早就落入县公府手中，这……如何抢夺？” 张断摇头道：“杨刻绝不在县公府中。” 第四十章 天下大势【加更求追读】 劲装汉子李代桃诧异道：“大人为何如此笃定？” 张断道：“试想，那护卫火烧祠堂，烧死自己和假杨刻，无非是为了遮掩真正的杨刻。” “真杨刻若在县公府，恐怕县公府不放出消息，我们一辈子也别想知道，何须他如此遮掩？” “县公府欲引叛军围城，无非是逼我离开小林县而已，并不需要做这个局。” “因此，杨刻必在另一股势力之中。” 李代桃皱眉道：“小林县之中，有哪一股势力，敢和县公府作对？” 张断道：“小林居作壁上观，快活楼左右逢源，林安镖局和县公府关系密切，唯有码头帮，背靠江湖四大门派之一的大河帮，并不怎么怕县公府。” 李代桃道：“大人认为是码头帮在搅局？” 张断手指在桌子上笃、笃、笃地敲着，沉思许久，摇头道：“码头帮没理由掺和这趟浑水。” “那……” “不需要猜来猜去了，无论杨刻在哪，县公府都会盯着。” 张断道：“李淳整天不是盯着我就是去快活楼，盯着杨刻的人肯定不是他，我问你，公子李赢最近在做什么？” “这……属下惭愧。” 李代桃低头道。 张断叹道：“小林县势力盘根错节，外来人难以自立，更何况只过了几个月，这也怪不得你。” 李代桃咬牙切齿道：“只可惜蛇头帮刚刚创立，就不知被谁灭了，还搭上了楚青和王老六，否则现在不至于如此被动。” 张断笃、笃、笃地敲着桌子，道：“这件事说起来确实蹊跷，张虎张狼失踪至今，杳无音讯。” “大人，当晚蛇头帮里的钱可都被抢走了，真不是您那侄儿干的吗？” “我把张狼接在身边教了几个月剑术，他虽然贪，但应当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 张断说话的语气也不是十分肯定。 毕竟多年未见，异乡重逢，他对张狼了解得并不彻底。 李代桃叹道：“我这段时间暗中调查，逐一排查当天和蛇头帮有过仇怨的人。” “其中只有一个叫杨凡的，有练过武。” “但他连武者都不是，而且前些日子加入了快活楼，在追打闹事者时，突发真心痛，险些身死，闹得沸沸扬扬。” “如此狼狈，不可能是他。” 张断闻言，随口问道：“突发真心痛，死了？” 李代桃忍不住笑道：“倒是侥幸没死，只是听说为了稳定情绪，竟自宫了。” 张断奇道：“哦？还有这种事！” “是啊，真是太愚蠢了。听说加入快活楼的打手都配有一女，虽然武道上从此难有进境，但好歹颇为享受，他去了一趟，却是连命根子都没了，呵呵……” 张断没仔细听他说话，沉吟半晌，道：“给莫真传信，带二百名强盗入城，试探李赢的位置。” “记得让他们全身着黑衣，头上绑白色头巾。” “头巾你去买新的，最好要亮白色的头巾。” 李代桃错愕道：“带二百名强盗入城？可是城门还关着。” 张断道：“东城门有我们的人，用钩爪从偏僻处翻城墙便可。” “县公府那边？” “我会摆出一副快要走了、最后捞一次钱的样子，麻痹他们，放心。” 李代桃看着张断云淡风轻的样子，欲言又止。 最终，他应了声：“是。” 转身去了。 张断也起身出门，对着在外巡逻的侍卫道：“传出消息，我要在小林居宴请本地豪强。” 侍卫道：“是！” 也转身去了。 水明坊。 小院房间之中，杨凡听完杨刻所说的话，终于明白了现在的天下大势。 原来当今天下，诸侯众多，其中九大诸侯更是闻名天下，正处于鼎盛时期。 而皇室却显现出衰落之兆，后辈子孙之中，出类拔萃者极少。 于是诸侯的存在便严重危及了大周天下。 二十年前，各诸侯在自己封地之内，便如国王一般，所有权力都收归己有，皇室完全插不进手。 当时先皇周武帝还在世，察觉到危机，果断出手，严格推行郡县制，将诸侯的权力收回一部分。 诸侯们当然不会任由皇室胡来，欺周武帝已老迈，激烈地反抗。 谁知周武帝暗中纠集了朝廷的高手，灭了最强大的一路诸侯。 于是众诸侯噤若寒蝉，明面上不敢再反抗。 五年后，大周天下已彻底施行郡县制，诸王都改封郡王或县公。 就在周武帝大刀阔斧，想要对诸侯们的兵权下手时，他驾崩了。 新皇继位，遵循先皇的遗志，要削诸侯兵权。 然而新皇的威信岂能比得过周武帝？ 再加上众诸侯怀怨已久，这次并不退让，双方明争暗斗。 天下大乱。 前些日子，江北宁安郡王传信，邀风陵郡王参加纵横大会，相约联合，共反朝廷。 被风陵郡王严词拒绝。 后来不知为何，风陵郡王府二公子竟去参加了纵横大会。 再后来，便是皇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了风陵郡王府。 九大诸侯从此变成八大诸侯。 杨凡摇头道：“这次皇室灭风陵郡王，和二十年前周武帝灭诸侯如出一辙。” “然而现在的皇室，比起二十年前，更加衰微。” “诸侯们会像上次那样被震慑住吗？” 天下愈发乱了。 杨凡看着杨刻，心中暗叹。 没想到如今天下是这样的局势，这种矛盾根本不可调和啊！ 这场大乱估计要持续几十年。 直到皇室平定天下，或是一方诸侯强势镇压所有势力，一举建立新皇朝为止。 身处其中，他该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全呢？ ‘多想无益，还是先解决眼前的困境！’ 此时此刻，杨凡心中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叛军逼近，而城门紧闭？ 除了因为城门关闭有一些怨气之外，县城内的气氛一如既往。 这表明，县令或县公府的人并没有逃跑。 否则，城里的四大势力必会收到风声，也就不会表现得这么平静。 那么，县令也就罢了。 县公府是有着什么样的底气，敢抵挡风陵郡王的兵？ 杨凡沉思良久，忽然看着杨刻，问道：“小刻，风陵郡王和小林公的关系如何？” 第四十一章 束手无策【求追读】 杨刻摇头道：“父王和小林公并无往来。” 杨凡沉吟着，又问：“小林公有没有可能，和叛军有联系？有交情？” 杨刻眉头轻皱，咬着拇指，使劲想着。 忽然眼睛一亮道：“我想起来了！父王曾说过，小林公又胆小又贪权，虽然狡诈，但既无英雄豪杰之气概，又无壮士断臂的果决，偏偏却是一方诸侯，在乱世之中，难以久活。我想将军们应该不会和他有交情。” 杨凡深吸一口气：“既然如此，那我们危险了。” “为什么？” “既然县公府和叛军没有交情，那么他们的倚仗是什么？” “什么？” 杨凡看着他道：“极可能是你。” 杨刻脸色微变道：“我？可是，‘我’不是死了么？” 杨凡叹道：“县公府在小林县，可谓是一手遮天，也许，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们。” 杨刻闻言一惊，四下看了看，只觉原本能够为他遮风挡雨的屋子，一下子变得四面漏风，危机四伏。 杨凡道：“更何况，马师傅的计策虽然绝，但仓促之间，他去哪里找来和你差不多的孩子？大火之中面目全非，靠脸是认不得，但身高、手脚的长短，却骗不了人。” 听到这，杨刻已经冷静了下来，忽然道：“如果是这样，那么将军们就是他们故意引来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杨凡回想起灭帮之事事发后，他和众打手在蛇头帮大院时，看到的李淳和林峰的作秀，又想起捕快们在街上搜捕杨刻时的敷衍。 他淡淡道：“很简单，新任县令和以往的县令不同，他是真的来和小林公作对的。” “叛军攻城，造成伤亡，县令就要掉官帽子。” “除非县令击退了叛军，立下大功，但这是不可能的。” “别说叛军是风陵郡王的军队，就是普通的逃兵，县令也打不过。” “因为兵权在县公府手中。” “至于县令，呵，连衙门的捕快都不是他的人。” 杨刻道：“既然如此，哥哥，把我送到县公府，这样就不会连累你们了。” 杨凡摇头道：“你虽然聪明，但还是有些天真。” “我知道了这么多，县公府不会放任我活着的，至少，我会被控制起来。” “至于何存他们，更加活不了。” 杨刻有些着急了，说道：“那，那把我送给县令呢？” 杨凡道：“也许我们还没走到县衙，就被抓起来了。” “哥哥，那怎么办？” 杨刻嘴巴一扁，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杨凡。 他不是在为自己担心，只是怕连累他们。 杨凡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小刻，有时候，我们没得选择。” “县令敢来斗小林公，应当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 “先看他出什么牌。” 说完，拉着杨刻出了房间。 何存迎上来道：“师父，怎么样了？” 杨凡看见瘦猴等人都在院子里忙活，杀鸡的杀鸡，宰鹅的宰鹅，问道：“这是？” 何存憨憨的笑了笑：“这不是，师父说这次过来要正式收我为徒嘛，我就想着，我没什么可以孝敬师父的，至少做一顿好菜给师父吃。” 杨凡点头道：“有心了，好，那我就等着吃大餐了。” 何存嘿嘿一笑：“好嘞！师父，我也去帮忙。” 便转身去了。 杨凡道：“小刻，你安心待着，我去外面看看。” 于是出了院门，拐了个弯，来到一个巷子中。 风从巷子那头吹来，带来一些不那么好闻的气息，那是城北巷子里特有的、混杂了血腥味等诸多气味的味道。 不过此刻巷子里没人，很安静。 杨凡走到阴影处，一家关着门的小屋前，坐在一块充当门槛的石头上。 感受着石头的冰凉，杨凡深吸一口气，心中想着，束手无策的境况真令人不爽啊！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他闭上眼睛，回想着这段日子以来经历的所有事情。 忽然，他想到一直被他忽略的一个人。 杨家老祖宗。 据马忠说，老祖宗是凝丹真人，哪怕放眼天下，也可称为绝顶高手的人物。 若是能够找到他，或许此局可解。 但怎么找呢？ 没有任何头绪。 时间也可能来不及了。 杨凡心里闪过诸多念头。 良久。 他忽然站起来，绕着周围几条街坊走了一圈。 再度回到巷子里，默念：“因为我找了好久的杨家老祖宗，所以我终于知道了他的位置。” 说完，他静静等着。 因果道种毫无反应。 “果然不行。” 杨凡摇了摇头。 因果道种不是涌出能量后退回，而是跟上次尝试给何存治手一样，毫无反应。 这证明不是因果本源不够，而是因果道种做不到这种事情。 “果然目前只能影响到我自己吗？” 杨凡心想：“也不知道这道种什么时候能蜕变，蜕变后又会多出什么变化？” 这时，瘦猴探头探脑地走过来，恭敬地道：“杨师原来在这里，饭已经快做好了，恩公让我们出来寻杨师呢。” 杨凡笑道：“麻烦了。” 和瘦猴一起回了院子。 何存带着众兄弟迎出来，接了杨凡进院子，又让瘦猴去叫回刚刚出去找杨凡的其他人。 院子里已经摆了一大桌子菜，整个院子张灯结彩的，甚至墙上有的地方还贴了些喜色剪纸，也不知道剪的是什么物件，显得不伦不类。 何存请杨凡进了客厅，上座，自己扑通一下给杨凡跪下，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 说着，笃笃笃磕了三个响头。 众兄弟与杨刻都在围观。 杨凡道：“好，从今天开始，我正式收你为徒。” “入我门下，只有三条规矩：一不得背叛师门，二不能同门相残，三不许随意惹是生非。” “除此之外，礼节精简，无须早晚请安。” 何存忙道：“是，师父。” 杨凡扶他起来，笑道：“好，吃饭，我也没有什么好送你的，饭后教你开山拳的练法。” 何存混过码头帮，隐约听说过练法和打法的区别，闻言大喜道：“多谢师父！师父果然深藏不露！” 杨凡呵呵一笑，招呼众人吃饭。 饭后，他将开山式教给了何存，又让他演练了一遍开山拳，将原主之前所传谬误之处，一一指点出来。 何存顿时感激涕零。 临别时，他问：“师父，开山式不能传给众兄弟是？” 杨凡本想说不要随便传出去，转念一想，现在大家都危在旦夕，藏这个好像没什么意义。 顿时，他心里有些烦躁，道：“既然已经试探过，都是自己人，就传。” “但记住一点：我只认你一个徒弟，其他人跟你学的，你要负责管好。” “若他们日后犯下大恶，你要负责清理门户。” 何存肃然道：“是，师父。” “我回去收拾些衣物，接下来住你这边。” “随时恭候师父！” 杨凡转身走了。 出了巷子，不经意间看见巷子口茶水摊里，有个黑衣人正在喝茶，头上戴着斗笠，垂着黑帘，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是早上的那个人。 他也住附近？ 杨凡眉头微皱。 心里隐约感觉不舒服，却又发作不得。 他面无表情地走了。 一路上，由于又封闭了城门，很多人无所事事，就在街上闲聊，抱怨着生意做不下去，说着家里孩子病了都没钱看大夫了。 到了城东铁竹巷，杨凡来到自家门前，一推门，只见一个穿黑衣戴白头巾、满脸横肉的大汉狞笑着看着他：“杨凡是，自宫了没几天这么精神？嘿嘿，我也去过快活楼，知道你为什么使这个手段！不过，你今天到头了！” 杨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大汉眉头微皱，随即冷笑道：“蛇头帮是……” 他说着话，就要去拿身旁的刀。 “是你妈！” 杨凡一拳轰出。 啪！ 击中大汉胸口，直接凹陷了下去，大汉大口大口往外吐血，摔在地上，瞳孔涣散。 “空，空气，炸响……” 第四十二章 杀杀杀！【求追读】 鲜血流了一地。 杨凡淡漠地看着地上大汉的尸体。 随即打开了个人面板。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精通20），开山式（熟练92） 【因果】：卖柴往事（1） 【因果本源】：5 因果本源增加了2点。 因果来自于地上这个大汉，名称没来得及看，这会儿也顾不得观想因果道种了。 “是强盗。” 杨凡很快猜到了大汉的身份。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杨凡目光微闪，身子悄无声息后退，站在门后。 “大牛，你怎么这么慢！虽然老大说要找借口闹事，但你也不能只盯着那个穷鬼，我们去抢一些富……什么？” 说话间，那人已来到门口，看见了地上大汉的尸体。 “大牛！大牛！” 那人冲了进来，急声道：“怎么会这样，谁杀了你？可恶啊！可恶啊！” 说话间，忽然察觉身后不太对劲，他猛地转过头，看见了躲在门后的杨凡。 这精瘦汉子脸色狰狞起来：“大牛连刀都没拿起来，你暗算了他？你是谁！” “杨凡。” “你就是杨凡，你这个贱种，居然杀了大牛，不可饶恕！” 他满含怒气，冲到门边一脚踹去。 杨凡脚步微动，闪身躲过，猛地扑到他身前，轻轻一拳打出。 呼！ 风声呼啸。 汉子肚子上被打了一拳，顿时胃里翻滚，疼痛难忍，捂着肚子躺下，不可思议地道：“不可能，怎么会是武者，而且明明说自宫了……”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精通20），开山式（熟练92） 【因果】：卖柴往事（1），不自量力的复仇二（2） 【因果本源】：5 杨凡猛地一脚踏下，将他踏得吐血。 有将他的刀踢到一边，让他拿不着。 随即重重踩着他的手，碾了碾。 “啊！！！你这个贱种，放开我，放开我！” 这人惨叫着。 杨凡一只脚稳稳踩着他的手，另一只脚霍地踢出。 咔！ 这人嘴上的牙崩了大半，鲜血淋漓。 他惊恐地看着神情淡漠的杨凡，浑身颤抖着，终于不敢再骂了。 杨凡见状，这才分析起个人面板上的信息。 ‘不自量力的复仇二，说的就是脚下这个人。’ ‘既然有二，那么就有一，想必地上尸体的因果就是：不自量力的复仇。’ ‘明明是一伙人，却没有整体的因果，和蛇头帮的情况不同。’ ‘这是因为这伙人原本就不是冲着我来的？’ ‘蛇头帮目标明显，就是那条街的商贩，所以我虽然是被张狼张虎欺负，但也产生了对蛇头帮的整体因果。’ ‘这次既然因果名为复仇，显然是这两个人的个人行为。’ 杨凡念头转了几转，就明白了几个因果之间性质不同。 只不过。 若真是个人行为，在城门紧闭的现在，这两个初入武道的强盗，是如何进城的？ 杨凡拉过一条小木凳坐下，从身上拿出一把小刀，在这人脸上比划着，问：“进城的强盗有多少人？” 汉子闻言，心里属于强盗的那股子逆反心理一下子就上头了，脱口而出：“进你——” 他刚刚说了两个字，脸上瞬间一凉，然后一热，一痛，最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脸被划了。 他怒视杨凡：“你！” 话音未落，只觉脸上骨头被刺了一刀，剧痛难忍。 这是真的在刮骨啊！ “痛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别用刀了，别用刀了！” 汉子连连痛呼。 杨凡道：“好，不用刀。” 说完，拿过桌上一把做木屐的短柄斧，高高提起。 汉子见状，惊恐道：“不！不！饶命！好汉饶命！” 砰！ 杨凡将短柄斧子丢下，淡淡地问：“肯说了么？” 汉子连忙翻过身来，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几个头，道：“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然后便跪伏在地上，把头埋得低低的，哪怕脸上鲜血流进眼睛里，刺痛无比，也不敢抬头。 “进城的强盗有多少人？” “两百个。” “谁给你们开的城门？” “没有开城门，我们是用钩爪爬翻墙进来的。” “内应是谁？” “你怎么知道有内应……” 刚说完，杨凡的刀已经在他后颈上削了一刀。 鲜血迸溅。 “是，是李代桃！” “李代桃是谁？” “我我，我不知道，只知道，知道是寨主的朋友，好像是个很厉害的人。” “你们是哪个山寨的？” “原本叫清风寨，最近改成了三月寨。” “寨主是谁？” “莫真，二十七八岁，来我们山寨快一年了。” “很好，学会抢答了，给你奖励。” “这就不用……啊！饶命，饶命！” “继续，楚青和王老六是你们山寨的人？” “对，楚青，楚青是寨主带来的人，王老六是我们六当家的。” 杨凡闻言，扭头看了眼地上的尸体，问：“那个大牛，和王老六关系很好？” 汉子忙道：“对，他的武艺是六当家教的，对六当家非常感激。” 杨凡微微点头。 所以三月寨寨主莫真带着强盗们进城捣乱，大牛却偏偏来到这个穷人聚集的铁竹巷。 就是为了蹲他，想为王老六报仇。 而眼前这个汉子显然和大牛关系很好，所以和他一起过来了，看见大牛被杀，也想为他报仇。 ‘不自量力的复仇……’ ‘既然有一有二，那么就可三可四。’ 杨凡心里正烦闷着，没想到这些强盗刚好撞上来，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杀杀杀！ 杨凡心里一股火焰升腾。 呼！ 他一脚踩在汉子头上，问：“你们寨主带着你们进城干什么？” “啊！好汉饶命，饶命！寨主没说，只让我们各自找借口抢钱，闹得大一些。” 汉子慌忙答道。 杨凡眉头微皱。 他本以为三月寨是趁火打劫，悄悄发一笔财，没想到竟然要闹大。 这是要干什么？ 不怕惹怒衙门或县公府吗？ 还是说…… 本身就是在试探？ 杨凡沉思着，道：“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没有什么朋友，会为你报仇？” 汉子道：“为什么……呃，有，有！有的！” “你最好想清楚，要是没有，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有！真的有！附近就有一个。” “很好，我要你把他引过来。” 杨凡收回了脚，让他起来。 汉子战战兢兢地爬起。 只见他此刻脸上骨头森森，鲜血淋漓，后颈、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几个伤口，都流出了鲜血，看起来十分瘆人。 但他的脸色却是畏畏缩缩，也不敢看杨凡，低着头道：“要引他过来？” 杨凡道：“是的。” “我要是引他过来，你能放过我吗？” “可以。” 汉子得到答复，咬咬牙，狰狞地道：“好！” 第四十三章 四当家 铁竹巷。 杨凡跟在汉子身后，慢慢走到巷口。 到了现在，杨凡才发觉，巷子里太静了，而且左右两边的屋子里，隐隐散发着血腥味。 他走到一户人家前，从门缝中看进去。 只见里面一家三口都躺在血泊中。 他又看了几家，都是如此。 铁竹巷中本来就只剩下寥寥三四户人家，今天几乎死绝。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森冷地看着前面一瘸一拐走路的汉子。 到了巷子口，杨凡往外一瞧，只见街上寂寥无人。 隐隐听见附近哪条巷子有吵闹声、哭喊声。 汉子还想再往前走，杨凡道：“就站在这里，把他引来。” 汉子立刻止步，喊道：“阿胜！阿胜！救命啊，阿胜！” 他喊了几声，旁边一条巷子顿时跑出来一个胖子，看见汉子浑身浴血，脸色大变道：“你怎么了？” 汉子正想说话，杨凡拖着他一只手就往回跑。 胖子阿胜怒道：“你个穷鬼，狗杂种，住手！把他放下！” 他快步往前追。 “啊！！好痛！好痛！我的脸，我的脸！” 地上被拖着的汉子连连惨叫，他露出骨头的脸时不时在地上摩擦，痛得他几度晕厥，却又很快被痛醒。 阿胜在后面看到，更是惊怒：“王八蛋，你给我住手啊！信不信我杀你全家！” 终于，杨凡回到自家屋前，将汉子扔了进去，转身看着阿胜。 “去死！” 阿胜暴喝一声，一拳打来。 他身子肥大，再加上已是练力境武者，这一拳风声呼啸，气势逼人。 杨凡站着不动，等到拳头扑面，阿胜招式用老之际，突然蹲身下踢。 咔！ 只听其小腿骨裂声响，整个人失去平衡，痛呼倒地。 杨凡不等他爬起身来，猛扑过去，一个重重的肘击，将他胳膊打断。 “啊！” 阿胜惨叫，浑身颤抖着，恐惧地仰起头，看着杨凡。 杨凡道：“有朋友吗？” “什么？” “我问你有没有朋友，有没有肯为你报仇的朋友。” “有！有！就是……他。” 阿胜犹犹豫豫地指着屋里的汉子。 汉子此刻脸上、身上全是沙土，是真正的灰头土脸。 他的伤口被沙子填满，倒是不流血了，只是结了一层层血沙，看着就很痛。 他看见阿胜指着他，微微低下了头。 杨凡道：“看来他不肯为你报仇，还有吗？” 阿胜听着这话，想起刚才的一整件事情，忽然明白了什么，怒视着汉子道：“畜生！你这个畜生啊！” “看来你没有了。” 杨凡遗憾地道，手中小刀猛地下插。 “呃！畜……生！” 阿胜捂着脖子的刀，眼睛直勾勾盯着汉子。 呲。 杨凡拔出了刀，任由刀尖滴血。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精通20），开山式（熟练92） 【因果】：卖柴往事（1），不自量力的复仇二（2） 【因果本源】：7 看着因果本源又增加了2点，他问：“还有没有？” 阿胜身子一抖，看着杨凡淡漠的眼神，他又是恐惧不安，又是惊疑不定。 他完全猜不透杨凡到底想做什么。 到最后他真的会饶了自己吗？ 他刚浮起这个念头，便见杨凡脸色一沉。 他咽了咽口水，连忙道：“有，有！不过，不过这边没有了，要去另一条街坊。” 杨凡拿了条绳子，把他绑了，说道：“带路。” 汉子勉强站了起来，走路摇摇晃晃，但看见杨凡没有丝毫要扶他的想法，只好靠着墙，一步一步往前挪。 “快点！” 杨凡催促道。 汉子只得加快脚步，加快地挪。 很快，他的衣服破了，皮也被磨破了，一路走去，在墙上留下了一条血迹。 ‘这样就没什么精力耍心机了。’ 杨凡心道。 跟着汉子出了巷子，来到街上。 此时此刻，周围到处都是呼喝之声、打骂声、哭喊声。 杨凡让汉子避过那些人，专走寂静无人的小巷。 不一会儿，路过豆腐摊摊主的家。 家门大开，家里乱成一团，一家四口被横七竖八搬到床上，早已没了声息。 杨凡顿了顿，帮他们关上了门，让汉子继续往前走。 走过一条条街巷，杨凡发现，城内已经被强盗占据。 铁竹巷附近还算好的，毕竟穷，强盗去的少。 其他地方，尤其是住着大户人家的地方，才是强盗扎堆。 抢劫，杀人，去下一家。 仅仅二百名强盗，就仿佛已让小林县沦陷。 杨凡没有见到任何一名捕快或是士兵的身影。 汉子靠着墙挪着，走着，感受到身后跟着的杨凡越来越沉默，他都能想象得出，杨凡的脸是如何阴沉。 他担心杨凡走得不耐烦了，忽然又给他一刀，连忙又加快了脚步。 嘴里说着：“快到了，快到了。” 鲜血混杂着些沙子，沿着墙流下，慢慢风干，留下一道道或长或短的血痕。 又过了一会儿，始终找不到他的朋友。 汉子心脏怦怦猛跳，他嘴唇干裂，眼前发晕，神情惶恐，身后的杨凡虽一语不发，却给他巨大的压力。 这时，巷子口忽然有两个人从拐角处转进来。 汉子见了其中一人，顿时大喜，嘴里喊道：“四当家的！” 他用尽所有力气，拍了拍墙壁，整个人借势往前一窜。 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他终于哭了出来：“四当家的，好痛啊，好痛啊！他，他是个妖魔！妖魔！” 汉子手脚并用，爬到四当家的脚下，抓着他的脚道：“四当家的，帮我报仇啊，报仇！” 四当家身材高大强壮，长了个三角眼，眼神阴狠，气势十足。 他一脚踢开汉子，道：“没用的东西！” 这时，巷子另一头，一个矮胖个子堵住了杨凡的去路。 四当家的上前几步，对着杨凡笑道：“三月寨四当家，你可以叫我四爷，身手不错，贵姓啊？” 杨凡道：“杨凡。” 四爷笑道：“挺有个性，四爷喜欢，加入我三月寨，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想玩女人，就去快活楼，怎么样？” 杨凡道：“不怎么样。” “很好！” 四爷抬起右拳比划了下，说道：“我也不难为你，和我对一拳，还能走，我就让你走。” 话音落下，他猛地扑过来，一拳轰来。 啪！ 空气炸响！ 第四十四章 时也，命也！ 杨凡听到四爷的话时，就见四爷身后那个强盗玩味地看着他笑。 啪！ 空气炸响的声音响起，把他的目光拉回来。 杨凡同样一拳挥出。 呼！ 风声呼啸！ 力量之水平，高下立判。 巷子里，两人双拳接近，眼看着就要对上。 就在这时，四爷竟收回了拳头，另一只手紧握成拳，猛地轰去。 他脸上带着残忍、戏谑的笑容，好像将杨凡玩弄于鼓掌之中。 然而就在这时，他看见，杨凡也收回了拳头，另一只手霍地打出。 阳光照在杨凡的手上，闪耀着金铁的光辉。 是刀锋！ 呲。 四爷的手被小刀刺中，巨大的力量之下，食指、中指瞬间被割断，手掌被削了一大片肉，鲜血喷溅而出。 “啊！” 四爷惨叫一声。 “该死！” 四爷怒吼一声，抬脚就朝杨凡踢去。 啪！ 空气炸响之中，杨凡闪身避开。 他原本只是正常的变招，所以才藏着力量，并未料到四爷要耍这个心机，没想到却是阴差阳错，被他一招取得了优势。 闪身躲过四爷的一脚，杨凡一拳击出。 啪！ 空气炸响。 四爷脸色一变，这才知道杨凡刚才藏了力量。 他想也不想，完整的那只手猛地轰出，想要和杨凡来一次真正的对碰。 杨凡手上不停，身子忽地蹲下，躲过重击的同时，拳头直击四爷大腿。 四爷狞笑一声，脚步一晃，已往后退了一步，随即躬身下击，拳头狠狠击中了杨凡的手腕。 咔！ 杨凡手腕断裂，一股剧痛瞬间让他头皮发麻，浑身失力。 这个四当家变招居然如此之快！ 而且还是在另一只手重伤的情况下。 这和杨凡早有预备的蹲身变招完全不同，不是一个层次的。 哪怕他反应得过来，身体也不应该调整得过来才对。 ‘无意而动，自然勃发！’ 这一瞬间，杨凡想到了描述练力境上层境界的这两句话。 三月寨四当家的是练力境上层境界的武者，而不仅仅停留在空气炸响！ 杨凡脑海中念头千回百转，现实中只是一息时间。 “嘿！” 四爷看见杨凡受了重创，身体失去平衡，已经暂时失去战斗能力。 “原来你战斗经验不多。” 他狞笑一声，左手被削的疼痛让他心中燃起熊熊怒火。 他猛地上前一步，右腿高高抬起，要使一招重劈腿将杨凡狠狠地踢成傻瓜。 谁知就在他将腿抬到最高，将落未落之际，杨凡霍地跃起，用那只本应骨头断裂的拳头击中了他的脸。 啪！ 啪！ 空气炸响与脸骨爆裂的声响几乎同时响起。 这一刻，前方巷子口站着的强盗和躺在地上的汉子，后方的矮个子，以及被正面击碎脸骨的四爷，心脏都跟着这两道响声狠狠地颤抖着。 砰！ 四爷倒在地上。 “四爷！” 前后两名四爷的亲信大喊一声，手持长刀冲了过来。 杨凡道：“给你钱。” 从怀中逃出十几两碎银丢向前面的人。 随即看也不看，转过身寻矮个子。 只见矮个子已跑到他身前，手中长刀斜斜下劈，几乎封死了他的所有闪避的路。 然而杨凡并不闪躲。 他看准刀锋的方向，身子不闪不避，猛冲过去。 因为怕手臂被直接斩断，他特意抬起了胳膊。 只听呲的一声，杨凡左肋被划出一道口子，鲜血迸溅，骨头森森。 但这时，杨凡已冲到矮个子面前，一拳轰出。 “什么？” 矮个子震惊地看着他。 啪！ 矮个子的脖子被打中，整个脑袋都软趴趴挂在了肩膀上，当场倒地死亡。 身后风声呼啸。 眼角余光瞥见刀锋袭来。 杨凡拿了矮个子的刀，转身一挥。 锵！ 两刀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杨凡力量较大，这一挥又使出了全力，直接将那强盗震得虎口裂开，长刀坠地。 “不要钱就去死！” 杨凡一刀砍下，当场将他斩死。 “疯子，妖魔！疯子，妖魔！” 被四爷踢到角落的汉子望着杨凡提刀慢慢逼近，恐惧地说道：“你，你是个疯子！妖魔！” 眼见杨凡站在他面前，慢慢提起了刀。 汉子哭着颤抖地道：“你，你不是说，会放过我吗？” 杨凡一言不发，正要斩下。 突然。 只听头上有人说道：“他已经废了，何必杀他。” 杨凡猛地抬头看去。 只见屋顶上坐着一人，百无聊赖地玩着瓦片，他的手放在瓦片上轻轻一震，就将其取了出来，在手上把玩了会儿就放到身旁，已经放了好几个了。 汉子听见他的声音，仰头惊喜道：“寨主！寨主救我啊，寨主！” 三月寨寨主，莫真？ 啪！ 一块瓦片从天而降，正正击中了汉子的腿。 “闭嘴。” 汉子忍不住痛呼了一声，随即便死死闭住了嘴。 “你把他放了，我让你走，如何？” 莫真说道。 汉子闻言，神情无比的惊喜，他狞笑着望向杨凡。 却见这时，杨凡脸色淡漠地看着他，手中长刀霍地挥下。 “不！” 汉子惨叫一声，便把脖子一歪，死了。 脸上还残留着十分的不可置信。 他想不通，寨主都已经来了，甚至已经为他求情了。 为什么杨凡还敢挥下这一刀。 为什么？ 他凭什么？ 他死不瞑目。 屋顶。 莫真看见杨凡杀了汉子，沉默了下，问道：“你就是那个杨凡？” 杨凡道：“不错。” 莫真将瓦片一个一个又叠了回去，然后站了起来。 杨凡以为他要跳下来动手了，正警惕着。 没想到，莫真转过身，慢慢地离开了。 “时也，命也！” 屋顶传来莫真悠悠的轻吟声。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精通20），开山式（熟练92） 【因果】：卖柴往事（1） 【因果本源】：10 “真的没有因果。” 杨凡眉头微皱。 他本来以为这个莫真和那个四爷一样，说一套做一套，没想到竟真的就这样走了。 因果道种不会骗人。 既然没有因果，就说明莫真并没有把他当敌人。 当着他的面杀了那么多强盗，甚至其中包括练力境巅峰的四当家，莫真竟然完全没有当回事么？ “这个人，有些奇怪。” 杨凡喃喃道。 “为，为什么，你的手，明明已经断了，断了……” 地上，四爷浑身颤抖着，说着话。 他脸上不停地流着血，但他不管不顾，拼命地转过了头，用那只没被打爆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杨凡。 杨凡道：“因为我身强体健，所以我的手腕很快恢复了。” 四爷听了这话，脸上哗啦一下鲜血大口大口喷了出来，宛如小型喷泉。 他身体剧烈颤抖着，指着杨凡道：“你，你，你！！！” 他上半身猛地抬起，脸上鲜血喷洒，瞬间成了血人。 喷出的鲜血仿佛将他最后的力气也带走了，他重重地摔落回去，很快没了声息。 他被气死了。 第四十五章 黑衣人 “因为我身强体健，所以我左肋的伤也很快就好了。” 杨凡刚刚念完。 因果道种的能量喷涌而出，他左肋的疼痛感很快消失。 低头一抹，将鲜血抹掉，只见皮肤光滑如初。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精通20），开山式（熟练92） 【因果】：卖柴往事（1） 【因果本源】：8 打开面板一看，只见因果本源果然又少了2点。 “第一次被王老六用饭碗当暗器打伤，只用了1点。” “这次手腕的伤和刀伤却用了2点，应该是由于伤到了骨头的原因。” “一次2点，真是太浪费了。” 杨凡有些肉疼。 虽然这次的三个“自不量力的复仇”因果让他赚了6点，四爷的“猫捉老鼠”让他赚了3点，加起来9点。 再加上原本留下的3点，总共有12点。 看起来是挺多的。 但是手腕和刀伤就用掉4点，算起来，这次只赚了5点。 事实上，手腕是没办法，不治疗当场就得被四爷劈腿打死。 刀伤却是可以用药慢慢养好的。 只是需要的时间太多了。 现在城里强盗众多，而且接下来几天又可能发生剧变。 他不能让自己处于虚弱的状态， ‘总之，算是少有收获！’ 打了这几场，他心里的烦闷也去了大半。 他长舒了一口气，将刚才扔出去、散落在地上的十几两碎银捡了回来，然后又搜了搜四爷和另外几名强盗的身体，竟得了一百两银票和二十几两银子。 ‘这才刚刚开始，就抢这么多了，这四当家搜刮倒是厉害。’ 杨凡心想。 随即又想起四爷刚刚的那一次变招。 ‘原来无意而动、自然勃发就是这样，确实可怕，比单单的空气炸响强多了。’ ‘而且除非交手，否则很难看出敌人是否已经到了练力境上层境界，难以提防。’ ‘我现在有8点因果本源，也许可以试着能否突破到上层境界。’ 杨凡心中做着打算。 随即他转身出了巷子，小心地避过强盗们，走向铁竹巷。 既然已经被莫真发现了，那么便不能再杀强盗贪因果本源了。 刚才见了一面，杨凡怀疑莫真已经是养气境的高手。 也就是马忠那个级别。 这种级别的高手，再加上战斗经验丰富，他哪怕凭借着因果道种的出其不意，也很难打赢。 不过，既然莫真不打算为四爷他们报仇，那么他也应该做得干净些。 回到铁竹巷自己的屋中，他将屋里大牛的尸体搬了出来，拖到另一户人家中，将几具尸体摆了摆，做出一副同归于尽的样子。 然后回到自己家，收拾清洗了几番。 把家里弄干净后，他又将桌椅等物都掀翻了，做出一副强盗入门抢东西的样子。 最终，他拿了几套换洗衣服，便把门稍微掩上，也不上锁，就转身走了。 一路穿街走巷，回到城北。 城北原本就混乱，现在强盗来了，就仿佛一团火，将城北直接引燃。 随便走进一条巷子，都可能碰见有人拦路抢劫，或者正在杀人。 抢劫的不止是强盗，被抢的也不止是平民。 强盗、帮派弟子、大户人家的护院以及平民混杂在一起，你打我，我抢你，乱成一团。 杨凡一路躲避着来到水明坊。 在街上走了没一会儿，就见到街上一个摊贩正被两个强盗持刀抢劫。 巷子口的茶水摊里，摊主已经吓得跑掉了，摊子却来不及收。 客人也几乎都跑光了，只剩下一个黑衣人，还在那里悠闲地喝着茶，吃着花生。 那黑衣人头上戴着斗笠，斗笠上垂下黑帘，看不清他的脸。 杨凡见了，眉头一皱。 又是这人。 这人不用干活吗？ 在这里喝了一整天的茶？ “嘿嘿，把钱掏出来！” “这种情况还敢出来摆摊，你胆子很大嘛！” 两个强盗冷笑着，威逼着摊贩。 两人手中长刀晃了晃，那摊贩就吓得跪下了，连连磕头道：“大爷们饶了我，我家里老母亲重病，实在需要钱治病啊！” 其中一名强盗闻言，一脚把他踢得在地上翻滚，怒道：“我管你什么老母亲小母亲的，快把钱交出来，否则，你就去死！” 另一名强盗喝道：“跟他废什么话？打死直接抢就好了。” 摊贩闻言，恐惧地道：“别，别杀我，我给你钱，给你钱！” 说着把手哆哆嗦嗦地伸进怀里，要掏钱。 然而因为紧张得颤抖，掏了几次还没掏完。 强盗狞笑道：“你动作太慢了！” 说着，手中长刀往下猛地一劈。 “啊！” 摊贩大叫声中，只听“当”“锵”的两声响，长刀坠地。 后面一声响是长刀落地的声音，而前面那一声，竟是一根筷子击中长刀产生的异响。 强盗半边身子都麻了，和同伴怒而转身，看向茶水摊里的那个黑衣人：“你是谁，敢坏老子的事！” 杨凡此刻已经小心地避过街上那两个强盗的视线，走进了巷子里。 刚在巷子里走了没几步，就看见黑衣人大展身手。 这人居然有这样的实力？ 他停下了脚步，目光闪烁着，悄悄观察着局势。 只见黑衣人站起身，手里拿着另一根筷子，看着两个强盗。 他微微仰着头，目光似乎盯着两个强盗头上亮白色的头巾，说道：“你们干这种事情，也要穿得这么显眼吗？你们难道不怕被别人发现？” 强盗们愣了下，随即嗤笑道：“没见官府都没敢出来管吗？老子想穿什么穿什么，你他妈谁啊，你管得着吗！” 黑衣人叹了口气，拿着筷子，慢慢走向两个强盗。 “你们真的不怕有人看你们不爽，出手教训吗？” 两名强盗对视一眼，道：“这是个傻子。” “不过，这傻子挺有实力。” “怎么说？” “弄他！” “好，我们两个一起上，他就一根筷子，吓唬谁啊！” 长刀被击落的强盗微微点头，弯腰拿起了刀。 眼见黑衣人已经到了近前，他对另一名强盗喝道：“上！” 说着，拿着刀就往前一劈。 “好！” 那同伴大喝一声，正想跟上。 谁知身旁的强盗手中长刀往黑衣人一丢，整个人转身就跑。 第四十六章 县令宴请众豪强 “我他妈！你这个怂货！” 强盗破口大骂。 心里也没底了，正想跟着转身跑掉。 就在这时，只听“锵”的一声，黑衣人竟用一根筷子将丢向他的长刀挑落，自身毫发无损，脚步一晃，就到了他身前，用筷子朝他胸前点来。 强盗心中大惊，手中刀往上格挡。 唰！ 长刀毫无阻碍地经过胸前。 只见黑衣人竟收回了筷子，似是不敢和他的刀相碰。 强盗大笑：“筷子就是筷子，刀就是刀！” 正说着，只觉胸前剧痛。 他眉头大皱，低头一看。 心口一点红。 原来，黑衣人在他手中长刀到达胸口之前，就已用筷子点中了他。 只不过，黑衣人速度太快，以至于他没有反应过来。 砰！ 强盗倒地，不动了。 这时，另一名强盗才跑了数丈之远。 黑衣人手中筷子一甩，咻的一声，已至强盗头顶。 “啊！” 强盗感觉到头顶一空，以为自己脑袋被刺破了个洞。 正惊叫着，忽觉头上竟不痛不痒。 定睛一看，身前几丈之外，筷子将一张亮白色头巾钉在地上。 他摸了摸头，头巾果然不见了。 他不敢回头去看，嘴里喊着：“多谢好汉饶命，多谢好汉饶命！” 灰溜溜地跑了。 黑衣人看着他跑掉，并不追击，只道：“这样看起来舒服多了。” 说着，转过头来，望向小巷。 只见那里空无一人。 黑衣人沉默了会儿，继续回到茶水摊，自顾自拿了双新的筷子，吃起了花生。 被救下的摊贩走过来，给他磕了几个头，收拾东西走了。 他并未理会，拿起一碗茶慢慢地喝着。 巷子拐角处，杨凡回想起刚才的事情，脸色渐渐阴沉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在这里调整了一下心情，才慢慢走向小院。 来到小院前面，只见门开着，院子里何存带着众兄弟狼狈地坐在地上，有几个身上还带着血，负了伤。 何存看见杨凡，连忙起身迎他进来。 杨凡关了院门，问：“怎么回事？” 何存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了两个拿着刀的强盗，想要来抢我们的钱。” “幸亏我们人多势众，拼着不要命，以伤换伤才吓跑了他们。” “现在城门都关着，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杨凡道：“现在城里到处都是强盗，大概有两百个，小林县已经乱了。” 何存惊道：“这是为什么？城门失守了？县公府的人呢？” 杨凡摇了摇头，问：“小刻在哪？” 何存指了指杨刻的房间：“我感觉有些危险，就没让他出来。” 杨凡点点头，说道：“我接下来几天就在这里住下了。” 何存道：“没问题，我早就给师父准备了房间，在这边！” 他在前引路，带杨凡来到小院主房中。 进了房间，只见屋里收拾得很干净，床单被褥都是新的，角落里甚至有一个书架，上面放着几本书。 看得出是用心装扮过的。 只是杨凡走到书架边看了看，上面放的都是什么《武林盟主猎艳记》《武林群芳谱》《江湖十大美人》之类的书。 一看就是书店畅销榜前列的书。 何存见他盯着这些书，还以为他很满意，笑道：“这些书是我今天刚去买的，我也不认字，就问书店掌柜的什么书最好看，他就推荐这些给我，说男人就喜欢看这些，我就买了，师父可还看得过眼？” “呃。” 杨凡脸色正有些古怪，忽然看见了一本《游仙录》，顿时点头道：“还行。” 何存笑道：“师父满意就好，那师父先休息一下，我出去了。” “等等。” 杨凡叫住了他，道：“这几天城里很危险，你们暂时不要出门，一定有事情要出门，必须至少三人以上结伴，并随身带着家伙。” “我知道了。” “还有，把院子门关好，在院子里做几个陷阱，重点在门边、墙边，挖好陷阱做记号，不要自己踩上了。” 何存闻言，肃然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做。” 何存转身出了房间，顺手关好了门。 杨凡便拿起那本《游仙录》，细细看了起来。 “吾本布衣，幼时读书，出入市镇，因手无缚鸡之力，常常为无赖所欺……” 城南。 小林县的城南，此刻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现象。 一方面，许多大户人家都受到强盗打劫，护院和强盗打在一起，亲眷哭天喊地。 另一方面，以小林居为界，那些真正的豪强富商所住的地方，却是没有半点异状，一如既往。 一边喊打喊杀，一边岁月静好。 位于中间的小林居，今天异常的热闹。 因为县令张断请客，宴请小林县各大豪强，都坐在一桌，推杯换盏，好不欢乐。 酒过三巡，一富商有些焦躁，道：“县令大人，不知今日叫我们来，有何吩咐？” 张断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身为小林县县令，自然要为百姓们做些事情，否则将来回京述职，有何颜面面见圣上？” “我这几月走访县城各处，见码头年久失修，欲要修缮一番。” “无奈衙门实在拿不出那么些钱，所以……哈哈，哈哈。” 豪强们对视一眼，纷纷大笑道：“这事不难，不难。” “我等也早就想修缮码头，苦于无人带头，银两被污，因此不敢实行。” “如今有县令大人牵头，我等必鼎力相助！” 说着，有一富商略显焦躁道：“县令大人，此事我等应下了。” “只是……听闻此刻城中不知为何进了强盗。” “我欲回家一趟，召集护院保卫府邸，不知可否？” 话音落下，各大富商豪强都看着张断。 只见张断闻言，脸色一变，起身道：“竟有此事？来人！” 贴身侍卫走进了房中。 张断吩咐：“立刻召集捕快，缉捕强盗，万万不可让城中百姓受害。” “是。” 张断目送侍卫出门，转过头来，对豪强们笑道：“诸位放心，我以我县令的名义担保，诸位的府邸绝对不会有事。” 众人闻言，稍稍放下心来，嘴里纷纷恭维着，脸上神情各异。 酒宴继续进行。 县令与众豪强相谈甚欢。 又过一会儿，李代桃走进来，对张断耳语几句。 张断起身道：“明天我便要着手修缮码头，此事便拜托诸位了，衙门有事，恕在下失陪。” 说完，带着李代桃走了。 出了小林居，便往县衙赶去。 一路上，强盗已消失无踪。 县衙。 明镜堂。 张断高居主位，问：“找到李赢了？” 李代桃躬身道：“不错，他在城北水明坊附近。” “很好。” 张断道：“无论他是因为什么，如此托大，我们都要试一试，事不宜迟，今晚就动手。” 第四十七章 力量大增 水明坊。 入夜时分。 小院里，众人已经吃完晚饭。 杨凡指点了一下何存练功，便在客厅点着灯看《游仙录》。 下午他已看了大半，此时看了一会儿，便将剩下的一小部分看完了。 他发现，这本书并非什么武功秘籍，上面没有记载任何的练功方法。 《游仙录》，书如其名，几乎是游仙的自传。 所以里面提到了他幼年读书被欺，写了他如何偷师学练江湖把式，又如何突破武者，打败欺负他的流氓无赖，后来如何考中进士，当了一年县令后，又为何弃了官位，远走高飞，过上如地上游仙般的生活。 杨凡看完，惊叹无比。 此人武学天分之高，可称五百年一遇。 即使文学上，也可称天才。 同时又是有名的书法家，创造了“游仙笔法”。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以区区二十三岁的年纪，名满江湖，与医圣、活佛并称江湖三大散修真人。 当然，如今游仙弃官游历江湖，已有七年，算来也三十岁了。 “哥哥也喜欢游仙？” 杨刻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好奇地问道。 杨凡笑道：“游仙这样的天才，确实千年难遇，难得的是，他是从最微末中崛起。” “在书里他提到一些弱者自保的经验，让我大开眼界。” “刀剑、暗器、陷阱、毒药。” “自身弱小，为了自保，就应该适当地借助外物，游仙所说，我深以为然。” “游仙如此，医圣、活佛身为散修，活成今天这样名满江湖的人，又不知经历了什么？想必亦是非常艰辛。” 听到“医圣”的字眼，杨刻眼睛一亮，道：“活佛我倒不知道，但医圣爷爷我是见过的。” “他的头发大部分还是黑的，脸皮也不皱，像是年轻人一样，只是耳朵边有几根白头发，眼角皱纹很深，有点黑眼圈，眼睛也太过沧桑，所以一眼看过去，还是能看出他是一个老人了。” 杨刻描述得十分具体，像是医圣就在眼前似的。 一看就知道医圣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杨凡就问：“你什么时候见过他？” 杨刻原本说得起劲，一听这话，忽然想到什么，心情低落下来，说道： “他来过我们家，我父王向他请教武艺，在他留手的情况下，还是输了半招。” 杨凡目光一凝：“同为真人，差别也这么大？” 杨刻点头道：“父王说，医圣已练成罡劲了。” “什么是罡劲？” “我也不知道。” 杨刻摇了摇头：“我还没来得及请教父王，王府就出事了。” 这时，瘦猴端着三碗药进了客厅。 杨凡道：“麻烦送去我房间。” “是。” 瘦猴转而把药送去房间了。 杨刻嗅了嗅，闻到了一股中药味，连忙问：“哥哥你受伤了吗？” 杨凡摇头道：“没有，是练功用的。” 摸了摸杨刻的头，道：“去休息，这几天比较危险，强盗可能还会来，你去房间里躲着，不叫你，不要出来。” 杨刻点点头，去了。 杨凡也回了房间，只见瘦猴已经将三碗药放在桌子上，自己离开了。 杨凡关了门，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这三碗药。 这是大力汤补药。 每一碗都是浓缩了两份补药的精华。 下午打听到强盗消失了，杨凡让何存带着两个兄弟去药铺买回来的，让瘦猴帮忙煎着，现在才煎好。 原本想买八份。 没想到由于封城的原因，许多药铺都断货了，找了几家，只凑够六份。 杨凡也只能将就一下了。 六份补药，只需用3点因果本源就可以消化，总共加成30，也挺可以了。 只是不知道，这次加成能不能让他突破到练力境上层境界？ 如今城里强盗虽已消失，但强盗的莫名出现与消失，本身就预示着危机即将到来。 杨凡迫切需要提升自己的实力。 他深吸一口气，先拿了一碗药，仰头咕噜几口，喝完了。 皱着眉缓了缓，他站起身，打了一套开山式。 啪！ 随着一声空气炸响，杨凡收功静立，默念：“因为我喝药后练了开山式，所以我的功力进步得更快了。” 刚刚念完。 因果道种微微一震，杨凡感受到一股能量流遍全身。 这种感觉很快消失。 杨凡握了握拳，只觉力量明显增大了。 他立刻打开个人面板。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精通20），开山式（精通7） 【因果】：卖柴往事（1） 【因果本源】：7 “精通7？” 杨凡眉头微皱。 “开山式原本是熟练级92的熟练度，本来就快突破到精通了，突破后才仅仅增加了7，这精通级的熟练度增涨这么慢的？” 1点因果本源在熟练级增加20，再加上两份大力汤的10加成，原本应该增加30的熟练度。 这么算来，1点因果本源在精通级增涨不到10？ 先前开山拳一下子增加20，他还以为熟练和精通的差距，与入门到熟练差不多呢。 现在看来，入门和熟练是一个阶段，精通又是一个阶段。 看着因果本源还剩下7点，杨凡心道：“先试试1点因果本源到底能增加多少精通级熟练度。”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沉下心来，又打了一套开山式。 “呼！” 打完收功，杨凡默念：“因为我练了开山式，所以我的功力进步了。” 顿时，能量流遍全身。 杨凡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个人面板。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精通20），开山式（精通15） 【因果】：卖柴往事（1） 【因果本源】：6 “1点因果本源才增加8！” 杨凡有些肉疼。 拿命赚的因果本源，感觉在精通级的价值大幅度缩水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正常。 毕竟，像马忠那样的武者，练了一辈子的拳，恐怕对于开山式也只能说精通。 杨凡能在短短几天之内，突破到这个境界，这件事要是让别人知道，恐怕会怀疑他不是人，是妖怪。 就算是鼎鼎大名的游仙，练功也要一步一个脚印，虽然相比别人来说，快了很多很多，但也没有这么快的。 毕竟，练法和打法不同。 在同样的境界，天赋超绝的人，也许练几天打法，就能比得过练几十年打法的人。 但练法需要的是年复一年的练习，练得多，功力自然深厚。 虽然不同天赋的人，修习练法的效果也有差别，但不会像打法那么夸张。 也许有些天才只修习练法一年，就能成为一流高手，但只练几天，绝对不可能。 而他只需要有因果本源，就能实现功力的飞速增涨，这已经堪称逆天了。 想到这，杨凡又拿了一碗大力汤喝下。 浑身热血沸腾。 “唯有开山！” 啪！ 默念因果。 力量大增！ 喝药。 “开山！” 啪！ 默念因果。 感受着身体里短时间大幅度增长的力量，杨凡忍不住想仰天长啸。 他连忙做了几个深呼吸，又打了几套开山式，直到心中的激昂化作汗水流出，他才慢慢冷静下来。 第四十八章 皮毛要攻、筋骨要松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精通20），开山式（精通39） 【因果】：卖柴往事（1） 【因果本源】：4 “两次使用能力，总共加成24。” “2点因果本源是16，那么4份大力汤加成8。” 也就是说，1份大力汤从5加成变成了2的加成。 从熟练到精通，加成真是大缩水啊！ 杨凡摇了摇头：“可惜，可惜，花了4点因果本源，还没有到达‘无意而动、自然勃发’的上层境界。” “仅仅只是力量提升了很多。” 甚至，他连那个境界的边都没摸到。 这让他眉头紧皱，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个念头： “莫非，仅仅只是修习练法，并不能到达那个境界？” 杨凡左右踱着步，沉思良久，越想越有可能。 练力境从入门的风声呼啸，到中层的空气炸响，都有迹可循。 只要力量达到就行。 但‘无意而动、自然勃发’的境界，却有些玄乎。 三月寨四当家的力量应该已经比不过现在的他，但已然处于上层境界，而他却对这个境界捉摸不透。 这不太正常。 想到杨刻之前曾对他描述各个武道境界，似乎对武道十分熟悉。 杨凡顿时转身出了房间，来到杨刻的房间外，敲了敲门。 “哥哥么？进来。” 里面传来杨刻的声音。 杨凡闻言，便觉得有些疑惑。 杨刻向来会亲自过来开门的，怎么这次却只让他自己进去？ 仔细一听，屋子里隐隐传来一些声响，再想想杨刻先前的话语，似乎伴随着一些喘息。 他连忙推开门，往里头一看。 只见杨刻似乎在练习某种武艺，开门时，他已缓缓收功。 只见他练得脸色通红，手上、脚上也隐隐泛着红晕，浑身热气腾腾。 但奇怪的是，他却没有流出一滴汗。 ——不对！ 没有汗，哪来的热气腾腾？ “哥哥，怎么了？” 杨刻走过来，关上了门。 只见杨刻所过之处，汗不停地往下滴。 他的身体前面一滴汗也没有，但是后背竟是大汗淋漓。 杨凡奇道：“你这是练的什么武功？” 杨刻摇头道：“这不是武功，这是养气功法。” “养气功法？” 杨凡琢磨了会儿，惊奇地道：“养气境所练的功法？” 杨刻点头道：“对，我年纪太小，身体还没长好，不能练武，只能养气。” 杨凡道：“养气境不是在练力之后么？为什么你能提前练？” 杨刻摇了摇头，道：“养气和练力没有关系，没有练力，也是可以养气的。” “只不过，一来，真气难养，一般人很难一上来就养气。” “二来，养气功法难得，而且若要修习，前期必须有高手指点，否则很可能走火入魔，所以很多武者都从练力开始。” “三来，养气入门后，修习并不难，只需每天坚持即可，但真气力量却太强了，若是先习惯了使用真气，再去练力，就难以下得了苦功，所以哪怕是绝顶高手教人习武，也大多先教徒弟练力的。” “这些都是我父王告诉我的。” 杨凡恍然大悟，道：“那想必你的武学天赋极佳，所以能先养气。” 杨刻闻言，只是微微一笑。 杨凡沉思片刻，问道；“既然真气很强，为什么那些天赋卓绝者还要练力？” 杨刻道：“真气虽强，久用必伤，武者打斗，除非分生死，否则也轻易不会使用真气的。” “原来如此。” 杨凡心中虽还有很多疑问，但那些都是比较远的，眼下他迫切想知道的是另一个问题。 “小刻，那你知不知道，如何能进入‘无意而动、自然勃发’的境界？” 杨刻摇头道：“哥哥，我没有练力，不知道怎么指导你。” “不过我听我大哥说过，要想达到练力境上层境界，需要谨记八个字。” “‘皮毛要攻、筋骨要松’。” 杨凡喃喃道：“皮毛要攻、筋骨要松？内松外紧、阴阳相称？” “我好像明白了。” “可是这要怎么做到呢？开山拳并没有这样的法门。” 杨刻眼睛一亮道：“哥哥好厉害啊，一听就听出来了，只是我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做，父王当时不让我练武，我便没有细问。” 说着，有些懊恼和伤感。 杨凡忙道：“没事，我也只是随便问问。” 正说着话，突听院子里吵嚷一片，随即有人敲门，急声道：“杨师，有人闯进来了！好厉害，我们挡不住！” 杨凡脸色一变，对杨刻道：“你待在房间里不要出来。” 说着转身就走。 刚打开门，就见瘦猴和另一人焦急地道：“他们好像是来抢小郡王的，恩公让我们带杨师和小郡王从后门先走。” “跑不掉的，你们在这里保护好小刻。” 杨凡越过二人，跑进院子。 只见院子里已经战成一团。 闯进院子的是六名强盗，都蒙着脸，有一人被门边陷阱绊倒，摔断了腿，动弹不得，一人陷入墙边陷阱中，已经被木刺刺死。 虽然陷阱解决了两人，但剩下四名强盗都是真正的武者，何存带着众兄弟以伤换伤，苦苦支撑，都已身受重伤。 何存看见他来，吼道：“师父快走！” 说话间，被一名强盗拍中一掌，吐血倒地。 “还有一个什么师父？嘿，去死！” 强盗转而朝他冲了过来。 杨凡扫了一眼，几个强盗也许是因为轻敌，并未带刀。 他冷眼看着这名强盗冲来，眼瞧着他已经逼近，突然出腿一踢。 “嘿！” 强盗十分敏锐，在杨凡出腿的一瞬间，就微微往后一仰，躲过了这一腿：“有两下子……啊！” 他话未说完，忽然惊叫一声。 因为杨凡的戳腿虽未打中，但脚上鞋子飞出去击中了他的胸口。 他以为是暗器手法，以为自己要死了，这才惊叫颤抖。 然而下一刻，他发现自己胸口只是微微一疼。 这杨凡并不会暗器！ 反应过来后，他心中恼怒，正要调整身形继续出击。 抬头一看，一只拳头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 啪！ 这一声空气炸响，将他的世界炸碎。 眼前彻底失去了光亮。 第四十九章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啪！ 啪！ 院子里响起了两声空气炸响。 有两位兄弟惨叫着倒在地上，一人被击中了手臂，一人被打断了腿。 没有被击中脸或者胸腹要害，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杨凡松了口气，望向另外三名强盗。 心道：“居然全是空气炸响境界的，这些强盗果然不会轻易消失。” 这一刻，杨凡彻底确定，强盗们就是县令的人。 饶是他心中早有猜测，此刻也不禁有些心惊。 一个县令，竟然为了做一次试探，放二百名强盗进城杀人抢掠。 而他做这一切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好让他能够完成皇帝的旨意，削弱县公府的兵权。 这也足以说明，现在皇室和各诸侯的矛盾已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 也同样证明了，风陵郡王对于小林公的评价完全正确。 他贪权，所以不愿放弃兵权。 他胆小，所以不敢在这种时候袭杀县令，只希望逼他走。 若杨凡猜得没错，强盗们抢掠的时候，县令必定在稳住县公府，做出捞一笔就走的姿态。 唯有如此，县公府才会放任强盗劫掠县城。 唯有如此，街上才见不到捕快和士兵的身影。 “师父……” 何存与众兄弟相互扶持，来到杨凡身边，与三名强盗对峙。 杨凡道：“你们先去小刻房里待着。” “师父！” 何存刚刚开口，嘴里就溢出一丝鲜血。 杨凡严厉地道：“去！” 何存见状，只得和众兄弟离开，进入杨刻的房间中。 三名强盗冷笑道：“有用吗？你能挡住我们三个？” 杨凡道：“尽管试试。” 三人闻言，对视一眼，使了个眼色，突然三人同时俯身，而后猛地冲来。 啪！ 啪！ 啪！ 三声空气炸响将杨凡团团围住，他就像是一团火药，被三根引燃的鞭炮击中，即将爆炸。 就在这时，杨凡脚步一晃，往左边闪身躲去。 顿时，他躲过了一个鞭腿和一只拳头，但三人一起攻击，他终究没能全部躲过。 咔！ 他被一只拳头击中右肋，整个人飞了出去。 他噗的一声摔落在地，嘴角溢出了鲜血，只觉肋骨断了好几根。 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然后闷哼一声，捂着肋骨又倒了下去，不动了，像是昏迷了过去。 强盗们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道：“我还以为是个高手，谁知也就只有这两下子。” 笑声中，他们往杨刻房间奔去。 就在这时，忽听咻、咻、咻、三声急响，三名强盗大惊道：“什么东西？” 话犹未了，三人已被什么东西打中，惨叫着僵着身子倒地。 哒！ 一个黑影从屋顶跃下，脸上犹自戴着斗笠，垂着黑帘。 他落地后，看了看地上一动不动的杨凡，叹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纵然你聪明绝顶，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依旧是横死的下场，下辈子记得不要掺和进这种事情。” 说完，他转身走向杨刻房间。 刚走两步，他突然止步转头。 只见墙上有人翻身落地，哈哈大笑道： “李公子，久闻大名，今日莫某就来见识见识你的飞刀绝技。” 话语声中中，莫真已到黑衣人身前，手中扇子直击黑衣人心口。 黑衣人李赢冷哼一声，手中小刀并不出手，只拿在手上，横切莫真的扇子。 只听“锵”的一声金铁碰撞声，那一瞬间擦出了火花。 那竟是一把铁扇子！ 铁扇子被格开，莫真不慌不忙，手腕一转，哗啦一声，扇子瞬间展开，其上刀锋锐利，寒光冷冽。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院子里的灯光照射在铁扇子上，反射出森冷的刀光。 李赢被这一晃，眼前视线霎时变得模糊。 眼见铁扇子袭来，他脸色微变，立刻施展步法，倏然后退。 莫真占了先机，不依不饶，追身踩影而去。 只听铿锵声响，两人战了起来，短短几息之间，兵器相击十数次。 李赢手中毕竟只有一把小刀，莫真有兵器优势，又占了先机，数次将李赢打得险象环生。 只是他听说过李赢的飞刀绝技，而此刻李赢又始终不出刀，因此他也不敢大意。 两人激斗之际。 地上的杨凡睁开了眼睛。 白天强盗抢掠之时，巷子口黑衣人出手那一刻，杨凡便猜到他是县公府的人。 他这才知道，为什么黑衣人一直在茶水摊那里。 原来是为了监视他们！ 他刚才装作重伤昏迷，其实就是为了逼黑衣人出手。 果然黑衣人帮他处理了三名强盗。 只是没想到三月寨寨主莫真也来了。 听了莫真说的话，他这才知道，那黑衣人竟是县公府公子李赢。 想到李赢刚才叹息时说的话，杨凡心里暗暗吃惊。 他收留杨刻这件事，过程说起来很平常，算不得“聪明绝顶”。 那么李赢为什么这么说？ 很显然，他装病逃出快活楼，假自宫的事情，被李赢知道了！ 这件事其实并不难猜测，像是白天那个强盗大牛，就猜到了。 因为自宫对身体的伤害是很大的，就跟截肢差不多。 而他自宫后却并没有虚弱的表现。 其实，他之所以不装虚弱，是因为“自宫”后快活楼不会再关注他。 所以不需要装。 碰见马忠和杨刻的那天，在小巷子里被孙志看见，他假装逞强瞒过了。 但这却瞒不过有心人。 现在的事情已经很明朗了，马忠和杨刻其实自始至终都在县公府的监视之下。 主导这件事的是公子李赢。 李淳带领捕快们在街上搜捕，这件事，仅仅只是陪县令演的戏而已。 而他收留杨刻后，便进入了李赢的视线。 以县公府的手段，他的事情一下子就会被调查出来。 所以李赢会知道他的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件事只有一个疑点： 李赢明明可以将杨刻抓进县公府，这样就绝对周全，不可能被强盗抢，他为什么偏偏不做？ 杨凡心中刚刚浮起这个念头。 就在这时，只听杨刻的房间里传出一声巨响。 轰！ 似乎有什么大物件掉在地上了。 屋里一片吵嚷声。 只见瘦猴开门惊叫道：“杨师，不好了，小郡王被人抢走了！” 第五十章 人在乱世，身不由己 杨刻被人抢走了？ 杨凡脸色一变。 他明明没有见到有人从门口进去。 也就是说，刚才那一声巨响，是墙壁被人打碎了。 那人是硬生生打碎了墙壁，从另一边把杨刻抢走的。 除了莫真，强盗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强的人？ 杨凡心中一紧。 他霍然从地上爬起来，拿出身上小刀，将三名被李赢的飞刀打得重伤垂死的人杀死，又快速走到门口，将那名摔断了腿的强盗刺死。 然后他看也不看李赢和莫真，直接跑进杨刻房间。 迅速扫了一眼，果然看见墙上一个大洞，通往一条巷子。 没看见何存。 瘦猴忙道：“恩公去追了。” 杨凡道：“城里太乱了，你们待在这，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说着他追了出去。 眼下的情况极其凶险。 他们收留杨刻的事情一旦传出去，就是窝藏反贼，与之同罪，必死无疑。 若是杨刻在手上还好，起码城外还有叛军威慑，暂时安全。 杨刻被抢走，他此刻的处境就变得非常危险。 所以，必须把杨刻救回来。 若是不行，那么他就要趁着今晚强行出城，否则恐怕是没机会了。 至于何存他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无论是县公府还是县令，他们抢到杨刻后，最终都会送出城去，平息叛军的怒火。 那么，到时他可以给杨刻传话，让杨刻命令叛军送一封信进城，保住何存他们。 这件事成功率还是挺高的。 只要何存他们能撑到那个时候。 心念闪烁间，他转过一个拐角，看见何存坐在墙边大口大口喘息着，怒吼着想要站起来，却始终无力站起。 看见他跑来，何存指着一个方向，急声道：“师父，他们往那边去了，我，我受伤太重，爬不起来了。” 说着十分懊恼，用手锤着墙。 这时瘦猴也追了过来。 杨凡道：“猴子，你扶何存回去。” “师父……” 何存被猴子扶起来，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杨凡道：“戴斗笠的黑衣人是县公府公子李赢。” “记住，如果县公府的人要杀你，一定要说你和小刻关系很好。” “如果他们非要杀你，你就威胁他们，如果杀了你，就算把小刻送出城，叛军也会攻城。” “如果他们不相信，强行要杀你，你就说虽然小刻到了叛军以后，会被当作傀儡，但起码在进入军队的那一天，他有一次做主的机会，叛军一定会满足他这一次请求。” “记住了吗？” 何存忙道：“我记住了，记住了。” “回去院子，不要出来！” 话音未落，杨凡已转身就跑，朝着何存刚才所指的方向狂奔。 一路上，他心中微叹。 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收留杨刻这件事，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只不过，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实力每增加一分，生存的机会就大一点。 马忠的“开山之恩”因果，整整3点因果本源，对他是很有吸引力的。 更何况，当时马忠已经准备对他动手。 他若不答应，很难走出那条小巷子。 只能说，人在乱世，身不由己。 小院里。 何存刚刚被猴子扶着回来，就听院中锵、锵、锵三声急响，莫真被李赢疾风骤雨般的攻势逼退。 下一刻，只见李赢手腕一甩。 咻！咻！ 莫真脸色大变，用铁扇子挡在身前。 锵！ 咔！ 两把飞刀击断了铁扇子。 莫真猛提一口气，转身两步扑至墙边，一跃而起，翻墙走了。 “李公子飞刀绝技名不虚传，哈哈哈！” 笑声很快到了远处。 院子里，李赢头上斗笠早已没了，成了几块，碎落在地上。 只见他剑眉星目，英俊非凡。 他负手而立，站在院子里，看着莫真离去的方向，并不追击。 这时，院子外响起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十几个穿着盔甲的士兵冲了进来，恭敬地叫道：“公子！” 领头那人看着杨刻房间中的何存等人，喝道：“窝藏反贼，与之同罪，格杀勿论！” 顿时几个士兵拿着刀剑就走过去。 “等等。” 李赢叫住了他们。 何存看了眼李赢，开口道：“我们跟小刻很亲近，你不能杀了我们。” 眼见李赢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咬咬牙，又道：“如果杀了我们，小刻一定会让叛军攻城的！” “哦？” 李赢终于开口，说道：“他只不过是一个傀儡。” 何存道：“就算是傀儡，他进入军队的第一天，也有一次当家做主的机会！” 李赢沉默了会儿，叹道：“这是杨凡让你这么说的，你虽义薄云天，也有些头脑，但这样的话，却是说不出的。” 何存一阵无言。 李赢意兴阑珊地道：“先下狱。” “是！” 领头的士兵道。 他恭敬地目送李赢走出院子，才大声喝道：“都给我拿下！” 暗巷中。 杨凡奔了许久，正在他怀疑自己追错了方向时，终于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呼喝之声。 他放缓步伐，调整呼吸，悄悄走到巷子口，往外一看。 只见一蒙面黑衣人抓着杨刻，被一群捕快包围了。 捕快们一手拿刀，一手拿着火把，将街道照得亮堂堂的。 只见领头的人身子又高又胖，脸蛋圆滚，手持一把宝刀。 正是李淳。 “你已经跑不掉了，乖乖放下杨刻，我饶你一命。” 李淳淡淡说道。 蒙面黑衣人闻言，右手成爪，霍地朝自己身前的杨刻抓去。 李淳脸色大变，道：“你干什么！” 蒙面黑衣人的手捏成爪，嘶哑地道：“要死，大家一起死！” 李淳道：“你……” “让你的人走。” 蒙面黑衣人喝道。 李淳闻言，沉默了下，摆了摆手。 顿时捕快们往外退了两步。 蒙面黑衣人见状，也不敢过分逼迫，他知道李淳不会无底线地退让。 “识时务者为俊杰。” 李淳道：“你是聪明人——” 李淳刚想进行劝说，那蒙面黑衣人见他分神，果断用双手抓着杨刻，使劲扔了出去。 “什么？” 捕快们大惊失色。 只见杨刻被丢到空中，越过捕快的包围圈，到了一条巷子口。 有两名捕快立刻跑过去，想接住杨刻。 就在这时，暗巷里突然出现一条长长的匹练，将空中的杨刻席卷而去。 随即暗巷中脚步声响，迅速远去。 第五十一章 刺客 捕快们正有些慌乱，被李淳喝道：“别追，抓这个！” 蒙面黑衣人本想趁乱离开，然而李淳已手持宝刀冲了过来。 身后有捕快持刀封锁，跑不掉了，唯有战！ 蒙面黑衣人毫不犹豫地向着李淳扑去。 “李代桃！” 双方交手的那一瞬间，李淳大喊道。 蒙面黑衣人目光一凝，心中大惊之下，动作变得有些僵硬。 呲！ 两人身影交错，李淳宝刀滴血，转身看着一动不动的蒙面黑衣人，淡淡道：“供出县令，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嗒、嗒、嗒。 蒙面黑衣人单膝跪在地上，鲜血自他腹处滴落。 只见他的肚子赫然被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借着火光，隐约可见肠胃。 他听见李淳的话，深吸一口气。 下一刻，他右手成爪，使出全身所有的力量，猛地插进自己的脸，用力一撕。 啪！ 他将半张脸撕了下来。 鲜血喷洒而出。 他将牙咬得咯咯作响，颤抖地低吼道：“谁说我是李代桃！” 说完，他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他保持着单膝下跪的姿势，一动不动，肚子、脸上不停地流血。 李淳眉头紧皱：“竟然这么愚蠢。去两个人，带他去医馆处理一下，他还不能死。” 顿时有两名捕快上前将李代桃抬起，快步奔向最近的医馆。 “竟然还有人藏着！” 巷子里。 杨凡看见杨刻被一条匹练卷走，心中一惊。 强盗一方除了莫真、李代桃，居然还有第三个这么厉害的人？ 看这武器像是女人，难道是莫真的夫人？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两方打得越焦灼，对他越有利。 他转身就奔到小巷的另一头，来到街上，只见那人抱着杨刻飞速狂奔，看那方向，像是要去城东。 是了，县令一方的人抓到杨刻，为免夜长梦多，肯定要尽早将杨刻送出城。 城里到处都是县公府的人，但是强盗既然能进城，便说明至少有一个城门有县令的人。 现在看这人的走向，应该便是东城门了。 不过，那人刚刚路过的一条巷子是通往城东的近路，他却不走，依旧往前奔，很可能是对城北的道路不熟悉。 “只能赌一把他确实是去东城门了，抄近路！” 那人虽然带着杨刻，但是速度也比他快多了。 杨凡若想追上他，必须抄近路。 他先窜进了一条小巷中，边跑边构思着最快的路线。 “有了！” 这段时间跑了很多趟城北，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最佳路线，顿时埋头狂奔。 他在街巷之中快速穿梭着，好几次因为看不清路而差点摔倒。 不过，他如此，那人还抱着杨刻，想必更加艰难。 “哈，哈，哈~” 全速跑了一阵，杨凡开始喘息起来。 “咦？前面有个分岔路，要是绕过去就远了。” 杨凡跑着跑着，看见前方是一堵墙，只能往左或者往右。 他看了看这堵墙，只有一丈多高。 “现在我力量不比以往，这种高度还是可以尝试的。” 他稍微往后退了退，然后向前狂奔，到了墙边，大喝一声，整个人往上一窜，手搭上墙顶，一用力，便翻过了墙。 落地后，他毫不停留，往前奔了没几步，便向右转进一条小巷。 “这里好像来过……” 杨凡心底刚浮起些印象，正要细想，忽然听得前方街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追上那人了？ 杨凡心里怦怦直跳，他调整呼吸，慢慢走到巷子口，静静等着。 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 这时，他忽然想起这里是哪了。 这是他碰见马忠的那条小巷。 而他记得，“死地”就在这附近，那个传说中任何人进里面调查都会横死的院子。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已经极为接近，大约还有三息左右便会出现在他眼前。 杨凡从身上摸出了小刀，屏息静气等待着。 哒！ 哒！ 眼看着那人即将出现，脚步声忽然戛然而止。 ‘难道我被发现了？’ 杨凡心中一沉。 就在这时，只听铮的一声剑吟，一道身影从另一个巷子口冲出，手中长剑直刺那人。 “目标不是我。” 杨凡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心道：“县公府还有人埋伏着？” 难道那人卷走杨刻，这一路上的行踪都被县公府看得一清二楚？ 脑海中念头闪烁，只见刺客和那人且战且走，来到巷子前方。 杨凡躲在阴暗处，借着附近人家门口灯笼的光，看着两人大战。 只见那刺客和卷走杨刻的人都是蒙着脸，作黑衣打扮，区别在于，抱着杨刻的人双手衣袖宽大，里头仿佛有无穷的匹练。 轻飘飘、软绵绵的匹练被他操纵着，仿佛灵活的蟒蛇，一时间竟挡住了刺客的剑。 然而刺客招招致命，目标始终是杨刻，而抱着杨刻的人不得不防守，导致险象环生。 “攻其必救？可是刀剑无眼，若是真的伤了杨刻，城外叛军可不讲理啊！” 杨凡眉头微微皱起。 只见两人又过了几招，刺客见始终攻不下，突然收剑静立。 正当杨凡以为他要罢手时，刺客喝道：“去！” 手中剑霍地刺出。 这是一招长虹贯日，伴随着剑吟之声，势如破竹！ 只听撕拉一声，匹练被划破，长剑直刺杨刻。 那人脸色大变，不得已，将杨刻甩飞出去，身子急退，双手衣袖之中匹练齐出。 撕拉！ 剑气纵横间，匹练尽碎，满天白絮纷飞。 “养气巅峰！你不是县公府的人，你是谁？竟真想杀他！” 那人嘶哑地低吼道。 杨凡闻言，这才发现，这人竟是个男的。 与此同时，心中也暗自吃惊：“除了县令和县公府双方争斗之外，竟还有第三方势力插足，而且居然真的想要杀死小刻，他的目的是什么？” 只见刺客不言不语，持剑朝着被甩到一边的杨刻冲去。 那人当然不会坐视不管，身形一晃，便迎了上去。 他虽没了匹练，但却是身法了得，再加上如今身上没了杨刻拖累，竟是赤手空拳和刺客斗了个旗鼓相当。 两人激斗起来，一时间管不了杨刻。 杨凡见状，心中一动，趁着他们聚精会神在打斗，他踮起脚尖，靠着墙，悄无声息地向着杨刻走去。 第五十二章 从死地走出来的强者 杨凡刚刚接近杨刻，便被他发现了。 他躺在地上，被匹练包裹着，不知那人怎么弄的，裹得很紧，杨刻挣脱不了。 他见了杨凡，嘴巴微张，像是要叫他。 但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激斗的两人，立刻又闭上了，只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杨凡用小刀将匹练划开，将杨刻解救出来。 转头看了眼，两人还在打，并未发现这边的异状。 他抓着杨刻的手，对着杨刻指了指前面的小巷，杨刻点点头，跟着他进了巷子。 街上，刺客和那人战了一会儿，始终拿不下他，眉头大皱。 不经意间用余光一扫，巷子口只剩下一匹断裂的白娟，杨刻已不见了。 他心中大惊，剑法顿时失了变化，被那人看准破绽，一掌直拍脑门。 “喝！” 他大喝一声，出左掌与之对拼。 啪！ 左掌一麻。 但他借势急退数步，转身一个纵身上了屋顶。 刚才他和那人虽在激斗，被人钻了空子。 但是要想无声无息地掳走杨刻，只有从靠近杨刻的那条巷子走才行。 所以他一下子就确定了方向。 他在屋顶间穿梭，目光锐利，不停地扫着经过的地方。 这时，只听密集的脚步声响，前方街上一群士兵穿过。 他俯身趴在屋顶，暂时避让。 等士兵们远去，他正要继续向前，忽听下方有人低低的道：“不对劲，‘死地’院门大开，也许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我们走这边。” 他听了这话，冷笑一声，一跃而下。 哒！ 杨凡看着持剑黑衣人落地，刚刚抬起的脚硬生生僵在空中，脸色难看起来。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精通20），开山式（精通39） 【因果】：卖柴往事（1） 【因果本源】：4 杨凡看了眼个人面板，盘算着能否凭借着出其不意打死他。 ‘4点因果本源……只能疗伤两次，若是致命伤，恐怕只有一次机会。’ ‘而对手，却是养气境巅峰。’ 胜算渺茫！ 杨凡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原本今晚还在院子里时，六名强盗闯入院子，就触发了一个因果。 因果：打草惊蛇（2） 所以后来杨刻被掳走，那么紧急的情况下，他还是先用刀杀死了所有强盗，才追出去。 只是他此前为了引李赢出手，故意被一名强盗打伤。 了断此次因果获得的2点因果本源，仅仅只是弥补了疗伤的消耗而已。 所以那一次因果可以说不亏不赚。 否则现在若有6点因果，他胜算将提升许多。 “没有关于刺客的因果……” 这时，杨凡忽然发现了这一点。 没有因果，也就意味着，只要他不出手阻拦，刺客就不会对付他。 刺客的目标仅仅只是杨刻，哪怕到了现在，他也并不想节外生枝。 这是一个很有原则的刺客！ 心乱如麻间，只听铮的一声剑吟，刺客手中剑直刺杨刻。 ‘抱歉了，小刻。’ 杨凡闭上了双眼。 就在这时，只听杨刻惊呼一声，道：“哥哥……” 杨刻心中暗叹，没有理会。 谁知杨刻拉住他的手晃了晃：“哥哥！” 这时，杨凡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刺客怎么还不动手？ 他睁开双眼，只见刺客身前竟多出了一人，他仅仅捏住了刺客的手腕，就让刺客动弹不得，僵在原地，浑身冷汗直流。 只听刺客颤颤的道：“前辈饶命！” 话音刚落，捏住手腕的手轻轻一抖，刺客整个人就仿佛从一个人变成了一根面条，呈波浪线摇晃。 他的瞳孔瞬间失神，连叫都叫不出来，便失去了气息。 那人放开手，刺客就倒下去，如一滩烂泥，好像身上所有的骨头都在刚才那一抖中碎成了粉末。 接着，那人转过头来，看着杨凡和杨刻道：“跟我来。” 说着转身就朝着“死地”走去。 他的声音很平静，他的脚步很悠闲，就像是一位老人在散步。 仿佛刚才弹指间杀了一名养气境刺客的人不是他。 杨刻看向他，叫道：“哥哥？” “走。” 杨凡深吸一口气，带着杨刻跟随那人走向“死地”。 在这样的高手面前，他连拼死一战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四股势力……’ 杨凡心中暗道。 他一开始以为今晚只是县令和县公府之间的争斗，没想到杨刻的生死竟被这么多人关注着。 看着前面闲庭散步般走进“死地”的那人，杨凡心中隐隐约约，猜测出了他的身份。 “是他吗？” 县公府。 灯火通明的大厅里，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小林公嘿嘿笑着，左拥右抱，欣赏着美人歌舞。 李赢一身黑衣，从外面走进来，看见这种情景，顿时皱起眉头。 “下去！” 他轻喝一声，将乐师舞姬都赶下去。 小林公脸色一沉道：“混账！都给我回来！” 舞姬们连忙走回来，歌舞继续。 “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听曲！” 李赢走到小林公面前道。 小林公懒散地道：“什么事？说。” 李赢沉声道：“叛军围城了。” 小林公笑道：“好事啊。” 李赢盯着他道：“好事？若是叛军攻进来，我们也讨不了好。” “叛军不会攻进来，张断也会掉官帽子。” “你这么肯定？” “你怎么跟我说话呢？哼，一个莫真，一个李代桃，都伤了，张断没有人可以用，他就算抢了杨刻，也只能自己去东城门交接，到时……哼哼，勾结反贼的罪名，当场就能下了他的官服！” 李赢深吸一口气，道：“张断回县衙了，杨刻不见了。” “什么？不可能！” 小林公脸色一变，阴沉下来：“怎么回事？” 身旁两个美姬见状，立刻噤若寒蝉。 李赢道：“都下去！” 顿时两个美姬和舞姬等人都低着头下去了。 这次小林公没有阻止，盯着他道：“怎么回事？” 大厅里只剩下他们父子两人。 李赢道：“在‘死地’附近查获一具尸体，身体像是烂泥，应该是他出手了。” 小林公惊得站起，道：“他竟然真的还活着！” 第五十三章 叛军围城 他坐不下去了，左右踱着步，拳头时而紧握，时而松开，微微可见颤抖。 李赢看见他这副样子，眉头皱得更深，叹道：“爹，我早就提醒过你，现在形势复杂，我们要暂避锋芒，新丰郡王面对太守大人，不是也暂时放弃了兵权吗？爹你——” “你给我闭嘴！” 小林公喝道：“你懂什么？他那是放弃兵权吗？他那是假痴不癫！” “今日弃兵权，明日他若想，立刻就能收回来。” “我们能这样干吗？我们放弃了兵权，不出三个月，那群兵丁就姓张了！” “乱世之中，没有兵，我们县公府就是一块肥肉！会被人撕烂吃掉！” 说到后面，小林公已经咆哮了起来。 李赢沉默地看着他。 良久，说道：“你明明知道，带头交兵权，皇室只会让我们过得更好。除了兵权，我们不会再失去任何东西的，至于日后，见机行事便是。” 小林公一听这话，更加来气了，道：“你怎么还这么窝囊！说起来我就生气，刚刚我听说，水明坊那家人，你没有当场杀了，只是下了狱，那什么何存，什么义薄云天？就是个蠢货！你还把他当人物了，你现在滚，立刻给我滚去把他们杀了，不杀，你别再来见我！” 李赢静静站着，任由唾沫星子喷到脸上。 然后转身走出了大厅，走到府门边，接过侍卫递过来的斗笠，戴上，黑帘垂下遮住了脸，出去了。 县衙。 明镜堂。 张断坐在主位上，脑海中不停回想起在“死地”附近看见的那一幕。 一个和他同为养气巅峰的高手，竟在那人轻轻一抖之下，就化成了一摊烂泥。 这就是凝丹境武修的力量吗？ “真人，真人……不愧是超凡脱俗的真人。” 张断喃喃道。 “你碰见了真人？” 木梁之上，莫真跳了下来，奇道：“张大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居然能够在真人手中逃脱？” 张断道：“只是远远看了一眼。” 莫真笑道：“也只敢看一眼？不过，以真人的敏锐，你说不定已经被他发现了，只是不跟你一般见识而已。” 张断不置可否，盯着地上的一滩血液，又往上看了看莫真血迹斑斑的胸口，上面已作了简单的包扎。 他皱眉问道：“你受伤了？” 莫真脸色有些苍白，笑道：“李赢的飞刀确实厉害，好在扇子挡了一刀半，死不了。” 他四下看了看，又道：“失手了？真是南疆王？” 张断缓缓点头：“他果然还没死。” 莫真叹道：“既然他出手了，那也没办法，那咱收拾收拾东西，回郡城？” 张断皱眉道：“事情还没到那种地步！” “圣上既然敢拿风陵郡王府开刀，不可能没有考虑到南疆王，我们不必对付他。” “更让我担心的是，刚刚在路上突然出现一个刺客，武功大约是在养气境巅峰，剑法精妙，欲致杨刻于死地。” 莫真道：“杀杨刻？那肯定不是县公府的人，是谁这么莽啊！” 张断道：“风陵郡王府突然被灭，这件事十分蹊跷，虽说皇室早有准备，但其中必然有人暗中推波助澜，也许，就是那个幕后黑手派出的刺客，想彻底灭了风陵郡王一族。” 莫真道：“随便是谁都好，我们现在要做什么？没什么事我先回山里了，我现在发现山上的强盗个个都是人才，好多人身怀绝技，说话又好听，我已经喜欢上那里了。” “你……” 张断见了他这副惫懒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了，正想呵斥。 突然，贴身侍卫慌忙跑进来道：“大人，不好了，叛军围城了！” “什么？这么快！” 张断脸色一变，问：“县公府什么反应？” 侍卫犹豫了下，说：“县公府派出……派出了一百个士兵。” “岂有此理！” 张断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们就那么自信，叛军不会攻进来吗？” 大厅里沉默了几息。 张断问道：“叛军主将在哪个城门？” “不……不知道。” 侍卫低着头道。 张断深吸一口气，推断道：“承平县在小林县北方，有河流阻隔，最快过河的地点，在城西外的一处浅滩，他们主力军应该陈列在城西。” 说着，他转头看着莫真道：“把强盗召集起来，去西城门蹲守。” 莫真道：“不是张大人，你让强盗守城？” “少废话！告诉他们，有其他山寨的强盗想趁乱入城劫掠，分一杯羹，只要杀了他们，就能继续劫掠小林县。我们必须把第一波攻势守下来，否则一切都完了。” 张断又对侍卫道：“你带上一百两白银，去通知陈县尉，命令所有捕快前往西城门，就说每人赏五两银子，过去之后不需要上城墙守着，只需装装样子就行。” “不去的人，月钱没收，当场革职。” “你当着所有捕快的面，将一百两白银递给陈县尉，让他来分配，你监督。” 侍卫道：“是！” 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问道：“如果县尉大人不见我怎么办？” 张断森然道：“以通敌罪论处，当场格杀！你提着他的头和百两雪花银，去召集捕快。” 侍卫握了握腰间的刀，沉声道：“是！” 张断眼见他还不去，心念一闪，转头对莫真道：“一百两。” 莫真道：“不是，这钱还得我出？” 话音未落，对上张断严厉的目光，只得转身出了门。 他很快就回来，将一袋银子递给侍卫。 侍卫接了，对着莫真拱了拱手，转身出去了。 张断道：“代桃现在还没回来，凶多吉少了。” 莫真沉默不语。 张断叹道：“兜兜转转，终究还得直面叛军，只能希望南疆王尽快出手了，走！” 莫真闻言，转身出门，去召集强盗了。 张断拿了一把刀，独自出了县衙，往西城门奔去。 不一会儿，到了城墙下。 守城士兵见了他，忙行礼道：“县令大人。” 张断问：“城外有多少军兵？” 守城士兵道：“数不胜数。” 张断沉默，侧耳倾听着城外的动静。 隔着一堵墙，他没听见多少声响，只觉得仿佛有无数人和马的呼吸声混杂在一起，正在沉默中酝酿着风暴，将在不久后轰碎城墙，撕裂小林县。 第五十四章 对不起，我是卧底 张断在城门边站了一会儿，就见莫真带着一群强盗过来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侍卫带着五十多位捕快奔了过来。 在侍卫旁边，一个肚子圆滚滚的中年汉子狼狈地跑着，来到张断面前时，已是气喘吁吁。 他便是县尉陈墨。 侍卫来到张断身边低声道：“入了练力境的捕快都没来。” 张断点点头，对陈墨道：“辛苦陈县尉了。” 陈墨没好气地道：“知道辛苦就好，这是怎么了这是？大晚上的有强盗偷袭啊？” 他身为小林县的县尉，本是总管本县缉盗、税收等事项的官员，地位仅次于县令。 什么捕快、捕头，都是他的手下。 然而事实上，捕快们根本不听他的，李淳名为捕头，其实把县尉的活都干了。 陈墨跟捕快们说话都要注意别太大声。 对于外面的情况，更是两眼一抹黑。 他本是乐得清闲，悠然自在。 谁知今晚张断的侍卫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一百两银子，问他想吃刀还是想吃银。 他只得爬下床，乖乖出门喊捕快们过来了。 连县城发生了什么事都来不及问啊！ 此时话语一出，就见周围人都脸色古怪地看着他。 他正有些疑惑，就听那边一群不认识的汉子嗤笑道：“这就是县尉啊？看起来还没咱老大威风呢。” “嘿！你还不知道？小林县的县尉就是摆设。” “哈哈哈！老子辛苦一下告诉你，我们确实是来干强盗的！” 陈墨一听这话，气得牙痒痒，眼见张断不闻不问，顿时怒道：“岂有此理！这都是些什么人？” 张断道：“我招来的民兵，打强盗用的，陈县尉多担待些。” 陈墨听了，只得忍气吞声，道：“强盗在哪呢？我怎么没见到。” 张断道：“先分队伍，两个民兵配一个捕快，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 陈墨听了，有些莫名其妙，但眼见“民兵”那边已经开始行动起来，而张断神情严肃地看着他，他只得安排捕快配合。 一盏茶时间后，所有的三人小队都搭配完成。 一个个捕快被隔开来，每人都站在两个“民兵”中间，有些焦躁和不知所措，看起来好像正被押送的犯人一样。 张断接着道：“排队上城墙。” “什么？不是说不上城墙的吗？” 陈墨疑惑地道。 这时，捕快们也大惊失色，纷纷道：“不！我不要上城墙！” “我不想死啊！” “跑！大家一起跑！” 侍卫喝道：“谁敢跑，以逃兵论处，当场格杀！” 说着锵的一声，抽出一把刀，将一名捕快吓得退了回去。 “哈哈哈，看看这群捕快，一个个怂的跟娘们似的。” “不就是强盗偷袭吗？怕成这样。” “不要怕，哥哥们带你杀强盗！” 强盗们两个押着一个，像赶鸭子一样将捕快们赶了上去，听着哭天抢地的捕快，强盗们越发嘲讽起来。 等到众人都上了城墙，看见士兵们如临大敌的模样，看着城墙外黑压压一片模糊的景象，强盗中较为敏锐的头领们已经皱起眉头，察觉到有些不对。 “寨主呢？寨主，寨主！” 有强盗大喊道。 “别喊了。” 莫真站在楼梯口处，哗啦一声，将铁门关上，上了锁。 “兄弟们，今天我们玩一出大的，打强盗多没意思？要打就打军队！” 二当家郑莽怒喝道：“你说什么？打军队？我去你大爷的！” 他扑过来，一拳打在莫真的脸上：“我早就看你不对劲了，果然，果然啊，给我开门，开门！” 他用力踢着铁门，只听哒哒声响，铁门无动于衷。 莫真啐的一声，吐出一团血沫，里面含着一只牙齿。 他呵呵笑道：“钥匙不在我身上，这铁门在建设城墙时就设计好的，打不开的。别白费心思了，准备迎敌，要能活下来，人人有赏啊！” 郑莽用刀把铁门砍得铿锵作响，眼见果真砍不动，攥着莫真的衣服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 “对不起，我是卧底。” 莫真说道。 郑莽一脚把他踢倒，颤抖地指着他道：“卧底？有做到老大的卧底吗！大伙的命都交到你手里，你就这么对待我们？畜生，你这个畜生啊！” 莫真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手捂着胸口，血液从指缝间流出，滴到地上。 伤口开裂了。 莫真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郑莽和一众强盗，没有说话。 “咚咚咚咚……” 就在城墙上一片混乱之时，城墙外，鼓声雷动。 “冲啊……” 军队进攻了！ 郑莽又惊又惧地问：“什么军队？告诉我是什么军队？” 莫真道：“风陵郡王府下叛军。” 郑莽怒吼：“我去你妈的！” 强盗们听了，也是纷纷怒骂出声。 捕快们哭道：“你们知道了，刚才还嘲笑我们，你们笑个屁，笑个屁！现在大家一起死，一起死！！！” 强盗和捕快们乱成一团，想要逃，却无路可走。 城墙外面是叛军，城墙两边通往楼梯的路，都被铁门锁了，无法通行。 有强盗咬着牙跳下城墙，用兵器插在墙上作缓冲，到了地上，依旧摔断了腿。 断腿总比死了强。 这强盗心里松了口气，刚刚爬起来。忽觉被阴影笼罩。 抬起头，县令的贴身侍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中刀挥下。 “不！！” 鲜血喷出，强盗倒地。 这一幕，被城墙上的人看见，顿时没人敢再跳下来。 眼见进退两难，唯有拼命。 郑莽大吼道：“都给我趴下，不要硬拼，等军队打上来，我们当场投降！” 混乱之中，莫真倚靠着墙壁，望着城下如蚂蚁般用来的军兵，微微叹了口气。 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心中刚刚浮起这个念头，突然看见城下的“蚂蚁”如遇热水冲刷，大乱起来。 “这是……有小股精兵强行突进？” “怎么回事？” “不可能有支援啊！” 眼见下方军队的骚动正在快速逼近城墙，他将插在墙上的火把取下，用力往下一抛。 晃动的火光中，他看见万军之中，有一人独骑猛冲过来，身披铠甲，头戴钢盔，手中一把大枪，横扫八方，无数精兵强将，都非其一合之敌，所过处，人飞马惊，让出一条血路。 只见这人从万军之中冲出，骑马来到城墙之下，高呼：“吾乃本朝九公主，速开城门！” 说话间，手往城墙上一甩。 只听砰的一声，一道令牌深深陷入城墙里。 莫真将令牌拿出来一看。 “果真是九公主！” 莫真脸色一变。 眼见叛军正整顿队形，再度冲来，他赶紧翻身跃下城墙，用断裂的铁扇子顶着墙，一路冒着火星向下，重重一摔，落到地上。 “怎么回事？” 张断走过来喝问。 莫真将令牌递给他，道：“是九公主，快开城门。” 张断脸色一变，转身就冲到城门边，把刀搁在士兵脖子上，喝令：“开城门！” 士兵连忙照做。 一阵吱呀声中，城门缓缓开启。 九公主拍马进城，喝道：“关门！” 士兵们关得吃力，张断亲自上前，双手搭在城门上，大喝一声，一用力，猛地关上城门，上了闩。 顿时城门紧闭，将叛军关在门外。 第五十五章 远天下 城南。 小林居。 天字一号房。 宽阔而奢华的房间里灯光通明。 此时此刻，房间里有十几个人，但大多数人都站着，脸色恭敬，不敢交头接耳。 唯一坐着的是个青年汉子。 他衣着华贵，相貌英俊，半坐半躺在宽大的铺着名贵白狼皮毯子的木榻上，看着跪在地上、面色慌张的那人，说：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上个月采购食材，贪墨了多少？” 地上那人犹豫了下，说道：“总共……总共二百两。” 说完，他眼睛里流出泪来，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泪流满面道：“东家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我，我是实在没办法了，家里老母亲重病，小儿子身体也不好，我，我……” 说着他大哭起来，拼命地磕头。 英俊青年杨义对他招招手，道：“你过来。” 那人抽了抽鼻子，慢慢地挪了过去。 杨义待他爬到身前，笑着勾着他的肩，说道：“你的老母亲，小儿子，跟我有屁关系？” “东家！” 那人恐惧地喊了一句。 只听咔嚓一声，他的脖子已经被杨义扭成麻花。 杨义放开手，他便倒了下去，脖子红紫，死不瞑目。 杨义道：“把他拖下去喂狗。再有下次，全家连坐。” 在场所有人慌忙应道：“是！” 有两人当场站了出来，将地上的尸体拖了出去。 出门时，碰见一个小厮走进来，两人连忙赔笑。 这小厮走进房中，来到杨义身边，耳语几句。 杨义淡淡地嗯了一声，起身随着小厮出门。 出了小林居，走进一条巷子。 他脸色一下子变了，整个人奔跑起来，朝着城北拼命奔去。 边跑边问：“怎么回事？老爷子怎么突然找我？” 小厮喘着气道：“不知道。” “要你有什么用！你慢慢跑！” 杨义全速奔跑开来，很快将小厮甩掉。 他一路上飞檐走壁，抄近路来到城北，很快来到“死地”院墙旁。 他一个纵身，翻墙进去。 墙边早有一名小厮捧着衣服等着。 杨义飞速的将身上的华贵衣裳脱了，换上一身普通丝衣，往客厅慢慢走去，调整着呼吸与情绪。 此时，客厅主位上，坐着一个老人。 老人须发皆白，穿着简单的白色练功服。 在灯光下，一身的白色已让他显得有些耀眼，而他那平淡里仿佛将一切都看透的目光，更为他营造出了一种气场，让人不敢造次。 隐约之中，杨凡感觉在那里坐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传说中的仙，圣，甚至妖魔。 因为这老人的身体似乎与众不同，给人一种特别凝实的感觉。 在他面前，杨凡只觉自己轻飘飘的，十分虚浮。 杨凡忽然想到了“真人”这个词。 原本他以为，“真人”仅仅是对凝丹境武修的一种尊称。 现在他才发现，原来“真人”名副其实。 和这老人相比，他确实显得不够“真”。 他就像是一颗野草，而这老人，却是参天大树。 此时此刻，大厅里只有他和老人两个人。 刚才跟着老人进入院子的时候，他便让人接杨刻去休息了，然后便带他来到这大厅，让他述说最近发生的事情。 他说完，老人便沉默了。 “老夫远天下，是刻儿的外曾祖父。” 老人忽然开口。 杨凡忙道：“小子杨凡，见过前辈。” 这时，大厅外有微弱的脚步声传来，不过杨凡没有东张西望，只是面露恭敬，静静等着。 远天下笑道：“不必如此拘谨，说起来，你也是我杨家人。” 大厅外的脚步忽然变得更轻更慢了。 杨凡惊道：“这……这是怎么说？” 远天下道：“你的祖父可是叫杨廉？” 杨凡讶道：“前辈怎么知道？难道说，我，我真的跟前辈有关系？” 说着，他心中回想起家里床下的箱子，那个放着笔墨纸砚的箱子。 他早就猜测自己这个家族可能是什么名门的旁支，可是怎么也没想到，远天下竟然说他是杨家人。 远天下道：“当年我外出游历时，便是廉儿在身旁服侍，只可惜他不学好，到处惹祸，我便把他赶走，来到小林县隐居，我也是最近才发现，廉儿当年也跟着过来了，只是没有敢打扰我，竟是沦落到卖鞋为生，这些年，苦了你了。” 说到最后，远天下叹了口气。 杨凡道：“自食其力，也算不得苦。” 他将远天下这段话在心里过了好几遍，仔细斟酌着。 远天下笑道：“真是个好孩子。” 话音刚落，客厅外那人终于走了进来，穿着朴素的丝衣，相貌英俊，满脸谦卑，来到远天下身边道：“老爷子，您找我？” 远天下笑道：“是啊，义儿，你和凡儿去小林居打探一下现在城里的消息，我要听最新的消息。” 杨义忙道：“是！呃，老爷子，不知这位是……” 远天下道：“哦，还没给你们介绍，这是杨凡，流落在外的杨家子弟，和刻儿同辈。凡儿，这是杨义，我从小养到大的，也算是杨家人，如今已是养气境巅峰武者。呵呵，你在武道上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可向他请教。” 杨义惊道：“杨凡？我听说前些天有个快活楼打手突发真心痛，后来又自宫了的，也叫杨凡，这应该是碰巧同名？” “哦？你自宫了？不像啊。” 远天下问道。 杨凡道：“快活楼对待打手太过苛刻，我迫不得已，便使了点小聪明罢了，自宫是假，真心痛也是装的。” 杨义赞道：“原来如此，我先前不明真相，还附和笑了几句，如今才知道，原来杨兄是聪明绝顶。” “过奖了。” 杨凡心中一凛，已察觉到此人面似谦卑温和，其实狼心虎胆。 “好了，你们去，义儿回来后，我给你介绍刻儿，晚了就算了。” 远天下摆摆手道。 两人便出了客厅，打开院门走了出去。 离开小院后，杨义原本微微躬着的腰慢慢挺直，脸上的谦卑一点点褪去，等到两人彻底离开了城北，来到一条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杨义已是龙行虎步，顾盼睥睨，神采飞扬，一举一动都流露出上位者的气息。 “杨兄。” 杨义打破了一路上的沉默，勾着杨凡的肩笑道：“小弟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杨凡道：“那就是不当问了。” 杨义脸色一僵，随即看着他笑道：“有意思，有点意思。” 第五十六章 我是蝼蚁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精通20），开山式（精通39） 【因果】：卖柴往事（1），真正的幸运儿（2） 【因果本源】：4 杨凡看了眼个人面板，望着上面新出现的因果，默然不语。 杨义以为杨凡在看着自己，笑道：“不当问，我也要问的。” “我们两个人的经历，其实相差不多。” “我是从小流浪的孤儿，被老爷子捡到，选中，培养。” “你是织席贩履之辈，现在也即将认祖归宗。” “你觉得，你我二人，谁是真正的幸运儿？” 杨义说完，满含笑意地盯着他。 若有不明情况的人见了，也许还以为两人亲似兄弟。 杨凡却听出了这段话里几乎要溢出来的汹涌杀机。 杨凡道：“我怎么听不懂，我们两人，不都是幸运儿吗？” “错了，错了。” 杨义摇着头道：“幸运儿只有一个，老爷子，只需要一个。” 杨凡道：“哦？是吗？” 杨义笑了笑，勾着他的肩，拉着他走到一旁的暗巷里，说道： “你也不用装傻，虽然你没有半点胜算，但最起码，让我见识见识你有多聪明。” 杨凡笑道：“我看出来了，你平时一定很寂寞？没人陪你说话？” 杨义点头道：“是啊！在老爷子面前，我不敢多说一句话。” “小林居那帮子下等人，我也不屑和他们多说。” “我的生活，真是寂寞如雪啊！” 说完，他话锋一转，道：“不过现在不同了，你也是杨家子弟，恰巧又有几分聪明，我简直太高兴了！让我们聊一聊，聊完，我再送你上路。” 杨凡道：“你真要杀我？不怕前辈怪罪？” 杨义冷哼道：“我跟了老爷子这么久，岂能不知道他说话的风格？” “若无必要，他绝不肯多说一句话。” “他特意提了我的武道境界，不就是在提醒你么？他跟我说回去介绍杨刻给我认识，晚了就算了，你不会以为他是在提醒我早点回去？” “最关键的是，他若真想知道县城的状况，刚才派人把我从小林居叫回去的时候，就会说了，何至于故意让我们两人再跑这一趟？” “呵，你本来有机会的，以你我二人的实力差距，你只要活着回去，赢的就是你。” “可惜你没有把握住这个机会，那么你就输定了。” “我希望，你不要再装傻了，这样很没有意思。” 杨凡听完，沉默不语。 良久，才道：“何必杀我？我从此远走高飞，不再出现在老爷子和杨刻面前，怎么样？” 杨义笑道：“这个免谈。不过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是回答得好，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什么问题？” “一个一直让我摇摆不定的问题。” 说到这，杨义的语气严肃起来，一字一句道：“你觉得，人应该走圣道还是王道？” “什么是圣道？什么是王道？” “内求者圣，外求者王。” “有什么区别？” “圣者以仁受天下，王者以霸行天下，最终皆是为皇为帝，只是道路不同。” “圣与王之外呢？” 杨义淡漠道：“圣与王外，皆为蝼蚁。” 杨凡点点头。 杨义眉头紧皱：“你什么意思？” 杨凡道：“没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应该走圣道还是走王道？” “不知道。” 听到这个回答，杨义心中蹭一下火了。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冷静下来，问：“若你今日侥幸逃脱，你是圣？是王？” “都不是。” “那你是什么？” “我是蝼蚁。” 杨义听完，霍地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刺入杨凡的腹部，用力绞了绞。 “我真不该跟你这个蝼蚁废话！” 说完，他抽出匕首，反手刺入自己的手臂，然后用力抽出来，带出一蓬血雾。 面对老爷子，他从来不敢大意。 虽然已经揣摩透了老爷子的心思，但他认为，还是用点苦肉计比较稳妥。 谁知，就在他身体最虚弱的这一瞬间，杨凡手中小刀猛地出手，狠狠插进杨义的心脏，另一只手同时握拳轰出。 啪！ 空气炸响之中，杨义被击飞出去，撞到墙上，摔倒在地。 他猛地挣扎起身，朝着杨凡扑来，但只走了一步，就歪斜倒地。 心脏处鲜血不停地涌出。 杨义浑身颤抖着，拼命仰起头来，看着他：“怎么……怎么可能……你，你不应该，还有力量……” 杨凡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 杨义用尽所有力气怒吼。 然后他的气息迅速衰弱。 只听他喃喃道：“我的，圣道，我的，王……” 又过了一会儿，他终究是彻底死了。 杨凡走过去，用小刀割他的头。 小刀用太多次，刀锋已然钝了，割了几刀，嫌太慢，杨凡在地上找了找，找到了杨义的匕首。 换了匕首来割，果然快多了。 割下头颅，脱下杨义的衣服包裹起来，搜了搜，身上竟然没钱，只找到个玉佩，拿走放在身上。 杨凡提着头颅站起身，看了地上的无头尸体一眼，道：“只可惜，蝼蚁尚且有蝼蚁的快乐，而你这个圣人、王者，已经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说完，他从身上取出一条黑布，把脸蒙上，然后提着头颅出了巷子。 在街上走了一会儿，就看见了灯火通明的小林居。 没去注意看小林居酒楼如何高大，如何好看，杨凡提着滴血的脑袋走了进去。 掌柜的察觉到不对劲，没等小二过来，就喊了两个打手，亲自走过来笑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杨凡将手里的头颅丢给他，道：“我找管事的。” 掌柜的眉头微皱，忍着血腥味，将包裹打开，看了一眼，惊得丢了出去：“啊！” 杨凡看见头颅就要掉在地下，眼疾手快地接住，重新封好包裹。 掌柜的身旁两个打手没看见头颅的样子，眼见掌柜的受惊，锵的一声就拔出了刀，怒道：“敢在小林居闹事？” “住手！” 掌柜的喝住了他们，对着杨凡又惊又惧地道：“请，请随我来。” 杨凡跟着他来到天字一号房。 掌柜的道：“请等一等，我去请各位管事。” 不一会儿，管事们重新聚到这个房间，看着地上杨义的脑袋，一个个震惊失色。 杨凡坐在白狼皮木榻上，把脸上的黑布取下来，露出真容，道：“我是从‘死地’出来的，杨义贪墨银两，勾结外人，现已伏诛，以后小林居由我做主，谁赞成？谁反对？” 诸管事慌忙弯腰，恭敬地道：“见过新东家。” 杨凡点了点头道：“很好，看来你们没有意见。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我现在要知道县城此时此刻是什么情况。” 诸管事闻言，顿时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停！” 杨凡叫住了他们，指着最前面那名中年汉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东家，我叫赵通，是小林居总管。” “你说。” “是！” 赵通道：“县城现在已经被风陵郡王府下叛军包围……” 第五十七章 霸道九公主 西城门。 城外叛军本已擂鼓进军，欲要一举攻破城门。 谁知九公主突然到来，于万军之中独骑穿行，引发大乱，导致叛军早早鸣金收兵，暂且安营扎寨。 叛军的第一轮进攻，就这么意外地守了下来。 城墙上的强盗和捕快们见状，顿时欢呼出声，喜极而泣，甚至疯狂吼叫。 城墙边的一间屋子里，九公主身着铠甲，坐在主位上，看着下方的县令张断，问：“城墙上都是些什么人？” 张断答道：“强盗和捕快，以及少量士兵。” 九公主道：“你用强盗守城？” 张断苦笑道：“公主明鉴，微臣是迫不得已啊！” “叛军围城时，微臣已去催过小林公出兵，可是他只给我派来了一百个士兵，且都是老弱病残，不堪大用。” “碰巧今日强盗胆大妄为，竟突袭县城，被微臣抓住，便勒令他们上城墙，好歹也算一份力量。” 九公主道：“岂有此理！” 她怒而起身，手持大枪，出了屋子，上了马，喝道：“随我去县公府。” “是！” 张断也出了屋，上马在前引路，沿着大街，朝着县公府疾驰而去。 不一会儿，便到了县公府。 只见此刻县公府大门紧闭，夜未深，里头便悄无声息，歌舞全消，整座县公府像是睡着了。 九公主下马，持枪，走到府门前，看了关闭的大门一眼，沉默不语。 两名守门将士似是被交代了什么，向前走了两步，但被九公主气势所摄，竟是不敢开口。 张断见状，连忙上前道：“这位是本朝九公主，要见小林公，快快开门！” 守门将士道：“小林公……小林公病了，不便见客。” 张断闻言，还想再说。 九公主冷哼一声，上前便踢。 只听咔的一声响，似是门闩承受不住力量，直接断裂，而后砰的一声巨响，丈许高的实木大门重重倒在地上，碎裂成几块。 “大胆！谁敢在县公府闹事？” 府里一声大喝，一个胖大的身影带着五六十名精兵赶来，正是李淳。 九公主道：“你是谁？” 李淳道：“李淳。” “淳”字话音刚落，九公主手中枪一转，一收，一放，嗡的一声朝着李淳轰去。 李淳脸色大变，使尽全身力气，向上向后猛跳。 几乎是在他跃起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下面一股热浪扑来，好像被搁在火上烤一样。 “砰！” 大枪插在地上，地面龟裂开来，激起许多碎石。 与此同时，李淳在空中保持不了平衡，重重摔落。 他顾不得其他，立刻检查自己的身体，发觉没受伤后，才长长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慌忙跪在地上，道：“李淳不知是公主驾到，无心冒犯公主，请公主恕罪。” “自断一指。再有下次，杀无赦。” 九公主走上前，将插在地上的大枪轻轻拔起，继续向里面走去。 数十名精兵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路，低头垂眼，不敢阻拦，甚至不敢去看。 地上，李淳拳头紧握。 他没想到，九公主竟如此霸道。 自断一指！ 他的武功起码废了一半。 可是他不敢不听，甚至不敢断自己左手的指头。 他拿起身旁的刀，咬牙斩向自己的右手。 血液无声地流出…… 九公主来到会客大厅，只见小林公身穿素白衣袍，佝偻着身体，被人扶着，出来迎接道：“殿下降临，真是让蔽府蓬荜生辉啊，只可惜我重病在身，不敢在殿下面前多留，只能勉力支撑一会儿，还望恕罪。” 说着，看了眼跟在九公主身边的张断，点头道：“张县令也来了。” 张断行礼道：“见过小林公。” 九公主道：“如今县城被叛军所围，需要府下军兵出发守城，小林公既是病了，便无须亲自领兵出战，只需让出兵权即可。” 小林公脸色一变，勉强笑道：“九公主，我有一计，可退叛军。” “哦？说来听听。” “叛军围城，皆因风陵郡王幼子杨刻在城中，只需将杨刻送出城，叛军自然退去。” 九公主道：“这是两码事，杨刻之事，我后面自会处理，你将兵权让出，我去退敌。” 小林公道：“这怎的是两码事？将杨刻送出，叛军自退，不是很好吗？” “小林公！” 九公主沉声道：“我说是两码事，就是两码事。” “风陵郡王府下军队擅自逃离风陵郡，已是逃兵，如今围城，更是罪加一等，不可饶恕。” “我先处理了叛军，至于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听明白了吗？” 小林公道：“公主，我现在病重，实在无法带兵，咳咳咳……” 九公主静静看着他咳嗽。 等小林公咳嗽完，她拿出一面令牌，话语从冰冷的头盔中说出： “本公主兼领朝廷上将军职位，必要时，可节制江南所有郡县的兵马。” “现在本公主命令你，交出兵权，供我迎敌。” “或者，死！” 与“死”字同时朝着小林公刺去的，是九公主手中的大枪。 面对九公主的枪，小林公浑身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地往后一跳，躲过大枪的同时，摆出了防备的姿势。 张断见状，道：“小林公不是重病么？身手依然矫捷如狐狸啊！” 小林公没有理会他的嘲讽，他的全副心神，都在一丈之外依然对准他的枪尖上。 他感觉自己已经被这条大枪牢牢锁定，无论他往哪个方向逃，大枪都会像蟒蛇一般扑过来，将他整个撕碎。 隐隐约约间，他听见了似虎啸又似轰雷般的声音。 那声音从九公主身上发出来，把她衬得像掌管天罚的雷神，下凡来惩戒他这个罪人。 “虎豹雷音！” 小林公惊叫出声。 这是养气之上，洗髓境的标志。 代表着全身真气贯通，无所不至，功力深入骨髓。 这个境界的人，在江湖上可称一流高手，往往是三十岁往后才有可能达到，哪怕是天才，也极少有在二十岁左右便练出虎豹雷音的。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九公主今年还不足二十岁，竟已练到这个境界。 不知她在洗髓境界中，走了多远。 若是已经洗髓伐骨，那更是不得了，以这个资质，未来很可能凝丹。 小林公一下子没了抵抗的心思，说道：“我交兵权。” 第五十八章 打破虚空可见神 杨凡从小林居里走出来时，心中犹自起伏不定。 他没想到，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首先是叛军围城，擂鼓进军。 眼看着小林县危险了，居然冒出一个九公主来，单人独骑就突破了万军阻隔，进了县城，甚至引得叛军大乱，不得不鸣金收兵。 听说那九公主带着县令朝着县公府去了，不知道情况如何？ “这个九公主，看起来很了不得啊！不过为什么居然是一个人前来，皇室就那么自信吗？” 杨凡心中低语。 想了一会儿，不得其解，便压下了这个疑惑，打开个人面板。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精通20），开山式（精通39） 【因果】：卖柴往事（1） 【因果本源】：2 看见因果本源只剩2点，杨凡摇了摇头。 捂了捂肚子，心中回想起杨义捅刀子时的那一刻，身体依旧有种隐隐作痛的错觉。 为了治疗那一次致命伤，他将当时剩下的4点因果本源全部用完了，才勉强恢复。 也幸亏杨义太过自傲，顺手就插他自己一刀，当场就使苦肉计。 否则，杨凡能不能反杀他，还真说不定。 毕竟两人在武道上相差了一个大境界还多。 光是“无意而动、自然勃发”带来的高速反应，就很难应对了。 若不是趁着他最虚弱的时候动手，杨凡还真没把握杀死他。 说不定便只能假装垂死，等他走了，再恢复好伤势，狼狈而逃。 “但那时候失血过多，伤势恶化，4点因果本源就不一定够了。” 杨凡心道：“也幸亏他刺的不是心脏，要是心脏被穿透了，也可能救不回来。” 正庆幸着，忽然听见前面街道上一阵阵的马蹄声。 很快，声音近了，杨凡还听见了密集而杂乱的脚步声。 这是…… 军队出发了！ 杨凡连忙躲进小巷里，往外看去。 只见街道上无数骑兵冲过，许多人带着火把。 火光中，只见最前方的一人身穿铠甲，头戴钢盔，手持一条大枪，身下的马匹也是重战马，一身的铁铠，连马蹄也被铁皮包裹着，却依旧跑得飞快。 在她身边，本县县令骑着马陪着，像是她的手下。 身后无数骑兵踏过。 等了一会儿，又冲过了许多步兵。 全部往西城门方向奔去。 ‘那就是九公主吗？一身煞气，厉害啊！’ ‘小林公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保住兵权，没想到她这一去，竟将兵权拿过来了。’ ‘看样子是要去迎敌。’ ‘要是打起来，这些兵都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到时候兵权拿不拿回来，都没什么意义了。’ 杨凡啧啧称叹。 然后从小路离开，直奔城北而去。 无论如何，他要想活命，现在的任务是当好杨家子弟。 至于小林县如何守住，与他无关。 一路穿街走巷，他重新回到了“死地”。 推开院门走进去，就见两名小厮迎上来，问道：“义公子呢？” 杨凡道：“死了。” “什么？死了？” 两名小厮脸色一变，惊惧地看了杨凡一眼，连忙退开道：“公子请。” 杨凡便走过两人身边，进入客厅中。 远天下仍旧坐在那里，慢慢地喝着茶。 见他进来，也不说话，将手中的茶慢慢喝完后，才道：“义儿呢？” 杨凡恭敬地道：“离开城北后，他突然对我下手，说什么容不得我之类的疯话，被我反杀了。” 远天下打量着他，道：“你似乎没有受伤？” 杨凡道：“我最近经历的危险太多，所以喜欢在各个地方设陷阱，刚才离开院子时，我就感觉他不怀好意，于是故意引他到一个陷阱那里，他不经意间着了道儿，我才能毫发无损。” 远天下点点头：“很好，不愧是我杨家子弟。” 杨凡只是低着头，面露恭敬之色。 远天下唤道：“刻儿，刻儿。” 顿时，杨刻从客厅后面转出，看了一眼杨凡后，盯着远天下看。 远天下笑道：“刻儿，你还不知道？我是你的外曾祖父，你叫我远爷爷就好。” 杨刻道：“远爷爷？你，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如果你真的是我的远爷爷，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呢？小林居是你的，你应该知道我到了小林县的，你要是早出现，马叔……马叔就不会死了。” 远天下叹道：“刻儿，我先前确实不知道，因为我前些天在闭关，不知道外面的消息。” 杨刻沉默了好久，眼中含着的泪水才终于掉下来，道：“父王死了，娘亲死了，大哥死了，他们都死了，父王叫我来找你，可是远爷爷，你能做什么呢？你能让他们重新活过来吗？” “抱歉，我没有这个能力。” “你闭关失败了吗？你已经走了好几十年了，还没有突破到开天境吗？” 杨刻眼泪止不住地流，抿着嘴看着远天下。 远天下微微一叹，拉过杨刻的手，将他抱住，摸着他的头，喃喃道：“打破虚空可见神，见神不坏则称仙。破丹开天，自古艰难，我在凝丹巅峰蹉跎数十年，终究没有踏出这一步。” 他长叹一声，道：“更何况，孩子，就算是陆地神仙一般的开天境武修，也不能做到复活死去的人。” 杨刻靠在远天下怀中，大哭道：“要是当时远爷爷在，也许父王他们就不会死了。” 远天下叹道：“是我的错，但……错的不止是我。” 远天下脸色肃然，杀气四溢道：“刻儿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这一刻，远天下的气势就如海啸龙卷，摄魂夺魄。 杨凡脸色一变，往后连退十数步，这才安稳下来。 只见被远天下抱在怀中的杨刻却是安然无恙。 过了一会儿，甚至睡了过去。 杨凡见状，面上没有露出丝毫异样，只是恭敬地站着。 远天下招招手，让一名候在大厅外的小厮进来，将杨刻轻轻抱给他，小厮会意，抱着杨刻走向后面的房间。 大厅里又只剩下远天下和杨凡二人。 第五十九章 游龙拳 远天下道：“说说外面的情况。” 杨凡恭敬地道：“县城已被叛军包围，九公主单人独骑突破万军阻隔，进入县城，去县公府带了兵，往西城门去了。” 远天下听了，沉默不语。 良久，看了他一眼，道：“你的武功卡在‘无意而动、自然勃发’这里？” 杨凡点头道：“是。” 远天下道：“你打一遍拳我看看。” 杨凡往后退了几步，先打了一套开山式，然后打了一套开山拳。 只听客厅中时不时地便有空气炸响之声。 啪！ 最后一拳落下。 杨凡收功，回到远天下身前，低头静立。 远天下道：“开山拳不适合你。” 杨凡连忙道：“我也是这么觉着，可是我没得选择，我只有开山拳可以练。” 远天下道：“我教你一套游龙拳。” 站起身，走到大厅中间，说道：“看好了。” “第一式，蛟龙入海。” 远天下俯身一扑，整个人往前扑进十数步，在原地留下道道残影。 杨凡脸色大变，往后急退。 因为他发现，远天下一路扑过的地方，空气震荡，几乎可见阵阵波纹朝着四周扩散。 明明是在干旱的大厅里扑了一下，竟像是真的扑进了水中一般。 有桌子一角被那“水”波及到，顿时化为齑粉，而桌子整体纹丝不动。 “第二式，兴风作浪。” 远天下一拳轰出，将一把椅子隔空击碎，然后霍然转身扑去，又是一拳将空气打得阵阵颤抖，收拳的同时，他借势往身旁走出三步，一脚踢出。 轰！ 桌子上一套茶具瞬间粉碎，而桌子毫发无损。 他身子就势蹲下，一个扫腿，将桌子脚踢断一截。 砰的一声，桌子稳稳落地，四只脚断裂的尺寸竟完全一致。 扫腿后他猛地跃起，双脚往左右两边空踢。 到这时，杨凡已看出，这一式兴风作浪中的几招是一个整体，其中蕴含着某种韵律，十分巧妙，若是完整地使出来，将会一招比一招强。 而且，这招明显是为了应对多人的战斗，是一对多的大杀器。 只见落地后，他往四面八方又打了数拳，引发空气震荡。 “第三式，潜龙勿用。” 远天下身上的气势突然衰落，迅速减弱，然后在短短几息之内迅速消失。 刚才在大厅闹得水汽氤氲的“蛟龙”，此时却好像一条小蛇般，毫不起眼，人畜无害。 “第四式，飞龙在天。” 如寻常老人般走了几步，出了客厅，远天下整个人如神龙般，无风自动，扶摇直上，竟凭空升腾数丈之高。 杨凡追着出来，看见这一幕，大开眼界。 但他没想到，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第五式，神龙摆尾。” 眼看着远天下上升到最高点，就要掉下来时。 他突然出腿，啪的一声踢爆了空气。 整个人在没有任何借力的情况下，硬生生向上又拔高了三丈。 “第六式，游龙戏珠。” 远天下砰的一声落地，将地面踩出蛛丝般的裂痕，之后毫无滞涩感，开始围着一名小厮击打起来。 那小厮脸色苍白，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远天下以诸般巧妙的身法接近他，然后又离开，再次接近，如此这般循环往复，每次所使用的身法都有差别。 他的身影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到最后，只见小厮身边一丈之内，围绕着一道道残影。 突然，某一道残影腾空而起，在夜色的遮掩下飞檐走壁出了院子，远去了。 杨凡正愣神间，就见远天下从另一个方向飞来，轻轻落到他身边，说道： “第七式，龙游天下。” 杨凡喜道：“好精妙的拳法，多谢前辈教导。” 远天下道：“别叫前辈了，你也喊我远爷爷。” “是，远爷爷。” 杨凡恭敬地道。 远天下道：“你打一次游龙拳，我看看你领悟了多少。” “是。” 杨凡四下看了看，两名小厮早已经去了别处。 他深吸一口气，来到院子空地上，在心中回想了一遍远天下的演示。 他记得，马忠曾说过，拳法招式只不过是表面功夫，拳法真正的核心是精神意志。 他心中琢磨了一下，便开始打拳。 蛟龙入海的迫不及待。 兴风作浪的肆意妄为。 潜龙勿用的沉静。 飞龙在天的狂傲。 神龙摆尾的夸耀。 游龙戏珠的戏谑。 以及最后的，龙游天下的自在。 他一一演了一遍。 打完收功，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汗如雨下。 远天下道：“你悟性不错，虽然技巧尚有欠缺，但已得几分神韵，不过，你未能养住气，即使练好了拳，也无法强健体魄，练久了，反而伤身。” 杨凡惊道：“还有这样的事？可是，我距离养气境还差得远，我还卡在练力境中层。” 远天下道：“这并不冲突。” 说着，他走到杨凡身后。 杨凡正要转身，只听他道：“别动。” 话音刚落，杨凡只觉尾椎骨被他点中，瞬间全身一麻。 紧接着，一只手掌在他的脊椎骨上节节往上推进，每推一节，他都感觉毛骨悚然，全身上下鸡皮疙瘩猛起，所有的毛孔都因此闭合起来。 他原本正在不停地流汗，毛孔一闭合，他便不出汗了。 全身气血运行产生的热气在身体里乱窜，让他闷热异常，身体好像被热气冲得鼓胀起来，有种下一刻就要爆炸的感觉。 他正有些慌乱，就听远天下道：“记住这种感觉。” 说话间，远天下转到他的身前，一手用中指和拇指按住他的两个太阳穴，道：“想象清气上升，归于太阳穴。” 杨凡连忙照做，顿时只觉身体里一部分热气上涌，到了太阳穴。 远天下另一手按住他的丹田，道：“想象浊气下沉，于丹田沉淀。” 杨凡照做。 顿时身体里剩下的热气慢慢沉淀下来。 随着热气的上升与沉淀，他身体那种即将爆炸的感觉也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实与满足，一种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练武必涨功力的踏实感。 第六十章 养气的惊险 只听远天下道：“这就是养气。以后练功，只要把毛孔闭起来，憋住气，不让它化为汗水流出，便是养住气了。” “不过你要记住，若是憋不住气，不能硬憋，否则容易走火入魔。” “若是遇到毛孔不能张开的情况，可借外界刺激，如洗热水澡、流血等，让毛孔张开。” 杨凡喜道：“原来这就是养气，我知道了，多谢远爷爷。” 远天下微微点头，又指点了他一些游龙拳的发力技巧，最后说道： “要想进入练力境上层境界，关键在于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 “开山拳拳意与你相冲，所以你做不到三合。” “现在，你再试试。” 远天下说完话，便自顾自回了房间中。 院子里独留杨凡一人。 “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 杨凡心中琢磨着这三合。 过了一阵，忽然一阵凉风吹过，吹得他瑟瑟发抖，回过神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体前面虽不出汗了，但后背一直在出汗，到了现在才差不多出完。 “对了，刚刚身体里还存着些热气，我还以为会慢慢养住，没想到竟从化成汗水，从后背流出了。” “这都是功力啊！” “浪费了。” 杨凡有些可惜。 虽然远天下刚才没有提，但他对这个现象并不陌生。 他曾经看见过杨刻养气，也是前面不出汗，后面汗流浃背。 这应该是正常的。 不过，想到杨刻养气，他便想起那是在何存的小院中，不知道何存他们怎么样了？ 想来想去，他不太安心，四下里寻见一个小厮，问道：“如果我想在县公府手里保住几个人的命，该怎么办？” 小厮道：“直接派人去说即可。” 杨凡松了口气，说道：“好，你去县公府走一趟，保住何存等人的命，公子李赢知道何存是谁。” 小厮道：“我不便直接过去，我让小林居总管赵通去一趟。” 杨凡点头道：“可以。” 小厮便去了。 杨凡又回到前院，打开个人面板。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精通20），开山式（精通39），游龙拳（入门30） 【因果】：卖柴往事（1） 【因果本源】：2 “游龙拳才入门级30的熟练度……” “回想起学开山式的时候，几乎是直接进入熟练级的。” “这游龙拳看起来确实很不简单，很可能是一门武道绝学，甚至是远天下的成名绝技。” 杨凡目光闪烁着，又有些想不通远天下是什么意思了。 明明从很多细节看来，远天下都没有把他当成真正的杨家子弟。 为什么却又尽心尽力地教他游龙拳？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杨凡想了一会儿，没有答案，只好先将这个疑惑压在心底。 无论如何，游龙拳是真的。 他的武功原本已经进入了瓶颈，因为开山拳不适合他，而且已经没有晋升空间了。 但是现在，他却可以继续修炼了。 “只可惜，因果本源只剩下2点，不能用来提升了，我先自己练练。” 事不宜迟，杨凡立刻练了起来。 “蛟龙入海……兴风作浪……” 院子里，杨凡闪转腾挪，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开山拳。 直到深夜时分。 “龙游天下！” 杨凡演练完第九式后，收功静立，浑身毛孔紧闭，憋得脸色通红。 经过刚才不停的演练，他虽然不能随意操纵毛孔的开闭，但已能够在凝心静神的情况下，自行封闭毛孔。 不过这次，他憋了一会儿，只觉浑身不仅有膨胀的感觉，而且竟开始刺痛。 他脸色一变，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练得太久了，身体承受不住。 他顿时不敢再憋。 可是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刚才都是养住气后，毛孔才慢慢地自行张开。 他根本没有控制毛孔张开的法门。 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里越发胀痛，就像一颗气球膨胀到极限，要爆炸了。 杨凡脸色大变。 猛地想起，远天下刚才曾说，若遇毛孔张不开的情况，可寻热水刺激。 “对，对，热胀冷缩。” “可哪里有热水呢？” “厨房，去厨房看看。” 有了方向，他勉强冷静下来，也不敢用什么身法，直接跑进了大厅。 到了后面，看见一名小厮正坐在走廊口随时伺候着，顿时问道：“厨房在哪？” 小厮迷迷糊糊指了个方向。 杨凡跑进去，看见另一个小厮在厨房睡着，而灶口里隐约还有些火光。 杨凡心中一喜，跑过去将盖子掀开，里面果然烧着水。 他毫不犹豫，将手伸了进去。 “嘶~有点烫。” 杨凡微微皱起眉头。 不过这是值得的，被烫这一下，他身体受了些刺激，毛孔顿时张开了。 首先是手上的毛孔张开，然后杨凡用手捧了些水，涂抹在身上。 顿时身上毛孔张开大半。 膨胀刺痛的感觉也消失了。 身体里的热气散发出来，只见一股水汽升腾。 一时间，杨凡身体仿佛冒着白烟。 厨房睡着的小厮听见声响，慌忙醒来，看见是杨凡，顿时赔笑道：“公子是饿了么？” 杨凡心道：“看来那杨义喜欢吃夜宵。” 正巧练功也练得饿了，便点头道：“不错，你会做吃的？” 小厮道：“会的，公子想吃什么？” 杨凡道：“随便整几个菜，再煮点饭。” “是。” 小厮立刻便起身忙活。 杨凡去了偏厅等着，回想起刚才的事情，心中后怕。 养气竟是如此凶险。 难怪杨刻说，若非有高手指点，不能养气。 若是远天下刚才没有提醒他这一点，恐怕他现在就已经走火入魔了。 ——对了，他有因果道种，有2点因果本源，应该能解决这个危机。 不过，换作是别人，至少是重伤起步。 “今晚就先不练了。” 杨凡心道。 反正他刚才急着练习，一是怕忘了封闭毛孔的感觉，二是将远天下刚才指点他的发力技巧捋几遍，将游龙拳的“形”先打好。 现在这两个目的都已达到，他便不着急了。 等夜宵等得无聊，他便打开了个人面板。 第六十一章 画龙手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精通20），开山式（精通39），游龙拳（入门50） 【因果】：卖柴往事（1） 【因果本源】：2 “游龙拳已经有入门50的熟练度！” “可以，刚才改善了发力技巧后，果然有大进步。” “现在我毕竟已经是练力境的武者，领悟了拳路的心法，又熟习发力技巧后，学武入门就相对容易许多了。” “不过，无意而动、自然勃发……” 杨凡又想到这个境界。 刚刚他一遍又一遍地练习游龙拳，越练越是有一种得心应手的感觉。 只觉每一招每一式都符合他的心意，于是出拳都快了几分，更加厉害了。 “公子，请慢用。” 小厮将饭菜端来。 杨凡胡乱吃了些，便回了安排给自己的房间，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 一名小厮早早便来喊他： “公子，主人有请。” 杨凡本就晚睡，起床一看，天刚蒙蒙亮，眼睛还困着呢，顿时眉头一皱。 但想到是远天下找他，只能无奈地起了床。 这么早，叫他做什么？ 杨凡心中疑惑，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快速洗漱好，换了套小厮带来的新衣服，便出门走到客厅。 却见客厅空无一人，远天下在前院中朝他招手：“凡儿过来。” 杨凡走过去，便听他道：“你再打一次游龙拳，我看看过了一晚你有没有忘了。” 晨练么？ 杨凡心中念头一闪，然后便开始打拳。 “蛟龙入海！” 杨凡俯身猛地往前一扑。 虽然没有达到出现残影的地步，但这一扑竟扑出两丈之远的距离，对于以前的他来说，已经是大有进步。 “兴风作浪……潜龙勿用……” 杨凡尽情地展示着游龙拳。 得益于昨晚的特训，他此刻演练起游龙拳，已是有模有样。 而且昨晚练习时他就发现了，游龙拳是真正的包罗万象。 第一式蛟龙入海，是先发制人，一瞬间的速度爆发。 第二式兴风作浪，是一对多的乱战技巧。 潜龙勿用是隐藏气息的法门，潜行刺杀的绝技。 飞龙在天是提纵术，神龙摆尾是阴险的杀招，以及空中变向的绝技。 第六式游龙戏珠，将游斗的身法演绎得淋漓尽致。 最后一式龙游天下，是顶级的轻功，适合远行。 这样的功法，十分符合他的心意，因此他越练越是舒服，越打越觉得有劲。 “……龙游天下。” 杨凡于院子里飞檐走壁，然后轻轻落地。 心中回想起昨晚尾椎骨那一麻，想象着这股麻意迅速蔓延至整个尾椎骨，继而波及全身。 呼！ 杨凡全身鸡皮疙瘩猛起，于是毛孔封闭，养住了气血运行产生的热气。 有了昨晚的惊险，他不敢大意，仔细存想太阳穴与丹田。 清气上升，浊气下沉…… 良久，后背发汗结束，他的前半身却一点汗水都没见到。 远天下点头道：“不错，不错，你的游龙拳和封闭毛孔的功夫，已经有了些火候，日后勤加锻炼即可。” 杨凡恭敬地道：“这都是仰赖远爷爷栽培。” 远天下微笑道：“既然你有习武的天分，也不能浪费了。” “游龙拳虽好，除了游龙戏珠这一式外，其余的招式却不适合用来试探。” “我便再教你一门画龙手。” 听到画龙手三个字，杨凡眼睛一亮，问：“这个画龙手，是不是远爷爷昨晚杀刺客那一招？” 远天下笑着摇头道：“那只不过是微末伎俩，你若将画龙手练到精通，无须凝丹，洗髓伐骨后便能让一个人顷刻间化作肉泥。” 昨晚那一招，居然只是画龙手附带的能力？ 杨凡怦然心动，道：“请远爷爷教我。” “好，好，好。” 远天下笑着连道三声好，然后让小厮将角落里一个木人偶搬过来。 杨凡心中想道：“这老爷子今天对我的态度似乎特别好，好像我真的是他寄予厚望的杨家子弟。” 正疑惑着，就见这搬来的木人偶上，全都标满了各种穴位，就连人体的各种关节和弱点都标了出来。 杨凡咦了一声，问：“画龙手是点穴手法？” 远天下道：“不错，你看好了，我先跟你讲人体的奇经八脉……” 远天下这一讲，就讲了足足一个时辰。 杨凡勉强记住了大多数的关键穴位。 只听远天下又道：“接下来，我为你演示讲解画龙手。” 话音落下，他便用木人偶当作点穴的对象，为他演示各种点穴手法。 良久，问：“看清楚了吗？看清楚便试试。” 杨凡没有立刻回答，在心中存想了一会儿，才点头道：“好。” 他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起，看准木人偶的膻中穴，运劲点出。 只听噗的一声，杨凡精准点中了木人偶的膻中穴，然后…… “嘶~好痛！” 杨凡脸色一变，收回手指一看，中指已经肿成青紫色了。 远天下道：“不错，你确实很有天分，手法是对的，至于受伤，并不要紧。” 他说着话，将杨凡的手拉过去，轻轻点着。 杨凡只觉一股股热气如细丝般慢慢渗入手指中，疼痛感一下子减弱了许多。 ‘这种感觉……和当时被那古怪的白胡子医生诊断真心痛时很像。’ ‘那医生果然是会使用真气的高手。’ ‘只是这位老爷子的真气如松软的细丝一般，显出对真气精微的掌控力，那医生和他比起来，却是落了下乘。’ 杨凡正沉思着，忽听院外传来一个声音：“当朝九公主，特来拜见南疆王。” 远天下随意地道：“进来丫头。” 顿时有小厮上前开了门。 九公主落落大方地走了进来。 只见她身穿紫红色劲装，容貌清秀绝伦，一双眼睛神采飞扬，英气十足。 她一进门，便看见远天下正在用真气给杨凡处理手伤，然后一眼看见了摆在两人身前的木人偶。 九公主笑道：“远爷爷，好久不见，近来身体可好？” “身体好不好，我已经感受不到了。” “这怎么说？” “因为我的心情很不好。丫头，风陵郡王府被灭了，你不会不知道？” 远天下看着九公主道。 第六十二章 没有触发因果 远天下这一句话说出，院子里的气氛陡然变得肃杀起来。 远天下身上没有任何杀气，如同一个寻常的老头。 可是谁知道他是不是已经使出了潜龙勿用，是不是正准备着神龙摆尾？ 九公主今日是空着手来的。 她手中没有拿着兵器，身上也没有任何煞气，干干净净，十分真诚地看着远天下道： “远爷爷，这件事是我父皇错了，我代父皇向你道歉，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劝父皇收回成命的，至少不会让小刻再受到伤害。” 远天下不置可否。 他转过身，慢慢往客厅走去，喊道：“刻儿，刻儿，出来见你的公主姐姐。” 杨刻似是早已被小厮叫醒了，远天下刚喊完，他便从客厅后面转了出来。 几人都到客厅坐下。 杨刻看着九公主，似是有些不敢认，说道：“你，你是我四年前在皇宫见到的公主姐姐吗？” 九公主道：“那时候你还很小，我以为你不记得了。” 杨刻高兴地站了起来，道：“公主姐姐……” 叫了一句，他身体僵住了，抿着嘴慢慢又坐下去，转过头不去看九公主。 九公主见状，默然不语。 小厮上茶。 远天下一边喝着茶，一边问：“县城解围了？” 九公主点点头：“趁其大意，出城夜袭，先破大军，后清剿其余城门外的叛军。” 远天下赞道：“二十年前，你刚出生时，不哭不闹，灵气十足，已让我惊奇。” “十五年前，你不满五岁，便坚毅果决，胆识过人，当时我就看出你日后必为人中龙凤。” “今日一见，果然应验了，你若能戒骄戒躁，未来或许有机会凝丹。” 九公主道：“多谢远爷爷指点。” 坐在下方的杨凡听了两人的对话，心中暗惊。 风陵郡王府下的叛军，正面战斗能力可称江南第一。 当然，不能把皇城禁军算进去。 可是即使如此，也很强了。 九公主竟然仅凭着县公府的军队，就打败了叛军。 她的带兵能力显然是极出色的。 趁叛军大意，竟敢出城夜袭，确实是有勇有谋。 只是叛军明明是风陵郡王府下的叛军，远天下听说九公主大破叛军后，竟是连连赞叹。 莫名的，杨凡感觉到有些悲凉。 他瞧了杨刻一眼，只见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杨凡又想到昨晚和杨义的争斗。 回来后，他说杨义欲要致他于死地，被他反杀了。 远天下只是奇怪他为什么没有受伤。 对于他杀掉杨义这件事，却是没有丝毫怪罪。 要知道，杨义可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啊！ 难怪。 难怪杨义说自己在远天下面前，不敢多说一句话。 若是远天下是那种仁慈而念旧情的人，杨义也不会是这个下场。 杨义应该很了解远天下。 那么…… 昨晚他所说的，远天下只需要一个人，是需要一个人去做什么？ 杨凡联想到远天下今天早上对自己异常的态度，心中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猛地想到什么，打开了个人面板。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精通20），开山式（精通39），游龙拳（入门53），画龙手（入门1） 【因果】：卖柴往事（1） 【因果本源】：2 看见【因果】那一栏只有“卖柴往事”，杨凡这才反应过来。 远天下这么尽心尽力地教他绝世武功，竟然没有触发因果。 要知道，马忠只是教了他开山拳而已，就触发了“开山之恩”这个因果。 虽说“开山之恩”一来是马忠引杨凡入武道，二来杨凡凭借开山拳，解决了自身很多麻烦。 所以才能达到3点因果本源的程度。 但是，远天下教这么多，这么尽心，不应该连1点因果本源的因果都没有触发。 除非…… 他本就不怀好意。 此时此刻，身处客厅之中，杨凡只觉后背发凉。 有远天下和九公主两个高手在，他也不敢做出皱眉等异状，尽力使自己保持着平稳的呼吸。 他忽然又想到，如果远天下是不怀好意，那么也应该触发因果的，为什么没有呢？ 莫非他的算计有些特殊？ 杨凡心中念头急转。 他细数从前经历的因果，那些因果都是直接影响到他，才会触发。 而远天下到目前为止，都对他很好。 如果说，远天下一直对他很好，那么是否有别人可能对他不好？ 杨凡蓦然想到了杨义。 昨晚也是杨义出手，才触发了因果。 昨晚和现在，两件事之间，似乎有着相同点。 那么这次是谁呢…… 杨凡目光微闪，心中隐约有所猜测。 “……呵呵，你以为，你的父皇真的是被人蛊惑，心中充满了怒火，所以才失去理智，才灭风陵郡王府的吗？” 远天下摇着头说道。 杨凡听见说这件事，顿时侧耳倾听。 只见九公主沉默了下，道：“当然不是。” 她顿了顿，又道：“宁安郡王暗中举办纵横大会，欲要使诸侯连横，反我皇室，风陵郡王是严词拒绝参与的，仅仅是他的二公子被蛊惑参加。” “这件事，父皇是知道的。” “只是宁安郡王府在江北，较为遥远，而风陵郡王府天下闻名，又是九大诸侯之一，父皇为了震慑诸侯，只好做此选择。” “我当时极力反对，可是父皇决意如此，我只好自行离开皇宫，前往风陵郡王府，想要阻止孟侯爷和黄大人。” “可惜最终还是慢了一步。” 说着，她转头看着杨刻道：“几天前，我听说小刻被困在小林县，便连忙赶来。” 杨刻低下了头。 九公主又转头打量杨凡，问道：“远爷爷，不知这位——” 远天下打断了她的话，道：“你以为你的父皇只是算到这一步吗？” 九公主回过头，眉头轻蹙道：“什么意思？” 远天下道：“他灭了风陵郡王府，不可能没有考虑到我的存在，你猜猜，他派了谁来对付我？” 九公主脸色微变，四下看了看，问道：“监天司的李大人来了？可是……” 远天下冷笑道：“李宏？他算个屁。” 九公主松了口气，道：“那是谁？” 远天下淡淡道：“没有谁，没有任何人来对付我。” 第六十三章 刺客的身份 “没有人来对付你？” 九公主似乎想到了什么，喃喃道：“这是为什么？” 远天下道：“你觉得，有没有人想要刻儿死？” “不会？在我来之前，小刻若真的死了，远爷爷又不出手的话，叛军攻破县城就是必然的，县公府和县令都不会想让小刻死。” 说到这，九公主奇道：“有人刺杀小刻？” 远天下点头道：“不错，昨晚的县城发生了很多事，其中一件就是有一名养气巅峰的刺客要刺杀刻儿。” “养气巅峰？这种级别的武者，在小林县没有几个。” 九公主道：“远爷爷可认得他是谁？” 远天下道：“我自然不认识他，可是我认得他的剑法，他使的是长虹剑法。” “宁安郡王派来的人？！” 九公主有些惊讶，随即细细想来，似乎明白了什么。 远天下道：“刻儿说，他二哥被蛊惑去了纵横大会，呵呵……” “杨家的家风熏陶之下，绝不会出这种愚蠢的逆子。” “刻儿，你说，你二哥去纵横大会回来后，被你父王责骂时，是什么反应？” 杨刻闻言，回忆了下，说道：“二哥反应激烈，说自己没有做过这件事。” “你二哥平时是什么性子？” “比较跳脱……呃，潇洒！比较直率，敢作敢当。” “发现问题了吗？” 远天下道：“其实，我和你父亲时常有书信往来。” “出了这件事之后，他第一时间给我发来了一封信，说你二哥可能被人下了迷魂药，风陵郡王府可能被人算计，即将遭遇危险。” “可惜我当时正在闭关，没有及时看到。” “不过，皇室早有准备，就算我当时看见赶过去，也已经晚了。” 九公主问：“是宁安郡王在算计？所以他要斩草除根，杀掉小刻？” 远天下道：“不错。” 九公主有些恍然地道：“宁安郡王举办纵横大会，欲要将诸侯们联合起来，共同反我皇室，风陵郡王拒绝，说明风陵郡王亲近皇室，可能是他们未来的敌人。” “所以宁安郡王要除掉风陵郡王府。” “这是其一。” “其二，宁安郡王做事喜欢一步一个脚印，他要反皇室，便要先试探皇室的反应，再据此谋算。” “正好缺一个马前卒。” “于是他设计勾引风陵郡王府二公子入局，最后风陵郡王府被灭，他也看见了皇室的反应，一举两得。” “远爷爷，我说的对不对？” 远天下点头道：“完全正确。” 九公主皱着眉道：“可是现在的结果对于宁安郡王来说并不完美。” “首先，他不能说风陵郡王府的灭亡，是他设计的，因为其他诸侯会害怕他，更加疏远他。” “现在的情况在他们看来是这样的：” “他们刚刚打算联合，皇室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掉了风陵郡王府。” “诸侯们惊怒交加，绝对不敢妄动，久之则失去了反抗之心。” “除非……” 九公主忽然想到了什么，霍然站了起来：“除非宁安郡王趁势举起反旗，借着众怒联合所有诸侯，共犯京都。” 远天下道：“是的，我想他现在已经开始行动了。” 九公主目光一凝，正想说要赶回去保卫皇宫。 但看见远天下气定神闲的样子，她忽然冷静下来，道：“远爷爷有什么建议？” “没什么建议，你把叛军处理好就可以了，这也是你父皇派你来的原因。” “我是不辞而别的，我……” 说到这，九公主猛地想到了什么，顿时说不下去了。 她握了握拳，小幅度地甩了甩，很是懊恼。 “难怪前些日子，他给我加了上将军职位，他，他竟连我都算计。” 远天下笑得很冷：“何止呢？他灭了风陵郡王府，还想着让我去杀宁安郡王呢，既能阻止诸侯连横，又能进一步削弱诸侯的力量。” 九公主道：“这……远爷爷打算怎么做？” 远天下看着她笑道：“当然要去，否则，他怎么会放过刻儿呢？” “我已经一百多岁了，已经没法再生儿育女。” “刻儿若死，风陵郡王府便真的灭绝了。” 杨刻听到这，惊得起身，走到他身边，眼泪汪汪地道：“远爷爷你不能去，我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是父王叫我来找你的，你不能再死掉。” 远天下只是抱着他，不置可否。 “呜呜呜……远爷爷，你不要去，你不要再死了……” 杨刻在远天下怀里拱着，这一刻，他才终于像个平常的小孩，又哭又闹。 可是寻常孩子哭闹为的是口好吃的，好玩的。 而他心中不停上涌的，是一种举目无亲的绝望。 远天下捏了捏他的后颈某个穴位，让他睡着了。 小厮走来，将杨刻抱去房间中。 远天下看着九公主道：“以后刻儿就拜托你了。” 九公主沉默不语。 良久，转头看了眼杨凡，问道：“他呢？他是谁？” 远天下道：“他叫杨凡，只是个家奴而已，他爷爷照顾我多年，也算是有功，此事过后，我会放他去闯荡江湖。” 九公主道：“远爷爷一生绝学，就这么传给了一个家奴？” 远天下道：“只是教了他一些粗浅把式。” 九公主笑道：“点睛笔、画龙手，可是远爷爷当年的成名绝技，这可不是什么粗浅把式。” “好了，不说这个。” 远天下道：“重要的是刻儿。” “现在风陵郡王府被灭，就算你父皇收回成命，他回去风陵郡，也是举目无亲。” “若没钱贿赂官员，恐怕会被欺负。” “我在一个地方藏了些宝藏，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你带刻儿去拿出来，拿去生活。” 九公主闻言，心中思量：“只是些金银还罢了，若是有武功秘籍，乃至练兵之法，而小刻怀着仇恨，回家后用之秘密练兵，日后未免惹祸丧命，我应该跟着去看看，若有功法兵书，先收了，等天下平定后再还给他便是。” 心中转着这个念头，她便附耳过去，听远天下提了一个地方。 眼见远天下如此小心，没被杨凡听见，而杨凡又低眉垂眼坐着，似乎真的只是一个受宠的家奴，九公主心里疑窦丛生。 再加上，今天听到的真相一个比一个让她震惊，她只觉心里乱得很，需要找一个地方冷静一下。 所以听到远天下说完后，她便起身说道：“我的名字和远爷爷一样，也算是远爷爷的后辈，和小刻，也是姐弟了。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你放心。” 说完，她便告辞离开。 目送着她出了小院，杨凡转头问道：“九公主的名字和远爷爷一样？她……她叫什么？” 远天下道：“她叫，卫天下。” 第六十四章 交易 远天下站起身，从身上拿出了一张纸，走过来递给杨凡。 杨凡连忙起身接住。 只听远天下道：“这是龙筋虎骨膏和生生丸的配方。” “前者外敷，用来练画龙手，后者内服，可温养身体，服用后练功，有奇效。” “游龙拳和画龙手，我都没有教过义儿，所以家里是没有这些药的，你得自己去配。” 杨凡闻言，心中一喜，道：“多谢远爷爷赐药。” “嗯。” 远天下道：“我刚才和她那么说，其实是为了保全你，杨家只剩下你和刻儿了，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你可懂得？”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精通20），开山式（精通39），游龙拳（入门53），画龙手（入门1） 【因果】：卖柴往事（1） 【因果本源】：2 杨凡看着【因果】栏里依旧只有卖柴往事，点头道：“我懂的。” “你懂就好。” 远天下拍拍他的肩膀，看着他道：“以后你和刻儿一在江湖，一在府中，若遇危难，要相互扶持，知道吗？” “我知道的。” 杨凡坚定地道。 “很好，我再多留几天，这几天，你要用心练功。” “是！” 杨凡看着远天下背着手走开，脸上依旧恭敬着，走去前院，叫小厮去抓药，自己开始练游龙拳。 县衙。 明镜堂。 张断高居主位上，看着下方的李淳，以及被李淳押着跪在地上、面目模糊的李代桃。 此时此刻，李淳的右手尾指已经空了，用白布包扎着。 他原本虽然肥胖，却总是收拾得很干净，一张脸常笑着，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 现在却不同了。 他的头发有些散乱，身上衣衫几个黄点红点，似是什么食物的汤汁，被放任着黏在昂贵的黑衣上。 他的眼睛充满了血丝，脸色阴沉，再也没有一丝笑意。 他的右手偶尔会颤抖一下，这时他就会皱起眉头，神情暴躁，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只见他盯着张断道：“县令大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此人就是你的贴身护卫李代桃。” “昨晚我们正在抓反贼，他却将反贼杨刻救走。” “不知县令大人知不知道这件事？” 张断看了李代桃一眼，仔细打量了下，道：“此人面目模糊，看着却不像代桃啊！李捕头，没有证据，你可不能凭空污蔑。” “哦？” 李淳冷笑道：“那不知县令大人的贴身护卫李代桃到哪里去了？怎么今日没看见他？” “贴身护卫？谁叫我？” 外面正在巡逻的侍卫走了进来，盯着李淳道。 张断朝他摆摆手：“没你的事。” 侍卫瞪了李淳一眼，转身走了。 张断道：“我派代桃去外面办事了，怕是要不少时间才能回来。” 李淳眯着眼盯着他。 良久，忽然笑道：“其实我今天来，主要是想跟县令大人谈一件事。” “哦？什么事？” “牢门前的那个莫真，说是奉县令大人的命令，在那里守着，我怎么说他都不肯走。” “哦，是有这事，主要是为了防止强盗们越狱，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认为，他这样做，影响狱卒兄弟们的心情。我觉得依靠狱卒兄弟们，就足以看住那群强盗了。” 张断闻言，若有所思。 他目光往下，看了看地上跪着的李代桃，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是认为当此多事之秋，本县令身边的护卫需要加强。” “不仅莫真要调回来保护我，甚至你抓到这个武功高强的人，也不舍得打死，想让我收服他，当作护卫，是？” 李淳道：“说得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张断沉吟半晌，目光来回打量着李代桃，说道：“我却觉得，此事不妥。” 李淳眉头大皱，有些烦躁地道：“那依县令的意思呢？” 张断道：“他救反贼，也就与反贼同罪，怎能当我护卫？” “不过，我对圣上忠心耿耿，与反贼不共戴天。” “倒是可以收下他，严加看管，审问他为何要救反贼，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李淳沉默了下，点头道：“大人考虑得是。” 张断道：“还有，我可以叫莫真走，不过狱卒真的能看住强盗们吗？要是一百多名强盗越狱跑掉了，这个责任我可担不了。” 李淳深吸一口气，说道：“当然不会。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犯错，都会受到惩罚的。” 张断这才点头：“那行，你把他留下，就可以走了。” 李淳闻言，立刻转身离开。 来到自己办公的地方，手下人看见他回来，发现他身上衣服的污渍，忙道：“老大，您衣服脏了。” 李淳一把攥住他的衣服，将他拽进了房间中。 砰！ 李淳关上门，捏着他的脖子顶在墙上，恶狠狠地盯着他，道：“这个世界上，是人都会脏，以后别说这些废话，听明白了吗！” “老大……咳咳，快，快死了，老大！” 眼看着手下的脸胀成红紫色，就快要窒息了，李淳才放开了手。 “哈~哈~哈~” 手下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恐惧地看了李淳一眼，说道：“老大我再也不敢了，老大，我，我先走了。” 说完，慌忙开门逃走，顺手带上了门。 李淳抬起自己颤抖的右手，将包裹的白布撕掉，看着暴露在空气中的肉芽和骨头，以及敷在上面的药膏中，夹杂的些许血污，他越是看，脸上越是青筋暴露，右手越发地颤抖，只觉这一切是那么的丑陋污秽。 “啊啊啊！！！” 他在房间里大吼，将一切能砸掉的东西砸烂。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发现的，自己母亲原来是小林公的美人盂，跪在地上，一口一口地接痰。 他想起同样是练功，李赢练完了，有人擦身子，递水喝，他只能待在角落，满身汗臭，还不能提前去洗澡。 他想起自己喜欢的蓉儿，是一个人尽可夫的青楼女子。 他想到自己长大后，唯一能保证干净的身体，也已残缺，丑陋不堪。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嫡长子！” “为什么昨晚是我冲了上去！” “为什么冲锋陷阵的是我，受伤的也是我，别人提起李府子弟，还是只想到李赢的飞刀！” 李淳一声大吼，拔刀于房中猛砍，刀气纵横。 随后，他锵的一声收刀入鞘，走出房间。 轰！ 整间房碎裂成很多块，轰然倒塌。 激荡的尘埃中，李淳按刀缓缓走出，在手下们惊恐的目光中，沉默地离去。 第六十五章 越狱 明镜堂。 张断扶起李代桃时，听见他闷哼了一声，似乎疼痛难忍。 他眉头一皱，掀开李代桃的衣服，只见腹部一道深深的刀痕，而且浑身上下，充满了血痕，显然曾被折磨逼问过。 张断连忙喊道：“快去请大夫来。” 门外的侍卫应声而去。 张断看着李代桃叹道：“代桃，真是辛苦你了，这一次是我计划得不够周全。” 李代桃道：“敌强我弱，大人也是迫不得已，我明白的。” “况且，我现在只是受了些伤，又不是死了。” “大人，刚才你们的话我听不太懂，但是李淳肯放了我，我感觉你和他好像做了个交易？” 张断道：“其实很简单，他把你放了，我把强盗放了而已。” 李代桃惊道：“这……这怎么可以？若是强盗把事情说出去，大人怎么办？” 他心里又是惊慌，又是感动，看着张断。 张断微笑道：“不必担心，没有证据，他们动不了我的。” “可是强盗们就是人证。” “强盗的话，怎么能当证据？” “那莫真呢？他当了好多个月的寨主。” 张断道：“呵呵，你想想，他们想用强盗拿捏我，怎么拿捏？去信朝廷，告发我？告发一个来削他兵权的县令，说县令和强盗有勾结？谁会信？” 李代桃沉默了，细思良久，好像确实不必担心。 但是县公府又不是傻的。 如果没用的话，为什么要用他换强盗呢？ 李代桃有些不明白，不过既然张断成竹在胸，他也就没有问出口。 他知道张断比他聪明多了，既然他都能想到这一点，张断没理由想不到。 他只要知道，张断终究是冒着风险把他换回来了，这就足够了。 很快，大夫请回来了。 张断让侍卫扶着李代桃下去给大夫诊断。 李代桃走后，他的脸色慢慢变得严肃起来，坐在主位上，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桌子，沉思着。 过了一会儿，莫真拿着新做的铁扇子扇着风，大摇大摆地走进来道：“张大人，这就决定把强盗放走了？” 张断道：“李淳不敢放走全部强盗，估计也就几个头领。” 莫真挑了挑眉，道：“那就是赵莽、林阳、孙老三他们三个咯？这三个放出去，也不得了的。这里天高皇帝远，朝廷虽然不会听信小林公的一面之词，不过，嘿嘿，九公主可还在这呢，她可不一定保你。” 张断道：“所以又到了你出手的时候了，找机会把他们杀了，头领没了就行，小强盗的话是没有分量的。” 莫真闻言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才道：“不一定要杀，我让他们把假越狱变成真越狱。” 说完，他便转身出去了。 张断在明镜堂里沉思良久，出了门，走到九公主的寝室前，恭敬地道：“张断求见九公主。” “何事？” 房间里传来九公主的声音。 张断站在门外，恭敬地道：“九公主，强盗为祸县城，罪责难逃。” “那天晚上上了城墙，也没有立下功劳。” “如今将牢狱都住满了，狱吏疲惫不堪，还要时时担忧他们暴乱。” “微臣以为，应破例立即处死，以息百姓之怒，以消牢狱爆满之忧。” 只听九公主道：“准了。” …… 入夜时分。 牢狱前十分安静。 两个狱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今天换班的人怎么还不来？我肚子都饿了。” “对啊，他妈的，等下他们来了一定得好好骂一顿。” “什么玩意儿，我们早早来，就是为了晚退？媳妇儿还在家等我呢！” 两人原本正义愤填膺地骂着，这人说了媳妇儿在家等他之后，两人笑容顿时猥琐起来。 话题很快转到男女之间的事情上，然后拐到了康乐坊、快活楼。 两人正聊得津津有味。 突听牢门内传来一声声的吵嚷声。 “什么情况？里面嗨起来了？” “折磨得这么厉害？别玩出事。” 两个狱吏没当回事，毕竟有些同僚喜欢以折磨犯人为乐，发出一些吵嚷声也是正常的，只是今天格外大声而已。 但他们没想到，仅仅过了十几息的时间，吵嚷声已经接近牢门。 肃杀的气息透门而过，渗得他们后背发凉，心中悚然一惊。 两人对视一眼，皆骇然道：“有人越狱？” 他们反应过来后，立即就要拉下一道铁门，防止里面的人越狱成功。 就在这时。 只听砰的一声响，牢门被踹开，一条大汉从里面猛地钻出，手中刀嚯嚯向前砍了两下，便将两人砍作几块。 鲜血遍地。 赵莽轻喝道：“林阳，孙老三，快走！” 顿时又有两个汉子窜出了牢门。 三人趁着夜色狂奔而逃。 过了街，冲进一条巷子。 “赵莽！” 莫真从屋顶一跃而下，截住了三人。 三人见了莫真，顿时心头火起。 赵莽怒道：“兄弟们一起上，杀了这个狗贼！” 三人围上来，一同向莫真砍去。 只听铿锵数声响，莫真用铁扇子将三人兵器全都挡住，震落。 赵莽道：“你妈的，我跟你拼了！” 说着猛冲上来。 莫真微微叹了口气，站在原地，硬生生受了一拳。 赵莽还想再打，林阳看出不对，连忙上前拉住赵莽，道：“老大你等等。莫真，你到底想干什么？” 莫真道：“你们信了李淳的话，就是找死。” 赵莽冷笑道：“不信他，难道信你的？” 莫真道：“你们谁也不用信，现在县公府和县令在争斗，所以拿你们当棋子罢了。” “你们若真的去了，无论结果如何，性命难保。” “乱世之中，身不由己，县令让我杀了你们，但毕竟我们相识一场，我最后救你们一回，以后咱们两不相干。” 说话间，巷子口有脚步声急速接近。 林阳脸色一变，道：“他们来了！” 莫真道：“我暂时挡住他们，你们速速离开小林县。” “等等！我问你，那天进城劫掠，老四是被谁杀死的？” 赵莽沉声问道。 莫真道：“杨凡。” “杨凡？有兄弟去杀他，居然没有成功，反而老四还被杀了！” 赵莽大怒。 林阳、孙老三拉着他转头狂奔：“老大，快先走！” 三人突破巷子口捕快们的围堵，突围而去。 莫真从怀中取出一块黑布蒙脸，转身望向刀已出鞘的李淳。 第六十六章 在“死地”内最安全 赵莽、孙老三、林阳三人在街巷之间狂奔，很快到了城东。 孙老三道：“等等，我们要怎么出城？东城门的人还会帮我们吗？” 林阳道：“莫真是县令的人，既然他已经出手，肯定会跟城门的人打招呼，我们只管去，到时候若情况有变，再想其他办法。” 孙老三闻言，便不说了。 三人又闷头跑了一阵。 赵莽猛地停步，道：“不行，我要去为老六和老四报仇。” 林阳急忙拉着他道：“老大，我也想为他们报仇，但现在我们自身难保啊，我们先走，等风声过了再来，到时候我陪你来，怎么样？” 赵莽道：“我心里一口气出不来，难受！” “你不用再说了，我一定要去。” “我知道他在哪，那天有个兄弟去找他了，我有印象，他就在这附近的铁竹巷。” 说着，他转头就朝铁竹巷奔去。 林阳和孙老三没办法，只好跟着过去。 到了铁竹巷，三人只见巷子里寂无人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尸臭味。 打开一户人家的屋门，臭气扑鼻。 连续几次，没见到一个活人。 林阳道；“所有屋子里都没人，他不在家。” 赵莽吼道：“不在家也要把他房子砸了！” 他身为养气境高手，破坏一座不怎么坚固的屋子，可以说非常简单，只是费点力气而已。 轰！ 他先击塌了一座屋子，想起自己不知道杨凡住哪个屋子，便从废墟中找到一根粗大的木梁，当作武器四处乱轰。 林阳和孙老三见状，只好帮忙击倒屋子。 很快，整个铁竹巷都化作一片废墟。 赵莽还想点一把火烧了，林阳赶紧阻止道：“点火声势太大了，等下我们真跑不掉了，而且现在到哪里找火去？” 总算把赵莽劝住。 三人一路奔到东城门。 果然看见有人焦急地等在那里，是之前接应他们的人。 那人将三个钩爪递给他们，引三人到偏僻处，翻墙走了。 直到这时，才有士兵们急匆匆赶来，想要封锁城墙。 可惜已经晚了。 县公府大厅，歌舞升平。 李淳慢慢走进来，一步一个血脚印。 小林公正看着歌舞，借酒消愁，眼见李淳这副样子走进来，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问道：“强盗呢？” 李淳沙哑地道：“莫真搅局，被他们逃了。” “废物！废物！全都是废物！” 小林公怒吼出声：“滚！滚！” 舞姬们惊叫着走了。 李淳低着头站在原地。 小林公走过来，一下一下指着他的头道：“你这副样子过来做什么？博同情？苦肉计？废物！我问你，你能不能确定是莫真？” 李淳道：“他没有用铁扇子。” 小林公猛地拔出他腰间的宝刀，指着他道：“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这是我耗费巨资给你打造的宝刀！你告诉我，莫真连铁扇子都没有拿出来，就把你打伤了？你连废物都不如啊！” 他锵的一声将宝刀丢在地上，踩了几脚，道：“这宝刀给你有什么用？啊？有什么用啊！” 小林公踢了他一脚，道：“立刻给我滚去监狱，提几个小强盗出来，快！” 李淳弯腰将那把脏了的宝刀拿起来，收回刀鞘中，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他右手紧紧按着刀柄，尾指断处不停地渗出鲜血。 出了县公府，他全力狂奔向监狱。 不一会儿，到了牢门前，他听见里面传来惨叫声。 他脸色一变，冲了进去。 只见张断的贴身护卫将最后一名强盗割喉致死。 旁边堆满了一百多具尸体。 李淳身子一晃，几乎跌倒。 一名狱卒见状，连忙过来搀扶。 李淳怒道：“这是在干什么？干什么！” 护卫行刑完，走过来，道：“奉九公主之命，将这些为祸县城的强盗就地正法。” 说完，他便从李淳身边走过。 李淳浑身止不住颤抖着。 刀鞘往下滴血。 今夜，小林县风雨依旧，波涛滚滚。 只是这一切都已影响不到杨凡。 此时此刻，身处“死地”之内的他，便是县城里最安全的人。 接下来的几天，是他穿越以来度过的最安逸的日子。 每天睡醒就练拳。 游龙拳、画龙手，从白天练到黑夜。 在远天下尽心尽力的指导下，在龙筋虎骨膏和生生丸的辅助下，他的武功进境飞快。 虽然没有使用因果道种，但是依旧有了巨大的突破。 这天晚上，杨凡躺在床上，打开个人面板。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精通20），开山式（精通39），游龙拳（入门83），画龙手（入门57） 【因果】：卖柴往事（1） 【因果本源】：2 “要是保持这样的速度下去，再过几天，游龙拳和画龙手都要突破到熟练级了。” 杨凡心中微喜，暗道：“有高手指点，有高级补药辅助就是不一样，这样练武也太爽了！” 事实上，这几天练下来，杨凡的面板看起来虽然还是平平无奇，但是实力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游龙拳极大地提高了他的机动性和游斗能力。 而画龙手也是一门实战性极强的武学。 更关键的是，对于游龙拳，他越练越是得心应手。 现在的他，不仅由于养气而力量大增，而且已经于今日做到了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 他已经突破到练力境上层境界。 无意而动、自然勃发！ 今天突破后，远天下亲自给他喂招，他终于是体会到了，在战斗中自由变招的玄妙感受。 当然，亲身体会过后，他发现这个境界也不是说可以绝对无限制的变招。 若是武者全力一击，招式用老，依旧是难以变换。 只是相对于普通武者的直来直往，上乘武者灵活太多了，每每心到力到，拳随意至。 “真好啊！要是生活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 杨凡心中低语。 这几天，他过得十分充实。 只可惜，这种日子过一天少一天。 杨刻一直又哭又闹。 远天下跟他说了很多，直到今天，杨刻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只是不再动不动就哭了而已。 杨凡躺在床上，又想了一会儿，沉沉睡去。 第二天，照常晨练过后。 九公主再次到访。 杨凡看见她来，便知道，远天下要走了。 第六十七章 李代桃僵 远天下走的这一天，杨刻没有哭。 远天下像个寻常老人般慢慢走远，杨刻就站在院子前看着他远去，直到他消失在人海中。 杨凡拉着他回了院子，发现今天一直没有看见那两个小厮。 他眉头微皱，去了厨房，去了两人的房间，都没有看见那两人，那两人竟消失了。 两人的房间整理得干干净净，就像没有人住过一样。 回到客厅时，九公主正注视着他。 杨凡微微低头道：“见过九公主。” 九公主微微一笑，问道：“你在找什么？” “没什么，两个下人不见了。” “以远爷爷的脾气，那两人自然不见了。” “什么意思？” “他们知道得太多了。” 杨凡闻言，顿时沉默了。 九公主双眼明亮，盯着他道：“我们出去过两招。” 杨凡道：“不敢跟九公主动手。” 九公主淡淡道：“这是命令。” 说完，转身就走，去了前院。 杨凡深吸一口气，只得跟着走出去。 阳光下，今日穿着淡紫色劲装的九公主十分的美丽动人。 她身姿挺拔，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大气磅礴的气质。 一双眼睛神采飞扬。 当她面对着天地时，仿佛能将天地都装进去。 而此刻，这双眼睛正沉静地看着杨凡。 杨凡仿佛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压迫着他，整个人说不出的难受。 某个时刻，只听九公主道：“出手。” 杨凡再也忍不住，只觉再不出手就来不及了，身体猛地往前一扑，使出画龙手朝着九公主点去。 九公主轻轻侧身，躲过这一招，一掌印在他身上。 杨凡整个人飞了出去，摔在地上。 杨刻从客厅跑出来，扶起他道：“哥哥，你没事？” 然后不等他回答，便生气地朝九公主道：“你为什么要打哥哥？” “没事，九公主只是在指点我。” 杨凡连忙说道。 因为他发现，刚才被九公主打了一掌的地方，竟然没有丝毫伤势。 那一掌只是借势把他打飞出去而已。 杨刻听了，这才作罢，把杨凡扶了回去。 杨凡能察觉到，九公主一直看着他，那目光如芒在背，让他十分难受。 两人到了客厅坐下。 只见九公主也走了进来。 杨刻便问：“你怎么还不走？” 九公主道：“我不走了，今天在这里待一晚。” 杨刻闻言，想说什么，最后终究没有说出口。 九公主轻声道：“小刻，父皇决定要灭风陵郡王府的时候，我是据理力争，坚决反对的。” “反对不成，我也快马加鞭，赶去风陵郡，想要阻止他们，只是迟了而已。” “不然我怎么敢来见远爷爷呢？” “你恨我是没道理的。” 杨刻沉默了下，说道：“公主姐姐，我没恨你。” 九公主笑道：“那就好，明天我带你去找远爷爷留下的宝藏。杨凡，你也一起去。” 说到后面，九公主转头看着杨凡。 杨凡道：“我就不去了，其实我从小就非常向往闯荡江湖的生活，我对金银财宝其实没什么兴趣，就是图个快意恩仇，所以我等会儿就准备出城了。” 九公主摇头道：“这不行，你这种实力，去闯荡江湖太过危险了。” “你既然是远爷爷看重的后辈，我自然要看紧一点。” “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修行，等到你拥有足够在江湖上自保的力量，我自然会让你去闯荡江湖。” 杨凡心中一沉，道：“多谢九公主好意，不过其实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奴，不配跟在九公主身边。” 九公主道：“我说你配得上，你就配得上。此事不必再说。” 杨凡深吸一口气，道：“是。”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开山拳（精通20），开山式（精通39），游龙拳（入门83），画龙手（入门57） 【因果】：卖柴往事（1），李代桃僵（3） 【因果本源】：2 看着新出现的因果“李代桃僵”，杨凡心道一声：“果然！” 九公主虽然和风陵郡王府几代人关系很好，但是她依旧是代表皇室的人。 为皇室考虑，风陵郡王府既然倒了，就绝不能再站起来。 所以她能允许杨家后代做一个富贵闲人，但绝不允许杨家再出现一个厉害角色。 远天下之所以尽心尽力地帮他，其实是为了让九公主误以为，复兴杨家的希望在杨凡身上，而不是杨刻。 为此，远天下故意在九公主第一次拜访的那天，教他画龙手。 并且，特意在九公主进来的那一刻，为他治疗手上的伤，以示亲近。 后来在远天下和九公主聊天之中，九公主第一次问起他是谁时，远天下刻意岔开了话题。 直到第二次问起，远天下才说了杨凡的身份，却说只是一个家奴。 他让九公主不经意间看到他对杨凡的重视，却在九公主想确认这件事的时候，故意疏远杨凡。 甚至他曾对外散出消息，之所以要多留几天，是因为要安抚杨刻，不忍心看杨刻伤心。 他越是处处表现出对杨刻的重视，九公主越是会把目光放到杨凡身上，而放松对杨刻的警惕。 现在看来，远天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果然是李代桃僵啊！’ 杨凡心中悠然一叹。 他心中想道，自己绝不能就这么跟着九公主走。 九公主霸道强势，因为她的身份，别人不敢对她如何，可是她身边人的安全却不一定能保证。 更何况，他一个男人，跟在这样一个有权有势又美丽动人的公主身边，实在太过扎眼。 若是真的跟着九公主去了京都，他已经能想象到因果接二连三触发的情景了。 因果本源虽然是好东西，但是了断因果却不容易。 说不定就栽在哪件事上了。 所以，他要想办法逃掉。 ‘该怎么做呢……’ …… 正在杨凡沉思的时候，远天下已经来到了承平县。 他走到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前，连续敲了三下门，然后等一等，再敲两下，再一下。 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佝偻着腰的老者。 当他看清远天下的脸，他脸色一变，随即恭敬地低头道：“主公。” 他让远天下进了小院，探出头来看了看，眼见没人，才关了门。 客厅里，远天下负手而立，看着墙上挂着的地图。 他的目光盯着大周皇朝南疆的风陵郡。 老者恭敬地问道：“不知主公有何吩咐？” 远天下静立良久，说道： “南疆可以乱了。” 第六十八章 深夜逃亡 深夜。 屋门悄无声息地打开。 杨凡蹑手蹑脚往院子外走去。 没想到刚要走进客厅时，突听身后有人说道：“杨凡，你想去干什么？” 杨凡心中一紧。 转头看去，只见九公主卫天下站在昏暗的房门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杨凡勉强笑道：“我去小解。” “哦？茅房可不在那边。” “我平常浪荡惯了，喜欢在街上小解。” 卫天下听了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道：“以后你要把这个习惯改掉，去茅房解决。” 说着，她迈开脚步，朝着杨凡走来：“现在……” 她话刚出口，杨刻的房门突然打开，杨刻那小小的身影冲出来，死死抱住了卫天下，大喊道：“哥哥你快走。” 杨凡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这一刻，他顾不得引起卫天下怀疑，直接施展了龙游天下。 只见杨凡整个人如神龙一般，似乘风而去，眨眼间穿过了客厅，往院子外腾挪而去。 “果然还教了游龙拳，家奴？呵！小刻，放开！” 卫天下怕伤了杨刻，身子只是微微一晃，只用了一丝丝的力量。 本以为杨刻会被震退，没想到杨刻架子站得极稳，竟没有挣脱开。 “你已经养气了？！” 卫天下惊了一下，随即稍稍用了些力，顿时将杨刻震开。 身子一闪，便穿过客厅，再一纵身，出了院子。 大街上空无一人。 周围寂静无声。 跟丢了？ 卫天下目光微闪，没有着急去追。 相反，她站在原地，开始呼吸起来。 呼，吸~ 呼，吸~ 渐渐的，她每一次呼吸发出的声响竟越来越大，最后甚至产生了类似龙吟般的声音。 吼~ 就在这声音达到最大声时，她忽然停止了呼吸。 所有的声音猛地一收，让得刚刚习惯了这种规律的呼吸声的人，一时间有些难受。 周围仿佛都变得沉闷起来。 下一刻。 “吽！” 卫天下一声大喝，如轰雷般炸响。 隔了两个院子外的一条巷子里，突然有心跳加速声，急促的呼吸声。 “果然还没走远。” 卫天下如凤凰展翅般腾起，几个起落便落到巷子口。 哒！ 杨凡猛地止步，沉默地看着卫天下。 没想到卫天下还有这一手。 刚刚她突然停止呼吸，杨凡就感觉不妙，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没想到，那一声大喝出现时，他依然被惊了一惊，免不了心跳加速。 那不像是普通的大喝。 那声音听起来，像是佛门唵嘛呢叭咪吽中的“吽”？ 可是当今天下，佛门式微已久，存在感全靠江湖三大散修之一的活佛在刷。 没想到卫天下居然还懂得六字真言。 只见杨刻跑过来道：“公主姐姐，刚才是我错了，你，你不要杀了哥哥。” 卫天下道：“我干嘛要杀他？只是他自己做贼心虚，要偷偷逃走，却是让我疑心。” 杨凡道：“我没有逃跑，只是出来撒个尿而已。” 卫天下道：“小解而已，这么急？使用龙游天下出来小解，恐怕普天之下，只有你会这么用游龙拳了，再说，小解也不需要走这么远。” 杨凡笑道：“怕冒犯九公主嘛，九公主不信？我这就证明给你看。” 说着，杨凡直接解开了腰带。 卫天下脸色一变，微微转过了头。 谁知就在这时，杨凡丢了腰带，转身就跑。 他的衣服没有散开。 他今晚系了两条腰带！ 卫天下怒道：“卑鄙无耻！” 说着施展步法，往前追来。 没想到走了没几步，竟是一脚踩空，一只脚陷进地里，险些摔倒。 “阴险狡诈！” 卫天下把脚抽出来，施展轻功直追杨凡。 她此刻是咬牙切齿，誓要抓住杨凡，认为这人果然是个祸害，要是放任不管，以后必会酿成大祸。 她没想到的是，刚才的陷阱竟然只是一个开始。 她刚追着杨凡进入另一条小巷，奔行之时，忽觉左脚被黏住了。 这小巷的地上不知何时，竟已铺着一层不知名的粘液，脚踩上去，立时被黏住，难以动弹。 “可恶！” 卫天下心中恼怒，随即立刻将左脚鞋子脱掉。 眼看着杨凡已快要跑出巷子，她身子腾起，不走巷道，走墙面。 哒哒哒！ 卫天下在墙面上走了数步，就要跃出巷子。 就在这时，光溜溜的左脚忽地一滑，竟踩不住墙，整个人失去平衡，摔了下来。 这墙面上被涂抹了油！ 卫天下不慌不忙，在空中转了个身子，安然落地。 然后…… 她发现右脚也被黏住了！ “杨！凡！” 卫天下把牙咬得咯咯作响，把右脚的鞋子也脱了，全力朝着杨凡追去，速度又快了三分。 不一会儿，又追上了杨凡。 杨凡心中暗惊，这都没能甩掉她？ 几天前，他经过缜密的分析，已经隐隐猜到远天下在使用李代桃僵之计，推测出卫天下会把他抓在身边。 所以他早就开始思考脱身之策。 只是他在小院里被远天下看着，专心练武，不便出门。 所以他让两个小厮偷偷在附近设下了诸多陷阱，他有时会找借口出门，快速检查一遍，再回去。 为了防止陷阱被路人触发，或者设太久了失效，他让小厮做了个小机关，将陷阱引而不发，直到他刚刚离开院子时，才立刻发动了所有陷阱。 没想到卫天下中了几个陷阱，依旧追得很紧。 当然，这其中也有他不敢下死手的原因。 毕竟那可是九公主，若真将她害死了，他想不到自己能躲到哪里去。 这个因果是他万万承受不了的。 “还有几个陷阱……一定要甩掉她！” 杨凡心中想道，又冲进了一条巷子。 这条巷子里，地上是满满的滑滑的油，墙上也设了别的陷阱。 只有踩着地上砖头才能走过去。 也只有杨凡知道，哪个地方放着砖头。 幽黑的巷子里，凭借肉眼是绝对看不到的。 杨凡凭着练习过几次的记忆，果断地冲了进去。 卫天下的速度比他快得多，此时已快追到巷子口。 杨凡本以为这条巷子能拦得住她，起码能稍微阻挡她一下。 没想到，卫天下进入巷子后，速度丝毫不减，急追他而来。 “怎么回事？难道她会夜视？” 杨凡惊疑不定。 第六十九章 另类的惩罚 杨凡顾不得深思，连忙出了巷子，来到大街上，往前跑了几步，闻听身后劲风扑来。 他急促间往后一看，只见一团黑影在巷子里跳跃，似乎每一次落地都精准地踩着砖头，几个起落就出了巷子。 来到大街上，卫天下落在杨凡身前一丈处，气定神闲，问道：“怎么不跑了？” 杨凡道：“你之前查出巷子里有陷阱？提前练过？” “不知道。” “那你能夜视？” “不能。” “那你为什么能精准踩在砖头上？” 卫天下淡淡道：“我只需要踩在你踩过的地方就可以了。” 杨凡闻言，长叹一声。 他终究还是低估了武道高手的能力。 她既然有这个能力，那么他怎么跑都没用了。 接下来的几个陷阱，她只要跟随他的脚步，便是绝对安全。 杨凡只能跟着卫天下回到小院中。 这场深夜逃亡，宣告失败。 杨刻追不上两人，又怕远爷爷走了，有人会来对付他，便早早回了小院里。 此时见杨凡安然返回，顿时松了口气。 然后他才注意到，卫天下此刻的模样竟是十分狼狈。 只见卫天下的鞋子都不见了，两只脚光溜溜地踩在地上。 她的脚如玉脂般光滑细腻，脚型十分完美，可称标准。 但此时此刻，她所走过的地方，都会印出一点油渍，杨刻特意看了下，油渍是她的左脚印出来的，带着些微的沙子。 正因只有左脚如此，才显得更加不协调。 仔细一看，她的脚上也沾上了些污渍。 这是杨刻印象中，卫天下最狼狈的时候了。 他记得卫天下是洗髓境？ 杨凡只不过才练力境而已，怎么却抓了这么久，还搞得这么狼狈？ 杨刻眼睛滴溜溜转着，想笑又不敢笑。 只听卫天下淡淡道：“在这等着，若是再逃，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说完，她便去厨房打了点热水，回到了房间中。 客厅里只剩下杨凡和杨刻两人。 杨刻终于忍不住笑道：“哥哥，你……你怎么把公主姐姐的鞋子都搞没了？” 杨凡也注意到卫天下刚才的尴尬，不过现在他可没心情笑，没好气地道： “还笑，我今晚跑了还好，跑不掉，以后就惨了。” 杨刻闻言，一脸的担忧，蹑手蹑脚跑去后面，看了眼卫天下的房间。 只见房间门关着，里面透出暖黄的灯光，传出些微的水声。 杨刻看了后，又悄悄走回客厅，压低声音道：“哥哥，要不你现在跑，你悄悄的走，她不知道。” 杨凡摇头道：“她不会露出这么大一个破绽给我的，她隔着二三十丈能听见我的心跳声、呼吸声，现在我们两个人说话，也许已经落入她的耳中。” 杨刻吃惊道：“不会？我大哥也是洗髓境，也已经洗髓伐骨了，也没有这么强的听力啊！只有凝丹真人才有这么厉害。” “这是我皇家独有的锻炼耳窍的功夫。” 身后忽然传来卫天下的话语：“天赋卓绝者从小练习，长大后便能拥有冠绝常人的耳力。” 杨刻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看着卫天下，有些心虚地笑了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啊。” 只见卫天下此刻已经换上了一身紫红色的衣服，穿了双新鞋，坐到主位上，目光严厉，看着杨凡道： “杨凡，你今晚逃跑也就算了，身为一介草民，恶意陷害本公主，你可知你该当何罪？” 杨刻闻言，脸色变了，连忙走过去道：“公主姐姐，哥哥也是迫不得已。” 卫天下瞥了他一眼，道：“小刻，你刚才阻挡我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呢。” 杨刻听了，脸色更显苍白，说不出话来。 杨凡却是一脸平静，说道：“回九公主，刚刚我离开院子，确实想要不告而别，因为我向往闯荡江湖的生活，不愿意被人束缚。” “不过陷害九公主，这却是无稽之谈，我怎么敢做这种事情？” “还望九公主明鉴。” 卫天下看着杨凡一脸淡定的样子，再想到自己被害得光着脚走路的模样，顿时气得笑了，说道： “你说你没有陷害本公主，难道那些陷阱是天地自然生成在那里的吗？” 杨凡微微一叹道：“实际上，那些陷阱是两个小厮做的。” “他们担心远爷爷走了，附近会变得危险，所以在周围做了很多陷阱。” “我听九公主说，两名小厮彻底消失了。我感念他们的付出，所以离开之前，我又去观摩了一遍他们设下的陷阱。” “没想到九公主竟来追我，误触陷阱，我其实心里很不安，也很愧疚。” 卫天下笑道：“你不安？你愧疚？杨凡，我在皇宫里生活这么久，什么人没见过？就你也敢在我面前装傻。” “我不怕告诉你，在我这里，你狡辩是没有用的。” “本公主做事，向来不需要证据。” 杨凡沉默以对。 “公主姐姐……” 杨刻仿佛感受到了卫天下的杀气，怯怯地开口。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卫天下严厉的目光打断了：“小刻，你不必再说了，既然他做得出事来，那么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可是……” “杨凡，我就罚你去将我的鞋子捡回来，把上面的油渍清洗干净，听到了没有？” 卫天下严厉地道。 这……这是什么惩罚？ 杨刻张大了嘴巴，看着卫天下。 杨凡也愕然地抬头看着她。 只见她的容貌依然是那么的清丽脱俗，此刻目光严厉的她，身上依旧给人一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杨凡心乱如麻，低头道：“是。” 转身出去了。 出了院子，走在街上，杨凡转头看着小院里的客厅，卫天下依然坐在那里，和杨刻说着话，目光并未盯着他。 杨凡朝着卫天下掉鞋子的地方走去。 他心里想，卫天下的这个“惩罚”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不怕自己趁机跑了？ 不，不，离开小院后，自己连她是不是跟在后面都不知道。 如果选择逃跑，再次被她抓住，那恐怕就真的完了。 这一刻，杨凡才真真切切地领悟到了一句话的真谛。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没有用。 第七十章 铁笔 杨凡走到放满了粘液的巷子里，依次将两只鞋子捡起来。 鞋子入手，只觉鞋底微硬而有韧性，鞋面柔软，一摸就知道是用极好的料子做的。 将鞋子提在手上，他转身回去时，忽然又想： “女人的鞋子，算得上私密之物了。” “九公主这样的人，更是如此。” “她即使是要磨磨我的锐气，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 “这要是传出去，她的名声也不好听啊？” 杨凡沉思着，身为一个鞋贩子，他下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这双鞋。 想到这是公主的鞋，心里便有些异样。 “等等，难道说……” 杨凡猛地惊醒。 卫天下罚他捡鞋子，不仅仅是磨磨他的锐气，让他认清自己的实力，从此不敢逃跑。 还有就是，扰乱他的思想，让他捉摸不透卫天下的想法。 如若他陷进去，便会对卫天下产生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长此以往，恐怕就会被她收服。 又或者，她仅仅只是不想在杨刻面前杀了他，因此暂时先稳住他。 等到将杨刻送回风陵郡，到时候只有他们两人，卫天下要怎么对付他都可以。 总之，卫天下绝对不安好心。 ‘还是得想办法逃走，她说明天去找宝藏……或许，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杨凡心中暗道。 回到小院，只见卫天下依旧和杨刻在聊天。 杨刻看见杨凡提着鞋子回来，心中暗暗着急，微微叹了口气。 卫天下则是淡淡一笑，道：“去洗。” 她的眼睛里也有笑意，那种嘲弄的笑意。 好像刚才是杨凡逃走的一个机会，他却没有抓住，而是被她震慑到了，因此她很得意一样。 杨刻的着急和卫天下的嘲弄，就像是对杨凡这个行为的否定。 若是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往往会更加沮丧、懊恼。 但杨凡不同。 他早已料到了这个情景，心知这样的情绪只会白白耗费自己的精神。 所以他只是若无其事地点点头，便去了后面，提了水，脸色平静地开始洗鞋子。 卫天下见状，目光微闪，起身回了房间。 一夜无话。 第二天。 杨凡晨练完，和卫天下、杨刻吃完饭，便将洗好的鞋子还给了她。 卫天下接过鞋子，检查了下，满意地点头道：“不错，很用心。” 随即拿出火折子，将两只鞋子点了，丢在地上，看着鞋子烧成灰烬。 杨刻满脸的疑惑，又有些生气，说道：“公主姐姐！你既然不要鞋子了，干嘛还要让哥哥洗啊？” 卫天下道：“我的鞋子不能放在外面。” “它既然脏了，就要洗干净，因为那是我的鞋子。” “这和我穿不穿它没什么关系。” 杨刻闻言，抿着嘴生闷气，偷偷看了眼杨凡。 只见杨凡面无表情。 卫天下道：“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们这就走了。” “去找宝藏？宝藏在哪里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 三人出了院子，锁了门，向着城东而去。 这是杨刻自进城以来，第一次在白天光明正大地上街。 看着街上人来人往，他有些担忧地道：“公主姐姐，我真的不用蒙脸吗？” 卫天下道：“有我在，没人敢抓你。” 杨刻这才放下心来，慢慢的，走得坚定，走得大方起来，恢复了他以往的贵公子气质。 只听卫天下道：“再过些天，父皇一定会赦免你的，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家。” 杨刻闻言，心情却是低落下来，道：“这是远爷爷换来的。” 卫天下道：“远爷爷他……他也不一定会死。” 杨刻没再说话了。 而杨凡一直沉默不语。 一路上，他表情渐渐低沉下来，显得有些悲伤和沮丧。 杨刻很快发现了他的异常，连忙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杨凡看了卫天下一眼，微微摇头。 只是脸上的悲伤愈发深沉。 杨刻忍了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摇着他的手道：“哥哥，你说嘛，你到底怎么了呀？” 杨凡低声道：“没什么，只是，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 “我每年的今天，都会拿着先父写过的字帖去看望她，烧给她看。” “每年烧一张，今年怕是……怕是要断了。” 杨刻听了，转头对卫天下道：“公主姐姐，这是为人子女的孝道，你就让哥哥去拜祭他母亲嘛，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的。” 卫天下微微瞥了杨凡一眼，沉思良久，道：“准了。” 杨凡连忙道：“多谢九公主。” 这时三人已经走到了城东，杨凡便在前面带路，直奔铁竹巷而去。 走了一会儿，远远的，只见铁竹巷已经化为一片废墟，一些搬运工正在那里卖力地干活，将断裂的砖瓦等搬走。 杨刻见状，“啊”的一声，道：“哥哥，你是住在那里吗？” “对！” 杨凡脸色一变，连忙奔了过去。 他表面慌乱，其实心里沉静无比。 他早就从两个小厮那里听到了铁竹巷变成废墟的消息，甚至已经从当天夜晚的强盗越狱事件，推测出是强盗们干的。 “怎么会这样？这谁干的？我从小住到大的家啊！” 杨凡扑了过去，将几个搬运工推开，自己使劲地挖着。 搬运工们已经挖开了好多，杨凡只稍微挖了一会儿，便掀开了断裂的床板，将小木箱搬了出来。 几个搬运工还要喝止他，被他目光一瞪，说道：“这是我家！这是我的东西！” 几人被他气势所摄，便走开了。 杨刻走过来道：“哥哥……” “我没事。” 杨凡摇了摇头，眼角余光瞥见卫天下并没有过来，顿时心中微喜。 他背对着卫天下，打开小木箱，看似是检查东西有没有丢，其实将小木箱里的一只生锈的铁笔放入了怀中。 杨刻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 杨凡松了口气道：“幸好先父的字帖没有丢。” 杨刻喜道：“太好了，哥哥，那我们走。” 杨凡点点头，正要起身离开，忽然发现灶台断裂的缝隙中，有一本像书一样的东西。 他有些疑惑，伸出手将灶台的裂缝掰开了些，只见里面果真埋了本书。 也不知道是什么，这会儿也不便查看，杨凡便直接将它塞进了怀中。 随即起身和杨刻一起回到卫天下身边。 三人继续朝着东城门走去。 第七十一章 点睛笔 杨凡抱着小木箱，感受着怀里的铁笔，心中稍安。 他们家以卖鞋为生，一直很穷。 小时候杨父教杨凡练字，用不起笔墨，便用烂铁打造了一支铁笔。 用铁笔在地上写字，既能练腕力，为长大后砍柴、制作木屐打下基础，还能在练字时省下笔墨的费用，一举两得。 后来杨父死了，杨凡便没再练字了，将铁笔收进小木箱中，一直到今天。 杨凡耳中回想起远天下还未离开时，曾对他说的话： “我当年的成名绝技都教给你了。” “一是游龙拳，练好游龙拳，哪怕面对高你一个境界的对手，你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一旦凝丹，便是超凡脱俗的存在，哪怕你是洗髓境巅峰，也不可轻易招惹。” “二就是点睛笔、画龙手。” “其实，这两者是一体，以画龙手法施展铁笔，便是点睛笔，所以你现在只需练好画龙手即可。” 根据远天下的说法，点睛笔的威力，是画龙手的三倍以上。 这就是武器对于武功的加成！ 只是小院里杨凡都找遍了，没有铁笔。 所以他才挖空心思，回家来拿这支铁笔。 他抱着木箱，跟着卫天下和杨刻两人走着，悄悄打开了个人面板。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游龙拳（入门85），画龙手（入门59） 【因果】：卖柴往事（1），李代桃僵（3），新仇旧恨（4） 【因果本源】：2 “操控因果道种把开山拳、开山式撤掉后，果然看着舒服多了。” 杨凡心道：“新仇旧恨……应该就是那群强盗了，居然价值4点因果本源，应该是几次因果叠加的缘故，果然因果纠缠程度越深，因果本源越多。” 看着这个新的因果，杨凡心头一阵火热。 不过，暂时还管不了这个。 他需要先了断李代桃僵因果。 ‘嗯……2点因果本源，全部用在画龙手上，可以将它推到熟练级。’ ‘到时候使用点睛笔，单论威力，应该能威胁到卫天下了。’ ‘不过现在使用能力不太稳妥，她太敏锐了，再等等……’ 杨凡脸色平静，跟着两人来到东城门。 叛军被卫天下处理后，小林县早已将城门开放了。 三人来到城门口，守城士兵看见领头的卫天下，顿时脸色微变。 正慌忙要行礼时，卫天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士兵便感觉到无穷的压力，僵在原地，不敢动弹，眼睁睁看着三人离开，才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心有余悸地想：“太可怕了。” 出城后，走了几步，卫天下停下来，转头看着杨凡。 杨凡恭敬地道：“我母亲的坟在那边，我来带路。” 说着，沿着官道走了一会儿，便拐进了路旁的树林里。 这是杨凡穿越以来，第二次踏入这个树林。 他至今犹记得，自己带着张狼张虎入林时的感觉。 又紧张，又期待，又要使自己镇定，尽力不要让别人看出什么。 这一次依旧是这样的心情。 不过，他没再走先前那条路。 因为他在那条路上埋葬了张狼和张虎。 这件事距离现在并不遥远，也就过了十多天而已。 他当时对两人的处理称不上完美，他怕卫天下察觉到什么。 于是他拐进了一条狭小的路。 “必须走这条路才能到达那里？” 卫天下忽然开口问道。 杨凡原本背对着她，正要开口，想了想，转过身来，恭敬地道： “也不是的，从那条比较宽敞的路也能到，只不过这是近路，我习惯从这边走而已，那边那条路再往里走一点是我砍柴的地方。” 卫天下打量了他一会儿，说道：“继续走。” “是。” 杨凡转过身，脸色平静，继续带路。 “这里好多荆棘啊！” 杨刻左闪右躲地说道，不过走着走着，他就笑起来了，感觉这样跳来跳去，踩来踩去，躲荆棘挺好玩的。 他比在城中活跃了许多，时常脱离队伍，前去采摘花朵之类的，然后回来送给卫天下。 卫天下因此被分走了许多注意力。 杨凡心中微动：“小刻是在帮我。” 碰巧就在这时，前面的一棵树上，有浅浅几条砍过的痕迹。 是他设下的陷阱！ 杨凡心中一喜，正要按照计划行事。 没想到目光往下一看，那陷阱竟然被触发过了，里面陷着一只肥大的山鸡，已死去多时。 可惜啊！ 杨凡心中无比的惋惜。 这个陷阱不仅不能用了，而且卫天下肯定也已经看见了这个陷阱，那么她应该会有所警惕。 甚至，会开始怀疑他。 恰好就在这时，杨刻迈着步子往那边跑去。 杨凡松了口气，急忙出声道：“小刻，别去那边！那里有陷阱！” 杨刻顿时止步，慢慢走到陷阱边缘，往坑里看了看，道：“哥哥，这陷阱也太危险了。” 杨凡生气地道：“对啊，我也没想到，一般这种时常会有人走的路附近是不会有人设陷阱的，哪怕有可能抓到猎物也不会设。” “也许是县城周围越来越乱了，很多人不敢往更外面去活动，居然在这里设下了陷阱。” “我们一定要小心点，九公主身份尊贵，要是不小心伤到了，我就罪过大了。” 杨刻闻言，瞪着杨凡，鼓着腮帮子道：“哥哥，难道你就不担心我伤到吗？” 杨凡连忙笑道：“哪里？正想说呢，要是伤到小刻，那就更不行了。” 杨刻听了，这才嘻嘻笑道：“伤到哥哥也不行。” 被杨刻这么一打岔，杨凡只觉身后卫天下的目光收了回去，不再让他有如芒在背的感觉，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同时也感叹，杨刻聪明也就罢了，随机应变的能力也这么好，果真是天才啊！ 陷阱已经被卫天下发现了，此刻挑明，反而能说明心中没有鬼。 不过，终究是比没被发现前差了些，现在的卫天下心里应该多多少少是有一些警惕的。 只不过，她既然强势霸道惯了，心中必然充满了骄傲，不会如他一般谨慎。 哪怕她猜到了他会有一些小动作，恐怕也会认为自己足够应付。 说不定还想将计就计，引诱他出手，好让她能光明正大地废了他。 想到这，杨凡的心再度恢复了平静。 继续向前走了一会儿，前面的路越发地狭窄，几乎都快没有路了。 卫天下眉头微皱，问：“你母亲到底葬在哪里？” 这时，杨凡又看见了前面一棵树上有几条被刀砍过的痕迹。 再一看，树下堆满了树叶，陷阱没有被触发过！ 杨凡指着前方道：“就在那里了，就在那片草丛后面。” 话音未落，杨凡便猛地加快了速度，朝着大树后面茂密的灌木丛奔去。 第七十二章 陷阱、点穴、轻功！ 卫天下看见杨凡速度加快，竟似乎使出了轻功，顿时冷笑道：“拜祭母亲也要使出轻功？” 她轻哼一声，纵身往前跃去。 杨凡奔在前头，即将到达陷阱处。 他心知卫天下此刻必有防备，说不定只会踩在他踩过的地方。 因此他心中一横，并未跃过陷阱，使出龙游天下加快速度，而后一只脚踏在陷阱之上。 “神龙摆尾！” 杨凡心中低吼，脚尖看似点在地上，实际上毫不着力于地面，而是仅凭一口气踢在空中，整个人往前猛窜。 此时身后劲风扑背，卫天下如影随形，飘然而至！ 杨凡霍然止步，转身将抱着的小木箱向着卫天下丢去。 卫天下一掌打出，将小木箱击碎。 轰的一声，碎片四溅，木箱里的笔墨纸砚掉了出来。 她被阻挡了这一下，身子也落了下来。 她选择落在杨凡踏过的地面上。 本以为不会有事，谁知地面竟承受不住她的重量，哗地塌了下去。 中计了！ 卫天下立刻反应过来。 但她并未慌乱，双手张开，往下轻轻一扇，同时双脚轻击空气，姿态优雅而高贵，整个人竟硬生生再度拔起，往前飞来。 凤舞九天！ 杨凡脸色微变，没想到卫天下也有凭空挪移的法门。 但是他这次准备周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深吸一口气，俯身往前扑去，气势凌人。 蛟龙入海！ 眨眼间到了卫天下身前。 此刻卫天下已于空中挪移数步，尚未落地，正是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 杨凡左手食指与中指并起，猛地点向卫天下的腰部。 画龙手！ 然而卫天下竟还有余力！ 只见她居然在空中翻了个身，一只脚顺势踢出。 幸亏杨凡早有准备，这一记画龙手原本就是为了试探。 “因为我左手施展画龙手，右手施展点睛笔，所以我的画龙手和点睛笔的功力都进步了。” 杨凡心中默念。 与此同时，他收回了左手，躲过了卫天下的踢腿，而右手已从怀中取出了那支生锈的铁笔。 点睛笔瞬间击出！ 这一刻，因果道种的能量同时喷涌而出，点睛笔击出时，骤然增强，杨凡气势飙升！ “什么？” 卫天下惊呼一声。 这就是杨凡将能力留到现在使用的真正原因。 就是要给她一点小小的因果道种震撼，让她哪怕还有余力，也使不出来。 呲！ 点睛笔击中卫天下腹部穴位。 然而杨凡却是脸色大变，这声音，这触感，不对劲。 她身上穿了软甲！ 卫天下终于落地。 杨凡想也不想，调转笔头，直击卫天下胸前要害穴道，连续打中几个穴位。 卫天下身子颤抖，怒道：“下三滥的狗贼！” 她手一甩，一个什么东西打中了杨凡。 杨凡闷哼一声，见她动气，终于放心，转身就跑，施展龙游天下，乘风般奔走，眨眼间消失在重重树影之中。 卫天下僵在原地。 只要她稍微有所动作，气血一旦运转起来，胸前数个穴位便会剧痛难忍，因此她根本不敢动弹。 “卑鄙无耻的家伙！杨凡，你很好！本公主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么大一个亏，你给我等着！” 卫天下气得身体微微颤抖。 这时，杨刻跑过来，生气地道：“哥哥怎么能这么做呢？实在太可恶了！公主姐姐，你没事？我扶你起来？” “闭嘴！” 卫天下瞪着他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给他打掩护，过去面对那棵树，面树思过，去！” “哦。” 杨刻乖乖地走到大树旁边，看着树皮上的几只蚂蚁跑来跑去，心中替杨凡松了口气：“哥哥总算逃走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面？” 卫天下则是站在原地，闭目调息，精神意志凝聚在胸前被点住的穴位上，搬运气血，慢慢冲击着。 “哈，哈，哈~” 杨凡施展龙游天下一路狂奔二十余里，到了小林县附近清风山的山脚下，找了一林木繁茂之处，一头钻了进去。 方圆两三步之内，都被灌木丛或大树包围着，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人。 杨凡这才放下心来，盘坐在地，望向自己的肩膀。 只见那里正插着一只紫色的木梳，伤口的血液已凝固。 杨凡将梳子拔了出来，顿时伤口崩裂，又流出了一些鲜血。 “没有伤到骨头，只是皮肉伤。” 杨凡松了口气，随即打开了个人面板。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游龙拳（入门85），点睛笔·画龙手（熟练9） 【因果】：卖柴往事（1），新仇旧恨（4） 【因果本源】：3 “李代桃僵因果了断了！” “真不容易啊，原来洗髓境武修竟然就这么强了。” “幸亏这九公主不屑使用暗器，身上根本没带暗器，最后迫不得已时，竟然只是甩出了一把梳子，否则，我还不一定能逃得掉。” 杨凡有些庆幸。 随即心里默念：“因为我身强体健，所以我肩膀的伤很快就痊愈了。” 霎时间，一股能量凭空涌出，在他的肩膀处转了转。 无声无息间，杨凡的肩膀忽然不痛了，伤口处皮肤光滑如初，就像从未受过伤一样。 这时，他忽然想到，刚刚受伤时狂奔，并未太过注意遮掩，一路上不知有没有残留他的血腥味。 卫天下耳朵灵敏，不知鼻子会不会也这么厉害？ 谨慎起见，杨凡当即离开了这里。 四处找了找，来到一棵参天大树上，坐于顶层枝干之中，被枝叶包裹着，一颗心才安稳了下来。 再次打开面板。 【姓名】：杨凡 【修为】：练力境 【功法】：游龙拳（入门85），点睛笔·画龙手（熟练9） 【因果】：卖柴往事（1），新仇旧恨（4） 【因果本源】：2 “因果本源只剩下2点……太少了，只能用来应应急。” 杨凡心道：“现在算是彻底得罪了九公主，我的游龙拳起码要提升到精通级，修为要到养气境，才有机会逃跑，否则若是再被她撞到，只能束手就擒。” 他目光盯着【因果】栏，“新仇旧恨……4点因果本源！” 他记得，小厮们给他汇报强盗越狱事件时，说过只有三个强盗头领——赵莽、林阳及孙老三——跑掉了。 而莫真已经和他们闹翻，眼下常驻县衙。 也就是说。 现在三月寨最强的人，不过是初入养气境的赵莽！ 第七十三章 突破！养气境！ ‘冷静，冷静。’ 杨凡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不过是练力境上层境界，养气还未有成。’ ‘虽然刚刚在洗髓境的九公主手中逃得一命，但那是以有心算无心，再加上有现成的陷阱在。” ‘不可轻视任何一名养气境高手。’ 杨凡心中低语。 远天下曾对他说过，紧闭毛孔养气，只不过是养气的基础功夫。 真正进入养气境的标志，是他能够随意地操控毛孔的张开与关闭。 当一个人能够在全身毛孔紧闭的情况下，控制身体的一小部分毛孔张开，那么就算是进入养气境了。 一般情况下，武者首先能够操控的是手上的毛孔。 一拳击出，全身气血运行，热气滚滚，因全身毛孔紧闭，不得出，此时手上毛孔张开，那么滚滚热气将尽数从手上喷涌而出。 这就是所谓的真气打击。 相当于浑身上下所有的力量汇聚到手上，一瞬间发出，威力极大。 所以使用真气打击之后，武者身体往往会有一段时间的虚弱。 尤其是养气还未小成——即未打通任督二脉——的武者。 不过，若是打中敌人，而敌人没有发出真气抵挡，那么此人轻则重伤，重则当场死亡。 只是，搬运气血，都会经过心脏。 发出真气时，自己的心脏先要承受住真气的压力。 若是不加节制地施展，那么心脏会衰老得很快。 这就是为什么杨刻曾对他说：“真气虽强，久用必伤。” 武者打斗，除非分生死，否则轻易不会使用真气的。 想到这，杨凡摇头轻笑：“以前还真以为真气是什么玄而又玄的气体，其实只不过是人体气血运行产生的热气而已。” 所谓的养气，清气上升，浊气下沉，并不是说这两种气到了太阳穴、丹田里，就凝聚成什么真气了。 真气就是热气。 练武后养住气，让它们留在身体里，便会保养自己的身体，越练身体越强，搬运气血产生的热气也就越强，表现出来的，就是真气变强了。 而毛孔收缩的力量也会渐渐增强，到了高深地步，毛孔骤然收缩，如同铁板一般，一般的打击，也就打不伤他。 想到这，杨凡心神一动，一股麻意自脊椎骨往全身扩散，毛孔封闭。 他用拳头锤了下自己的胸口。 “咳咳！现在的防御能力太弱了，基本没有。” 杨凡摇了摇头，随即全神贯注，控制着全身毛孔张开。 ——这个他现在已经能够做到了。 只是要单独将手上的毛孔张开，他就做不到了。 “对了，刚才锤胸口，手腕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杨凡疑惑地把手伸入怀中，将那东西拿出来。 一看，却是他从自家废墟中拿到的那本书。 “差点忘了这玩意儿，这东西可是藏在灶台里面的，恐怕是在刚建灶台的时候弄进去的，应该是爷爷杨廉的东西。” 杨凡有些好奇：“封面啥也没有，这里面记载着什么？会是武功秘籍吗？” 他毫不犹豫地翻开，仔细看去。 只见第一页写着： “三月四日，购置肉包八个，鸡两只，鸭一只……三月五日，购置肉包八个……” 第二页写着： “四月一日，少主病死了，唉……” 翻到最后一页： “不经意间提起少主，让主公不高兴了，唉。” “主公开恩，放我自由身……” “……老奴杨廉，于家中顿首百拜主公之方位，此后我再非杨家之奴，而是寻常的织席贩履之辈。虽然如此，主公在小林县，我便在小林县。” 杨凡看完，只觉心中一直以来的一个猜测被证实了。 他果然不是真正的杨家子弟。 九公主第一次拜访那天，问及他的身份时，远天下的回答并未作假。 他真的只是家奴的后代。 他的爷爷确实照顾远天下有功。 说不定跟了远天下很久，所以才没有像两个小厮一样，被杀掉，而是开恩放他自由身。 “不过，这件事，现在应该只有我知道了。” 杨凡心道。 他在树上沉默了一会儿，翻身下树，取出火折子，将这本好像账簿又好像日记的书烧掉。 看着它化为灰烬，用土壤盖上，铺上树叶，这才转身离开。 来到山林里的一块空地上，他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玉瓶，从里面倒出一颗生生丸，吞入腹中。 这是最后一颗生生丸了。 本来他昨晚让两名小厮再做一些的，结果早上就发现小厮们消失了，该做的生生丸显然也没做。 他将空了的小玉瓶丢了，开始打游龙拳。 “蛟龙入海……龙游天下！” 杨凡乘风般腾起，于林木之间快速穿梭，而后轻轻落地。 身体里热气滚滚，一股股气息在他体内游荡，让他有种鼓胀成了一个气球的感觉。 杨凡深吸一口气，默念：“因为我吃了药后练习游龙拳，辛勤地开始养气，所以我的养气功夫大大增强了。” 顿时，因果道种微微一震，能量喷涌而出，流转全身。 他只觉自身的毛孔被一股神奇的力量笼罩着。 仅仅一瞬间的时间，他忽然有了种玄而又玄的感觉。 他福至心灵般冲到一棵大腿粗的树木前，一拳轰出。 手上毛孔张开。 真气爆发！ 轰！ 全身乱窜的真气找到了出口，瞬间一齐涌出，打在树身上。 只听咔的一声响，这棵大腿粗的树竟直接断裂，轰的一声倒在地上。 断口处，树身化为齑粉，显然是被真气直接粉碎了。 “呼~” 杨凡看了看自己的手，只见湿漉漉的，满是汗水。 整个人力量减弱了很多。 “果真有虚弱感，看来真气打击只能在关键时刻使用，否则一旦打不中敌人，就要惨了。” 杨凡看着树身断裂处的齑粉，心道：“不过，确实很强。” 他走到一块石头上坐下，一边休息，一边看着个人面板。 【姓名】：杨凡 【修为】：养气境 【功法】：游龙拳（入门97），点睛笔·画龙手（熟练9） 【因果】：卖柴往事（1），新仇旧恨（4） 【因果本源】：0 “果然突破到养气境了。” 确认了这一点，杨凡心中一喜。 从今天开始，他也称得上是一个小小的高手了。 “不过，游龙拳才增加了12，显然是因为我刚才主要把目标集中在养气功夫上的原因，就这12，估计绝大部分还是生生丸带来的。” 不过，这也没办法，他用了2点因果本源，才堪堪突破养气境。 已经没有余力再让游龙拳突破。 “现在，该去狩猎了！” 杨凡休息好后，站起身子，抬头望着清风山的山腰。 三月寨就在那里。 第七十四章 清风寨 杨凡来到半山腰的时候，看见的不是三月寨，而是清风寨。 “又改回来了？” 杨凡躲在一棵大树后，看着前面的寨子。 只见寨门口有两个人守着，看那睡眼惺忪的神态、略显虚浮的站姿，杨凡便知道这两人不是赵莽、林阳或者孙老三，应该是他们这几日收拢的小喽啰。 寨门上挂着一块有些古老的带着裂痕的牌匾，上面歪歪斜斜写着“清风寨”。 目光转过，杨凡看见不远处一块碎石堆里，放着一块断成两块的牌匾。 一块写着“三”，另一块写着“月寨”。 字体龙飞凤舞，非常好看，不过却用笔过深，杨凡竟隐隐从中看出些怨念来。 从“清风寨”三个字来看，赵莽那几个都是不咋懂文化的。 莫真当上寨主后，将寨子改名叫“三月寨”，然后重新换上了一块牌匾。 那么三月寨的牌匾有可能就是莫真写的。 那家伙武功那么厉害，还练得一手好书法，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叫三月寨。” 杨凡稍微想了想，想不明白，便压下了这个疑惑。 他仔细盯着清风寨，只见这个寨子四周都被高高的密集的木桩围住。 站在地上只能从半开的大门看进去，视野受限，不知道里头有多少人。 杨凡四处看了看，来到附近一株大树下。 施展飞龙在天，整个人扶摇直上，来到树顶。 他站在细小的枝干上，提着一口气，不让自己坠下。 然后他拨开遮挡视线的枝叶，放眼望去，整个清风寨尽收眼底。 只见此刻山寨内只有寥寥几个人在走动，其中一个身材粗壮的人在练武，其他几个都是拿着柴火、铁盆之类的在走动着，看起来像是伙夫。 杨凡心里寻思：“看来由于时间太短，赵莽他们并未招揽到很多手下。” “只是先弄几个人上来做饭而已。” “门口站着的那两个，估计也是凑数的。” “这样一来，我主要还是对付赵莽他们三个，不错，不错，比预想中的好，让我好好想想……” 杨凡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察觉到门口守着的其中一人走开了，像是要去林中小解。 他心中一动，轻巧地下了树，施展龙游天下往那边奔去。 在重重树影之中几个起落，便落到一颗巨石后面。 只听那守门的人在巨石另一头一边撒尿，一边垂头丧气道： “唉，不知道家里那婆娘怎么样了？母亲会不会急得病倒呢？我当时真不应该追那兔子的，追得过深，居然被抓来当强盗了，苦啊！苦啊！” 杨凡听了这话，心思顿时活跃起来。 心道：“这些人果然是被掳来的，强制入伙，对赵莽他们没什么忠诚可言。” 他原本想抓住这个人，用他衣服包裹一些树枝、石头啥的，假装是路过的小商贩，勾引强盗们来抢。 一般这种情况下，只会有一个头领带头出来抢掠，而且通常不会是大头领。 先解决了一个，另外两个就容易多了。 不过现在杨凡有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他闻听另一头那人哀叹完，也撒完尿了，正要往回走。 杨凡探头一看，寨门处另一人并未注意这边。 杨凡便纵身一跃，翻过巨石，来到那正要回去的汉子身后，用铁笔抵住他的腰部，低喝道：“不许声张。” 将他拽到巨石后，才放开了他。 只见这汉子慌忙跪下，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我不是强盗，只是被他们抢来的，我不干活，他们要杀了我啊！我……” “闭嘴。” 杨凡道：“我问你，你想不想活？” 汉子忙道：“想，我当然想！” 杨凡语声冷冽道：“我只要赵莽、孙老三、林阳三人的脑袋，其他人我不管，所以你若能帮我，我可以饶你一命。” 汉子叫苦道：“好汉，这清风寨三位大王本领高强，我一个农家汉子，要是弄得过他们，也就不会被抓来了。” 杨凡道：“不需要你和他们打，你先告诉我，这三个人都是什么性格。” 汉子听说不用打，松了口气，回忆着，说道： “那赵莽性子直来直去，什么礼节都不顾的，也不喜欢我们拜他，只好金银，爱舞刀弄枪，前几天还跟其他山寨的人为了一块地盘打起来呢，这几天倒是没怎么见他出来。” “孙老三脾气很坏，我被他打过。” “林阳倒是看起来还好，只是那双眼睛精得很，我被他看着心里就慌。” 杨凡听完，心中念头转了几转，对他道：“和你一起守门的那人也想逃跑？” 汉子连连点头道：“对的，对的，他婆娘刚生了个大胖小子，现在不知有多想回家。” 杨凡道：“你们守门，也没人监督，怎么不逃走？” 汉子苦笑道：“怎么敢逃？前几天夜里有两个人逃了，孙老三第二天就提着他们的人头回来了，那头现在还挂在山寨里呢。” 杨凡点点头：“你去喊一起守门的那人过来。” 汉子道：“好，好，我这就去。” 说着往前走了几步，转头问：“好汉，你，你就这么放心我？不怕我回去告诉大王们吗？” 杨凡笑道：“都是绿林好汉，打不过，我就加入他们，到时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不怕了。” 汉子身子一颤，忙低头道：“我就随口一问，我这就去喊他。” 他说完，慌忙去了。 过了一会儿，带着另一个守门的汉子，偷偷摸摸地过来了。 两人来到杨凡面前，有些手足无措，低着头问道：“好汉，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杨凡正想说话，忽听寨门处有人吼道：“你们两个，跑那边干什么？莫非想逃？” 说着就朝这边走来。 两个汉子回头看了眼，慌道：“好汉，是孙老三，怎么办？” 杨凡身子一闪，到了巨石后面，孙老三看不见的地方，低声道：“说看见商贩经过，喊他过来。” 说着，施展“潜龙勿用”的功夫，整个人气息迅速减弱。 若不是看见他在这里，几乎察觉不到这里有个人。 两个汉子见了他这一手，勉强镇定下来。 转头道：“三大王，下面有个人，背着个大包！” “当真？哈哈，我身上正闲得发痒呢！” 孙老三兴奋地跑过来。 第七十五章 孙老三、林阳，死！ 几息的工夫，孙老三便跑到巨石边，往下方树林里看去：“哪呢？人呢？我咋没——” 他刚说到这，杨凡从巨石后转过来，如炮弹般扑去。 蛟龙入海！ “谁？！” 孙老三脸色大变，正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仓促之间，他只好勉力打出了一拳。 啪！ 啪！ 空气炸响间，只见孙老三的拳头打空了，手臂骨被杨凡击中，打出了爆裂声，约莫着骨头是粉碎了。 “啊！” 孙老三惨叫出声。 此时杨凡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一拳奏效，另一拳紧随其后。 砰！ 拳头狠狠地击中了孙老三的胸口。 惨叫声戛然而止。 孙老三死死瞪着杨凡，往后一倒，瞪大眼睛摔倒在地，整个人连气儿也没了。 两个汉子见了平时厉害无比的孙老三，在杨凡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骇得跪下道：“好汉威武。” 杨凡道：“起来！” 两个汉子顿时相互扶着起身。 杨凡道：“进去喊赵莽，如果林阳在场，你们就说有人在山下喊话要单挑赵莽，孙老三正和他周旋，但处于下风，如果林阳不在，你们就说寨门前有人将孙老三打死了。” “这……我，我们怕被大王当场打死。” 两个汉子哀求道：“能不能换个法子？” 杨凡道：“赵莽暴怒之下，不会理会你们的，只管去。” 两个汉子对视一眼，皆是苦笑，说道：“是。” 两人转过身，正想走，却见寨子里有人走出。 杨凡早看见了那人，闪身躲在石头后面，问道：“他是谁？” 两个汉子来不及回答，便已被寨子里走出的那人发现了。 那人喝道：“你们在那里干什么？我刚才听到这边有炸响，地上躺着那人是谁？” 两个汉子喊道：“二当家的，地上是，是三当家，他，他不知为何，自己突然打了两拳，然后摔在地上了。” 这时林阳已经走到近前，看清地上的尸体果然是孙老三的。 他脸色一变，想也不想，往后急退。 然而已经迟了。 杨凡听见汉子们喊“二当家”时，就猜到是林阳，心知他必定会生疑。 因此早就暗暗提起了一口气。 等到林阳接近时，他立刻使出龙游天下，翻过巨石，接着对着林阳使出蛟龙入海。 轰！ 巨石被踏得产生道道细密的裂痕，杨凡整个人迅猛地朝着林阳轰去。 “好汉饶命！我有宝贝相赠！” 林阳竟是不闪不避，当场下跪磕头，快速吐出这两句话。 “嗯？” 杨凡身影在林阳面前停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道：“你能拿出什么买命的东西？” 林阳依旧没有抬起头，就那么把头磕在地上，说道：“清风山和黑风山之间，有一个山谷，里面生长着很多珍贵的草药。” 杨凡笑道：“有钱我什么草药买不到？” 林阳继续道：“我想说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吃了很多草药的原因，山谷里的动物都比外面的厉害。” “这又如何？” “几天前，我们发现黑风寨的人在里面大肆搜寻，我们抓了一个，逼问过后得知，他们竟在山谷里发现了一只很特别的山鸡。” “一只鸡，能有多特别？” “那只鸡身上长着七彩羽毛，在阳光下就像是神鸟一般，而且它能飞得特别高，甚至身上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味，非常特别。” 听到这，杨凡冷笑道：“你就打算用一个不知真假的传闻换你一条命？” 林阳听了，慢慢抬起头来，看了杨凡一眼，问道：“好汉和我清风寨有仇？” 杨凡沉默不语。 林阳忽然道：“你是杨凡？” 杨凡笑道：“你这么聪明，为什么之前清风寨会被莫真骗得那么惨？连名字都换了。” 林阳叹道：“我要是不装聋作哑，早就被他除掉了。” 说着，抬起头来看着他道：“可否给我和大当家一个机会？我们出来当强盗的，虽然讲义气，但真面临危险，也懂得明哲保身的，我们保证不会再招惹你，再奉上百两银元，如何？” 杨凡道：“可以，那么我们之间的因果，从此了断？” 林阳没想到杨凡这么好说话，问道：“当真？” “当真。” 林阳闻言，松了口气，喜道：“好！我们之间的因果，从此了断！” 【姓名】：杨凡 【修为】：养气境 【功法】：游龙拳（入门97），点睛笔·画龙手（熟练9） 【因果】：卖柴往事（1），新仇旧恨（4） 【因果本源】：0 林阳话音落下，杨凡打开个人面板，看见“新仇旧恨”四个字犹在。 顿时猛地一脚踢去。 啪！ 空气炸响间，林阳喉骨断裂，愕然死去。 “可惜啊！因果了断或者不了断，你说了不算。” 杨凡喃喃着，走进山寨。 山寨里的伙夫等被掳来的人，早就看见了寨门口的情况，此时嘴里喊着“多谢大侠救命之恩”，纷纷跑了。 “等等。” 杨凡抓住了跑得最慢的一个。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 “闭嘴！我问你，赵莽在哪个房间？” “在那里，那里！” 这人指了一个房间，杨凡便放他走了。 看了看身后，那两个守门的汉子，不知什么时候也跑得无影无踪。 杨凡也不在意，朝着那个房间走去。 只见那个屋子门窗紧闭，也没透出丝毫的光芒，无声无息，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杨凡心中暗暗警惕：“外面这么乱，这么吵，那赵莽不可能没有听见，以他的性格，要是没有意外，肯定会冲出来的，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还待在里面？” 杨凡想到刚才守门的汉子说的，前几天赵莽和其他山寨的人争地盘。 下面的人不了解情况，总是会误解上层人的事情。 结合林阳刚才所说，赵莽极有可能是在山谷探查山鸡时，被黑风寨的人发现了，和他们打了一架，之后几天，一直到现在，都没怎么出现。 这么说…… “他受伤了？” 杨凡立刻得出了这个结论。 是了，赵莽若是受伤，他不冲出来就说得过去了，因为现在的赵莽根本没把握打得过他。 可是待在里面，就安全了么？ 杨凡看着身前几丈之外的屋子，忽然有种感觉，屋子里杀机汹涌，正等待他靠近。 第七十六章 这一招，名叫游龙戏珠 杨凡站在原地沉思片刻，没有往前，反而缓缓后退。 他先绕着这个房间走了一圈，确认这是个做得非常坚固的土木结构房屋。 赵莽在受伤的情况下，若是强行打坏屋子出来，那么必然会消耗很多力量，让身体更加虚弱。 不过，据他推测，赵莽有点谨慎，但不多。 应该不会在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的情况下，就狼狈而逃。 “这下就好办了。” 杨凡这样想着。 他四下里找了找，找到厨房，走进去。 用绳子将一堆柴火都绑了，拉出来，回到赵莽的房间前。 这期间，他一直注意着这房间的动静，确定赵莽没有逃掉。 接下来，他站在五六丈远的地方，将柴火丢到屋子下。 又找来几根火把，一一丢了过去。 柴火碰到火焰，慢慢开始烧了起来。 不一会儿，火势渐大，烧起了门窗，滚滚黑烟升腾，涌入屋中。 “我日你大爷！” 赵莽大骂一声，破门而出。 杨凡定睛一看，赵莽走路一瘸一拐，确实受了伤，可是他的手拿着一把铁弩！ 弩已上弦，弩箭直指着他。 杨凡脸色一变，想也不想，施展龙游天下跑开。 赵莽的目光越过大门，看见门外林阳、孙老三的尸体，怒道：“我杀了你！” 说话间，却是转过了身，竟是狂奔起来。 他的腿受了伤，跑路也是一瘸一拐的，颇为滑稽。 而且他奔行时用力太重，显然是个不会轻功的人。 杨凡见状，顿时跟了上去。 咻！ 赵莽猛地转身，射出了弩箭。 蛟龙入海！ 杨凡心中低喝一声，整个人往旁边猛扑，躲过了这一箭。 赵莽射出一箭后，已从清风寨后门奔出，躲在木桩围墙后面。 咔咔~ 杨凡听见了弩箭上弦的声音。 弩箭和弓不同，上弦需要的时间较久，但是威力也比弓箭大出许多。 他现在连1点因果本源也没有，若是被弩箭击中，可以说几乎是必死的局面。 隔着一面木墙，杨凡要么放赵莽走，要么就得冒着被弩箭击中的危险去杀他。 杨凡心中的念头转了几转，只思考了两息，便下定决心。 杀！ 现在放走赵莽，他不仅得时刻提防着赵莽来报仇，而且没了因果本源，他就少了一种应急手段，这本身就是冒着风险。 杀了赵莽，一了百了！ 杨凡施展身法，直往后门奔去。 眨眼间，他来到门口处，只要再往前走一步，他就能看见躲在右边的赵莽。 哒！ 他重重踩在地上，看样子身体冲出去已成定局。 下一刻。 呼！ “杨凡”冲出去了。 “去死！” 赵莽大喝一声，扣动了弩箭的机关。 笃！ 弩箭将“杨凡”射中，稳稳地钉在木墙上。 赵莽正想大笑，忽然发觉，风吹过，“杨凡”竟飘了起来。 他定睛一看，脸色大骇。 那不是杨凡，只是杨凡的一件衣服而已。 “怎么可能？那种势头不可能停下啊！” 就在这时，他的头顶传来异响。 赵莽慌忙往旁边滚去，欲要闪躲。 可惜迟了。 在他翻滚时，杨凡的铁笔正正击中他的后颈，然后铁笔往下，重重击中了他的后心。 “噗！” 赵莽吐血倒地，整个人变得软趴趴的，没有了力气。 他躺在地上，死死盯着杨凡，说道：“我虽然，不会轻功，但是也，有了解，那种情况，你怎么，怎么可能，不冲出来？” 杨凡淡淡道：“这一招，名叫‘游龙戏珠’。” “游龙……戏珠……” 赵莽的声音越来越低：“你，你是谁？” 杨凡还没有回答，他便已没了声息。 【姓名】：杨凡 【修为】：养气境 【功法】：游龙拳（入门97），点睛笔·画龙手（熟练9） 【因果】：卖柴往事（1） 【因果本源】：4 看见“新仇旧恨”因果了断，杨凡心中一颗石头落地。 又攒了4点因果本源，心里安稳了。 “我这也算是单枪匹马灭了清风寨了。” 杨凡微微一笑。 心中暗道，游龙拳确实很契合他，再加上点睛笔和画龙手，他的武功算是小有成就了。 “现在再遇上九公主，不知道能不能在她手里逃掉？” 杨凡心中模拟了一下那个场景，感觉还是很难。 卫天下手段层出不穷，也不知道到底练了多少功夫，实在是太过难缠。 ‘最好还是不要遇上的好。’ 杨凡这样想着，身子已蹲了下去，在赵莽身上摸索着。 他发现这家伙身上就带了一瓶药，打开盖子闻了闻，约莫是金疮药。 他掀开赵莽的衣服，只见他瘸了的那条腿是被人用刀划出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 ‘赵莽和黑风寨的人打了一架，受了这么重的伤，黑风寨的人却没有趁机来灭了清风寨。’ ‘这不太正常，就算那只七彩山鸡再好，也可以分出一部分人过来。’ ‘除非，黑风寨寨主也受伤了，若想灭了清风寨，需要其余的人一齐过来，而这可能会让那只山鸡跑了。’ ‘不过，几天前就在抓那只鸡了，现在还没抓到？那只山鸡还会隐身不成？’ 想到这，杨凡倒对那只山鸡来了兴趣。 黑风寨的实力应该和之前的清风寨差不多。 只有寨主一人是养气境。 现在黑风寨寨主极可能也受了伤，那么以他现在的武功，基本上可以横着走。 再不济，施展出游龙拳，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样看来，倒是可以去探一探。’ ‘刚好生生丸也没了，若是那只山鸡真有什么奇异之处，煮来吃了，当作大补药，也是不错。’ ‘不过，黑风寨的人这么多天都没抓到，也不用急着去。’ 杨凡这样想着，便把金疮药收了。 看了眼地上的铁弩，想了想，也拿起来背着，将赵莽身上带着的箭，总共三支，一并带上，放在箭袋里，别在腰间。 然后转身回了山寨里，里里外外搜了一遍，只找到一百多两银钱。 “真少啊，不是刚抢了一遍吗？” 杨凡说着，忽然想到，之前是莫真当寨主。 估计抢的钱都让莫真拿去了，就给他们留下这么点。 “也行，至少能买好些药材了，生生丸暂时不会断。” 杨凡喃喃道，随即出了寨子，走向后山。 黑风山就在清风山旁边，林阳所说的山谷，就在后山。 他倒要看看，那只山鸡到底有啥特别的，竟然引得黑风寨的人都不抢劫了，上上下下都进山谷里抓鸡。 第七十七章 奇异山谷 杨凡来到后山。 只见前方有一山谷，三四丈宽，徐步走进去，便是满眼的花花绿绿。 走进山谷才十数丈的距离，杨凡便见到这里生长着许多的草药，比起他这一路在清风山上见到的都多。 这还只是在外围，再往里走，更有许许多多的奇花异果，只是大多被摘完了，新长出的果实还未成熟。 在这里，连普通的花草都长得异常鲜艳，深深吸一口气，便觉空气格外清新，满山谷的清香沁人心脾。 “小林县附近竟有这样的所在。” 杨凡有些惊奇。 仔细想想，前些年确实有听过一些摘到名贵草药的传说，只是后来兵荒马乱，附近强盗多了起来，便少有耳闻了。 心里翻找着回忆，杨凡脚步不停，走到了一处分岔路口。 两边都是往前，只不过中间隔了一层山壁。 左前方的路狭窄一些，各种花草颜色更深一些，显得过于妖艳。 极目眺望，里面似乎越来越窄，最里头阳光照不进去，有些阴暗。 右边则颇为宽敞，阳光明媚，鲜花蝴蝶，一派的祥和宁静。 杨凡见了，只觉这里的环境有些古怪。 仅仅是一壁之隔，两条路的环境看起来完全不同。 “莫非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天然阵法不成？” 杨凡心里冒出了这个古怪的念头，随即摇摇头：“完全没有听说过，应该是我想多了。” 他站在原地，观察片刻，决定选择右边的路。 至少，这条路一目了然，若遇到危险，也可及时发现。 他这样想着，便踏上了右边的路。 为了以防万一，他将铁弩从背上取下来，拿在手中，弩箭上弦，随时准备射击。 如此，徐徐走了一阵，前面一览无余，没见什么异常，什么强盗山贼，一个也没见到。 杨凡正奇怪着，忽然听见哪里传来了“咯咯”“咯咯”的叫声。 声音有些闷闷的，就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墙壁。 要不是杨凡练武后，耳聪目明，再加上这山谷里清静，还真听不清。 杨凡连忙四下里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是那只山鸡的叫声？怎么没见到？” 杨凡找来找去，只听见叫声，不见鸡影。 忽然，只听“轰隆”一声，脚下的地面颤动了下。 杨凡猛地想到：“莫非是在地下？” 他连忙蹲下去，把耳朵贴在地上。 顿时，一声声“咯咯”的鸡叫声清晰了许多，伴随着地面越来越明显的颤动。 杨凡耳朵听着一阵阵的轰隆声，心觉不妙，霍然起身。 就在这时，他听见左边石壁另一头传来清晰的“咯咯”声。 “怎么回事？这底下有地道？那只鸡跑那边去了？” 杨凡走到石壁边，把耳朵贴在山壁上，只听另一头传来“咯咯咯”的鸡叫声，声音急促，似乎有些慌乱。 隐隐约约还听见有人的喊声。 ‘山壁这个地方这么薄？’ 杨凡心里正浮起这个念头，就听路的前方轰的一声巨响。 他目光一转，只见前面的路竟然断了，显出了一个断裂的甬道。 这底下竟真有一个地道，只是不知道是作什么用。 杨凡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忽听甬道下传来“咯咯咯”的鸡叫声，声音极其响亮，仿佛老鹰的叫声。 与此同时，自己踏着的地面也摇动起来，似乎整条路都要塌了。 不好！ 这时候返回已经来不及了。 关键时刻，杨凡耳边传来石壁那一头的“咯咯”声。 “咦，总共不止一只山鸡？” 杨凡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山壁往往会深入地底，就算挖地道，一般也会绕过坚硬的山壁的。 只要能到山壁另一边，也许就可以躲避这场灾难。 “这个地方很薄，可以试试。” 杨凡面对山壁站着，深吸一口气。 距离他数丈之外的地方，已经开始塌了。 杨凡没有理会。 “前方有山！阻我路！” 杨凡双手向前摸索，确定着山壁最薄的点。 “身后一步！是悬崖！” 他往后一看，地面坍塌很快要蔓延到他这里，无边的惊骇自心底涌出，让他全身毛孔都封闭了。 “唯有开山！” 杨凡浑身气血沸腾，一拳轰出！ 拳头毛孔张开，真气爆发。 “开！” 暴喝声中，山壁轰然碎裂，被轰出一个洞。 杨凡冲过去时，身后地面崩裂，倒塌。 响亮的鸡叫声随着他传过了山壁。 “咯咯咯~” 山壁这边竟是热闹非凡，近二十个强盗气质的人围着一只山鸡，正高兴地欢呼着。 杨凡破壁而出，闹出巨大声响，顿时引得他们转过了头。 “小子，你是谁？” “竟能打破山壁，是个好手，要不要加入我们黑风寨？” “等等！你们没听见吗？那边也传来了鸡叫声。” 强盗们七嘴八舌地说着。 听到最后一人说的话后，全部人都兴奋了起来：“他妈的，居然还有一个，走，一定要抓住，这家伙简直是灵兽，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而那只山鸡听了嘹亮鸡叫声，叫得更加急促起来。 只见那山鸡身上的羽毛确实是七彩之色，看起来非常特别。 它比一般的山鸡大了一倍，眼睛十分有灵性，竟能让人从中看出急切来。 它的力气也很大，需要两个人才能把它按住。 杨凡只瞧了几眼。 眼见这群不知死活的强盗居然还想去抓后面那只，顿时转身就跑。 他敢肯定，后面那只绝对不是这只能比的。 它叫声跟老鹰似的，又响亮又威严，杨凡多听了几遍，竟是毛骨悚然。 后面那只说不定是这只山鸡的父母，杨凡敢肯定这群强盗要倒霉了。 “什么？还有人？” “好漂亮！怎么会这么美？” “那边怎么塌了？” 杨凡刚跑了十数丈之远，就听身后那帮强盗又在惊叹。 你们惊叹个屁！ “咦？是哥哥！” 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是杨刻！ 杨凡忍不住转头一看，只见卫天下背着杨刻，无视强盗们，直往这边奔来。 即使身处险境，她也没有惊慌失措。 她的绝色容颜惊艳了在场所有人，而她奔行时那种充满力量的美感让得杨凡有些心慌。 ‘怎么回事？’ ‘他们居然在这里！李代桃僵因果已经了断，卫天下应该会去带小刻去找宝藏才对。’ ‘等等，宝藏？’ 杨凡猛地想起，刚才地面倒塌时，显露出的地下甬道！ 第七十八章 巨大山鸡 想到那甬道，杨凡才恍然大悟。 原来那宝藏所在地就是这里。 难怪卫天下就这么带着他们走出城了，也不带兵器，也不骑马。 也对啊，就在县城附近三四十里的范围，凭她的轻功，一会儿就到了，还需要骑什么马？ 只是他当时心中一直在琢磨算计着，要逃离卫天下身边，所以没有想到这一点。 只见卫天下朝这边奔来，身上只背着杨刻，并未带着什么宝藏。 显然她还没拿到宝藏，便遇见了危险，不得不逃离。 又见她双目死死盯着他，显得特别的气愤，显然对他先前的冒犯很是恼怒了。 要是再被她抓到，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当场打死？ 不过此时此刻，杨凡顾不得考虑这个了。 一个念头占满了他的心： “连卫天下都要仓皇而逃，正在追着她的是个什么怪物？” 杨凡立刻就见到了那个怪物。 因为当强盗们按着的那只鸡猛烈地叫起来时，山壁那头的怪物便大叫了一声。 “咯咯咯~” 嘹亮的鸡叫声在山谷中回响时，一只如巨雕一般的山鸡冲破了山壁，一时间，碎石四溅，地动山摇。 有那么一瞬间，杨凡以为整座山都要被它撞塌。 只见它身高有两米出头，阳光从破碎的山壁另一头照在它身上，将它身上的七彩羽毛照得耀眼夺目。 它头顶的鸡冠如血角一般，高高耸立。 它的爪子强健有力，尖锐如枪，翅膀一扫，便将那两名按着山鸡的强盗扫飞，撞在墙上，落地时，当场死亡。 “咯咯咯~” 小山鸡急促地叫着，这次它的小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有巨大山鸡在，它显得有恃无恐，竟对着强盗们挑衅地叫了几句，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到一边，啄起一条小蛇吃了。 杨凡头皮发麻。 一般的鸡都是怕蛇的，这只鸡居然吃蛇。 他边看边跑，看到这，只觉毛骨悚然，再也不看了，往前头狂奔而去。 没想到周围山壁上一条蛇竟突然弹起，嘴巴张开，锋锐的牙齿直往他脖子处招呼。 杨凡冷哼一声，铁笔击出，一下子将蛇击落。 身形如乘风般闪过。 谁知刚跑了数丈之远，又有蛇朝他冲来。 这次是两条！ 杨凡点睛笔出，依旧落了两蛇。 他察觉到不对劲，定睛看去，左右两边的山壁，甚至地上的草丛，名贵的草药上，盘旋着一条条的蛇。 这些蛇有大有小，这一刻不知为何都暴躁起来，见到他就往前窜。 “嘶~这简直是一条蛇道！” 杨凡庆幸刚才没走这条路，但是现在群蛇挡路，更加难走。 谁知这些蛇里面有没有毒蛇，要是被咬上一口，在这种危急关头十分致命！ 他只能全神贯注，注意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蛇。 在他身后，黑风寨的强盗们见识到巨大山鸡的强悍，顿时争相逃命。 寨主虽然受了伤，但受伤的部位是手，所以跑在最前面，身边跟着两个头领。 他们三人身后，十多位强盗一边跑一边吼道：“寨主救命！” “救命啊！不要丢下我们啊！” “日你妈，不是讲义气吗？快他妈给我停下啊！” 这些人惊慌失措的语声只持续了几息，便迅速减少。 巨大山鸡猛扑过来，翅膀一扇，便将几个人扇飞，在山壁上撞死，脑浆都爆了。 只扇了两下，十几个强盗全部身死。 寨主往后看了一眼，心下一狠，猛地停下，一臂甩出，将身边两个跟随他多年的头领拦下，然后自身施展轻功继续狂奔。 “我日你大爷！” 两个头领只来得及骂一句，便觉头顶阴影笼罩。 抬头看去，两个巨大的鸡爪踏下，将两人压扁，鲜血炸开，染红了山壁。 巨大山鸡以两人作跳板，张开翅膀一扇，整只鸡猛地飞起。 “咯咯咯！” 响彻整个山谷的叫声中，巨大山鸡飞过黑风寨寨主头顶，一只爪子猛然往下一踏。 脑袋炸裂。 无头的躯体向前跑了几步，才歪歪斜斜倒地。 巨大山鸡飞得更高，翅膀在空中只扇了三四下，便见谷内掀起一阵狂风，群蛇慌乱而逃，灰尘滚滚！ 巨大山鸡来到卫天下头顶。 “咯咯咯~” 震耳欲聋的叫声中，卫天下果断地将杨刻往杨凡的方向用力一抛，“接住！” 然后她整个人蹲下，翻滚，躲过一爪。 刚起身，巨大山鸡的爪子再次袭来。 爪子锋芒毕露，如钢似铁，绝不能用拳头接。 幸亏她今天出门时考虑到要进山，穿了她平时打仗用的特制军靴，鞋底裹了精钢。 “拼了！” 卫天下身子腾起，整个人横于空中，似无处借力，即将被爪子撕成碎片。 就在这时，她脸色悲哀而愤怒，身子于空中翻滚一圈，决然踢出双脚。 “绝凤一击！” 轰！ 巨大鸡爪与卫天下的双脚相碰，掀起一阵狂风。 卫天下借势飞出，沿途吐了几口鲜血。 咔咔！ 鸡爪上竟有两根爪甲断裂。 巨大山鸡大怒，大叫道：“咯咯咯！” 扑腾翅膀，继续朝着卫天下追去。 呼！ 杨凡接了杨刻，扛在肩上，转身就跑。 “哥哥，哥哥，救救公主姐姐！” 肩上杨刻喊道。 只见卫天下落地后踉跄了下，险些摔倒，之后才提起一口气，施展轻功追在他们身后。 杨凡瞥了一眼，只见她嘴角带血，脸色苍白，顿时怒道：“她洗髓境，挡了一爪就受内伤了，我拿什么挡？” 杨刻道：“哥哥！她如果死了，我们可能也跑不掉。” 【姓名】：杨凡 【修为】：养气境 【功法】：游龙拳（入门97），点睛笔·画龙手（熟练9） 【因果】：卖柴往事（1），鸡祸（2） 【因果本源】：4 杨凡看了眼个人面板上的“鸡祸”二字，心中念头急转。 第一，杨刻说的确实有道理。 第二，卫天下出城时，他可是跟在身旁的，如果卫天下死在这里，那么皇室肯定会迁怒他。 “轰！” 身后又掀起一阵狂风。 杨凡转头一看，卫天下再度飞来，竟直接越过他，到了前面数丈之外。 只是她重重摔在地上，暂时起不来了。 巨大山鸡朝着他飞来。 第七十九章 可怕的罡气 “拼了！” 杨凡把杨刻往卫天下的方向一丢，身子腾跃而起。 飞龙在天！ 他躲过了巨大山鸡的一爪，身子贴着山壁，双手齐出，将在山壁上慌乱逃窜的几条蛇抓住，往后一丢，自身往上腾跃一二丈，然后一个神龙摆尾，重重踹在山壁上，整个人朝着破碎山壁的方向飞去。 在那里，小山鸡正美滋滋地吃着蛇。 “咯？” 巨大山鸡正要追上杨凡，忽然看见几条蛇朝它飞来，顿时怒了。 几条食物，反了天了？还敢冲它来。 顿时张嘴将几条蛇吃了，咽下去。 这时它才发现，杨凡已经快跑到小山鸡身边了。 “咯咯咯！” 巨大山鸡惊怒交加，大叫数声给小鸡预警，然后疯狂地扑腾翅膀，急追而去。 龙游天下！ 感受着身后狂风席卷而来，杨凡全力施展着轻功，几乎化为一道影子，到了小山鸡身边。 “咯！” 小山鸡大吃一惊，把嘴里咬得半死的蛇吐出来，翅膀抱着头，转身撒丫子狂奔。 怎有杨凡快？ 被他一个抄手捏住脖子拽起来。 此时距离这只鸡如此之近，杨凡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七彩山鸡身上确实没有什么腥臭味，反而是散发着阵阵异香，闻起来就觉得是大补之物。 “咯咯咯！” 身后巨大山鸡的叫声愈发急促，离得近了，更是震耳欲聋。 杨凡抓着小鸡，来到破碎山壁旁边，使出全力将小鸡丢了过去。 那边刚刚经历过一次地震，有的地方被震塌了，形成了深深的窟窿。 要是小鸡掉进去，就是死路一条。 “咯！” 巨大山鸡已经追到了他身后！ 杨凡想也不想，往前用力一扑。 蛟龙入海！ 他察觉到后背被锋利的爪子轻轻擦中，像是死神的镰刀正在收割他的性命，让他毛骨悚然。 砰！ 落地后，他径直腾跃而起。 飞龙在天！ 贴在山壁上，他看见巨大山鸡已经通过破碎山壁飞到了另一头，寻找小鸡。 他顿时松了口气。 摸了摸后背，衣服被划破了，一看，指肚上带着淡淡的血丝。 ‘幸好只是擦伤了一点皮。’ ‘应该不会得狂犬病？这里也没有狂犬疫苗可以打。’ ‘呃，好像被鸡抓到不需要打狂犬疫苗，还好，还好。’ 杨凡心里转过几个念头，正要离开，忽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盯着，浑身毛骨悚然。 他霍然转头一看，阴暗狭窄的道路深处，一条巨大的蟒蛇正静静的盯着他。 发现他看过去后，一双圆瞳竟似冒出了乌光，嘶吼一声，庞大的身躯如游泳一般，从地上以极快的速度朝他冲来。 “我去！” “怎么还有一只？！” 杨凡头皮发麻，施展龙游天下疯狂往回跑。 路过山壁时，只见巨大山鸡又飞了过来。 杨凡脸色大变，大蟒蛇速度还没那么快，要是被这巨大山鸡追过来，几乎是必死无疑。 于是他边跑边将身上的铁弩取下，对着巨大山鸡就是一箭射出。 “咯！” 巨大山鸡大叫一声，翅膀一扇，一股无形的力量搅动空气，如此近距离射击的一记弩箭，还未击中翅膀，便如小孩玩具般被击飞。 杨凡瞳孔骤缩。 这…… 这是罡气！ 像远天下那般的罡气！ 这个巨大山鸡，他妈的是个凝丹境界的怪物！ 它刚刚根本没有使出全力！ 杨凡倒吸一口气冷气。 ‘还有4点因果本源！要全用在游龙拳上吗？’ 杨凡心中刚刚浮起这个念头，便听身后嘶吼之声与“咯咯”之声骤起，狂风呼啸，有肉搏之声传来。 杨凡转头一看，发现那只巨大山鸡和大蟒蛇斗了起来，一时间竟忘了他这个“仇人”，只顾和大蟒蛇打了。 “好机会！” 杨凡可不敢起什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念头，那简直就是找死。 他转过头跑得更快了。 来到杨刻身边，只见卫天下已经勉强站了起来。 杨凡抄起杨刻，夹在腋下便跑。 “哥哥，公主姐姐……” “我自己可以。” 杨刻还未说完，卫天下便回了一句，随后施展轻功，动作有些怪异地跟着杨凡跑着。 杨凡瞥了一眼，只见她的右脚受了重伤，一路跑，脚底一路滴血。 三人很快出了山谷，心里依旧不放心，一直奔到清风寨才停下。 砰！ 杨凡只听身后什么东西倒地。 转头一看，卫天下已经撑不住了，脸色苍白如纸，躺在地上，脚底滴血，身体微微颤抖着，眉头轻蹙，有些痛苦的样子。 从见到卫天下的第一眼起，杨凡印象中，她一直都是霸道强势，掌控全局的，眼下这种脆弱的样子，倒是第一次见，竟给他一种凄美的感觉。 只见她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避开他的目光，沉默着。 杨刻从杨凡身上下来，看着卫天下重伤的模样，摇了摇他的衣袖道：“哥哥，救救公主姐姐？这里离县城还远。” 杨凡听了，断然摇头：“我是不会带她回县城的。” 到了小林县，就是卫天下的地盘，他可不想自投罗网。 杨刻有些着急，到了卫天下身边，问：“公主姐姐，你怎么样？” “我没事。” 卫天下双手撑地，要站起来，但起身到一半便又重重摔下。 一用力，脚底又渗出了鲜血。 “哥哥，你救救公主姐姐！” 杨刻又抓着他的衣袖摇了摇，恳切地哀求道。 眼见他沉默不语，杨刻抿了抿嘴，四下里看了看，转身跑进寨里一个房间中，四处翻找，显然是去找药。 杨凡想到了从赵莽身上找到的金疮药。 他目光一转，看了眼卫天下，只见她正警惕地看着他。 杨凡本不想理会她，毕竟已经把她从巨大山鸡爪下救出来了，就算放着不管，估计她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死。 不过，他忽然想起昨晚的事情。 昨晚卫天下让他捡鞋子、洗鞋子的事情。 他低头看着她流血的脚，心中忽然浮起一个念头：“就这么走了，日后遇见，难免还是要被她抓。 “既然最坏不过如此，何不趁此机会，做一些让她印象深刻的事情，好在下次交手时，增添一点筹码？ “既然你昨晚想让我胡思乱想，那么我今天便让你心烦意乱。” 想到这，杨凡微微一笑，蹲下身来，将卫天下的鞋子轻轻脱掉，露出她白皙光滑的脚丫子来。 第八十章 我能有什么坏心思 只见这脚丫子底下却是被抓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鲜血在口子处凝成了血痂，渐渐的已没有鲜血流出。 不过脚底裂开，里头的嫩肉都暴露到空气中，血淋淋的，光看着就让人觉得痛。 “你想干什么？” 卫天下见杨凡脱了她的鞋，而且动作轻柔，像是对待恋人一般，顿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忍不住喝道：“你若敢对我作出什么，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杨凡柔声道：“公主不必担心，我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想为你上药而已。” 说着，从怀中取出了金疮药，拔出了盖子。 他一只手轻轻捏着脚踝，只觉卫天下的脚如羊脂白玉一般，不仅光滑细腻，而且指尖移动，她猛地要使力时，险些脱开杨凡的掌控，更有一种力量的美感。 “嗯……” 卫天下使劲太过，牵动伤势，忍不住闷哼一声，随即注意到杨凡投来的异样的眼神，顿时大为羞愤，瞪着他，咬牙切齿道：“杨凡，你——” 她刚要开口，杨凡已将金疮药倒在伤口上，卫天下又是一声闷哼，皱着眉忍着痛，顾不得再说话。 在上药的过程中，杨凡为了调整姿势，握着卫天下脚踝的那只手不停地将她的脚转来转去，免不了些许摩擦。 卫天下微微颤抖着，把牙咬得咯咯作响。 药上得差不多的时候，身后传来杨刻的声音：“哥哥！我就说你肯定会救公主姐姐的。” 杨凡认真地道：“这是自然，毕竟九公主是大周的公主，而我是大周的子民，在这种危难的时刻，自然要为公主分忧。” 卫天下一字一句道：“我，谢，谢，你！” 杨凡将金疮药的盖子盖好，笑道：“公主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着，他站起身，想要见好就收，立刻走人。 谁知就在他刚刚要站起来，又还没有完全站直的时候，卫天下如影子般飘起，骤然近身。 “不好！” 杨凡脸色一变，没想到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儿时间，卫天下竟已恢复了一点力气。 他想要施展蛟龙入海躲开。 然而他刚刚给卫天下上药，卫天下只是生气，却没有丝毫反抗，所以他起身时并未有任何的防备。 就这么一瞬间的疏忽，就让卫天下贴近到身边，他来不及作出任何动作，忽觉腰间一麻，一痛，整个人便不敢动了。 “呼~呼~” 施展出这一招后，卫天下几乎失去了所有力气，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微微喘息着，道：“别以为只有你会点穴。” 杨凡感受着身后温热的身体，笑道：“公主的拥抱，我其实承受不起。” 卫天下咬着牙道：“反正你很快就要死了。” “是吗？” 杨凡忽然往前走了一步，卫天下惊呼一声，就要摔倒。 杨凡已转过了身，上前伸手扶住了她的背，将她慢慢放倒在地上，然后毫不犹豫，转身施展龙游天下，眨眼间翻过了清风寨的木墙，消失不见。 杨刻站在一旁见了这一幕，心中偷偷笑着，上前问道：“公主姐姐，你没事？” 卫天下想到刚刚扶住她的那只强壮的手，只恨自己竟是被他这么扶着稳稳落地，她宁愿自己是重重摔到地上，最好摔出伤来！ 此刻她越是躺得安稳，心里就越是难受。 “无耻下流的小贼！你果然是个祸害！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她咬牙切齿地道。 杨刻忙道：“公主姐姐，哥哥刚才可是从那只大山鸡手中救了我们，你不要再抓他了好不好？” 卫天下瞪了他一眼，心说谁要他救了？想了想，终究没有说出口。 她发觉自己自遇见杨凡后，情绪总不稳定，刚刚那种想法更是有些小女人心态，顿时心中暗恼。 她当即调整心绪，说道：“那只大山鸡……我不会放过它的！等我休息一下，我们回小林县，稍养几日，再来一战！” 杨刻大惊，道：“公主姐姐，我刚才好像看见那只大山鸡能发罡气！这……” 卫天下道：“不过是一只妖魔罢了，凝丹又如何？比不得真人，我虽打它不过，但须知，我还有千军万马！” 【姓名】：杨凡 【修为】：养气境 【功法】：游龙拳（入门97），点睛笔·画龙手（熟练9） 【因果】：卖柴往事（1） 【因果本源】：8 逃离清风寨后，杨凡来到一棵大树上，借着枝叶遮掩自己的身体，悠然自得地看起了个人面板，边看边想： “因果本源再度来到了8点，呵呵，不错，不错！ “原本是4点，了断【鸡祸】给了2点，刚刚被卫天下点了穴，触发了一个因果【得意忘形】，了断后又拿到了3点，总共9点。 “解开卫天下点的穴道，居然只用了1点，是因为她是虚弱状态，点穴的力量不足，还是因为因果道种的特殊性？” 杨凡沉思着。 点穴说得玄乎，其实就是以力量打击穴位，暂时封住了穴道，使气血运行到此处时，难以通过，也因此限制了身体的力量。 因为身体若要发力，必要气血运转。 穴道被封住，气血难以通行，便发不出力。 大多数穴位被点中了，只需一段时间，便会被自身气血冲开。 但若是点中了一些较为致命的穴位，或者被点穴手法高明的人真正点中了，那么气血便冲不开。 一旦处于这种情况，如果没人帮忙解救，就是必死无疑。 这也就是为什么，时常会听说有人被人点穴点死了。 话虽如此，一般人刚刚被点穴时，却是没受什么伤，连皮肉都只是受了些小伤。 因此用因果道种，只需1点本源就解开了。 “应该是这样了！那岂不是说，我以后不怕点穴了？” 想到这，杨凡心中微喜。 点穴在江湖上是一种非常常见的武功，而他只需要有1点因果本源，就可以解开被封住的穴道。 这是一个不小的优势。 当然，还是不能浪。 杨凡高兴过后，便开始思考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他在小林县还有一个“卖柴往事”因果未曾了断。 不过卫天下受了伤，应该暂时不会带杨刻回风陵郡了，接下来几天肯定会回小林县疗伤。 有卫天下在，他哪怕是偷偷溜回去，也有一定的风险。 暂时不能回。 思来想去，杨凡决定：“去承平县避避风头，顺便趁着九公主养伤这几天，尽量攒下一些因果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