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种地做豪强》 第一章 小尉迟开拓登云山 大宋政和二年,登州城外的十里牌,登云山脚之下的荒地之上,一个健壮青年正拿着锄头在低头忙碌着。 青年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颌下已经长出微微的胡须,身高达到了后世一米八的高度,放在这时人中绝对是堪称身材高大。 他正仔细的用锄头挖着地上散落下来的碎石,时不时将地上坚硬的石块捡起丢进一旁的箩筐之中,突然听到前边的登云山山崖之上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他好奇的抬头,便见一个巨大的铁疙瘩从半空之中丢了下来,下一刻那东西直冲着他就来了,轰隆一声,巨大的火光笼罩了孙新的头顶。 良久后孙新愣愣的站起身,只感觉头昏脑胀,他的外表和几分钟前看起来并无差别,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体内的灵魂已经完全被一个来自后世的灵魂所调换了。 从前世的全国粮王,十佳种粮大户一下变成了同名同姓的水浒传中的英雄人物,虽然作为鲁省人从小就对水浒中的故事如数家珍,此时的孙新还是感到心情万分的复杂。 接受了原主的记忆之后,他发现自己居然成为了年纪刚刚十七岁的小尉迟孙新,自己哥哥孙立今年刚刚当上登州兵马提辖。而远处正在土地上劳作的两个青年同样是水浒中登州城里的两员好汉:两头蛇解珍和双尾蝎解宝,他们是自己的姑舅弟弟,今天是来帮自己的忙的。 最近登州官府为了鼓励百姓在城外开垦出了新政策:往城外开垦土地的农户所开垦土地可以三年不纳税,并且所开垦土地都发给地契。 虽然已经当上了兵马提辖但是孙立并无多少家产,兄弟俩一合计,孙新以前也在琼州种过地,于是就带着解珍解宝两人到这登州城外的十里牌来开垦土地来了。 看向远处地平线上正在忙碌的两个身影,见他们没有注意到这里,孙新连忙看向身后的货车残骸。 自己车上载的可是本要进行的玉米-花生宽幅间作实验项目所使用的省农学院研发的优良良种,这些玉米花生小麦良种全都是超时代的东西! 孙新一番翻找,发现汽车残骸下自己运回来的几十袋优质麦种还有玉米和花生种子都安然无恙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又到烂了的驾驶座上一阵翻腾,孙新发现虽然自己的手机等电子设备全都消失了,那辆大货车的机械也已经被烧成了一个空壳,但是唯有自己出差前随手准备的三板助兴所用的蓝色小药丸却安然无恙,他脸上不禁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一世自己才刚刚十七岁,又是梁山好汉的体格,暂时真还用不到这玩意儿。 孙新走出那已经不能被称为车厢的地方,看看周围,解珍解宝已经往更远处锄了过去,想着身后这几百斤种子一个人也难得搬走,孙新索性把油毡一盖决定就把这些东西暂时囤放在这里。 登州这一带放在后世也就是山东烟台附近,冬天降雨很少,把这些种子暂时堆在这里也不会坏,到时候大不了找个理由说是从外地买的良种糊弄过去。 整理好资源后孙新这才思考起自己现在的状况来。 上一世经历丰富,所以此时虽然心情复杂,但他还是很快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现在他就是小尉迟孙新了。 上一辈子作为山东大汉孙新从小就很喜欢看水浒传,对于水浒传里面的各个情节都如数家珍,接受了原主的记忆稍稍一回忆便记起了十里牌这个地名。 后来小尉迟孙新和母大虫顾大嫂两夫妻开的酒店不就在十里牌吗? 既然是开了酒店,也就是说明他开垦土地当地主的计划算是流产了,又看到此时正在远处和他一起开垦土地的解珍解宝,记得在水浒传中第一次出场时这两人是猎户并非地主,显然这也印证了开垦失败这一想法。 孙新疑惑蹲下,仔细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前世的孙新当过兵,退伍回家之后又当了村医,大家都走出农村的年代他却没有离开,眼光独到的抓住机会开始种地,一步一步成了全国有数的种粮大户。 他在后世的种地技术绝对是全国数一数二,知识储备不输于任何一个农学院里的专家。 前世他经营的种粮合作社地址虽然离着现在所在的登州还有一定的距离,但是对于这一带的气候他可是熟悉的不得了。 一直到前世鲁省这一带田地间都没有太多的地上径流,农村想要种地最多使用的都是地下水浇灌。 于是他抬眼一看很快便明白了他们开垦失败的原因。 “这地开了也白开,浇不上水呀……” 孙新一看面前这广袤的土地,第一反应就是这些土地根本没有做水利配套,这样的地即使是草草开荒了起来也会因为没有办法浇上水而使得大面积的土地绝收。 又回头看了一眼被油毡覆盖着的几百斤良种,孙新心里很快便有了该怎么拯救这些土地的计划。 自己身后的几百斤种子正好就是三十亩良种田所需要的种子数量,而他们现在就只有三个人,如果要种地的话,一年精耕细作能够伺候下来三十亩的土地也就够多了,再更多的开荒根本就没有意义。 孙新一想果断放下了锄头,向解珍解宝走去。 一人抬着一个土筐正在忙碌地解珍解宝被姑舅哥哥喊停了手中的活计,叫到一棵大树下坐下喝茶,两人一边擦汗一边都迷茫的看着孙新。 “之前俺想的差了些,现在仔细想想眼下这些土地咱们根本打理不了,照俺说来不如照实了将二三十亩田土侍弄的清楚了,明年咱们的收成也才有个保证。” 听到孙新的话,解珍和解宝两人对视一眼,哥哥解珍摸摸头说道:“孙新哥哥,咱们不是说好了将这面前两顷的土地全部清理干净明年广种薄收先将这田土占下来吗?怎么如今却只要三十亩土地了?” 听到解珍的话孙新心里吓了一跳,孙新知道他们口中所说的顷不是后世只相当于十几亩的公顷,而是前世已经不再使用的大顷,一大顷土地约等于一百亩,就算是解放前鲁省一带的大地主家里面也就是普遍不到一顷土地而已。他没想到解珍解宝还有孙新的计划却是一口气就要把两百亩土地给侍弄出来,这明年能种的活才出鬼了! 第二章 种粮户打井荒草甸 孙新连忙询问两人这主意是谁出的,然后很快便得到让他哭笑不得的结论,他隐约想起这计划就是孙新提出的。 原来之前的孙新想的是先在这十里牌地区多烧荒,尽量开多一点土地然后随便撒点种子只要种出粮食来就可以通过孙立的关系把这些土地申请为自己名下的田土,接着三人再缓缓地侍弄起这些田地,慢慢的把这些荒地变成熟地。 可现在孙新一想便在心里直接把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完全否定了。 这样的荒地开垦出来,第一年撒下种子去基本上不可能成活,水肥条件都不适宜,即使他们把这些田地的地契想办法弄到了自己的手上又有啥用?哪有佃户会放着登州城外这么多荒地不种跑来种他们的地? 虽然不知为何来到了水浒的世界,但已经穿越成了小尉迟孙新,既然有这样的条件,自己不如就从种地开始,不管在哪个时代有粮有钱总是不差!现在第一步就是踏踏实实把地种好! 孙新大手一挥直接叫解珍解宝不要再继续拾荒了,转头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找了一处之前看起来应该是荒草甸的地方。 前世的孙新记忆很深,在六十年代的农田改造运动之中生产队很重要的一项农田改造任务就是茅草岗改造成放水田。 想要在这大平原之上搞地下水灌溉,孙新一眼便看中了这处草甸子,之前这里能长出广袤的茅草,说明这里的地下水水位足够的高。 孙新叫解珍解宝帮忙,翻出箩筐里的石头搭起了一个简易的碳炉,然后又叫解珍去找一个他们之前用坏的铲子来。 为了能够在十里牌开荒,三人这几个月已经在他们这荒地的中央搭了一个简易的小窝棚,平日里就在那里吃住,解珍回到窝棚里,很快拿来一个已经破碎了的铁铲,孙新用一根木棍楔在那铁铲上当做把手,然后通过把手拿着那铁铲直接放到火上去加热。 用炭火把那铁铲烧的通红之后孙新抡起大锤几下将那铁铲给窝成了一个圆筒的形状。 解珍和解宝两人看着孙新把这窝出来的造型奇怪的铲子放到水里淬火,都是一头雾水,解珍问道:“这铲子既不能铲土,头上又这么小,是做什么用的?” 孙新嘴上带起一抹笑容,拿起手中的铲子仔细检查,心中感叹这时代用来打铁铲的熟铁质量比起他记忆中六十年代乡镇铁匠铺所使用的小铁矿的土铁质量还要差,但是好在打出来的东西形制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应该勉强能用。 后世孙新的合作社早就有专门的打井队了,根本用不上这种土玩意儿,不过好在孙新年纪够大,见过之前手工钻井时代的全套操作过程,对于这东西也是十分的眼熟。 他手中拿着的东西就是后世盗墓小说里面常见的洛阳铲,只不过这东西在孙新的记忆中主要是用来探水井的。他叫解珍和解宝去找些长棍子来,两人听了孙新的话很快便各自抱回来了一捆大长树枝子,孙新见每一捆树枝都少说有五十多斤重,心中暗暗点点头,果然不愧是梁山好汉,虽然两人现在才十三四岁但是身高都已经窜到了一米六几,长得跟小牛犊子一样,以后做庄稼活绝对是把好手。 孙新在附近探了探位置,很快便发现这附近有一处地方的土质比较接近沙壤,知道这样的土质一般就是地下水活跃的地区,他便又在那附近转了两圈,找到了一块表面几乎都翻起沙壤的地方。 孙新在双手之上吐了一口唾沫,搓搓手掌增大摩擦力,然后便拿着那洛阳铲“吼嘿吼嘿”的往地下打了下去。 孙新就这么一直打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将洛阳铲打到了地下五米多的位置,拉上来的土也从沙土变成了黄土。 曾经组织人打过几十口井,孙新知道打井时土质都是由软到硬的,看到黄土之后孙新知道自己已经离地下水层越来越近。 看他打了这么久,解珍和解宝两人大概也明白了孙新在干嘛,于是都提出来跟孙新换班。 指导了两人怎么操作洛阳铲之后打了半小时洛阳铲的孙新便把铲子交给了解珍。 解珍接茬打了半小时后洛阳铲已经深入地下八米多,他们再想打也没有那么长的木头了,于是孙新便在那井口之上架起了一个三角的支撑架,之后又用木头做了一个锁链机构。 孙新拿根绳吊着洛阳铲的一头,绳子另一头则连接在洞口之外的一个轱辘上。 孙新和解珍解宝三人分工合作,一个人扯着轱辘控制绳子的松紧,另两个人则在井口上手扯着那根绳子,两人和扯轱辘的人一起配合用力,便很快开始有节奏的一下一下继续把洛阳铲往地底下钻。 每打几下当洛阳铲中的泥土积满之后他们就要把那长长的绳子从井口之中抽出来,把洛阳铲上的泥土敲掉才能继续工作。 一边打孙新一边提心吊胆的,这洛阳铲的口就那么大,若是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一块大石头他们的工作就前功尽弃了。 好在一直往下打去,洛阳铲往下前进的过程中虽然碰到过几次阻碍,但很快都被解决了,倒也有两次碰上过石头,但是拉上来的都是比洛阳铲的口子更小的小石子,洛阳铲下去的速度虽慢,但总还在不断前进。 将那洛阳铲打到十三米深的时候,孙新和解珍两人扯着绳子时就感觉到这一次打上来的土格外的沉重,孙新的心中一喜,手上加快动作,果然将那洛阳铲拉上来一看便见洛阳铲的铲头上全都是吸满了水的沙壤。 再接再厉,孙新连忙和解珍两人再将洛阳铲放下去又往下打了一米,他们终于感觉到洛阳铲的铲头掉到了一处有浮力的地方。 听着那洞穴之中瞬间充满了地下水的声音,解宝不敢置信的说道:“这样就打出了一口井来?” 要知道在这个年头几个人的打井队用上箩筐和铁锹总要挖上三四个月才能打出一口深井,而现在孙新居然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在这地头打了一口水井。 虽然这口井的井口也就是茶碗大小,但是这样的工作效率可是这时代的人前所未见的。 孙新在打好井之后吩咐解珍往井里塞一根长十几米的接起来的木头,这样即使塌方了好歹也有办法快速的把井口恢复,然后自己则叫上解宝两人去往登州城。 十里牌的营地之中并没有牲口,想要去往登州城只能用走的。 两人从中午开始赶路,到了登州城时天色已是傍晚,孙新不敢耽搁,连忙带着解宝到了城中的铁匠铺去。 在铁匠铺里,他按自己的记忆将压力井所用的各种铁件的结构都和铁匠说了一遍,怕对方听不懂,他又拿着木炭在墙上详详细细的将自己所说的铁件的结构图画了出来。 那铁匠摩梭的大胡子看着孙新所画出来的图样一下理解了孙新要的东西是什么。 “你这图上既然标了尺寸我定不会给你做差了。若是要的急时,两天就能给你做出来,只不过要的银钱却是多些。” 一番讨价还价,孙新为这口压力井所需要的各种铁器花了足足一两银子,另外还有十多米长的铸铁水管,铁匠表示也可以帮忙去定造,在孙新再给一两的造价之后,那铁匠满口答应孙新五天之内可以来取。 第三章 亲哥哥保媒顾大嫂 等从铁匠铺出来天色已经全黑,登州城的城门已然落锁,孙新和解珍一合计,两人直奔大哥病尉迟孙立的家。 敲响房门之后一阵脚步传来,一个模样十分端庄的妇人往外看了一眼,见是孙新和解珍两人,脸上一下挂起笑容。 “原来是新哥儿来了” 孙新对那妇人拱手行礼,原来面前站着的正是自家哥哥的夫人,铁叫子乐和的姐姐,乐大娘子。 “嫂子,今日进城急了一些没看着时间,想要回去时城门已经落锁,如今我家哥哥在吗?” 乐大娘子笑着迎着孙新还有解宝两人进门,“便是无事时也常想要叔叔来住呢,如何这般说话?你家哥哥刚从教场回来,此时正在屋里用茶,他还正说要去找你,有件好事要说与你听呢。” 孙新和解宝笑着进屋,便看到了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往上,体格魁梧,满脸落腮胡的大汉正坐在堂上喝茶。 孙新一见他就感到由心的亲近感,这就是这一世的自家哥哥,登州兵马提辖,病尉迟孙立。 哥哥之所以会被叫做病尉迟并不是因为孙立真有什么病,而是因为他是琼州人,皮肤比北方人黄黑一些,所以在北方人眼里就是印堂发黑的模样。 孙立抬头见到是孙新进来,笑着起身:“正说明日去十里牌寻你,却怎么今天先进城来了?” 孙立一开口孙新心中就充满了温情感。 那是一种来自于血脉的亲近。 他从孙新的记忆之中知道孙新和自己这个亲哥哥孙立两人之间的感情十分深,孙立的年纪比孙新长了十八岁,两人都是军户,孙立在父亲死后就把孙新从琼州接到登州生活,说是哥哥,其实孙立是从小拉扯着孙新长大的。 根据自己对于水浒传的情节的记忆,孙新更是知道原文之中,几年之后解珍解宝两人被毛太公一家坑害入狱,孙新和自己的败家老婆顾大嫂脑子一热就决定去劫狱,因为怕自己劫狱不成他们就把哥哥孙立给骗到了家里逼迫他入伙。 可怜哥哥孙立明明是一个大好前程的朝廷武官却被弟弟拖着一起去丢官落草,如果换成别人定然就反水了,可孙立开口却是说:“你众人既是如此行了,我怎地推却得开?不成日后倒要替你们吃官司。罢,罢,罢!都做一处商议了行!” 虽然说的是要替他们吃官司,可是从这话中就可以听出孙立根本就没有背叛兄弟的打算,要不然直接出去把孙新夫妻俩给告了岂不万事大吉?能做出这样纵容弟弟的行为就可以知道孙立对于孙新的感情绝对不假。 而后来的孙立也真是被他这个弟弟的计划给坑了。 后来孙立和孙新两人成为了梁山大破祝家庄的最大功臣,可他们立了如此的功勋在梁山好汉排座次之时登州军团里最高座次的孙立也不过是排在了地煞之列,连一个天罡都没混到。 在以后梁山的各项征讨之中兄弟二人缕立战功,可最后落得的下场也不过就是个返回登州为官的结局,拼了十几年,最后孙立不过是回到了原点,还是个戴罪招安之身,何苦来哉? 看着此时这个抱着自己臂膀满脸热情的兄长,孙新心里此刻想法就是这一世自己一定不能再让孙立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 这一世的他绝对不要去上那什么鸟梁山,就算是想要成为一方枭雄,与其上梁山,还不如自己干一个梁山出来! 这个时代有钱有粮就可以成为一方豪强,比起上梁山最后不得不受招安为朝廷卖命,他还不如学习独龙岗上的祝家庄、李家庄或者是那个可以和梁山打对台的曾头市,自己成为一番土豪地主! 而这一切就要从十里牌外的那三十亩土地开始做起! 孙新正在构思着自己的宏图霸业,孙立上下打量了自己的弟弟一番,突然笑着说道:“你也已是十七岁的人了。” “该考虑成家立业了!” 孙新从对于未来的想象之中愣愣的转过神来,就见大哥哈哈一笑:“最近我正考虑给你找一个婆娘,打听得这登云山上有一户杀牛放赌的豪强名叫顾富,他家中有个独生女儿顾大姐,颇是能拿得起事情的好女子,那女子也是个爱好武艺的,听说俺是登州的兵马提辖,又听你也是个从小习武跑马的好汉子,对你也是颇有意思。” “你十里牌那里的土地明年就可以种下了,到时候我叫人帮你把房子一修,送几个猪羊过去做彩礼,明年伱土地种下,婚事也就定下了……” 听到这话,孙新心中瞬间起了一层的冷汗。 这个孙立口中所说的顾大姐,不就是后来水浒传中鼎鼎有名的梁山三女将之一的母大虫顾大嫂?这老婆可是娶不得呀。 先看看水浒里对这女人的描述,眉粗眼大,胖面肥腰……有时怒起,提井栏便打老公头;忽地心焦,拿石碓敲翻庄客腿。生来不会拈针线,正是山中母大虫。 脾气爆还罢了,关键这女人还没个好主意,她和解珍解宝也有点亲戚,水浒中她听说两人入狱后一口答应和孙新一起去劫狱,甚至怕哥哥孙立不想去时“身边便掣出两把刀来”开口就说:“伯伯不肯,我们今日先和伯伯并个你死我活!” 这就是个催老公全家去落草的败家娘们儿! 前世的孙新虽然也曾经有过婚姻,不过很年轻时就因为感情不和离婚了。后来他一直忙事业也没有去找,虽然后来也交往过很多女人,但孙新也知道那些女人都是图他的钱,一直到五十多岁穿越前为止,孙新都是无妻无儿,在感情方面十分的不负责任,完全是一种游戏人间的态度,要不然也不至于在死前包里还大咧咧的带着一盒蓝色小药丸了。 可虽然孙新对于娶怎样的老婆抱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但顾大嫂显然不符合他的要求。 孙新左右看看,转移话题道:“怎么没见到两个侄儿?是去读书还是去骑马了?” 听到孙新突然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孙立瞬间皱起眉毛来:“莫要东扯西绕,这事情你究竟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说着将手在桌子上一拍,孙新吓得一缩脖子,毕竟是长兄如父,被哥哥带大的孙新发现自己对于哥哥的恐惧已经刻在了骨子里,这种转移话题的本事在孙立面前还真就用不出来。 看了孙立一眼,孙新坚定的摇摇头:“那顾大姐不行,我看她不上。” 孙立一愣,“你见过她了?”接着却是一脸不满的对孙新说道:“你觉得不好,那你倒说说,你看上谁了?” “总有别人招亲吧。” “别人?” “独龙岗上扈家庄的扈三娘?” 第四章 精细人筹谋扈三娘 扈三娘正在招亲,这个消息孙新是从他原主的记忆之中得来的,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孙新就开始动脑筋了。 孙新年轻看水浒传时对于扈三娘的印象就很深,扈三娘人长得漂亮武力超群,是多少水浒爱好者的梦中女神,当然此时的孙新想到的并不是这个,前世他也算是纵横花丛,对于女人感情上的需求也就那样,关键是他还看中了扈三娘的身份。 自己想要成为豪强必须要有依仗,自己的哥哥孙立虽然是登州兵马提辖,但在水浒之中去劫囚牢时登州府牢中的一个节级都敢不给孙立面子,可见孙立的这个提辖的身份能不能保下一个偌大的庄子还真要打个问号,可扈三娘的家庭就不一样了。 按水浒传中记载,独龙岗上的三个庄子:扈家庄、李家庄、祝家庄,单是祝家庄就“方圆三百里”,“庄前庄后有五七百人家,都是佃户”,而这三处庄上更是“算来总有一二万军马人等。” 哪怕水浒的记述和现实情况比都有点夸张,但扈家庄也必然有军马有吊桥有壕沟,三庄能够联斗梁山泊,这扈家庄说是个小城市都不为过。 独龙岗和登州两地之间的距离也就是一天的路程而已,扈家庄的势力绝对是可以影响到登州城里的。扈太公有这样的势力,绝对可以成为自己发展田庄的帮手。 一番思索,孙新果断开口:“哥哥,我想娶那扈三娘为妻。” 孙立瞪大眼睛:“你还真敢想,那是扈太公的宝贝女儿,你知道扈太公为那姑娘开了多少的彩礼?整整一百石粮食啊!” “我才当上这登州兵马提辖没多少日子,家里也不过攒下了十几石的余财而已,要说放两口羊牵头猪帮你去提亲还支持的下来,可你想要娶扈家庄的女儿……咱们家如何消受得了?” 孙立说出这话,孙新也不疑有他。自己这个哥哥对自己是全心全意,如果他还有一点余钱肯定也会用在帮自己娶媳妇上,哥哥既然这么说,十几石的余财也就是孙立的所有财产了。 孙新知道这年头一石粮食大概能换一两银子或一贯钱。 孙立这个登州兵马提辖每个月的俸禄也就是不到十两银子而已,需要养活一家四口加上两个丫鬟,还得时常给乡兵一点赏钱、接济一下兄弟,一年到头也存不下几贯钱。 对于平常人家,扈太公要求的娶扈三娘的一百石彩礼基本相当于五六口的人家十多年的积蓄。 “弟弟呀,咱们娶亲虽说要娶好的,但也得讲个门当户对不是?咱家这条件,怎能娶得扈家庄的女儿,要我说还是那顾富家的顾大姐,小门小户的,知冷知热懂得照顾人。” 听着孙立这话孙新心中都想笑,他不住摇头,知冷知热懂得照顾人这描述和顾大嫂扯得上边吗?那可是位扯起井栏能把老公的腿打断的主。 “我就看中扈三娘了。” 孙立听的脸上焦急道:“那扈三娘是好看,可那当的饭吃?你未必不晓得那扈太公开出一百石粮食的彩礼的意思。人家是想自家女儿以后过上好日子,嫁到财主家去呢,咱们既然不能满足他又何必往上去凑?” 扈太公能开出这样的条件大概真也是如此想的。可是水浒传中后来扈三娘倒是跟独龙岗祝家庄的三公子祝彪定亲了,但她那未婚夫就是个二愣子,最后落得个全家破灭的下场,连带着扈家庄也被梁山势力给一锅端了,整个扈家最后留下来的就只有扈三娘一个活口,这姑娘还被宋江逼迫嫁给了一个色中恶鬼矮脚虎王英。 “又是了,那扈三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就算你真把她娶到家里来,她能和顾大姐一般老实和你过生活?” 这话孙新就不同意了,水浒传里扈三娘被嫁给了矮脚虎王英后也咬着牙跟王英过了一辈子。 虽然很多人对于扈三娘最后老老实实跟王英过了一辈子的事会感到这女人很没有奋斗的精神,可是在前世已经经历过五十多年风雨的孙新眼里却知道很多时候命运是不由人的,扈三娘面对命运的不公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还能咬牙坚持活下去,光是这一点就胜过绝大多数人了。 孙新面不改色的听着自己的兄长在面前唠叨了半天,最后就是吐出一句话来:“我就看中扈三娘了。” 孙立叠着指头说了半天,却发现自己这个弟弟今天居然变得油盐不进,最后也说的烦了,一拍桌子道:“要娶容易,你去拿一百石的彩礼出来!” “好,今年秋天我如果能拿出一百石粮食来,你就得帮我去提亲!” 孙立满脸惊讶的看着孙新,见他眼神坚定,好像不是开玩笑,自己都不相信的笑了出来:“你要真能拿出一百石粮食,哥哥豁出自己这张面皮不要也帮你把扈小姐给说回来!”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两位哥哥我饿了!” 孙新和孙立同时看向门口擦鼻涕的解珍。 孙立家毕竟是当官的,伙食比起孙新在十里牌天天吃糠咽菜那是好多了。 当天晚上孙新和解珍两人就吃了个肚圆,第二天孙新和解珍两人早起时孙立已经出门去点卯了,倒是嫂嫂乐大娘子给两个小伙子端来了一碗羊肉。 一问才知道原来大哥早上出去之前特意叫家里的土兵到集上去牵了一头羊回来,亲眼看着杀好炖下之后才出门去上班,就等着自己两人起床之后吃肉喝汤。 没有骟过的羊肉又腥又柴,可是在这个没有油水的年代还是让孙新和解珍两个正在长身体的青年吃的大呼过瘾。两人一顿饭就干掉了半头羊,最后还是不好意思才留下一半请嫂嫂收拾了,晚上一起吃。 吃过饭之后孙新到铁匠铺上去看了一下,压力井的结构件还没有打好,他索性继续在登州城里呆着。 下午孙立早早就拎着一瓶酒从教场回来了,坐下和孙新还有解珍三人讲论武艺。 前世的孙新自己当过兵,学过军队中的一些格斗技术,自己后来为了跟老领导们凑趣,也正经学过一些太极拳,身体到了五十岁还十分结实,但是到这个时代他才发现自己前世的那点积累和此时的高手比起来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这一世孙新的脑海里有许多来自于原主的武艺传承,原主和孙立两人都是大名鼎鼎的河北大侠铁臂膀周侗的徒弟、栾廷玉和林冲的师弟,所以于武学一道上也算是颇为精通。 听着孙立和解珍两人兴致勃勃的谈论枪棒,孙新心中暗暗评判这个年代的武术水平到底如何,很快他就有了自己的判断:这个时空的武术水平并不像水浒传说的那么玄乎,但是比起前世已经是热兵器时代的武术水平还是高了一大截的。 毕竟在这年头武术是真正保身立命的本领,值得大家花费心思去研究。 孙新感觉自己前世所认识的那几个武英级的全国知名武术家和散打冠军应该也就和自己此时的身手差不多,比起自己的哥哥孙立应该还要逊色不少。而自己的哥哥孙立在水浒传中也不算是顶级的人物,如此推算也就可想而知这年代的顶尖武术水平应该在什么层次了。 (本书中物价按现实北宋环境换算,和水浒传有出入,否则按水浒物价就太夸张了。比如北宋时小县的县令一个月月俸才十五贯,而水浒中黄泥岗上一担酒就要十贯钱,随便出个抓鲁达的海捕文书赏银就是三千贯,打祝家庄抢了五千万石粮食……北宋时全国一年粮赋才五千万石) 第五章 说亩产农夫起心思 在登州城里呆了两天之后,解宝也提着一柄猎叉跑到了城里来。 一问,解宝说一个人待在十里牌的棚子里又冷又没东西吃,昨天下了一场大雪他看他们打的那口井被大雪泡了一晚也没有塌方,索性也就不看着了,进登州城来和两位哥哥一起呆着。 解宝说完把钢叉一丢就跑进厨房叨了一只羊腿吃得满口流油。 第二天孙新一大早就把解珍和解宝从床上揪了起来。 两人嘟囔着还没醒酒起这么早干什么,孙新则已经到外头去等他们了。等解珍和解宝两人穿好衣服出来,孙新指指外头说道:“眼看就要春播了,种地用的的牲口还没着落呢。” “孙立哥哥不是说了春播的时候帮咱们去附近的农户家牵两头牛,要实在不行他登州城里还有军马可以供咱们使唤吗?” 孙新听了却是不以为然,一旦开始种田,平整土地、打井、施基肥、下种全都需要耕牛的帮助,借耕牛哪里能应付。 这些日子里孙新也了解了这年头普通农民的种粮方法,这年头登州地方一年种两季粮食,一季是春末种下的小米,秋天收获,秋收之后第二季则种冬小麦,第二年的春夏之交收获,然后再种小米。 至于这两种粮食的亩产量大概都是一石。 听到这亩产的第一刻孙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米和小麦这两种粮食每亩地的种子就要一斗,十斗一石,也就是说这年头这两种作物的产量居然只有所用种子的十倍而已。 这也太低了。 一个成年的壮劳力一年至少得吃掉一石多的粮食,也就是说这年头一亩地只能勉强养活一个人,如果是一个三口之家的话,至少要有四亩地供给耕作才能活得下去,稍稍遇到灾荒就要借粮或是逃荒。 然后孙新又得知就是这样一年两收的轮作方式,居然已经是这年头最先进的种植方式了…… 在冬小麦流行开之前这年代登州的农户就只种一季小米,剩下的时间种高粱,一年能收上一石半的粮食就已经算不错。 而孙新清楚记得自己前世种粮合作社的基础产量——每亩半吨粮。 半吨,一千斤,换到这个年代大约相当于十石。 不是一年十石,是一季十石。 他手下合作社的土地最基本的种植方法都是两年种三季。 平均下来每亩地年产量十五石,是此时的七倍多! 当得知这年头的粮食亩产量之后,孙新心中那叫一个底气十足,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扈家庄开出一百石粮食的嫁妆就足以让大多数人望而却步了。 在这年头就是有半顷田的人家也得五六年才可能凑上这笔彩礼,可是对于孙新来说这一百石粮食可是太简单了。 不说其他,他现在囤在十里牌的六百斤种子放在前世亩产数字分别是花生0.5吨,小麦0.7吨,玉米一吨八。 虽然到了这个时代亩产肯定没法和前世比,但是就凭着这优质的种子资源平均亩产半吨总能有吧?这数字放在后世绝对算是欠收,可放在这个年代却是平均亩产的五倍多! 接着孙新心中生出的却是一种紧迫感。 这些良种全都不是专门用来留种的品种,产量是会退化的! 孙新很清楚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保持住种质资源。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留种。 孙新不敢保证这些种子到了明年还有没有活力,他必须要在今年把这六百斤种子播种到土中去。 成功了,娶扈三娘,不成功自己就麻烦了。 如此多的土地需要精耕细作,孙新一算,他在春耕之前至少要弄到三头牛! “孙新哥哥,咱们去哪儿?” 解珍和解宝终于换好衣服跟着孙新准备出门。 “我去药房,你们俩上登云山给我套个山麂回来。” 一头牛得拿六石粮食去换,孙新手上根本就没有这些本钱,虽然他知道自己开口找孙立去要孙立一定会给,可是他却不想把自己兄长的家底全都掏空了。 前世的孙新退伍之后专业种田之前当过十年的赤脚医生,虽然只是九十年代的农村赤脚医生,但得到了这一世孙新记忆的他却发现自己这个中医高专的90年代职高生,医学功底绝对超过这年代大多数郎中。 解珍和解宝本来就是猎户出身,他们没满十岁就跟着父亲一起上登云山下套子了,要他们猎个豺狼虎豹或许麻烦,但要抓山麂子还是手到擒来的。 听说孙新要山麂做药,两人拿上钢叉药箭就出了城。 孙新去往登州城内的药铺,买了一大堆的草药。 回到家中之时,在堂上坐着的孙立好奇说道:“解珍解宝两人听说出了登州城去?” 孙新笑着说道:“叫他们帮忙做药呢,家里还有酒没有?” 孙立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当年跟着老爹在琼州学军医,他是个豪杰的性格,听说孙新要酒也是放开手让弟弟折腾,便叫土兵去搬了两坛来。 孙新见拿来的是一坛村酿的浊酒,倒也合用,于是跑到灶下去鼓捣,不一会儿他便用锅碗瓢盆加上黄泥抹布弄了一个土制的蒸馏器出来。 孙立插着腰在旁边看孙新折腾,倒是很快也弄明白了孙新这个蒸馏器的工作原理,一脸好奇的说道:“拿这东西去蒸酒么?” 孙新点点头,在锅里倒上酒水,锅上套上蒸馏器,点上灶火烧了半天。 很快孙立和旁边的土兵耸耸鼻子,眼中都露出惊喜的光彩来。 “好香!” 孙新断了酒头,把中间的酒体热乎乎的接了一杯,掺水降度之后给两人各分了一小口。 一小杯酒入喉孙立更是高兴的直夸:“这酒有力气!你何不卖这蒸馏酒?” 孙新摇摇头。 拿黄酒做蒸馏酒还不够本钱的。 孙新前世发迹晚,没活干的年代还真做过蒸馏酒坊,正是因为做过这行所以他来到这个时代干脆没动做蒸馏酒的想法。 要大规模制作白酒的话就得研究出白酒酒曲才行,用这种醪糟来蒸酒,麻烦不说而且产量低质量差,何况开酒坊在这年代还得时刻操心着粮食供应,这东西不是一般的费粮,在北宋连低度数的黄酒都是管制物资,更别说蒸馏酒了,孙新真想开酒坊就光原料渠道这一关就能让他想破头去。 孙新想想都知道,除非有一天自己掌握着大量的廉价粮食,否则是根本就不用动开蒸馏酒坊的念头的。 第六章 配药酒村医合秘方 两大瓮的黄酒最后蒸出来的白酒凑满了两小坛,孙新将那些洗好的药材分门别类的放到了酒坛之中泡着。 傍晚时分,解珍和解宝就扛着一头山麂回来了,猎一头山麂子对他们来说全然是驾轻就熟的活计,进门之后解珍便把用布包着的一副完完整整的麂三宝递到了孙新手里。 “俺们挑着打的,满山遍野就数这头的话儿最大。” “多大?”孙新打开布包袱看了一眼,傻了。 “……这是山麂的?” 在看了死掉的动物确定那是头山麂后孙新不禁对两人竖起大拇指:“好本领!”不知道的还以为哥俩错骟了头野驴呢。 登州寒冷的夜晚之中,孙立和解珍解宝还有他手下的土兵四人围在桌前,吃着炖麂子肉,喝着蒸馏酒大呼过瘾,而角落之中孙新则专心致志的将一副烤干烤酥了的山麂鞭泡到了酒坛里。 孙新这药酒的方子可不是胡乱来的,前世老家有一个药酒厂,发际之前他经常和那药酒厂的老板胡混,这一副山麂壮阳酒的方子就是那老板喝醉之后亲手给他写的。 那小子要不是后来进去了,也能是个颇有成就的乡镇企业家。 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孙新拿出两片蓝色小药丸,碾碎后倒了进去。 拿手在那酒坛子里搅了搅,孙新闻闻指头上那腥气的酒体,终于没敢尝。 鉴于泡制药材的视觉效果,孙新决定把产品名改成虎鞭酒,比较符合水浒的气质。 登州下了一夜的暴雪,次日早上,州桥之下,扫雪的人刚刚把一条路开出来,孙新就带着解珍解宝扛着门板来到了。 孙新端坐州桥之下,横放门板,戴上斗笠,先在门板上放了几只比茶杯大点有限的小瓷盅,又在门板旁边竖了两个布帘子,一边写着“琼州虎鞭酒”另一边则写着“切莫错过”。 孙新前世先学的老干体,一度热衷于给人提“天道酬勤厚德载物”的匾额,直到后来他真正学起书法才发现先前的字实在上不得台面,于是开始默默回收墨宝,练了好几年到底觉得是个俗体,再不出手,可到这年代孙新又发现自己前世俗体在这年头居然成了超越时代的东西,写出手竟也看得过去,心中也觉有趣。 登州的州桥是个挺繁华的所在,不准摆摊,但孙新和解珍解宝三个铁塔般的汉子往那一站,一个小吏在墙角看了半天终于没有敢来制止。 不久之后州桥之下也来了其他的买卖人,一些人挑着担子在孙新的身边蹲下,只不过没人敢像孙新这帮明目张胆的,都是一副随时挑着担子要跑的模样,便格外显得他们三人显眼了,谁过都要看两眼。 还没开张,一个戴着鹿皮帽子,留着三缕长髯,模样颇为清秀的中年人早早从桥上走来。 他走到近处看见了孙新,上来便跟三人剪拂说道:“弟弟怎么在此处做起买卖来了?” 孙新笑道:“原来是乐和哥哥。” 铁叫子乐和,乐大娘子的弟弟,自己的舅子,登州府牢里的小牢子,按原着发展也是要上梁山的。 “你们怎么这副打扮?” 乐和满脸好奇的看着孙新在大冬天缩脖坐在那里,头上也不带一个毛毡,倒是像南边来的客商一般带了个竹笠。 再看看旁边猎户打扮的解珍和解宝,瞄一眼他们钢叉上面的虎尾巴,乐和只感觉眼熟——这虎尾巴和孙立家里堂上的那个差不多。 孙新笑着回答道:“卖酒呢,扮个南边来的军户方便别人记着我。” 又指指身后满是cosplay意味的解珍解宝,“这俩扮的是猎虎的猎人。” 乐和好奇的看了一眼那一坛插着草标的酒,又眼睛看看那“琼州虎鞭酒”的招子。 “琼州方子?” 孙新面不改色:“琼州秘方。连药材都是我当年从南方带来的。” 昨天跟着孙新哥哥走到药房才分手的解珍解宝脸上一抽。 “这里头泡的是虎鞭?” “三鞭酒,虎鞭是两个弟弟登云山上打来的。” 解珍和解宝各自将眼睛看向了别处。 孙新举起那小坛子说道:“来一杯吗?” 乐和好奇笑道:“一杯多少钱?” “一杯一两。” 小舅子拱手就走。 原本还说光顾一下弟兄的买卖,可一杯酒一两银子他怎么不去抢? 他一坛酒够自己干上两年的了。 旁边一个卖枣子的客人蹲半天了,闻言也是吓了一跳。 指指孙新的酒坛:“这般贵?” 孙新点点头。 孙新就在州桥口坐了一天,好奇的来打量他们三人的人不少,主要是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州桥口摆摊的人确实少见。 倒也有几个来问价的,只不过当听说一杯酒一两银子的价格之后都是吓的缩着脖子就走。 倒是几个在他旁边卖东西的流动商贩发现他三人虽然模样威武但脾气都不坏,后来便都时不时过来和他们说说话。 那卖枣子的客人又来蹲了两次,末了跟孙新说:“你的酒卖不出去了。” “做痴么?哪有人会买这么贵的酒?” “不如让我分两杯来尝尝……好时,一杯十个钱我买去。” 孙新笑着摇头,等那人挑着枣子走后解珍才默默抚摸着老虎尾巴说:“其实十个钱一杯也是赚的……” 毕竟里头没有虎鞭,两个小孩心虚了。 把摊子搭到了傍晚,孙立从衙门里回来叫孙新回家吃饭,孙新抱起酒坛叫俩小孩扛上门板就往家里走。 老虎尾巴一甩一甩,孙立看着皱皱眉,感觉这虎尾巴挺熟悉……像他去年打的那个。 孙新脸上毫无沮丧的神情,但孙立还是小声安慰他道:“卖酒不成就算了,开春后去十里牌外种地,顾大姐那边我再帮你说说……” 孙新微笑看向他。 晚上一大家人吃完饭后,孙新找到孙立说道:“哥哥,你喝药酒不喝?” 嘀咕一阵,孙新说:“办事之前使用。”孙立便半信半疑的装了一杯酒去。 这几日弓马劳顿,筋骨确实松了点。 看哥哥走了,孙新并没有什么担心的,酒是好酒,药也是好药,自己哥哥黑铁塔一般的身子绝对扛得住,自己不想尝是因为不需要。 当天晚上他拒绝了和乐和一起睡在孙立夫妻外间的建议,默默将自己的铺盖搬到了远一点的房间去。 次日早起,解珍和解宝站在雪地里都很疑惑平日里最是勤快的乐大娘子怎么迟迟没见起床? 不久之后孙新也洗漱了出来,解珍拍拍酒坛子问道:“今天还去不去州桥下摆摊?” 孙新只是注视着那房门,等了一阵,乐和走了出来,小舅子眼圈都黑了,一副受了精神折磨的模样。 第七章 琼州虎鞭酒 昨天上床前乐和还不知道为什么孙新不愿意和他睡一屋,然后半夜时他就明白了。 病尉迟端的是一员好汉,那动静都吓人,可把乐和整惨了,他一个小舅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直到天色微明才终于得了一点清静。 早起见到里头孙立和姐姐还没醒,他连忙穿好衣服溜了出来。 走出房间就看到孙新三人。 乐和一夜没睡好,嘴里都是苦的,见到三个臭小子的第一反应是要骂人,可还没开口就看见了解珍怀里那坛酒。 顿时乐和把话憋住了。 脑中回荡起昨晚拆屋的声音。 铁叫子乐和,诸般弹词唱曲无不精通,拈枪使棒似命般爱,家可以不回,勾栏瓦舍不能没有他。 想乐大官人一副斯文面庞总是能勾得不少小娘邀他入幕,可是人到中年,久历战阵,再是金刚之体也难免漏风…… 昨夜,缩在被窝中的小舅子痛恨又嫉妒。 “孙新弟弟!早啊,哎……你这酒!”乐和笑语盈盈。 “琼州虎鞭酒,夜间办事前服用最是有效,反正不好卖,哥哥要时,我免费给你一杯。” 乐和瞬间一扫昨夜萎靡的神色,眼睛放光道:“那倒是好,先来一杯,来一杯。” 孙新叫解珍打开酒坛子,摇匀其中的酒体,拿小勺给乐和装了一瓷杯的酒,酒气恁的袭人,乐和宝贝一般抱着就走了。 又多等了一炷香时间孙立和乐大娘子才迟迟出了里屋,乐大娘子看见孙新等三个小的站在门外,瞬间脸色通红,软着竟又回了屋去,独独孙立龙行虎步的出来,满脸笑容的拍了拍老弟的背。 “有这手艺何不早说?吃肉去!” 上午用早饭时乐大娘子扭扭捏捏不肯出来,孙立则满心舒畅,羊汤都多喝了两碗,见他如此模样,在一旁陪吃的乐和忍不住又是妒忌。 他悄悄拉着孙新说道:“你那酒非得卖一两银子一杯吗?” “得来不易,不好卖,我也懒得做了。” “别别别……”乐和抓着救命稻草一般说道:“到底有人要喝的。” 孙新点点头:“是吗?哥哥若是有买主时帮我多留意,好卖时,家中多做些个,到时专给乐和哥哥送上一瓶也不值得什么。” “此言不虚?” “自然不虚!” “等着!” 乐和没吃完饭就走了,走时手中端着那个白瓷杯一步一拜,仿若捧着个新请的菩萨。 把乐和送走之后孙新把那小坛酒留在了孙立家里,以走时嫂嫂的身体状况,这两天完全不用担心哥哥偷喝,嫂嫂会劝他的。 孙新带着解珍和解宝一起去了铁匠铺。 那铁匠终于把压力井的结构件和铸铁水管给弄出来了,孙新付了剩下的钱和解珍解宝两人一起扛着东西回了十里牌。 到地头上将那根插在洞里的木棍掏出来,又用洛阳铲掏了掏,孙新发现这水井之中的水非但没结冰反而在这几日的积累之后还往上满了一些。 这年头的地下水水位果然是高,自己这土地今年的灌溉是不愁了。 把三角架重新架好,三人用之前打井的方式一点一点的把那铸铁水管打到了水井中去,每打下一段就在和下一段水管的连接之处用铁箍加麻绳桐油做好密封,虽然这铸铁水管时间长了难免生锈麻绳也难免腐蚀,但这已经是孙新现在能找到的最好的水管材料了,大不了隔两年就换一次,这也比用这年头的技术打口水井要便宜太多。 费了大半天时间终于将所有材料全都安装到了固定的位置上,孙新往那密封井的井口之中倒了一瓢水,使劲摇了两下就听水管之中传来了一阵哗哗上水的声音,他手上继续使劲,很快哗哗的水流便从地下被抽了出来。 解珍和解宝都看得是心悦臣服,这个压力井浇起地来可比普通的水井要方便太多,打井的成本更是低了不知多少。 孙新转头看着解珍和解宝说:“这井要你们再打一口能打出来吗?” 解珍和解宝对视一眼,都是忙不迭的点头。 孙新用一天便把三十亩地的灌溉位置给规划了出来,又选了几个比较适合打井的点对两人说道:“如果能够在春天之前把这几口井打出来,其中一口井还有它对应的水浇地我都送给你们。” 解珍解宝闻言都是兴奋,虽然他们都还是小孩子,帮孙新做事本来不存着什么利益的念头,可是两人都是苦孩子,如今父母双亡要自己挣饭吃,有了几亩水浇地两人就饿不死了。 何况整个打井和装压力井的过程孙新都没瞒着他们,这是明摆着教了他们一手活命的本事,现在又出钱帮他们做了一口井,他们亲眼看过那口井所用的铁器可是要二三两银子,一头小牛的价格,靠他们自己一年都存不下来。 第二天早起,想要挣回水浇地的解珍和解宝便迫不及待的拿着洛阳铲、扛着一大堆木头等工具到草甸子上忙活起来了,而孙新则跟两人告别回了登州城。 一进哥哥孙立就说昨天乐和来找过他,还有人来问他的酒,只不过孙新不在家他就没主张着往外卖。 孙新和哥哥一起出门,在街角分手后独自扛着门板和酒坛子又到了州桥下。 虽然只有一个人,但那小吏纠结了一会儿后还是没敢上来执法。 孙新在州桥下刚把摊子摆起来,坐了一炷香时间就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到摊子前请他去和他家主人说话。 “敢问可是认识铁叫子乐和?” “正是乐和官人介绍的。” 孙新点点头,跟着那小厮一起进到州桥边一个偏僻的小巷,便见到了一辆装饰简单的马车。 马车形制漂亮,装饰少应该是主人家不想显露出自己的身份的想法。 孙新十分理解,哪怕后世买这玩意儿大家也是愿意到二十四小时无人售货店去,谁愿意抛头露面的说自己那方面有需要呢? 挑开帘子,就见车上坐着一位中年男人。 男人留着两撇小胡子,身上穿着件看着就轻便暖和的皮裘,让到这个时空之后一直只能穿笨重麻布衣服的孙新看的羡慕。 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孙新魁伟的身形和年轻的脸庞,终于开口询问道:“敢问孙小郎,这琼州虎骨酒是根据什么药理配的?” 第八章 山东病尉迟 越是有钱人对于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就越是要问个清楚,除非对方是大有来头的神医,不然哪个正常人会听到对方说是神药就掏钱购买的? 孙新早有准备,说起药性药理,他敢保证自己的中医功底比这时代的任何医生只好不差。毕竟从元明清到现代,中医理论本身也是在发展的。 “这是从琼州那里带来的南边方子,取知母、黄柏、土牛膝、红藤、败酱草、萆薢泡酒,外加三鞭。” 那中年人将孙新所说的药方默念了一遍,思索一番问道:“是什么道理?” “是个治膀胱湿热蕴积取清热利湿的方子,三鞭是补气的。” “倒是明白。”中年人想想,又考较道:“如何加减斟酌?” 孙新一笑,这是考自己基本功了。 “若是用着时候觉着口干叫渴,那是热气大了,可以银花一两连翘五钱煎水配服;若是三鞭补的太足,舌苔厚腻,则取半夏二钱陈皮三钱煎水……” “若是体虚不受补呢?” “用党参,三钱党参泡酒同服。” 孙新底气十足,哪怕药理有错,那两粒蓝色小药丸的效果也绝对有保证。 中年人终于点点头,欣赏的道: “可否写张方子来看?” “那是自然。” 那中年人叫小厮去取了纸笔,孙新就默写起来,中年人在一旁见到孙新的一手字蓦的眼前一亮,半天终于笑道:“果然药理不差,君臣佐使都有分论。” “官人是位行家!”孙新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诌:“这是小人在琼州时机缘巧合才得到的海上方,最是能治难言之隐的。” “不过这一坛酒药量斟酌最是难处,炮制三鞭的法子也是不传的,得来十分不易,药性保证好,不过要价也高些,一坛五十两……” 说着孙新就见那中年人脸上闪现出意动的神情。 “若是效用不好该如何?” “我哥哥现在登州做着兵马提辖,跑不了的。” 那中年人终于点头:“原来你是孙提辖的弟弟。那便先拿一坛用用吧。” 孙新一笑:“官人用的如意时,十里牌上找我家买去。” 那中年人点点头道:“到时少不了叨扰。” 孙新和那中年人的小厮一起回州桥,那小厮留了五个十两的大银子,便将那一小坛酒给抱走了。 在一旁卖枣子的客人看见这场景惊得叼着半个枣子忘了吃: “真卖出去了?” 孙新笑着冲他拱拱手,抬起门板往家走。 那卖枣子的客人看着孙新的背影走远,不禁又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担子,这一担枣子才一百个钱,妈耶五十两,自己得卖多少年枣子? 孙新一手门板,一手托着银子,跟端个宝塔似的招摇过市。 倒不是他有意嚣张,这是实验真知。 五十两银子,净重三斤半,衣服兜着五个元宝,跟把个小杠铃劈成五份揣在胸口差不多,刚走两步满胸口晃荡,孙新坚持着,然后没走二十步裤带就开了。 孙新一手托门板一手系裤带,元宝却又顺着裤带滚到裤裆里去,小伙儿冻的一哆嗦。 他很不雅的放下门板弯腰去捞,一躬身另外两个元宝立马从脖领子掉了出来。 再蹲下去捡,哐当一声,元宝倒是没掉沟里,门板砸脚上了。 这以后心里骂着娘的孙新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水浒中好汉们拿钱都得找个大盘托着,不是为了显摆有钱,这玩意儿携带确实不方便。 孙新就这么一手托着银子回孙立的家,而与此同时,孙立正在家里头和老婆乐大娘子商议着。 两人坐在炕上,面前摆着一大堆的碎银子。 乐大娘子正在用手帕包着那些小银子一个一个的仔细数着,孙立问她道:“咱家的银子有多少?” 乐大娘子回答道:“约莫三十两的样子吧。” 孙立闻言有些发愁。 他虽说叫孙新自己想个法子去挣聘礼,但是自己的父母走得早,家里就孙新这么一个弟弟,现在还没见着他成家立业,这些事情他这个大哥不管,还等着谁去管呢? 这几天他看孙新坐那虎鞭酒十分上心,他自小是知道自己弟弟的性格的,从来没见他如此用心的做某件事情,想来孙新真的是喜欢上了那扈三娘,想要挣彩礼钱。 既然孙新一口咬定要娶扈三娘,孙立怎么劝也没办法,他做哥哥的虽然不说,但也只能默默开始为孙新的婚事而努力。 这几天他凑来凑去,最终也才凑到了这三十两银子,这已经是他能借到的所有钱了,这还差着许多呢。 孙立口中暗暗计算:孙新那里开春种粮食,哪怕再努力,碰上没有水旱灾荒,今年也不过能产出个四五十石的粮食而已,这还没算上农具的消耗。 再加上自己这里的三十两银子换的粮食也能有个三十石,加起来也不过是七十石,这还差着二三十石呢。 好在孙新还可以去卖虎鞭酒,那酒这几天来了个买主,估计也能买个二十几两酒。 如此算来彩礼钱倒是真让他凑够了,不过总不能花完彩礼钱之后一分也不剩,为他操办婚事总还得留些款项吧? 在十里牌为他置房子也得要钱,自己又该哪里去为自己的弟弟筹措? 孙立正在头疼之时便听外头便传来了土兵招呼孙新进门的声音。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敢不是已经卖了酒?把钱收起来。”孙立对乐大娘子说了一声便往屋外走去。 见孙新在外头放门板,孙立便说道:“那个买虎鞭酒的客人你可联系上了?” “联系上了,酒也卖掉了。”孙新没打算对孙立隐瞒,他知道孙立是真把自己的事情上心,在门口放下门板孙新便将手上托着的五十两大银放在了桌子上。 孙立一眼看到这么大的几锭银子,霎时惊了。 “这钱哪里来的?” “卖药酒的钱。” 孙立深吸了一口气,仔细用眼打去便知道那是五枚十两的银元宝。 “怎能卖的如此多?” “那客人把一小坛酒全要了,以后再要买时还去十里牌上找我讨来。我看着他像是认识哥哥的模样,只不过他没说我也没细问。” “真的。” “这事上我如何敢骗你?” 孙立一脸激动,忍不住深吸了两口气,转身冲着堂上的父母牌位默念道:“弟弟真的能往家里面挣钱了,以后可以自当一面独立门户,阿爷阿娘也算能放心了。” “哥哥说什么呢?” “没事没事,”孙立转回头来,一脸喜色的看着孙新,“如今钱够了,我便帮你提亲去!” 第九章 俊孙新买牛登州道 孙新疑问:“钱够了?不是还差着许多吗?” “呵,为兄这里自然要帮你掏一点,家中凑了一凑再加上你这五十两银子算去却已然是够了,还能多出二三十两筹备婚事和起屋子的钱。” 听到孙立如此说,孙新也就明白肯定是孙立自己又去哪里筹措来了银子想要帮他凑这份彩礼钱。 他微微皱眉,这钱他不想让孙立出。 “哥哥这事情却是不急,说好了秋收之后再来提亲,到时我收了粮食自然有彩礼。” 孙立摇摇头说道:“这种事情自然是赶早不赶晚。” 他没说的话却是生怕自己家好不容易凑出了这些钱财,若是不提前说定万一到了秋收时候又有什么急事把这些银两都花了出去,到时候再想凑一百石粮食却是会真的来不及了。 却见孙新将头一摇。 “这钱我是打算用来买耕牛的。” 孙立瞬间皱起眉头来:“是娶亲重要还是种地重要,且不是说好了,耕牛的事情我帮你去办?这种大事上你听我的。” 孙立拿出了自己做哥哥的派头,按往常的情况这时的孙新一定就会听他的话,可今天孙新却是拿定了主意。 “哥哥有所不知,种地人家总是有自己的牛做起事来才方便,而且买几头耕牛以后也算一份家产不是?” “这事情我心里已经打好计划了。趁着天早,我先去牛马市上看一看!” “你站住!” 孙新拿上钱就跑,孙立连忙在后头追了两步,却见孙新早已经溜出门去,孙立回头看看孙新倒是在桌上还给他留了一锭元宝。 孙立不禁苦笑。 急急忙忙的出门这是怕被自己追上呢。自己这个弟弟怎么突然变的主意这么正了? 不过想想自己这个弟弟之前一直是一副好吃懒做的模样,而今有了主意,孙立心里却是不生气的,到了十六七岁终于有了些家中顶梁柱的意思,自己这个弟弟总算是长大了,以后自己也能放心许多。 今天孙新一出手就用那虎鞭酒挣了五十两银子,虽然说有点天降横财的意思,但是今天能挣五十两,也许明天小弟真能成个大人物也不定然! 念及此处,孙立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都轻了。 “娘子,我先去衙门里应个卯。” 乐大娘子走出来,见孙新不在疑惑道:“孙新叔叔怎的刚刚回来又走了?” “你今日不是应过差事了吗?怎么又要出门?” 孙立回答道:“我要请上两天假,去一趟独龙岗。” 虽然孙新说不让自己去帮他提亲而且还把那五十两银子带了四十两去,但是孙立觉得剩下的钱凑一凑估摸着到今年秋天那彩礼钱也够了。 提亲这个事情总要早些去说清楚才好,时间拖久了容易出枝节,孙新既然那般的努力,他这个做哥哥的也得做些事了。 孙新拿着钱一路跑出门来,见到孙立没有在后头追孙新松了一口气,他连忙去往登州城的牛马市。 牲口是这年代最主要的劳动力来源,登州城这样的大城市中卖牛马的地方必是十分繁华的所在。 孙新早几天就已经打听好了牛马市的位置,想到自己马上就能拥有耕牛,今年的耕种计划马上就能完成重要的一项,他的心里还是有点激动的。 进入牛马市看到他人高马大的模样,便有几个人走到了孙新身边。 “官人敢是要买牲口,需不需要人帮着参谋?” 孙新只见几人都穿着一种右手的袖子格外长的短衣,知道这几个人便是此时牙行的中人。 据孙新的本主记忆,孙新知道这年头买卖必须经过牙行,不光是因为外人很难了解某一行业的内幕容易受骗,更主要的原因是朝廷需要通过牙行收税,所以对于耕牛这一类买卖是指定由牙行代办的。 私人去买也行,只不过会涉及税收问题,容易被找麻烦。 若是地主豪强自然是不用担心自家的耕牛有没有交税上籍贯这种事情,但孙新的买卖刚开张,而且手中的钱够也没必要惹事,于是他打算完全按照规矩来。 看了几个牙人一眼,小选了其中一个看起来伶俐的,其他的伢人也不恼,笑了笑,便各自继续回去等待生意。 得知孙新要买牛之后,那个牙人脸露喜色。卖牛虽然比不上卖马的价格高,但也是项高利润生意,那牙人连连说自己认得好多卖牛的人家,这就带孙新去。 登州城的牛马市建在靠近城郊的地方,周围已然是农田,但是却十分繁华,人头攒动,孙新一走进去便感觉四处都弥漫着浓重的牲口棚味道。 一路走着孙新发现这地方规划成了许多区域,有卖马卖骡子等大牲口的,也有卖小猪小羊等牲畜的地方,而其中卖耕牛的一块场地却是最大的。 讲好买一头耕牛需要给这中人一钱银子的抽水,那中人便带着孙新到了一户相熟的买卖家。 看摊子的牛倌见到那中人连忙陪笑着走了出来,中人对孙新介绍这一户是这登州城一带有名的养牛大户,一年四季总会牵着几头牛到这集上来卖的。 中人直接指着棚中的一头牛说道:“官人看这牛如何。” 孙新走上去一看,果见那头大黄牛壮的不得了, “春买骨头秋买肉,如今刚刚过了冬别人家的牛都上不了膘,但官人看这头耕牛却不比别家的牛都大上一个个号去?官人买到庄子上绝对合用。” 仔细打量了那耕牛一眼,孙新抬眼看了一下那中人和旁边牛倌的表情,见他们偷偷的交换了一个眼色,孙新摇摇头,他直接走到了那头耕牛的身后,摸了一下那牛的屁股。 中人和牛倌的表情果然瞬间起了变化。 前世虽然早已经是农机时代了,但是孙新是六十年代生人,怎么可能没使过牲口? 当过村医,在农村还大量饲养耕牛的年代孙新也是帮不少牲口看过病,正经研究过现代兽医的,论起看牛,他的眼光绝对比这时代的大多数人要好。 刚才那中人虽然把这头牛吹得天花乱坠,但是孙新一眼便看出这牛有问题。 这头牛比周围的牛大一圈是不假,可是它的肚子鼓的奇怪,而且虽然体格如此健壮,但是牛的毛色却不鲜亮。 果然孙新走到最牛的屁股上一摸便摸到了一块硬硬的疙瘩,这样的疙瘩就是艾灸之后留下的痕迹,这头牛绝对刚刚生过病。 孙新知道眼前的这头大耕牛就是一病牛,那鼓胀的肚子里头不定是什么东西呢,孙新又轻轻按了一下那牛屁股上硬硬的那一块,果然就感觉到那牛吃痛的往前走了两步,几乎就要跪下,却没有像其他跟牛一样撂蹶子,全然没一点力气的样子。 第十章 病尉迟走马扈家庄 那中人和牛倌两人看到孙新一下就找到了这耕牛受过艾灸的地方,瞬间脸色都变了。 原本看到孙新人高马大一副豪杰模样,这中人就以为他是那种钱财缘手而尽的江湖好汉,这种人的钱是最容易挣的,所以那中人第一下就给孙新介绍了这头看起来十分唬眼的病牛。 这头牛看着模样健壮,但其实身体十分不好,若是不及早卖掉,说不定过两天都死了,这牛棚的主人也早就和牙行说好,谁能将这头牛帮他卖掉,他会多出一钱银子的好处费用。 可这中人怎么能想到孙新看起来是个冤大头,实际却如此眼光毒辣,一下就找到了这头牲口的问题所在。 他心中已然后悔起来。 要知道今天这孙新开口就要买上四头牛,如果成交的话,他能收到的牙钱足有四钱银子,这样的大主顾可是不常见。 现在他为了挣这一钱好处银子,居然把四钱银子的大买卖给搅黄了,而且这一钱银子还没落到手里,却是何苦来哉? 孙新瞬间翻脸。 “我诚心实意的同你做生意,你怎么把病牛卖给我?不买了不买了,我去另外找人去。” 中人连忙拉住孙新的衣袖哀求道:“大官人别走,想是我眼力差了,没看出这是头病牛来,我再给您挑好的。” 孙新却是摇头说道:“你连这头病牛都看不出,可见你手中也没什么好牛了。” 中人脸色凄苦,连声道:“有好的有好的,官人你跟我来先看看再说。” “你若再骗我呢?” “官人慧眼如炬,先前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如今知道官人的本事小人如何敢再骗?” “真不敢骗?” “真不敢骗了。”那中人连声求饶。 孙新嘴上依旧是骂骂咧咧的,但却依旧跟着那中人走去。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其中的牙就是指的牙人。 孙新早就知道这年头的牙人基本上没一个好东西,在做生意的时候若是碰到不懂行情的买家想要牙人不坑钱是不可能的,早在今天来买牛之前孙新就做好了自己会遇上一个奸商的准备,果然正如他所想,自己碰到第一个牙人开口就想骗自己入套。 可是孙新却没有换其他牙人的打算,其他牙人的品德还真不一定有这位好。 反正都是坏人,这牙人在见到自己的本事之后继续欺骗自己的可能性反而会小很多,毕竟他也是想把生意做成的,哪怕不能多挣一点好处费,四钱银子也足够吸引人了。 使功不如使过,果然接下来这牙人再拉孙新到另一处牛棚之时所指的牛模样看起来就正常了许多。 孙新仔细上去研究了一下,发现这头耕牛虽然没有之前那头耕牛一样肥胖,但是毛色光滑,叫声也很洪亮,孙新又让牛倌把这耕牛赶出来走了两圈,见到这头耕牛,走路的样子很好,牛蹄也是仔细修过的,孙新便明白这牙人说的没错,这头耕牛之前是有人使用过的,训的也很好。 孙新打算回去马上使用这些牛来开垦,所以今天打算买的都是健壮的大黄牛,而且孙新今年并没有自己繁育耕牛的打算,所以选的全都是力气更大的公牛。 原本孙新的计划是只买三头牛,但是自己的虎鞭酒一下卖出了五十两银子,手中钱一下充裕了,原本的三头牛便变成了四头。 一上午时间,孙新都泡在牛马市里,一头一头的仔细挑选。 孙新每挑选一头牛时用的方法都不一样,有时会上去捏捏牛的肌肉,有时会仔细观察牛的鼻子用手去摸牛鼻子之上的水珠,有时会仔细听那耕牛的呼吸声,更有一次孙新直接蹲在了那牛的牛粪前拿根棍子仔细挑着。 这花样百出的观牛方法让跟着他的中人都开了眼,之前他自己作为一个卖牛人都没有见识过这么多的方法。 而孙新每一次出手看起来都是胸有成竹的模样,这中人很快便心悦诚服,知道孙新是一位看牛高手,甚至比自己还要老辣许多,于是他给孙新推荐的耕牛只能更加靠谱。 但即使这样孙新还是挑剔的把其中大多数都给否定了,一直弄到大中午牛市要休市之前孙新已经跟着众人把整个牛市的牛棚几乎转便了,最终才挑出了四头牛,价格倒比原本预想中的便宜一点,只花费了三十两银子。 中人很积极的帮着孙新去给这四头耕牛上户籍,许诺上好户籍之后帮孙新把这四头牛赶到城外的十里牌去,于是孙新转头又去了之前的那家铁匠铺,定了五口压力井的配件,一番口舌最后花了八两,算是把孙新带来的四十两基本用完了。 孙立骑着自己的乌骓马,手上拢着两条铁鞭,往独龙岗一路赶去。 马后挂着两瓶酒,更有一大包银钱。 独龙岗上沪太公这人孙立之前早就听说过,当年两把弯刀打遍山东,闯下偌大的家业,自是一位不好相与的主。 这两年听说扈太公年纪大了,有意退位让儿子飞天虎扈成来接手家业,但是余威犹在。 自己的弟弟偏偏要娶这个扈家庄的扈三娘,孙立颇为头疼,可作为哥哥,他豁出面子不要也得帮孙新把这门婚事给说回来。 也不知道这一百十粮食的彩礼自己许出去了,对方是不是就真能同意。 骑马走上独龙岗,孙立远远便见到一大片连排的庄院。 孙立吃了一惊,只见三座庄院全都砌着高墙深垒,壕沟吊桥,简直如同三个巨大的碉堡一般,各自围墙之上还有明晃晃穿着铠甲持着军械站岗的庄客。 “好个独龙岗,三庄鼎立,倒是比之朝廷军寨还要齐整。” 孙立不禁望了一下南侧的一道水面。 “前几日听说有一伙儿强人在梁山上盘踞,奉了个什么落地秀才名叫王伦的当做大哥,打劫来往客商,如今独龙岗这般的准备,看来是这梁山泊的声势越发大了。” 孙立单枪匹马来到庄门之下,一番通报之后,扈家庄的吊桥缓缓放下。 扈家庄围墙之内,扈家人所住的几进漂亮的宅院气派非凡。 “什么风把孙提辖带到小庄来了?可是请也请不来的客人!咱们弟兄亭子上说话。” 扈太公亲站在庄前迎客,他的脸色有些灰败,穿着一身皮裘,哪怕已经要入春,他的手依旧拢在袖子里,虽然脸上殷勤,但看起来确然身体不太好。 孙立连忙下马,将军器交给庄客,然后规规矩矩提着礼物进门。 第十一章 扈太公推辞不受礼 看了一眼孙立手上提着的礼物,扈太公眼神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接着却是再次露出笑容。 两人互相谦让着一起来到了扈家庄的梅园之中坐定,孙立提起自己手上的一瓶好酒就要打开。 扈太公摇摇手道:“老夫年纪大了,喝不得烈酒,也就喝点自家庄子上酿的村酒倒还适口。” 说着他手下的一个仆人便打开一坛庄子上的村酿老酒,舀了一勺放到锡壶之中加热。孙立只得把那瓶酒放下。 小火炉上坐的水吧嗒吧嗒的冒着小泡,很快就将锡壶里的酒温好,酒香肆溢。 扈太公看着孙立将两瓶好酒放在了桌上,问道:“孙立老弟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何必如此废钞?” 孙立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露出一个笑容来:“扈家哥哥,今日我来却是有件好事要说与你听。咱们俩原本就兄弟论交,如今有了这桩喜事,日后咱们是又更亲了一层了!” 扈太公眼神老辣,一听孙立这话便从中品出了几丝滋味。 他直接打断孙立的话道:“敢不是今日孙立老弟要向我庄上提亲?说的是哪家后生?” 孙哩笑道:“正是提亲哩!我家那个弟弟孙新,他如今已十七岁了,人高马大,枪棒之上也有些本领,现今他在十里牌外种下了好多土地,正打算置办个庄院起来,我瞧他干着不错,日后也是个庄户人家了,如今……” 他的话还没说完,扈太公却直接开口打断道:“孙立老弟,三娘是我家最小的女儿,自幼是娇生惯养起来的,受着我全家人喜爱,如今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老夫想着为她许配一户好人家,日后也好过些安生日子,如此不为过吧?” 孙立的笑容僵在脸上,坚硬着面皮说道:“那自是应当的。” 扈太公点点头,说完这话之后便自顾自的喝酒不再言语,被晾在了那里孙立只感觉自己背心出汗。 孙立又硬着脸皮将那一包金银放到了桌面之上,笑道: “听说扈哥哥你开出了一百石粮食的彩礼钱,那孙新也是发了狠心,他没日没夜的劳作,如今倒也先挣到了这笔银子,我做哥哥的不敢耽搁,连忙便上门提亲来了。” 扈太公看了那包金银一眼,打眼少说也是三四十两的数目,他却脸上毫无意动神色。 “孙新才在十里牌外开荒,一季粮食都还没种,如何就有如此的收成了?” 孙立连忙笑道:“我家弟弟除了能够干活种田也曾跟着我阿爹学过些行医的本事,他在登州城里给人配药酒,一口气便挣下了五十两银子!你想孙新有这样的本领,又是个肯出力的,日后小两口成了好事,日子也过得自然不差,这点老哥绝对可以放心。” 扈太公嘴角带笑,心里却是全然不相信这钱会是孙新自己挣来的。 什么药酒有那等的奇效,居然可以一口气卖出五十两去? 这肯定是孙立为了帮自己的弟弟说合亲事所以东挪西凑凑出来的银两,既是这样,他自然更不可能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孙新了。 扈太公放下酒碗,沉吟道:“孙新这孩子我见过,一表人才,人也精明肯干,日后定然前途无量。” 孙立连忙点头。 扈太公却继续道:“只是他那几亩土地刚刚拾叨出来,我家女儿如是跟了他怕少说还要吃上好几年的苦头,稼穑之事可是不容易啊,平心而论,我这个做父亲的实在不忍啊。” 扈太公说着便起身道:“这件事情我实在是无法答应,还请孙立老弟不要见怪!” “老夫身子有些不便当,恕不能久坐。” 扈太公转身离开,他手下的老仆便将桌上的两瓶好酒提起来交还到了孙立手中,哪怕孙立再怎么说将酒留下那仆人也只是礼貌的道:老爷没发话他们不敢收。最终两瓶酒连一瓶都没有送出去。 从扈家庄的吊桥走出,孙立看了一眼自己马背上原样奉还的礼物,只得拨马往登州城回来。 就在孙立垂头丧气的离开独龙岗之时,扈家庄内,小小闺房之中,一个模样俏丽的姑娘正一脸好奇的听着小丫鬟讲述刚才发生的事情。 孙新,扈三娘倒是记得登州府有这么一个人。 几年前病尉迟孙立来独龙岗上帮助缴贼的时候那小子也跟着来过的,扈三娘记忆中他也是人高马大的一个毛头小伙,不过从没有把他往这方向想,怎么这么一个人却会来自家提亲? 而且据自己的丫鬟芽儿说那小子是卖药酒挣到了五十两银子,才有彩礼钱上门的。 什么药酒能这么挣钱? “你说爹爹会要他吗?”扈三娘忍不住问。 丫鬟芽儿思索了一番,摇了摇包包头道:“估摸着不会,他哪有祝彪少爷好呀。” “那家伙有什么好的?”听到祝彪的名字,扈三娘由心的便感到厌恶,她实在是不喜欢那个眼高于顶毫无礼貌的刻薄青年,对于爹爹有意无意透露出的想要把她许配祝彪的安更是万分的不满意。 两相对比之中,小姑娘脑海里甚至默默留下了对于孙新的印象。 也许嫁给他能比嫁给祝彪好些? 孙新回到十里牌时发现解珍和解宝两人已经把那些井口全都打好了。 本来计算的是要打五口井,孙新到田地上一看却见两人在那地方周围却是打出了八个洞来。 一问之下才得知两人打井的过程远没有第一次那么顺利,五次打到中途都碰见了大石头的情况,有两次石头比较薄,他们硬是咬着牙把那石头打碎了,另外三次则没那么好运,洛阳铲都打坏了两把,只能在旁边另找位置再开打。 孙新回来的时候短短两天时间,两人已经将打井的洛阳铲用坏了四把,都是弄的一手血泡。 看着两个小伙子脸上皮肤皲裂却仍旧一脸笑容的模样,孙新心里赞叹了一句果然两个是山东好汉,后世的孩子哪有在初一的年纪就做得下这种活的? 孙新回到十里牌的下午那中人也从牛马市赶来了四头牛,顺带还送了几包豆料来。 孙新带着解珍和解宝在自己住的棚子旁边将牛棚给搭了起来,然后便开始修整农具准备春耕。 第十二章 小尉迟苦恼沤基肥 第二天早起,孙新一点不敢耽搁,直接就带着解珍和解宝开始平整土地。 今年他打算种三十亩地,采用花生——小麦——玉米轮作法,第一季的春花生在清明节之后便要种下,现在已经入了春天,农时不等人,一切还没准备,时间非常赶。 何况解珍解宝都是新手,连牛都没赶过,虽然他们身体强壮,但其实也才十三四岁,初中生的年纪,孙新也不敢真把他们当成大人用。 带着两个孩子干活,得防备着他们受伤,孙新时刻不能掉以轻心,如此忙碌程度就更上一层了。 干了一天活,孙新浑身疲劳的回到工棚时就见到大哥孙立正坐在工棚之中。 “哥哥回来了?” 孙立还没开口就是一声叹息,孙新便也不用再问,孙立已经把此去提亲的结果写在脸上了。 孙新苦笑一下说:“早知道还不如我自己去,也不至于让哥哥你丢了面子。” 孙立摇摇头:“面子没什么紧要,关键是那扈太公死不松口,看他的模样即使你真挣到了一百十粮食,他也不定能把扈三娘嫁给你,哎,也怪是我嘴上笨……” 孙新倒了杯水放在了孙立面前:“扈太公直话直说哥哥你自然反驳不了,没事,到了秋天我种出粮食来再去看看便是。” “也只能如此了。” “对了,哥哥你回去帮我问问登州城里还有没有要虎鞭酒的,若是有人要买我再做一些。” 孙立点头:“我回去再问一问。” 说完了事情孙新便转身对身后的解珍解宝道:“早些做饭,待会儿城门关了哥哥不好回去的。” 解珍解宝连忙去准备。 吃过饭回去的路上,孙立骑在马上默默走着,忍不住回头看向那工棚的方向。 他总觉得刚才跟他对话的孙新并不像是个十几岁出头的小子,那处变不惊的模样反而有点像是扈太公这种老狐狸的态度。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日月周行,立春之后天气迅速变暖,春耕的准备工作也繁忙的进行起来。 孙新和解珍解宝吃住都在工棚里,人歇牛不歇,仔仔细细的开始翻耕土地。 登州所在的地方正是后世的烟台的一部分,作为后世全国最大的农业合作社的负责人,孙新自然知道后世烟台是全国的苹果之乡,而且烟台出名的远不只是苹果而已,莱阳梨,烟台樱桃,烟台无花果等全都是驰名全国的名产。 之所以能种出这么多优质的水果,正是因为这地方日照充足,土壤肥沃,是绝佳的旱地作物种植地。 这几天的观察下来孙新也发现这十里牌外的土地绝大部分都属于肥沃的棕壤,更是有一小块地区是肥力更好的黑土地,果然虽然时隔千年,但这登州仍然是膏腴之地。 看见这土质,孙新也稍稍放心了。 现在正是施底肥的时候,但是没有底肥的来源,他之前还担心第一季的花生种下去会减产,现在有这肥沃的土地撑着,孙新才觉得或许今年的收成不会太难看。 不过孙新还是有些不甘心,如果这土地能先施一遍底肥的话,今年的亩产量或许能追上自己前世的水平也说不定。 听孙新念叨肥料,解珍建议他们到登州城的粪行里去买一些粪肥回来,孙新闻言却是大摇其头。 这年头的人没有太过精细的肥料使用概念,但孙新却知道花生在苗期施氮肥不能过多,偏偏人粪肥是一种含氮量极高的肥料,若是几十桶大粪沤肥往地里一倒,今年自己的花生苗肯定得减产。 非要使用农家肥的话种花生最好用鸡粪肥,只不过这年头也没有大型养鸡场,自己到哪里去弄那么多鸡粪? 孙新有些发愁。 这天傍晚干完活之后解珍解宝两人又拿着钢叉出去了。 虽然十里牌这地方是一片荒野,但两人从小是在山海之间长大的,只要有两把钢叉总能弄到一些东西来吃。 看着今天他们去的是海边的方向。 孙新一直等到了深夜两人才从海边回来,却是四手空空。 孙新走出棚子就听解珍和解宝一路走一路骂。 “好端端的怎么海边就发了苔呢,漫去好大一片,礁石上都糊满了。” “是啊白走了五里路,连个海蛎子都没抠到。” 在棚子里的孙新听到两人的对话,突然抓住了重点,急急忙忙从棚中跑了出来。 “你们说海边长了什么东西?” 解珍回答道:“咱们登州这里海边有时会长一种苔藓,本地叫肠子苔的,这东西往常都是夏天才会发的,也许是因着今年海水暖和一些,却没想着刚刚入春,这肠子苔便爆发了起来。” 解宝点头道:“我们今天到海边一看,只见连绵好几里地都是那肠子苔,把半边的大海上都弄得一片绿油油的。我们今天本想去挖些海蛎子,却因为长了这苔藓的原因礁石上的海蛎子都叫闷死了,不甘心的走了五里地却还是空手而归,也不知那该死的苔藓到底有多少呢。” 解珍和解宝说起这肠子苔都是一脸厌恶,可他们却见面前的孙新闻言一下眼中放出光彩来。 “不会是我想象的那种东西吧?”孙新心中狂跳,抬头便对解珍解宝说道:“快带我去海边看看!” 解珍解宝不知道孙新哥哥为什么突然激动,不过听他语气,如此急切两人也连忙带着孙新就往海边去。 跑过一处山坡,三人就见面前出现了一片广阔的沙滩。 那沙滩之上长着成片成片的绿色苔藓,苔藓覆盖住沙滩礁石,还一路往海上延伸,在海面上成团的聚集着,简直是将这一片海面变成了一片广袤的草原一般。 这些苔藓层层叠叠,有一些生长的早的苔藓又被后来的苔藓覆盖住照射不到阳光所以已经腐烂了,所以这一片滩涂都散发出浓郁的腥臭味道。 解珍和解宝闻到这味道时,都是难受的捂起了鼻子,可孙新闻到这味道的一瞬间脸上的喜色却是更加浓了。 在两人疑惑的目光中,孙新连忙从沙坡之上跑下去,他不顾那冰凉恶心的触感,直接抠了一块海边礁石上的苔藓,放在手中碾碎,然后闻了闻那腐烂的味道。 接着他们就见孙新看着这一大片苔藓开始哈哈大笑。 解珍和解宝都是被他笑得发懵,解珍走上去疑惑的问道:“孙新哥哥你笑什么?难道这东西还有什么用吗?” “这东西当然有用,这可是老天爷送给咱们的宝贝!” 第十三章 俏三娘探望提亲者 孙新心中高兴无比,眼前这一大片被解珍和解宝称为肠子苔的东西在他的前世被叫做海青苔。 这东西属于污染藻类,但是用来做农家肥是磷肥含量达到百分之一点六,钾肥含量更是达到惊人的百分之三点二,是天然肥中除鸟粪石之外最好的钾肥来源! 孙新知道有这东西作为基肥,他这一季的春花生产量可就真不愁了! 听孙新说这些脏臭的海苔居然可以被当做肥料使用解珍和解宝两人都是半信半疑,可是看着孙新欣喜的样子他们终于还是听从了姑舅哥哥的命令。 第二天三人干脆中断了翻耕土地的工作,把四头牛全部赶出来,每头牛都背上水桶,三个人每人一条扁担,便开始往返于十里牌和海滩之间,一桶一桶地将那些海青苔挑回去。 雨水节气之后,天气越发的暖和。 孙新一大早起来给还在炕上睡的呼天黑地的两个小伙子煮了一锅糊糊然后才叫起两人。 三人配着咸菜疙瘩吃完早餐,便带着干粮提上农具走出工棚。 解珍和解宝要继续去翻耕土地,而今天孙新则要把那一大堆的海青苔给沤上肥。 三十亩地的肥料堆成一座小山一般高,若是不紧张点,一个人干一天时间绝对不够。 孙新可不想在这堆臭臭泥里呆上第二天了。 于是孙新打上光背就开始投入的干活,直到身后观察他的人走到很近的地方,他才猛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孙新转过身去,正对上一个俏丽的姑娘。 那姑娘一脸好奇的上下打量着他。 孙新稍稍奇怪,等瞄见那姑娘腰间的双刀之时他才猛然反应过来。 扈三娘? 心中瞬间警觉,下一刻孙新丢下手中的铲子便往旁边的草丛跑去。 扈三娘一脸疑惑,转头看看自己的丫鬟芽儿。 “他怎么跑了?” 一会儿后他才从旁边的草丛之中转了出来,身上已然穿上了衣服。 只见孙新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小人不知道身后有人在看所以才没穿衣服,还望姑娘见谅。” 扈三娘这才明白原来孙新刚才匆忙逃窜是为了这么一回事。 她心中颇为好笑,她是庄户人家出身又从小练武,对于光膀子的男人扈三娘实在是看的太多了,所以刚才看见孙新光着膀子干活她其实一点反应都没有。 扈三娘见他脸上尴尬,连忙说道:“不碍的。” 孙新松了一口气,然后左右看看说道:“这里脏臭的很,还请姑娘这边来。” 扈三娘和芽儿跟着孙新来到旁边的一处树下,然后就见孙新先用衣袖仔细擦干净了两块大石头,请他和芽儿坐下,然后自己才一撩短打,不嫌脏的坐在了扈三娘的对面。 看着孙新这一套动作,扈三娘只觉新奇。 她的身边无论是爹爹哥哥还是祝家、李家庄的人,全都是江湖豪杰厮杀汉子,活了十五岁,扈三娘看惯了那些好汉的做派,却从没有见过孙新这般礼貌随和的举止。 扈三娘不禁好奇的看着面前的青年,只见面前孙新虽然模样算不得俊俏,但也是高大挺拔,而他彬彬有礼的样子更是显得他气质出众。 她突然觉得面前的孙新是自己从没有见过的男人的样子,就好像……戏台上的小生一样。 这时孙新很有礼貌的开口说道:“不知姑娘是来找谁的?” 扈三娘没回答,左右看看,突然看到了远处那一大堆的海藻。 想到刚才那堆东西臭的跟屎一样,孙新却光着膀子在其中忙碌,她忍不住指着远处的海青苔堆好奇的问道:“那堆是什么东西?你为什么要去铲它?” 孙新回答道:“那是海青苔,铲来堆肥料的。” “堆肥?” “就是像沤粪肥一样沤成肥料。” 扈三娘点点头,她看看孙新将那肥料一铲子一铲子倒进去的大臭坑,又问道:“你既然要把这东西拿来沤肥,一开始便倒到坑里不行吗?为什么还要堆成一堆再来忙第二遍。” 孙新摇摇头笑道:“姑娘有所不知,这海青苔是从海水中捞出来的,若是直接拿到坑里沤肥,腐熟之后的肥料的盐分太高,撒到地上会使得土壤板结的。所以必须要先堆成一堆,淋过两三道雨洗去盐分之后才可以使用。” “土壤板结是什么意思?” 扈三娘性格活泼,什么都好奇。 讲起农业知识孙新却是超越这个时代的人太多,更何况他本来就能言善道,他有意娓娓道来,自然很快就听的扈三娘和芽儿两人一愣一愣的。 两人原本都觉得种田是最脏最傻卖力气的职业,却从来都没想过孙新侍弄田地可以弄得这般的井井有条提前规划,孙新娓娓道来自己的农业经,很快使得两人心中都感到佩服。 看着面前的青年侃侃而谈,扈三娘突然觉得眼前人和她身边那些浮躁的同龄人全然不同,浑身透露出一股让人舒服可以依靠的感觉。 不知不觉中,她看孙新的眼神也有些变了。 说了半天的农业知识,孙新突然问扈三娘道。 “姑娘你究竟是何人?今日来这十里牌总不能是问我稼穑之事吧?” 扈三娘一下语塞。 原本以她的性格,肯定张口就会大大咧咧的说自己是来看他的。 可现在扈三娘却突然感觉自己说不出口了。 自己一个十五岁的大姑娘居然说自己是赶了一天的路专门来看男人的,孙新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于轻挑了? 这时孙新突然露出阳光的笑容,“姑娘你就是独龙岗上扈家庄的扈三娘吧。 扈三娘圆圆的眼睛瞬间瞪大,一脸紧张,都结巴了:“你……你怎么知道?” “我让哥哥帮我去独龙岗上提亲,又怎会不记得姑娘的容貌呢?” 扈三娘小小的樱唇大张:“那你刚才怎么?” “呵,实不相瞒,几年前在独龙岗上第一次见到姑娘孙新便暗暗倾心了。三娘来打探孙新的心意,孙新在心上人面前自然要显摆一下。” 这年头的姑娘哪听过这种话,听到孙新直白的说出心上人这三个字,扈三娘瞬间脸红。 而这时孙新却继续说:“其实三娘不需要考验我,孙新只有一句话,若是三娘嫁给我,孙新定然一辈子让扈三娘平安喜乐!黄天在上,厚土为证,若违背此语,教我天打雷劈!” “不要!”一只嫩嫩的小手一下捂在了孙新的嘴上。 第十四章 虚官人苦求养生方 这年代的女子哪听过这种誓言,更何况扈三娘的生长环境,她身边的好汉们能不打老婆就算是好丈夫了。 所以当听到孙新口中说出如此毒誓之时,扈三娘吓得忍不住将自己的小手一下捂在了孙新的嘴巴之上,然后她才感觉到自己的动作不妥,连忙把手收了回去。 扈三娘只感觉自己的耳朵根都红透了,小声道:“这……这话如何说得?老天爷会听见的……” 她不敢看孙新,只感到自己心中小鹿乱撞,只敢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 而当看到自己脚下的一双皂靴之时,扈三娘又有些懊恼,今天自己为什么不打扮的漂亮一些涂些脂粉再来看孙新呢?怎么也应该换一双女孩的绣鞋来吧……这样……这样孙新会不会嫌自己不会打扮? 见到姑娘变得娇滴滴,孙新心中一笑,再接再厉继续进攻,他又跟扈三娘聊了半上午的天,直到中午时分这丫头已经话都不会说了,只是红着脸蛋看着他。就是一旁的芽儿看着孙新和小姐都已经是一副磕到了的模样。 孙新带着扈三娘和芽儿回到工棚,路上还把解珍和解宝都叫了来,叫两人赶快做一顿饭招待扈三娘主仆。 解珍解宝都是一脸懵。 “孙新哥哥什么时候有了吃午饭的习惯了?平时不都是在地里干到黄昏才能回工棚休息的吗?” “我哪知道?” “怕不是招待这扈三娘吧?” “笑话,一个女子而已,孙新哥哥这般奢遮的人物,岂会把个女人放在心……哎呦!” 唾沫横飞的小屁孩解宝被孙新照着后脑勺就是一巴掌,讪讪闭嘴。 能够午休两小孩还是高兴的,特别是看到孙新解了一条咸肉下来要他们炖了,馋肉的两人便都积极的去灶上开始烧饭。 招待了一顿饭后,下午孙新送三娘离开十里牌,看着扈三娘骑马远去的背影,孙新忍不住摇了摇头。 上辈子他发财之后交往过的小姑娘也不少,并不用什么巧取豪夺,光凭他的身份和气质,便有许多小姑娘会主动贴上来。 只不过即使在后世他骗到手的小姑娘最年轻的也有二十多岁,而刚才脸红扑扑离开的这一位多大年纪来着? 十五。 ……会不会犯法? 孙新感到自己心中生出了一丝负罪感。 “别!” 他猛然惊醒,“扈三娘十五,我孙新也才十七啊,我小尉迟也是个纯情少男啊!” “这是少男少女之间纯洁的爱情!” “是了,这谁要能看出不对来,只能说明他们心脏!” 本来今天孙新打算能够把那些海青苔全部翻完的,但是因为招待了扈三娘,时间也不够了,可他还是丝毫不舍得浪费时间,下午,孙新依旧是拿着铲子到那堆海青苔上劳作。 他打算苦干一整个下午,却没想到半下午时家中又来了客人。 一辆油漆的轿车停在了海青苔堆旁,车上的官人看见忙碌的孙新连忙掀开车帘,毫不在意车外传来的阵阵恶臭,一脸笑容的说道:“孙新老弟,你原来怎么在这里,我可是好找了。” 孙新回过头去一脸惊奇。 “大官人,你怎么来了?” “听老弟说你在十里排外有个庄子,今日特意来看看呀!” 孙新连忙披上衣服,走到轿车旁,往里一看就见车子上堆满了的腊肉酒水之类的东西。 孙新一下明白了这位的来意,看来那琼州虎鞭酒的效果真是不差。 果然这大官人在开口便道:“孙新老弟,你这药酒真是有效果,我喝了几次只觉得自己筋骨强壮了许多,老弟医术真是通神!” 他所说的都是真心话,这几年他年纪大了,于夫妻之道上渐渐有心无力,孙新根本想不到他对这事有多苦恼。 若是他的妻子是普通人还则罢了,偏他的妻子出生名门,他的官运多半还要着落在妻子和老丈人身上。 当年妻子是看中他文采风流才找了他做夫婿,十几年时间对自己百依百顺,甚至还允许自己纳妾,可现在随着自己年纪大了,身子渐渐亏了下来,妻子也越发对自己不满意。 他生怕夫妻关系会影响到自己的仕途,于是几年间到处求医问药,可是他这隐疾从来就没有真的被治好过。 哪怕是那些有名的医士开出的药方都没有效果,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那天无意中听乐和说这孙新的药酒颇有奇效,这才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重金买了一坛虎鞭酒回去,却没想到当天晚上便出了效果,将他的妻子弄得惊喜的不得了。 开始他还害怕这药的效果会慢慢减弱,可是此后他每次使用那琼州虎鞭酒都是效果非凡,眼见那一坛虎鞭酒已经只去了三分之一,他的妻子都小声催促他是不是到十里牌外去再买几坛酒回来了,他今天才匆匆到了十里排外来找孙新。 孙新闻言笑道:“这也是多亏了官人平日里精心调养身体,药酒的效果才能发挥的好,要是换了普通人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效果呢。” 这大官人闻言笑得更开心了。 那天和孙新一番讨论,又看过孙新的那一手好字后这大官人心中便已经认为孙新的医术功底十分优秀,这几日尝试了这琼州虎鞭酒的奇效后他更把孙新高看了几分,若不是孙新年纪轻轻,他简直会把孙新当成神医。 而孙新这夸奖,正好搔到他的痒处。 因为身体虚弱,再加上有几分文采,所以他这几年求医不成之后就自己开始研究各种医学典籍,自己给自己治病。 虽然病没治好,但是读的书多了之后他现在自负也是半个医家,在养生之道上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平日里就这东西不吃那东西不吃的,有时还开几个方子自己抓药煎汤喝。 他自己觉得自己的养生法子十分高明,但终究没有外人给他作证。 这时被孙新这个专业人士夸奖自己调养有方,却正是骚到了他的痒处,他霎时眉开眼笑。 “孙新老弟,你上回卖给我的虎鞭酒十分有效,只不知现在还有没有了。” 第十五章 如养鹰犬,恶人也有用处 那药酒孙新棚子里还放着一坛,只要把蓝色小药丸加两颗进去就能配出来,只不过现在他要把这神药吵上高价,自然不能那么轻易就让对方得到。 孙新微微皱眉,苦恼道:“官人不瞒您说,这琼州虎鞭酒配置颇为讲究,哪怕要的急至少也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才能配出来。而且现在季节也过了,一些药材可能不那么好找。” “这,能否麻烦孙新老弟……钱上好说!” 孙新做出苦思的模样,终于点点头道: “行,那就请官人等上半个月,期间官人也不要来催,到时候配好了酒,我亲自送上门去。不知官人如何称呼?” 那大官人笑道:“多谢老弟,你配好酒到登州城去找王正王孔目家便是了。” 孙新拱手:“原来是孔目大人当面!” 王正摆手笑道:“叫什么大人,日后我两兄弟论交!” 只要孙新能够治疗他的隐疾,现在王正叫他爹都行。 孙新却在心里默默嘀咕:王孔目,这名怎么这么熟啊? 送王正离开之后孙新还一直在想着他这名字,直到傍晚时他才猛然一拍脑袋。 “王孔目,这不是水浒传之中陷害解珍解宝的那个登州城六案孔目吗!” 他这么有钱的吗? 这王正之前一出手就掏了五十两银子买一坛虎鞭酒,听自己说的配制有难度之后毫不犹豫的又表示只要能买到酒他愿意加钱。 这一来一去的数目远远不是当一个六案孔目可以挣来的,孙新心中十分好奇这王正的身份背景,第二天他干脆一大早就进了登州城去,找到哥哥孙立的家。 “王正?原来那天跟你买酒的人是他!” 孙立点点头:“那就无怪乎他能一出手就拿五十两银子了,他确实是需要这个。” “这人是什么背景?” “咱们登州府前通判的女婿,有名的俏郎君啊!” 孙立一方解释孙新才终于明白,原来这王正的老婆是登州府陈老通判的女儿。 这陈通判年近六十混到了登州府通判的位置,原本就打算一家在这登州告老了,当时带着女儿来上任之时他就想把自家女儿嫁给登州的一个坐地户,自己以后在登州也好培养些势力。 却没想到他的女儿喜欢俊俏郎君,一眼便看上了当时还在登州府坐着一个小押司的王正,作死做活的非他不嫁,陈通判没法子只能咬牙把女儿嫁给了没根没底的王正。 之后王正能够从一个小吏员一路做到登州府的六案孔目也都是靠着陈老通判的势力。 “这王正也是个不成器的,心思奸猾,谁看得上他?他弹琴唱曲虽然厉害,但是人缘不好,到底也只是混成个吏,根本没有官身,现在陈老通判退下去也靠他不得,只靠自己家的儿子。” “他家儿子小陈都统是咱们登州的登州兵马都统治,是我上司的上司。” 孙新又连忙询问这王正和登云山毛太公是什么关系? 孙新记忆中这王正之所以要陷害解珍解宝,就是因为解珍解宝打死的老虎掉进了登云山毛太公的庄园里,毛太公想要贪图打虎的赏额,于是诬陷解珍解宝是闯进他庄园的贼人,又叫自己的女婿王正把解珍解宝给抓了起来投入死囚牢。 孙立解释那登云山毛太公只不过把女儿嫁给王正做妾而已。 孙新点点头,这就说的通了,怪不得王正在水浒传里面为了陷害解珍解宝甚至愿意出钱去贿赂知府。 按理说毛太公家那一只老虎的赏额都没有陷害解珍解宝所要花的钱多,投入产出根本不成正比,却原来这都是王正为了在妾室面前显威风才会做的行为。 从登州城回去路上孙新心里便有了打算。 自己一定要用虎鞭酒拴住这王正! 王正在水浒之中轻而易举就可以买通整个登州府牢上下,甚至贿赂知府把解珍解宝抓进府牢中直接判了死刑。 这人的品格差到极点,但是实力背景绝对够硬,而且做起事来十分疯狂,只为了帮自己的小妾家出头居然就能杀死两条人命。 孙新知道就像他坑害解珍解宝一样,这种人只要为了达到目的,完全是不择手段的。只要自己手上掌握着他需要的东西,以王正的性格就会愿意为自己做很夸张的事。 回到十里牌孙新连忙从床下翻出了那坛麂鞭酒。 轻松配好了酒之后,孙新又开始分装,他将那一大坛酒倒出,先装满了一个小坛子,接着另外又装了两个小瓶。 这两小瓶酒中一瓶他打算送给哥哥孙立,另一瓶酒打算送给乐和,只不过孙新不知道乐和会不会收。 之前交谈是王正透露说他能知道这药酒的效果也是乐和宣传的,孙新之前也许诺过,只要这药酒能卖出去自己就再送给乐和一瓶药酒。 可是那天自己卖出酒之后自己装了一瓶酒给乐和送去,乐和却无论如何推辞不要。 孙新大概也看出了乐和这人的性格,若是自己的药酒没有卖出那么高的价钱,可能乐和还会愿意接受自己的报酬,可是得知自己的药酒卖得如此昂贵之后乐和却是怎么也不愿意收了。 说是自尊也好,自卑也罢,总之这人的性格十分要强,无论如何不愿意接受别人的过多施舍。 怪不得这乐和聪明机灵却一直只能在登州府牢里做一个最底层的小牢子,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格实在是难办。 就在孙新在小窝棚里面配药酒的时候,扈家庄也闹开了。 扈三娘平时带着两把弯刀出去瞎跑家人也并不担心她的安全,毕竟没有几个人能够打得过她,可是这一次扈三娘一出门就是一天不归还是有些太过分了。 扈家庄大娘子扈陈氏蒸了一笼的肉馒头端上桌,见扈太公拄着拐杖气冲冲的坐在那里,她连忙对女儿道:“饿了吧,快吃些东西。” 扈太公突然一敲拐杖:“也是要嫁人的年纪了,怎么还整日骑着马出去疯跑?这哪像一个姑娘家的样子?” “说说就算了,别太吓着三娘。” “再不说两句,日后不知道还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扈三娘低着头吃着馒头,目光冉冉而动。 突然她抬头说:“阿爷阿娘,我想嫁给孙新!” 一句话出口扈太公瞬间呛住。 “你吃什么药了?父母之命,这事情哪有你做主的份!” 第十六章 偷瞧情郎,女儿却生外心 “我去十里牌上看过那孙新了,他甚是会种地,已经打理出好大一片田地了,他是真有本事的定能让我过上好日子。而那祝彪脾气暴躁,女儿实在不喜欢。” “什么,你竟还去十里牌上找孙新?” “是呀,他还叫我和芽儿一起吃了饭呢。” 扈太公气的七窍生烟,转头看向自家妻子怒道:“听你女儿都说的什么话,这就是你教的女儿?” 扈陈氏不紧不慢说道:“她有手有脚的成日在外头野惯了,我如何看得住。而且姑娘家家的要是容易看得住,我也嫁不得你了。” 扈太公一拍桌子,“说女儿的事,又扯我俩做什么?皮痒了不是!” “呵呵,你来打呀!你敢做我又如何不敢提,照我说人家还是规规矩矩上门来提亲的呢,总比有些人提刀去抢回的老婆来的好。” 扈三娘好奇的听着父母两人偏离了方向的对话,父母时常拌嘴,扈太公和其他男人不同,惧内,根本不敢打扈陈氏。 爷娘说的这些往事她不懂也不在意,只不过她心中已然打定主意无论扈太公如何说她就是看中孙新了,她还要再去找孙新说话呢。 几声春雷响过,已然是惊蛰时节。 这一次扈三娘和芽儿的两匹马刚刚到十里牌的工棚之前孙新就走出来了。 “你手上这是什么?” 扈三娘一下把他手中那张纸夺了过来,只见上面写着工工整整的文字。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这年头还是词曲发展的早期,李清照都没出来呢,扈三娘自然没有见过纳兰容若这婉约风的诗词。 她本来就读书不多,第一次读到这样深情款款的情诗之时,心里就喜欢了起来。 “这几日思想三娘实在睡不着,便胡乱写了一些字。” “这是你写的?” 扈三娘看着那工整的字迹心中再次突突的跳了起来。 良久之后她才珍重的将那张纸折好:“多谢你啦,我很喜欢的。” 言罢她脸红红的就跑到窝棚里去了。 悄悄拿出那纸张又看了一眼。 情窦初开的少女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子便心心念念的。 这天回去之后扈三娘觉得自己好像入了魔,白天也想,夜里也想,有时在庄园之中发呆便见花草之上仿佛都是孙新的模样,然后她就悄悄掏出那张词来读了又读,再小心翼翼的折好包回手帕子里,生怕被别人看见了。 而孙新这边却没有时间去想扈三娘的事,随着天气渐暖,孙新也开始了种花生的正式劳作。 他先是赶着耕牛翻耕了两遍土地,把土地彻底翻松之后,孙新才将一担担腐熟完成的海青苔从大坑中挑出来为土地施底肥。 清明节一过,登州的平均气温也渐渐升到了十二度以上,孙新赶着春雨带着解珍解宝一起将一粒粒的花生种子种到了土壤之中,再种子之上松松的盖上五至七厘米的覆土,然后再将一车一车运来的稻草,仔仔细细的覆盖到覆土上。 在这比较寒冷的地方种花生必须要覆膜,一是保温,二是为了减少杂草的生长。有塑料地膜是最好的,没有的话就只能用稻草这样的土办法了。 等上几天,花生长出了苗芽,三人又在孙新的带领下拿着手锄将每一棵花生苗的子叶都刨出土面,这叫青棵蹲苗。 小小的花生苗全部被清理出来,他们的工作却还远没有完,接着就是一遍又一遍的除草、追肥、灌溉、排水。 草长莺飞,春意渐浓。 田间的忙碌让人简直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这一天孙新在田头劳作,隔老远便听到远处鸾铃响动。 不用抬头他就知道是那扈三娘和芽儿又来了。 今天扈三娘带了一大袋的炊饼,还拖着两个食盒。 打开食盒是满满两大盆色泽红艳的炖鸡肉。 这东西可太熟悉了,后世的济宁梁山辣子鸡,鸡皮还带着韧性,而鸡肉脱骨,汤汁浓郁,那味道可是太顶了,孙新每次经过济宁都得吃上一顿。 虽然时隔了千年,但是烹饪方式是一脉相承,在这年头的济宁红炖鸡除了没有辣子以外,色香味绝对靠谱。 一见到这菜,孙新便感觉自己的唾液上涌。 “慢些吃。” 扈三娘一脸幸福的看着孙新一手炊饼,另一手中筷子飞快地扒着自己给他炖的鸡肉。 远处正在浇地的解珍和解宝也时不时往这里看来。 窝在十里牌这个地方每天忙的脚不点地,孙新把做饭的活计全部交给解珍解宝,可两个小孩能把饭煮熟就了不起了,好味道什么的完全不用指望。他们两人好久没有吃一顿正经的饭了,也馋啊。 可是孙新毫不理会两个小屁孩眼睛都要瞪出来的样子,他完全没有跟他们分享的意思,这可是扈三娘给他专门做的菜,浓情蜜意,给那两个啥也不懂的小屁孩吃纯属浪费。 孙新很快就把一整盆的红炖鸡全部吃完了,见他吃的满嘴油花,扈三娘甜甜的笑着拿手绢帮他擦去嘴上的油渍,接着又从怀兜里掏出几个大馒头来。 “家里做的肉馒头,我挑了几个来。” 纤细白嫩的指肚将包子上的灰尘拍去,捧到了孙新的面前。 孙新说:“别光我吃呀,你也吃点吧。” 扈三娘摇摇头,“拿过来就是给你吃的,我又不饿呢。” 孙新这才把七个馒头全接了过来,远远的看见解珍解宝两人直往这里瞅。孙新总算发了善心,叫芽儿拿了四个去给解珍解宝。 “叫他们在田地上吃就好了,别过来。我和你扈三娘姐姐说会儿话。” 两个小屁孩在远处听芽儿一番吩咐,便倚着锄头坐下开始啃馒头。 “我总觉得哥哥好像有了婆娘就忘了弟兄。”解宝小声说着,两个小屁孩都是一脸幽怨。 光阴似箭,立夏时节,在孙新的精心照料下,那严格以一亩地一万三千到五千株密度种植的花生苗终于从土壤中钻了出来,昂首挺立的站在田间。 出苗率居然超越了孙新的预期,已经接近后世普通品种的水平,孙新觉得这应该是良种优势的体现,等到明年品种退化,产量就不可能有这么高了。 第十七章 母大虫单闯十里牌 孙新带着解珍解宝刨开了土壤,观察花生的长势。 解珍和解宝见到这种孙新所说的海外油料作物在土壤之下密密麻麻的长出了一大堆,都是无比震惊。 他们学着孙新把这东西放到手上一捻,接着就是一手的油花,把把这东西放到口中咀嚼,那花生仁一被咬开两人便感觉这花生带着一股清新的油香味,就是当零食吃都好吃。 不用问都知道这东西的价值是极高的,而这样密密麻麻的长势不禁让两人憧憬这三十亩地的收成。 丢下花生壳,孙新却抬头望向济州的方向:自从那天带着红炖鸡来过一趟之后扈三娘已然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没有来十里牌了。 他能够猜到扈三娘肯定是在家里面遇到了什么情况,只是当时间越久之后,他心里也有点着急。 第二天,孙新吩咐解珍解宝今天的农活后就提上那坛虎鞭酒去往了登州城。 进入城门,孙新先把那坛虎鞭酒送到王正的府上,王正热情的亲自出门接他进去,聊了一炷香时间之后,孙新一脸笑容的拿着七十两银子离开王正的家,去往孙立住处。 “哥哥吃过饭没?” 孙立抬头弟弟和土兵一起进来,见孙新手上提着两个酒瓶,他瞬间便露出比之平常更加热情的笑容来。 “酒做得了?” “已经给王正那里送了一坛去,又换了几十两银子。这又给哥哥送一点。” 孙立深吸一口气,虽然早有预料,但这话还是听的一个月只有不到十两进项的他好不羡慕。 孙新将两瓶酒放在桌上道:“两瓶酒一瓶是给哥哥的,另一瓶是给乐和哥的。” 孙立却是无奈摇头:“乐和说过了他不收,怎么说也不行。” 孙新也不意外,乐和这个性子不是自己随便能改过来的。 “总之我将酒先放在这里,若是乐和哥哥到家里来时你再劝劝他吧。” “怕是难得劝。” 孙新将酒放下又从怀里掏出一个五十两的大元宝来放在哥哥面前。 “还有一件事,这五十两彩礼钱,还请哥哥再帮我去独龙岗走一趟。” 孙立苦笑:“我走一趟不打紧,但我听说扈太公已经要把女儿嫁给祝家庄的三公子,将心比心,咱们家哪有人家阔绰……” 孙新道:“我打听到一个消息,祝家庄似乎正在修盘陀路呢。” 孙立一怔,“盘陀路是什么东西?” “一种防御阵法,我听说祝家庄正在大兴土木,修盘陀路故意搞得路径弯杂,再配合上机关阵法,军器埋伏,可抵几万雄兵呢!” “有这事?” 孙新点头,“有心人去打探一番就知真假。” 他知道以孙立的敏锐,不会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果然就见孙立沉思一阵,眉头越皱越紧,“那这祝家庄可就不是怕梁山借粮了……独龙岗上三个庄子独他们最强,梁山若是打下来,祝家庄安然无恙,另外两个庄子就未必了……他们这是……要驱虎吞狼,借梁山的手独霸独龙岗!” “不说独霸,但在外人看来难免有这个意思吧?” 孙立眼神凌厉看向弟弟脸上带着几分喜色:“你说的确切么?” “差不离,若哥哥是扈太公,知道这件事还会把女儿嫁给祝家么?” 孙立大笑:“嫁女儿?防着他还来不及呢!” 他迫不及待直接起身,拿起银包和军器就对小弟道:“城门快落锁了,我得赶快出城去打听一下。你没有马匹晚上出城不方便,便叫你嫂嫂做饭,今晚和你侄儿们在家吃一顿,明天天亮再慢慢回去。” 孙新点点头,孙立就叫备马去了。 孙新第二天一早才离开哥哥家,走路回到十里牌的棚屋外时,他远远见解珍和解宝两人都站在棚屋外面,棚屋的另一边则站着一个女人两边似乎正在争吵。 那女人的身材很高大,应该有一米七了,穿着打扮像是个中年妇人的模样。 她吵吵嚷嚷的数落着解珍解宝,把两孩子训得跟鹌鹑似的不敢还口。 孙新疑惑:难不成自己出去一天解珍解宝把牛赶到人家地上去吃了人家的庄稼?也不对,这方圆十几里哪有人家呀? 他连忙跑上去喊道: “别吵了,别吵了,敢问婶婶是谁?我弟弟们犯了什么错事?” “哪个是你婶婶!” 女人一下转过脸来怒气冲冲的看着他。 孙新这才发现眼前站着的人看模样不过是十五六岁。而且姑娘的眉眼挺清秀的,只不过她骨架大了一点,又不会打扮,此时随便穿着一身农家妇女的服装,从背后看上去孙新还以为她已经三十多岁了。 孙新连忙改口:“这位姑娘你们为何吵闹?可是我家弟弟们哪里做的不对?” “我要进去他们拦着我不让进,是以我自然要跟他们吵了。” 姑娘上下打量了孙新一阵, “你就是孙新?你没见过姑娘我,俺姓顾。” 姓顾?见这姑娘背后还背着一口护身的朴刀,孙新一下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这么大的身高还有武艺傍身,眼前这姐们除了是母大虫顾大嫂还能是谁? 只不过孙新没想到这顾大嫂长得倒是不难看,如果看身材和体型的话,倒有点后世超模的样子,而且胸前发育的非常好,不会打扮但却不丑。 但是想想水浒传中记载,多半几年之后这姑娘还要发胖。 这姑娘一米七的骨架,比这年头普通男人一米六的平均身高要高出半个头去,若是再发起膘来,放在这年代确实是会给人一种母大虫的感觉。 孙新打量顾大姐的时候顾大姐也上下打量着孙新,接着她开口就如同直刀子一样快人快语。 “听说你还想娶独龙岗胡家庄的扈三娘?呵,野狗跑到锅子里去叼肉好大个心。你不要做那春秋大梦了!” “那扈三娘模样漂亮,可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你还打算让她跟伱去挑水浇地么?” “照我说,你想成亲也得找一户门当户对的,能和你诚心实意过日子的人家不是?” “如此,之前你家孙立拿着礼物去找我爹爹提亲,而今你落着个好,姑娘我不嫌你家破落,吃些亏便应下来了。” 一番话说的孙新和解珍解宝目瞪口呆,这位顾大姐今天带着把朴刀上门居然是来说想嫁给孙新的? 这算怎么一回事? 第十八章 一丈青受困扈家庄 其实孙新不知道的是这几天他在十里牌忙碌的时候,孙立上独龙岗提亲的事早在这三州两郡传遍了。 之前孙立代孙新上顾富家提亲时,顾大姐因为没见过孙新的模样所以没答应,但但她得知孙新居然又跑到独龙岗扈家庄去提亲时却就感觉不愿意了。 明明之前是找自己家提亲来的,自己这里虽然还没给答复,可是孙新又送礼物到别人家去了这算是怎么回事? 一番打听后当她是得知这孙新居然拿几十两银子做彩礼送上扈家庄去时顾大姐心中就更加惊讶。 不管这几十两银子究竟是孙立的还是孙新的,这可都是个普通人家难以一下拿出的数额。如果有个几十两,盖房子置地都不愁了。 顾大姐的老爹顾富虽然杀牛放赌但是却是个豪杰性格,平日钱财缘手而尽,混了这么多年,手中根本没有多少积蓄。 所以虽然名声在外,官府也不敢管他的生意,但是其实顾富的家中并不富裕,顾大姐的娘亲死的又早,家中有个弟弟还是不中用的,一切竟得靠顾大姐维持。 这种窘迫的环境之下,若是孙新能够拿出几十两银子来,她还真觉得可以考虑一下孙新了。 于是打听了不少消息之后,顾大姐终于忍不住在今天便亲自跑到了十里牌来。 到了十里牌之后她也没鲁莽,先悄悄的到孙新的田间去瞄了一眼。 到田地之上时,顾大姐原本以为孙新这样军户出身的人就算想种地也种不出什么模样,却没想到孙新的田上那一颗颗植株苗长势齐齐整整,三十多亩田地平整的展现在面前,垄是垄沟是沟的,水渠肥坑错落有致,看起来比最好的农夫种出来的田还要整齐。 虽然顾大姐也没下过田,并不认识孙新种的是什么植物。 但作为在乡间生活的姑娘,只要看到这田地她就知道孙新的地种的非常好。 再见到孙新高大威武,顾大姐心里就觉得孙新是个不错的对象了。 于是才有了这一出。 孙新却不管顾大姐是什么想法,他早拿定了主意,并不想招惹这位姑娘。 所以他直接摇头道:“顾大姐,我实在对你没什么意思,你还是走吧。” 一听这话顾大姐登时就愣了。 他虽然不会打扮,脾气也暴躁了一些,但是身宽体胖看模样就是个好生养的,而且父亲顾富虽然不会经营家产,可是在乡间也有些诨名,等闲人都不敢去惹他们家。 所以在乡里也不少人去她家说亲。 她以为自己说了这一番话是给孙新面子,却没想到孙新开口就拒绝了她。 接着就有些恼羞成怒的生气起来。 “你还真道那独龙岗扈家的扈太公会愿意收你这么个种田的人做女婿呢?” “呵呵,你有眼不识泰山,今天你回绝了我,以后你娶不到扈三娘再想来找我可就没机会了!” “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孙新哭笑不得,这姑娘居然直接在他面前叉着腰发飙起来。 他在前世本来就是六十年代生人,不习惯小年轻间野蛮女友那一套,到了这个时代就照样不喜欢这些。 别说前世就听过顾大姐的名声,哪怕没听过,就看这姑娘现在这架势他也实在是敬谢不敏。 孙新连忙摆手道:“别担心,我便是和扈三娘成不了也绝不去叨扰姑娘清静的!” “你!”顾大姐气的发抖,“你给我等着!” 说完狠话,她在地上啐了一口痰,这才红着脸气冲冲走了。 孙新只能苦笑。 他回头安慰了被骂了半天的解珍解宝几句,这才带着他们回去工作。 转眼孙立从扈家庄回来已经好几日,独龙岗那里却再无消息,扈三娘也再没来十里牌,孙立急的找孙新问了几次,觉得虽然把他要说的事情传到了,但扈太公既没收礼金也没给回复,是不是这件事又吹了。 孙新却是老神在在,安慰哥哥再等几天。 与此同时,独龙岗的扈家庄,扈三娘坐在闺阁中一脸的忧郁。 那天自己炒了两份菜带去十里牌给孙新吃回来就被父亲发现了。父亲大怒之下居然命令哥哥把她关了起来。 一关就是半个多月,也不说哪天是个头。 倒不是身子难受,但十几天没见到孙新了,扈三娘心里想念的不行。 这几天天气热了起来,入夏了,他地上的农活一定很忙吧? 他侍弄庄稼一向是十分尽心尽力的,一忙起来肯定又是连饭都顾不上吃。 哎,偏偏那十里牌上的解珍解宝就是两个小孩,白长那么胖了,连个肉都做的半生不熟,哪里会照顾人了? 这几天自己也没去送饭,他再一劳累,可别伤了身子。 又想到孙新跟自己说过他之所以要努力种地就是想尽早打出一百石粮食来凑足彩礼迎娶自己,扈三娘就更加心焦了。 好想去看看他呀!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扈三娘仔细一听,连忙趴在窗户旁边呜呜的开始装哭。 扈陈氏皱眉道:“哭什么哭,碰着鬼了呀?” 扈三娘幽幽道:“娘我饿。” “今天不是给吃个饭了吗?” “身上痒痒。” “每天给你烧水洗澡,痒什么痒?” 扈三娘幽怨的坐在窗前。 “娘,你就一点都不怜惜女儿了么?” 外边人漠然走过,等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又走了回来。 “跟伱说了要找一户好人家,嫁过去之后清清静静的你也能够不受苦,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娘说那祝家庄的祝彪算是好人家?” “怎么不是好人家?独龙岗上面三个庄子就属他们庄子最是兴旺。娘是被你爹爹骗了,一辈子落在了这独龙岗上,要是把你生在其他地方,说不定你还能嫁到大城里去做读书人家的太太,可是既然身在这独龙岗,除了祝家庄,这三州五郡的还有哪个家里有更好的后生?” “哼,你说的是祝彪么?你便是看他那副做派,整日介不把旁人放在眼里,平日里便是对上我也没个好脸色,这样的人哪里能够知冷知热了。你是没见过孙新哥哥,见了你便知道他才是会把女儿放在心里的好人。孙新哥哥说的对,女儿嫁给了那祝彪对咱们扈家庄也不定是件好事,说不准没两年庄子都让人抢去了!” 第十九章 辨局势,扈太公怒悔婚 扈陈氏听她这么说也忍不住好奇起来:“那个什么病尉迟孙立前两日上门来也是这般说,你怎么知道咱们扈家庄会让那祝家庄给抢去?” 扈三娘冷哼一声说道:“原本孙新哥哥跟我说的时候我也是将信将疑,可是这两日你看那祝家庄的模样,听说我想要嫁到十里牌去,三天两头的上门催逼,他们若是心里没鬼何必催得这么急呢?” “人家是怕你跑了。” “你想想他们上门时那模样,恨不得一把绳子把女儿绑了去,这话娘亲你自己信吗?” “罢了,这事情我个妇道人家也说不准,等你爹爹回来再和他说。” 这一等就等到了日落西山的时分才听见外头传来了两个人进院的脚步声。 扈太公一进到院子里便是气急败坏的,身后跟着的是他的儿子飞天虎扈成。 “爹爹,这事情我是真不知晓呀,我哪里能想到那祝家庄居然会暗暗造起盘陀路来,唉,他们可真是阴险,爹爹你可千万要信我,我绝无二心……” 扈成今年三十多岁是这独龙岗上最早一辈要接班的人物,眼看着自己老爹的身子日渐衰朽,他已经被扈太公开始培养起接手扈家庄的内外事物来。 可扈成虽是扈太公的大儿子,但是扈成的性格却是偏软弱犹豫,常被人觉得拿不定主意,压力之下他一心就想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 这一次和祝家庄的结亲,许多事情都是扈成亲自去跑的,他也想凑成小妹和祝家庄之间的联姻,未来自己接掌扈家庄之后做事也会方便许多。 可几次到祝家庄上去谈这事情,他都是夜里被人拿轿子抬着去的,喝的伶仃大醉才回来,却是没注意到这祝家庄已经在暗暗修起工事来,谁能想到,这祝家庄竟在暗中摆了他一道。 刚才他和扈太公两人到祝家庄上一看,特意按照孙立所说的从前路进去,果然就发现这祝家庄庄前的那一座小山之上,许多布置都已经被悄然改变了,虽然这些改变做的很隐秘,但是却是瞒不过扈太公的眼睛。 扈太公看见这情形瞬间便愤怒起来,祝家庄的人也是尴尬,进去喝茶之时扈太公还没发作,可是一出了庄门他就把儿子扈成给骂了一顿。 “现在说这些干什么?我还能怀疑你去私通祝家庄吗?真个没头脑,当此情形你先好好想如何办才是个正经!” 刚才扈太公一到祝家庄门口便仔细查看,发现只要再过一年这盘头路就可修成,到时候这盘陀路守卫着祝家庄面对梁山的南大门,祝家庄想要抵抗梁山的入侵将会方便许多,而他们分处独龙岗东面西面的李家庄和扈家庄则很容易成为被梁山劫掠的对象。 从他西面的扈家庄看往祝家庄之间还隔着几重山,对于祝家庄修筑工事的事情了解的还可能不真切,但是东面的李家庄却是可以将祝家庄这种种行为看得一清二楚的。 而李家庄非但没跟他们联系,也没有去和祝家庄闹。 扈太公知道这扑天雕李应的李家庄虽然和两个庄子攻守同盟,可是他的庄子去协助祝家庄的路却是最远的,当他看到这祝家庄开始偷偷修起自己的城防之时想着的多半是独善其身。 反正祝家庄已经决定自保,而他李家庄路又远,真遇到梁山贼寇的攻打另外两个庄子想救他都可能来不及,扈太公怀疑扑天雕李应现在这个态度,到时候万一凉山打来他可能直接私通梁山贼寇就给梁山的人放道而行了。 但李应可能独善其身,可是自己的扈家庄和祝家庄几乎是连在一起的,其中没有任何的险阻可守,到时候祝家庄被攻打自己的扈家庄决不能幸免。 而且若是自己不帮忙的话,危急时刻他也不敢保证祝家庄不会一下反水,联合梁山祸水东引一起把自己的扈家庄给灭了。 很快扈太公心中便打定了主意,背叛祝家庄绝不可行,但是自己也绝不可能让祝家庄控制自己扈家庄的势力。 如果这件事情晚几个月被他知道的话,祝家庄的盘陀路已然修成,自己的扈家庄和祝家庄之间并没有任何的谈判筹码,现在幸亏孙立提前通知让他知道了这件事,他也得拿出扈家庄的态度来。 “俺们扈家庄也要开始修工事,先在那通往祝家庄之间的道路上竖起他三个碉楼来,再把城墙加高,马上去济宁府城找几个得力的工匠来布置防御!” “另外,祝家庄的礼物先送回去,日后和祝家庄结亲的事情再也不要提!” 扈成思索一番,苦恼的问:“若那祝家庄不收咱们送回的礼再来闹又该如何是好?” 扈太公右拳拍在左掌中,下定决心说道:“咱们把三娘嫁出去,看他们还闹哪去!三娘不是闹着要去看那孙新吗,罢,就把她嫁给那十里牌上的孙新是了。” “这……那十里牌上的孙新如何配得上咱们家的女子!” 扈太公冷笑一声:“你可知道孙立来提亲之时说过这祝家庄建盘陀路之事是孙新提醒了他他才晓得的。” “他一个外人在十里牌都有心打听到了消息,你就在这祝家庄边上住着,迷迷糊糊的去了几趟还一无所知,我看这孙新比你强十倍!” 扈太公虽然这几年身体不好,可是当年两把弯刀战遍山东的名声可不是白来的,此时怒气中自有一股凛凛威势,吓得扈成再也不敢反驳。 扈太公直接让管家进屋去把祝家庄之前送的礼物都拿了出来,一五一十的点验清楚,一张大红礼单原样奉还,便命令扈成带人挑着回祝家庄退婚。 扈成慌慌忙忙的便去了。 他办砸了这桩事情,一两年之内只要扈太公的身体还能撑得住,他都不要想提前接手家业了,现在只求能够将功补过。 而在小院之中听到了外面动静的扈三娘则是连忙开始喊闹。 “爹爹,可以放女儿出去了罢!” 扈太公头疼的摆摆手,扈陈氏忙跑去给闺女打开门。 “且站住了!已经许了伱要和那孙新结亲,你就该守些女孩的道理才是,哪有没出阁的闺女整日往夫家跑的?况且如今天都黑了,你个姑娘家家的连夜跑到别人家里去是什么意思?” 第二十章 巧上门,孙提辖喜结缘 第二日早,用饭时扈陈氏便忍不住念叨起来。 “之前人家上门提亲你偏倒是不要,而今再如何说?人家若不上门,总不成我们女方家自己带着礼物上门去找人讨亲事?” 闻言扈三娘一双大眼睛咕噜噜的转,看看阿爹,又看看阿娘,再扫过哥哥嫂子,十分关心的模样。 扈太公被说的烦了,将饭碗放下道:“说不得时去走一趟又如何了?” “如此,用罢早饭,扈成便同我一道去登州城。” 扈成连忙点头。 吃完饭,扈太公也是心事重重,坐在堂上看着扈成和管家准备一些上门的礼物,套起马匹,突然就见得外头有小厮跑进来。 “孙立提辖带着礼物上门来了” 闻言扈太公愣了一下接着他那张原本皱成一块的老脸瞬间眉开眼笑。 佝偻的身子此时似乎也敏捷了许多,扈太公带着扈成走到了庄前迎客。 “孙立提辖,快快快,里边坐罢!” 扈太公眉开眼笑的态度比之前几次孙立上门可是要好的太多,孙立一见他这态度心中也瞬间了然,听孙新的意思在这两天紧着又上门一趟果然是来对了。 扈太公直接是抱着孙立的手臂把他拖到正堂里去的。 扈三娘见孙立进来,连忙文文静静的行了一个万福礼,叫道:“孙提辖。” 扈太公哈哈笑道:“好不知礼数,三娘,还不快与你孙立哥哥泡茶!泡好茶!” 孙立将手上两瓶好酒、一扇山麂子肉、几块上好的兽皮还有一大包金银放在桌上。 扈太公看到这一大堆礼物心中又是一番高兴,倒不是说他身为堂堂扈家庄的庄主会缺这点东西,关键是孙立这一下上门来的实在是太妙,解决了他如何把扈三娘嫁出去的问题,还给了他一个台阶免得他作为亲家公亲自上门去讨亲的尴尬。 既然扈太公高兴了,这一回孙立和扈太公两人自是谈的颇为融洽。 喝着扈三娘沏上来的茶,扈太公又仔细询问了一番孙新的情况,然后便拍着胸脯保证日后扈三娘嫁过去自己也会多多提携孙新这个姑爷。 在屏风之后的扈三娘闻言脸瞬间红了,偏偏眉梢眼角又都带着笑意。 扈太公连忙叫下人去准备把彩礼钱收下了,而对应的麂子肉、兽皮等等东西他都叫管家准备了一份价值略略高的谢礼,叫了一个小厮回头跟着孙立一起把这些东西送回登州去。 这些礼数都已经谈妥,孙立心中也是终于放了心,原本已打算起身却突然听扈太公问道。 “孙提辖,你说咱两家之间的婚事什么时候办?” 孙立闻言没有马上表态,而是询问道:“依照太公的意思呢?” 扈太公摸了摸胡子,缓缓道:“过了这个月我家扈三娘也满了十七,年纪算起来已然到了,若没谈妥时我倒是可以让她在家里多待两年也不急,可如今既然有了佳婿,那日子便趁早,说起来过了秋收便可以操办。” 在屏风之后听到扈太公如此说的扈三娘脸都红了,她原本想着是要嫁给孙新,但却没想到连年都没过她这么一个还不太懂事的小闺女就要到孙新家去做夫人了, “这会不会太快了些?”扈三娘手中捻着裙摆站在那里,逗得她身旁的扈陈氏忍不住笑。 孙立这里闻言却是心中暗暗计算,现在自己给扈太公送了五十两银子,若是要一百石的嫁妆还差着五十两。 自己手上凑三十两是可以拿得出的,小弟庄上种的那些花生看着长势也不错,听他的意思打下二十石来也是轻轻松松,就是不知道那东西究竟可否如小弟所说有那么高的价值。 但即便价格贱一点,算算到了秋收时节一百两彩礼钱大概可以凑够。只不过成婚之时的婚房以及种种来往聘礼就很紧张了,若是能缓一缓是最好。 于是他开口道:“这眼看便要入秋,操办如此匆忙怕不是委屈了弟妹。” 扈太公却害怕不早点把扈三娘嫁过去,祝家庄那里又要生枝节。 “委屈什么?家中东西已然置办好了,孙新那里创业艰难条件差了一些,大不了到我庄上来办了。年轻夫妇白手起家时艰苦一些也是有的,有你孙提辖的名头和我扈家庄的名声压着,哪个敢说咱们两家孤寒?” 扈太公把话说成如此,孙立也就不好反驳了,虽然扈太公是如此说但,他也知道让孙新到扈家庄来办婚礼成什么事情,心一横,大不了自己再撂下面子去借钱便是,连忙拱手道:“有太公这句话便是好的,孙家这边自然礼数周全,到时候三娘送过来也绝不至于给太公丢脸。” 闻言扈太公眉开眼笑。 相谈甚欢两个亲家当即开了一瓶好酒,扈太公也不再说自己喝不惯烈酒的话了,和孙立结结实实的喝了一杯,身体不行,便又让扈成上来陪孙立喝了两海碗。 酒酣耳熟,扈太公就叫着杀猪宰羊留孙立在家吃饭,孙立见扈太公催着人去准备,连忙道自己不能留下来吃饭,要赶着回登州出去。 他心中却是明白自己若是留下在扈家吃这顿饭,给人家造成麻烦太多,怕会被扈家人在背后说嘴。 带着一个扈家庄派来送回礼的小厮两匹马离开独龙岗,孙立终于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有心将这好消息连忙报与小弟得知,在乌骓马上弓下了身子,快马加鞭便朝着登州城方向奔驰而去。 一路跑回十里牌,原本一天的路程,孙立乌骓马累得浑身出汗,只用了大半天时间便到了。 傍晚时分,孙立在十里牌的工棚前滚鞍下马,拿出一串大钱谢过同送回礼的仆人,接过那小厮递过来的礼物,孙立手中大包小包便走向工棚方向。 隔着老远看到正在修理农具的孙新和老大老二,孙立连忙大声招呼起来。 “弟兄,弟兄出来!” 孙新拿着一把锄头走出来,就见孙立满脸喜色的说道:“扈家庄的事情成了!” 孙新直接把锄头丢了问道:“扈太公那边应承下来了?” 第二十一章 知隐忧,小尉迟急种麦 孙立将手中的一大堆回礼交给跑出来的解珍解宝,笑着对孙新说道: “果然如你所说,那扈太公得知了祝家庄建设盘陀路之后再见我时脸色都变了。我提着礼物上门,几句话便拍板了!” 孙新闻到孙立身上还带着浓浓的酒气,知道孙立这回上门去扈家庄说亲也是出了大力气,只不过他没提,心中对自己这个兄长十分感激。 他虽然早预料到这回能成,但是当听到确实的消息之后依旧是感觉高兴。 孙立道:“我原先想着说等你这边粮食打下来之后明年再慢慢的去筹备婚事,可既然扈太公那边催的那般急,我也不得不快快的应承下来了。” 说着他看了看远处:“先前经过你的田地,我见到土地之上你那花生长得十分繁茂,看样子今年可是能获得丰收了?一亩能产出一石花生不?” 孙新心中却忍不住暗暗想:如果一亩地仅仅产出一百斤花生的话自己这花生种子还不如拔了算了。 但是现在花生还没有收获,他也不想说的太多,便附和的点点头说道:“应该是有的,说不定还能多上不少呢,这种子当初从外边买来之时那人是告诉我说产量非常高的。” “如此便好,”孙立大喜,问道:“这花生什么时候能收?” “便就是这半个月了,到时候还需要到登州城里去多雇些人手来,这么多花生我们三个人忙不过来。” 这么快就能收花生,孙新也是颇为惊讶的,在他的前世春花生一般要到秋季才能收获,收完花生马上就要赶种冬小麦了。 可孙新一来到这个时代就发现这年头的平均气温好像比后世高上不少,来的时候刚刚过完春节他们便可以在土地上开荒。要知道后世的烟台一带可是雪窝子,新年前后的土地上肯定是积雪覆盖的。后来发生的事情也一步步验证了他的第一感受,前世的烟台一带春花生在清明前后可是种不下去的,至少要拖到新历的三四月份才能播种,而在这个时代清明节刚过,下了一场雨之后土地上的平均气温就直接飙到了十二度,花生种下去之后长势非常好。 而在这几个月的实际感受后孙新终于确定,这个年代的平均气温至少比自己所来的前世高两度以上。据说这还是近几十年气候变冷后的结果,再往前推二十年东京汴梁府一带甚至可以种植柑橘,当初几年之间汴梁城外的柑橘树大批因霜冻而死亡时还惊讶了不少人。 孙新觉得大概这几年华北地区开始广泛推行小麦小米轮种植制度也是跟着一轮的气候变冷开始的,毕竟气候冷到一定程度冬小麦和小米的播种期差别会更加明显,而气温的变化使得原本的主粮种植时间缩短也会让大家主动去寻找新的轮作制度以补充粮食产量。 而这几日综合种种因素,孙新做出了一个判断:此时自己身处的应该是一个漫长的温暖时期的末期,在这之后气候将会渐渐变冷。 这个判断也印证了孙新最大的担忧。 他之前想着这个世界好像是照着水浒传的剧情在运行,照着水浒剧情的结尾,北宋最后会在梁山好汉的帮助下大破辽国重返太平,那么也许自己呆着的这个时空里徽宗朝最后也许并不会出现金兵南下的悲惨结局,自己或许可以在山东一地安然度过晚年。 可是既然这个世界的气温仍然在下降,那么原本历史中驱使女真和蒙古人南下的力量就从不曾减弱,世界大降温带来的严寒在几年之后就会逼得北地冰风大作农牧业破产,逼得女真蒙古渐次南下,一次次的在严寒和饥饿之中去夺取南方的土地。 以这个角度去想,这个年代的大宋所遭受的种种屈辱也就根本不可能被拖延! 他虽然不知道历史上的钦徽北狩具体是哪一年,但是他打听过宋徽宗此时的年纪,按照年纪推算,此时此刻距离金兵南下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十五年了!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这几天孙新脑海中思思念念的就是自己手中的势力必须要赶快扩大! 唯一的好消息是在这样的严寒之中,自己手中所握有的高产种子的价值就越发具有重要性了,毕竟自己手中的种子本来就是适应比这个年代还要低两三度的平均温度所研发出来的。 “哥。” “什么事?” 孙新郑重的说道:“我想要在秋收之后就开始招募庄客,正式把庄子给建起来!” 原本正在低头看着解珍解宝的孙立愕然抬头,解珍解宝也同样惊讶的看着自家哥哥。 “这不会太急了吗?” “这一季的花生收完之后这三十亩田土也算是变成熟地了,收完花生我想把玉米和小麦的种子都种下去,三个人决计不够,雇长工的话又不划算,还不如招一些庄客,便把这些熟地给他们耕种。” 孙新现在手中的种子还可以种三十亩的冬小麦和三十亩的夏玉米。 照现在这个发展速度,想要尽快把庄子发展起来的话,如果是慢慢的按照轮作制度种完小麦明年再种玉米然后让土地休耕后年再种花生重新循环,一次循环就需要花费两年时间,对于急于扩张土地的孙新来说有些太慢了。 何况这年代的气温还比较高,花生的播种时间就先提前了一个多月,收获时间又提前了一个多月,这节省出来的三个月时间足够播种夏玉米了,虽然因为种的时间比正常时间晚了点,玉米收获之时肯定会减产,可是怎么样也比这个年代的其他作物产量高,而且产出的玉米种子还可以用来做留种。 至于冬小麦那更是必种不可的,甚至孙新还想着实在不行他就再到外面去买一些这个年代的麦种回来一起种下,反正小麦是自花传粉作物,也不用担心买来的低产小麦会污染他的良种基因库。 看过这年头其他的农民是如何种粮食之后,孙新很有信心凭着自己的种植技术,哪怕只用农家肥的情况,自己手下的小麦产量比起此时的其他农民高个百分之三四十也没有问题。 孙立也不知道种田的事情,听见孙新信誓旦旦终于还是信了孙新的话,只不过他有些担心孙新是因为要娶扈三娘心里有压力所以才想着赶快挣下一大片家业来。 临走之时他劝孙新道:“两人过日子是长远之事,小弟你也不必担心甚么自家配不上人家,既然弟妹娶过来了,你年纪轻轻,慢慢干去总有出头的日子,倒也不必太着急。” 孙新心中一暖,对哥哥道:“我晓得了。” 如此孙立才放心的骑上乌骓马,挽着铁鞭向登州城而去。 第二十二章 论情理,出林龙领帮工 找人帮忙收花生这事情缓不得,所以在孙新的催促之下第二天孙立便在登州城帮忙寻找起人来,三天之后,孙立带着三个汉子到了孙新家里。 孙立指着其中一个看起来模样老成的汉子对孙新介绍道:“这位是李直,是咱们登州城里面有名的庄客,手下养着十几个闲汉。” 孙新看了一眼李直的手掌,见他手掌之上满是老茧,果然是一个做农活的人。 接着孙立又指了指身后两个看起来年轻一些的汉子,孙新注意到其中一个看模样不过二十岁的汉子脑袋上长着一个硕大的肉瘤,十分醒目。 孙立对着那个年长一些模样的汉子说:“这位叫邹渊,外号出林龙。” 他又指了一下后边那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这是邹渊的侄子名叫邹润,外号独角龙。这兄弟俩都是莱州好汉,手下有一帮闲汉都是出得力气的,惯常在登州城里面找些帮闲的活计,听说你要人手,我便把他们都给你找来了。” 当看到邹润的模样之时,孙新心里就有了猜测,所以听到邹渊和邹润两人的名字,孙新并不意外。 又是两个水浒里上了梁山的人物。 在水浒之中出场时他们已经在登云山上面做土匪了,是被孙新和顾大嫂找来一起帮着救解珍解宝的,看模样在这时他们还没有落草,而是养着一帮手下在登州城里面给人做帮闲。 不过孙新心里还是犯起些嘀咕,如果自己想要去做土匪,眼前的邹渊和邹润自己肯定果断收下,可是现在自己要老老实实的种庄稼,把那么多梁山好汉招到田地上似乎就不是什么好主意了。 于是他悄悄把孙立扯到一旁小声问:“这几个人靠谱吗?我怎么看着那出林龙和独角龙倒像是强盗的模样。” 孙立回头看了邹渊和邹润一眼,对孙新道:“你临时要找这么多帮手我也来不及帮你去寻,只能在登州城里面问一问。来之前我也接触了这几人几次,那个李直老成些,不苟言笑,他的为人我并不清楚,但这邹渊和邹润两人却是豪爽性格,喝了几次酒,我感觉颇为投缘,而且两人谈起枪棒武艺也是头头是道,并不坏了。” 说着他郑重的对孙新道:“我敢保证这两个都是英雄豪杰,这等人物若是应承了咱们的差事,哪怕心中不喜欢也断然不肯背信弃义反偷到了你的钱财去,这点你可相信哥哥的眼力。” 孙立说起邹渊和邹润会枪棒武艺之时就一副欣赏的神情,孙新心里也是无奈,可是看到孙立如此郑重的说出最后的结论,孙新也有点信服。 想了想,在水浒之中邹渊和邹润听了自己和顾大嫂一声招呼就愿意来帮朋友干劫狱的买卖,甚至为此将自己在登云山的山寨都解散了也在所不惜,确实是可以当起一句义气深重的评价了。 孙新决定相信孙立的判断。 他问了一下三人可以带来多少帮闲,李直表示自己可以带上五个人来帮忙,而邹渊和邹润则说孙新这里收割的时间还没确定,临时去叫他们只能保证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另外还能带上四个帮手。 孙新算了算,十五个人行动快一点的话三十亩地用上四五天时间也能收完,时间比较赶,但倒也是来得及。 说定了到时候他们一叫就来之后孙新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扩建庄子,又对三人说道:“我这田地明年马上就要建成农庄,几位手下都有帮闲,不知有没有想到我庄上来做庄客的?” “我这庄子每年的田课只收一成,还为大家提供种子,地上都打了井,浇灌起来也是很方便。” 孙新的待遇已经十分优厚了,在这年头普通的庄客每年要交纳的田课都是三成以上,提供种子这种事情更是根本就没有。 可是听了他的话之后三人对视一眼,却是脸上都没有什么异动的神情。 李直带头开口问道:“敢问小官人手下有多少亩田产?” “现在开垦出来的有三十亩,过了秋天还要继续开垦。而且我这花生种子的收成可是极高。” 他说完这话就见李直露出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直接说道:“小官人这花生种子我也没种过,并不知如何侍弄,怕把您的地给种坏了。” 而邹渊则是思索一番之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们手下都是有家有口的汉子,不知道您这种子产量如何,怕说不动大伙儿过来的。” 孙新闻言知道他们是觉得自己开垦的土地太少了,三十亩地如果是自耕农的话当然算是十分富裕,可是想要建成一个农庄则确实没有什么说服力,而对于自己那花生种子三人更是根本就看不上。 现在还没有收获,孙新也没有什么证据可以告诉他们自己的花生产量有多高,看着三人都不怎么动心的模样也是无奈,只能转头开始说起酬劳的事情。 “我这花生的收成十分不错,薅花生也是件辛苦活计,照我说便按重量算钱,也不至于亏待了大家。” 听他如此说,邹渊十分爽快:“之前和孙提辖甚为投缘,听提辖道小官人你也是个豪杰的性格,既然如此,小官人发了话那我们便按重量算钱是了。” 而另一边的李直却是思索了半天开口说道:“按重量算钱也不方便,不如我和我手上的帮工便按着田亩来算好了。收一亩地,大官人给一百文钱如何。” 孙新知道李直的这种算钱方式肯定会让他收入减少,但见李直如此态度,知道他心里对自己的亩产数完全没有概念,自己再说只怕对方反而不乐意,于是也只能点头。 两边很快写了文书:李直和他手下的帮闲帮着孙新收完一亩地孙新给开一百文的工钱。而和邹渊则是约定收获一石花生给他们五十文钱。 光阴似箭,在孙新辛勤的劳作之中登州城也渐渐进入了三伏天。 小暑时节。 孙新站在植株已经长得十分健壮的田地之间,弯腰从土中刨起了几粒花生。 拨开花生的果荚,孙新就见果荚之中的内果皮颜色已经变得有些黑褐,又另外拨开了几个,数数十个果荚之中有六个内皮都已经变色。 “该收获了。” 抬头看了看天边的乌云,在夏天闷热潮湿的空气之中,天上乌云翻滚,显然一场暴雨即将降临。 下雨之后土地会松软许多,锄起地来轻松不少,是薅花生的好时间。 “而且现在花生已经有七八成都成熟了,如果再不收的话,过了两场雨可能还会在地里重新发芽,到时候就麻烦了。” 孙新念叨着回头和解珍解宝说了一声叫他们赶快准备收获时用的锄头,自己则去登州城通知那些等待帮助收获的帮闲。 第二十三章 老庄客看田心思万种 第二天一早李直和邹渊邹润便都带着人手来到了十里牌。 孙新把两方都带到了自己的田地之上,跟他们讲解了一下薅花生的方法,便让两边自己开始工作。 李直提着锄头带着自己手下的五个帮闲来到了田头之上,看了一眼这横平竖直的田地,心里暗暗点头:这小年轻的田地种的倒是挺齐整。 李直也是个名声在外的老庄客了,在不少的农庄都干过活,有一些庄主会给出很优惠的田课请他去庄子之上佃种土地,图的就是他种地的本事好,保证土地的产量,也保证可以完粮纳税。 只不过这两年没有合适的庄子可去,李直便带着自己的一帮弟兄出来给人干些帮闲的活计,收入倒也不低。 作为一个老庄客李直虽然挺欣赏孙新种田的本领,但是对于孙新种植花生的选择他却是十分的不以为然。 这种作物他见都没见过,肯定是从来没有在登州一带种植过的,李直觉得如果他是孙新肯定不会一开始就种下三十亩这么大的面积,这花生长得好倒还好说,若是长势不好大半年的工作都将付之东流,实在太不保险了。 而想到那邹渊和邹润两人听孙新一句话就同意了孙新按照收获的粮食重量来计算工钱的建议,李直心里只觉得好笑。 他早就计算过了,自己开出一亩田地一百文大钱的工钱已经十分不低,而且收入非常有保证,而按照孙新和邹渊和邹润约定的一时产量给五十文钱的话,这一亩土地非得产出两石粮食来才能够挣到一百文。 一亩田地产量两石,这样高产的田地不是没有,但是能够三十亩田地都是这样的产量,哪怕眼前孙新所种的花生长势再好李直也是决然不信的。 他身边的弟兄们正一边挖着土地一边聊天。 “这花生看模样确实挺好的,不定明年俺们也可以讨点种子来种种。” “只是开始几株看起来这样,谁知道后来的如何呢?” “那孙新官人不是说了吗?这花生的种子不好讨,满登州也就他这里有而已,而且咱们从来没种过这东西,若是没有他的指导,贸然去种不定也是侍弄不好的。” 李直听着大家的谈话想到之前他在孙新介绍之时也剥开花生的果荚吃过里头的花生仁。 这作物产出的东西如此大粒,而且一吃那花生仁李直便知道这东西的含油量不低,甚至可能比大豆还高,他下意识就明白,这绝对是一种好作物,可这么好的油料作物为什么没有被推广开来呢? 想到每一粒花生种子都是如此的富含油脂,出游率肯定不低,李直觉得自己说不定明年也该讨些这花生种子去种种。 不过这种子只在孙新的庄子上有,想要种就得像孙新那天说的一样成为孙新的庄客,那李直还是有点不愿意的。 因为孙新的田地实在是太少了,田地少就意味着庄主的实力弱。实力弱的庄主一来没势力也没法子逃税,平均下来每年朝廷收粮税时都得多收一成,这成本都得加到庄客的头上,就相当于多收了一层的粮课。 何况小地主的田地之中水利设施什么的配套自然和那些田产阡陌相连的大地主无法比的,算来算去除非孙新手上的花生产量可以比其他作物高出两三成,否则实在是无法吸引李直到他的手下来做佃户。 李直照着之前孙新所教的方法挥起锄头对着这花生的根部朝前一点的位置一锄头刨下去,接着往上轻轻使劲一拖,果然就如孙新之前所教的,这被暴雨湿润之后的土地土质十分松软,轻轻一翻一颗花生苗便被他翻了出来去。 李直看了一眼那花生苗的根部,见到那硕果累累的景象忍不住点头,“孙新这地种的可真不坏,又是一颗高产的花生苗。” 孙新示范之时刨开的那一株花生苗下面便是硕果累累的,李直当时看了就很惊讶,不过他觉得这肯定是特例,若是每一株花生苗上面都是那么多的花生,那这一亩地该产出多少的花生啊? 他想着时又一锄头往地上刨去,往后一拖,翻出来的又是一株高产的花生苗。 李直微微皱眉,难道说这花生的产量如此之高? 李直一路将锄头沿着田垄往前刨去,刨一棵就是一棵硕果累累的花生苗,当刨到三分之一的田土之时李直终于愣住了。 他看看身边同样是满脸惊讶的弟兄们,然后眼睛不禁看向自己的身后。 他们一路走来刨出来的花生苗,已经在土地上堆成了一大堆,而那些花生苗中每一棵都是如同孙新所展示那一颗一样的硕果累累,这时李直才恍然意识到,难道说刚才孙新所抛出的那个花生苗并不是运气好所挖出来的特例,而是这田地之上的每一颗花生苗都长出了这么多的花生? 可是这怎么可能! 李直看了一眼那一大堆的花生,又看了一眼自己前面还没有刨开的土地,这才是三分之一,而那一大堆的花生就已经有多少了? 十里牌土地都是方方正正的规划出来的,旁边的空地很大,孙新直接便把晒花生的晒场设立在了这三十亩田地边上的一块空地上。 晒场之上解珍和解宝两人正将一个脚踏式花生摘果机踩的哗哗响。 这是孙新前世在农业机械普及之前见过一种摘果方法,直接将一辆自行车放倒,踩动自行车的脚蹬使得车轮转起来,然后把花生的根部对着车轮中一放,瞬间车轮便会将花生果全部绞下来,接着把花生的茎秆一丢,花生的摘果就算完成了。 到了这个时代想要做出复杂的摘果机实在太麻烦,孙新索性就复原了这个东西。 所以现在解珍和解宝所采的这所谓的摘果机其实就是一个简易的木轮子配合上麂皮传动带、脚蹬所做成的一个简单机构,不过摘起花生果来效率也是不低。 李直看了一下那轮圈之中被飞快摘下的花生果,又呆呆看了一眼已经铺满小半个场地的花生,他终于忍不住跑到正在晒花生的孙新身旁问道:“小官人,这花生果已然摘了多少了?” 拿着耙子将花生铺平的孙新直起腰来喘了一口气,看了看面前密密麻麻排开的花生果子道:“这里刚刚摘了半亩地,大概有个三四石吧。” 闻言李直的眼睛都瞪了出来,半亩地就三四石,哪怕这些花生果晒干之后缩水严重,那这一亩地的产量怎么样也有个五石以上,这世上居然有产量这么高的作物? 第二十四章 小尉迟榨油日进斗金 当三十亩土地的花生全部收获之后,不光是李直,所有参与收获的人员全部惊呆了。 四天的时间帮工们在田地之上拼命的薅花生,而孙新和解珍解宝则在晒场之上拼命忙碌。 等到前面的花生全部薅完,最早的一半花生在太阳之下暴晒也已经晾至了九成干,孙新开始把它们全部装进麻袋,一袋一袋的送进自己早就置办好的谷仓之中。 这时产量基本也就能够统计出来了。 前面所晒出的一半花生,最后进仓的数量是八十五石,平均亩产五石半。 这个产量令孙新自己都有点惊讶,想不到这个时空的登州花生的产量居然和后世自己合作社中花生亩产数差不多。 孙新猜测这是因为自己所使用的花生种子是高产良种、今年的天气比较炎热加上所选的的土地还没有进行过耕种肥力相当不错的综合因素才能取得的收成,这对他来说都是意外之喜,也许明年就很难复刻了。 而这个收成看在其他人眼里更是无法想象的的数字。 一亩地能产出五石半的粮食,开天辟地以来都没有听过这样的事情!甚至当孙立听到这个产量数之后都是快马加鞭的来到十里牌,当他看到那满仓满谷的花生豆,直接便乐的合不拢嘴。 几天之后结工钱时李直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们收了十四亩地的花生工钱总共是一两四钱银子,几天就挣下一两多银子,如果放在以前足够让他们六个人十分知足,可是对比之下,接受了孙新按照花生重量发工钱建议的邹润和邹渊六个人收了十六亩地的花生,进仓时重量达到了八十八石,按照一石花生给五十文的约定,孙新直接掏给了六人四两四钱银子,是李直他们收入的三倍还多。 邹润和邹渊几人喜出望外,当听说孙新还想要自己榨油去卖需要人手时,六个人直接拍着胸脯表示这活他们接了。 孙新接着又提出想要建庄子,这一次所有参与收获花生的人都表示只要孙新能够让他们种这花生他们都愿意留在孙新的庄子之上做庄客,而且都询问孙新能不能带更多的人一起来耕种。 孙新自然是希望手下的庄客多多益善,连忙便拿出契约跟他们签了一年的合同,并且把土地都划归好了。 他一口气便收了三十多个庄客。 接下来的时间,孙新划出了三百多亩的田土,开始分派人手开垦,一部分去种植玉米和冬小麦,一部分人在解珍解宝的指导之下到田间去打井。 当见到解珍解宝打压力井的本事之时众人更是心悦诚服,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便捷的打井的法子。 而邹润和邹渊则加入了孙新的油坊。 孙新早就了解过到这年头的食用油销售状况,随着农业技术的发展,油料作物在大宋早已经广泛种植,整个大宋人民早习惯使用食用油了。 这年头的食用油,在北方以胡麻油为主,而南方则流行菜籽油。 当得知登州城里面此时的油价是一斤素油一百文钱时,孙新更是喜出望外。 把花生当做杂粮用来储存当然可以,但是那哪里比得上将花生作为油料作物的价值? 蒸汽弥漫的油坊之中,邹润和邹渊两人将用石碾碾碎的花生仁放上笼屉。灶台之上大火加热,很快把那些花生碎蒸的透明。 孙新打开笼屉抓了一把花生碎在手里,轻轻一碾便是满手的油,他连忙点点头告诉邹润蒸到这个程度就可以了。 邹润和邹渊在孙新指导之下把出了笼屉的花生仁用稻草包成饼,装进用柳树条制成的圈子之中,接着两人脱光了脚踩在饼圈之上,很快将花生胚压实彩平变成了中间略高的垛子。 他们将一个个垛子放入由大木头掏成的人力锤榨机之中。 又在花生饼之中插入了一个楔子,接着几个汉子一起推起吊锤,在有节奏的劳动号子声里,木楔子寸寸的深入花生饼的间隙内,开始不断挤压那一块块花生垛子。 很快被挤压的花生垛中就开始源源不断的流出花生油来。 等到出油速度缓缓减慢,估计花生仁已经被榨到七成干孙新才叫停了压榨步骤。 拆榨、出饼、刮去饼边,几个汉子将头道压榨之后的花生饼碾碎过筛,然后加入后面碾好的花生碎中再蒸,再榨,一枚花生仁要如此压榨三次才会变成花生饼,之后便将那些花生饼打碎拖去做种地的肥料。 把这花生油的压榨过程不断的重复,大家也渐渐的熟能生巧,孙新的油坊也进入了正式的生产阶段。 花生果然是优秀的油料作物,几天之后孙新得出计算结果,自己的油坊之中榨花生的出油率可以达到百分之四十,这已经接近人力压榨的极限。 花生的亩产是按照去壳之后的花生仁计算的,所以如此计算孙新粮仓中一石的花生就可以榨出四十多斤的花生油。 孙立在城中放出消息说孙新的庄子之上有油可以卖,没过两天便有行商到十里牌来买油来。 尝试过香气扑鼻的花生油后几个行商都对于孙新的花生油要和胡麻油同样售价的要求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但是几个商人却众口一词表示一斤素油一百文那是市面之上的售价,他们收购花生油的价格无论怎么都只给到一斤六十文。 孙新知道这几个商人肯定是在这其中得到了巨大的利润,可是现在他手中就只有这么一点花生,自己去卖油的话虽然价格会更高但是浪费的时间却不怎么划算,孙新只能接受了几个商人所开出的价格。 附近几个州城都有近十万人口,消耗掉孙新的这点花生油完全不是问题。 孙新留下了五十石花生作为来年的种子,剩下的一百二十石花生在邹润等人的连夜赶工之下压榨出了五千多斤的花生油,孙新一口气交割,直接卖出了三百三十两。 刨去给庄客的工钱净赚三百两,当看到这么多银子之时,孙立再次深深的倒吸凉气。 经济总算宽裕了,孙新马不停蹄的拨出了一百两银子让孙立帮忙去登州城里请工匠,很快庄子之中便开始大兴土木。 一方面土地之上大规模的开始建设供给庄客居住的房屋,购买牛马牲畜,另一方面则是孙新开始跑马圈地一般的将十里排周围方圆数里地都围上了木栅栏。 不管能不能开垦,反正先圈起来,以后这里就是孙家庄的范围了,这一番操作还剩下了一百多两钱财后,去赢取扈三娘所需的费用,孙新偷偷找到孙立,要他帮忙自己定造一批刀枪。 第二十五章 愁安全汤隆造火器 私造兵甲这事讲起来是大罪,但是孙新找到孙立提出请求的时候孙立却是毫不意外,这年头地面不平静,哪个庄子里能不备下些刀枪? 这事情不能张扬,孙新交代之后没过两天,孙立便领了两个铁匠来到了十里牌上。 为首的汉子三十多岁,满脸都是长期打铁所造成的烫伤,加上长期受熟铁质烤导致皮肤发红脱落,远处看起来整张脸都是斑驳的颜色。 “这位弟兄名叫汤隆诨名金钱豹子,原是军中专管火器制造的。” 当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孙新心里就是微微惊讶。 孙立介绍道:“弟弟不要小看了他,汤隆兄弟世代管造军器,祖上曾凭借打造军器做到了延安知寨之位,只不过这他早年不合恶了上司,便出了军中,在四里八乡打铁为生,说起打造器械之精良,这汤龙兄弟在山东河北两地说是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的。” 孙新当然不用怀疑,汤隆在原着之中管造整个梁山的军马器械,论见识也可以提出勾连枪这种奇门兵器,自然是天下一等一的铁匠。 孙立叫孙新有什么需求就和汤隆说,暗暗的在庄子里面把刀枪制造起来等造好之后再让他离开,全程这些刀甲都不要出孙家庄的范围,以保绝对不往外张扬,孙新自然答应。 至于守备一个庄子需要多少刀枪这事孙新也不知道,孙立直接拉出了一份单子。孙新又找来邹润邹渊还有解珍,解宝参议,听说孙新要造刀枪,几人的兴致都很高,纷纷提出自己的建议。 孙新有心要把几人培养做自己的得力手下,于是除了庄中惯常需要准备的刀甲之外,他又嘱咐那汤隆师徒给解珍解宝各自制造了一条称手的钢叉,给邹润和邹渊那里各自造一条用十足好铁打造的朴刀。 好兵刃的价格十分昂贵,给全庄的人打造二十多把刀枪只用了十两银子,而这四把定制的兵刃汤隆则直接开价二十两,孙新询问一番发现根本讲不下价去,也便答应。 几天之后收到钢叉的解珍解宝乐的合不拢嘴,直接便举着耍了几套把式,而拿到那把朴刀是邹渊也是满脸感激之色,唯有独角龙邹润接过朴刀虽然明显露出喜爱之意,却依旧沉默着没有说话。 来到庄子这么久,最开始邹润还跟孙新等人有说有笑的,但是这几个月孙新却发现邹润这人越发的寡言少语了。 最初孙新还有点防备,可是时间久了之后他也慢慢习惯。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孙新知道有些人外热内冷,初次见面之时十分外向,但其实是很内向的性格,时间久了性格便会慢慢显露出来,这倒也不奇怪。 农庄之中的各项事宜都在缓缓的进行,因为今年土地还没有开垦出来,所以孙新跟这些庄客们签的都是雇佣合同,在今年建庄子的过程之中,每人给他们二两银子的工钱,等到明年土地都开垦成熟地之后,他们再各自到自己的田地之上去种植。 半个多月之后玉米和小麦都被种到了地里,而汤隆那里的兵器也打造完毕了。 总共从孙新这里得到了三十多两的收入,汤隆自然高兴。 他自从当铁匠以来便漂泊无依,虽然手艺精良,可是因为为人任侠,受不得工作的拘束,经常干半月歇半月,少有能够短期便入账这么多银两的时候。 汤隆格外问了孙新还有没有更多的兵器需要制作。 孙新思索一番,哥哥孙立的铁鞭是当初在周侗亲自指导之下制成的,无论是配重还是材质都是最优良的,就算让汤隆再制作一对也不会有他现在所使用的更加合手。 而自己手上的这一对熟铁鞭孙新倒是早就想换了,只不过既然可以自己设计的话,孙新想换的便不是一般的冷兵器。 听说孙新想要造一对火铳,汤隆却是一头雾水的摇摇头。 “火铳?俺倒没听过这等军器,敢问是何模样?” 孙新颇为惊讶,说好的水浒传呢,说好的梁山之上善使火器的神火将军魏定国呢?这年头的北宋军械天才怎么连火铳都没听过? 可是在他的询问之下,汤隆师徒确认自己从来没有听过火铳,哪怕讲出原理也不认得。 孙新次日进城顺便去问了孙立,而听到孙新提起一种可以拿在手中发射子药的火器之时孙立也是表示从未耳闻。 他说自己倒是听过凌州有个叫魏定国的将领善使火器,只不过这年头的火器都是一些炸药包、发火筒、药烟筒之类的东西,投掷的火器也只不过是用投石机抛射出去的火药包罢了,像火铳这种东西他也是从未耳闻的。 孙新回去后只好跟汤隆讲述了自己对于火铳的要求,听说孙新需要的只不过是两条铁管时汤隆拍着胸脯表示自己手艺足够好,直接给他窝两条铁管再用焊药焊上不就行了。 闻言孙新吓得连连摇头。 明代的火铳就够傻大黑粗了,可那至少也是用铸铁做的,一体成型,即使这样都免不了炸膛的危险,现在汤隆想着直接用手锤出一条铁管来给他当做枪管,这不是玩命吗? 前世当过兵的孙新在队伍里射击成绩就不错,退伍之后还没到收枪时代,上山打猎时玩的猎枪也是不算少,对于枪械他也是有自己的最基本要求的。 别说铸铁火铳远远达不到孙新对于自己防身兵器的要求,就算给他一把普通的滑膛枪孙新也看不上。 孙新知道后世土作坊所造的燧发鸟枪技术难度最高的东西就是那条枪管,那是用合金钻头刀直接在铁条之上钻出来的,自己想要做出枪管,至少需要一台有合金刀的钻床。 思索半天,孙新在夜里跑到了当初自己穿越的登云山脚下,钻进那烧成残骸的卡车钢架中一番鼓捣,第二天他便抬了一块已经烧得变形的发动机残片找到了汤隆。 这种卡车发动机的内壁都是用钨钢涂层制造的,如果能把内壁的钨钢给弄下来,说不定真能做成一把合金镗刀。 听了孙新的一番描述后汤隆却还是并不太清楚什么钨钢涂层是什么,但是大体也弄明白了孙新手中拿着的这片金属是用好几层不一样的钢材结合在一起做出来的,而现在孙新就想要他们把最里层的钢材给拿下来,汤隆没做过但还是表示自己可以去试试。 第二十六章 报恨意祝彪烧粮仓 第二天一早孙新便见汤隆拿着一块剥落下来的乌钢皮找进屋来。 孙新还没开口,汤隆先激动的拉着他问:“这机器是谁造的?” “这机器造的简直是巧夺天工,俺无论如何是想不通那制造机器的工匠是怎么把那一层层不同的材料结合在一起的,简直天衣无缝啊!” 孙新只能用这是海边飘来的外番铁器应付了过去,汤隆闻言竟是十分遗憾,反复询问了孙新是在哪处海滩捞到这片金属之后,看模样似乎是想去那里再碰碰运气。 手上总算是有钨钢了,孙新连忙叫汤隆师徒为他制造出了两条一米多长的熟铁管,接着孙新又自己上阵,做了一个简易的镗床,然后他指导着汤隆拿花生油做润滑开始缓缓的磨起枪管,那钻头的硬度还是有些欠缺,耗费了汤隆四天的时间才把枪管和膛线磨好。 接着金钱豹子汤隆又按照孙新的要求给那两条铁鞭包上木托,加上扳机和火药池。七天之后,孙新终于收到了自己的兵器,两条“八面铁鞭”。 汤隆捧着这东西一头雾水实在不太明白这东西的使用方法究竟是怎么样,唯有孙新知道他手中拿着的这玩意哪是什么铁鞭,这就是两支异形的肯塔基线膛枪。 几天交往下来,孙新也算弄清了汤隆的性格这人十分好相处,而且有些后世技术专家的感觉,孙新有心留他在庄子里,于是在夜里偷偷拉着汤隆一起出去试看这款线膛枪的效果。 孙新抬起那他仔细调教了好几天才弄好准心的铁鞭,一枪直接准确命中了一百以外的人形靶标。 在看到那铁鞭猛的在黑夜中发出火光和声响之时汤隆直接呆了。 “来年我的庄子还要扩大,想再多打造几支这样的火枪,汤隆哥哥可能来我庄子上帮忙?” 汤隆瞬间露出喜色,作为一个铁匠他自然能意识到这样的军器所带有的价值,甚至仅仅出于对技术的追求他就想留下。 不过汤隆有些为难道:“俺今年还约好了要到几个财主家去打造物品,需要去忙碌几个月,既然已经许诺便不好推脱,能否等过了年再到你庄上来帮助打造火器?” 孙新也知道汤隆这人是豪杰性格,绝不愿意背信弃义,如果自己逼迫的话以汤隆的性子是宁愿放弃制作火器也必须去完成自己的许诺的。 想想自己现在的实力有些冷兵器自卫也就足够,而等到过了冬自己的玉米也就收获了,到时候自己手中实力又将扩大,那时候才真的需要建造装备了热兵器的家丁武装。 于是他便道:“那有何不可?” 汤隆闻言大喜,“如此我年后便来,决不食言。” 三伏天,秋季已到,但暑气迟迟未去。 这天黄昏之时,早早下了差的孙立骑马来到了十里牌。 进入孙家庄,孙立先是满意的四处看了看房屋建造的情况,然后才进到屋子里。 看着孙新桌上摆满了的营造图样,孙立忍不住插着腰长舒一口气。 “怎能想到如今俺们孙家也有这般的声势了,回头当给阿爹阿娘坟上再添一炷香,多亏了他们老人家在天上的保佑啊。” 孙新抬头一笑。 这时孙立突然看到了孙新身边那个装金银的大箱子,心中觉得这么多钱放在孙新这有点不安稳,提醒孙新道:“晚上睡觉也将眼睛睁开些个,如今这庄中放着如此多钱财,你这庄子又是新建,十分空旷,可要避免遭了贼人来。” “知道了,大哥,我不是打造了兵甲了吗。” “那是用来防强盗借粮的,怎防得了小贼?” “明白了,我小心一些便是。” 孙新把所写的种植计划往边上一推,抬头看着孙立问道:“扈家庄那里可是看准了结亲的日子吗?” “扈家庄听说了你这里卖油收入颇丰的事情也是十分高兴,扈太公提了冬月便结亲,日子我已和他商量定了。这两天他会送回礼过来。” 等两人把事情商议完天差不多也完全黑了,孙立这才骑上马匆匆赶回登州城去。 孙新叫解珍解宝两人一道胡乱吃过饭,自己便又回到房间里点起灯开始写今年秋天的种植计划。 对于过去曾经安排过跨几个乡的农业合作社全年工作的孙新来说,这区区几十人的古代农庄的种植计划其实并没有什么难度,于是他落笔飞快。 突然,孙新听到院中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 十里牌这地方外面基本都是荒地,每天晚上都会有很多野兽在外头游荡,所以听到一些响声并不奇怪,孙新低头继续写东西,但很快他便发现这一次的响声似乎与往常不同,因为解珍解宝两人的声音没了。 往常这时间解珍解宝应该准备睡觉了,俩小孩每天睡觉之前都会跑出来撒泡尿,但是今天晚上这两人却是无声无息的。 孙新暗暗放下了笔,背着油灯的方向缓缓起身,他尽量使得自己的影子移动范围小一点,不会落在房外人的视角之中,同时伸手拿起了自己桌边的铁鞭。 祝彪猫在黑影之中,口中衔着刀,手上拿着火褶子,悄悄的向着孙家庄的粮库摸去。 “好个泼皮,敢抢我祝彪的婆娘,你不是种花生赚了不少银钱吗?呵呵,今夜我便叫你火烧连营!看你还如何种!” 祝彪自小习练武艺,身手非常好,他毫不害怕那什么小尉迟孙新,他曾见识过孙立的本事,感觉孙立比自己还差着一些,至于他弟弟孙新肯定比孙立更要弱手。 他不出来则已,若是出来的话,祝彪会果断冲上去对着他就是一刀,最好在黑灯瞎火中把这孙新给搠死了才出他心头之气。 孙新从门缝中看了一眼,就见暗淡的月光之下,一个人正蹑手蹑脚地向着自己的粮仓走去。 那粮仓里可放着自己明年要种的花生种子,如果被这家伙给破坏了的话,自己的损失将不可估量! 孙新连忙打开火药瓶往枪管之中倒入火药,又拿了一块山麂皮包着铅弹用通条将药子捅入自己的枪管里。 再在火药池中加入引火药,孙新屏息凝神地将燧发机构拨动开。 咔嗒,这细微的响动,却让那个小偷的身影停滞了一下。 见到对方身影停下,孙新果断大喊一声:“什么人!” 那小偷眼中却没闪出害怕的光彩,而是兔起鹘落一般的转过身来挺刀做出了一个攻守兼备的起手势。 孙新利落的扣动扳机,火光闪过,那人一下便倒了下去。 第二十七章 莽撞人邹润图报复 见那人瞬间倒了孙新也是吓了一跳,自己并没有打他的躯干重要部位啊?难道说这杆土作坊线膛枪的弹药散布面这么大,自己瞄准膝盖打却打中了对方的要害? 孙新连忙提着两只铁鞭上前,蹲下来仔细查看他的伤口,却见那人只是大腿之上打了一个贯穿的弹孔,并没有伤到动脉,此时正汩汩地往外冒的血。 这并不是致命伤,孙新又摸了摸那人的肌肉,这才发现这人牙关紧咬肌肉紧绷,他终于放下心来,原来这家伙就是第一次见到火器,半夜之中被这火光和声音吓了一跳,出现应激反应直接被吓晕了。 这种情况缓一缓应该就能苏醒过来。 这时突然又听见旁边传来一个重物掉下的声音,孙新瞬间警觉。 这人还有帮凶! 孙新将另一只还没有激发的铁鞭举起对准那黑暗的方向,果然就听见那黑暗之中传来了阵阵牙关颤抖的声音。 那小偷刚才也是第一次见到火铳击发的声势,所以被吓到了,这时又被孙新拿枪口指着自己,瞬间腿都软了。 那人转身便要去翻院墙,可惜他已经被吓得脱力,爬了几下都没有爬上去,孙新果断走上前,直接脱下那人的外衣把他反绑了个结实。 那人虽十分恐惧却是一言不发,孙新气愤的把他的脸正过来,接着却是不禁一愣。 只见那人二十出头年纪,脑袋上长着好大一个肉瘤,却不是独角龙邹润? “居然是你?我家两个小弟现在在哪里?要不说出来你和他一样下场!” 邹润也是在紧张之中,见孙新看见他的脸,他也知道躲不过去,咽了一口唾沫开口说道:“我没有伤人,解珍解宝被我灌酒醉倒了,现正在屋中不省人事。” 孙新连忙到偏屋看了一眼,果然见到两个小子满身酒气、四仰八叉的躺在大炕之上,没心没肺的还在那喃喃说“邹润哥哥喝酒”的醉话。 孙新稍稍放心,这才走回院子里,见捆结实了的祝彪仍然没有醒过来,他生气的揪起了邹润的衣领。 “我哥哥说你们是忠义豪杰,断不可能做出背信弃义之事,我自负也是待你们不薄,你们却为何恩将仇报?” 邹润咬着牙不说话,只不过脸色变化还是显示出他的心中这时也是有些气短。 “邹渊是不是也参与了这件事情?他现在哪里?” 邹润闻言激动起来,“这事纯是我一人所为,与我叔叔邹渊无关。要抓也只抓我一个人罢了。” 孙新看了一下邹润的反应嘴角暗暗露出微笑。 “你空口白牙,我如何信你?” “这……这……”邹润在这情急之下他脸胀得通红,憋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孙新在邹润面前蹲下身来道:“想要我信你的话也成,你且先慢慢说怎么回事,我自会判断。” 邹润看了他一眼,开口道:“你欺负了顾大姐是也不是?” 孙新微微惊讶:“难道是她叫你来的? 邹润摇摇头,“我们兄妹论交,听说她受了欺负,我如何能够无动于衷?今日之事存系我一人所为,她豪不知晓。” 孙新愕然的看着邹润满脸正气的模样,有些无语地发现邹润好像没有说假话,合着顾大姐根本就没有要求,是邹润自己好打不平,听说顾大姐在他这里受了委屈所以自己一冲动就想来烧他的房子? 怪不得在进了自己庄子几天之后邹润突然变得沉默寡言,大概也就是那几天他从顾大姐那里得知了她和自己的恩怨。 孙新无语的指了指远处的祝彪问道:“所以那人是你的帮手?” “我不认得他,我是躲在这里想要放火,谁知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我还以为被人发现了,却没想到偷偷出来看一眼,就见到伱用那……那铁鞭把他放倒了。” 邹润看向孙新手中的那两杆铁鞭时脸上仍然带有畏惧之色。 孙新听了这话微微皱眉,他转身来到祝彪的身旁在他的身上一顿翻腾,很快孙新就从他的怀中摸出了一块牌子来。 在月光下一照,孙新就见那是一个雕刻精美的令牌,牌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祝”。 祝家庄? 看来这人还真的和邹润没什么关系。 他又走回邹润的身旁,蹲下来看着他思索良久,孙新突然解开了邹润的捆绑。 “你什么意思?” 孙新一边给他解着捆绑一边道:“还说什么英雄豪杰,你今日所作所为真是令人耻笑。” 听到孙新的话邹润脸上也是闪过一丝羞愧。 其实这半个月来他心中一直就纠结着该不该为了顾大姐而向孙新报复,一方面他听说顾大姐的事情之后心中十分憋闷,很想帮自己的妹妹出这口气,但另一方面孙新对他们又确实是十分的恩遇,他也不愿意忘恩负义。 终于在今天邹润下定决心在孙新的院子中放一把火,他也没有想着要把孙新的种子全部烧掉,而是想着给他添点乱子好让孙新得知顾大姐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也就罢了。 之前他也已经决定帮顾大姐出了这口气后他就逃离孙家庄再不回来了, 看着孙新把他手上的捆绑全部解了下来,邹润问道:“你不把我送到官中去吗?” “你可以不仁,我不可以不义,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你静静的回去,什么事都不要对你叔叔说,明天还是如常的起来做事明白了吗?” 邹润的眼中闪过惊讶的神情,看着孙新将地上的朴刀捡起来归还他,邹润终于是有些意动。 看着邹润提着朴刀便走出了院子,孙新心中也是叹了口气。怕不知道经过今晚的事情之后,邹润还能不能继续跟着自己干了。 水浒原着之中邹润和邹渊两人听了孙新和顾大嫂的一句话就愿意烧掉自己的山寨来帮他们去劫死囚牢,这样的豪杰人物孙新实在是不想和他们交恶。邹润今晚的所作所为自然是蠢的不像话,但是孙新却也感觉有些欣赏。 毕竟不是哪个人都能够只为帮朋友出一口气就干下这么大的事情的,甚至顾大姐都没有要求他这么做,邹润只是出于豪杰性格就自己来了,这样鲁直的人前世今生都非常难得。 看着邹润离开院子,孙新又瞅了一眼在角落之中仍旧昏迷的祝彪。 思索一番,他将手中住家的令牌给丢到了院子角落去,然后转身便进了偏房。 第二十八章 精细鬼孙新用计谋 孙新进屋把解珍解宝从床上提溜了起来。 “就知道喝酒,家里进贼了你们也不晓得!” “什么?家里进贼了?” “哪里哪里?” “好大的狗胆!” 解珍和解宝两个小屁孩酒气熏天的睁开眼睛,连忙各自下床去,跌跌撞撞的跑到屋角拿起自己的钢叉就往外冲…… 红日初升,独龙岗去往登州的道路上,一辆漂亮的马车正在轻快的行驶着。 车上的扈太公不时撩开车帘看一看车外的风景,当车子行驶靠近了十里牌之时,扈太公便看见车外的野路边出现了连排的木栅栏。 “这孙新建起的孙家庄面积居然如此广阔?” 虽然早就从孙立那里得知自己这个准女婿今年夏天收成十分不错,挣下了许多的银钱,现在已经开始把庄子建立起来了,可是没有亲眼见到之前他却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这个庄子的范围居然有如此广大。 看这庄子的规模说是孙立借钱给自己弟弟充面子扈太公也不可能相信,哪怕是孙立豁出自己的面皮倾家荡产的去借也断断借不来起这么一个大庄子的资金。 可据孙立所说,孙新今年只不过是和两个族弟一起在十里牌外种田而已,虽然一季的粮食大获丰收,可是怎么种了一季的粮食就能挣下这么多银两来? 难道说自己这个女婿真的如此有本事,纯是靠土里刨食居然就能在短短时间内挣来这么多银两? 中午时分,小轿车子到了孙家庄的正门前。 扈家庄的老管事从车前跳下,进到桩子中先行去打招呼,而扈太公则整理了一下衣袍,看着小厮将回礼一箱一箱抬到了地上后这才在仆人的牵引之下缓缓下车。 眼前的庄子并没有什么亭台楼阁,更谈不上防御工事,只不过是一片联排的栅栏围起的空地而已。 但扈太公知道这庄子所在的地方于几个月前还是一片荒地,扈太公也明白孙新能够在空地之上短短时间建立起这样大的一座庄园,就已经是奇迹一般的事情了。 “老庄主,这孙家庄里没有人迎客呀。” 等了半天只见管事一脸疑问的匆匆的跑回来。 扈太公点头:“庄子新立肯定养不了多少的仆人,人手缺一些也是有的,如此,我们便自己进去吧。” 听扈太公如此说便由管事当先引路,一行人走进了孙家庄的木栅栏之中。 走进孙家庄后扈太公和那管事却很快都奇怪起来。 如果说只是庄院之中没人迎客还则罢了,可这孙家庄今天的情况明显有些古怪,开垦了一半的农田之上根本就没有人劳作,新长出来的作物之间也没有人浇灌的踪迹,就是旁边的木栅栏边也正放着许多还没有完工的木料和工具,显然那些木工原本应该在此干活的,可这时却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这孙家庄里该是出了什么事情。 满脸疑惑的一路走进了孙家庄最中央的大屋,扈太公和仆役们就见大院之中人头传动。 四五十人正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人群之中,一个小孩子的声音格外大:“孙新哥哥,这人嘴巴如此硬,根本就不招呀!” 接着又是另一个听上去就是变声期少年的公鸭嗓声音传来:“照我说如此问不是个门路,不如还是上刑吧,我去抬一桶盐水来,咱们拿皮鞭蘸了盐水打他!” “皮鞭不行,用铁鞭!” “憨货,用铁鞭不打死了么?” “轻些打么,难不成就饶了这贼?” 扈太公和手下的仆役们总算明白为何今天孙家庄里头都没有人工作了,原来是这庄子里头抓到了贼。 接着扈太公也是有些生气。 如果说孙新没有和他扈家庄结亲还则罢了,现在这十里八乡都知道孙新和他扈家庄的关系,有哪个不开眼的居然敢偷到他扈太公女婿的庄子里头来? “贤婿,可是庄子上出了什么事情吗?” 扈太公咳嗽一声,手下连忙分开众人。 人群散开,扈太公就见中心的空地之中一个模样俊朗的高大青年正坐在一条板凳之上,他身前两个看起来像是庄头模样的人正小声议论着,再之前则是两个身材颇为壮实的小孩子正围着一个被捆在树上的汉子争吵着该怎么收拾那贼子。 看见扈太公出现,原本正在那里慢悠悠喝茶的孙新连忙起身,一脸恭敬的拱手道:“泰山大人如何来到了?未曾出庄远迎,恕罪恕罪。” “不妨,今日本是来回礼的,不曾想你庄中出了如此的事情。” 扈太公发出声音的时候,那被绑在树上的汉子也是暗暗抬头,而正当此时,扈太公恰巧也转头,两人一下照了面。 原本咬着牙硬撑着不开口的祝彪,看见扈太公的一瞬间就是完全呆了,而扈太公也是呆愣。 两人心中同时升起的想法都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扈太公一脸惊讶的指着被捆在树上的祝彪问:“这是怎么回事?” 孙新身后的解珍连忙开口介绍道: “这小子昨夜带着火折子潜到我们庄上,来在粮仓旁鬼鬼祟祟的想要放火,得亏我们哥哥武艺高强,一暗器把他给打趴下了捆在这里。如今问他是哪里来人,受何人指使,他却是嘴硬不说。我们哥哥已派人去通知城中的孙立哥哥,要把他捉去见官呢!” 扈太公深吸了一口气,看看祝彪的表情,他瞬间就明白解珍所说的并不是假话 接着心中瞬间鄙夷。 这祝彪实在也太不成器了!求亲不成,居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潜入孙家庄想要烧人家的粮食! 孙新一脸单纯的表情来对扈太公说道:“泰山大人,这贼人你可是认识?” 扈太公盯着祝彪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但他还是明白自己必须把这小子给带回去,要不然祝家庄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贤婿,这边来。” 带着孙新走到一旁,扈太公才小声对孙新说道:“贤婿你所抓的这人是祝家庄的三公子祝彪。” “什么?”孙新露出无比惊讶的表情。 “唉,这个祝彪原本也想求娶我家的三娘,之前被我拒绝了,却没想到他这般没脸面,做出此等行为来!” 第二十九章 十里牌上,量宽宏孙郎一诺 “这……这人居然如此?”孙新不信道。 扈太公看着孙新满脸惊讶,有些难为情的开口: “不过我如今有个不情之请。这祝家庄在济州也是好大的势力,我们又同在独龙岗居住,若是今日我没见到这场面也就算了,可如今我既见了他面,你再把这祝彪送到官里的话,怕是……” 闻弦歌而知雅意,没等扈太公的话说完孙新直接把胸脯拍的啪啪响:“既然如此,怎能让泰山大人为难,泰山大人便把这祝彪给带走吧!” “这!”听到孙新答应的如此爽快,扈太公有点惊讶。 “只怕委屈了贤婿啊。” 孙新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总不能让泰山大人难做吧。” 看着孙新真诚的模样扈太公顿时心中感动,他刚才也听了解珍说过这祝彪昨天晚上的行为。 要是祝彪昨晚上进入孙新的庄子,放火成功的话,孙新明年的种子只怕都会被这家伙给烧掉,若是换成自己年轻几十岁,在孙新的位置断然不肯如此宽宏大量的就把这样坑害自家专院的人轻轻放过,在他看来孙新年纪轻轻却能够如此决策,那绝对是无比尊重自己的表现。 一瞬间他心中就对于自己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婿观感大好,而再看看那祝彪,扈太公的心中则是万分鄙夷。 幸亏自家的三娘没有许给这样的货色,哪怕没有祝家庄图谋扈家庄的阴谋,这等下作的家伙又如何配得上自家的闺女? 被绑在树上的祝彪此时已经万念俱灰。 他原本想着自己死撑不开口可能等到自家哥哥来救人,甚至在被押去登州的路上想办法挣脱捆绑杀死几个人之后逃掉,可他哪里想到扈太公会突然出现。 看见扈太公和孙新两人走到一旁说几句话之后,孙新就向他递过来惊讶又鄙夷的表情,祝彪瞬间便感觉无比丢脸。 两人交谈几句之后,孙新便来到树旁叫人把他给放了下来,祝彪不敢造次,呆呆的被牵着拖到了扈太公的身边。 扈太公看都懒得看,挥挥手便有两个仆人扶着他下去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扈太公也没有兴致在十里牌多呆,送了回礼之后吃了一顿便饭便又启程。 孙新看着扈太公和祝彪的马车走远,暗暗点头。 他早知道这两天扈太公要来登州回礼,所以当知道那人是祝家庄的之后,孙新心里就已经定下了这个计策。 不过他原本只是想害害祝家庄的人,却没想到那小子居然就是祝彪。 至于孙新跟解珍解宝说他去请了孙立来拿人,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派人往登州去。 孙新本来是打算把祝彪绑在这儿直到扈太公到来为止的。说起来这祝彪运气也挺好的,才绑了一晚上扈太公就来了。 至于祝彪这家伙,只不过是腿上挨了一铅弹而已,身体那么好,糊点金疮药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最多以后瘸了点。 敢烧自己的粮仓,照孙新的想法这已经算是舒服的了。 这次被送回独龙岗这祝彪可就算是现了大眼了,而且瘸条腿是肯定的,祝家庄肯定再也没脸向扈太公提起求亲的事情,也只有这样孙新才安心。 扈太公刚刚走,孙新回到庄园,便见已经被自己提拔为庄头的邹渊有些担忧的走了过来。 “我家邹润昨天晚上出去和解珍解宝喝酒之后便再也没回来。” 孙新一愣,问邹渊道:“你没仔细找找?他的行李什么的都还在吗?” “四下都已经找过了不见人影,说起行李,怪的就是如此,你送给他的那些衣服他都整整齐齐的叠了放在床上,那柄朴刀也没带走,只是他之前带来庄上的衣服全都不见了。” “他原本说好明年将妻儿都接过来的,如今如何却又这样?” 闻言孙新心里叹了一口气,邹润到底是没脸留在庄上自己走了,不过这家伙倒还是挺要面子的,临了临了还要做封金挂印的这么一出。 孙新安慰了邹渊几句,叫他派人回老家去寻找一下,邹渊也没有别的办法,忧心忡忡的去了。 孙新来到田地之上查看了一下小麦和玉米的长势,正仔细研究着土壤的墒情,突然便听栅栏之外传来了一阵女子的呼叫之声。 “孙新,你出来!” 孙新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微微皱眉。 那女子似乎不知道孙新这庄子的栅栏入口处在哪里,偏偏栅栏又长的不得了,所以她一路沿着栅栏喊了半天,还没有找见进入庄子里的路,孙新倒是先到了她的面前。 孙新突然出现,顾大姐一愣,连忙道:“孙新,你饶邹润一次行也不行?” 孙新看着顾大姐一反常态的扭捏模样。 顾大姐道:“这次是邹润大哥他想差了才做出这等事来,他家中有妻有儿的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一份庄客的事情可做,总不能再回去做帮闲!你全当做是我的不对,不要怪他行么。” 孙新苦笑道:“我本来也没有说他什么,是他自己要走的,若是想回来之时自己回来便是了,我绝不怪他。别让我做坏人。” 闻言顾大姐有些惊讶,接着脸上便露出感激的表情。 “邹润是为了帮我出气,他所做的恶行我来还,只要你真心让邹润回来做你的庄客,从今天起我便到你庄上为你做一年的仆妇还债是了。” 母大虫到自己庄上来做使唤丫头,这可受不住,孙新连忙摇头道:“没必要罢,他也没烧成什么东西,没什么债可还的。” 谁知顾大姐却不相信的说道:“嘴上说不怪,谁知你心里如何想呢?你便收下我,我也不吃伱庄上粮食,也不使你庄上的银钱,这锄地我也干得,砍柴我也砍得,于你有什么不好?” 听她如此纠缠孙新也是没办法,只能道:“你要来便来吧。” 想了想,孙新又说:“你若是有些什么亲人愿意到我庄上做庄客的也可以带来,反正我的庄子正缺人手。”心中想的却是这顾大姐没婚没嫁的一个人跑到他的庄子上来做帮工,传出去别生什么事情,虽然顾大姐不在意,但是自己还是让她带着家人做个见证为好。 “真的?”顾大姐问道。 孙新点点头。 “你……” “怎么了?”孙新问道。 他有点怕这妮子,见她脸色变化,生怕她不满意又撒泼。 顾大姐抿抿嘴唇笑道:“你居然还是个宽宏大度的豪杰,是我看小你了。” 孙新一愣一愣的。 谁能想到少女时期的母大虫抿嘴一笑的模样……居然还挺甜…… 第三十章 稼穑园中,情意绵小姐千娇 两人说好之后孙新就回了庄子里去,顾大姐一个人沉默着走回了登云山,刚进村子她远远的就看见自家家门前哥哥顾甲正和一群人摆着呼卢玩耍。 “哥,你过来一下!” 顾甲看了顾大姐一眼,有些不满的从赌桌上站起来,走进屋中:“做什么,我这刚摸了好大一个彩,正在兴头上呢。” 顾大姐问道:“爹爹哪里去了?” “到东村吃酒去了。” 顾大姐看了一眼屋外正在呼呼呵呵的顾甲的狐朋狗友们,皱眉对哥哥说道: “你如今也是二十啷当岁的人,也该出去找份活计,总不至于这个家要我来操持吧?如今我在家还好,将来若是嫁了出去又该如何?” 听顾大姐如此说顾甲就有些烦躁,他摆摆手道:“我成日在赌桌之上不也是拉关系吗?若是不和人交好关系,哪有那么多活可干的?就算我想要弯下腰种地,咱们家也没有地可种。” “若是有个地方要你去种地让你当个庄头,你愿意吗?” 顾甲闻言倒是挺感兴趣:“如何了?哪个庄子在招庄头?可是有门路?不说别的,你哥哥我人手上不缺,一声喊,叫起十几个闲汉也是有的。” “就是山下那十里牌上孙新的孙家庄,如今他已经把庄子建起来了,正在大招庄客,你若是有心便带人去好好干,他那个庄子的田课只收一成,在那里种上几年,说不定咱也可以在十里排外开几亩土地。” “真的?”顾甲十分感兴趣,接着又有些犹豫:“那孙新之前不是和你有些矛盾吗?前两日邹润哥还从他庄上回来了,说是什么恶了那孙新从他庄上逃出来的,他能要咱?” 顾大姐摇头道:“事情都说开了,他说了让邹润回去,而且庄子还在招人,请咱们去呢。” “不过哥哥你若是到了人家庄上可需得好好干,再不像家里一般可以游手好闲的了。” “那是自然。”顾甲连忙表态。 他也不愿意在家里面整日的闲晃,只是因为父亲顾富游手好闲,没有给他置办下什么产业,除了跟顾富一样做一个闲无赖之外他根本什么正事都找不着,若是有个庄子可要他们去种地的话,顾甲是十分愿意带着一帮弟兄去做个庄头的。 “我去做了人家的庄客,那你呢?” 顾大姐回答道:“我也说好了到他们庄子上去做个仆妇帮闲。” 顾甲点点头,虽然有点惊讶于顾大姐的性格居然愿意屈尊去给人家做仆妇,可是他也觉得这也是条门路。 顾大姐说:“若是干得过时,咱把爹爹也一道带到那庄子上去,多少也能干些活。” 顾甲苦笑道:“爹爹那性格,哪能耐得住田地上的寂寞?” 顾大姐听闻也是无言。 晚上等顾富回来之后,顾大姐把这事跟他一说,对于顾甲要去人家庄子上当庄客顾富并没有什么意见,可是果然他又表态说自己受不得约束不想去人家庄子上做活。 顾大姐知道自己这个爹爹一向性子很倔,若是他拿定主意,任凭外人如何劝说都不可能听,不光不听还要生气,她也只得作罢。 次日顾甲在村里一番呼朋引伴,果然招呼得了几个厮混的厌烦了或有些家庭压力的帮闲愿意跟他一道去干活。 还有好几个原本在村中租佃土地的村民,此时刚刚交了佃,正不知来年去租哪里的田土种。 他们早就听闻今年孙家庄的孙新种植花生收获颇丰,也知道孙家庄的待遇十分之好,都正打着去孙家庄做庄客的心思,听说顾甲可以到山下的孙家庄去,于是纷纷来攀附。三天后顾甲和顾大姐两人便带着十几条汉子一起下了登云山。 庄上来了这么多人,孙新自然是大为欢喜,跟几人讲好条件之后,几人都愿意在孙新的庄子上做事,于是便纷纷签下了合同,各自在孙新的安排之下去整理土地。 这边刚刚安排好顾大姐他们的活计,孙新突然听到围墙之外一阵马匹的嘶鸣之声。 孙新脸上一愣接着便露出惊喜之色。 他连忙告别了顾大姐等人就向庄子门口跑去,一出庄门果然就见到扈三娘后头跟着丫鬟芽儿还有一个仆人各自骑马正向着自己的庄子飞驰而来。 看见孙新的一瞬间扈三娘脸上神色激动,眼圈红红的几乎都要哭了出来。 她一勒缰绳,利落的滚鞍下马,然后飞快的跑向了孙新这里。 看着扈三娘激动的样子孙新忍不住想笑,这姑娘在激动之下脑子也不太清楚了,下马来用两条腿跑还不如骑在马上来的快呢。 不过已经几个月没有见到扈三娘,此时再见到她,孙新感觉自己心中也是情绪翻涌,来到这个时代大半年了,他发觉自己心性中的一些方面也越发变得像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人。 他笑着跑上前去接住了扈三娘。 孙新问道:“回来了?” “嗯,”扈三娘点点头,脸蛋红扑扑的,“回来了。”她却是没意识到自己还没过门呢,这话里却已经把孙新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一般。 这年代哪怕是已经订了婚的青年男女,也不敢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就相拥亲吻,可是两人虽然只是在庄子门口执手相看,但其中的情愫却比之后世的青年男女丝毫不差。 一边的芽儿见状不禁掩嘴直笑。 “进来看看!” 扈三娘“嗯。”了一声。 孙新便牵着扈三娘的手向庄子的大门走去。 一路上,正在栅栏边忙碌的庄客们纷纷好奇抬眼看向他们俩。 上一次来到十里牌这里还只是一片荒地,身边也不过就是孙新和解珍解宝两个小屁孩而已,那时扈三娘和孙新有些比较亲热的举动只要防着那俩小屁孩儿看就行了。 可这次再到这里突然就有这么多双眼睛看过来扈三娘有些脸红,可是看向前面的孙新却见他毫不在意的模样,走了两步之后,她渐渐胆子也大起来。 扈三娘终于大方的挺起胸膛,纤纤玉指和孙新的手紧紧握着,同他一起向庄子里走去。 第三十一章 小尉迟携美逛庄院 孙新牵着扈三娘的手,两人很快便走进了一个小院之中,看着刚刚打起夯土墙正在拆掉木棚的小院,扈三娘对孙新问道:“这院子将来是做什么的?怎么好好的房都给拆了。” 孙新看着正在给新屋放大脚的泥瓦工们的施工进度,对扈三娘笑道:“这是咱以后的婚房呀。” 听到婚房两个字扈三娘的脸直接红到了脖子根上。 直到孙新拉着她介绍哪里是牲口棚哪里是厨房,她才慢慢把红霞退去。 扈三娘跟着孙新一起在小院中转着,畅想着之后自己婚姻的生活。 孙新问她道:“到时候咱们的花园你是想放在这房子前头还是放在房子后头”? 想到婚后从床上起来推开小窗就可以看到一片花丛的景象,扈三娘十分憧憬。 “都行……放在房子后头吧。” 孙新点点头,他也打算放在房子后头——这样种点丝瓜啥的也方便,若是放在房子前头,太阳直射,种夏季的蔬菜还要搭棚子。嗯,那房子前头就用来养鸡。 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小院,孙新心中也是有一些期待的,孙新现在并没有奢侈到如同那些大地主一般在自己的庄园之中建起雕梁画栋的建筑的程度,他为自己和扈三娘设计的这第一个小院基本上就是仿照后世农村四合院的样子建起来的: 前面有一个大晒场,左右分别是厕所和牲口棚,正面一排明亮的房屋,屋后再加上一个可以种花种菜的小园子。 现在十里牌上圈出来的地方够大,他又不用雕梁画栋的装饰,资金安排宽松,想要起这么一间小院子还是很轻松的,而且都可以任他规划,所以孙新的院子虽然小但是居住起来一定非常舒适。 他又看向自己身旁穿着一身漂亮绣衣,脸蛋红红和自己一起看这么一个农家小院的扈三娘,孙新真心的开口道:“就是委屈你了,好好的扈家大小姐却来和我住这农家院子。” 扈三娘道:“有地方吃有地方睡就行,哪有什么委屈的?” 孙新闻言却是摇摇头,他郑重的看着扈三娘道:“暂时只得如此,再给我几年,到时候我什么都给你挣回来,绝不让你比别人过得差!” 这年头的汉子哪会这般的和女子承诺什么,就是扈三娘她爹算是怕老婆的了,也从不会如此的去哄着她娘亲。闻言扈三娘瞬间痴了。 眨眨眼睛,扈三娘连忙转过头去,拉起领子捂住自己通红的小脸,见到孙新上去和木工攀谈没有看向自己这边她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不禁心中暗道:三娘你真个没出息,怎的人家说句话都能把你迷成这个模样,再不许如此了! 这年头一般的农民在中午是不吃饭的,孙新家原本也就没有吃午饭的习惯,但今天扈三娘来了,中午孙新便捉了只鸡,叫庄上会厨艺的庄客给整治了一些饭菜。 饭间孙新才得知原来扈三娘之前是被扈太公要求不能出扈家庄大门所以不能来看他。 前两天扈太公从十里牌回去,他先没回家,而是先去了一趟祝家庄,也不知道和对方说了什么,回来之后扈太公就开口表示扈三娘若是想要去十里牌的话可以去了,但是绝对不能像之前一样一去就一天,而且还要有自家的仆人陪同。 孙新心里知道扈太公那天一定是把祝彪给送回祝家庄去了。 以前扈太公之所以不让扈三娘出门是为了不给祝家庄口实,现在既然祝家庄的祝彪做出了这么丢脸的事情,估计在退婚这件事上扈太公已经占足了道理,自然不用再担心扈三娘跑来十里牌会给祝家庄说嘴的机会。 讲到自己下午就要走扈三娘满脸的不舍,虽然之前来十里牌也不会待太久的时间,但是如同现在这般被一个扈太公派来的仆人盯着,她就越发感觉到和孙新相处的时间十分宝贵。 看见小姑娘恋恋不舍的模样孙新也便推迟了下午的工作,吃过饭之后就陪伴着她在庄子之中闲逛。 孙新一路走走看看,时不时就要蹲下来抓一把土握在手中检查,又时不时仔细看看路边田中作物的长势。 扈三娘见到孙新的田里面垄沟开的横平竖直,但是一块田里面却奇怪的种了两种东西。 两种不同的作物在田间交错种植,一排作物看起来像是小麦苗,这她是认识的,但另一排长得粗壮一些的茎杆作物她却是从没见过,而此时一些农人正在田中施肥除草,那些农人似乎对于这样麻烦的种植方式也是颇不习惯。 见到孙新走近,一个庄客抬头招呼道:“庄主,你看看这的情况,这一遍粪肥湿完之后要不要换肥料了?” 孙新伸手摸了一下玉米叶子,然后对扈三娘说道:“我下去看看。”扈三娘还没回答,他就一下跳到了田里去。 扈三娘好奇的看着这场面,走了一圈后她也发现了,孙新这个庄主和她爹爹全然不同,面对佃户孙新从来不是高高在上的地主模样,其他庄客也并不怕他,有什么问题开口就问,而孙新好像就比最会种地的老农还知道该怎么种田一样,有问必答,从来不打磕巴,更也从来不拿架子。 孙新下到田里去查看了一番,叮嘱了那庄客这片土地灌溉的一些注意事项之后才回到田间。 扈三娘问孙新:“这高高的是什么粮食?” “那是玉米,产量很高的,这是海外作物,咱们登州是第一次种,回头结了实,我摘些个嫩的送到扈家庄去。” 扈三娘点点头,又问道:“这地里为什么两种作物间隔着一排一排的种起来呢?” 孙新笑道:“这叫套种法,玉米和小麦成长的周期不同,植株高度也不一样,小麦和玉米套种,只要掌握了彼此的间隙,玉米和小麦就都能照射到阳光,还能同时利用一片土地上的肥力和水源。这法子方便管理又可以节省肥料和人工,而且一亩地上所能产出的粮食会更多。” 扈三娘默默听着孙新说话,每一次孙新讲起这些种田的门道之时都是十分的投入,虽然扈三娘对于种田不怎么感兴趣,但也觉得孙新说起这些时那自信的模样十分吸引人。 孙新对她道:“我没有其他的本事,但种地之上绝对是把好手。最迟两年之内,我定给你建一个大大的庄子起来,你想要什么房子就给你盖什么房子。” 他又说这样的话……扈三娘红着脸想着。 第三十二章 莽大哥对坐要礼金 三伏过后紧接着就是几场秋雨,登州之地寒气渐生。 离着冬月也就剩两个月了,孙新的庄子中方圆几十里的土地上已经全部拉上栅栏,在栅栏之中孙新带领庄客开辟出来了五百多亩土地,地上全部打下了水井,梳理了灌渠,建设好了配套的沤肥坑,此时还全都长出了即将收获的玉米和郁郁葱葱的冬小麦。 而随着婚期越来越临近,扈三娘往十里牌跑的次数也越发勤快,扈太公无奈之下似乎懒得管了。 这天一早孙立就带着乐大娘子一起来到了孙家庄上。 一进屋子就撞上了扈三娘。 大伯子来看婚房结果却看到还没过门的媳妇儿此时正坐在房里,这让扈三娘有些脸红,连忙不好意思的起身。 好在孙新及时出现,背着药筐拿着小锄头对扈三娘说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咱们上山吧。” 今天孙新叫扈三娘来是一块上山采药的。 扈三娘脸红红的应了一声,孙新跟孙立打了个招呼就带着扈三娘一块出门去了。 等孙新出了门,孙立才叫来解珍解宝。 “去把庄上的三个庄头全都给叫来。” 随着时间来到秋末,第一茬的玉米也快下来了,孙新带来的玉米品种并不适合新鲜食用是用来做棒子面的,但是考虑到大家都没有吃过玉米是什么口味,所以趁着比较嫩的时候,孙新便叫庄子上的庄客们掰了一批分给大家都拿回去尝尝鲜。 “爹,你再来一个棒子……真个不多住几日再去吗?” 一间朴素但是也算齐整的小房间之内顾甲手中拿着一个玉米棒子递给自家的老爹顾富。 来到孙家庄后孙新虽然没有给顾大姐工钱,但还是帮他们开了几亩菜地让顾大姐种,平时也会从她这里买点蔬菜让顾大姐有点收入。 顾大姐心中明白,所以干活也自勤谨,今天一早她就和嫂嫂一起到菜园子里锄地去了,家里小孩也跟着去玩,所以这时炕上只有顾甲和顾富两人。 顾富拿起棒子啃了两口,对于这种鲜嫩香甜的食物这年头的人第一次吃都觉得新鲜好吃,这几日来到儿子家短住的顾富也特别爱好这一口,顾甲作为庄头分到的嫩玉米,几乎都叫他解闷时给吃掉了,甚至连顾甲的儿子都没吃到几个。 顾富吧唧吧唧嚼着玉米道:“这庄子里头就这几个人,实在闷出鸟来,俺今天就走了,回头你把那玉米棒子给我带上几个。” 顾甲知道老爹的性格,想劝也劝不住于是点点头。 正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几下。 “哪个?” “顾甲,孙立哥哥叫咱们的庄头都到孙新哥哥的屋子里去聚集” “晓得了。” 顾甲应了一声解珍才去了。 顾富道:“能是什么事情?” 顾甲笑道:“多半是孙新要娶亲了,那孙立提点着咱们出点意思。” 顾富瞬间皱起眉来,“他结亲咱出什么意思?那婆娘又不是送到咱房里去的!” 顾甲也不想拿钱,但他道:“多少给点罢,明年咱还种他庄子里的地,这等人情手面上的事情总要走的。” 这一听顾富却是一屁股又坐回炕上去了,他开口道:“这般时,我替你去吧。” 顾甲吓了一跳。 “爹爹你莫要去搅浑水!” 顾富闻言一下怒道:“腌臜东西,你敢这般说你家老子?” 顾富大发雷霆,顾甲无奈只得由顾富代他去了。 庄院之中,一间土房窗明瓦亮,八仙桌上,孙立坐在正主的位置左手坐着李直,对面坐着的是邹渊,而右手边坐着的却是顾富。 顾富只说自家儿子顾甲吃坏了肚不好来,他便代着来了,都是一家人,老爹替儿子做主这算是人家自己家事,孙立自然也不说什么。 他清清嗓子道:“大家在我小弟的庄子上干了这几个月,感觉日子上还过得去吗?” 李直和邹渊两个人都是点点头。 于是孙立道:“你们也知道我小弟两个月后便要迎娶扈家庄的扈三娘了。他既然是庄主,你们作为佃户的头,各自想出多少的意思?” 顾甲猜的没错,这就是孙立今天来的真正原因,而之所以要趁着孙新出去的时间则是因为之前他跟孙新提过几遍,但孙新一直支支吾吾的,孙立看得出孙新不想跟自己的庄头收礼金,可在他看来这事却是非干不可。 这年头佃种地主的土地,逢年过节按理都应该去给地主送些礼物的,礼物不说要多重,但割上一斤肉、提上两瓶酒或一尾鱼也是至少,手面上必须过得去。 可是孙立来到孙新庄子上这么多次,他却发现虽然孙家庄上的庄客干活不算偷懒,却从来没有对孙新表现出过这等尊敬的意思。 孙新为人比较和善不愿意在这些庄客面前摆谱是一回事,但这些庄客自己没有表示这就让孙立有些不高兴了。 钱不钱的另说,庄客如此不给孙新面子,这明显就是欺负着孙新好说话,说去其他地主耳朵里是会让孙新被人看扁的,所以今天孙立必须提点一下他们。 他的话说完,和邹渊交换了一下眼神,就听坐在他身边的邹渊开口道:“孙新官人迎亲是个大喜事,这等时,我出三两银子。” 邹渊先用三两银子逼宫,此言一出顾富却将脸看向了别处,仿若是根本就没有听见邹渊的言语。 而另一边的李直则如同佛爷一般坐在那里,仔细的盯着面前的茶杯一副入定的模样。 孙立看向两人,“二位,这是我弟弟孙新一生大事,若是放在其他庄主家里面,那是要管家一个个找着庄头上门收钱的。” 这三两银子是他之前就和邹渊两人商议了的价钱,说出去不算难听,而三个庄头每人手下有十几个庄客,平分一下压力也不会太大。 “李直兄弟,顾太公……” 顾富脖子就是一梗:“我家中困苦的紧,没钱,今日还不知是这事情,若是这事情我来也不来了。” “再者说,你孙家财雄势大,还要我们这几两银子?你结亲是大喜事,怎么没见你派给我们钱呢?” 孙立闻言一愣,接着砰的一拍桌:“我要的是这个脸面。你回去问问伱家孩儿,我家孙新待你们如何他也清楚,别的庄子有这般的主家吗?” 孙立大发雷霆,李直终于也害怕了,连忙说道:“我便也送上二两银子给孙新官人庆贺庆贺吧。” 二两……孙立深吸一口气。 而就在这时,顾富也抢着开口道:“如此那我们便也送一两银子的礼,家中困难,多的实在没有了。” 孙立冷笑,格哒格哒捏了一下拳头,到底是点点头: “好,你等以为这钱是砸水里了所以不想多出,我若挑拣你们的也忒不是好汉行径,但独有这一句:日后我孙家庄发达时,这是你们自己误了机会!” 第三十三章 狼毒花照登云冷 两匹马飞快的穿行在登州的大地之上已经临近冬季,在这气候变暖的日子里,夏天更热冬天却似乎是更加的寒冷,只是十月份刚过登州便刮起了十分凌冽的冷风。 扈三娘起初嫌热将自己从家里带来的狐狸皮围脖丢在了孙新的筐子里,跟着孙新一起策马奔驰,冷风直往她的脖子里头挂,将扈三娘冻的脸上带了两团高原红。 起初孙新满脑子想的是待会儿上山之后采药的事情完全忘了这茬,等向后一看他才反应过来,连忙将马停下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瞧我,光顾着赶路了,竟全然忘了这事。” 扈三娘已经冻得满脸通红,却开玩笑道:“我哪知你骑上马就跑的这般快,马背上灌风,我开口说话你也听不见的。” 孙新将狐狸皮围脖从自己的药兜之中拿出来,仔细的拍去上面的灰尘。扈三娘安安静静的驻马在那里,看着孙新帮自己围好狐狸皮围脖,然后又帮她身上的衣服掖的严严实实,确定她不冷之后才重新打马前行。 “这回咱走的慢些,若是感觉冷了千万要告诉我。” “晓得了呀!”扈三娘笑着说道。 小两口就这么不紧不慢的骑着马,很快便来到了登云山上。 下马之时扈三娘还有些意犹未尽,心中想着的是如何这么快便到了。她看着孙新去栓马,只觉得以前从十里牌到登云山需要半个多时辰是挺远的路程,今日却觉得近的不得了。 栓好马之后孙新一手拎起药篓拿着药锄,另一手则自然地牵上了扈三娘的手。 这一牵在孙新这里完全就是顺手可扈三娘却是愣了一下,低头悄悄看了一眼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她的脸蛋瞬间红扑扑的,却老老实实的乖乖跟上。 孙新上山之后便仔细查看起山上的植物来。 今天上登云山跟扈三娘说是采药,其实孙新真正想的是仔细了解一下十里牌附近的物产,好为自己来年的工作制定计划。 在这个没有化肥和现代农药的年代,孙新想要保证产量,也只有尽可能的上土肥料和土农药了。 肥料倒是还好说,现在自己农庄的产量这么大又有五十多口人,粪肥和牲畜的肥料来源已然不缺,热天发动庄客们一起去河里清一些河泥或者是去海边捞些海青苔、海星贝壳之类的回来,虽然麻烦点,但是也能补充一点上微量元素的缺额。 这几天孙新还去打听过莱州那边的煤矿,后世莱州所在的招远是全国有名的矿产之乡,在北宋之时这地方也早就进行了矿产开发,虽然打听之下得知招远那里现在主要开发的是金矿,可是询问之后也有商人,告诉孙新,若是孙新想要一些煤矿的话,他们可以帮忙运来。煤矿的矿渣是优良的基肥原料。还有招远所产的硼矿也可以制作成浸种所用的土药液,这样肥料就算是解决了。 可肥料问题虽然部分解决,但农药成了一个让孙新十分担心的隐患。 他完全不知道在这个年代的条件之下自己究竟能弄出多少种土农药来。 两人手牵手的一起往登山上爬去,一路上孙新的眼睛扫着周边的草丛,虽然发现了不少种类的草药可是他却一直没停下,直到孙新的眼角看见草间长着一种根茎膨大的草本作物。 狼毒! 孙新瞬间脑中一个机灵,总算让他发现了一个好东西。 他连忙带着扈三娘一起向那一株狼毒生长的地方走去,在周围一看便发现了一大片的狼毒。 孙新十分惊喜。 狼毒是一种毒性非常强烈的植物,其中的生物碱对于地下害虫的治理效果非常理想,这是孙新自己以前在生态种植实验田里用过的。 只要用狼毒根切成薄片就可以使用,晒干碾碎可以制成粉剂,撒在植物的根部就可以杀死地下钻出来的害虫,对于伤害植物根系的害虫也有一定的防治作用。 狼毒根加水煮沸过滤还可以直接用来喷洒麦田作物,虽然和现代农药的效果比起来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但起码有了狼毒后对于食叶害虫也有了一种最基本的防治手段。 这个年代药铺里也会卖狼毒,只不过产量并不大,可能整个登莱二府所有药铺之中的狼毒加起来都不够孙家庄之上的用量。 谁知就在这登云山上居然就长着这么大一片的狼毒。 看着孙新围着一株植物查看了一番然后便蹲下身子开始挖掘扈三娘好奇的走上前去问道:“这是什么药材?” “别碰!”孙新刚刚用锄头切断了一株的根茎,见扈三娘用嫩手去碰这狼毒的动作连忙出声阻止。 狼毒大戟全身带毒,根茎叶花果实全部有厉害的毒性,若是扈三娘的手上有什么没注意到的伤口,这碰一下就够她受的。 扈三娘被吓了一跳,不敢上前,站得远远的问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的?” “这东西很毒的,我想要拿回去做农药用来防害虫,现在要切几条根下来回去种。” “用根就可以种吗?” 孙新点点头,这一片的狼毒晒干之后大概够他明年的农药使用,可是在这之后就跟不上了,收割这些狼毒花他们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他,可以之后叫庄客来做,他现在想把狼毒拿回去试着繁育。 前世山东这一带没人中这玩意儿,因为这东西价值不高浪费土地,可是到西北几个沙漠化治理基地出差交流时孙新是见过繁育狼毒的养殖户的。 据他当时了解这东西非常野,哪怕是沙漠边缘都可以种植,耐寒耐旱,而且特别喜爱沙土,只要每年四月份花期之前浇一点粪肥就能长得非常快,孙新觉得拿回去种一种应该养活它们问题不大。只不过要小心这东西的扩散,孙新已经想好把它种在远离自己农田的荒地上,毕竟这东西竞争力贼强,一般的杂草都没有办法和它竞争,万一扩散出去弄得自己的田间满地毒草可就麻烦了。 扈三娘从来不知道这东西居然还能做农药,看着孙新在那里小心的处理着狼毒的根茎就觉得孙新非常有本事,什么都知道。 第三十四章 野参气熏满山香 在采集了一些狼毒的根茎之后,孙新又带着扈三娘继续往登云山上走。 接下来的时间他又在登山上发现了辣蓼草和断肠草两种植物,断肠草的作用和狼毒差不多,都是用于毒杀害虫的,辣蓼草的发现却是让孙新比较高兴,这东西和葱姜蒜一起煮水可以用于喷洒防治小麦锈病。 对于这种让人头疼的真菌感染自己的防治手段很有限,除了积极预防之外,有这样一个药物也是挺好的,要不然光靠买葱姜水来防治的话,成本可是要高得多。 孙新把这些在登云山上本就生长着植物都采集了一些,仔细的包好准备拿回农庄之中去试种。 走着走着两人已经到了登云山的高处,天气然入秋,高山之上多少有些寒冷,脚下的青苔也让山路十分的湿滑,他们最初沿着砍柴采药人的小路行走,到后来山上已然没有路了,孙新只能牵着扈三娘一路穿过树林荒草而行。 两人走得很慢,拐过一个山脚,到了一处崖壁的拐弯边时孙新突然停下脚步。 他看着一边的岩壁方向保持了这么一个攀爬的姿势,冲着那上头指了指道:“我去那里看看。” 扈三娘一头雾水的站在原地,见孙新爬过去的地方,是一处悬崖边的沙石地,沙地之上照样长着一大蓬的杂草,这些草在她眼中都没有什么区别。 扈三娘皱眉看着孙新艰难的往那沙地上摸过去,她脚下的路十分的丝滑,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山去,看的扈三娘十分担心。 就算想采药也没有必要这么拼命吧,到底为了是什么东西,这万一摔了下去,谁能陪自己这么一个好郎君啊? 扈三娘正想说话,却见的孙新已经爬到了那沙地边上,小心的蹲下身子,仔细的看着面前的那一株植物。 看他那珍惜的模样,扈三娘才终于暗暗闭了嘴,孙新自己就是个好医生,他看中了一株药材,多半是有自己的理由,她也不好多于干涉。 而此时孙新盯着那一株植物,则是满心的惊喜。 以他再粗浅的药材知识也认得这玩意儿,这就是人参啊!还是野山参! 在前世挖到这么一株野生山参也足以让人发一笔小财了,而这一世虽然孙新也听说过人参在明代之前并不怎么值钱的说法,可是孙新却清记得上自己一次到药铺里面去拿配置虎鞭酒的草药之时是见到药铺里把一株制好的干参十分宝贝的放在柜台最上方,露出红绸包的一角当做镇店之宝那般摆放的。 不知道是世界背景的改变还是本身在宋代当时人也推崇过人参这种药物,但就看那株人参被对待的样子,孙新也能猜到大概在这个时代野山参的价值同样是非常高。 孙新回头对扈三娘问道:“你听过人参吗?” “人参?”扈三娘一愣,然后瞪大了眼睛,“你说那一颗是人参?” 看她的样子孙新就知道自己所猜的并不差。 “此物可值钱?” “自然值钱了!”扈三娘惊喜道,“我爹爹房里放了一只五百年的野山参,有两个指头那么粗,当时是从金国买来的,可是花了一百七十两银子呢!” 孙新闻言马上开始挖那株野山参。 扈三娘在下边看着也有点站不住了:“想不到这回上山居然能挖到人参,要不要我上来帮忙?” “不用,你别蹦!小心脚下。”孙新回头嘱咐一句,自己动手轻轻的用手指去扒开那野山参下面的土,将它的每一根根系都清理干净,很快一株完整的人参便被孙新拿在了手里,只见那根人参须子非常完整,长长的根系足有五十多公分,而人参的主体部分则有一个小指头粗细。 孙新将那株人参放在怀里,然后小心地从那崖边爬了下来。 回到扈三娘身边,扈三娘连忙让孙新把人参拿出来给她看,她看了一眼之后惊喜道:“真的是人参!” 孙新直接问道:“这年头卖人参是看什么?” “自然是看大小呀。” “其他呢?比如形状什么的?” 扈三娘奇怪道:“看那个做什么,我记得爹爹买参时也只问过重量和年份,其他都不管的。” 她高兴说:“这人参不小,我们拿回去可以卖到登州的药房里卖!少说能卖几十两呢!” 孙新却是十分高兴,摇摇头也不瞒她:“这般时这人参我不打算卖了,我拿回去种。” “种?从山上挖了拿回家去种?” 人参的人工种植技术据孙新的记忆应该在宋代就出现了,但是看扈三娘这反应应该是还没有流传到登州这一带来,所以扈三娘她们对于人参价值的判断,也就是依据人参的重量来计算而已。 后世因为人工种植技术已经足够发达,为了区别人工种植的园参、人工撒种的林下参、野生后移植回人工环境种植的移山参、天然野山参等等各种不同环境下生长的人参市面上已经有一套非常复杂的标准,什么看眼、看皮、看芦头等等,可既然扈三娘说这年头的人根本还没有这个意识,那孙新可操作的空间就实在太多了。 前世孙新所在的地区虽然没有多少人种人参,可是和本地隔海相望的省份所产的石柱参是天下闻名的,孙新光是出差作报告都去了不知多少趟了,哪里会不清楚人参种植的门道? 孙新心情不错,说道:“我把这株人参拿回去好好种植,到时候再卖出去,想必不会比你爹爹房中那株人参价格低的。” “能长到那么大吗?可这要种多少年呀” 孙新竖起一个手指头晃了晃。 “十年?” “一年就够了!” 扈三娘瞪大了眼睛,“一年就能把这株人参种到那么大?我爹那个人参可是五百年的!” 孙新哈哈大笑,在后世人参的种植早就已经产业化相关的研究也成熟的不得了,扈太公所买的那什么,五百年人生多半是个噱头。 其实人参在种植的第六年体内的养分就已经最充足,再往后如果不死的话人参的根部只会越来越木质化,且不说人参能不能长到五百年,如果真长到五百年,那时候人参也就是一段没有任何营养成分的木头而已了。 而想要长到两个指头那么大实在也没有什么难度,后世的园参生长到五年已经就跟小萝卜一般的大小了,这跟人参如果自己拿回去用肥料催一催,一年内膨大的一倍真不是什么问题。 第三十五章 玉米收成庄客诧异 孙新和扈三娘一起下了登云山骑马回到十里牌时已是下午,还没有到孙家庄门口就碰到了牵着马的仆人,催促之下,扈三娘一脸不情愿的和丫鬟芽儿离开了孙家庄,而孙新则带着自己采回来的植物回去准备把它们种起来。 刚进到院子中放下筐子,就见孙立坐在屋中喝闷酒。 “回来了。这六两银子是你庄上的庄头给你的贺礼。” “邹渊给了三两,李直二两,顾甲家……就给了一两……” 孙新有些意外,看看桌上的那几锭元宝:“这钱怕是不好要的吧” “也还行,俺就是不喜欢人家如此看低咱们。” “咱们是军户出身又如何了?在登州没有耕地又如何了?只要有手有脚,两条这帮长大的汉子难道还混不出个脸面来?” “俺晓得的。”孙新接过大哥递的酒碗放在桌上。 “哥哥放心,只要有俺们两弟兄在,这日子只会越来越好,总有一日,保叫谁也不能看不起俺们孙家。” 孙立看向孙新,然后便哈哈大笑起来:“这就对了,如此才像一个好汉的做派!” 他大饮了一口黄酒,吐出长长的酒气,似乎将胸中的浊气也连支一道吐了出来。 次日早起,地上已铺了一层霜洞,孙新将手拢在袖子里,拿起昨天从登云山上带下来的药筐到自家小院的后墙去,将狼毒、辣蓼草和断肠草,都种在了划定出来的位置,很小心的用树枝标记了它们的生长范围。 而那一株山参孙新则特意找了一个背阴的山坡地,仔细地将地锄松,又洒了一遍肥料,在地底下埋了一层便于让人参的根须舒展的松软沙土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将那株人参种到了土中,之后他又专门找来树枝等物在那株小人参上面搭了一个小小的棚子,避免风吹日晒让这人参闷死在土里不能出芽。 做好这些之后天色也已经大亮了,眼看着庄客们都吃过饭,拿着锄头出来准备工作,孙新回到庄里宣布今天开始收玉米。 夏玉米的种植完全是为了扩大种子资源所以抢种下去的,整个种植周期都乱了,因为种的时间比正常时间要晚了不少,虽然刚刚种下去的时候天气条件还行,但很快便开始降温,那玉米的长势也就基本出现了一种惨不忍睹的状态。 这玉米长成这样,如果是前世孙新的合作社来说的话,绝对是种亏了的,早在嫩的时候就全部拿去做青储饲料算了,可是到的如今也不得不收。 眼看地上都起了霜冻,再不收的话这些玉米只怕会烂在地里。 一声令下,对于三十亩玉米地的收割马上便红红火火地进行起来。 五十个人加上足够的牲口,收三十亩玉米地所用的时间非常短,等这些玉米收下来全部晾干进仓之后,大家统计了一下玉米的收获数字,最终得到的玉米产量是每亩七石。 孙新看见这个产量只想苦笑,要知道前世他这玉米在实验田之中轻轻松松种出的亩产是一千八百斤,换到这年头的重量单位相当于十八石,每亩七石连产量减半都不止。 可是这个数字放到全装的其他人耳中,却是让每一个人都目瞪口呆。 当这年头的农民已经习惯了每亩地只能收获一石粮食,让他们得知种玉米一亩地居然能收获七石粮食之时,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那黄灿灿的玉米粒,仿佛那就是一座金山一般。 当得知了这个产量消息之后,孙立再次快马加鞭的从登州城赶到了十里牌来,看着那满仓满谷的玉米粒又一次放声大笑。 当全装庄的庄客都开始吃玉米面大饼作为主食的时候,原本对于孙新这里态度有些不咸不淡的李直和顾甲两个庄头都偷偷的跑到孙新屋里来对他道喜,然后给他各自奉上了二两银子的礼钱,恭贺庄主即将成亲。 原本他们以为自己所需要的就是从孙新这里获得花生的种子而已,可现在看到了这一亩地能产出七石粮食的玉米,他们觉得自己想要从孙新这里渴求的东西似乎又远不只是花生。 伸手不打笑脸人,孙新毫无介意神色的收下了两人的礼金,跟两人都各自道谢,并且从库中拿了一些酒肉作为回礼让他们带回去。 玉米作为粮食在这个年代还没有被广泛接受,磨成棒子面拿出去卖,估计也只能卖出跟小米一样的粗粮价格。 孙新现在庄中也不太缺资金,所以他索性就没有卖,而是将这回所收获下来的两百多石玉米储存晾干后在了家里的粮仓中。 一方面是作为今年整个庄子中的口粮,另一方面则是大部分都准备用于明年的扩大种植。 而当这玉米收完之后,孙家庄却没有进入正常的农田时光,全庄人都因为即将到来的喜事而紧接着忙碌起来。 庄主的婚礼就在眼前了。 政和二年,冬月十五,宜纳采迎亲。 独龙岗上扈家庄,天还没亮,整个庄子中便家家户户都开了门,上千庄客都开始为今日的大事忙碌起来。 扈家的大宅之中半夜里扈三娘就已经开始梳头打扮,到此时她已然穿上一身大红的喜服,仔仔细细的对镜贴着额头上的花钿,今日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没有人比她更加重视了。 等到扈陈氏进得门来见到扈三娘已经将口脂也涂好了,满头的珠翠也已经重重的插上,正在那儿选耳钳子呢。 “怎的就将口红涂上了?倒是先吃点东西啊,这口红一画接下来一日中可是再也不能开口了。” 扈三娘一愣,这才转头看看身后被自己吵着要赶快来帮她化妆的梳头婆子,见到她一副恐惧不敢言的模样,扈三娘这才小声对扈陈氏道:“我倒忘了这般事情。” 扈陈氏心里也是不禁哀叹,自家这姑娘这般的痴心,嫁到那边去怕不是要被丈夫给耍的团团转? 难不成真是娘怎个样女儿也是一般样吗? 芽儿在后头牵着扈三娘的大红礼服,小姐和丫鬟互相配合来到花厅之上,扈三娘一屁股坐下,便拿起桌上小个小个的糕点小心的放入口中,以一种很快又不会弄坏妆容的速度迅速的填着肚子。 穿着一身喜庆衣服的扈太公拄着拐杖转进来,看见大快朵颐的女儿不禁咳嗽了一下。 “日后到了新家要有个体面样子,行要稳坐要重,你也是当家主母了。” 扈三娘闻言不由动作缓慢了一点,努力做出庄重的模样。 “爹爹,我晓得了。” 第三十六章 作物引种朝奉吃惊 看着女儿从房间跑出去,扈陈氏让仆人们都离开,自己悄悄的便将一个装满了金银首饰的包裹放进了女儿的一箱之中。 与此同时在孙家庄,全庄的人一起吃过早饭,已经穿好吉服的孙新也站在门口看着解珍和解宝欢欢喜喜的给他刷马。 早在昨天晚上孙立一家就已经赶到了庄子里来,今日一大早院中就开始垒土灶,搭棚子,一头头鸡鸭被捉出来杀了,庄客的女人们正在热火朝天的给鸡鸭退毛的退毛,做菜的做菜。 孙新昨天晚上在孙立的要求之下卷起袖子写了一大堆的喜字和对联,而此时乐和正招呼着人将红纸一路从他的小院门口贴到了庄子门前的迎客树上。 刷过马之后,孙新回到堂屋,就见孙立一个人正坐在屋子中发呆。 “哥哥?你怎的了?” 孙立抬头时悄悄擦了一下眼角,笑说道:“没事,昨天晚上睡得晚了,今日起来有些迷糊眼。” 孙新默默的看着他,两世为人他知道孙立对自己的情深意重,这些事情他都记在心里。 今天知客的活儿由乐和担任,负责统筹婚礼的大小事物迎来送往,虽然乐和这人比较好面子,有点贫贱不能移的那股子酸气,但是做这种事情孙新绝对相信他能做好。 果然此时他走出屋去就见乐和已经将人事安排的井井有条,每个人都有位子有事做,事无巨细。 孙新觉得乐和当牢子真是屈才了,若是能让他到庄子里来当管家才是最好的职位,只不过想想以乐和的性格也不可能接受。 在庄子里转悠了一圈,今天是孙新的大婚之日,没有一个人愿意让他动手,孙新很快发现自己无事可做。 辰时的时候孙家庄的客人们也渐渐到场了,孙新这边的家人只有孙立和乐家的几个亲戚,更多的亲戚则是冲着独龙岗所来的各种势力豪强。 扈家的人要等孙新去结亲之后再跟着队伍一道来,但是在附近办事的祝朝奉却是早到了。 这位是祝家庄的老太公,在水浒之中就和扈太公一样出场戏份并不多,可是孙新到这个时空才知道,此时此刻这位祝朝奉才是祝家庄真正拿事情的人物。 他估计到了水浒故事的时间点,扈太公和祝朝奉两人都已经因为年老而退位了,这样一想梁山攻打独龙岗的时刻也就是两个老人退位新生代还没有完全接手的衰弱时期。 这一次孙新却是很想延缓这一进程,水浒传中祝家庄的祝氏三杰武力值虽然很强,但是头脑着实一般,各种被人耍的团团转,而且破坏了祝家庄和扈家庄的联盟,最终导致祝家庄被人一举攻破。 同时孙新接触几次之后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大舅子扈成也不是多么精明的人物,扈太公的眼光比他毒辣的多。 若是扈太公和祝朝奉两人执掌着扈家庄和祝家庄,未来真碰到梁山下山劫掠,独龙岗说不定还有守住的机会。 孙新看了今日的礼单,知道虽然这一次祝朝奉会亲自来,来客之中却没有请李应,李家庄只不过是派了一个管事,带了些礼物前来。 孙新觉得这意味着经过这一段时间独龙岗上的势力分布已经重新调整平衡,虽然跟祝家庄之间出了祝彪的那一档子事情,但是显然最终扈家庄和祝家庄还是再次结成了紧密的同盟,而李家庄则仍然游离在两庄之外。 孙新第一次见到祝朝奉,入眼同样是一个豪杰人物,祝朝奉满手老茧、龙行虎步,一副宽大的骨架,虽然已经年过六旬身体也难免虚弱了一些,但一看便知当年也是一个江湖上的好手。 祝朝奉在庄子前头看见孙新便是眼前一亮,接着便开始夸奖起孙新今日多么神气多么帅气,仿佛他那已经瘸了的儿子祝彪所受到的遭遇和孙新从来没有关系一样。 这也让孙新心里默默对这人加了几分重视。 跟着孙新一起走进庄院,祝朝奉一眼便看到了在孙新庄院旁的那几个巨大的谷仓。 谷仓虽然是锁着门的,但是看有几个窗子锁上门大概也能猜测出这谷仓之中存的粮食有多少。 而此时看到那五个大谷仓之中有四个都是舱门紧锁的样子,祝朝奉还真有些对孙新刮目相看起来。 “孙新贤侄,你这谷仓里头装的可是玉米?” “早就听说这粮食产量高,年后给我祝家庄也送几袋玉米种子去罢?” “那容易,等年后我派人挑上几十玉米种子上独龙岗上去,届时无论是哪个庄子想要试种这玉米,只消说一声去拿种子便士了。到时我还会派几个庄客上去,都是今年跟着一块种了玉米的老手,若是种植这玉米时有什么不晓得,直接找他们询问便可。” 听到孙新这个回答,原本只是开玩笑的祝朝奉却是微微一愣,接着他一下露出欣喜的表情:“果然是个少年豪杰!老夫先谢了。” 孙新连连摆手,“老英雄当面,小子可不敢当一声豪杰的称呼。” 祝朝奉见他这反应暗暗心想:怪不得扈太公老对自己夸口说他这个女婿有点本事,看来还真不是凡人。 对于玉米种子流出的事情,孙新早就有所预料了。 此时虽然此时他的孙家庄能够吸引庄客靠的是种子,可是种子这东西的保密难度实在太高,说难听点这些庄客每个人收获的时候偷偷抓一把,五十多个人也能轻轻弄出几十斤种子,够种上好几亩地了,再不过两年这东西就能流传开。 甚至孙新不用查都能知到就在此时此刻,肯定已经有庄客私藏了玉米和花生的种子在家里,别说在这个年代建立什么严格的保密农场保护自己的种子资源,就是后世建立种质资源垄断靠的也是使用不可留种的作物才能做到的,在农村里让一粒种子都不外流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自己的作物必然被推广出去,那么与其让别人来做还不如自己去卖这个好,至于孙家庄以后的发展,自己庄子建立以后就不能妄想靠这点种子安身立命了。 第三十七章 小尉迟迎亲香车满路 将祝朝奉送到了堂屋之中坐下,乐和便进来通知孙新说吉时已到。 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之中,孙新骑着孙立那匹乌骓马,领着孙立、邹渊、邹润、解珍、解宝还有乐和,六匹快马,威风凛凛的便从孙家庄出发。 浩浩荡荡一路从孙家庄赶到独龙岗是中午,马匹跑到扈家庄大门之前,不少小孩和男女都挤在庄桥边上整个独龙岗的人今天都知道岗上最漂亮的扈三娘要出嫁,哪个不想看这热闹? 乐和一匹快马抢先到前,一边安排着人在吊桥边放鞭炮,一边则连忙给大人小孩们发放糖果和糕点请他们让开路。 孙新在扈家庄前下马,庄门早已大开,扈太公已然是等在庄门之前翘首以。 孙新一下马便被喜气洋洋的扈太公牵着手接近庄子里去,扈家庄的正堂之中此时早已挤满了贺客,扈太公牵着孙新一一介绍,其中甚至有一个梁山上派下来送礼的小头目,孙新却是发现其中没有几个自己认得的,心想未来的梁山的豪杰们这时大概都还没出世呢。 在孙新打量众人之时,众人也打量着这位扈家庄的新女婿,旁的不说,孙新此时身穿红袍,肩宽腰细,果真是高大帅气,更关键是眉宇之间自有一股子自信的英气,让人看着便觉神态不凡。 孙新敬了一圈酒之后,便到庄子中去接扈三娘出来。 早在宋代婚礼就有接新娘的习俗了,进到扈三娘的闺房之前就有不少扈三娘同辈的男女们正在那儿闹腾。 一群人围着房门不让孙新进去,乐和在那儿塞了一圈的红包,还是有人笑嘻嘻的不让。 一个后生直说:“这般一个美人而落在你的手里,只是推得开我们时便才让你进!” 孙新看着时间不早自己还要回十里牌去,也是没耐心了,直接给手下使个眼色,邹渊和邹润当先,解珍和解宝两人紧随,四个人往前一去,差点把拦在房门前的五个后生给挤飞了。 看见这四个汉子仿若四尊金刚护法一般站在门前为孙新打开一条道路,在旁边围观的众人都是心里默默惊讶,就是扈太公都在一旁看的默默点头,自己这女婿不过刚刚建起个庄子来,手下怎么就有如此英豪的人物,还一下就是四个? 孙新成功站到了房门之前,自然便有婆子从里头将房门打开,牵出了披着红盖头的扈三娘。 看到盖头下那个身姿窈窕的小姑娘,孙新不禁心神摇荡。 孙新迟迟不动,扈三娘在盖头下都脸红了,被孙新盯的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咱快回家吧。” 孙新“哎!”了一声,很快他便笑嘻嘻的牵着换上便服的扈三娘一块出门。 前边的仆妇撑开红伞映照,孙新和扈三娘两人在伞下出了扈家庄大门。 六匹快马来到扈家庄,而往十里排回去的时候马队则直接扩大到了二十几骑。 孙新的六匹马走在最前,身后则是一大群扈家庄的仆人们,他们都要骑着马将扈三娘的家伙事儿一路带到十里牌去,到十里牌还需要正式拜一次堂。 快马后边跟着的是八辆轿子车,全都是扈家庄和祝家庄的亲眷们,想要骑马但被严令不许的扈三娘也坐在里面。 轿车之后浩浩荡荡跟着的则是足足二十辆的大板车,每一辆大车子都绑着扈三娘带来的家具或嫁妆。 这些叫铺房礼物,是女方出的,在普通人家也无非就是些蚊帐被褥而已,可是到了扈太公这里则是巨细迷遗,从地下的地毯到头上的花灯应有尽有。 看到这阵势时孙新也在心中暗暗想,自己这一百石的彩礼出的其实不算那么多,就扈三娘往十里牌带去的这点家伙可能都得值几十石。 这些嫁妆本来可以少几辆车送的,可是扈太公就要这个排场,若是几个大板车满满当当的把东西没声没响的便送到十里牌去了,那还是他扈家庄嫁女儿吗? 这一趟的回程弄得声势格外响亮,往回走之时速度也要慢了许多。 一行近百人共同行动的场面无比壮观,一路上凡是遇到路口和桥梁的地方都要请阴阳先生上去念经,放鞭炮,而四里八乡的乡亲们也不知是从哪里跑出来的每个路口都有,全都好奇的看着这一场面,互相一询问,才知是独龙岗上扈家庄嫁女儿,于是纷纷兴高采烈的议论。 如此前呼后拥,在前边的孙新感觉压力很大,没到半路乐和的糕点和铜钱就散完了,好在是扈太公这边早有准备,大舅子到前面和乐和一起打点前来看热闹的乡亲们,将所带的一大包糕点,糖果和散碎铜钱一路分发,也不知花了多少钱才勉强应付到了十里牌。 进屋之后又是隆隆的鞭炮响声,迷迷糊糊中孙新被一大群人簇拥行了,各种的礼仪,一会儿照镜子,一会儿跨马鞍,一会儿射箭,又散了好几通的利市钱之后他才终于来到了庄院之上。 重新换上一身礼服的扈三娘已经漂漂亮亮的等待在那里。 孙新手执槐简,挂红绿彩,绾着一条同心结,扈三娘也娇生生的用玉手牵着同心结的另一侧。 孙新倒退着手拿同心结牵着扈三娘缓缓而行,把扈三娘从院子牵进了礼堂中。 进入礼堂两人先拜过天地,再拜高堂,扈太公和扈陈氏两人坐着,而孙立和乐大娘子代替孙新父母的位置,不敢坐,站在椅子旁受了这一拜。 又是一番敬酒敬茶,出去之时换做扈三娘牵着孙新。 夫妻牵引来到婚房,两人又互相交拜,接着乐大娘子带着一大群扈三娘这里的姑婆亲戚一起往两人的婚床之上撒东西,这叫撒帐。 撒帐都是使用一些产量很高的作物,预示着多子多福,因为孙新种出的花生产量给大家留下了极大印象,所以今天撒帐的东西在传统的黄豆红枣芝麻之外还多了一大把的带壳花生。 闹哄哄的撒完之后又闹哄哄的清理。 折腾到黄昏时刻,孙新终于把扈三娘送到了干净的婚床上。 孙新拿着秤杆挑了扈三娘的盖头,盖头之下的小姑娘今日格外的艳丽,让孙新看着都痴了一阵,直到乐大娘子在旁边发出嗤嗤的嘲笑声孙新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起身。 接着乐大娘子陪着扈三娘妯娌之间说话,孙新则直接被赶出了房间,他还要出去应酬。 第三十八章 飞天虎看人请酒一杯 孙家庄的场院之上早已经坐满了来道贺的人物,孙新来到十里牌这里开荒这么久已习惯了此处空荡荡的环境,原本觉得自己庄子上有五十多个庄客就算是不少了,可是今天看到整个庄院都被坐满的场景他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庄子其实真还不算大。 他这个庄子光是来了一百多人开酒席就把场院都做满了,而水浒传中真正的大庄子,比如小旋风柴进的郊外农庄光是食客就一百多人,算上自家的教师仆役和庄丁们,在没有任何喜事的日子里家里也需要应付上千人吃喝。 登州一地人口有近二十万,除了几万人聚集在州城之外,剩下的十几万人都散落在各个乡村之间,而这年头的土地集中已经十分严重,就好像扈家庄整个庄子的庄客都是扈太公的佃户,这十几万农民的土地几乎也集中在大大小小的地主手上。 土地过百亩的地主就能建起自己的庄子来,成为一地豪强,而今日来到孙家庄吃酒的豪强就有三十多人。 孙新在乐和的指引之下和众人拱手见礼,招呼着众人进去吃饭。看着这么多的豪强,他心中想的却是就这贫富悬殊的程度大宋真也是走到了王朝尽头。 要知道这些地主们手下的庄客手上几乎没有余财,能够一年到头混个温饱就不错,而这些地主个个所拥有的土地都是一百亩起跳,可谓阡陌相连。换位思考要是自己是那些穷苦庄客,遇上什么灾难交不上田课还有什么选择,那不就是拿着锄头上梁山? 可转念一想,孙新又不禁想到自己现在手下也有整整五百亩的好田,自己也是挖大宋根基的豪强中的一员…… 这也是无奈之举,如果生在一个繁华盛世他自然也愿意老老实实的安生过日子,可眼下这年头却是乱世将至,在这乱世之中不为豪强便为蝼蚁,比起任人宰割,孙新还是宁愿多挣些资本才能为自己的未来谋一条出路。 说不定当自己足够强大,在这世界之中出现了自己这么一号搅动风云的人物,也能给这世上百姓谋一条出路呢? 眼前这些来吃酒的人以前并没有把十里牌的孙家庄放在眼里,虽然孙立是登州兵马提辖,但是在这些地主眼中孙立也不过就是个流官,还是个武官…… 这年头,铁打的地主流水的官员,无论哪个官员到登州城里,这登州的天下终究是这些豪强们的。对于孙立这个武官大家尊敬有余畏惧就真谈不上了,平日里更是不需要巴结什么。 可今天来到十里牌的孙家庄里实地一看,看到那阡陌相连的田土,打听到孙新手下已经有了五百亩土地之后,大家才纷纷愕然,孙新有了这么大一个庄子,就真足以让他在登州的豪强之中有一席之地了。 土地不过百亩上下的小地主们今天都被挤到了场院之上,孙新拿着酒杯打了一个圈之后也便应付完了。 接着他迈步进屋。 房屋之中坐着的是登州府中孙立请来的官员们,大多是些武官,另外就是独龙岗三庄今日来的客人。 一进堂屋孙新便遇见了扈三娘的大哥飞天虎扈成和二哥扈采。 之前孙新还不知道扈三娘有个二哥,毕竟水浒之中根本就没有提过这个人物,不过当扈三娘介绍之后,孙新想了想也觉得扈三娘名字叫做三娘,应该排行老三,既然扈成是家里的长子,那么有个二哥也是理所当然的。 打听之后孙新才知道原来扈三娘的二哥外号叫做坐地虎,之前一直在外头跑生意,今日是听说扈三娘成婚才匆匆回来的。 扈采年纪不大二十出头,面白无须,同样是个武人的体格,只不过比起扈成来看面相就戾气一些。 一见到孙新扈成连忙招呼他一块喝酒。 两人碰了一杯各自饮尽之后,扈成和扈采才放孙新到前边去敬酒。 邹渊在孙新耳边提醒道:“这扈成今天怎的对你如此热情。” 孙新笑道:“约莫是从别人那听了什么事儿吧,无需多想,就是有心思咱不点头他又能从咱们这儿拿走什么东西去?” 邹渊一愣:“官人倒是心宽。” 而看着孙新离开,扈采忍不住同扈成道:“哥哥,你倒真把那泼皮当个人物呢?” 扈成眯着眼看着孙新的背影转头对弟弟道:“咱家爹爹几十年来纵横山东,他的眼界咱们是晓得的,他哪曾看错了人?先前我又听他们桌上便是祝朝奉也对那孙新赞不绝口,结交一下没坏处。” 扈采听的愕然接着便有些感觉妒忌,哽着脖子,语气发酸道:“爹爹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老眼昏花也是有的。” “至于那祝朝奉,呵呵,孙新上赶着要把自家的良种送到独龙岗去种,分给咱扈家庄也就算了,还要给他住家庄也送去几石,有这等的草包哪个不喜欢?借着酒气夸他几句不要钱的好话,这也当得真吗?” 孙新到最上座的桌上又敬了一圈的酒,黄酒不要命的就往嘴里灌,很快便是晕晕乎乎的摆手表示自己要到后屋去一下。 众人都是颇有些身份的人物,自然不会强压着灌酒,几个长辈让孙新赶快下去,还打趣说:“今日是小尉迟大喜之日,可不要把他灌多了,到时候惹得三娘对咱们有意见。” 众人哈哈大笑。 孙新道着歉走出房间,在廊屋下站了不久之后扈太公也走了出来。 扈太公见孙新时发现他正神采奕奕的站在那里,哪里有一分醉意? “你先前跟祝朝奉说要送种子到祝家庄去,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爹爹的庄子之上明年不是也想要种玉米吗?一道种罢。” 扈太公闻言饶有兴致的看着孙新:“你这种子流出去你倒是舍得?” 孙新笑道:“有什么舍不得的,反正藏也藏不住,索性让大家都来种,一来,这玉米现在登州城里人都不知道怎么吃,我今年种了一茬,卖都卖不掉。索性让大家都来种了我这玉米明年收下来还能有些销路。二来这不也是结了个善缘。” 孙新有心要取信于扈太公所以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想要卖人情的想法给说了出来,闻言果然扈太公会心的一笑。 “卖这般大一个人情,你想做什么?” “孩儿想着单只在这十里牌上种地也不算是一件长事” 孙新请扈太公坐下然后才仔仔细细的道:“光是这般招庄客种地开垦虽然庄子也能渐渐发展起来,可若想做出番声势怕不是要十几二十年后了,孩儿看这天下大局以为咱们这山东怕是没那般久的安稳时日。” 他说着话便偷眼去看扈太公的表情,见到扈太公听他说山东局势有变之时丝毫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孙新心中明白扈太公多半也看出了这一点。 第三十九章 恐借粮孙新修集市 “届时山东若是真的乱起来,那些小贼想要劫掠和借粮首选的对象,便是这满山东的地主大户。抢完小地主再抢大地主,如孩儿这般只有几百亩田地的地主,一个不小心都是家破人亡的局面,孩儿只有快速将庄子扩大这一条路可走” 说到这里,孙新见扈太公的眼神也越发凝重,终于说出自己想法:“孩儿接着想在这十里牌外修一个集市。” 孙新早就想过现下他立马要做的就是抢时间尽快把自己发展起来,不求能短时间内发展到和独龙岗、曾头市一样可以独面梁山这等级别的对手的程度,但起码也要让人有一点戒惧之心,不至于像水浒中那些被土匪们欺负得惶惶不可终日的田庄一般是人是狗都能到自己庄子上来打秋风。 此时自己庄子的主要优势就是种子,他的庄子有其他庄子没有的高产良种,这算是资源垄断,可是这个资源总有一天要流失出去。 现在他能把资源利用到最大的方式只有主动推动的向其他庄子教授种植技巧,其实这也算是以技术换取下一步发展的资源。 下一步他在自己的农庄之中建立集市,集市建成后无论是坐地收房屋地税还是就近开展一些针对旅客商贩的生意都会有一笔源源不断的稳定财源,拥有钱财之后自己就可以进一步的营造工事和碉楼,组建壮丁队伍,将自己的农庄变得更加强大。 随着自己农庄的势力增强,来投奔自己的庄客才会越来越多,就像这般慢慢的滚动起来,自己的庄子才能真正的快速发展。 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孙新也早就看清楚了为什么李直和顾富顾甲看不起自己的孙家庄,又为什么独龙岗上的三个庄子每个庄都能有几千庄客? 没有一个农庄是因为所收的田课足够少就能吸引到庄客的! 乱世之中只有足够大、可以提供足够保护的势力才会成为丁口投奔的对象! 独龙岗上那些庄客所看中的不只是独龙岗上那点田地而已,可以保住农庄在乱世之中收成不被劫掠的城墙,那些明晃晃的刀枪和吊桥之上穿着铠甲寻守的壮丁才是那三个庄子最大的吸引力来源! 种地是根本,但自己要发展庄子,也决不可只靠傻乎乎的种地。 扈太公听了这话之后,开口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集市能运营起来吗?” 孙新早就想过这一点,当下他便坐在扈太公身旁,于沙地之上画出了几个州郡的地图,指着中间自己十里牌的这一块地方道: “登州是个海港大城,从金国辽国往来的货物常常要在登州上岸然后运往整个山东。” “而从登州出来往济宁、沂水一带无论是往东去还是往南去都得从十里牌过。十里牌离着登州城,不远也不近半天的步行时间,若是路上时间晚了的人,害怕城门关闭,大可以在十里牌歇脚,等次日天明再到登州城里去。” “之前十里牌一直是片恶林子,周遭没个人烟,自然没人敢在此处设立店家,可如今孙家庄占着这个宝地,这周围也有好几个村子,因为靠着登州城不远不近,所以这些村都没有集市,村民只能到登州城里去赶集。” “如今若是在孙家庄这里设立起一个市集来,如何会没有生意?” 孙新心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依据没说,水浒传之中十里牌上就开着孙新和顾大嫂的一家酒店,便是那样一家荒山野岭中的酒店都可以养活十几个闲汉,可见这地方的人流量真的不少。 翁婿两人说着话时就见远处祝朝奉弓着腰走了过来。 孙新看了扈太公一眼,见扈太公点点头,他知道今天这件事情本来就是要祝朝奉帮忙的,当下便站起身来请祝朝奉也凑到这边来。 祝朝奉听了孙新要在十里牌建个集市的想法,点头道:“建个集市倒是不难,如此,我们庄上本就有些毛皮贸易,若是集市建成了那皮货店大可以到孙家集上也开一家。” 闻言,孙新连忙拱手道:“多谢祝伯伯。” 在这北地皮货可是大宗生意,祝朝奉这一个提议基本上就是给孙新送来了一大笔钱,这也是他还孙新送他玉米种子的情。 扈太公也道:“我们扈家庄有木材,可以在这集上开一个打木坊,到时庄子里的木材也不必往登州去了,都停在这边,要往登州运还是往沂水运都方便。” 又是一笔钱到手,孙新连忙拱手。 “翁婿之间,何必如此?”扈太公按下孙新,笑道:“只不过你这集市想要建起来恐怕所需的钱粮不会少。” 这年头想要建集市首先想的其实并不是客流量而是怎么能保证自己的集市不被人抢掠,要知道无论是皮货行还是打木坊,那都是有大批商品储存大笔金银来往的地方,不可能不成为山贼土匪们的眼中肥肉。 而在这平原地带想要保护一个集市,没有任何天险唯一的办法就是建城墙和碉楼,这些东西没有一个是便宜的,比起得天独厚的独龙岗这样的地方可是麻烦太多,这也是为什么孙新说出自己想要见集市的想法之后,扈太公并没有参股意思的原因。 扈太公道:“若是你要建碉楼之时便知会一声,我帮你去寻几个得力的师傅来。” 孙新知道要扈太公出钱帮自己修集市这肯定是痴心妄想,可是扈太公能开口帮他找人,到时候找来的人一定是自己想尽办法也寻不着的建筑人才。 “那便多谢阿爹了。” “我和你祝朝奉伯伯在此处醒醒酒,你先进去吧。” 孙新起身离开,祝朝奉才看向扈太公道:且看他言语哪像个十七八岁少年,年少老成,日后成就怕是在你这泼皮之上。” 扈太公拍着老腿:“我无非一个庄户人家有何成就?但我看这小子在这小辈之中确实有些出挑,比之我家的那两个孩儿似乎都强些个,得了如此有能为的一个好郎君,倒真是我家三娘命数不差了……” “倒是你肚量大,祝彪孩儿的腿被那小子打断了也不发作。” 祝朝奉摇摇头道:“若没这事情我也不会明白祝彪有多乖戾,此子若不受些磨难终究不能成事,一条腿罢了,瘸些个也能能跑,终比将来吃亏送命强。” 第四十章 逗娇娘军户展雄风 和席中最重要的扈太公还有祝朝奉都聊了之后,剩下的人情对于孙新来说也没有多大的意义,无非就是走走过场而已,何况今天晚上还有正事要办,所以后来的酒孙新直接拖出解珍和解宝帮他挡了,而这对解珍解宝来说丝毫不是问题,这俩小子好酒的要命,对此居然颇为欢喜。 等到酒足饭饱,宴席将散,解珍解宝都已经摇摇摆摆,孙新也走出花厅。 在院子里他就碰上了已然喝的大醉的扈采和扈成。 坐地虎扈采这回可真是坐了地,他抱着一株柏树便哇哇吐个不停,扈成在一旁时不时有点丢脸的看看周围好奇走过的众人,拼命的想把他扯起来。 这时两人的仆役不在,坐地虎的身量也颇为不小,所以扈成虽然弄的满身大汗,地上的坐地虎却仿若一尊金刚一般纹丝不动。 孙新见状连忙上去,两人一起将扈采从树下抱了起来扶到旁边的台阶之上坐着顺气。 扈成已然被他折腾的气喘吁吁,逮着已经懵了的扈采一痛数落,而后他才转头对孙新小声的道:“妹夫,听人说你那玉米和花生收成不错,而且都是海外种,咱们山东是没得见。” “大哥,我已然同着爹爹说好了,来年就把玉米种子和花生种子都送一些到独龙岗上去,咱们扈家庄也可以试着种一点。” 扈成虽然因为扈三娘的事情被扈太公数落得不轻,但是毕竟是长子长房,日后还是铁定要接扈家庄的班的,他自知是个守成之主没有过多的开拓心思,于是对于扈家庄田土的本业格外上心。 他此时闻言自然十分高兴,却又忍不住询问: “如此自然是好,听说你那种子一亩地能产好几石粮食是是不是真的” “产量比之其他种子倒也高些,花生种好了一亩地能产四五石,那玉米今年的收成是七石,但种的不当季,若是当季时产量还要高” “七石?” 扈成直接被他给说傻了,要知道他们在扈家庄里面累死累活的种田一亩地能年产两石粮食就已经是很值得夸耀的成绩,而人家一季就能产出七石。 片刻后他缓过神来,“我先把你二哥给扶到马车上去,粮食之事,开春还得多劳烦你。” “那是自然,大哥你们慢些个。” 孙新帮着扶了一把,看两人歪歪扭扭的走远,接下来便也没他的事情,他见着乐大娘子从里屋走出来冲着他斜着眼睛笑,瞬间感觉自己身上的酒气也散了许多,抖抖衣服便向自己的内屋走去。 摸进内屋,孙新就见扈三娘正坐在小桌子前拿着一碗甜粥小口小口的喝着。 显然今天这一场婚事把她饿坏了,呼噜了半天扈三娘终于算是吃了个半饱,呆呆的看了一会儿灯花,然后便坐到了婚床之上,将两只小脚放在床沿上荡呀荡呀的等人。 这一幕看的孙新蠢蠢欲动。 扈三娘一转头也看见了他,这回却没有脸红,而是眼睛一眨一眨的和他四目相对。 孙新走过去坐到了床边,扈三娘笑笑的看他,突然扈三娘凑过头来,蜻蜓点水般的在孙新的脸上亲了一下。 孙新正要动手,这时房门一声响动,就见顾大姐走进房间来,手中端着的则是一盆肉丸子。 看模样,似乎是专门端进来给扈三娘吃的。 看见两人同时坐在床边,顾大姐原本笑着的脸微微垮了一下。 原本蠢蠢欲动的孙新感觉自己的身子凉了,不知为什么这场面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捉到做了什么事情。 “太太,这肉丸子我放这儿了。” “好嘞,顾大姐,你先去吧。” 孙新惊诧的看着扈三娘,心想这才刚刚进门怎么这俩女的就已经互相处好关系了?而且自己这傻媳妇和谁处不好关系不行,非得招上顾大姐? 好在顾大姐转身出门的脚步十分自然,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才终于让他松了一口气。 顾大姐突然在门边转过头来促狭的对孙新道:“庄主你如何一脸的红胭脂呢?” 孙新连忙拿手去擦,瞬间便惹的顾大姐放声大笑,连带身旁的扈三娘也脸红了。 看到自己手上干干净净没有胭脂痕迹孙新才知道被人耍了,而此时顾大姐早已跑了出去。 夜深人静,灯花爆了两下,屋外已然寒气深重,而屋内暖暖的火炉烧着,两个人坐在床边。 孙新笑问:“娘子,洗漱过没有?” “洗过了,夫……夫君洗过了吗?” “我也洗过了。”孙新果断一掀鸳鸯被:“洗了就睡吧。” “我……我怕……” 孙新咳嗽了一声,看着在烛光之下格外美艳的姑娘,突然岔开话题道: “娘子听说你的武艺很好?” “那你对天下的武学一定也有很多见识了?” “就是过去在庄子中找人学过一些,说见识……倒也是有一些的” “这话大了,过去我和哥哥在琼州当军户时学过一些南边军中的武艺,其中颇有一些奇怪的招式,我想娘子你恐怕是不认得。” 扈三娘却是不服:“南边的军户也常来北方驻防的,无论南北军中武艺我多半都见过,有什么奇怪的招式我会不认得?” “娘子你看看,我教你。” “哪有什么招式是躺着起手的……这样吗?”扈三娘有些疑惑。 红烛的灯花又爆了两次,光线渐渐的暗了,一滴嫣红的烛泪低下,整个房屋陷入了黑暗。 清冷的月光洒下来,孙家庄第一次南北武学交流宣告结束。 “这琼州军户的招式如何?” “嗯……嗯……” “可是我觉得我没打过伱啊?” “没打过,什么意思?”扈三娘喘着气问。 “武无第二,这样是不行的。” “那……那怎么办?” “再打一场吧!” “啊?” 隔天一大早,孙新还在那儿打着呼噜时扈三娘就起了床。 进门三天大,刚嫁过来的前三天,扈三娘是不用做活的,可是她觉得自己已经嫁人了自然不能再像过去在独龙岗上做扈家三小姐一样事事由着性子来,今天就是自己这孙家庄主母到庄子的第一天,自然要在整个后宅之中留下点好印象。 扈三娘下床之后感觉身子微微的不适,不禁抿着唇瞪了一眼还在床上睡觉的孙新。 她强行让自己的动作恢复正常,走出八步牙床,小声叫外边屋等着的芽儿给她梳头打扮。 “带我出去梳头,别吵着他了。” “小庄主不起来吗?” “他昨日跟人比武了,且歇着呢。” 第四十一章 铁心肠邹润拜师 扈三娘出去后不久孙新也便醒了,他在床上拉伸脊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接着便叹了一声“爽快!” “要不说这是黄金年龄呢。” 年纪轻轻的虽然经过一夜的征战但是之后一觉睡得十分香甜,起床之后孙新只感觉神采奕奕,哪里有一分疲倦之态? 若是扈家庄办席面,来的客人多,说不得要办上好几天的流水席。 但以孙新的名声能请来的客人也就是昨天吃上一餐,昨天吃到大半晚后客人陆续都走了,今天只剩下那些搭彩棚的工匠、做事的厨师、庄里的女人们开始拆棚子的拆棚子拆灶台的拆灶台。 孙新另外开了两桌席面请这些帮工的人和昨天帮忙的庄客吃饭。 扈三娘和孙新两人一起在席面之上陪客。 孙新十分大方,一桌桌的酒敬,酒到杯干,即使是最普通的庄客,也丝毫不拿架子,使得许多来吃席面的人,都暗暗在心中竖大拇指。 而扈三娘一直陪在他身边,要喝酒就喝酒,要说场面话就说场面话,孙新心中不禁也有些感叹,大家闺秀真不是说来玩的,这媳妇儿模样漂亮,在待人接物上也是真拿得出手。 一顿饭一直吃到了傍晚,众人酒足饭饱,该拆彩棚拆灶台的人也已经把活干完了。 乐和把孙新叫到屋里,拿出一份清单把这几天的开销和彩礼钱一一与孙新核对交接。 孙新一看账,这次自己的孙家庄办席面的花费达到了五十多石粮食。 普通人家结亲送的礼也就是两升粮食,大概是一个农民三到五天的收入,算是很重的了。这次自己娶的扈家庄的女儿,所以来的地主们手面上并不难看,几个财主们上门基本就能给上三斗粮,但即便如此客人们送来的彩礼总共也就不到二十石,自己结一次亲亏了三十多石。 孙新在心中感叹这扈家庄的女儿确实是要有点能力才娶得起,如果当时没挣下自己的家业而只凑到了一百石粮食的彩礼钱就结亲,现在这三十石的亏空他和孙立都不知道怎么还。 谢过乐和孙新起身便去给乐和找了些礼物让他带回去,乐和推搡了半天才勉强收下。 送着乐和还有孙立离开的时候,孙新就发现院里还有个人拿着扫把在哼哧哼哧的扫地。 “邹润?”拿着扫把的邹润转身看过来,面带憨厚的笑了笑。 乐和指着远处的邹润道:“这两日这汉子干活可是挺卖力,他是你的庄客? 等把人送走孙新回头找到还在那儿干活的邹润问道:“这几日是怎么了。” “反正庄子里也没什么事,我手脚勤快,自然来帮帮忙,这点活计算不得什么,我很能吃苦的。” “你若是此时不说我便当你真没事了。” “庄主,莫走莫走……孙新哥哥,我想跟你学种地。” 孙新看了邹润一眼,自从邹润回到孙家庄之后就没有主动来找他说过话,孙新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不会差到这种程度,以邹润的性格一定在憋着什么大招,却没想到他最后想出来的招数居然是来找自己拜师。 想了想,孙新有心用好邹渊和邹润两人,至于教邹润种地,邹润要真想学的话能学到的东西可是多的很呢。 他点头道:“行呀。” 邹润没想到孙新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这是他想了好久的事情,自从被孙新请回庄子里来并且毫不介意的接纳之后邹润心里便一直感到自己有些愧疚,这些日子以来邹渊也知道了他和孙新之间的事情,劝了邹润好几次,邹渊告诉他若是下定决心留在庄子里便好好跟着孙新干,以后定能有一番前途。 邹润思来想去,觉得若是自己只是这样留在庄子里难免孙新心中会存芥蒂,要是真想表自己的忠心,还不如下个狠心就跟孙新拜师了。 只不过他比孙新大了好几岁,原本喊孙新做哥哥便觉得对方可能会有意见,此时却没想到自己说起拜师学艺对方居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他开心起来,“师傅,俺这就回去准备拜师的东西。” 孙新笑道:“慢慢准备,也不在这一两日。” 看见这一幕,院子中的其他庄客都颇为愕然。 孙新要往后屋去时站在院墙边的顾大姐突然憋着笑对孙新说道:“邹润可是比你大上五岁呢。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 顾大姐笑说:“到时候他叫你师傅,那场面俺可是想也不敢想。” “那有什么,你叫他做哥哥他叫我做师傅,到时候我还能长个辈分。” 瞬间顾大姐幸灾乐祸的脸便垮了下来。 婚礼结束,孙新的生活也恢复了正轨。 麦田之上的冬小麦已经全部出苗。 今年孙新开辟了五百亩田地,其中除了六十亩种过花生和玉米的熟地之外,其余的四百多亩都是临时追加出来的,基本上保持在一个人十亩地的耕作强度之上。 这种大面积的工作光靠人力根本无法完成,所以所有的庄客都发现自己若想跟好自己的十亩地,必须要使耕牛。 有些庄客最初感觉自己种十亩地根本忙不过来,所以也曾跟孙新提出佃种更少的土地,孙新没有回答只让他们先好好种地。 今年庄客们都是拿了二两银子的工钱帮忙开垦土地的,明年才正式包田佃种,现在他们都是替孙新打工挣钱的,自然孙新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庄客们开始依照孙新的命令耕田,接着大家便发现出不同来。 以往自家佃种土地无论是种苗、灌溉、肥料还是耕牛全都要自己操心,而孙新的孙家庄上所有这些种田所需要的资源全都已经妥善的分配好了。 灌渠在垄沟之间平均的舒展开,各片田地能打井的地方就打井,不能打井的地方就适当的配上各种储水设施,大家惊讶发现孙新的农庄中五百亩地居然没有一亩地是浇不上水的。 而孙新农庄中的那十几头耕牛则有人统一的专门饲养,庄客们只要按照孙新所说的农时去庄上要牛从来就不存在要不到的情况,甚至庄子之上的种苗、农具等也全都妥善提供。 在孙新的安排之下,似乎孙家庄的一切种植活动都井井有条,没有一分的地力被浪费,而孙家庄的作物也全都长得出奇的好。 孙新依旧什么都没说,但这些常年给人做佃农的庄客们都渐渐感觉到了孙新的厉害。 “佃了一辈子田了,从没有种过这么好种的地。” 第四十二章 冰雪夜孙新明志 腊月,登州终于显现出了雪窝子的威力,初一开始一场大雪就把整个十里牌都盖在了厚厚的积雪之下。 孙新很紧张的到土地上去看了好几次小麦的长势,发现自己带来的三十亩良种冬小麦已经在入冬之前全部分蘖,,而补种上去的那四百多亩本时空冬小麦则有一大半全都没有分蘖,看来只能到春季拔节之前才会迎来分蘖的高峰了。 分蘖就是小麦的苗长出分叉,每个分叉明年都会长出麦穗来。越早分蘖分出来的茎杆在接下来几个月之中,所能积累的养分自然也就越多,未来长出来的麦穗,自然也就更饱满更重。 光是看这个分蘖的比例,孙新就能猜到明年这些本时空的冬小麦和自己带来的良种冬小麦间收成的差异了。 他心里决定今年这些良种冬小麦全部用来留种,哪怕是后代的产量减少一半估计都能比本时空的冬小麦亩产要更高。 随着气温降低冬小麦彻底进入了休眠期,要到来年春天才会反青继续生长,田地上所能做的事情已然很少,于是整个孙家庄也进入了农闲时节。 他从麦田回来又去看了看人参,大雪已经快把土地完全盖住,可是那小棚子之下的人参依旧没有长出芽苗来,孙新挖开土地看了一下,好在那人参并没有死,只不过看来想要出芽也要等到来年春天。 屋外大雪纷飞,孙新踩着碎琼乱玉走回自己的庄院,把自己身上的皮裘脱下来拿给芽儿,走进里屋,一撩门帘便是一股热气铺面,扈三娘坐在炕桌边已经等了许久,见孙新回来,她连忙将酒壶之内温热好的黄酒为他倒上。 “其他的庄客都歇了,你何必每天这般早出晚归的,真不知道都是种地你哪来那么多烦心的事儿。” 孙新笑着上去捏了一下扈三娘嫩嫩的脸蛋。 “每天去种地挣钱还不好吗?” “我就怕你累着。” 孙新回头看了一眼见芽儿没进来,于是贼笑着对扈三娘道:“昨晚上你又不是没见着,我精神足不足你不知道?” “别……芽儿在外边呢!”扈三娘脸红的打了一下孙新的手,终于还是被孙新一带顺势趴进了孙新的怀里。 嫁到十里牌上不到半个月,扈三娘也被迫习惯了孙新这种时不时把她抱在怀里的相处方式。 “我就是见你每天都心事重重的,怕你太忙累坏了自己的身子,现在咱们家里地也有了房也有了,你还那么忙,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呀?” 今年孙新卖花生油挣了三百多两,玉米又收了两百多石,玉米虽然因为大家还没有广泛接受所以只卖出了一点点,但是用来给庄客们发工钱是可以的,大抵也能够当做两百石的粮食使用。扣去建庄子和结亲所用的费用,到年底孙新手上结余下来的存粮还有一百八十石。虽然和扈家庄的存粮数量不可比,但是也足够一百多人坐着吃上一年了。 当扈三娘看到孙新今年一年就存下了这么多粮食之时都是吓了一跳。 何况孙新现在还开着五百多亩土地,以扈三娘的想象土地上的小麦到明年肯定也有五百石粮食入账。 而之后将那些土地佃出去,哪怕田课就只能收到每亩两斗,那也是每年一百石粮食的稳定进账,只要慢慢的存钱慢慢的买地日子只会越过越好,完全不需要这么劳累。 孙新听着雪打窗棂的声音,张口道:“我想要快点把庄子建起来。” “建的比扈家庄还大,比独龙岗还大。” 扈三娘吓了一跳:“扈家庄的土地是孙家庄的十倍不止,哪里是短短时间可以建起来的?” 孙新笑笑:“事在人为嘛。” 他转移话题问道:“娘子呢,明年想干些什么?” 扈三娘从震惊之中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张口就道: “我想……” 话说一半,脸却红了。 扈三娘突然止住话头道:“你快去吃饭吧,天这么晚别人都吃过了。” 孙新看着扈三娘脸红红的模样不明所以。“这丫头话说好好的,没头没尾怎么就跑了?” 摇摇头,坐下来开始吸溜棒子面粥。 出了屋的扈三娘看到刚放好衣服的芽儿,忙把她叫过来说道:“家里带来的那幅送子观音图可放在你那里?” “在箱子里呢,小姐要做什么?” 扈三娘捧着心看了一眼里屋,红着脸小声说道:“挂起来吧,我许个愿。” 第二天早起,孙新和扈三娘一起收拾好礼物便带着解珍解宝一起便往登州而去。 四匹飞马奔驰在雪地之中,孙新突然勒马停下,看着路边的一具尸体就要下马。 “哥哥且慢,这人看起来身强体健的,怎么会死在荒野之中?” 听了解珍的提醒孙新才止住了下马的动作,他刚刚来到这时空不满一年,有些时候确实会忘记一些本主原本应该记住的事情。 大宋确实是有不少的流民,可是在这大冬天这些流民很少会在荒野之中跑来跑去的。 大宋官家往往会在冬天招收大量的土兵,将他们拉去做劳役或者是到边塞上去当炮灰,虽然待遇并没有多好,可是对于将要冻饿而死的流民来说却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眼前这具尸体看起来年龄不过三十岁,身体也颇为健壮,像这样的人应该是招兵的优秀人选,真要是流民的话早就应该进登州城里去了,怎么会还没进登州城就被丢在了路边? 而且这又不是什么兵荒马乱的地界,就是流民也会结伴而行的,同伴死了就这么丢在路边,连收尸都不收,这显然是十分古怪。 解宝到路边捡来了一段枯木,这才和解珍一起上前,两人一起将那尸体挑到正面向上的位置。 那具尸体已经在风雪之中冻了许久,挑过来之后依旧呈现着一种趴伏的状态,不过却是可以看清面孔了,两人凑上去看了一眼后接着便吓得都往后退。 “怎么了?”孙新问道。 解珍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发花了。” 往登州城去的一路上,孙新的眉头越皱越紧,只见一路上离登州城越近这路上的路倒就越多。 第四十三章 病尉迟演说生辰纲 四匹马缓缓走进了登州城里,一路上看到的路倒少说有二十几具。 来到登州城前,看到城门上下戒严的样子孙新和扈三娘几人的神色越发凝重。 天花是这年头的常见传染病,在孙新本主的记忆中就曾经经历过几次天花流行的惨状,但是此时此刻自己亲眼所见还是让他觉得触目惊心。 来到防守严密的城门边,就见一群土兵正拦着那些看起来就有疾病的流民不让进城,只把那些个还能妥善行走的流民放进城中去,一群破衣烂衫的穷苦人跪在冰雪中哀求。 向守城几人说明自己的身份,土兵们也是认得孙新的,自然便放了四匹马进去。 孙新见城中的道路非常湿滑,在冰雪天之后大路上都是一片白茫茫的。 这场景往常看上去或许会让孙新觉得有几分意趣,可今天他却明白这是因为城中人恐慌所以连扫雪的人都不出来的缘故。 几人走了好远才看见路边有辆马车缓缓的将一些路倒给收走,不过显然短时间是收不过来的。 进城之后几人就下了马徒步向着孙立的家中走去。 一脚深一脚浅,他们捡着雪比较干的路边走,可饶是如此几人的鞋子还是很快就湿了,孙新看了一眼扈三娘冻的发抖的模样,“上马吧。” “城里大路不让骑马。” “你看这情形还有谁会来管?到时候碰着官差再下来便是了。” 等扈三娘坐到马背之上孙新才牵着马缓缓而行,来到孙立家门前时扈三娘的鞋子还是十分干爽,但看看丈夫脚下的皮靴却早已经湿透,扈三娘心中只是感动。 几人来到孙立家门前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孙立的小儿子,一问之下原来是临近年关又闹天花,索性学堂里也停了课。 进门之后将礼物放下,乐大娘子领着扈三娘进去说些体己的话儿,而孙新则和解珍解宝还有孙立一起到堂屋中去说话。 坐下来各自灌了一杯热茶驱散浑身的寒气之后孙新才问:“今年这天花闹的厉害吗?” 孙立摇摇头:“入冬闹瘟疫也是常事,不过今年天气邪性,刚进冬月便天冷的格外快,故而这花也发得格外厉害些。” “但天冷些倒也是好事,大雪封路,来往的客商不行走了,天花传的速度想必不会那么快,我问了一些人,都说咱们登州想是闹不起来。” 孙新点点头,这年头人也是有朴素的传染病知识的,人员流通的越频繁瘟疫传播越快这种事情并不需要后世人来科普他们自己也知道。 既然孙立觉得这天花不会闹成多大的事情,加上孙新想了想水浒里也没有记载这一段瘟疫,想必也就是和孙立所说的应该是一场不大不小的疫病,这种程度的瘟疫在古代是常事,他稍稍放了心。 孙立说道:“你说明年想要将粮食往西边卖的事情,我找人去问了,按说咱们不过是几百石的量,西边的军州总是在存军粮的,你那小麦他们自然收就是咱们那玉米充着杂粮卖去也有买主。” “这场大雪之前其实我已和几个官家商量好了,人物也打点清楚,可惜这月突然通知说有明年官家的官船要走这道路,往河北去的小船要封上一阵,封河之时正赶上收小麦的时节,怕是明年咱们的粮食去不了西边了。” “官船?” 孙立有些神秘的左右看看,凑到三人耳旁道:“说是官船,其实我听说上头载的乃是大名府梁中书给京城中蔡京蔡太师所送的生辰纲。” 一听到孙立的叙述孙新瞬间心中一惊。 孙立还以为孙新不明白,对他解释道:“这大名府留守司衙门的梁中书乃是京城中蔡太师的女婿。能够一路平步青云也是纯靠这太师蔡京的保护。” “梁中书在大名府收刮了好多浮财,每年借着这蔡太师生日之时便会往东京城送去给他贺寿,据说里头装着的可是整整十万两的金珠宝贝。” “我听闻便是没有十万两,一二万两横该也是有的,江湖上不知多少好汉望着劫夺这一笔财宝。” “这梁中书也是知道着自己这一口肥肉十分诱人,所以送的格外谨慎小心,明年说是要专门派了府上一个提辖带着一队兵士压着这宝物而行,大摇大摆的坐官船走官路,比押运朝廷的钱粮还要严整,生怕受人劫了去。” 这话自然引得了孙新心中狂跳,黄泥岗上智取生辰纲几乎是水浒中最重要的名篇之一。 这段故事之中,水浒日后的几关键人物纷纷登场,也是奠定了整个梁山命运的重要转折点。 “这押运生辰纲的提辖可是叫杨志?” 孙立思索一番:“你说的可是江湖上人称青面兽的杨志,五侯杨令公之孙?” “那人也是咱们军中子弟,现今在南边操办殿帅府的公务呢,却没听说过他北上。” “明年押运这生辰纲的该不是他,我听闻多半是个北京大名府的管营提辖,叫做飞天将李虎的。” 孙新皱眉,自己怎么从没有听过这个李虎的名字? 接着他很快反应过来,在水浒之中记载着梁中书让杨志去押运生辰纲时就曾说过他的生辰纲在去年被一伙贼人给夺了去,一直都没有找到下手的人,所以第二年才改了由杨志去押运,而那李虎根本没有出现。 他的心瞬间狂跳。 这是不是杨志押运的那笔生辰纲,而是被夺走的那第一笔生辰纲! “他这生辰纲如此大摇大摆的走官道,不怕被人抢了吗?” “呵呵,谁敢抢他的?那押运生辰纲的飞天将李虎可是天下闻名的硬手,等闲二三十个汉子近不到他身,他手下又带了一排刀甲鲜明的兵士,没个二三百人怕都抢夺不得他的宝贝。” “若一个草寇能带着二三百的人马大摇大摆的穿州过府去抢这财宝,那都该是割据一方扯旗造反了吧?还需抢什么生辰纲呢?” 孙新摇摇头,按照书中所写这笔生辰纲到最后也没被查出是谁抢的。 兄弟四人说了一回闲话,孙新出了屋跟扈三娘他们一起吃过一顿晚饭便匆匆离开登州城。 骑在马上他心事重重。 那可是金珠十万贯,直接奠定了梁山开业基础的钱,自己拿还是不拿? 看了一眼马旁挂着的火铳铁鞭,孙新眼神渐渐坚决,天与不取反受其咎,这钱财我孙新要了! 正当孙新如此想之时,身后听得一阵马蹄声,回头一看却是孙立快马追了过来。 第四十四章 老拳师起团登州府 孙立喘着粗气道:“弟弟且慢,刚得知有个人要你去见一见。” “谁?” “刚刚听闻师父回来了。” 周侗如今年岁已近六十,人生中大部分时间一直在各地为人教授武艺,也当进过许多大人物的幕府之中充作拳馆教师之类的人物。 当年孙立就是周侗到登州教拳之时拉拔在身边学了三个月的,还看出了他手长脚长应该用威猛的短兵器,于是传了他一套双鞭。 而孙新则是后来在孙立的恳求下周侗收做徒弟顺便指导了一个多月,虽然时间短,但是所学颇为深刻,孙新印象中自己身上有六七成的功夫都是这一个多月之中开悟得来。 和其他徒弟还不一样,因为孙新孙立当时在周侗手下学拳都是被发掘于微末,那时节两人家中贫困自然什么束修都送不起,而周侗宽宏大量的收下两人做徒弟,虽然学的时间只有几个月,但确然是传了两人安身立命的本事,到最后周侗离开登州之时也特意嘱咐过他们不用送束修。 这代表着孙新孙立是真正的周侗的儿徒弟,按照江湖上的规矩日后周侗若是飞黄腾达那便不必说,但若是周侗有一天没得饭吃,就凭他传艺的恩情,跑到两人家中,两人是要把周侗当做亲生老子一样养老送终的。 天地君亲师周侗来到登州,也就和两人的父母来到登州没什么区别,听到师父回了登州,孙新必须马上准备礼物前来拜见的。 孙新和扈三娘还有解珍解宝连忙打马回去,因为时间太晚怕打扰师父休息,他们先在孙立家住了一天,第二天早上兄弟两人先去外头办了许多的礼品,之后才带着礼品踩着风雪一起向客店走去。 客店门口门庭若市,周侗在登州授徒两年,的徒子徒孙少说有几十人,毕竟连孙新这样后进的记名弟子都已经将近二十岁了,再加上这些徒子徒孙所带来的孩子家属,这一次周侗来到登州,来看望他的人物,已经将整个客店都挤满了。 孙新来之前也仔细了解过周侗的生平,自己的师父周侗有点类似历史事实和演义小说的集合体,并没有演义中那么传奇。此时空的周侗虽有大侠之名,平时行的也是侠义之事,但是一来碍于此时人的眼界,二来他也只是个仅仅学过武艺没读过多少书的莽汉子,并做不到如同后世传说中那般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虽然周侗的名声也是真的,可平日里也需要靠收徒传艺来养活自己。 两人挤进房间之时,就见周侗正被几个看起来似乎财主模样的人簇拥着,正在看一个小孩的筋骨。 老头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仍旧是精神健旺,因为走南闯北的原因他的,身子骨比起同样是武人但已经年老的扈太公和祝朝奉也要强不少,肩宽背阔甚至有普通三四十岁汉子的水平。 周侗按按小孩的胳膊又摸摸他的肩胛骨,便满意的点头跟那送孩子来的富豪说着孩子身上的一些好处,言语中尽是夸奖之意。那财主满脸笑容,想是要把孩儿送到周侗门下学些拳脚。 兄弟俩将礼物拿给了服侍的小师弟,老老实实的站在房间边等待。 一个白玉高塔般高大的白脸汉子看见他们便站在远处和他们打招呼。 孙立忙走过去,那白脸汉子便笑道:“你们弟兄俩也来了。” 孙新从记忆之中隐约想起了这人的名字,铁棒栾庭玉,相当阳刚的外号。 又是一个水浒人物。 按照水浒的记载,在几年之后他会到祝家庄上做枪棒教头,而后在梁山三打祝家庄之中大显神威,一锤便将摩云金翅欧鹏打下马来,和梁山上最强战力之一的霹雳火秦明连战二十余回合,最后利用伏兵生擒秦明。 如果不是碰上孙新、孙立的登州军团利用师兄弟的掩护做卧底进了祝家庄,为梁山打开庄门,铁棒栾廷玉主导的祝家庄还真不一定会输给梁山。 孙立走上前笑着道:“师父今天心情倒是不错。” 闻言栾庭玉笑道:“此次登州里有一个大庄主邀请师父到庄上去组保甲团丁,连带着还要招许多的教师,这刚进登州城又有好几个富户闻言来送自家子弟学枪棒,得了好多新收的学生,师父哪有个不高兴的?” 孙立和孙新闻言都点了点头,一问之下,栾廷玉这几年都跟在周侗身旁走南闯北,算是周栋手下再亲不过的弟子了。 孙新心想怪不得后来栾廷玉的本事那么大,看来这几年的杂活没有干亏。 能够给周侗手下跑腿也不是谁都有的殊荣,比如说同样是亲传弟子,周侗当年从登州走时就没有带上孙新和孙立的意思,显然两人的武学悟性比之栾廷玉还是差一些。 周侗送走了几个来延请师傅的官员富豪,这才回到屋里来。 师父果然心情不错,看看已经到来的众徒弟们他叉腰笑着说道:“这房中没有外人,我便说件好事与大家听。”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站在前头的师父。 “我在登州教过的徒弟记名的、入室的、亲传的也有十几人了。尔等虽然武艺各有高低,但也都多少得了些传授,等闲三五人近不了身是少说的,今日我收了城外王家庄的聘书,说是城外王家庄想建个保甲。” “那王家庄保正再三登门,言辞恳切,再加上这段时间我思索拳理正想到一个将要开悟之处,却总是隔了层纸一般捉摸不透,正是想安顿下来仔细思考,有这样一个地方倒也方便,这两日终于是应了下来。” “我去那王家庄看过,那庄子占地颇广,地形复杂,要的人手也不少。我和那王家庄的王保正已把条件谈好,还要带着五个徒儿前去,每个徒儿都做教师,到那庄上给一年十五两的工钱,吃住也包,每年年节之下还送两套新衣服和三串钱的手面!” 一听周侗这话房中许多徒弟们都议论开来。 一年十五两对于孙立这样有官身的人自然不算多,可对于普通人来说着实不少,足够买下十亩田地了,何况接下来一年时间可以在师父身边日夜请益,自己的武学肯定也能大有渐近。 这些学武的弟子们很多也都只是比旁人厉害些个而已,有好多都只是登州城中的闲汉,若是有机会挣下这么多钱他们自然心动。 年纪大后人便是喜欢这种满堂子弟都对自己尊敬的感觉,见到众人的反应周侗也是心中开心。 他的目光在下边扫视一阵,很快便落到了自己入室的小徒弟孙新的身上。 第四十五章 不受好意,师父冷笑道寒心 周侗指着孙新道:“孙新,你哥哥现在登州当着兵马提辖,也算有一番出息了,他那套鞭法我是看的极好的,独独你手上要生疏许多,我常想提点提点你,这一次你不要贪玩,便跟着我身旁一起到王家庄去做个教头知道了么!” 孙新却犯了难。他明白自己的身手比哥哥孙立要差的许多,孙立之前也多次和他研究过如何改进,可凭孙立的眼界却没有想出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练的,两人讨论良久都认定这不是一天两天可以研究出来的东西。 而现在这次既然师父发话了,孙新知道若是自己跟在周侗身旁他一定会仔细指点自己,甚至已经想出了一套训练方法弥补自己的不足,有个一年半载自己的功力肯定大增。 可是现在他的庄子刚开张,一切的发展都压在自己身上,他哪有那么多时间跟周侗一起到王家庄里去当教头? 何况他知道自己的天赋也有限,练到最高也比不上孙立的水平,可哪怕是能够和花荣战斗三十回合的祝彪对上自己也就是一枪放倒的命,腿都给他打瘸,时代变了,孙新觉得只为自保的话不如多想想改造火铳的事儿,花上一年去学武对自己来说真不划算。 孙立看孙新一眼就知道弟弟不愿意,他忙对孙新递了个眼色意思是叫他不要当众拆周侗的台。 和一众师兄弟攀谈一阵之后孙新才找个机会来到周侗身边,先是十分坦诚的对周侗表示自己感谢师傅的好意,然后又委婉的告诉周侗自己娶了扈三娘,而今庄子刚刚建立,要忙庄中的农活实在没有办法抽身去王家庄。 听说孙新娶了独龙岗扈家庄的女儿之时周侗一阵惊讶,他明白孙新的意思了,然而他的脸色还是不好看起来。 他冷哼一声:“是以你一辈子就打算在庄子上种点田地?你那鞭法练作这个样子便再也不想精进了吗?” 孙新忙道:“弟子也是想自己把日子先过起来,日后有了出息,弟子还请师父到庄子上享福去呢。” 周侗不满道:“你既看不上老头子这点儿玩意,我还哪有脸去贵庄吃闲饭?至于发财,呵呵,回去问问你家岳父扈太公,要没那对双刀他能建起扈家庄来么?我还没听说哪个人是靠种地就成了一方豪强的!” 周侗就是个要面子的人,刚才他如果没有当着众人指着孙新去王家庄做教头现在孙新解释一番或许还能让师父理解,可既然这话说出来孙新再叫他把这话收回去周侗却只会因孙新拂了他的面子而越发不开心。 孙新明白这话再也说不下去了。他默默的退到墙角,等到周侗让众徒弟离开便也就闷着头和孙立一起走了。 离开登州城后孙新回十里牌歇息了一夜,他便又同着扈三娘一起去独龙岗。 眼看年关将近,独龙岗里头许多家乡在外地的庄客趁着这年下存了些钱粮,多有想着回家过年的。扈家会在每年近年关时给家中的庄客安排一顿席面,扈太公今年特意叫了自己这个新女婿也来庄上吃饭。 孙新刚刚到扈家庄里便被户太公拉进房间里去说话,惹得在外头坐着的扈采暗搓搓对扈成道:“我也是这几日刚走外地回来的,怎的爹爹不见拉着我到房中去絮叨,倒先叫他进去算是怎么回事?” 扈成烦躁道:“你且少说些吧,眼看都要过年了,莫生事端。” 另一边孙新和扈太公进了里,扈太公便问孙新道:“你那庄子之上可是开始修街市了吗?” “几天前已经开始动工了,找了爹爹说的三个工匠,我打算先把碉楼修起来。” “不造围墙先修碉楼?” 孙新拿茶水在桌上画出一个集市街道的样子,然后在街道两头画上两个圈。 “这两个地方建碉楼,上面安排上射击武器,若是有人来抢这条街市,他们在大街的范围走时就都处在射程之内,只要碉楼不被攻下,就没人能抢占街市。” 孙新了解过这年头庄子内修集市的方法之后才知道这年头的庄子中基本是把交易的地方修在庄墙里的,主要目的是保护街面不受抢劫。 可孙新记忆中前世的农村老街并不是这个样子。 前世他出生的村子也是一个清末就有的古村,那村子之中的老集市街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城墙,只是在集市街的两头建了两个碉堡而已。 这两个碉堡一头一尾,只要在这种叫“黑楼”的碉堡上面安排上火枪,任何人到集市街上抢劫,都会身处火枪的射程之中。 这种黑楼是自己前世所在的山东河北一带主要的防御建筑,直到抗日时期都还在使用。 孙新前世村子里那两座半塌的黑楼也是县级的文物保护建筑,黑楼之上满是斑驳的弹孔。 据说当年村民自发组织的保乡团就是靠着这两个黑楼和来抢劫的土匪周旋,激战几日,几百人的土匪在这两个黑楼的阻碍之下吃了好几次亏都没能得手,落下几十条人命之后,附近的土匪好几年都不敢打庄子的主意。 此后周边的村庄还纷纷效仿着修建起黑楼来。 后来是土匪头子投了小日本当伪军拿了迫击炮下村来把民团的人杀了,还把这俩黑楼给炸塌了,之后村子就成为了这些二狗子们任意来去的地方。 既然这种防御设置配合上射程较远的火器,哪怕是面对装备了连发枪的劫匪也能够打退,更别说对付这年头的冷兵器武装。 可听了孙新的话之后,从没见过这种防御方式的扈太公却是皱眉:“这会不会太儿戏了?街市如此之长,碉楼上怕不是要用重箭?一般的射手射重箭不过一百箭就要失了准头,一个碉楼上又能站几个弓弩手?若是敌人来的多了如何应付?” 孙新明白扈太公并不知道自己有火枪这种装备,以冷兵器思维看这种防御就肯定感觉很不靠谱,不过他不想这么快暴露自己的装备优势,于是道手上并没有那么多资金,暂且只能修起这两个碉楼以后他有了钱再慢慢修围墙,也不是这一两天的事情。 扈太公这才点头表示赞同。 第四十六章 急寻牛痘,村医回忆知因由 孙新和扈太公两人商量完事情扈太公便把孙新叫到了自己的桌子上和众人一起吃饭。 这桌坐着的都是本庄的庄头和一些大管事,明年扈家庄还能不能稳定运营都得看这些人回去之后能不能回来。 吃着饭时孙新就见其中有几个人神色不对,他也不好多问,吃着吃着其中一个四十多的管事直接哭了出来。 扈成在孙新耳边解释:“他爹前两日刚走,今天才刚收到消息要回去时便是见不着最后一面了。” 孙新小声询问道:“可是发了花。” 扈成点头道:“他们那村子之中发花的人甚是多。” 孙新又听扈成说:“今年这场天花是在莱州发出来的,咱们登州这儿没什么声响,可是越往莱州,沂水一带去,这发花的人就越是多,据说莱州城外许多村子都已经走了好些人了。” 听到这话孙新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咱们庄子里有多少人是那一带的。” 扈成说道:“莱州城里的不多,但是沂水的确实不少。” 他说完就听扈太公咳嗽一声,抬头对众管事道:“今年年假便放久些个,等到过了十五再来庄上吃饭,你们都回去好好的料理家中之事,若是家里有人老了的,临走时还从账上拿上一斗谷子也算是庄上的一个意思。 众人全都道谢。 孙新找扈成问道:“祝家庄上也有许多人是沂州涞水一带的吗” 扈成点头:“那是自然,这两庄上的许多庄客佃户当时都是一道来的,干了几十年了,多为同乡。” 孙新暗暗惊讶。 自从得知了梁中书明年要转运生辰纲的消息孙新就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水浒的时间发展,他怎么算最多离着梁山三打祝家庄也就是三四年的时间了,可是现在祝朝奉还有扈太公两人虽然身体有些疾病但依旧精神灼灼,看这样子他们领导两个庄子的时间应该还有个十几年。 可为什么到梁山攻打祝家庄之时无论是祝家还是扈家全都是青年一代的人物挑大梁,而祝朝奉和扈太公虽然在书中出现过名字,却几乎一言不发,就好像两个木偶人一样。 此时听到这场天花孙新总算觉得自己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就是因为这一场天花使得两个庄子的老一辈人物全都失去了原本的领导地位,那这事情可就太大了。 三庄之中李家庄的扑天雕李应此时才刚刚四十多岁,身体最为健硕,很可能扛过了这一场疫病,这也是为什么三个庄子里只有李家庄不是由年轻人来当任领导的原因。 扈太公和祝朝奉这两人的能力绝对远远超过祝氏三杰和飞天虎扈成! 只看祝朝奉在儿子祝彪被打断腿之后仍旧能大度地接纳自己,孙新就知道他是个能够为了大局极其有度量之人。 由他领导的祝家庄绝不会像原书之中一样在梁山当面之时依旧是傲气逼人得罪另外两庄,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打出要平灭梁山的口号,更不会傻到主动去捉拿杨雄石迁给梁山出兵的口实。 而扈家庄的扈太公也不是像扈成一样的笨蛋,只因为扈三娘被抓就会把全庄都拿去投靠梁山。 到时两个庄子在这两个老英雄的领导之下,李应想要私通梁山贼寇也得掂量掂量。 加上孙新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如果想要利用扈家庄发展十里牌,跟眼界开阔的扈太公交易肯定比跟老实巴交的扈成谈要方便许多。 当晚孙新就连夜回了十里牌,第二天一早孙新也没跟扈三娘说自己要做什么,骑上马便来到牛马市。 孙新一进牛马市就叫来那个当年他第一次买牛时找的中人。秋天时孙新在牛马市里又买了十几头牛,都是找这中人牵线的,一下把这中人喂的肥了,以至于他一见孙新来到便满脸堆笑。 “官人又来买牛么?这几日集市里生意不好,许多牛都囤在这里,官人要选时尽有的挑呢。” “你们这儿有没有发了花的牛?” 一听这话那中人的脸色马上变了,头摇的如同波浪鼓一般,“哪有发花的牛还会往牛马市里送的?” “我就要买这种牛,若是能找到的时候我多给你二两银子的牙钱。” 中人惊讶的看了孙新一眼,确定他没在开玩笑之后才细细思索,然后小声对孙新道:“官人跟我来。” 孙新跟着那中人一起七拐八弯的来到牛马市角落的一个牛棚,就见牛棚外面坐着一个无精打采的农夫,棚中有一头牛被拴在那儿。 那中人根本连牛棚都不愿意进,只是远远的指着那棚子道:“官人你去看看是要这样的牛么?这母牛是他自家牵来卖的,放在棚子里好几天了不敢往市上赶。” 孙新走到近处瞧了一眼,只见那母牛乳房上长满了天花一般的痘痘,心中就惊喜起来。 果然就像他猜想的一样,牛痘也是牛群间常见的传染病,这年头也该会有得了牛痘的牛。 那农夫见两人只对着自己这头母牛指指点点却一下紧张起来,他生怕两人是要去报官说他这里有病牛,连忙将身子拦在了孙兴的面前道:“这牛我不卖的,我马上就要赶回去。” 孙新道:“我不是衙门里的人,也没有要抢你的牛,老哥你且把手臂给我看看。” 孙新身旁的中人也劝说:“这位是个大庄主,何必骗你一头牛?” 那农夫才将信将疑的伸出自己的双手,给孙新瞧。 一撸起袖子两人就见那农夫的手臂之上结了斑斑点点的痂,中人只看一眼便吓得连连退后,惊恐道:“这人发花了!” 孙新心里却总算放心。 虽然前世没有接触过天花患者,可是在教科书上看到过的天花患者的照片和各种患病症状孙新还是记得清楚的,眼前这位农夫的手上明显是感染过牛痘康复以后遗留下的疤痕,而眼前的母牛又出现了牛痘的症状。 两相结合孙新基本可以肯定眼前这头母牛就是自己想要寻找的牛痘病毒携带牛了。 种牛痘的致死率很低,感染症状也很轻微,虽然现在看这农夫手上都是痘印,但没几个月就会消去。 孙新对中人笑道:“你看他如此健康,像是正在发花的模样么?” 他又对那农夫道:“你的这头牛我买了。” 那农夫本来还以为这头牛要砸在手上了,听到孙新愿意将这头母牛买走喜出望外,哪里还还什么价钱,三两银子便答应帮孙新把牛赶到十里牌去。 孙新又付了牙钱,骑马跟着那农夫赶牛回家,在路上他想到自己一出来就找到了得了牛痘的病牛,心里也是直道侥幸。 第四十七章 小尉迟冒险试种痘 孙新回到孙家庄便叫庄里面看牛的把式把牛赶去单独的棚子养育,那老把式看了一眼那母牛的乳房吓得连忙对孙新说:“庄主这牛可收不得,这是头病牛。” 孙新一问才知道这年头的人虽然见过牛痘,可是因为牛痘的症状不重所以几乎没人重视,偏偏这几天登州天花闹的厉害,所以大家看见有牛痘症状的病牛也都杯弓蛇影起来。 孙新叫把式不用怕,只把牛赶回棚里去。 下午他自己跑到了牛棚里,拿了一根竹签将那头母牛乳房上的痘痘挤破,将其中的组织液浸润了一块棉花之后,又用小刀划破自己胳膊上的皮肤,便把那棉花按在了自己的皮肤之上。 这种接种方式自然十分危险,可在这环境之下孙新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种好痘后孙新吩咐牛倌把那头母牛好好养起来,又找了间空屋住进去,嘱咐扈三娘这两天不要进屋看他,只把食物和水放在屋门口。 扈三娘问他怎么了,孙新却闭口不严进了屋就把门反锁。 扈三娘在屋外敲了好久孙新都没理,只得讪讪的把晚饭留在门外。 半夜时分孙新便感觉自己的身子一阵阵的发凉,到了下半夜孙新就很确定自己已经发起烧来。 这一场高烧来的极快,第二天高热都没有退下去,比孙新印象里种植牛痘后的症状要严重一些。 孙新不禁担心是不是自己种错了痘。 牛也是可以感染人类的天花病毒的,万一这头牛感染的不是牛痘而是人类患病的天花的话,那刚才自己可是把一堆天花病毒直接接种到身体里去了。 孙新很快意识到这种想法不能在脑子里多转,要不然整个人都得崩溃。 他索性便闷头继续睡觉,到第二天傍晚一觉醒来孙新才发现自己的高烧已经退了,除了身体虚弱一些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问题。 他见自己手上也出了一些细密的如同天花症状一般的痘印,只不过远没有那些城中的天花患者一般触目惊心,只是细细的一层仿佛鸡皮疙瘩一样。 孙新不放心的又在房间里独自呆了一天,到第三天下午,孙新发现自己已经全然和常人无异终于放心 他还没有准备好出门,可这时外面却已传来扈三娘的声音:“三天了,你话也不说,究竟在做什么?” “再不理我么?” 扈三娘语带委屈道:“我砸门了!” 听着妻子砰砰砰的开始砸门,孙新连忙把门打开,扈三娘看见胡子拉碴的孙新瞬间泪崩,抱着他就是大哭,把身后站着的解珍解宝等人看的颇不好意思。 孙新耸耸鼻子,他在这房间里头已经待了三天,三天里因为害怕会将病毒泄露出去,所以连排泄物都没有敢往外送,一个大桶臭烘烘的就摆在房间里头。 前两天烧的七荤八素他也没注意,这时嗅觉恢复后他才觉得房间里头的气味十分难闻。 孙新笑道:“咱们出去吧。” 扈三娘听到个去字,紧张的抓着他手臂道:“去,你又要去哪里?” 孙新哭笑不得,一番解释才带着扈三娘离开房间。 出屋沐浴更衣,吃了些东西,晚上他才对扈三娘说了自己这几天实验种痘的事情。 听说孙新把牛痘病毒接种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扈三娘脸都吓白了。 此时人早是知道天花这东西只要靠近就会染病,而孙新居然直接把牛痘中的脓液抠下来往伤口上抹。 扈三娘忙掀起孙新的衣袖看他的胳膊,见到孙新手上的痘印真的开始结痂,确实不怎么吓人之后才稍稍放了心。 接着就生气的指责孙新做这种事怎么不为她想想,数落了他半天。 一整晚她在孙新身边几乎没睡着,隔一阵就要爬起来看看孙新有没有发烧。到第二天一早,孙新真的安然无恙这才放心。 早起他对扈三娘说自己想给全庄的人都接种牛痘,还要到独龙岗上去给扈太公接种,扈三娘闻言却是有些犹豫道:“你要种就给我种得了。” “怎么?” “我是不怕,可外人怕是没人敢种的。” 孙新已经三天没有打理田庄上的事情,吃过早饭他便出去看田地中的情况。 看田的时候邹润一直跟在他身边,两人在田间忙了半个时辰,邹润突然小声的询问孙新:“师父你是不是把那发花母牛的都种到自己身上去了?” 孙新点头便见邹润脸露出有些害怕的样子。 孙新心里叹了一口气,果然扈三娘说的没错,种牛痘想要在这时代推广起来本身就是一件颇有接受难度的事情,更何况庄里面的人都是看过那病牛的样子的,自然心理更加抵触。 孙新思索一番,将庄上种田的事情吩咐下去之后,下午他匆匆忙忙又骑上马去往了登州城,直接来到了王正的家里。 进门之后见王正正在花厅之上写字,孙新心想这位平时也是够闲的,这才不到午饭时间,自己的哥哥这时还在教场上班呢他一个掌管全州刑名文书的六案孔目居然这么早就回家了,果然是领导女婿的待遇。 见孙新到来,王正惊喜道:“你今日怎么来了?” “这不年底了,我又做了一坛药酒给王哥哥送来。” 王正高兴的将酒坛接过来笑道:“我正想到十里牌上去讨呢,要说合这药酒还是孙新老弟你做的最好,满山东找不出第二个有你这般手艺的。” 王正叫人撤了纸笔和孙新聊天。 “孙新老弟,听闻你在十里牌外的那个田地经营的不错呀,不到一年便把田庄给开起来了。” 孙新笑道:“小弟刚刚结了亲,娘子家是个有财势的,俺也怕是亏待了人家,故而于经营上格外卖力一些。” 王正喝了口茶点头道:“那十里牌紧挨着登云山,想必老弟选那地方种地也是为了便于上山采药吧?” 孙新完全没有这个想法,不过既然王正如此说他自然顺杆而上,笑道:“正如哥哥所说,我常到山上去弄一些药物来合药,倒是方便?” 王正闻言好奇问道:“如此说这几日又得了什么新药?” 第四十八章 三管事惊魂走莱州 孙新道:“这两日我复原了一味古方,是专门用来治天花的。” 今年的天花不大不小,但也成为满登州城这一阵子来最大的热点,一听这话王正自然来了兴趣:“真的?” 孙新直接把衣袖撸起,给王正看自己的手臂。 “想必哥哥也知道这天花乃是发了一次便一生不会再发的了,哥哥且看我的手上是不是发过花的样子?” 王正仔细看着孙新的手臂,点点头道:“果然是得过天花的,老弟幸运呀,过了这次鬼门关一生便不用再怕天花了。” 他又仔细瞧了一阵道:“不过你这花看起来是新发不久,而且模样也不如其他发过天花之人那般吓人,若是不说时倒是丝毫也看不出。” 孙新笑道:“哥哥果然慧眼,正说道这方子的妙处。我这方子专门就是用药让人感染一场不严重的天花,而后便再也不会染疫的,这便是古书所说的治于未病。” 王正闻言只感新奇,连忙询问做法。 孙新知道王正没有免疫学尝试,更不可能听懂牛痘和人痘有同样的免疫蛋白这种解释,于是把阴阳五行、脏相气理、子午流注什么的扯了一通。 他能言善辩,中医理论更比王正这种半吊子精神得多,一番解释听得王正目眩神摇,连连点头表示佩服。 王正想了一会儿对孙新道:“不知孙新老弟手上可有多的痘种,我家有几个下人正要往莱州去,听得那儿天花闹的急,正好先让他们种上,也防备着把病传了回来。” 孙新想这王正可真够损的,自己不敢试药,先让下人来试。 不过这样也好,让种了牛痘的人往暴发天花的地方去也正好能看出牛痘的效果。 王正把三个管事叫上堂来,请孙新为他们种痘。 涂抹法接种并不需要什么复杂的器械,孙新便拿了一把小刀用高温消过毒,便拿出怀中早就准备好碾成粉末保存的干制痘种帮三人接种了。 王正看过孙新接种的全过程,又叫人拿了药酒的钱,礼貌送孙新离开之后,他连忙叫人把那三个人送到自己宅子的偏院之中去,不许他们和外人接触。 傍晚时分,王正的妻子王陈氏回了家,奇怪的问王正道:“你怎么把王福三个叫到偏院去了?” 王正道:“我刚给他们用了孙新老弟的新药,说是能防天花的,那过程看着吓人,我怕会传了别人。” “还有这种药?” 王正笑道:“我瞧着也不像是能成的,不过是三个下人罢了,若是这药成了自然是好,若没用时,明天回莱州老家办事也要叫他们三个去,给他们三人用了药也让他们做事之时心中能安心一些。” 王陈氏撇撇嘴:“这三个管事我用的且还顺手呢,你可不要把他们给治死了。” “孙新老弟医理精深,制出的药物大不了没用,怎么能治死了?” 孙新赶着关城门的时间出了登州城,他回到家正赶上晚饭。 扈三娘有些担忧的说道:“今天独龙岗上传来信,不光是莱州沂水,就是郓城县也闹起天花来了,我想着把爹娘和两位哥哥先接到咱们庄子上来住,可行么?” 孙新喝着棒子面粥道:“这也是你的家,老人当然是该接过来了,这事我怎会有意见。” 扈三娘开心道:“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 想着她又有些担心的说:“不过你可别跟他们说什么种痘的事情,非得把他们吓着不可。” 孙新皱眉头道:“怎么,你也不相信我吗?” 扈三娘咬着嘴唇看了孙新良久才点点头说道:“我什么都信你。” 孙新暗暗苦笑,合着只是信自己这个人,对自己的牛痘还是不信。 第二天一早孙新对全庄宣布了庄客都可以到他这里来接种牛痘,说的时候便见众人交头接耳,接下来一整天庄上根本没有一个人想来他这儿接种。 孙新早有心理准备并不惊讶,可是庄中人都很紧张,似乎都觉得这事会让孙新感到很没面子,所以一天里庄客们见到孙新之时都绕着路走,生怕自己的庄主突然会抓着他们要他们种痘。 傍晚时孙新在庄院门口碰到顾大姐问他:“你那种痘是真的吗?” 孙新点头:“自然是真的。” 顾大姐思索一番道:“你若是怕没面子便先给我种吧,我想着你既然种了没死,我也不至于倒霉被你划一刀便死了。” 孙新哭笑不得,到今天只有两个人告诉他愿意让他帮自己种豆,一个扈三娘,一个顾大姐,不过显然两人都不是出于对自己医术的信任。 晚上,扈三娘把晚饭端到孙新的面前,在炕桌的另一头坐下开口道:“伱若是真担心的话,不如便强让庄里人都来种这痘吧,反正也是好意。” 孙新摇头道:“若是如此我怕庄上人都得被吓跑了,不急,且先等一阵。” “今天都没人种,再接下去我看……” 孙新却还是摇摇头道:“且等等。” 两天后,扈家庄上人陆陆续续来到十里牌,而登州城里的这场天花也越发严重了。 王正家里,王正和王陈氏两人待在家中不敢出门。 几天之前他们还没有这么害怕,但是这两天莱州沂水一带的消息渐渐传回来,他们这才得知莱州那一带已经闹得十分厉害,这两日登州城里也病死几十人了,街头巷尾都是办丧事的。 王陈氏担忧的说道:“谁知这天花几天之内便闹的这般严重,现在便是我爹还有弟弟都是忧心忡忡的。” 王正叹气道:“多事之秋,还是少出门吧。” “便是少出门也不保管就能安然无恙。” 正在这时一个小厮跑进门来道:“老爷、夫人,王福他们从莱州办了货回来了。” 王陈氏惊道:“回来了?别是染病回来吧?” 王正连忙问:“王福他们回来了几个人。” “四个都病了回不来,只三个管事回了。” 王陈氏吓了一跳说:“这病果然厉害,七个人病倒了四个。” 王震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疑惑的问小厮道::“只有三个管事?” “怎么了?”王陈氏问道。 “这不就是让孙新老弟种了花的那三个管事吗?” 王陈氏也反应过来,连忙问:“这三个管事可有什么异常?” 那小厮摇摇头,“三位管事看模样都挺健康,跪在府门口哭呢。” 王正道:“他们哭什么?” “他们说去莱州的一路上好些客商都染了病,道上旅店里死者枕籍,就像地狱一般,偏偏他们三个一路上安然无恙,身边人都病倒了他们也没事。” “三人说这都是老爷找孙新给他们种了痘的缘故,生死线上走了这一遭,他们在跪哭老爷的恩德呢!” 第四十九章 天花蔓延!两兄弟嘲笑孙庄主 闻言王正夫妻都震惊了。 他们原本对于孙新所研究出来的那什么治天花的法子并不抱什么希望,可是现在这一队去了七个人四个人得天花被撇在了莱州,只有三人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而且正好就是孙新给种了痘的三个人! 王正惊讶:“难道说孙新那个治天花的法子真有这么厉害?快,带我去看看……” 十里牌外,孙家庄,因为扈家庄来躲瘟疫的人涌入,一下把庄子挤的满满当当。 一间小屋中,一个小孩抱着扈采的腿撒娇道:“爹爹,咱们什么时候能回扈家庄去啊?这庄子如此小,一点也不好玩。” “去去去,那边玩去,爹爹说事呢。” 扈采不耐烦的看着仆人把自己的小儿子哄走才一脸郁闷的对扈成说道:“今年这瘟疫闹得简直邪性,莱州沂水运城一带都有不少人染了花了,咱们躲在这时里牌又能躲多久?过不了几日我怕登州也得传上这天花来。” 扈成怒道:“莫要乌鸦嘴……能躲一日算一日吧。你看爹爹那身子,若是染了天花……” 扈采说道:“这儿逼仄窄小,我早就待的厌烦了,那孙新也是,这么大个庄子里头什么也没有,他成天不是在田地之上便是在牛棚之中摆弄他那头牛,倒比庄客还累,哪有这样的庄主?” “他也是想研究个法子出来么,你也小声些。” 扈采嘲笑道:“他不过是小时在军中学过几天军医罢了,也就配点金疮药的本事,还真当自己是什么神医了?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让自己得上病,还说这能治天花,这不是做痴么。” 这时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两人都吓了一跳:“什么做痴!” 两人转头便见到一脸怒容的扈太公和站在他身旁的扈三娘与孙新不知何时走进来,瞬间吓得脸都白了。 扈太公见他们在背后说姑爷的坏话还正被姑爷和女儿听到,只觉十分丢脸,他气得身子发抖,怒道:“你们在人家庄上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还这般说人家闲话,这可是我教你们的为人处事?” 闻言扈成连忙低头不语,扈采脸色一红之后却是嘴硬的道:“我也没说错呀。” 扈采十分嫉妒孙新在短短时间里就建成了自己的庄子,而且经常听孙新被扈太公和扈陈氏夸奖再拿来和自己比较,他心里对孙新早就看不惯了。 他一指孙新道:“妹夫你天天闲的没事去抠那牛身上的痘说可以防天花,这是从没听过的事情,不是痴是什么?” 他又对扈三娘道:“妹妹也不是我多口舌,你做妻子的也不知道劝劝你家相公?说出去不怕被人笑吗?” 闻言孙新面无表情。 见孙新没有回答,扈采心中只觉得自己一定是说到了孙新的痛处,当下脸带十分嘲讽的对孙新道: “也不要怪哥哥说你好高骛远,我也不知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个种牛痘的法子,但你想想但凡是这法子要有用的话,岂不是早有人用了?” “你把那牛身上的天花取下来种到人身上,这事情想想便多恶心人,哪有人可能这样做的?” 扈采一番话说完,见孙新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新中只觉得孙新是心中理亏所以退缩了,不禁自得。 他忍不住大咧咧用训人的口吻道:“你呀,天天这般折腾,好不容易挣下的这点家业总有一天也要被伱败掉的,到时候我家三娘又谁去养?” 这话说的就实在太难听了,跟诅咒一样。孙新没有说话,但她身前的扈三娘却已经忍不了了。 扈三娘上前一步拦在相公面前,对扈采道:“二哥你这说的什么话?” “难道我说的还有错吗?” “呵呵,我看你就是嫉妒我家相公短短时间便有了自己的庄子,所以才刻意挑着这事情来讥讽他的吧!” 坐地虎扈采瞬间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你说什么?” 扈三娘冷笑道:“我说你事事都不如我家相公,所以嫉妒他。” “你……我有什么好嫉妒他的?” “你出生在咱们扈家庄,手握多少田产,可你可曾种出跟我相公一样一亩地七斗的粮食,别说七斗就是一亩地三斗的花生你也种不出!” 扈采气愤道:“那他是凭借海外的种子,你要但凡把那种子给我……” “就算给你那种子,你又能跟我的相公比?” “不到一年前我相公还只是登州城里一个普通的军户,拿着一把锄头带着两个弟兄到这十里牌外来开荒,短短一年过去,他现在手下已经有了五十个庄客,五百多亩好田,土地上都种满了麦苗,挣下了偌大的家业。” “若是给你同样的条件,你能一年之内经营出这样一个孙家庄来吗?” “我……” 扈三娘双手叉腰,牙尖嘴利的根本不饶人。 扈采说她可以但是说孙新的不好简直就是触到了她的逆鳞一般,她偏要为孙新出这个气。 她又道:“我家相公在南边学的配药的手艺,他配一坛药酒,就能到登州城里卖上五十两银子,还是供不应求,你又有这本事?” “我家相公在田地之上班班事情都来得,无论是什么田亩之事,他都比最厉害的老农还要精通,这手艺你又有是没有?” 以前大家没这般想过,当扈三娘细数出孙新这一年来的成就之后在场众人也都惊讶于短短一年之间居然做到孙新这般的成绩,心里对孙新这个姑爷也是暗暗惊讶。 而扈采则是被说的脸上阵红阵白,事实当面哪怕他再不要脸也没脸说自己能做的比孙新更强。 可是他还是不服气道:“呵呵,我再没本事也不至于傻到,去割牛身上的天花给人接种,还说什么可以防治天花疾病。” “你看看现在十里牌上下,哪个不笑他?” “你!”扈三娘气的脸上发红。 扈太公也看不下去了,对扈采道:“你个小畜生住口!” 他正要劝扈采不要太不给孙新留面子,突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一个庄客急忙跑进来。 孙新问他道:“出什么事了?” 庄客道:“登州城里来了几辆漂亮马车,说是专门要找庄主的。” 第五十章 无人种痘陈家人齐上十里牌 听到庄客的话孙新一愣,接着便是喜上眉梢,总算来了!他不禁又看看扈采,心想却是来的时间偏生这般的巧。 孙新毫不在意扈采的挑衅,拍拍扈三娘的肩对她笑道:“走吧,咱们一起去。”又对扈成扈采还有扈太公说道:“一起去看看,该是有贵客到了。” 几人一头雾水的跟着孙新走出庄院来,便见孙家庄的场院之上此时已经停了三辆漂亮的清油马车。 一个面容清秀的中年男子从马车上一下跳下来。 扈太公一见到那男子便喜道: “这不是王孔目吗?你怎么到我家女婿的庄上来了?” 王正作为登州城里有名的官二代,扈太公虽然不身处登州但是自然也认得。 王正凭借着陈老通判这个岳父在登州城里地位超然,哪怕扈太公对于这些官员都可以不假辞色,可是也没有必要去得罪这么一位可以给他穿小鞋的吏员。 王正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道:“差点忘了,这孙新原是你扈庄主的女婿,瞧我,早该想起来的。” 一听扈太公介绍,扈成和扈采也是十分惊诧,孙新不是仅仅种地厉害吗?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居然能跟登州城里的官员也攀上关系了。 扈成连忙上去要和王正寒暄,这时就见王正看都没看他,十分热情的走向孙新,跟他大礼拜了一拜道:“孙新老弟,这次哥哥可有事情求你来了。” 孙新十分自然的拱手回礼:“哥哥哪里话说?有什么事情哥哥但凡吩咐一声,小弟哪有不去做的?” 这一番客套引得在场的扈家人全都惊得张大嘴巴,这王正有名的是登州城里一个难缠的主儿,就是平日里碰见扈太公也无非是微微拱手作礼就过去了,脸上丝毫不带尊敬之色,可怎么他在孙新面前居然会如此的彬彬有礼? “哎呀,还不是为了跟孙新老弟求那牛痘么!我家三个管事自打种了那牛痘之后,果真就像老弟说的一般有了那什么免疫力,这几日去往莱州办货,跟他们同行的仆役全都染了病,那三个管事却是安然无恙,有如此神药,老弟可要多给我留些呀!” 听到王正的话原本还在好奇他为什么今天如此对孙新礼遇的众人全都惊得目瞪口呆。 孙新连忙笑道:“只消王哥哥说一声我便没有药了也会从别处给哥哥匀出一点来。” 王正喜笑颜开,“那太好了,今天我是专门带了家人一道来弟弟你府上种痘的!” 他说话时身后的两辆马车车帘打开,就见一个模样跋扈的胖子搀扶着一个年老的富翁走下车子。 看见两人时扈太公都吃了一惊:“老陈通判!小陈统治!” 孙新早就了解过王正的家世,得知来人是王正的岳父老陈通判和妻弟陈统治,他也是吃了一惊。 陈通判对孙新笑道:“孙小郎君,听说你庄上有防天花的神药,我们专程求药来了。” 孙新这听人家连价钱都不问的语气,又看了一眼后面几辆清油小车上下来的孩童和女眷,他忙对陈通判道:“请几位到暖厅去坐吧。” 跟着几人进屋,王正在陈家人面前一改平时高高在上的模样,跑前跑后,比之陈家的小厮还要巴结,而小陈都统治则是对王正满脸不屑,倒是对孙新这个医生颇为尊敬,再三请求孙新要把他爹照顾的好点。 王正平日里不受陈家人喜欢,今天说出种痘之事却一下引起陈家人兴趣,自然要殷勤伺候。 他也悄悄拉着孙新道:“今日弟弟可要帮衬着我些。” 孙新自然会做人,拍拍他的肩笑道:“哥哥放心。” 种痘的过程哪怕在孙新尽量高标准的操作下也非常快,不到半个时辰陈家的十几口人就都种好了牛痘。 孙新细细嘱咐众人回去要注意保温,发烧期间一定不能洗澡,又根据每个人的身体状况开了一些补养的方子,陈家人见孙新虽然年纪轻轻行事却颇有尺度,医理上更是十分精通,对孙新的印象都十分之好。 送陈家人到车边时陈统治才问了一声价钱。 孙新忙道:“小子不忍见天花肆虐这才制出了牛痘,如若多收钱,必有穷苦人因为无钱所以不舍得种痘,但若一文不取,又怕天下医者无法取利,反而不愿推广牛痘。是以我决定种一次痘收取十文钱,相当于普通人家一日所得。今日种痘十八次,便取一串零八十个大钱。” 闻言陈统治和陈通判都是一愣,接着两人都露出惊讶表情,便是扈家人也都吃惊。 陈通判满眼欣赏的道:“小郎君真有济世胸怀,如此若是牛痘有效,我定为郎君在这三州两郡大为扬名。” 孙新道:“多谢老通判,不过若是牛痘有效,我想请老通判为我请书州郡,让城里安济坊的医生都学用种植牛痘之法,如此才是真正的惠及天下。” 陈通判道:“那是自然。” 陈家一行人离开,孙家庄里这才炸开了锅。 扈太公惊喜的追问孙新如何认识的陈通判。 陈通判是在登州一地经营了十几年的实权州官,陈家更是在登州上下盘根错节,孙新的医术居然受陈家重视,怎能不让大家刮目相看? 然而孙新的回答却十分简单,只是他越是如此家中人便越发觉得孙新高深莫测。 之前王正为讨好孙新帮他种痘,特意在全家面前好好夸耀了一番牛痘的效果。 再加上连陈通判都来种痘,大家终于都觉得这牛痘或许真有效果,最起码不会种死了吧。 下午扈成就不好意思的询问孙新能不能给扈太公种痘,旁敲侧击的说他们年轻人还好,就是怕老人得病。 孙新忙表示说只要想种痘的自己都能种,对于孙家庄和扈家庄的人自己也是分文不取。 闻言扈成喜上眉梢,而扈采则早没脸在外面呆了,上午就默默溜回了自己的小房间去。 经历了这件事情,孙家庄里的人终于也对种痘不再恐惧,傍晚开始便有庄客找到孙新请求种痘。 今天之前大家都不想种,可这时一开始种痘大家又纷纷担心抢不到,第二天一早众庄客居然争抢起来,扈成那里也找来询问孙新能不能到扈家庄上去帮忙种痘。 孙新一看这样不行,找到扈成提出让大家领号排队,又分派了庄中一些保温效果好的房子作为留置观察区,让所有种痘的人都移动到观察区居住,统一做些清淡的饮食、备上一些退烧和补养的汤药,等他们安全退烧了再离开。 在这样的安排之下,孙家庄和扈家庄的人都分批有序接种了牛痘,几天之后,更是有不少从陈家得知消息的人来到十里牌请求种痘。 第五十一章 小尉迟种痘抗天花 种牛痘这件事孙新一口气就忙了十几天,把登州城和十里牌这里需要种豆的人全部种植好牛痘之后,孙新又应扈太公的要求来到了独龙岗给三庄愿意接种的人也接种了牛痘,有一些不愿意接种的他也没有办法。 等到二十天后无论是登州城还是独龙岗上想要接种牛痘的人基本都已经接种完毕了,十里牌上每天来找他接种牛痘的人也只有三五个了。 前后二十天来他接种牛痘的次数已经有两千多次,期间要使用的干制牛痘粉都不够用了,孙新只得把那母牛身上牛痘种植到庄上的其他黄牛身上作为培养基,这才又得到了不少的牛痘病株才完成了这些接种。 至于孙新最担心的:这些完全没有经过灭活的牛痘毒株会使得一些人产生过强的免疫反应,最终在两千多次的接种完成之后统计得出最严重的接种者也不过是发烧的时间超过五天而已后来还是痊愈了,孙新庆幸之余心中也真的感觉到牛豆这个发明的伟大,这么低致死率的疫苗,又能够从天然的生物身上获得,防疫的效果又是如此之好,怪不得当年能在欧洲飞快的推广开。 登莱二府和沂水的这轮天花仍然在慢慢的蔓延着,可是已经没有人来种痘,孙新知道这时人的理念对于牛痘还需要一个接受过程,自己强行去推广也不会有更多人愿意接种了,对于这轮天花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只能回到庄子里面继续忙碌自己的事情。 孙家庄全庄人都接种了牛痘,所以虽然外边天花闹得厉害,可是庄中却一个染病的都没有,一切的生产生活还是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现在是农闲时节,整个登州都被大雪覆盖,小麦也进入了休眠期,能够干的农活不多,孙新便趁时机组织全体庄客开始修整整个庄子之中的防御工事、平整土地、开挖水渠。这也多亏了登州城里面出的政策是新开发的土地三年内不用缴纳赋税、孙新招募的这些庄客也没给他们上户籍再加上孙立又在城里帮助打点了一番,所以今年城里没有要求这些庄客出徭役,不过到了明年孙新估计自己庄子上就没有这么多劳动力了。 如果按规矩来官府每年的徭役估计到农闲时间会要抽走自己装上一半的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自己的庄子尽量再建大一些,自己的实力扩张之后仗势欺人,城中官府想要抽调徭役之时自己少出一些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孙新问过扈三娘知道独龙岗上扈家庄中的徭役是怎么服的,得知扈家庄虽然有几万的户口,可是真正每年需要服徭役的人居然不到千人之数,占全庄劳动力的十分之一不到,剩下九成的人还能在农闲时间继续各种生产生活时孙新都有点吃惊。 这比例可太低了。 仔细想想扈太公这样的土豪大户们用各种方式逃避徭役其实也是挖整个朝廷的根基,因为独龙岗上少出的徭役并不是不存在了,而是都会被分派给济州和郓城县里其他小地主和普通的自耕农来承担。减轻了土豪们的负担却加重了这些小农们的服役压力。 一来一去只会使得那些豪强们的势力越发扩大。可是虽然明知这种行为的危害,但是孙新也知道在这个时空这种恶性循环已经形成,自己也不得不加入这个阵营,如果自己不变成豪强的话,那么没过几年别的豪强的徭役也会被分派到他的孙家庄上。 不管如何,暂时免于徭役的孙家庄在今年冬天仍旧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模样,庄中的庄客每天按工时敲钟上工,女人们则被组织起来给出去干活的庄客们做饭。 一大早在厨房帮着扈三娘准备食物的顾大姐看着外头孙新跑进跑出安排各种工作,好奇的对扈三娘说道:“孙新治理庄子的本事比你们独龙岗上的扈家怎么样? 扈三娘不无自得的说道:“孙新比我哥哥强多了,我哥哥做事情可没有这般的条理明晰。” “你不见我家爹爹都对孙新另眼相看了。” 这几日扈太公确实时不时派人到孙家庄来联络感情,这事情扈三娘看在眼里,她知道自己家的扈太公虽然有拉拔孙新一把的意思,但主要也是因为看到了孙新这个人做事的潜力。 扈三娘这阵子在孙家庄里面也习惯了和顾大姐聊天,她觉得这姑娘不错,会武艺,性格也和她颇合的来,突然说道: “不如你就留在我们庄子上吧,你看看我们庄中哪个庄客你看的好的,便是庄头,我也给你说合一个。我们搭伴在这孙家庄上居住着,倒也有意思” 顾大姐剥着苞米棒子低头不语,良久才说道:“这些男人我哪个也看不上。” 她转移话题道:“你说孙新道来年这地里的小麦能收到一亩地三石以上这话是不是真的?我听着像吹牛呢。那玉米花生之前没人种过产量高也便罢了,哪听说过有小麦一亩地收三石的。” 这话正被走进门来的孙新听到,“信不信的,过几个月粮食打下来你就知道了。” “吹牛。”顾大姐说。 在灶前忙碌的扈三娘看了孙新一眼问道:“过两天你收徒弟的事情,咱们要不要提前做些啥准备?” “没什么好准备的,磕个头敬杯茶也就算了。” 顾大姐忍不住,在一旁道:“说起要人给你磕头说的这般自在,你还真拿起个师傅的谱来了。” 孙新笑道:“他们要从我手下学本领,诚心诚意的来了,我收他们做徒弟,受几个头,这是礼法上的事情也不是我占他们的便宜。有什么好不自在的。” 本来他只要收邹渊一个徒弟,没想到这件事情传出去几天,解珍和解宝也找到孙新表示他们也想进孙新的门下学徒。 孙新知道这些人跟着自己手下不一定是专门为了学什么本事,更重要的是看中自己这么一个人,自己收了他们做徒弟在这时的礼法之下也就可以放心用这些人了。 正好手下也急需帮手,孙新索性便把三个徒弟一口气收下来。 一场大雪之后,转眼已过了元旦,这年代没有新历,元旦就是春节。 初一大家都待在家里,孙新还专门去登州城里买了些炮仗给庄里的小孩们放,元旦之后又四处去串门送礼,一直忙到初六孙新才有时间打理庄中的事情,庄客们都在过年不好上工,孙新干脆便定了这一天收徒。 第五十二章 三徒儿拜师学种地 来到大宋孙新才知道在这个时代的习俗大年初六也是要开始做农业生产了,“三六九往出走”与后世大体相同。 政和三年,初六。 一大早邹渊就穿着一身簇新的衣服在邹润的带领之下喜气洋洋的来到了孙新的庄子门前。 很快解珍和解宝也出来了,两个家伙本来每天都要在床上赖到孙新去踢门才肯起来,今天却也精神十足的早早起床,换上了新衣服,还将头发用香油抹的一丝不苟。 孙新坐在堂屋的上首身边坐着扈三娘。 本来孙新也打算把这个仪式弄得有点神秘色彩,想着搞个什么神像供起来让三人在拜师的时候先对神像磕头。 不过种地这个东西,自古就没有收徒这么一说,都是老子带着儿子言传身教的,一问之下谁也不知道该供什么神仙。 孙新倒是想出搞个神农氏或者黄帝的像往中间摆,过年串亲戚的时候一说就被乐和连忙劝住了。 乐和脸色难看的说跪拜三皇五帝这个事情他们搞起来要是被人知道了那僭越的罪过可是不小,孙新一听索性就算了,于是第一个头打算先让他们对着黄土地结结实实的磕了一下。 一拜土地,二拜师父,三拜师娘。 三徒弟对着夫妻俩磕头时,扈三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转过年虚岁才十七,还是个小丫头,比起解珍解宝不过大了两三岁,比邹渊更要小了八岁还有多,现在却被人磕头叫做师娘。可是头一看孙新老神在在的样子,才心想着自己一定要在几个徒弟面前不给自家相公丢人,终于也是吸一口气正襟危坐。 之后便是给师傅敬酒。 三个新收的徒弟恭恭敬敬的起来,每人端了一杯温热好的屠苏酒递给孙新。 这喝屠苏酒也是大宋时节过春节的习俗,所谓的屠苏酒就是拿大黄、花椒、辛夷等药材和黄酒同熬煮出来的饮品。 花椒和辛夷这些药都是温热的,在冬天喝孙新还看得懂,不过加大黄这一道清热利泻的药这配方就猛了点了。 孙新不敢多喝,一是喝不来,怎么闻都是一股苦药汤子味,二是大黄这东西喝多了拉肚子,屠苏酒一般人家也不敢喝太多,在冬天也就饮个两杯为止,孙新估计若是把这三大杯屠苏酒全干下去今天大半天就在茅房呆着了。 浅浅的将三杯酒都喝了一小口之后,孙新便站起来对三个徒弟训话。 “我们孙家庄不可能只有这五百亩土地、五十个佃农,你们在我手下若是一年能出徒,那么一年之后你们每人都能当上庄头,若是两年能出徒,那就两年之后。” 听到这话三个徒弟脸上都显示出兴奋的表情,虽然孙新没有明说,但是这么多日子下来大家也都看得出孙新的志向不小,以后庄子肯定要扩大。 孙家庄若是扩张的跟独龙岗上扈家庄一般大,他们每一个庄头手下管着的人手那都是几百起步,这十里牌上还有这么多荒地,足有孙新扩展的空间。 在跟三徒弟训话之后,孙新便拿出了三本书分送给三个人。 解珍拿着书本挠挠头说道:“哥哥,我不认字呀” 孙新背着手道:“当我的徒弟怎么能不认字?慢慢学起来。” 这是师傅给他们的第一个要求,三个徒弟不敢违拗,于是各自都拿着那书左看右看,孙新对他们解释道:“从今天开始每日我教你们学上半个时辰,让你们细细的认识这三本书之中的内容,今天便是第一课,咱们学习小麦生长的全过程。” “种地一定要对于自己所种的作物有足够的了解,了解它们的生长过程和各种农业的原理,这样才可以对于作物生长中出现的每一个问题有准确的认识,解决问题时才不会犯迷糊。” 孙新现在可是太缺人手了,去年种小麦和玉米的时候只打理六十亩土地他就已经忙得脚不点地,现在田亩数量直接扩张到五百亩,这放在后世也是一个小规模农场的大小了,要是全部让孙新一个人来打理的话他就别想有时间做其他事了,何况今年土地面积还要进一步扩大,他必须赶快培养出一些自己手下的技术骨干来。 孙新这本小册子是自己写的一个简纲,内容浅显,学完后三个人也能达到后世普通农民的水平,想要成为农技员肯定不够,但起码不会像现在一样孙新要吩咐去做什么事时庄头全都一脸懵的情况,还要他一遍一遍的去解释。 孙新为三徒弟讲小麦的生长全过程,三个徒弟听着听着就皱起眉头来,仿佛这才发现原来种田是这么麻烦的事情。 孙新在讲述过程之中也在观察三个徒弟的心性。 大徒弟邹渊非常用功,他上过几年私塾,但所认的字数估计还不到一千字,全程一直在很刻苦的做着笔记。 只不过这家伙做笔记做归做笔记,可孙新当堂问他几个问题时邹渊却是站起来之后根本不知道回答,每次都闹个大红脸。 孙新心里也算是明白了,这独角龙邹润的学习态度确实端正,只不过脑子不太活泛。 两头蛇解珍他算是个中不溜的水平,虽然不认字但听讲之时也认真,还会时不时口中复述讲课内容,孙新试着叫他回答问题解珍也都答得出,但问得稍稍深一点就不理解了。 而解宝则有点意思,孙新开始讲课没一炷香时间他的眼神就已经开始左右转悠,甚至无事自通的开始竖起书本挡住脸发呆,孙新临时突击叫他起来回答问题,却发现这家伙之前认真听讲时所讲的内容居然都记了下来,而且稍稍深入的问题他在思考一会儿之后也答出来了几个。算是个会动脑子的。 孙新一堂课讲了半个多时辰,将小麦的生长过程全部讲了一遍之后他就留下了课堂作业:明天会抽查几人今天的学习内容,谁答不出来就把这个月庄上沤粪的活包了。 闻言三个人瞬间都脸色紧张,孙新走出暖房之时三人便飞快的拿着书本开始彼此交换笔记努力复习。 孙新暗自点点头:果然教书这事情还是带点惩罚比较有效果。 第五十三章 春日融融孙家添新口 收了三个徒弟后没过几天便出了元宵节,回家过年的庄客渐渐返回整个庄子也重新忙碌起来。 在这个时空度过了完整的一年,孙新已经十分肯定这个时空的平均温度的确比自己来自的后世要暖和的多。 后世的山东大概要到二月二龙抬头的时候河面才会化冰,而这个时空在正月底登州附近的地表水系就已经完全解冻了。 这不刚刚进入二月,休眠期的小麦就已经开始返青。 孙新不由得担心起来。 他和一些常在登州附近种田的老庄客打听了这几年的气候,得知这几年气候正在缓慢变冷,连带的极端天气也格外的多,特别是今年比起往年还要温暖一些,根据孙新的经验,这种情况下登州今年发生倒春寒的概率会很更大。 孙新没有后世的药物,想要提高小麦的耐寒能力所能做的只有在小麦返青过后抓紧追肥,让小麦在这段时间之内生长的更健壮一些,希望不至于一场倒春寒就全部把麦苗都冻死。 同时还要忙碌的事情便是分田。 转过年来到夏天就要收成了,按之前的合同收了这一批麦子之后庄客们就要全部分到自己的田地。 可是孙新当然不可能按这个年代的地主一样就把土地交给佃户然后双手一撒啥也不管,但继续让庄客做自己的雇工也不合适。 等到土地面积扩大,哪怕是后世书记文书跟在屁股后边记工分的生产队模式都会闹到最后吃大锅饭,更别说在这年头薄弱的管理能力下了。 分田必须做,可要怎么组织分田之后全庄庄客的生产,怎么调动生产积极性,也是一件十分头疼的事情。 孙新伏案写作,转头便看见扈三娘端着一个铜脸盆走进房间,她将盆子放到洗脸架上然后才发现棚子里面没装水,于是又端着空盆子正正的走出去。 “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事……” 见扈三娘怔怔的,孙新笑着搂她进怀里,三娘靠着他的肩膀小声道:“我上个月月事来迟了。” “那怎么了?” 这段日子里孙新忙的脚不着地,虽然在听扈三娘说话,但是他却没有抬头而是继续在纸上写着字。 直到扈三娘生气地捶了他的大腿一下,孙新才反应过来。 “我怕是有了!” 孙新一下就懵了。 他也曾考虑过会不会让扈三娘怀孕的事情,扈三娘今年才虚岁十七,放在后世也就是刚上高中的小姑娘,孙新之前一直怕她这么小年纪就生孩子会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而扈三娘嫁过来几个月都没动静,他也就把这事放下了。 当真的得知这个消息之时他在迷茫之后却是感到一阵惊喜。 上一世他没有老婆孩子所以从来没有感受过得知自己将有下一代是什么样的感觉,可这时他却突然觉得这感受挺奇妙。 想想也是好事。 虽然十六岁放在后世绝对是太早了,可是这年纪的女孩该发育的地方也发育成熟,硬要生也是能生,何况这年头的打胎方式只怕对女子身体伤害更大。 在看看扈三娘的身体状况,孙新觉得自己这个老婆绝对不会因为年轻时生个孩子就出现什么身体问题。 想到自己要有孩子了,孙新越想越开心,忍不住抱着扈三娘的脸蛋就亲了一口。 三娘自己知道自己没有来月事的时候,除了对丫鬟芽儿之外对谁都不敢说,也很害怕相公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是什么反应,现在看到他如此高兴的模样终于放下了心。 孙新拿起扈三娘的手就把起脉来,他学过一点把脉,但也就是半桶水,大体知道中医的喜脉主要原理就是妇女怀孕之后心率会加快所以放在手中便有急滑的特点。 可是孙新把了半天也没摸出什么名堂,他无奈的发现以自己的中医学水平还真没到能够把出喜脉的程度。 把喜脉是一个非常玄学的本事,真要能在怀孕一个月内就能铁口直断说出女性是否怀孕的医生,放在后世那都是妥妥的中医大师。 而等到孙新都能摸出心率明显加快的时候,估计都已经怀孕几个月了,那时看看肚子也能知道三娘是不是怀孕,根本不用把脉。 第二天孙新就进登州城里去找孙立,告诉了哥哥嫂子这个好消息,孙立和乐大娘子也是十分开心,孙新询问要不要带扈三娘来登州城里头找个医生看看,孙立却是摇头表示不着急。 孙新知道这年头的婴儿出生率和死亡率都很高,孩子夭折对于这年头的人来说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所以这年头的人对于生孩子远没有后世重视,能不能养活还两说呢,一问之下果然孙立也表示没听说登州城里面有哪个医生是专看孕妇的。 孙新索性也就放弃了找医生的想法,自己到登州城的药铺中医买了一些钙含量和可以补叶酸的药回去,准备配些方子给老婆进补。 临走的时候就见孙立在让乐大娘子收拾包袱。 “嫂子这是做什么?” 乐大娘子道:“弟妹这是坐的头一胎许多事情怕是不晓得,你庄上事情也忙多半照顾不到,还是让我跟着去照顾一下,等到胎坐稳了嫂子再回来。” 孙新点头心想也是,孙立便叫了辆车子和乐大娘子一起到十里牌庄上来。 回到庄上,哥哥嫂子忙去看望扈三娘,而孙新则去忙庄里的事情。 返回屋里时就见乐大娘子已经支使着芽儿把扈三娘伺候的妥妥当当,三娘挺着根本不显的肚子躺在床上,乐大娘子则摆了个小灶子在炕台之下煮老酒鸡蛋给扈三娘吃。 孙新见扈三娘想说什么的样子,先对她道:“下午我已派人去告知独龙岗那边了。” 扈三娘这才松了一口气。 乐大娘子在一旁听着两人的话,不禁笑道:“瞧我这弟弟多知人心,三娘你便放心的养胎,到时候给我家生个大胖小子出来。” 孙新也难得的被调侃的嘿嘿傻笑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独龙岗那边便来了一辆车子,孙新迎出去就见扈陈氏大包小包的带着几个丫鬟婆子从车上走了下来。 “娘?你怎么来了?” “怀孩子可不是个闹着玩的事,三娘这是头一胎,我自然要来照顾一下。” 而当扈陈氏出现在屋里之时,怀孕没多久正经受着情绪波动的扈三娘端着饭碗居然直接哭了出来。 扈陈氏连忙上去握着扈三娘的手哄闺女,还回头看了孙新一眼,似乎是在抱怨孙新没把扈三娘照顾好。 孙新心中一阵冤枉,这姑娘在他庄里被伺候的跟娘娘一样哪有一点受委屈的地方? 直到扈三娘连连跟扈陈氏说孙新的好话,扈陈氏看女婿的眼神才慢慢变得和善一些。 第五十四章 麦穗沉沉庄客包良田 转过二月半,汤隆应邀回到了孙家庄上,孙新迫不及待,拿出了自己这几个月构思的图纸和汤隆计划起建设孙家庄武装的事情。 孙新预计今年还要再招一批庄客,估计到年底孙家庄的庄客总数能达到两百多的规模,以壮劳力居多,随时可以组织起一支一百人以上的护庄队伍。 孙新计算了一下今年庄上的收入,预计到年底建起四座黑楼来保卫村庄不是问题,可是想要给全庄的护庄队全部装备上火枪就有些夸大了。 但他给汤隆的第一个任务依旧是制作线膛枪,至于要干什么,那自然是准备着七月份去发一笔横财——眼看生辰纲就要送到登州了。 汤隆这里热火朝天的干起来,而孙新庄田之上的事情也是一茬接着一茬。 春末夏初,就要到割麦子的时节,孙新也拿出了自己的分田方案。 孙新庄主给庄客的佃种方案和此时普通地主拿给佃户的东西全然不同——孙新的方案里不是孙新给大家分田,而是每个庄客根据自己估计自己的能力来承包相应亩数的田产,看好地方,讲明地点之后写成方案提交上去。如果庄客们喜欢,两家合作、三家合作乃至十几家一起合作承包下一大片土地,只要他们能种得下来,孙新也随他们。 然后孙新又是弄出了一个叫监理会的东西,由庄客的代表组成,根据每个庄客的实力审批他们提交上来的方案能否完成。 至于田课,孙新只要求庄客的承包田所产出的粮食全部必须卖到孙新这里统一收储,田课根本就不收。 每年年末监理会会统一评价每一个承包户今年的种植成绩,作为第二年审批承包方案时的主要考量。 会种田、勤劳下地的,来年就能批更多的土地,若是闲汉懒汉那么经过监理会考评,来年可能将他们今年批下的土地又全部收回去。 孙新把这套方案拿给孙立看之时,孙立有些担忧的表示如果这些庄客联合起来承包下一大块土地自种自销会不会把他孙家庄的权利给夺了过去?孙新却却是完全不怕。 这其实就是改版之后的后世种植合作社制度,哪怕在后世的环境之下这套制度之中董事的利益都是可以绝对保证的,更别说在这年头了。 整片地上的水利、畜力、种子、肥料全部把握在孙新的手中,就是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这些庄客们真的想把他的土地变成了他们的私田,他们也会发现他们自己种地的效果比起孙新规范下有序管理的田地上的亩产要少上许多,不需要孙新出手他们那些土地都会被其他佃户给抢去。 更何况孙新手上还掌握着监理会;四个黑楼将孙家庄紧紧包围,再加上几十条刀枪火铳,这孙家庄要是还能脱离他的掌控,他也就太废物了。 而当看到孙新给出的这份计划之世庄客们全都是喜出望外。 孙新给的粮食收储价格比市面上要低了不少,等于是把田课都藏在了收粮价格里面,可是这年头的佃农们还真不怕挣的少,这年头的农民最怕的事情其实是遇到灾荒,因为租地主的土地哪怕颗粒无收也是要给田课的。 若是佃户运气不好,遇上了一个大灾,田里收不下粮食不说,地主的田课依旧要交,庄客们往往因此要卖儿卖女。 而租孙新的土地只要保证每年种出来的粮食都卖给孙新就行了,如果减产也无非是收入少一些、明年孙新的庄子不让他们佃种土地了而已,这已经足够吸引他们。 至于孙新在计划之中承诺提供的灾荒补贴、统一提供畜力和种子、有人专门负责堆肥、挖渠、放水,丰收时节甚至还会组织庄客一起抢农时收割谷物,这些事情庄客们普遍将之视作孙新的画大饼,根本就不期望能够实现。 单单是不用交田课这一条,就吸引得许多附近村庄的庄客都来打听能不能加入孙家庄。 孙新正打算扩大田地的规模,所以跟不少新到孙家庄的庄客陆续签订了合同:因为土地不够所以新加入孙家庄的庄客需要先在庄上打一年的工,开垦出更多的土地之后,第二年才有分田的权利。 期间孙新提供他们一年四两的包银,大多数人就算是去城里找工作也就是这个收入,何况第二年还能分田,种孙庄主提供的花生和玉米小麦种子,于是绝大多数人都留了下来。 春天刚过,孙家庄庄客总数就已经扩张到两百人。这还是孙新考虑到自己能够开垦的面积有限和担心附近其他地主们对于庄客流失有意见,才不敢疯狂收人的结果。 而至于早先加入孙家庄的五十个庄客这时都为分田忙了起来。 这些田地他们去年都种过,知道孙新手下的全部都是水肥到位的放水田,在其他庄里这都是过年要送上好几块猪肉、求爷爷告奶奶才能租到的上好田地,现在却是有五百亩放在面前任他们选择。 于是庄客们每天下工之后便在田土之上晃晃悠悠,看着哪些田地自己喜欢,另外就是互相联络,商量如何提交承包方案。 庄客之中有打算当家独户干的,但更多人选择的是联合起来两三家一起租下一大块田地共同耕作。 有一些善于放水堆肥的庄客也找到孙新表示自己愿意在庄子上专门做对口的事情,负责给全庄堆肥或者放水。 而原本的孙家庄三庄头,邹渊、李直、顾甲在半年的耕种之中都立起了自己的威望,开始承包时各自拉起了自己的队伍,少的五六家,最多的邹渊直接拉上了十家庄客,包下了一百二十亩土地。 他平日里跟孙新最亲近,对种田也上心学了不少东西,加上自己的侄儿邹润在孙新调教之下,对于孙新所要求的科学种田了解程度更是远超别人,他自己又是监理会中的成员,完全不担心这些土地会弄不过来。 邹渊现在只想着在孙家庄里大干一场。 而看见邹渊这里的声势,顾甲和李直也想包下一些面积比较大的土地,可是案子打到监理会后却被留下讨论、迟迟没有批准。 虽然孙新的真正考虑是庄中便于统一耕作的大片田地也就百亩上下,已经租给了邹渊,顾甲和李直两人就算能租到百亩以上的土地那也都是一些边边角角凑出来的,这里种完又去那里种,光是走路就要浪费不少时间,如果要租可以安排到明年。 可在两人心里却只觉得孙新是敷衍他们。 他们都认为自己的方案之所以不被批准是因为当时帮孙新凑彩礼时自己两个掏钱不爽快,都懊悔当时自己何必就为了那一二两银子白白得罪了孙新,丧失了这么一个发财的机会。早知道孙新这么快就发达如此,那时便是十两二十两他们也掏出来了。 第五十五章 顶梁柱难当,庄主忙家业 五月春末,细雨和大雨交错着来,连下了小半个月还不见停歇。 傍晚,孙新披着蓑衣急匆匆的走进院子,把湿淋淋的蓑衣和斗笠往墙上一挂,拍拍衣服便进房去。 在廊下做饭的乐大娘子忍不住劝说他道:“虽然庄子上的事情忙碌,可你也要注意自己身体些个,现在整个孙家庄你是顶梁柱,若是你钱挣来时身子却垮了,将来三娘和肚里的孩子还要靠谁呢?” 孙新笑了一下,他也明白乐大娘子说的是好话。 两人进了堂屋之后便见到已经有些显怀的扈三娘走了出来。 孙新喝了一大口茶水才道:“刚刚跟几个庄头开了会,这一季小麦的收成算下来了,我们的种子一亩地收四石,本地种子一亩地收一石二,五百亩地,总共收了七百六十石粮食。” 听到今年土地上的收成这么多,扈三娘和乐大娘子都十分惊喜。 孙新则是深深松了一口气。 今年种这冬小麦,他算是见识到这时空小麦种子的实力了。 从返青开始,这时空的小麦几乎把能患的病几乎都要得一遍,至于抗寒、抗冻、抗锈病、抗倒伏能力那是一点都没有,最后种出的小麦还是皮多面少,又黑又黏又湿,还娇气的不行,一沾到雨水就要腐烂,给孙新看的没脾气了。 虽然收下了七百多石粮食,但是孙新预计这些小麦的平均出面率也就是个百分之七十往上,后世的百分之八十根本不用想,能有个百分之七十五孙新都得谢天谢地。 而这样的产量放在这年头居然还是妥妥的高产,所有人都对于能种出这样高产田地的孙新都充满了信心。 看着他们热忱的眼神孙新就感到头痛。 五百亩地全部种小麦就把自己累成这个样子,今年分田下去后马上就要让每家每户自己种植,还是第一年进行轮作,到时候各种纠错和指导的事情孙新想想就头疼。 今天开的会议是布置花生种植计划和春末防涝,孙新讲的久了一点,回到小院不久天都已经完全黑了。 大家的晚饭早已吃过,现在是给扈三娘专门做的加餐,乐大娘子多端了一碗红枣炖鸡蛋放到孙新的面前,孙新喝了两口甜汤就把碗中的鸡蛋夹给老婆。 乐大娘子见状还没张嘴,扈三娘直接把鸡蛋又夹回了孙新的碗里。 “相公怕是还没吃东西,你多吃,再垫补些点心,别饿坏了。” 孙新没说什么,默默吃完鸡蛋挤了个手巾擦了擦脸,便又到外屋把油灯给挑了起来。 三娘追出去问:“怎么又要做事?” “庄子里建碉楼的材料怕是不够了,明天我想去一趟独龙岗跟爹说一说,看能不能找爹帮忙赊些木料来。” “昨天一晚没睡,今天又跟人开了一天的会,明天还要去独龙岗?”三娘满脸不舍,“叫解珍解宝帮忙走一趟不行吗?” 孙新摇摇头笑道:“求爹爹办事还是亲自去一趟的好,叫解珍解宝去实在太不尊重了些。” 孙新坐到案前开始忙碌,三娘抿着嘴唇看了良久才在乐大娘子的劝说之下放下房帘。 坐到炕上后扈三娘突然一下眼泪便流了出来,乐大娘子忙握着她的手劝说道:“而今叔叔也真是个大人了,他要扛起这庄子的事情也是应当的,撑过这几个月不定也便好了。” 第二天一早,孙新根本没睡上几个钟头,听到鸡叫就醒了,叫解珍帮他套了马后披上蓑衣踩着雨水便出了门。 扈家庄上,扈太公看了一眼孙新眼圈深重的样子,让仆人多端来了一把软垫椅子给孙新坐。 他对孙新道:“你要的好铁我已经叫人帮你问去了,不定月底便能到。” “这次来我是想问木头的事情,最好再能弄来一些青砖水磨石……” 扈太公一愣。 “从莱州买好铁,从江南买水磨石,现在又要收木头,晓得的你这是修碉楼,不清楚的还道你是在给登州城修城墙……” 孙新也是有些尴尬,陪笑道:“黑楼总要修的坚固一些,多上石材少上木料,防止到时候被人用火攻一烧就塌了。” 整个庄子开始大兴土木之后孙新就发现自己手上的钱财真是如流水一般出去,一年半积累起来的八百多石粮食不到两个月就见底了,而此时四座碉堡才修起了两座,汤隆那边的武器制作更加烧钱,几百斤好铁堆进去,至今线膛枪才做出了五把,滑膛枪十多支,就是清末随便一个匪伙的火力都比这强。 扈太公深深看了孙新一眼叹口气道:“行吧,祝家那里倒是认识几个送南边木材的商贩,回头我去问,有好木料时先紧着你孙家庄上去。” “结货款时可能要迟两个月……” 扈太公摆摆手:“晓得了。” 看着孙新起身要走,扈太公对后面的管事喊了一句:“套车!” 他拄着拐杖站起来:“回去就别骑马了,坐车上还能再睡会。” 晚上回到孙家庄之时孙新从马车中颠醒就感觉头重脚轻,下车时脚下一个不小心便绊倒在了泥地里。 孙家庄的仆人连忙来拉,孙新叫他不要喊得太大声惊动了别人,很快自己爬了起来。 他拍拍身子对那小厮表示自己没事,让孙家庄的仆人牵着马赶车去安顿,而自己走入庄子想要回小院时却有些犹豫。 在屋门前思索良久,孙新提着自己的两条钢鞭转身进了小菜园。 不是不想回家,就是实在太累了,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雨还在淅沥沥的下着,孙新坐在菜园旁的一块大石头上,默默看着黑夜之中的园子。 上一世创业时他也曾这样劳累过,只不过那已经是许久之前的记忆,这样的劳动强度他能干得下来,别说是现在这副梁山好汉的身板了,就是上一世他也是这样走过来的。 可他虽还能坚持,但那感觉却实在折磨。 好像是自己在走一条漫无边际的黑暗隧道,不知道光明什么时候才能到达,于一片黑暗之中,时间久了人都会感觉喘不过气来。 孙新双手做了个夹东西的动作,放到嘴边才苦笑起来,这年头想抽支烟也难。 苦笑一阵,收拾了略微低落的心情,孙新转身要离开小菜园时往地上一看,突然就被地上的一株植物吸引了。 他跑到那小棚子前蹲下来,仔细查看,脸上渐渐便露出惊喜的表情。 上一次撒了肥料之后半个月没来照顾这园子,却没发现那一株小人参现在已经长得枝繁叶茂了。 第五十六章 雨过天晴朗,村医制红参 孙新仔细看着地上的那株人参,只见这人参的长势好的不得了,根根茎叶全都挺立着显出健康的神态。 他忙轻轻刨开一些土摸了摸那人生的根茎,脸上喜色更浓,都不用刨到太深的部分,只是葫芦头下一寸的地方便能看见那根茎已经有两个指头粗,已经比扈太公房里的那只人参不差了。 孙新深深的吸气,据他这几天到登州城里的了解,这人参卖出去少说是一百两的价钱! 晚上孙新进屋之时眼睛里都在发光,扈三娘笑着问他怎么了,孙新只是摇头,然后突然抱着老婆的脸蛋亲了又亲。 扈三娘脸红红的用嫩手捶他的胸膛道:“发什么疯?” 孙新用些热水泡脚之后便倒在炕上睡着了,扈三娘在一旁直听到孙新的呼吸变得细腻绵长之后才微微放了心。 用手摸了摸相公瘦削了不少的脸颊,心想自己相公这些天也实在太劳累了,把她心疼的吃不下饭,总算今天晚上他才能踏踏实实的睡一觉。 第二天一早,孙新起床之后养足了精神,便带上一把小药锄,来到了后园。 他很仔细的将那株人参从土里慢慢的刨了出来,连一根须子都不忍折断,最终拿到手上一看却是一支主体有两个指头粗细,须子长度达到了八十厘米的上好人参。 光看这人参的品相,哪怕是放在前世那也是大几万起步的价格。 孙新回到屋子里之后忙便将一锅水坐起来,洗干净了一只蒸笼,将人参用小刷子细细的清洗掉淤泥,然后放到蒸笼里面。 先武火后文火蒸了整整三个多钟头,过程中孙新几次打开蒸笼盖子,摸一下人参的状态,直到人参完全柔软,才将那只蒸透了的人参取出来放到灰堆旁利用余温的热量细细的把那人参烤干。 孙新到温州城的药铺之中了解过之后才发现这年头的人参只有红生参一种,孙新怀疑这是因为糖参和生晒参的加工技术在古代的条件下常常需要使用到硫磺熏蒸才能防腐,这种技术估计在这年头还没有被发展出来。 用了三天时间孙新终于将一只形态完整、通体棕红、香气四溢的的红参给制作了出来。 这株人参的卖相甚至比扈太公房中那只所谓的五百年金国老人参还要好上不少。 把它仔仔细细的放进一只药匣之中,剩下的事情就是该怎么给它找买主了,孙新终于放了心。 下午,扈三娘依偎在孙新身旁,看着趴在他肚皮上对肚子说话的孙新有些脸红。 她爱煞了这个男人,也喜欢孙新和她亲近,就是有时怕孙新和她不庄重的样子被别人看去,太羞人了。 “孩子都没出来,能听到你说话吗?” “自然能听到,这叫早教。” 孙新对着扈三娘的肚皮念唐诗,直到扈三娘害羞的拍了孙新肩膀一下小声道:“别闹了,芽儿要进来了。” 孙新这才直起身子,将媳妇的小被子盖上。 孙新搂着扈三娘道:“嫂嫂在庄上照顾了你这么久,咱们回头牵几个羊到哥哥家去感谢一下吧。” “我也早想着这事了。对了,上午爹爹那里派了人过来,说是你订的木料到了,要你去登州城里接回来。” 孙新点头,又抓着媳妇的小嫩手,掰着指头数。 “这回来了二十多根大木头,一根算他五贯,这边便去了一百两。五十斤莱州铁,一斤八十文…… 扈三娘伸伸舌头道:“你建这庄子呀,光是建几座黑楼,筹备一些刀甲就出去了八百多十粮食。” 孙新抬头笑道:“怕我没钱吗?一千石我也用得起。” “吹牛!” 看芽儿又端着脸盆出去,孙新一下将手伸到媳妇的腰间道:“问问你肚里的孩子,他爹是不是吹牛。” 见孙新又动手动脚,扈三娘笑着拍打孙新的手。 孙新去登州城里接了木料,转过天来,正打算去独龙岗上谢谢扈太公给他接洽的情谊,还没动身,独龙岗上的马车却先到了十里牌。 “爹爹,娘,你们怎么来了?”孙新从庄子上迎接出去见到扈太公居然不在人搀扶之下便主动自己走下车,孙新便感觉两人今天的态度格外的严肃。 果然符着二老到庄子上便听扈太公十分动感情的笑道:“老两个谢你来了。” 扈陈氏在一旁说道:“你爹爹往日江湖上的几个朋友在莱州沂水一带的去岁有七八都遭了天花,撑到这四五月份,不好的都便走了,好一些的也是风邪入体,个个口歪眼斜,如今想起来若不是你当时给我们种了痘,我和你爹爹也是难逃此劫。” 孙新闻言也是颇为唏嘘,去年那场天花虽然并不算闹得太大,可是依旧是从登莱二府肆虐了过去,带走了无数人的生命。 “看来这种痘的效果真是不错,若是当时能推广到更多地方,好些人其实不用死的。” 扈太公点点头,叫人把自己从扈家庄带来的礼物全部卸下来,突然又将拐杖,猛的一杵地面,指着外头的方向骂道:“我家那不成器的扈采居然还敢诋毁说你这种痘是发痴,还叫我们不要去种,真个差点损伤了我们全家人的性命,看我回去不叫人打断他的腿!” 孙新和扈三娘连忙在一旁宽慰,扈太公良久才微微松了气,他也不可能真舍得把扈采的腿打断,无非是要再为女儿女婿出气而已,有这样的表示,孙新和扈三娘也不能再说什么。 老两口回家之后第二天登州城里的小陈统治和王正也一起来到了孙家庄上,同样满嘴谢意,留下了一份礼物。 去年冬天开始在登莱二府流传的天花到春夏之交才算过去,而这场天花之灾结束之后,大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来到孙家庄接种过牛痘的人居然在这场天花中无一死亡,甚至无一感染。 于是渐渐的,孙新种痘的名声也就传了出来。 在这之后几日登州城中接种过牛痘的人纷纷来到孙家庄上感谢,有钱的往往留下一些谢礼,而无钱人家更是感激涕零,毕竟孙新接种牛痘只收十文钱,要不是他如此仁善,这一场疫情中他们这些住在窄小逼仄坊巷之中的平民很可能是最遭殃的群体。 第五十七章 丈夫扬名妻惭愧 进入五月份天气渐渐炎热了起来平时外出也方便了许多,扈三娘眼看自己的肚子已经快要显怀,怕肚子大了之后出门不方便,于是便拉着顾大姐和芽儿在显怀之前一起去登州城走走。 坐着车来到登州城门外,等待入城时三人便感觉到比起前几日登州城门前已经热闹了不少,完全没有了之前天花流行之时愁云惨淡的模样。 就听一个赶着大车进城卖货的农夫问那守城土兵道:“怎的今日这城里都不再设卡了?” “还设什么卡?早就没有发花的人了。” 那农夫可能住的地方也叫偏远,没有及时收到登州城里的消息,闻言有些吃惊。 “今年春天咱们登州的天花才发起来,怎么不过六月便结束了?” 那守城的兵士也是无聊,倚着枪对那农夫伸出手来,笑道:“这还要多谢谢十里牌外孙神医,要不是他种那牛痘,咱们登州城里的天花哪能结束的这般快?” 赶车的农夫连忙将几枚大钱交到那兵士手里:“有这般神奇?” 土兵收了贿赂心情也不错笑道:“咱们这十几个守城的兵丁都去十里牌上接种了牛痘,今年没有一个得天花的,要不是孙神医的牛痘,俺们今年怕都熬不过去。” 听到两人的对话扈三娘放下车帘,嘴角也显出微笑来,只感觉丈夫受夸奖她也与有荣焉。 孙新听闻扈三娘要出门去登州时便给她开了一张药方,都是给孕妇吃的补品,于是扈三娘进城之后便先让车子去了药铺聚集的街巷。 街巷之中也是人头攒动,她们选了一家比较大的铺子,让车把式在药铺前停下,芽儿和顾大姐便和扈三娘一起下车。 药铺的生意因为天花流行的结束也好了不少,居然已经开始拥挤排队。 扈三娘怕进去挤坏了肚子,于是便等在人群的后面。 就见得药铺柜台之后走出个拿着药包的人。 “张先生这是你的药,还请看对是不对。” 那被称作张医生的中年人从座椅上站起来,拱手笑道:“有劳掌柜亲自送药出来。” “唉,这是什么话?前两日张先生在我们药铺之中为大家种植牛痘,给我们药铺里招揽了不少生意,还留下了这样一篇诗作作为我们药铺的招牌,我们实在感激不尽啊。” 那张医生摆摆手,“也不是我的恩德,这十文钱种植牛痘都是十里牌外孙神医嘱托的。至于这篇诗文,那也是孙神医与我们说药性药理时随口而出,小子不敢专功。” 原来随着孙新种痘防治天花的效果渐渐被证实,便开始有登州府里广济坊的医生来到孙家庄请求孙新传授他们种痘的技巧。 几个医生原本还以为要孙新拿出所学肯定很难,却没想到对方不但医理精通,而且更是医者仁心,主动拿出自己收藏的牛痘病株跟他们分享,又详细讲解了种痘的过程,还免费留他们在庄上居住学习包教包会。 医生们亲眼所见,无不对孙新十分佩服,回去之后也比较忠实的履行了孙新种一次牛痘只收十文钱的嘱托。 这也是因为这个价格其实比较合理,虽然并不能让医生们一下挣到大钱,但是却能保证大多数有闲钱的人都愿意来种痘,医生们的收入并不会太低。 听到又有人夸自己的相公,扈三娘忍不住暗暗高兴,转头看向那两人所指的那首诗,只见那是一首写在粉墙之上的题诗,名叫四季歌: “春风和煦满常山,芍药天麻及牡丹;远志去寻使君子,当归何必问泽兰。端阳半夏五月天,菖蒲制酒乐半年;庭前娇女红娘子,笑与槟榔同采莲。秋菊开花遍地黄,一日雨露一回香;牧童去取国公酒,醉到天南星大光。冬来无处可防风,白芷糊窗一层层;待到雪消阳起时,门外户悬白头翁。” 扈三娘的文学素养并不高,但读着这诗时,倒也看出了这诗中包含的其实是好几味药的名字,巧妙的用药名描述了春夏秋冬的情景。 而这时那掌柜和医生两人的对话也引起了店中众人的兴趣,有几个在店中买药之人是熟悉诗文的,捻着胡须仔细品鉴这首诗之后便纷纷点头。 一个客人道:“想不成这孙新医术超凡,就看这诗词也是一个名家水平。” 闻言扈三娘暗暗惊讶,难道说自家相公的诗文值得这么高的评价? 那张医生笑道:“孙家庄上我曾见过孙新庄主那气度,也是个文采风流之辈,想必花丛间行走也是不差的。” 听到这话扈三娘就有点不高兴了,自己的相公人高马大会写诗不错,可他专一的很,才不风流呢。 可是她也不好把这话说出去,而众人听闻之后却将那医生所说当了真。 那文士问道:“张先生既然见过孙新,只不知这人什么年岁?” 那张先生摆手笑道:“说出去众位可能不信,这孙新医生今年不过十八岁而已。” 果然众人大吃一惊,紧接着便有人问:“如此说来,那孙新医生怕是还未娶亲?” 扈三娘听到这话之时,原本还有点开心的脸一下垮了下来,忍不住偷眼去看那说话的人,见问话的人是个中年富户。 那医生笑道:“孙新已娶了妻了,却是去岁上的事情。” 那富豪闻言倒是叹了口气,看模样真是想要把自家女儿嫁到孙新庄子上去的意思。 他身边一个文人打扮的中年人笑道:“这孙新官人,医术精通,文采又风流,想必娶的必是个能师绘画的大家闺秀吧。” 那富豪闻言也是点头:“像我家女儿原也是不与他同路人的,就便嫁过去,怕也没话说。” 众人都笑起来。 扈三娘闻言渐渐低下头去,俏丽的脸蛋上脸色也越发难看。 看她脸色不好顾大姐和芽儿对视一眼,顾大姐忙拉着扈三娘道:“人太多了,我们等下午再来吧。 她拉着扈三娘上车,车子走了一阵,扈三娘突然握着顾大姐的手道: “你说我配得上孙新吗?” 顾大姐连忙道,“这是什么话?” “以相公的条件,明明该能娶一个能诗会画的女子,而我只是个舞刀弄棒的粗鲁姑娘,一点儿也不懂得端庄。相公真有那么多话跟我讲吗?还是说,其实相公也有嫌弃过我?” 扈三娘已经有些后悔今天到登州城里来了,要是没听到这些话,今天不知该有多开心。 顾大姐和芽儿两人只能一遍遍的宽慰扈三娘说孙新肯定不是如此想的。 而顾大姐劝着时心里也是叹了一口气:这个孙新真是……这么出色干什么呢? 第五十八章 火铳速射弹无虚 就在顾大姐扈三娘他们进登州城去的时候,孙家庄上也迎来了王正的马车。 孙新给陈家人接种牛痘之后,陈家人在这次天花流行之中居然没有一个人染病,一家因此大为高兴,连带着最早提出让全家去种牛痘的王正也难得的被夸奖了几句。 王正知道陈家对孙新的态度很好,于是在这之后几日便经常到孙新的庄子上来坐一坐。 王正进屋见孙新正在摆弄一个药匣子,笑着问是什么,孙新把药匣子打开,王正便看见了一株好大的红参,不禁眼睛发亮: “这么大的人参,根须齐全,炮制的也漂亮,这得有上百年了吧?” 孙新心想果然离着药材原产地越远人们对于药材的认识就越玄幻,看见两个手指粗的人参动辄就是按百年来算还行。 不过王正自己说出这大冤种的话他不接就是傻了,孙新笑着道:“这是金国来的参,卖的时候说是有五百年了呢!” 王正也是瞎猜的,可听孙新证实之后却是郑重的点点头,一脸我是大明白的表情道:“得有!” “可能都不止五百年,我见登州城里五百年的老人参也没这般大的,你这人参说不定都有七百年了!” “这株人参孙新老弟是拿来合药的?” 孙新道:“没有合适的药材用得上这株人参,正想着卖出去呢,就是不知有没有买主。” 王正眼前一亮,思索一番对孙新道:“老弟能不能把这株人参留一下,我去帮你寻个买主。” 孙新自然是点头。 傍晚时分扈三娘、顾大姐和芽儿坐着车回到了庄子里,孙新去接媳妇儿时就见媳妇儿闷闷不乐的。 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顾大姐,顾大姐直接拿眼睛剜了他一下,好像说看你做的好事。 孙新一头雾水,也不要使唤人,自己动手帮媳妇儿拎着东西走进后屋。 刚把东西放下孙新一转头便看见了媳妇儿水汪汪的大眼睛,原来刚才一路上扈三娘就一直跟在他屁股后头走。 孙新忍不住笑问她怎么了,扈三娘只是看着他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突然就跑过来抱着他。 孙新不知她怎么回事,直到晚上把芽儿叫过来询问了一通才知道白天发生了什么。 合着小姑娘这是自卑了,孙新哭笑不得,这东西他没办法解决,只能晾着,过两天说不定扈三娘就能给忘了。 第二天起来孙新便来到庄子里给汤隆专门开辟的小院。 “你说的那武器我给你做出来了。” 汤隆将八把胡椒瓶手枪放在了桌上。 这段时间孙新和汤隆一直在研究怎么制作枪管,真正实验之后才发现这东西的技术难度非常高。 有镗床的条件之下想要做出一根拉了膛线的枪管并不难,而且在孙新和汤隆两人的合计之下他们甚至搞出了几种本时空条件下能做出的硬质合金。 所以如果所用的枪管铁质软一点的话,汤隆已经可以直接用本时空的金属做镗刀制作线膛枪。 可真正制作线膛枪的难点在于怎么使得这枪管能够长期耐腐蚀。 火药可是高腐蚀性的东西,特别是这年头的黑火药,无论怎么配置燃烧效果都不会太完全,每一次发射之后都会在枪管之中留下大量的残余,两人发现他们只要所用的枪管铁质有一点问题,发射十几枪之后枪管之中积累的火药就能把膛线给腐蚀的坑坑洼洼。 膛线被磨没了还不要紧,更关键的这薄厚不均的枪管损伤之后非常容易炸膛,吃过两次亏之后孙新和汤隆现在试枪都已经只敢站到十米之外拉火发射了。 这也是为什么汤隆消耗了那么多好铁才总共做出五把线膛枪的原因。 眼看着生辰纲就要送到登州了,孙新这里也算有了一些技术储备,从十天前开始,孙新便叫汤隆暂时不要管什么步枪攻关,先给他制作出八把短管六发的短枪来。 枪管一缩短之后,制作难度直线下降,这不不到八天,汤隆就把八支胡椒瓶短枪放到了桌上。 孙新拿起一把胡椒瓶检查一番:“试验过了吗?能行?” 汤隆笑道:“绝对能行。” 自从几个月前汤隆回到孙家庄上后,孙新就发现这老哥短时间之内多半是不会走了。 这位仁兄是有一点科学狂人的气质在身上的,平时好玩好赌,但是只要对武器进行专心的研究时就能从武器之中得到无数的乐趣,想想要没这点乐在其中的精神,原着之中他也不可能做到一个人就可以统管整个梁山的兵器制造。 明显这次孙新新拿出的胡椒瓶手枪设计图纸就让他感到非常有兴趣,只看他此时眼中满是血丝,孙新就怀疑他应该是不眠不休的干了好几天。 孙新举起一把已经装满了发射药的六口胡椒瓶手枪,一手拿着火折子准备发射。 孙新现在给汤隆的手枪设计图来源其实就是后事有些农村上坟放铳之时所用的蜂窝状火铳,因为没有火帽可以做到随时击发,所以孙新干脆根本没有设计什么复杂的激发装置,击发的时候直接拿火折子对着点火孔里面送就行了。 这些枪制作的技术难点主要在于枪管制作上,后世农村的蜂窝火铳只是礼仪用品,不需要装铅弹也不需要杀伤人命所以直接拿铸铁浇铸就行,但真正的枪管如果做的那么薄只怕打一铳就要炸膛。 而做厚的六个枪管集中在一起是人又举不动,要如何用好的材质制作出足够薄的材料,在这个时空的当下也就孙新和汤隆拥有这样的技术。 六个枪管中已经分别压实了颗粒状的黑火药,填上六颗铅弹。 汤隆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而孙新直接将手中的火折子靠近一个枪管后端的引火孔。 轻轻一碰,轰的一声那枪管之中的铅弹便猛的打了出去。 这把手枪根本就没有什么人体工学设计,枪管后座力奇大,幸亏孙新的身体够结实,这才没开一枪就脱手。 不过一枪之后他也感觉自己的肩膀像被人踢了一脚一般。 走过硝烟去看那弹着点。孙新发现汤隆的手艺果真还不错,自己这一枪抖成这样居然都没有脱靶,在二十米外的人行吧上留下了一个很大的弹孔。虽然自己瞄的是脑袋而弹孔偏到了腿上,但已经超过他的预期了。 第五十九章 喷火神机炮糜烂数米 接下来的几天孙新以要去登云山采药的名义带着汤隆一起来到了十里牌一处僻静无人的角落,开始仔细研究起这胡椒瓶火枪来。 经过无数次的激发练习,两人渐渐调整着火枪的设计。 这么粗糙的火枪想要减少后坐力是不可能了,孙新干脆根据不同枪管击发时后坐力方向不同,让汤隆将每个枪管的角度都微调一下。 最后制作出的胡椒瓶手枪六个枪管全都指向不同的方向,用来抵消枪口跳动所能造成的误差。 两天之后孙新得到了八只可以保证二十米之内打中人形标靶的胡椒瓶手枪。 这手枪的缺点多的不得了:笨重、准确率低、装填更是麻烦,打完一轮之后需要等待十几分钟,等到红通的枪管冷却才能继续装填,在战斗时基本就是一次性武器了。 但让孙新最看重的优点则是这柄手枪的激发非常迅速。 这玩意儿的激发速度仅仅取决于持枪人用火折子点火的速度和他的手臂承受能力。 孙新的体格健壮,在练习两天习惯了那好像被人殴打一般的后坐力之后便已经可以做到双手各持两把枪、指缝间各夹着两支火折子飞快射击。 三秒钟之内打光一把枪之中六发子弹,然后用另外三秒钟将另一把枪之中的子弹也全部打出,加上换手时间十秒钟孙新就能射出两把枪全部十二发威力巨大的铅弹。而且二十米之内的命中率接近八成,使用特定形状的弹丸之后加上装药量足够大,弹丸甚至可以轻松破甲。 这是这年头无论什么弓弩暗器都达不到的发射水平。这么说吧,如果当时孙新碰到祝彪的时候用的是这个胡椒瓶火枪,就算他是瞄着祝彪的腿打,在祝彪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腿应该直接就被打截肢了。 把这八把武器研制完毕之后,孙新便把自己的三个徒弟叫了来。 见孙新一脸神秘的样子,邹润直接开口问道:“师父,咱们是不是要去干私商买卖?” 这直白的话倒是把孙新给问愣了。 原来三个徒弟早就看出他野心颇大,得知他和汤隆两个偷偷摸摸的在庄子外筹备东西的时候就已经猜到孙新要去干点不法的事情。 而对于这事他们是毫无抵触情绪。 孙新想想也是,这时代的社会风气比起后世可是要狠恶的太多。 就看看水浒里面的豪强能有一个是守法良民? 晁盖的庄上经常收留南来北往的私商不说了,小旋风柴进的庄子之上明目张胆的就窝藏了一堆通缉犯,江州渔业老大张顺业余工作是和哥哥张横一起在江上杀人抢劫。 各个豪强地主家里面不是勾着这个山贼就是结交着那个势力。 不是豪强的也没好到哪去,想想鲁智深和史进两人没盘缠的时候想出来的第一个法子就是随便在路上找个树林子,蹲个倒霉蛋抢劫,要说有良心的无非就是鲁大师可能还想着抢劫之后留下对方一条性命。 这时代发财的人手上能不沾血的是少数,孙新感觉大概他这三个徒弟也早就想着跟他一起出去做点带血的买卖了。 找这三个人一起去夺生辰纲也是孙新早就计划好的事情。 这三个徒弟跟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他基本能保证三个人对自己都足够忠心,更何况他这三人的队伍比起水浒中智取生辰纲的那七人可是要团结太多了,而哪怕是那七个家伙里意志力最薄弱的白胜都是挨了一顿打之后才招供的,相比之下,孙新对于自己这个团队的信心还是挺充足的。 解珍笑道:“往日里常常想着要去发财可总是没得门路,今日有师父带着,刀里刀里去,火里火里去。” 刚刚年满十四的解宝也凑上前道:“师父,这回咱们去做什么?是运私盐,贩私茶还是北地抢马?” 孙新一拍解宝的后脑勺笑道:“我现在有的这么大一间庄子,至于冒险去贩私盐挣那点钱吗?别啰嗦了,先进来看看这回咱们的兵刃。” 当见到孙新和汤隆所制出的八把火枪时人都是一脸雾水,而当孙新展示了自己十秒十二发的神射技之后三人更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接着三人都欣喜的拿起分给自己的火枪练习起来。 孙新都带着三个徒儿在僻静之处热火朝天的练枪,直到两天之后王正又从登州城赶着马车来到孙家庄。 一进堂屋王正便对孙新道:“我家爹爹听说你这儿有人参,便叫我买了来,只不过价钱只一百五十两,孙新老弟你看愿不愿意。” 扈太公那支所谓的五百年老人参就卖了一百七十多两,虽然要加上从金国到大宋的运费,可是在地价格放在那里,孙新的这只红参只卖一百五十两确实是算低了,但孙新知道有些人情自己也该做。 他想都没想便对王正笑道:“既然老哥开口,钱多钱少又有什么在意,这红参便卖给老哥了。” 王正闻言大为喜悦,点头道:“行,这情我便记下了。” 当下他便叫人拿了银子来,两人那红参交割清楚。 一下有一百五十两银子入账,当这钱端到扈三娘面前之时扈三娘自然惊喜的不行。 下午孙新骑马去了登州府,旁敲侧击的问了孙立生辰纲的事情。 孙立答道他听说山东往西边去的水路要等到几天后才可以开,官府一般做什么事都会留下几天的余裕,如果几天之后才能开河道,那么生辰纲过境登州的日子大抵就在这几日了。 孙新暗自点点头,他又和孙立扯了一些其他的话后才对孙立说自己要离开十里牌一阵,出外去做些买卖。 闻言孙立并不意外。 他嘱咐孙新千万小心,又叮嘱他现在已经有家有业,有些事情能办就办不可为时千万不必拼命,孙新点头表示知道了。 当晚孙新也不去练枪,回家好好休息了一下。 他抱着已经有些显怀的媳妇数道:“这卖人参的一百五十两到时候便拿去还莱州卖铁的款子和买石头的款,至于其他欠下的钱,过两天我出门去一趟,回来之后也就有了。” 扈三娘知道孙新前些日子一直在为修庄子的花费上火,而这几天孙新突然又忙起准备兵器的事情,她早就猜到自家男人肯定要出门去做什么买卖。 “你真能挣回那么多钱?” “你还不信我!” “不是不信,只是……几百两银子也不值得拼命的。”扈三娘低下头去喃喃说。 第六十章 寻迹生辰纲踏破荒山 扈三娘生在独龙岗,对于这种事情经历的太多了,丝毫不觉得奇怪,这时听到丈夫终于说出来,她却并不在乎挣不到钱,只是对于丈夫此去的安全万分担忧。 她从没感到自己如此牵挂一个人,不知别人家的女人也是这样么? 孙新只见扈三娘微微撅嘴舍不得自己走,又不敢说出挽留的话来耽误自己,模样十分可爱。 孙新突然笑道:“你怀上有四个月了?” “四个多月了呢,你可别去太久……” “那也够了。” “什么够了?” 孙新吹灭了油灯将刚刚明白过来而脸蛋通红的扈三娘给扶到了床上。 折腾半夜,第二天一早孙新神清气爽的起床,与三个徒弟各自子跨上马鞍,在扈三娘和邹渊顾大姐等人送别之中往西而去。 从淮北经山东绕个弯然后直接去网北京的大运河是在元代以后才修的,而这年头的大运河还是沿袭隋唐大运河的基础。 运输路途的终点在河南,根本没有必要远道去山东再折返回来,所以这个时代京杭大运河途经山东的路线只插着山东的一点儿边走。 而梁中书传令封闭河流倒是和孙新记忆之中后世的京杭大运河路线有些重合,是插着济州凌州的边拐过去的,并不是这个年代至关全国漕运的大运河主力,要真是京杭大运河的话别说梁中书了就是他岳父蔡京也没胆子封。 在路上孙新才和三个徒弟讲了自己这次的目标,当得知自己的目标居然是生辰纲之后三个年轻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紧张而又兴奋的表情。 孙新见他们这模样连忙给三人打预防针,确定三人都明白了这件事情虽然说出去一定能在江湖露脸,但是暗暗的发财远好过扬名立万受通缉的道理,孙新这才停止说教。 孙新之前已经仔细推算过那些生辰纲应该是从京杭大运河的北段一路南下,经山东的河道绕进河北东路。最终一路去往东京汴梁府的。 这段路途之中南下和西去的道路全部和大运河重叠,一路之上都有相关的漕运衙门保护,唯有在山东境内的这一段是小河道。 其实用河道运送生辰纲远比挑着金银担翻山越岭要来的安全,后来梁中书会让杨志走陆路而不是水路运送生辰纲肯定是因为这次用生辰纲在水面之上出了什么问题。 大概率生辰纲就是在山东这一段的河道上被抢的! 孙新定下的计划就是打秋风。 凭他们四人现在的火力水平,只要那伙抢劫的人动手时他们在场,他们四个绝对有实力上去分到一杯羹。 就算是抢不到东西,最危险的情况之下凭借他们四个人四匹马八把火枪,也足以让他们在人群之中快马逃出,风险和收益计算之后还是很划算。 四人快马先赶到泰安州,然后便沿着这边的运河一路往西北方向走。 这段路在后世孙新也来过很多次,可是此时这一段路线上的州县却远没有孙新后世记忆之中的繁华。 想想发现元代之后这里的河道才会变成了京杭大运河的一部分,运河两岸的商业才繁华起来,现在却是没有的。 从泰安州一路往西北而去,去许多州城之间都是荒山野岭,孙新走着走着就觉得自己的判断不错,这样的地方会跳出个把劫匪他毫不意外。 只不过整整走了两天,都已经快到临清了他们却始终没有发现河道之上有搁浅的船只。 渐渐的大家的耐心都开始出问题。 解珍在一处山岗之前下得马来对身后的孙新道:“再走过前面的莽林子左不过一两日的路程就要进入临清了,师父你看……” 见另外两个徒儿也看过来,孙新心中也有点打鼓。 一旦进入临清就到京杭大运河的路线了,在那一段路程上基本不可能发生大规模的抢劫,难道真的是自己的估算有误? 孙新摇头,自己的计算不可能出错:这生辰纲肯定是丢了,而要丢就最可能丢在这里! 他将手往前指道:“走到临清去,若是还没有发现再说其他。” 前面的莽林子之中连道路都没有,四人只能下马来提着朴刀劈山而行。 走进林子之后,他们发现这林子曲折盘旋,越往前去,道路越发崎岖,渐渐的脚下的土地便从原本的平地变成了荒山,这爬起山来脚程可就远的多了,四个人走了一整天连预计六分之一的路程都还没走完。 “师父你看前面那是什么?” 走到中午,听到邹润的叫喊孙新连忙跑上前去。 他从山崖下上往下一看就见着林子旁的河道中有一艘船沉在了那里,船上堆了许多的柴草等物,有人在船边砍翻了一棵大树,那树倒塌下石又带下来几块巨石,直接把河道堵得死死的。 “这是怎么回事?”解宝疑惑的问道。 孙新思索一番,脸上突然露出惊喜之色。 “这是有人故意堵塞了河道!肯定是运生辰纲的人做的!” “他们的船在前边沉了,他们搬不走财宝,又怕贼人顺着河流而下来抢劫,所以便划了一艘还没有沉的船逆流而上,到这河道前故意将河道堵塞。让那些弄沉宝船的贼人到了这里也只能弃船登岸。” “在这样的莽恶林子里想要走陆路去到他们沉船的地方必然需要不少的时间,他们就可以利用这时间去通知下游的官府派船上来接他们!” 听了孙新这番分析三个徒弟也很快反应了过来接着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既然他们是要堵塞河道防止贼人顺流而下的那么肯定会选择离自己沉船地点比较远的位置,要用脚徒步走到他们沉船的地方所花费的时间想必不短。 但已经确定了宝船的确沉在这里就足以证明这次孙新的判断没错,四人一下不再怀疑。 出发前孙新已经给四人都安排了一个丝绸贩子的假身份,所以四个人的马匹之上除了防身的器械之外还载着一些绸布,所以哪怕四人已经下马,但是驮着货物的马匹在逼仄的林子之间还是走的颇为艰难。 但是在希望的支撑之下四人一路披荆斩棘,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 第六十一章 怕细作尽抓来客 黄昏时刻,解珍突然拦在三人前边指着远处草丛道:“小心,那里有人。” 大家连忙退后,就见前面草丛之中站起了一个人来。 那汉拈弓搭箭指向他们这里,大喊道: “尔等站住了,是做什么的?” 孙新听着草丛之中站起来的人越来越多,喊声从不同方位传来,连忙止住了三个徒弟拔枪的动作。 这么多方向的人,哪怕他们开火也没有办法逃走,先混进去再说。 他连忙对草丛里的人叫道:“莫放箭!我们是贩丝绸的客人,迷路进了这林子。” 远处那人闻言举着弓箭缓缓走近,满是不相信的道:“卖布的?这荒郊野岭哪有人买你的布?” “走错了路。” 那人腾的一下便从山岭之上跳下来,孙新眼神一凝,就刚才这一蹦便能看出这人的身手矫健,大概率比自己的哥哥孙立还要强。 “空口胡言,你定是个贼人。把他们抓起来!” 那个人一声命令,手下的六个兵士便围拢上来,孙新见到六人的动作知道这六个兵身手都是不差。 若是近距离动手,凭他们手中的火铳还是可以解决六人,但唯一的问题就是举着弓箭的那家伙手一直还扣在弓弦之上。 走近孙新才发现那个人的身高可能得有一米九,绝对是个硬手,自己四个人这里一动手他手中的弓箭肯定马上射出来,而且他身后还背着一对短戟,这种东西可以做投掷兵器也可以做近距离格斗的武器,若是一下没打死这人,孙新怀疑这人的反击可能会把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于是孙新决定先看看情况,一脸老实的赔笑道:“我们真是过路的客商,你也见了,我们就是四个人,也做不得什么事情。” 孙新说完话就见到那个人眼神十分狠恶的看着他们,一瞬间他的心中闪过一丝紧张,几乎有想要摸出火铳来的冲动,但是过了一会儿那人的眼睛终于缓缓转向冷静。 孙新很确定刚才有一瞬间那人肯定是嫌麻烦,直接想把他们四人杀了干净,可是自己这里有四个壮汉,而且一看模样就是有身手的,他们那里虽然人多,但也不过是七个人而已,若是打斗起来两边肯定互有损伤所以他才没有动手。 孙新刚才之所以敢直接投降就是因为打赌这人手下肯定是十分缺乏兵士,这会也不愿意过多的浪费手下人力和他们拼人命。 那人沉吟一会儿终于开口道:“带回去,解了他们兵器。” 孙新对几个徒弟示意一下三人便老实的将手中的长兵器交了出去,接着却有士兵来搜他们怀里,很快一个士兵便把解珍怀中的胡椒瓶火铳给搜了出来,疑惑的看着。 孙新忙道:“这是我们防身的短锤,这东西就不要收了吧。” 走在最前头的壮汉眼神一狞,说道:“一样收去。” 孙新连忙对解宝做了个眼色,瞬间解宝便心领神会的暴跳起来。 “防身的兵器都收去了,若是你们黑夜之中想要加害我们却又如何?” “若要收我的短锤之时,便与你们听个鱼死网破!”他说着便张牙舞爪地从怀中掏出火枪来,看他模样身边的兵士也紧张起来。 这时就从旁边草丛之中走出了一个一瘸一拐的老头子,开口说道:“又闹什么?吵吵嚷嚷的!说不收便不收了吧!” 那个大汉十分不耐烦的说道:“我等押送的事情你不要来吵嘴!” 那老头对这大汉似乎也颇为不满,冷笑道:“我不吵嘴你们又能如何,你手下还有几个兵去和他们打?” 那大汉被老者说中了短处,强压下火气狠狠的瞪了老头一眼。 老头冷笑道:“一个府里提拔的贼配军也敢跟我使眼色了?到了东京后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孙新四人连忙将自己的胡椒瓶火铳收回了衣服里。 他们四个被卸掉长兵器,很快便被押送来到了一处山洞边。 只见那山洞边的悬崖之上还坐着三个人,两人也是兵士的打扮,而另外一人却是个年轻汉子,也像是被押解的模样。 见到众人回来那两个兵士站起身,而那年轻汉子一见到孙新四人便笑道:“怎么又有倒霉蛋被你们抓到了?弟兄,你们几个是哪里人士?” 四人对视一眼还没说话,那人先主动打招呼道:“我是青州人,划船的,本来接了这一笔生意还道有个赚头,谁知倒霉便被当一个犯人一般扣在这里不让走!” 兵士把孙新他们押到这里之后那短戟大汉又带着老头子和士兵到前边去埋伏。 因为要看押的人比较多所以这次那大汉只带去了两个士兵,而把剩下的六个士兵全留在了这里,各自拿着长枪看着孙新他们这群手上只有短兵器的人。 孙新四人都知道这肯定就是押运生辰纲的队伍了,见到三个徒弟有些紧张,孙新想了想便主动坐到了那大汉身边。 孙新装作担忧的问道:“这里究竟怎么回事?他们是谁?为什么把我们扣下来?” 那大汉将下巴向远处指指,笑着说道:“那高个使短戟的汉子诨名叫做飞天将李虎。” 孙新心道果然却是故意装作惊讶的道:“飞天将李虎,倒听得他是一个武艺高强的好汉。” 那汉子笑道:“你也听过他名字?这李虎前几年因劫财杀人被发配到了大名府本来要做一世配军的,却是得大名府梁中书看中他武艺超群提拔为府里提辖,这一次是梁中书让他押运生辰纲去给蔡太师贺寿。” 孙新心里暗暗想:原来李虎有抢劫前科,难道说这笔金银的失踪神不知鬼不觉是因为这李虎坚守自盗? “一个犯了罪的人,梁中书怎么敢用他?” “派人盯着他呢,”汉子用下巴点了点远处的那个老头:“那个瘸腿的老者,他乃是梁中书府上的奶公,人都叫他王奶公。” “只不过我道这梁中书看人也不准,我在这儿待了两天便得知那王奶公好赌成性,光是在这些军士里便欠了几十贯钱了,天天有人要找他还钱。” 第六十二章 恐内鬼无人不防 汉子笑道:“我听这些军士议论,这王奶公在大名府和东京欠下的钱财还更多呢,有人放话说若不还钱就要剁了他手脚去。人都他是被逼债逼的不行才主动跑来押运这生辰纲的。” “梁中书怕李虎私通贼寇,却不知这王奶公要有机会怕不比这李虎还想抢了这笔钱。” 孙新微微皱眉,这么说这王奶公也有抢劫的动机。 那汉子接着又解说李虎他们在这里抓人的原因,果然和孙新猜想的一样,李虎他们的船在上游被人做了手脚,当时没发现,走到一半才漏起水来。李虎害怕两岸有人抢劫,不敢停船强撑到了这里。 那时船已经半沉,李虎知道走不了时手下还有一条小船,他当机立断叫人划舟到上游去把河道堵了,然后又命令手下的二十多个军士一起将即将沉到水中的生辰纲硬拉到了这处河岸边的山洞之中藏了起来,又回去将沉船全部打成木板沿河飘走,让人发现不了他们是在哪里沉的船。 然后才派了十几个人一起去下游州县去报信。 顺着那汉子手指的方向孙新一眼便看到了离悬崖不远的那处山洞,只见山洞中有一条小溪,而那些财宝就是藏在小溪后面一些的地方,十几个大箱子堆成一堆。 孙新想想也明白了李虎这么安排的原因: 那一大堆财宝,在这样的密林之中想要扛出去非得有十几个人手不行,而且走的速度也会十分缓慢。 如果李虎他们想要挑着这些财宝到下一个地点,光是穿过这片林子所用的时间应该就会误了蔡京的生日,所以只能选择让下游派船上来。 而李虎把这些财宝藏在这里非常隐秘:就算那些劫匪沿着河岸找下来,也多半找不到他们现在藏财宝的所在。 至于为什么李虎这里只留下七个人则是为了自证清白,因为七个人虽能够勉强把这笔财宝搬走,但去的地方肯定不远,何况各自分属不同阵营,七个人要联合起来一起做事怕是很难。 合着这个队伍之中,所有人都在互相猜忌……不过孙新想想也是,走着走着船突然沉了,虽然有可能是之前的船只就被人做了手脚的原因,但是放谁又能不怀疑自己队伍里有内鬼? 孙新坐在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在水浒世界中这笔财宝也是被这样处置的话,想要劫走这些生辰纲就只有一个方法:有一个探子碰巧摸到了这里,发现财宝,然后向外传递出财宝在此处的情报。 否则这么大一片林子,那些劫匪找到死也找不到这处财宝藏在哪里。 可李虎也明白这点,所以他和留在这里的兵士正将所有靠近山洞可能发现这些财宝的人全部抓住。 这几乎万无一失了,那些土匪就算是找上一年可能也找不到这儿。 可是如此一来水浒传里这些财宝是怎么被劫走的呢? 正在孙新满心疑惑的时候便听得远处又是一阵人声嘈杂,他抬头一看就见李虎又压了两个人上来。 两人的打扮都十分朴素,一人是个中年汉子,身体健壮,而他身旁的则是个不过十岁的小孩子,脚一瘸一拐的,右腿上还包着纱布。 那汉子被一个兵士推着往前走,委屈道:“我俩是过路的客人,你抓我们做什么?” 李虎冷笑:“过路的客人?就从这莽林子里走?” 那小孩子脾气倒是挺暴躁,开口道:“我和爹爹两人坐船要往河北去,半路上不知哪个缺德的将河道给堵了,船家不愿意往西行,我们只能沿着河岸走路,不从这走却从哪里走?” 他说到缺德的堵了河道时一旁的王奶公不禁捂嘴笑了一声,嘲讽的看着李虎。 李虎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我们是大名府的军士,有公务在身。”他问那汉子道:“你们父子俩是做什么的?” 那汉子一听他们是军士果然有些敬畏起来,连忙老实回答道:“我叫马成,这是我儿子马义儿,我父子出门给人佃种田地折了本钱,现在正要回河北投亲戚去。” 李虎看了马义儿的腿一眼突然问道:“你这腿是真伤吗?” “不是真伤还是作假的?” 那小屁孩突然哎哟一声痛哭出来,却是李虎一脚踢在了他的伤腿之上,瞬间那腿上的血便汩汩的流出,马义儿破口大骂,急得马成也连忙上去护住自己儿子。 “军爷你这是做什么?” 李虎点点头:“是真伤了。” 那汉子在孙新耳边笑道:“瞧,又来了一个伤腿的,我看要我们全是瘸腿这李虎可就开心了。” 孙新问道:“为何?” 汉子指了指远处藏箱子的山洞:“这里只有两条路可以出去。” “一条路就是从我们这边的悬崖下去,李虎带着兵士们防守着,谁也不可能从这里跑。” “一条是走那山洞下小溪出去的大路,这也是他们把生辰纲抬上来所走的道路,那条道路又宽又长,很难防住,若是有人从这里进来想要把生辰纲运出去会十分容易,可若是想要从那里出去传消息却是得先沿着河岸跑一炷香时间才能到得外面,而且河岸崎岖怪石嶙峋,若是腿伤了的人给他再好的身手也跑不出去。” 孙新仔细看了看附近的地形,也不禁暗自点头,心想这李虎果然是思虑缜密,只要堵在山崖上就能防备山下来的敌人,而且还能把周围局势尽在掌握,谁也不可能把信息从他眼皮之下送出去。 这时李虎也是走累了,一脸不悦的走到火堆旁坐下吃东西,烦躁的看了那汉子一眼道:“你如何这样多嘴?你个周通,我看你也不是好东西,当时挑船夫之时我便觉着你起个小霸王的诨名听着刺耳,不定这船便是叫你给弄沉了!” 孙新一愣。 小霸王周通?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身边居然又坐了一位梁山上的人物,事情更加复杂了。 他的脑海之中飞快计算起来。 书中周通出场的时间是在几年以后,那时他做了青州桃花山的二当家,可是书中却没有写他是什么时候落草的。 所以这时候的周通是已经落草做了土匪的内应,还是真的就是个跑船人?通知土匪到来的人是不是他? 周通道:“李虎你不要血口喷人,我虽然身量长大些但却是个良善人家,哪里有勾结贼寇之事?王奶公,你倒是说说他呀。” 王奶公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头上,锤着自己的瘸腿道:“我说什么?唉,那些兵士说五天之内就会把船从下面的州县赶上来,而今已然过了两天,左不过再等上两天便能往西走了,还是快些结束的好。” “我这腿脚怎么又疼了起来?这荒山野岭的怎么熬哦?” 他说着抬头看看天上越发浓密的乌云:“我看今晚呀,怕是要变天,” 第六十三章 山雨夜诡异丢宝箱 吃饭时孙新发现这些人要撒屎撒尿时全都会跑到山谷下面去,就挨着那些生辰纲方便。 他也借着上厕所的名义下了一趟山谷,走近去仔细观察那些生辰纲箱子。 很快孙新发现周通的描述不错,那些箱子堆放的时候显然十分着急,一箱箱的财宝不少都泡过水,箱子的漆皮都裂开了,不过里头的宝贝都是贵金属和珠宝,看起来倒还是金光闪闪的。 从远处位置看上去这堆箱子简直就像是一堆垃圾,完全不能让人想象到里头装着的居然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孙新知道这里头的东西随便捞上一串都能值几十两银子,可是孙新想想也只能苦笑,李虎和士兵们都是人盯人,有人出去的时间久一点就会有人来找,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想带一串宝贝出去根本是不可能。 怪不得李虎他们可以随意放他到下面来方便。 天色暗下,来孙新和三个徒弟窝在一起,没有说话。 他已经有点后悔贸然来到这里,他原本以为自己能看到的是一众匪伙抢劫的场面,自己带着人快马进去快马出来总能分到点什么东西,可现在李虎将情况掌控的这么严格孙新自己都想不出那些土匪会用什么方式把这笔财宝抢走。 事情有点超出了他的预期。 果然被王奶公说中了,当天傍晚整片林子中便下起雨来, 那藏财宝的山洞正是雨水汇集之处,原本守在那里的军士根本站不住,只得上来。李虎命令所有人晚上都不能睡觉,睁大眼睛守着。 孙新四人都是健壮的汉子,在李虎眼中十分扎眼,所以入夜之后李虎直接命令四人坐在火堆旁边最明亮的地方,谁都看得到他们。 孙新知道这笔财宝肯定会被抢走,但不知是怎么做的。 他也只能等到抢劫的人出现之时再行动,于是嘱咐三个徒弟都和他一起先老实坐在那里静观其变。 其他人则没那么有耐心,不久之后众人便哈气连天,为了让大家打起精神,王奶公掏出一副骰子叫众人一块去赌。 李虎马成还有孙新等人没去,但是马义儿虽然才十岁出头却是个孩子天性,一瘸一拐便跟着一块儿去赌博,过了一会儿周通也一道去凑趣。 马成叫了几声儿子劝不住。 天上下雨,看不见月亮,好在李虎有个看时辰用来巡逻的漏壶摆在避雨的地方,马成便指着漏壶嘱咐儿子道:“到了亥时你便回来要睡觉,不能玩的太晚!” 马义儿闻言十分顽劣的道:“聒噪,晓得了!” 周通左右一看对众人笑道:“我们不要在这里吵扰,去远处一些的地方玩吧,省得他们啰嗦。” 李虎闻言不允许道:“就在这里玩,不要走开了!” 王奶公却说:。我们这边又有兵士又有我在,还有两个客人,六七个人总不能都串通一气吧?便去那边玩又如何了?” “不管他咱们去玩就是!” 他如此一说,李虎劝也劝不住,于是众人便一轰跑到了山崖另一边一个躲雨的地方,却是背着李虎这个方向然后大吵大闹的玩起来。 晚上雨越下越急,入夜之后天气寒冷起来,众人守着火堆昏昏沉沉,远处赌博的叫喊声也渐渐淹没在了雨幕之中。 雨幕嘈杂中也看不清对面藏着财宝的山洞之中到底是什么情况,孙新坐的时间久了也有些昏昏欲睡,只是强令自己眼睛睁着,生怕今天晚上会出什么变化。 突然孙新被脚步声吵的一怔,却见是李虎提着他的双短戟站起身。 李虎点了两个士兵道:“我们下去看看。” 他叫两人起身,身边坐着的另外两个士兵却有些防备的看着他们三人。 孙新心中明白这些人彼此之间毫无信任,这两个士兵明显是害怕李虎跟他带去的那两个士兵私通一气,会趁着下去巡逻的时候,将消息通过下面那条河滩路传出去。 李虎微微皱眉,然后突然指了孙新和马成道:“你们两个跟我去!” 他解释一般对那两个士兵说:“马成他儿子留在这里,这布贩子的三个弟兄留在这里,总不能五个人都串通一气吧。” 那两个士兵思索一阵才点点头。 孙新跟着李虎他们冒着雨慢慢的向山下走,李虎点起一只进过油脂的火把,那火把在雨水之中摇摇晃晃,在火把的照耀之下李虎和一个士兵在前,一个士兵拿着长枪压着孙新和马成。 孙新心中觉得这一趟来的很没有必要,刚才众人根本没有离开山顶,而且两拨人都聚集在一起,互相监督以保证根本没人离开。 不会有人能够通知人进来把这些箱子给搬走的。 下到崖底又往上走了大约十分钟,他们便来到了那处山洞边上,火把照亮山洞的那一刻孙新突然听到了两声恐惧的喊叫声。 “生辰纲呢?” 李虎呆愣半天突然疯狂的叫喊起来,抽出背上的短戟怒目指着在场的四人。 孙新向火把方向看去,下一刻不由呆住了。 只见下午他还清清楚楚看到放满了十几个沉重宝箱的地方,此时已然空空如也! 李虎身边两个拿着长枪的士兵一愣之后也纷纷挺枪,马成呆滞的张大了嘴巴,而孙新则是脑袋也瞬间空掉。 他们明明守着下谷的道路,如果有大队人马从山崖的道路经过抬走生辰纲肯定早已被人发现,所以那些人肯定是从河谷走进来的。 可今天一整天这地方都是人盯人,以李虎防守的严密程度,这地方的位置根本就不可能被传出去,那些抬走生辰纲的人是怎么知道这个地点的? 孙新瞬间脑子都空了,自己跑了这么远的路本来想分一杯羹,现在倒好,连对方都没看到人东西居然就被抢走了,这还分啥呀? 不,这世界上绝没有这样说不通的事情,满满的十箱财宝就这么不声不响就能被人抬走孙新绝对不信。 他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李虎,冷静道:“我们下面就五个人,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我们传的消息?不如上去看看!” 闻言李虎也是反应过来,他连忙转身带着众人就向上方跑去。 来到悬崖之上,李虎见大家已经昏昏欲睡,怒吼一声:“东西都丢了还睡觉?” 闻言众人都是愕然地抬头,李虎看了这边人一眼又跑过悬崖去看那边的情景。 见到那边的地上也是一群刚才赌博的人睡成一团,他气得一个一个将他们踢醒。 第六十四章 空山谷争吵寻奸细 来到悬崖之上,李虎见大家已经昏昏欲睡,怒吼一声:“东西都丢了还睡觉?” 闻言众人都是愕然地抬头,李虎看了这边人一眼又跑过悬崖去看那边的情景。 见到那边的地上也是一群刚才赌博的人睡成一团,他气得一个一个将他们踢醒。 众人睡眼惺忪的起来,得知生辰纲失陷的消息后全都惊骇莫名。 整个悬崖上一下混乱起来,一群兵士都各自拿起武器,有士兵用疑惑又不善的眼神看着孙新这些外人,也有人彼此怀疑拿着枪互相指着,更有些兵士则是想到回去之后将要受的惩罚而哭爹喊娘,懊悔自己为什么要贪图一时的歇息留下来看守生辰纲,还不如当时跟着一起去报信。 王奶公整个人完全呆滞,瘫坐在地上喃喃念着什么。 崖顶之上的混乱持续了好久,直到被李虎一声怒吼遏止住。 李虎眼睛通红的开始数人数,发现一个人都没少后道:“生辰纲不可能自己跑掉,一定是有人去通知了强人让人趁着雨幕进来将生辰纲给运走了,是谁去的!” 解宝看了周围一眼,对李虎道:“之前我们都在这里,你也是亲眼所见的,我们没有时间下去报信,如何怀疑的我们?” 那边王奶公闻言也想起什么,他连忙问李虎:“你们是几时回来的?” 众人回想了一下,解珍和马成还有两个士兵都隐约有印象,互相印证一番最后几个人确定李虎回来告知生辰纲消失的时间是亥时一刻。 王奶公一拍手掌道:“是了,我们赌钱到亥时才去睡觉,你们亥时一刻就回来了,离着我们睡下才刚到一炷香时间,算上上下山崖的用时,你们发现生辰纲失窃的时候我们还在赌呢。” “我们彼此都可以作证,我们这些人赌钱的时候没有一个离开的,我们亦是没有时间跑出去告密呀!” 王奶公拍拍自己的腿脚道:“何况你看我这腿,只说我自己,便是让我从下面那条路跑去告密我也跑不出去。定然不是我了。” 一时整个场面都陷入巨大的疑惑和恐惧之中,两边人都可以互相证明没有人有作案时间,那是谁去告的密?难不成是有鬼? 邹润咽了一口唾沫,感觉有些脊背发凉,他看向身旁的孙新,却见孙新皱眉沉思着,半天之后孙新也是对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头绪。 孙新自然不相信有鬼,就算真有鬼那些鬼也不会闲到来抬箱子。 箱子只有人抬的走。 此刻孙新眼中山顶上的所有人除了自己这四人外都有疑点,只不过线索太少了。 白天他是亲眼见着李虎是怎么看守他们的,他很确定以李虎这种看守的强度加上整个护送队伍之中人人自危的程度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够有机会出去告密。 雨小了一些之后李虎命令所有人点起火把一起下山去查看情况,走到悬崖边上时他回头狠狠的说了一句:“若是看到有一个逃跑的,不论是谁都不要手下留情,杀了了事。” 闻言众人都是咽了一口唾沫。 来到山谷中,大家用火把一照果然发现山谷之中有许多纷乱的脚印,有些脚印落地还十分重,显然是不久之前来过一群人将那生辰纲沿着河道这一条路抬了出去。 李虎恨恨看了那河道的尽头一眼。 “现在生辰纲已经被夺走,咱们之中定然有那伙贼徒的探子,只有抓到那探子咱们才能有个交代,不然回去之后没一个能有活路。” 士兵和那王奶公都默默无言,但是孙新却能感觉到他们听了李虎的话之后眼神之中都更带了三分的狠厉。 所有人都是神色凝重。 腿脚不好的王奶公跟了下来,却走的很慢,他需要一个兵士在旁边搀扶。 但饶是如此在跳下山谷的那一刻王奶公还是一脚踩到了一个大石头,然后他便砰的一下坐在了地上。 王奶公疼的唉呦唉呦的直叫,然后指着旁边的那块大石头骂道:“这山谷里都是小碎石,是哪个今日这般无聊从上面丢个石头在这里?疼死爷爷了!” 孙新看去,见那块大石头果然和山谷下被水流冲刷的非常细小的卵石截然不同,显然是从山顶之上有人弄下来的,却不知怎么倒霉被王奶公一脚就踩中了。 孙新又拿着火把很仔细的检查地面。 突然他皱起眉头来,指着地上的一个地方。 一个土兵正站在他身旁,一眼看去,然后也惊讶的指着孙新面前的那根簪子道:“这东西是谁的?” 所有人都看向了地上的那只簪子。 李虎一愣,突然恶狠狠的看向在他身旁的周通。 “你头上的簪子呢?” 周通在看到地上簪子的时候脸色就已经变了,他连连摇头,万分紧张的说道:“不是我,兴许是今天下午我下来方便之时簪子落在这儿了。” 李虎虎目盯着他:“落下的,呵呵。” 王奶公想了想道:“不对!晚上赌钱时你还带着这簪子呢!” 几个赌博的人一想也都有印象。 “拿下!” 两个兵士便冲上去抓周通。 “别动俺!呵,你等这些人除了这个簪子之外别无任何证据,若是事不可为的时候说不定凭借这根簪子就把所有罪责都推到爷爷头上,我却是不认的!我冤枉!” 他说着时猛然往后挣脱,手一松一放,那两个兵士便猝不及防直接被他推入了溪水之中。 那溪水直接淹过了两人的腰部,其中一个兵士脚踝扭了,哎哟哎哟的在水中直叫。 “还敢狡辩,不认,那你说这簪子如何下来的?”李虎自己也要上前去抓周通,这时突然就听那山洞之中传来了几声惊呼。“快来看这是什么?” 众人都把视线集中到那山洞之内,就见几个已经点着火把深入那洞穴之中的士兵惊叫着跑出来。 这山洞窄小逼仄,而且里头有十分多的岔路,之前李虎他们也没有探完。 孙新连忙跟着他们走进山洞,他发现这山洞很窄,也不算深,只不过洞中却是有一处地方藏着一大堆的布包袱。 翻开那包袱一看就见里面都是些金银之类。 解珍喜道:“这是生辰纲?” 孙新却是看了一眼就摇摇头:“不是,生辰纲里怎么会有这么廉价的布匹?” 只不过一眼看去,孙新就知道那不可能是生辰纲。这里的东西顶多能值个上百两银子,档次不高,和生辰纲所有的金珠十万贯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第六十五章 小霸王扬威无名洞 王奶公的眼珠子一转突然说道:“这里怕不是劫匪们藏财宝的所在?” “那是有人藏在这里?” “不可能,下雨前这地方满是积水,现在是雨水冲开石头才流出水来的,今晚之前此处哪里藏的了人?” 一个士兵连忙道:“是了,今夜他们正好走那条河滩路趁着大雨前来取财宝,不想见了咱们的生辰纲便一并都取去了。” 闻言众人都是心里一惊,这么一想的确不是不可能。 解珍悄悄跑到孙新身边小声说道:“不会这生辰纲真是被那些贼人顺手牵羊给取去了吧,那咱们跑这一趟可是白来了。” 孙新低头思索良久才对解珍说道:“不一定……咱们先等到明天再说。” 他又补充了一句:“接下来若是发生什么事情,自保为先,备好枪。” 凑过来的三个徒弟对孙新此言都是茫然不解,可是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他们几人也不好聚集在一起让孙新把事情因由仔细讲完,只好都点点头表示明白。 雨势渐渐小了下来,洞穴下的积水慢慢的减少,这洞中终于可以蹲人。 李虎不让任何人离开,就命令所有人都等在这洞穴里。 孙新听身后几个兵士在小声议论起来。 “这趟我们回去已然是交不了差了,如何是好?” “若是这李虎和王奶公哪个人跑了也好,到底也有个顶罪之人。偏偏一个人也不少。” “一个人也不少也得要人顶罪,我看李虎多半就是拿那四个布贩子、那对父子还有那个小霸王周通来顶了。” “你是说……若是事不成时便杀?” 孙新见三个徒弟都看过来,比了个枪的手势,又默默做动作让三个徒弟和他一起躲到了洞穴比较靠外的地方。 夜越来越深,孙新神经紧绷,但时间一久不禁再次感觉昏昏欲睡。 这时他突然便听得外面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孙新连忙睁开眼睛,见身旁众人也全都探头探脑的张望,显然都听见了外头的声音。 听到那声音越来越近,像是一群人正在往这儿跑孙新才瞬间激动道:“果然如此!” 他猛的对身后三个徒弟道:“快!快跑出去!” 三人全都还在蒙圈当中,可听到师父如此说他们也连忙跟在孙新屁股后头往外跑。 而在他们身后马成父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挨着他们,见他们一动两人也紧跟着他们屁股跑。 李虎发现六个人想要逃跑连忙大喊道:“那六人就是贼子,拦住了!” 孙新感觉后背一阵发麻,知道有人在拈弓搭箭,他正打算做躲避动作时突然就听得李虎的喊声戛然而止。 孙新忙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正做着抽出短戟动作的李虎右手拿着一支戟左手却是空空。 而原本应该在他左手中那只短戟却已然插在他的胸膛之上,动手插出短戟之人正是小霸王周通。 “你是偷生辰纲的……” “哈哈,俺乃桃花山大当家小霸王周通,桃花山好汉全伙在此,尔等还不受死!” 周通一喊众人都吓了一跳。 周通也将手中的短戟飞快舞动,三两下便搠死了身边一个士兵,接着他将手中的短戟一丢,脚尖挑起那被打死士兵的铁枪,接住之后便是一枪甩出。 瞬间他又扎倒一人,哈哈大笑:“叫你等这几日敢抓爷爷?” 话刚刚出口,突然从斜下里飞出一柄短戟直接刺穿了周通的喉咙。 周通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缓缓的倒地。 孙新这才见到周通身后李虎正挺在地上,手上保持着丢武器的姿势,可拼尽最后一丝气力丢出短戟后李虎也终于气力不支,胸口殷红,倒地而亡。 见到周通被杀死,洞外瞬间响起了一阵呼喊之声。 “大哥!” 孙新连忙加快脚步溜出山洞,回头一看,就见几十个土匪已经沿着那河岸舞刀弄枪地跑来。 洞中的士兵们都站的比较靠里,这时再想往外跑却是来不及了,连忙拿起武器抵抗。 可他们只剩下几个人哪里抵挡得过对方人多,那些土匪个个想要为周通报仇,手下格外的狠力。 转眼之间小王便见一瘸一拐逃到门口的王奶公便被乱刀砍死,那群土匪大股的杀入山洞之中。 孙新估计也就是半炷香的时间洞中士兵就要死绝。 孙新这里的六个人也没来得及跑多远就有土匪舞刀弄枪的向这里杀来,孙新掏出怀中的手枪当做短锤,上去一下便把其中一个瘦子给锤翻了,接着他忙从土匪手中夺下一口烂铁刀防身,转身就见三个徒儿也各自夺来了兵刃。 四人背靠背作战,身前冲来的土匪越来越多,四个人且战且退。 正当他们感觉打的有些吃力之时,突然一杆铁枪猛的横在了孙新面前。 枪锋一扫,瞬间杀到孙新斜侧的两个土匪被直直的挑到半空之中,落地时直接摔的骨断筋折。 孙新一扭头,便见马成挺着铁枪站在了他身旁。 而马成左边,马义儿瘸着一条腿也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把单刀,十岁的孩子凭着一把单刀居然正和一个成年的土匪斗个旗鼓相当。 马成对孙新道:“好弟兄,这些贼子夺了生辰纲,人数又多,咱们跟他们拼不得,而今只能求个活命,不如并做一道杀出去!” 孙新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六个人连忙各挺兵刃,且战且退。 一路上有好几波土匪冲上来,但是很快,土匪们都惊讶的发现他们这六个汉子各自手下都十分强硬。 落下十几条人命之后那些土匪终于不再往这里涌了来。 孙新几人已经退到了悬崖之上,还往林子中去了好远。 终于当马成面前丢下最后一具尸体时,远处的嘈杂之声也已经消失。 几人身前不再有追兵,但出于安全考虑他们还是结伴往林子中又走了一阵,一直躲到天光大亮六个人才重新回到了那山崖之下。 只见土匪已然离去,地上土匪的尸首都被收走,而那些士兵的尸体被泄愤一般的砍了许多刀,特别是杀死周通的李虎的尸首已经消失,根据地上的血迹来看,李虎的尸体肯定曾经被那些土匪用乱刀分砍过,血肉横飞,应该是被土匪拿回去祭奠周通了。 山洞中的财宝也被土匪全部取走。六人看没有什么东西可带,便又回到悬崖上各自找到自己被扣下来的马匹等物。 马成和马义儿各牵着一匹马,扛着铁枪和孙新拱手拜别道:“今日与四位仁兄共杀贼寇真是快哉,他日江湖上有缘再见。” 孙新道:“且慢。” 马成和马义儿一脸疑惑地看向他。 “江湖行事见者有份,今日两位发了这么大一笔横财,十万贯金珠宝玉呀,我等多少也算是有功劳之人,难道不分我等一些吗?”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全部呆住。 第六十六章 孙二郎指认盗宝人 邹润忍不住疑问道:“师父,是他们?” 马成呆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个朴实的笑容。 “壮士说笑了,那生辰纲自是被那群劫匪抢去,我父子何曾拿到?” 孙新摇头道:“大家都是聪明人还是不要绕弯子好了。” “周通就是个土匪头子而已,那山洞里的财宝多半是他们这匪伙以前抢劫时藏下的,和放生辰纲的山洞在一处只能说是凑巧了,他只是为了找这财宝才来到这里,却不想李虎他们把他卷入了这桩事情。” “那些劫匪若是真抢到了生辰纲,还回来一趟做什么?跟着大家一起趁乱离开不就了事了吗?莫说以周通的身手真有个走不了的。” “至于周通留在这里的簪子,那是你们特意带下山来想要嫁祸于他的。” 马成苦笑道:“壮士说的解释也有道理,可我等确实没拿宝贝呀。” 孙新笑道:“如此你们先去,我们便在这里等待两日,看看风景,晚些时候再走。” 孙新说出这些话时几人就见马义儿的脸色明显不正常起来,他的小手紧紧握在了腰间的单刀之上,邹润和解珍解宝这时终于反应过来孙新说的对,眼前这对父子就是夺走生辰纲之人! 瞬间三人也暗暗将手按在了怀中的胡椒瓶之上。 马成依然是脸露微笑。 “昨夜在悬崖之上的人如此多,谁都保不准是通贼的人,你又如何确定说是我们夺了那生辰纲呢?” 孙新摇摇头道:“悬崖这一侧的人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没有一个人曾经下过悬崖。下山去报信的人只可能从悬崖另一侧下去。” “那时我也在悬崖这一侧。” “可你的儿子在悬崖另一侧呀!” 马成笑着摇头道: “孙兄弟也听到王奶公的话了,他们都是一起看着漏壶,在亥时去睡觉的,哪怕我儿子从悬崖另一侧在众人睡觉之后偷偷下山,可他腿脚不便根本不可能走河谷出去通知人呀。” “二来就算他通知到了人,别人睡下和你们上来之间间隔不过是不到一刻钟时间,这点时间哪里够他跑出河谷去通知人又叫那些贼人将那么多宝箱从山洞之中搬出去?” “时间好办。” “漏表是按照水的体积来计时的,你只要拿一个固定容量的东西,比如是……水杯。” “你们趁人不注意往漏壶里面加一杯水漏壶的时间显示就会加快,等一段时间之后你儿子就可以骗赌博的人说已经到了亥时,便让大家都去睡下了。” “反正昨晚雨下的那么大,你们赌博的声音到后来已经听不清,你们早两刻迟两刻睡觉又有谁会注意?” “等到大家都迷迷糊糊睡下之时你儿子或者你自己再拿那杯子从漏壶之中舀一杯水出来倒掉,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吗?” “可就算我儿子下到了山谷之中。他的脚程根本跑不出那河道又怎么去报信?” “这点啊,其实……我们发现生辰纲消失的时候,伱们根本没有把生辰纲运出去对不对?” 马成原本还微笑着的脸渐渐冷了下来。 “便是那块绊倒了王奶公的大石头提醒了我。” “那石头是从山崖之上丢下去的,我便想着哪有人会无聊到将如此沉重的石头从山崖之上丢下?便是丢下去那石头不也该砸碎了吗,那块石头如此完整,该是有人特意带下山来的吧?” “应该是马义儿先下的山来,带着那块大石头将装生辰纲的木箱都砸碎了,那些木箱已经被水泡的浮囊,又晾了两天,漆皮都爆了,疏松的很,令郎也是位有身手的,抬着那般大的石头,想必不用一刻钟便能将十个木箱全部砸碎。” “砸碎箱子之后将木箱之中的宝贝全部倾倒在河水里,那条河因着涨水已经有齐腰深了,十箱宝贝分散些倒下去,黑夜之中水底下的东西黑乎乎的一片哪里看得清,应当是不会被人注意到的吧?” “至于砸烂的箱子,敢是直接用水流飘走了,是李虎处理沉船的法子提醒了你们出这样一招对也不对?” “而且你儿子还在下山的时候偷了周通的簪子故意丢在现场引人去怀疑他。” 马成的表情渐渐变得十分玩味。 孙新笑道:“我们下去看到那箱子之时,其实那些宝贝就泡在洞穴之下的那一弯溪水里,可笑我们只在惊恐之中全然不知道,还在那条溪上蹦来蹦去走了好几回。” “而当整个悬崖之上乱起来时,想必当时马兄才是趁乱跑出去通知了你的同伙来将那些沉在水中的宝贝捞走了,然后你再马上回到山顶上,赶上了李虎点验人数。” “其实我们第二次下到山谷时那些抬生辰纲的人才刚刚离开,所以在大雨之中他们留下的脚印才会那般新鲜。” “那个船上的洞就是你们钻的,运送生辰纲的人疑神疑鬼全然是怀疑错了人,其实你们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孙新指着马氏父子道: “你们两个是先头兵,你们的弟兄就跟在你们后面不远,只不过刚刚沿着河岸走下来,你们两个排头的人便被抓了,所以才设了这个计谋。” “不过黑暗之中就算能捞走大多数的金珠宝贝,但是那乱石滩中多半还沉着一些,到了白天你们肯定要借着光亮再回来搜寻一次。” 孙新笑道:“若是我们在这里等上个把时辰,说不定便能见到你的同伙们大驾光临呢。” 马成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重新恢复笑容,终于不再否认孙新的猜测,而是直接问道:“便是如此施为之时也可能是别人做的,阁下怎么确定是我们呢?” “彼时这是我想到的唯一能够那般夺取生辰纲的办法,总不能是真出了鬼吧。怀疑你,一是因为你提醒过马义儿要看时辰睡觉,若是没有你的提醒,谁也不会注意到时间。” “二是考虑到这种办法必须要在赌博的人和守在悬崖前的人互相配合。” “本来那些士兵们相互勾结也是有可能的。可是刚才土匪来时那些士兵全都慌忙无助的挺枪和他们打斗,若是成功夺取了生辰纲的人想必不会那般的不惜命。” “你们两个在乱局之中跟我们最紧,是想跟我们合兵之处一起杀出来,这么惜命,最可能的便只剩下你们两个了。” “而且你们两位的武艺太过深藏不露,很难不让人起疑心呀。” 马成哈哈笑道:“说到武艺四位也不妨多让。” 孙新摇头叹息:“昨天晚上的大雨不是谁可以预料到的,没有这场大雨做掩护,赌博的声音不会被掩盖掉,河水也不会暴涨,这个计划根本实施不了。” “是以你们该是在下雨之时便马上想到了如此缜密的计划,我却花了这么多时间才弄清楚,这点上我实在不如你们。” 马成哈哈大笑,将长枪一挺感叹到:“在家教徒几年不想山东竟出了如此智能之士,只不过我有一个疑问,先生便是猜出了事情全貌又怎么敢跟我讨要生辰纲?” “你们怎么知道我的人手不多?若是我手下带着几百强人,先生今日仅仅四人,不说出这话还能饶你们一命,若是说出这话我俩怎么能让你们走得出去?” 孙新耸耸肩,“你要有几百强人早就冲上山崖把我们全杀了吧。” “你连正面跟我们对抗都不敢,只能说明你对于以偷袭的方法对付我们山上这几个人都没信心,如此你手下能有多少人?八个?” 孙新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就见马成的脸色一僵,心里不禁苦笑:合着自己一猜就中还真是八个…… “八个人也就将将把这生辰纲抬到远一点的地方去而已,所以一直到现在那些生辰纲还放在附近,你们却能继续面不改色的演完这出戏,你们的胆子可还真够大。” 马成干咳一声。 “果然聪明,不过,阁下却算错了一件事情。” 这时马义儿突然将手指放在口唇之间一声呼哨,孙新就听自己身旁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 孙新一下反应过来,他左右一看就发现八个人从林中走出,包围了他们,瞬间脸色都白了。 孙新还以为他的帮手此时应该躲在更远的地方,却是想不到他们居然埋伏的这么近。 第六十七章 英雄汉豪气通姓名 马成道:“先前打斗之时,我们一路往这树林子之中躲避,阁下怎么没想到若是身后孤立无援如何我们又会往这儿躲呢?” 看着孙新惊讶的表情,他哈哈大笑:“阁下先前一番推演真是精彩绝艳,我纵横江湖这么多年真是少遇如此机智的好汉,特别看阁下的年纪怕是还不满二十,实在厉害。” 他颇为惋惜的道:“之前我是愿放四位一条生路的,但四位既然知晓事情全貌,这生辰纲干系重大一点儿疏忽不能出,既然互相照面如今却是留你们不得了。” “抱歉,双拳难敌四手,你们四个人被如此包围,真是四条老虎也飞不出去了。” “师父……”解珍一脸紧张的看过来。 孙新也没办法,刚才他没法动手,不然这辈子恐怕都找不到生辰纲在哪里了,可却没想到自己慢了一步,人家先就把自己给包围了。 只能拼一把了。 孙新微微示意,三徒弟连忙将手扣在了怀中的火枪之上。 马成从腰包中取出一顶暗藏的短刀来,马义儿也笑着扣起一枚飞蝗石。 马义儿低声道:“搭箭!” 包围他们的八个人的弓箭搭上弦,马义儿刚刚要喊放箭,突然就听被他们包围的四人中孙新高喊了一声: “右手,放!” “砰砰砰砰砰……”一阵仿如连珠炸雷一般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响起。 马成就见原本在他瞄准之中的孙鑫四个人手中各自燃起一片火光,孙新四人瞬间笼罩在烟雾里,而伴随着在烟雾和火光,下一刻,马成惊讶地看见他身边的一个弟兄直接浑身爆发出血雾,痛苦倒地。 马成的瞳孔猛然放大。 这是什么暗器? 马成的右肩也已经被铅弹猛的贯穿,不管这是什么暗器经验老道的他的第一反应都是连忙将身子趴倒一个翻滚躲避,同时将手中的飞刀猛然甩出。 马义儿还有他们的手下也都是同样动作。 一时间树林之中嘈杂一片,爆炸声、铅弹打叶的声音、两三声弓弦的响声、飞蝗石破空的呼啸伴随着受伤者痛苦的哀呼。 三秒之后,右手一轮齐射结束,孙新在硝烟中大口喘息,眼前已经没有站着的敌人,他们这边也都受伤不轻。 四人已经按照孙新所教的战术动作在射击的同时以最快的速度移动隐蔽,这时已经分散开各自找到了掩体,他们丢掉打空了的胡椒瓶火铳,左手火铳右手火折子的进入第二轮射击的准备状态。 孙新感觉自己的左肩剧痛,只见自己左边的肩膀上已然中了一箭,腿上鲜血淋漓,一颗飞蝗石已经嵌进他的小腿肉里。 而看看附近的三个徒弟也各自受伤,孙新只见邹润大腿被一柄飞刀插透直接跪在了地上;解珍被一箭射穿右手手臂;解宝的左肩上插着一支羽箭,腰间被什么武器划开了一道伤口,半边衣服都被血染红。 被硝烟呛的直咳嗽的马成这时同样躲到了一棵大树之后,他眼睛一扫地面便见自己这边已然倒下了五具尸体。 马成心中无比震惊,就是刚才一个照面,对方还是在被包围的情况下居然不知用什么暗器一下便带走了他五个弟兄! 这还是因为有树林遮蔽的原因! 刚才四人手中烟冲火突的恐怖场面给他留下的印象无比深刻,他都不敢想象如果刚才两方是在空地之上对战,就凭孙新他们手中那种恐怖的暗器,一轮齐射之后自己这边还能有人活下来吗? 现在他这方还剩五人,而对方还有四人。 马成飞快计算,很快发现虽然对方受伤的十分严重,但自己这边也没好多少,关键孙新的实力比他预计之中强的太多! 马成连忙朗声道:“兄弟且住,再打下去咱两边怕是一个活口都没有,如此,生辰纲一边一半!” 两边都是聪明人,利益得失都算得出来。 几秒钟之后,孙新举着胡椒瓶,马成举着弓箭同时从树林后面站出来,可以瞬间结果对方性命的武器互相抵在脑门上。 孙新:“具体怎么分?” 马成:“先看东西再商量!” “行!” “请!” …… 下午,夕阳西下,孙新和马成两人站在山崖之上,两人的腿上都受了伤,鲜血淋漓的。 他们静静见着远处一只船队沿着运河慢慢开来,船上的人上岸,很快河岸之上便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孙新看了一眼身边的马成,心中有些感叹。 刚才他死了五个弟兄,而此时居然还能自己谈笑风生。 如果刚才的战斗之中是自己的三个徒弟有一人死了,自己还能不能这样和马成谈交易?孙新觉得他做不到。 算得到,做不到。 这大概就是自己适合种地而不适合抢劫的原因。看看自己这时还在波波流血的大腿,心想以后这么刺激的事还是少干。 生辰纲已经瓜分干净,一人五箱十分公平。 马成他们身上背着的包裹并不多,孙鑫知道他们应该是把另一部分宝贝藏在了什么秘密的地方。多半就在河岸边上,记得地点到时候在乘船上来把宝贝挖了取回去就行。其实英雄所见略同,孙新他们也是同样的操作。 而马成也并不避讳,凭这里古怪的地形他有意藏宝的地方孙新找上一年半载也不一定能找到,还是那句话,英雄所见略同。 马成五人拱手拜别,“老弟请了,后会有期。” “请!”孙新四人也同样回礼。 两方人马向相反方向走了几步,马成和孙新两人突然同时转过头来。 “通个姓名吧。” “我也正有此意。” 马成点先拱手道:“河北史文恭!” 接着他一个眼神,他身边扶着金银担的马义儿也像模像样的拱手:“曾升!” 孙新暗暗吃惊,原来是曾头市,一个是大名鼎鼎的史文恭,一个是曾家五虎里头年纪最小的小郎君曾升。 怪不得曾头市那么富,原来是得了这样一笔横财,自己已经离水浒世界越来越近了,孙新想着胸中也是豪气顿生,哈哈一笑,声音朗朗:“江州龙傲天!” “原来是龙贤弟,幸会幸会。” ……………… 两边各自走远,直到看不见身后人的身影,邹润忍不住问道:“师父你刚才为何与他们通了个假名姓?” “咱们抢劫是为了好好种地,他们种地是为了有个由头抢劫。我们不是一路人,结交了反而麻烦。” ……………… 与此同时,远处的曾升也忍不住问史文恭道:“师父,俺看那人并不是江州口音,他别是诓骗俺们吧?” “自然是诓骗之言。” “那我们还和他通了名姓?” “如今做下这般事,他想活命之时哪可能告发我们?那也是个好汉,断不会如此,这点上徒儿你尽可放心。看得出这人定然是个心有挂碍的,可俺们是豪杰中人,怕的只是见不着英雄人物,哪会怕真英雄知道我等的名姓?” 史文恭笑道:“这趟出来不光挣到大笔钱财还碰到如此一个好汉,所获不浅呐,哈哈哈哈……” 第六十八章 十里牌索债愁娇妻 孙新几人走了两天的时间,才将这些财宝给带出了那片林子。 出林之后他们商量了一下,怕日久生变,决定还是先要把他们埋藏在灵中的剩下一部分生辰纲取出来。 几人来到最近的州县买了一条船,怕被记下模样,所以买船这事孙新是找了中人出面帮着经营的。 全程即使和那中人交接之时,也都是乔装打扮而去,那中人也看出孙新这伙人有些古怪,但是孙新的反侦察意识比较强,一番打扮并且变换口音之后,他可以确定那中人即使后来去报官在这年头的行政条件下也找不到孙新这个买船人。 买下一条船后他们三人一起将船划划拨到一个僻静之处等待着消息。 又过了三天孙新等人才见一艘大船顺着运河往下去了,船上站着些,拿着器械的土兵想必是官府出面去清理那运河之上堵塞的障碍。 等见那大船回来,四人才趁着黑暗之中划了一艘小船半夜里赶路往那运河中去,一路来到他们藏宝位置的岸边,四个人各自拿着一把铁锹下船,费了一些时间便将那些剩下的宝贝全挖了出来。 挖出财宝时,天已经亮了,出于小心四个人在白天之时不敢行动,所以挖出宝贝之后他们便窝在树林里睡了一觉,直到天又转黑他们才把那些财宝全都运送到大船之上,划着船于夜里便一路往上游行驶。 擦着第二天清晨的光亮四人的小船来到了之前准备好的河岸边,四人都不怎么会划船,也没有太好的技术,于是直接将船搁浅,小船的船底撞出大洞,这花费了五两银子买来的小船直接就报废了。 但是四人毫不心疼,解珍去林中牵来之前已经买好的牲口,四个人连忙将这些宝贝从床上一件一件搬下来,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稻草等东西,将这些宝贝掩盖起来装作是其他货物的模样,整整套了三辆大车。 一切就绪,解珍放把火,看着将那搁浅的船只烧毁,几个人才赶着这些车往登州而去。 登州城,十里牌上孙家庄。 就在孙新他们赶着大车回家的时候,孙家庄里却已经十分热闹。 扈太公和扈家庄的许多人都跑到了孙家庄上,扈太公看着自己肚皮已经越来越大的女儿,只感到十分麻烦。 “孙新出去做生意了?这么久你怎么才对我等说?他出去时说是做的什么生意?” 扈三娘小心的拖着自己的肚皮,摇摇头说道:“女儿也不清楚,他去已经大半个月了,说是去干一些私商买卖。” “带了多少人?” “四个人。” 闻言扈采忍不住嘲讽道:“四个人能做什么私商买卖?还一去大半个月?他们四匹马上能带回多少粮食?这半个月吃什么喝什么?” 他指责道:“你道你家相公半个月不见人,现在这些索要物料前的商人都逼上门来,这一次是我等出面,好不容易把他们劝跑了,下一次呢?这么大一笔钱总不能让别人替他还吧?” 扈太公将拐杖在地上敲了一下,“你妹妹还有身子呢,少说两句!” 虽然他如此说,但是扈家的人全都脸色不太好,扈采的话十分难听,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他们所担心的。 孙新一去半个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般做私商买卖哪里需要这么久的时间?他们都有些担心孙新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而这时扈成翻着几张孙新手打的欠条,也皱着眉:“你们孙家庄建几个碉楼种点田地,如何要花这么多的钱?” 这两天来孙家庄上要账的商人,络绎不绝,孙立一个人已经没有办法处理,何况他在城中还有公务缠身,时不时要往返于十里牌和登州之间每天十分劳累,扈三娘心中也是过意不去,眼见的有人都找到登州城孙立家去要账了,扈三娘没办法,只能回娘家去请人来帮忙平事。 而扈家人来到之后,听的那些要账人索要的款项全都十分吃惊。 建碉楼所用的木料就花费了大几百两银子,而他们来到孙家庄时所见孙新订的那些用作肥料的东西一车一车运到,一看他数量众人也都呆了。 他们扈家庄也是种地的地主,但每年种地施肥这个事情都是佃户自己解决,哪见过这么麻烦的? 那一车车矿渣、海青苔什么的东西络绎不绝的运来,像废物一样堆在庄子里头,也不知有什么用,虽然这些东西价格都很贱,可这些钱现在都是还没结的。 到时候一旦要结账时不知要花多少钱。 扈成作为实际经营户家庄的人,对于进一个庄子的账目方面,自然是比扈采更加有敏感性,看到孙家庄这大进大出的状态他的第一反应已经不是担心孙新出什么事,他现在担心的是会不会孙新现下做下这么大一摊的事业,自己核算一番发现钱款之上倒了账,而今还不上钱干脆抛妻弃子跑了? 只不过这个担忧说出来实在是太把孙新想的扁窄,扈成不想得罪人所以闷着没说。 扈三娘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发白。 半个月来孙新杳无音讯,她只比众人更加担心,而这络绎不绝上门来的催账人更主要是她自己在应付,听着娘家人这些话时她的心中比谁都挣扎。 可是她依旧是站起来说道:“我的相公绝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情,相公说他一个月内会回来,便是一个月内会回来!” 下意识扈采就想站起来说什么,可是这时扈太公向他看了一眼,那眼神足可以杀人吓的扈采不再敢说话。 扈太公咳嗽了一声对扈三娘说道:“你跟我后边来。” 扈三娘跟着扈太公一起走到后堂扈太公才道:“木头的款子实在掏不出来时我口袋里倒也有些个余钱可以贴补一阵。” 扈三娘摇头说道:“相公说过,那木料商人是爹爹你帮着接洽的,他回来后一定先把木料那边的钱还清,决不让爹你难做。” 扈太公皱眉,这几天孙家庄的情况他也看得大约清楚了,他们庄子中存粮已然不剩一百石,而这木头的款子至少要两三百石。 孙新走这一趟私商买卖能半个月便带这么多的钱财回来他是全然不信的。 他最喜爱自己这个小女儿,生怕他们没有什么经营经验跟孙新两个年轻夫妻把家庭给弄破产了,当下道: “莫贪心想太多,这一次孙新能把其他的款子平上也就好了。” 第六十九章 谨提防,运宝回乡 往登州回去的时候孙新四人怕这笔钱财在路上会出什么问题,所以没有走最近的路回登州,而是绕了一个大圈才从莱州绕道往十里排的方向去。 便是如此,孙新还是不放心,他怕路上遇到什么兵士盘查会把自己的这些财宝给露了馅,于是在莱州的边界上停下,专门派解宝先进到登州城里去请孙立过来。 孙立在马上看见孙新等人时便脸露喜色,接着却快马加鞭的过来便劈头对自己弟弟骂道: “孙新这几日你哪里去了?可是扰的你家娘子好苦!” “有很多人到庄子上去讨钱吗?” 孙立摆手道:“莫说了,而今你等四人都还安全便是好的。” 这时孙立才注意到孙新等人身后的车子,只见车上满是稻草。 他知道做抢劫买卖时,如果是抢得的东西比较多,经常就会伪装成稻草这种货物来运送,瞬间也是眼前一亮。 孙立问孙新道:“你们这趟出去挣着钱了?” 孙新点点头,直接将三车的财宝在孙立面前打开,当看到那三车之中的金珠宝玉之时,孙立的眼睛惊得都直了。 他原本也预计的是孙立有可能带着解珍解宝一起去加入了哪个匪伙干一票大生意,但他能想到的最大可能也就是几人去敲了哪家的黑窑,可现在看这些钱财的数量,这哪是抢了哪个一般的大户能得到的财宝数额? “你们这是端了个县库?” 这是孙立能想到的唯一可能了,还得是钱粮比较充足的县衙几年的府库结余。 这么多钱出现在面前,孙立再傻也知道孙新他们三人绝不可能是去干什么合法的事情。 他马上便打消了询问孙新这些钱财是如何到手的想法,这事情肯定很大,如果孙新不说的话自己还是不知道的好。 “这里得有多少金银?” “约莫有一万五千贯吧。” 孙新几人在这几天反复估算之后确定了生辰纲的数量没有达到传说中金珠宝玉十万贯的级别,但是也能有个三万贯,这也已经非常惊人了,相当于一万个壮劳力一年的收入之和。 手上掌握了半数的生辰纲,孙新手中的资产便足以和扈家庄、祝家庄这样的大庄子相媲美。算是直接拥有了一等豪强的硬资本。 孙立看了那些钱财一眼,开口道:“这些钱财不可露白,要慢慢藏起来花出去。” 这倒是和孙新想到一块去了,孙新和孙立合计了一番,最终决定这些钱财先都藏到孙新的地窖去,短时间之内不能全部拿出来使用。 孙立的建议是把这些钱财当做传家宝一代一代的传下去,这么多钱,孙新后世两辈子孙都花用不尽。但孙新的想法却全然不同,他打算等到自己孙家庄的街市建好之后把这些钱财当做经营的流水洗干净。 这种事情他自信自己的操作手段绝对超出这年代的段位太多,只要做账的时候小心一点,到时候这些钱财全部都能洗白,能拿到县衙门里去一交商业税就能堂而皇之的变成干净的钱财任他使用。 只不过这个想法他就没有开口跟孙立说了。 孙新说叫孙立这次来的主要任务是一路帮他保驾护航把这些钱财运回十里牌去,免得路上被士兵抓着盘问,孙立了然的点点头。 孙立骑着他的乌骓马当先带路,众人赶着车子往十里牌去路上果然是遇到了巡查的士兵。 只不过孙立亮出身份那边的士兵便没有纠缠。 在这年头帮着亲戚朋友走私一些东西,对于孙立这样的军官来说也是外快的来源之一,同为兵士谁也不会来惹这个麻烦。 队伍要走到十里牌时孙立对孙新道:“你先派个人到庄子上同三娘说一说,也好让她准备起来。” 孙新点点头他也是这样打算的,便叫邹润先回庄上告诉三娘自己马上要回来了,同时也叫他清理出宅子里一个安全的房间来摆放这些财宝。 邹润正要打马启程,孙立却叫住他,他又叫解珍解宝到身旁,很严肃的对他们说道:“这次你们师父出去的事情你们对谁也不许说,也不许告诉别人他家里有这么多财宝。” 三个徒弟都连忙点头,这一次出来经历这些,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没有孙新的当机立断他们根本不可能挣到这么多钱,现在看到了孙新的实力他们对于孙新更加佩服,都想跟着孙新一起闯天下。 这点钱虽然很多,可是对于真正想要闯荡事业的人来说并不是主要的,关键是师父这个人。愿意拜师到孙新门下时,他们早就想清楚了这些。更何况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他们三个也逃不掉。 他们表示自己明白后孙立才放邹润离开。 孙立又对孙新道:“再往前面去便不会有人巡逻了,你们便自回十里牌吧,我入夜之前要进登州去,如果是城门关了便不好了。” 孙新连忙叫解珍打开箱子,从中取出了一大包金银交到哥哥手中。 孙立却是摇摇头,只在里面拿了四个十两的大银揣在马兜里,剩下的全部还给孙新,对孙新道:“之前你结亲时我和你嫂嫂借了你四十两银子,如今伱手头宽裕了,这四十两可还给我,剩下的你还是自拿回庄上去。” “哥哥还同我分这些?” “什么话?这是你们几人拿命换来的钱,那自然就是你们的,哥哥不会要。” 孙立笑笑道:“而今你有了钱财便好了,多的钱我拿到登州城里既不好用也不好藏,若是要钱时我自会找你说话。” 孙新知道哥哥是不会收这钱了,也只能点点头。 孙立又嘱咐了解珍,解宝一番回去千万不要说漏嘴之后才打马而去,看着哥哥走远孙新他们才继续赶车子。 孙家庄里,邹润芽儿顾大姐陪着扈三娘一起站到了庄门口。 天气已经炎热起来,扈三娘的肚子也很挺了,这么热的天里站的时间久了对于孕妇来说也是挺大的负担。 扈三娘站了一会儿便有些气喘,但依旧是伸长了脖子,向着邹润所说孙新要回来的方向眺望。 顾大姐对扈三娘道:“你别在太阳底下晒着了,先回房去坐罢,他们不时就回来了。” “也不知庄主这回能不能带回银子来,能活着回来就是好的。” 扈三娘却是摇摇头,一脸焦急:“相公出去这么久,回来时一定想第一眼便见到我,我自要在庄前等他!” 第七十章 惊二女,金银入账 扈三娘在孙家庄前翘首以盼。 天气已经入夏,孙家庄面前的土路边长出了许多杂草,等了不知多久才终于听到一阵车轴吱呀吱呀的响声,扈三娘就见孙新三人各自牵着马车从视线的远处走了过来。 看见孙新脸孔的一瞬间扈三娘的心跳都加快起来。 半个月了,她担心了半个月,甚至好几次,在梦里梦到孙新,被人乱刀砍死,然后哭着醒来,却又不敢对别人说,所有的担心和恐惧都压抑在自己心里,只等着今天跟孙新倾诉,总算等到今天见到孙新回来。 扈三娘感觉心中有千万话儿想对孙新说。 孙新看到远处挺着大肚子的媳妇儿,加快了脚步跑到扈三娘面前冲扈三娘笑笑,“还好么?身子怎么样了?” 虽然心中有千言万语,可是当听到丈夫的询问之时扈三娘却脑子嗡了一下,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着丈夫那因为劳累而显得消瘦黑黄了不少的面皮,睫毛抖了抖,眼泪就流下来。 孙新连忙哄着扈三娘,叫大家先一起回到庄院。 一路上扈三娘只是牵着丈夫的手不愿意放开。 带着媳妇儿一起走进孙家庄,只见庄子道路两旁的玉米田都已经长得十分不错,路上许多正在田地中劳碌的庄客都对孙新打招呼,孙新一一笑着回应。 到庄子之中,他才连忙让邹润去把门关上,然后三人赶着马车来到邹润之前就清理出来的一间坚固的房屋前。 接触了一段时间,孙新也了解了顾大姐的性格,这姑娘虽然说话的时候有些直但是并不是没脑子,加上他知道顾大姐很讲义气,并不打算瞒她。 还没有卸车,孙新先笑着对顾大姐道:“你和芽儿去搬把椅子来给三娘坐。” “搬椅子做什么?”顾大姐笑道:“三娘妹妹可是扈家庄的大小姐,见过多少钱财,就你还怕吓着她?你能带回来多少银子呀?” 孙新想起这次他们的行动险象环生,最终收获到了这样一大笔财宝也不禁有些自豪。 他笑道:“我还真怕吓着她了。” “不就是三辆马车吗?总不能上面装的都是金银?” “啰嗦什么?快去搬,不然我就赶你出去了。” 顾大姐撇撇嘴和芽儿一起去搬了一把椅子,顺手她还带了一个棉垫子让扈三娘舒舒服服的坐在上面。 看老婆坐下孙新才一声令下,于是邹润和解珍解宝便开始卸车。 当将那车子上的稻草全部掀开,露出车中那一包一包的财宝时,在场所有人都是深吸了一口气。 扈三娘想到过孙新这次能挣回钱,却没想到能挣到这么多钱,脸色都激动得发红,顾大姐连忙在一旁扶住了她。而顾大姐自己也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这一幕。 “你们出去一次就挣回来了这么多钱?”三娘不敢置信的问道。 孙新笑道:“够还咱们建碉楼的钱了吧?” 稳住了情绪激动的扈三娘,顾大姐这里也悄悄咽了一口唾沫。 她看着那一包包的财宝被搬下车子,又听孙新和扈三娘说这里有一万多贯的金银,顾大姐眼睛都直了。 她暗暗算了一下,一万多贯,哪怕是像孙新这样拥有五百亩地的大地主,一年能收上一千石粮食的地租,这也得抵上他十年不吃不喝的积蓄了。 就算是扈家庄这样的豪强,庄子里也不可能有一万多贯的活钱! 顾大姐心中惊讶之余突然想到自家的爹爹顾富还有大哥顾甲。 自己的爹爹和大哥在干活之时心中总是转着各种的小心思经常想要在孙新的孙家庄上谋些自己的利益,今天上午他们还暗暗嘲笑孙新不会经营,为什么不老老实实把土地佃出去,弄得这么麻烦,又是组织监理会,又是组织统一供应肥料的,这样经营肯定会亏钱。 而且平时爹爹和大哥还经常数落顾大姐,说她经常同扈三娘在一起却不知道给自己家挣点利益来,顾大姐对他们这种想法全然看不上,他觉得若是自己开口闭口就是钱,扈三娘和孙新早就把他看低了,又哪里会同她来往? 顾大姐不禁想:可笑自己的爹爹和大哥一年各种转着小心思,最后年下计算也不过能因此多挣了一二两银子,这样他们变感觉自己是十分精明了,可他们要知道孙新的手段,出去一趟就挣回了一万多贯,不知道得惊讶成什么样。想到这个场面他居然觉得有些开心。 孙新信任她,在她面前显露了自己的家底,顾大姐当然也不会回去说,反而下定决心守口如瓶。 把那些财宝全部堆进了庄子里,孙新才和三个徒弟一起把这些东西小心归类,将其中便于花用的金银整理了出来。剩下的一些古玩字画、金珠玉雕则分门别类的放好,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过于显眼,需要慢慢出手,如果一下涌到市面之上,引得有心人来查询这些东西的来路可就麻烦了。 花费了大半天时间才把这些财宝给整理完,眼看要吃晚饭,三个徒弟知道师父和师娘肯定有许多话要说,于是纷纷告辞。 孙新叫住三人,从那金银之中拿出了一百多两平均的分给三人。 “这一万五千贯我拿一半,剩下的一半你们三人平分。不过现在不能全部给你们,我怕你们一下花了被人察觉到问题,你们各自拿上几十两先回去花用。” “剩下的先放在我这里,等到有机会再慢慢拿给你们。” “或者等农庄扩大之后按照价格折成土地或者房屋也行,你们想要去做生意也行。” 孙新知道财富的威力,三个徒弟虽然现在尊重自己,但如果自己真的大秤分金银,三人绝对会一下子被突如其来的财富给冲昏头脑,把这些钱浪费掉事小,大概率还会像水浒中抢劫生辰纲而一夜暴富的那七人一样很快露出马脚,给所有人招来杀身之祸,所以他只打算先给三人一部分,剩下的钱慢慢再说。 至于不给钱更是不行,虽然现在有师徒情谊,但谁也不是圣人,这么大的利益,若是一点也不分给三人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种横财如果要分,一定要分的比他们原来想象中更大方才能够收买人心。 果然三个徒弟闻言都十分惊讶,他们原本心中也想过孙新会怎么分钱,其实以孙新这次的处理来说,若是没有他带领的话这些钱财他们一分也得不到,甚至可能直接在那莽林子之中被人杀死,所以之前悄悄讨论时他们都觉得如果能拿到哪怕一成便是再好不过了。 却没想到师父居然愿意分给他们一半的钱款,这可是每人两千多贯,拿去买地也足买上四五百亩做个大地主了。 而且师父公开在他们三人在场的时候跟他们说这件事,三人互相作证显然是为了证实自己不会私吞的意思。这次行动,他们本就对孙新十分佩服,而今孙新如此处理,三人心中都只感觉服气。 第七十一章 孙新展财孙家庄 吃饭的时候扈三娘想到家里面多了这么多钱财,忍不住嘴上笑。 孙新笑着跟她说:“这下你便放心了吧,明天我先在庄里看一看,之后便上独龙岗去把那些木头的款子都结清了,也好叫爹爹放下心来。” 扈三娘点点头:“这话说的是。” 这时丫鬟芽儿端了一盆酸浆子煮的面条上来,这年头这东西叫做水引饼。 今年孙家庄收了不少的小麦,前世的孙新对于粗粮细粮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可是到了这个年代因为物质享用上的匮乏他又发现细粮真的是比粗粮要好下口的多。 既然有了那么多小麦所以家里面主食直接便从棒子面进化到了白面,各种各样的面条是夏天的必备。 这酸汤水银饼之中加了不少发酵的酸汤,细细的煮了之后在夏天十分的开胃。 但饶是如此,孙新看扈三娘去盛那面条之时仍然是额头之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年头天气变暖,刚刚进了六月份在这保暖性极好的房间之中人就呆的有些坐不住了。 更何况扈三娘有了身孕身体更加沉重。 孙新连忙接过扈三娘手上的碗道:“我自己舀,你坐下。” 他想了想对扈三娘说道:“咱们回头便在庄上起个凉亭吧。” 扈三娘摇头:“何必浪费那个钱,热的时候便到下风处去坐一坐好了。傅家庄里倒是起了凉亭,但也不见有多凉快。” 孙新道:“我知道一种凉亭,把水引到亭子之上流下来带走热量,哪怕是大热天也能比别处的环境阴凉许多,咱庄上就修一个那样的。” 这个时空夏天的酷热真的叫人没处藏没处躲,别说空调了,连个电风扇都没有。 叫个人老跟在身边扇扇子不现实,不说效果不好,就光身边走来走去都跟着个人便让人心烦,纯是烧的。 孙新早就想着能修一个以前在科普书上看到的那种自雨亭了,只不过之前钱财一直不凑手,现在既然有了钱,他肯定要修一间凉快的屋子,好让媳妇享受享受。 扈三娘有些舍不得钱财,但孙新却一拍板道:“这事情便这般定下了。” 扈三娘看看他笑道:“你这般说那我也不说什么了。”心里却是喜滋滋的,毕竟她知道孙新要修这亭子是为她考虑。 当晚孙新便找到庄上修碉楼的工匠,跟他们说了这自雨亭的构造。 几个工匠思索半天对孙新道:“修个亭子是不难,关键是怎么把水引上来?” 自雨亭所需要的水量也不多,孙新早就有了相应的想法,直接把亭子建在庄中一处湖面之上,然后在旁边竖个风车,风车用传动轴连接到水车上,十里牌这地方地势平坦,靠海风也很大,风车提供动力足够将湖中的水用水车提到高处了。 那水从高处流到下方来,落在亭子之上,在夏天走进亭去,自会有一番清凉景象。 孙新把自己的设计和那几个工匠沟通一番,几个工匠给孙新报了个价格,就光是修这样一个亭子便需花费一百多两。 怪不得这东西属于奢侈消费,不过现在他手上的钱足够。而且这东西修在自己的庄子里面也不担心被外人看去,大手一挥,让工匠在修碉楼的同时,把这自雨亭也给他弄好。 工匠听说孙新决定了,又见他拿钱拿的爽快,当下便表示这亭子修起来不费事,不过十日功夫大体便能完备。 第二天清早,孙新连忙到庄子上去查看这阵子的耕种情况。 分田的各个佃户种的都是熟地,生产上完全没什么问题,但是来到了新开垦的土地之上,孙新就看到几个庄客,正在那里吵吵嚷嚷的,还互相推搡起来。 孙新连忙上去问是怎么回事,在旁边劝架的邹渊很为难的对孙新说道:“俺们新开的土地中有百几十亩是沙子地。他们两拨人怕这些土地明年都是要分到自己手上去,正在互相推诿不休。” 他说时便有一方的庄客卷着袖子指着另一边的人说道:“这地本来就是分到他们来开的,他们只是借了俺们的劳力罢了,现在倒说这地是俺们和他们一块开垦出来的,这不是俺们开的地,庄主明察,到时候他们自己的地自己种,不要赖到我们身上。” 另一边的人也是愤愤不平,指着这边的那农夫说道:“当时你是见我们这块地广阔了,上面的草又没除掉,心道这或许是块好地,便主动和俺们一道来开垦。如今开出来的地见是沙子地便不要吗?这地要是佃时咱们一人佃去一半,谁也不要怪谁。” 孙新看了一下他们开垦出来的土地,发现这些土地正处在他孙家庄土地扩张的中心位置,不可能舍弃,到时候一定是要人种的。 可这些土地的状况都很不好,放眼望去尽是白糖土,这种土地的沙化很严重,浇上水肥之后什么玩意儿都得渗走走,分给谁都不会愿意种。 “这样的地有多少面积?” 那邹渊听到这话时脸色更难看了,小声对孙新说道:“从这里一直往南边去都是,再往更南边的地方咱们也没有开始开垦,但光是开出来的面积就有上百亩了。” 孙新蹲在田头仔细研究了一下,接着便转头叫解珍去牵马来。 骑上马之后他一路往前赶,便见他们圈出来的这土地中前面还有两三百亩的面积都是长着沙地作物。 显然这些都是沙土,只不过孙新发现这些土地并不是完全不可挽救的眼碱性的土壤,这些土地沙化的主要原因是因为这里的地势低洼,排水不畅,使得这里长时间没有长出足够高大的植物。没有办法留下太多的营养物质才使得这片土地十分贫瘠。 但如果放在后世这样的田地,只要做好排水,肥料跟得上,这样的土地照样是好田,可放在如今的条件之下庄客门肯定不愿意佃种到这样的田土。 那邹渊见孙新回来很头疼的说道:“庄主你看这如何是好?” 孙新笑道:“改就是了,你安排一群人去把这土地的排水做出来,我派人去买河泥细细的拌到这白糖土里,之后照样是肥田。” 邹渊疑惑:“这能成,要多少钱?” 孙新没回答,这办法当然是最好的,将这些土地全部改成良田虽然今年的投入多一些,但是日后肯定能挣回来。 邹渊则是想起昨天邹润回到家里,虽然守口如瓶,但是邹润却一下把之前欠他的钱全都还了,还掏了不少银钱让家里的老婆孩子去置办新衣物、买些吃食,今早起来又说想要重新修一修房子,邹渊想到他们这趟出去肯定是挣了钱回来了,但现在一看孙新改良田土的手笔他还是不禁吃惊。 孙新这次挣到的钱好像比他想象中要多不少。 第七十二章 扈老心念扈三娘 想到改善白糖土所需要的淤泥应该要含有比较丰富的营养物质,不好挑,这年头的人多半搞不清楚,孙新决定自己到附近几个的村县去转一转、选一趟。 昨晚扈三娘已经派人到独龙岗上去联系扈太公,让扈太公把那些孙新欠了款子的商人全部请到独龙岗去汇集,到时候孙新一起还款项,在扈太公面前交割清楚,也能让老人家放心。 下午那报信的小厮回来告诉孙新扈太公那边说召集那些商人还需要一点时间,所以去扈家庄的事情倒是不急。 于是孙新回院子里跟扈三娘说了一下之后,便带着三个徒弟一起到了附近的州县,找了一些养鱼的人家专门看了看他们塘泥的情况, 最终孙新挑选了一些肥力比较充足的池塘以及淤积的沟渠请人挖泥,商谈好每车河泥的价格,最后那三百亩田地所需要的河泥算出来大概需要一百两银子。 孙新也不啰嗦,承诺他们只要把泥运到十里牌上自己就当面付钱。 登州这地方靠海,吃海鱼的人多,吃这河鱼的人倒是少数,而且这年头鱼货什么的都是就近贩卖,那些养鱼的人家卖鱼销路也就一般,许多池塘都是充作灌溉的水塘顺便养鱼而已,等到夏天灌溉放水之后淤泥随时都可以挖出来,却没想到这东西居然也有人远道来收,不管钱多钱少是个进项,所以村民当得知孙新要时都是很热情,纷纷答应很快就将这些泥土送到十里牌上去。 孙新回到庄上告诉邹渊自己已经解决了沙糖土的事情,邹渊也是松了一口气。 孙鑫离开的这段时间委托他管理全庄的活计,真是把他累得不行,也算是体会了一把孙新平日工作里的辛苦,这还是在孙新已经给了他绝大多数工作日程,按照孙新安排做事的情况下,邹渊简直不敢想象平日里孙新自己做完这些事情还要天天晚上写计划该忙成什么样子。 甚至干了这几天之后邹渊都已经不嫉妒孙新发财了,人家挣的这才真是辛苦钱,有时候他都会好奇的想,难为孙新这么干活,怎么还有时间让三娘肚子大起来的? 这时总算可以交接,他连忙跟孙新汇报工作。 把事情交接的差不多,他又跟孙新提出:“最近咱们庄子之上种田的人手已经不缺,庄主你说的训练庄客的事情,因着咱们庄上不收田课,大伙儿种地也方便,平日里空闲时间比在别的庄子之上佃种土地要多得多你说要训练时庄客们都不反对。只不过咱们庄上会武的人手太少了,而且也不知排兵布阵,若是要把这些庄客训练出来,怕是人才不够。” 闻言孙新倒是重视起来,想想也是,他现在要组建自己庄子的武装力量,可是现在他们庄子之上武艺算不错的也就是自己,邹渊,邹润,解珍,解宝还有汤隆,顶多加上扈三娘和顾大姐,六个男人都有各自的工作,扈三娘和顾大姐虽然肯定够格来训练这些庄客武艺,只不过在这个年代,顾大姐还是个没出阁的大闺女多少有些不方便,而扈三娘还大着肚子就更不适合骑马训练了。 而且众人武艺不错,打仗却没那么专业。 孙新点点头说:“这事情我知晓了,这几日大家先顶着点,有时间便我来训练,这保甲还是要尽早练起来,至于缺的人手我再出去寻找。” 转过天来一车车的河泥便运到了孙家庄上,孙新跟运淤泥来的人结清了钱款,治理白糖地的工作也很快进行起来。 孙新先让邹渊将其中一片比较好治理的白糖地的排水工作做好,便叫邹渊把之前争执的那几个庄客都带到田头上。 原本潮湿难看的土地在排水两天之后已经显得正常了许多,而孙新亲自带人把那些河泥一拌到土地里,肉眼可见的原本抓一把就从指缝间流下来的沙土,很快都变成了泛着油光的膏腴之地。 站在边上原先还有些怀疑目光的几个庄客看到这土地的模样之时全都由怀疑转而震惊。 再也没有人担心明年这些土地会佃给谁的问题了。 孙新打算今年这些治理出来的土地先拿来种花生和大豆,利用豆科植物根部的根瘤菌增强土土地的肥力后到明后年再用力的加几次肥料,用不了几年这土地慢慢的也能被养的肥起来。 办好庄子里的事情之后,孙新才骑马往独龙岗而去,来到独龙岗前面的一个集市,找到市上一个看起来比较大的酒店,叫店小二给抬了两坛店里最好的酒,又在集市上牵了两个羊洗剥干净,看着他们利落的煮好之后叫了两个帮闲和他一起将酒水和羊羔全部扛上独龙岗。 以前没钱不敢这样大手大脚的花销,但以他现在的身家也就不在乎这点礼数了。 提着这么多礼物上门,扈太公果然高兴。 不是为了这点猪养酒礼,主要是当着几个客商的面女婿这样表示出对他的尊重很给他长脸。 但私下里他又跟孙新说:“家里正要买肉,这算你给我们带的,回头我把银钱给你。” “爹爹,不用。” “不要多说,拿着这钱回去你和三娘吃喝。” 见扈太公执意不肯,孙新也只得先跟他进去。 跟着一众商贩来到庄子之中,扈太公早已经叫人准备了一桌菜。 孙新知道扈太公的心意是怕自己带的钱不够,所以想要先和这几位吃喝一顿,缓解一下关系。 毕竟自己这回欠下的可是大几百两银子,哪怕是扈太公手里,这些钱也不是眼睛不眨就能拿出来的。 吃喝一顿之后,大家坐下来算账,众商人在喝高兴之后给出的价钱果然比之前打了些折扣,一项项算来总是低上了几十两,翁婿这顿酒喝的不亏。 扈太公看着孙新从包中拿出金银和那些商贩一起用秤称好,把帐一个个结清,眼神中才渐渐放下心来。 将那些客商送下独龙岗去,扈太公有些酒气的对孙新道:“里面说话。” “看你这模样如今钱上真是缓过来了?” 孙新笑着点点头,扈太公看着也是长出一口气。 第七十三章 自雨亭孙新展设计 扈太公问道:“下一步你便打算做什么?” “我打算先把那四个碉楼修起,把集市建起来。另外我还计算着要在集市上开一家自己的店铺,卖些药品杂货之类。” “如果只是开街市的话不知要多久才能招来的客人,但若是有自家店铺可以插手,只要我这店铺做好了也能引得四面八方的客人前来。” 扈太公点点头:“这主意不错。” “另外就是这集市的安保了。修了碉楼我这孙家庄的庄客也要训练起来,只苦于现在我手下会武艺的人才太少,我那三个徒弟都是好手,可惜勇武有余却不懂阵法,真若想让他们来训练庄客守卫庄子都还差些火候。” 闻言扈太公道:“你师父周侗不是也在登州吗?他手下那么多人才,你只需要跟他说一句,想要帮找几个懂得排兵布阵的还不是简单?” 孙新苦笑道:“之前师父想让我同他一道去登州城外给人做教师提点我一些武艺,我没去,他而今怕是不太愉快见我。” 扈太公听了脸上也是笑起来,“你那师父武艺的确是高的,只不过早就听闻他为人颇倔强,他那人也是,你有这样大一个庄子还去学那点武艺做什么?” 孙新不愿在扈太公面前说自己师傅的坏话,没有应承,扈太公也不再多说这个。 “此番将账都结清了,你手上可还有其他的余钱?” 孙新点头,“有的,这段时间要做的事情该是都凑手了。” 扈太公点点头,没有继续问,其实孙新的这句回答便已经让他暗暗吃惊。 刚才孙新说的那些事情可没有一件是不需要钱的,他刚刚结了几百两银子的款不说,再把他那四个碉楼修起来估计就得花上二三百两银子,而后再要开一家集市、再在集市上支起自己的店铺,里里外外一算孙新手上现在至少还得留下上千两的钱财。 想到这儿他再也不担心了,开口道:“如此,早些回去吧。” “爹爹那我便先走。” 送着孙新走出庄子,扈太公的心情也是大为舒畅。 他拄着拐杖慢慢晃悠,回自己的小院便正见着扈陈氏走出来。 “不是说是结账吗,怎么又喝的这般醉?” “今日高兴,不说这些。” “都说过你不能多饮酒,还是孙新他陪着你喝的?他做女婿的也不知体贴个老人?” “欠了人家钱那般久,不喝这顿酒岂不是要让人家说我们翁婿失了礼数?” “你做娘亲的也不要太说着人家小辈了,你不知我们家扈三娘嫁了这般一个女婿是遇上了好人家,也是前世积德了,换的别人哪有他这样本事?” “本事本事?”听到这话扈陈氏却是一肚子抱怨。 之前扈三娘受苦的时候,扈陈氏身子不便,没有到十里牌去,但她也听说了自己女儿的惨状,这时说起又叭叭起来。 “之前他一个人出去大半月没有消息,留的扈三娘一人在他家里面,大着个肚子受苦受难的,这叫什么本事了?再看咱家扈三娘挺着那般大一个肚子,还要天天为他男人家的事情操劳,我女儿嫁给他可算是受苦了呦。” 扈太公正因为孙新有出息而开心,听到扈陈氏如此说当下便不满的拍着桌子说道:“孙新又不是出去吃出去玩,他买那些木料那些青石不都是为了建庄子吗?” “你看他欠下的款子多,却不知他做下的事业有多大哩。就他建庄子花的那些个钱财放在别人家里,买下多少亩田地都绰绰有余了。” “这都是正事,照你说女婿不去闯荡就好了?堂堂一个好汉不走南闯北,天天挺尸在家里面那算什么本领?” “我这句话放在此处,我看这孙新日后出息定然是在咱家两个儿子之上,伱如今怨他,日后你还要指望他呢。” 扈陈氏莫名其妙的看着扈太公愤愤不平的样子,老两口之间的交流方式便是这般吵吵嚷嚷的,转过晚上还一块吃饭呢,两人谁心里也不会因此而憋太久的气。 只不过扈太公话里话外都在说孙新的好却是让扈陈氏好奇起来。 扈太公说她女人见识短,可她就不明白了,难道说孙新真有那么好。 回头自己倒是要去孙新的庄子之上瞧上一瞧! 孙新这边结清了款项回到十里牌上,一下空出了一些时间,自家的自雨亭也要建起来了。 孙新指挥着几个石匠在小院的墙上打出一个门洞,铺了一条走廊一直通到庄子后面的池塘边。 这池塘是他原先就选定的,溏中都是积存的活水并不会淤积发臭。 想要铺一道桥到池塘上,然后在池塘中修亭子,对这年头的工程技术来说难度很大,而且也很费钱,于是孙新直接让人在这池塘旁边又挖了一个备用的池塘,然后挖通一条深沟将两个池塘的水联通在一起。 如此一来,两个池塘便一道组成了一个面积更大的塘,而中间的道路便变成了塘中的一小块陆地。 风力水车和自雨亭全都修在这块陆地之上。 计划是不错,可接下工作的木匠却有些犯嘀咕。 “孙小官人,我们学本事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你这风力水车道理是通,可俺没见过,这料子开下去了,成与不成,我心里也没个底。” “到时候若是转不起来官人却莫要打我的板子。” 这就是工匠和设计师的不同了,来到这时代这么久,孙新也习惯了这时代技术工作者的思维。 这时代大多数技术工作者是没有什么设计能力的,所谓能工巧匠其实本质就像后世岛国的“某某仙人”一样只是把一种工作通过无数次的重复而做到熟极而流而已,一旦叫他改变工作的程序和方式需要做一些创新的事情时往往就不会那么如人意。 这也是为什么像汤隆这样的人才出现在这个时代会让孙新感觉眼前一亮的原因。 孙新也没有设计过风力水车,但既然是做实验,其实原理是通的,好解决。 “先做个模型试验一下吧。” 第七十四章 十里牌扈氏叹豪华 用了一下午时间,那工匠终于按孙新的要求给他搭出了一个缩小了许多倍的风力水车模型。 把它装好试了试后两人果然发现这风力水车的设计有问题,风车转动之后并带不动水车的运转。 但既然有了模型就一切都好办,孙新让那工匠继续实验将模型上的部件拆下来改动,做上更大的风叶或者是更轻薄的水斗装上去,最后选出一个合适的方案。 实验了一天,那工匠做出了一台可以高效运转的风力水车。 这台风力水车的所有结构都是跟真正的风力水车一模一样的,只不过是缩小了而已,把所有结构拆出来再放大就可以做成真正的风力水车了。 那木匠惊骇莫名,指着那模型说道:“这便把这风力水车给设计出来了?” 孙新笑着点头。 这种改动在后世真的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甚至连创新都算不上,最多的就是调试而已,可放在这工匠这里,他就算是真正的掌握了一种其他人都做不出来的工具的制作方法,自然高兴。 只用了十天时间那台水车便在凉亭之后竖了起来,风一吹那水车的车轮便呼呼的转动。 水车后面连接着管道。一段段的管道一直将水引到了凉亭的正中央,从正中央的塔尖将水浇下去,在凉亭之中便形成了一种雨幕一样的效果。 孙新在凉亭修好之后走进去试了试,因为有水浇在屋顶上降温所以凉亭中的温度能比外面低个四五度的样子,在大夏天基本能保持在三十度以下,比起外头算是凉快许多了。 而同时身处亭中一直有淅沥沥的雨声在耳旁,心理上也会给人一种无比清凉的感觉。 在经历过后世空调间的孙新看来这自雨亭的效果也就是一般,有效果,但也不至于像古籍传说中那般的是一个让人“腋下生风”的避暑神器。 何况这东西的施工成本也非常高,这个小亭子面积不过五六平米就花了将近一百两,怪不得在后世并没有很快的推广开来。 可对于从没有经历过空调和风扇享受的本时空的人来说这自雨亭的效果却完全不同。 扈三娘一进入这凉亭便觉得十分舒畅,几日来的烦热顿时全消。 特别是孙新在凉亭的四面都放下竹帘之后,亭中清风徐徐,既凉快又能听见雨声,同时还保证了私密性。 扈三娘待在这亭中就喜欢,甚至都不愿意出去了。 “不如我们便在这里用饭吧。” 孙新自然同意。 两口子刚用上午饭的时候便见芽儿走进来。 “怎么了?” “太太,不……是扈陈氏来了。” 其实也不用芽儿来汇报,她前脚刚进入凉亭紧跟着后脚扈陈氏也走进了这自雨亭。 掀开那纱帘进入亭中扈陈氏便感觉凉风扑面,四下雨声潺潺,看着便让人觉得舒适。 孙新这两天已经发现自雨亭这东西好像在宋代也是野史笔记之中才会存在着的奢侈建筑,普通人听也没听过。 扈陈氏自然是从没见过,就是独龙岗上也没有这般的享受,颇为新奇,而看到那无风自转的风车时扈陈氏知道这东西的价格低不了,暗暗放下了让孙新帮他们到独龙岗上也去修一个的想法。 “娘亲,你怎么大晌午时来了?也不叫孙新先去接你?” “我自有车马来得,再说了看自家女儿还要挑时候吗?” 芽儿连忙去端来马扎子让扈陈氏在凉亭中坐下。 孙新又让芽儿去添了一副碗筷,笑道:“娘用过饭了没有?一块吃些吧。” 扈陈氏原本是吃了过来的,可是当看到两人正在吃着的鸡蛋打卤面时就觉得这面条的色泽不错,大夏天的进入这么一个凉快的房间,一下子人的胃口也打开了。 “这是水引饼?” 孙新笑道:“我就爱吃一口这个。” 扈陈氏看着芽儿为她装了一碗打卤面,又厚厚的舀上一勺炒鸡蛋酱,拌几筷子夏季的时蔬,最后加上点芝麻油和醋在碗中搅拌均匀,顿时香气四溢, 扈陈氏胃口大开,端起那面条吃了一口,点头道:“这味道是不错,你们往常时也是这样吃的吗?” 三娘笑着对扈陈氏道:“孙新这家伙顿顿少不了肉,一天几个鸡蛋,便是大夏天吃不下肉也定要吃个鸡蛋酱子,纯素的东西而今都下不了口了。” 这是真话,之前没有把孙家庄建起来时孙新就肚子里缺肉,那时他都是叫解珍解宝时常去弄些海货和野味来填补,但是光靠打猎其实也没有办法养活三人,很多时候他们也只能靠咸肉干之类的打打牙祭,平日的主食只是吃些粮食配咸菜而已。 孙家庄建庄的过程之中日子也过得十分清苦,依旧是棒子面粥配咸菜,给孙新喝的那叫一个难熬,直到今年开始庄子上的经济条件有富余了,孙新才不再亏待自己,何况家里还多了一个扈三娘更不能吃得太差,所以慢慢的他又恢复了前世的饮食习惯。 可这话听到扈陈氏耳朵里却是万分惊讶。 “顿顿都少不了肉?如此说来,平日还要鸡蛋,你们一年下可不要吃上百千个鸡蛋呢?” 扈三娘想了想点头道:“是啊,庄子上庄客养的鸡蛋都买了来还不够他吃,还时常要到附近村子里买去呢。” 扈陈氏听的暗暗啧舌。 扈三娘以前在扈家庄里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饭量也不大,不知道这吃饭耗费的钱财是个什么概念。 可扈陈氏却是明白的,孙新和扈三娘一年得吃上上千个鸡蛋是什么概念。 而今这年头一个鸡蛋总要三文钱,说起来不多,但是普通的劳力一个月的忙碌也就挣上三四百文而已。 合着孙新和扈三娘两人每年光是吃鸡蛋的花费就相当于一个壮劳力的收入了,要知道这年头女人不外出做事,一个壮劳力挣来的钱可是要养活家里老婆孩子四五口人的。 哪家也没这么奢侈。 而在这年代哪怕是地主也十分节俭,就是在扈家庄也只是三不五时才吃上一顿肉,所谓吃的好些更多时候无非是吃些比平常人更加精细的米面,不是差钱,只是庄户人家节俭惯了。 扈三娘只是觉得孙新爱吃,却不知道扈陈氏一听就明白孙新给她提供的生活待遇,已经远远超过了她在扈家庄时所能享受到的水平。 再想到一个风车推动的磨盘就足以开启一家磨坊来了,能建起这样一个风力水车就为了给家人来享受,孙新这日子那过得还差得了吗? 她转念又想到之前走进庄子之时看到孙新的那田地,转过一个年来,孙新的田土面积居然扩大了那么多,而且那田地都黑黑的泛着油光,显然全都是好田。 扈陈氏心中瞬间明白了之前扈太公的意思。 三娘还真是到了一个好人家! 第七十五章 共举杯小尉迟邀豪客 孙新建起了这个自雨亭原本只是打算给扈三娘用来休息所用,却没想到这东西的宣传效果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扈陈氏陪着扈三娘在这次雨亭里面说了一下午的话,到晚上扈三娘找到孙新说娘想留在庄子里住一阵,暂时不走了。 “娘不说下午就要回去吗?” “亭子里凉快,咱们也孝顺孝顺老娘吧。” 孙新目瞪口呆,在这年头乘凉的效果有这么大,居然可以让独龙岗上扈家庄的主母为了多在这凉房里休几天就在他的庄子上住下。 他晚上刚刚安排人手去给扈陈氏整理房屋住下了,第二天便又见着孙立骑了一匹快马从登州城里赶到了庄子上来。 “听人说你庄上建了一座什么自雨亭,建了这样稀奇的东西怎也不叫哥哥来玩赏?” 孙新很想说这只不过是一个给扈三娘建来乘凉的东西而已,可是当看到孙立进入那自雨亭之后脸色猛的变化,显然也是被惊着了,他这话便没能出口。 孙立将双鞭直接丢在地上,在自雨亭中伸展了一下腰身,感叹道:“真是一件妙物,从没想到这大热天居然还有如此清凉境地!” 见孙立和扈陈氏还有扈三娘对这自语停的效果都是颇为称赞,孙新才真的重视起这亭子来。 他是觉得这玩意儿没什么,但架不住这年头的人都把这在夏季可以提供凉爽的自雨亭当做一件奇物,那自己再不有所表示就显得有些不礼貌了。 干脆第二天晚上他便叫几个庄客张罗了一桌饭菜,然后去请解珍、解宝、顾甲、邹渊、邹润、李直、汤隆等庄上的头面都来庭中宴饮。 一去请之后居然每个人都表示自己可以前来,孙新算是明白这年头人们对于乘凉的刚需有多迫切了。 估计这些人是早就想来孙新后院的这个自雨亭中坐一坐,只不过碍于这是孙新的私人产业,又建在他家院子里,所以不好自己提出要求进来,早就在等孙新请了。 酒宴开席,孙新叫庄客摆出了许多夏季的清凉时蔬和瓜果,这些东西全部先放到井水之中冰镇过,搬上桌时冰冰凉凉又不像冰箱中拿出来那样的一咬炸牙,正是好下肚的时候。 而那些羊肉牛肉的冷盘孙新则亲自操刀,按照后世的口味拿些大蒜、花椒油和香菜之类的东西拌了一拌,佐以青梅、林上盐豉才一盘盘的端上桌。 这年头江湖好汉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听起来颇有气概,可真正尝过才知道那玩意儿有多粗糙。 孙新到这年代受到招待时主人往往一块牛肉恨不得煮的跟拳头一样大,外头又干又柴,里头还不太熟,咬都咬不动,孙新吃过几次就觉得实在是浪费玩意儿,既然是自家办席面还不如自己细细的侍弄来的好。 而江湖好汉们原本不计较这些,见到孙新将那牛肉切的如纸片般薄,端上来时心中还道如此吝啬的切法,吃来有甚趣味? 可当每人都用筷子夹了孙新的凉菜放入口中之后却个个瞪圆了眼睛,接着那筷子便没停下过。 众人一边吃凉菜一边配黄酒,喝的好不痛快。 大家酒酣耳热之际也便聊了起来。 一张口开聊都颇为投缘,孙新心里知道这几人按照原书情节不少是要上梁山的,心中有江湖,讲起江湖中事自然入港。 便是解珍解宝因为从小被孙新带在身边所以没有和原书剧情一样成为误入歧途的孩子,其实骨子里也自有一股野性,到后来也忍不住插嘴。 孙立今日吃的尽兴,满饮了一盅酒之后带着几分酒气对孙新笑道:“而今老弟你这庄子建的真个是不差了,便是在满登州城外也是头一份,你而后先要慢慢发展,但凡能免得行差踏错,这份家业就不会衰败下去。” 孙新笑了一声,他没跟孙立说自己的担心,而是道:“哥哥你也知弟弟心性,想我一年中便挣下了这样的产业,再慢慢的去种地,心中总觉得有亏。” “何况如今这么多庄客到我庄子之上,有大半是图着我那高产的小麦玉米花生种子来的。过不两年这些种子必然要在登莱二府扩散开来,届时咱们庄子想要招揽庄客就没有如今这般容易了。如此若只是老实的种地,终究不是个事。” 孙立从这话中也听出孙新没有要收手的意思,道:“那你还是想要扩大庄子。修那街市?” “就是差人手。” 孙立低头思索怎么给弟弟的庄子上招来好汉,而这时孙新也对在座的诸位举杯道:“而今咱们庄子上什么人都缺,,若诸位囊中有贤才的还望多为我家举荐举荐。” “会种地的来做庄头管事,能排兵布阵的来做教师,桩桩件件都得要人。” “时日久了,各位也都知道我孙新是怎样的人品,若是英雄好汉,只要到了我孙家庄上,断没有亏待的说法。” 在孙家庄上干了这么多时日,哪怕是李直和顾甲这样的庄头也只不过是因为经营理念的不同所以有时对孙新的一些决策有些保留意见而已,但说起孙新的人品大家感觉都是不差。 孙新说要诚心实意地朝庄客,大家都知道他的待遇肯定是有保证的,闻言也都是点头,表示自己尽量回去想想有谁可以介绍道孙家庄上来。 而孙新这边则是思索起后续庄子的经营方向。 接下来,自己要扩大整个庄子的经营规模,可是他并不想把这个庄子的经营完全交给手下人来做。 这年头的人做事方式和他差太多,若是自己放手经营届时手下人无论是在建立市场,还是在经营农业上肯定都是用这个年代的法子来弄,在孙新看来是会浪费很多人力的。 既想要扩大生产,同时又想保证自己的意志妥善执行下去,孙新思索半天心中暗暗开始有了构建起一个农业产业链的计划。 把整个农业生产的过程分段外包,以后他的这些庄头和庄客也不要只做佃农种地了,而是就好像前世的农业合作社一样,堆肥的人专管堆肥,收割的人专管收割,各种各样的专业化搞起来,这才能保证庄子扩大之后依旧能拥有一套高效运转的科学农业体系。 第七十六章 思富贵老孙立谋升迁 第二天,孙新早起感觉昨天晚上喝了一夜的酒还有些头疼。 拍拍脑袋强令自己清醒过来,想好了农业专业化的发展思路之后,孙新越发感觉自己手下的人才不够,可是短时间要解决手下的人手问题他也只能依靠庄中人的举荐。 孙新坐在桌前写了一会儿计划感觉无聊,索性便将桌下的那坛虎鞭酒翻了出来。 这虎鞭酒他早就做好了只是一直没有往王正家里送去。 他现在藏着的蓝色小药丸就剩一版了,孙新还真有点不舍得全给王正用了,所以他打算这场虎鞭酒送完之后就暂时不再制作这种活计老是依靠药物也是不太健康的,到时候给王正开两张方子,他能控制住自己把肾养好最好,如果他自己的自制力不够那孙新也没有办法。 暂停制作药酒的理由也是现成的,这虎鞭酒的配方这么复杂,自己一年三四趟的做,估计王正也应该起怀疑了。整个登云山上能有多少头老虎?照他这么整应该差不多都被杀绝了,下一次借口中自己怕不是得到莱州去打虎? 将两粒蓝色小药丸磨成粉末加入那坛虎鞭酒中,孙新跟扈三娘说了一声便骑上马去往了登州城。 来到登州城的时候时间倒是还早,孙新想着王正哪怕再不爱干活大清早的应该还是要去点卯,自己别撞上人家不在家于是先抬着酒坛到了孙立的家里。 开门的是自己的大侄儿,问了声得知孙立刚刚出门去教场干活了,这时乐大娘子也从里头走出来。 她见到孙新,连忙招呼他进屋。 “你哥哥上午是要回来一趟的,叔叔可以先等一阵。” 孙新谢过乐大娘子的茶,乐大娘子又端出糕点瓜果之类的摆在桌上,孙新忙道乐大娘子不需客气,嫂子笑了一下,突然对孙新道:“昨夜你家哥哥在叔叔庄上喝了一晚的酒,今日早上回来身上还带着酒气,我听他出门时说叔叔想要在庄上办个保甲?” 孙新老实回答:“我进登州城也是为了这事,我想找那王正王孔目问问他能不能帮着弄个保甲的名额出来。” 这年头虽然大庄子大地主自备刀甲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自己的十里牌离着登州城这么近,孙新也怕自己声势闹得太大会惹得官府不高兴。 如果能得到一个官方的准许让自己建立私人武装那是最好的。 这也是常事,水浒故事之中的大豪杰许多也会弄一个官方的身份保护着,比如说晁盖就是东西村的保正,曾家五虎的老爹曾弄则是曾头市的朝奉大爷,虽然官不大,但是有了这个名头想要在自己庄子里面建武装就合理合法了。 他说完话之后就见乐大娘子眉目冉冉,孙新感觉出自己嫂子有些话想说,便没先开口,只等着对方说话。 果然听乐大娘子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叔叔有时怕不会忘了你家哥哥。” 这话的意思不对,孙新连忙问:“嫂嫂何出此言?” 乐大娘子起身给孙新添了杯茶然后才道:“不要怪嫂子多嘴,而今也是你哥哥不在这里才敢说这番话。” “你难道不知你家哥哥心里也自有一番上进之心的。” 果然。如果是前身的孙新肯定想不到这些,可是现在的孙新是早就预料到这些的。 虽然哥哥孙立总是表现出淡泊名利的样子,可是一个在沙场之上拼出性命去挣得官身的人物怎么可能真的是毫无野心? 之前孙新就觉得随着自己的庄子发展的越来越好,如果哥哥还一直只是当个下层的小军官不是那么回事,地位的悬殊总有一天会让自己家族内的关系会变得很尴尬。 他自己发财之后一直想要拉拔一下孙立,可是询问了几次孙立都是大咧咧的样子,连自己抢了生辰纲给他一包大银孙立都不要,孙新一直是苦于想要送人情都送不了,这时突然听到乐大娘子说这话他心里反倒是高兴。 这是前世他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孙新这辈子可不想再经历一次兄弟之间产生龃龉最后被外人而利用不得不手足相残的悲剧了。 嫂子的话还没说完,孙新直接打住道:“嫂嫂见教的是,之前是小弟我见识不到而今却不知如何弥补?” 乐大娘子想不到自己还没开口孙新倒显得比她还积极一些,这倒叫她放下了心。 她刚才也是想到自己丈夫为这事愁眉苦脸,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才自作主张才鼓足勇气说出这话的。 这时见到孙新这态度乐大娘子连忙开口说道: “上午你哥哥说起你庄上要招募武人建立保甲时语言之间却有几分寥寥之意。外人不解其心,我和他是多年夫妻哪里听不出来?我想你哥哥定是对这事情之上有点意思。” 孙新听的有些疑惑,“怎么?哥哥想要到庄子上帮我去训练保甲?” 孙立当军官当的好好的,总不至于想要到孙家庄上去当个教头吧? 乐大娘子苦笑道:“叔叔想到哪里去?你哥哥是想帮你说合这门事情。” 见孙新还是没理解,嫂子给他解释道:“你家哥哥而今虽做着个军官,其实日子颇是苦闷无聊,他常抱怨手下只管着三五十号土兵,整日胡乱的训练抓贼,又没一个封赏的盼头。在登州的几个提辖之中,伱家哥哥的武艺是最出挑的,可年纪也最大,眼看四十许了,如今不升而后怕是再没升职的机会。” “你哥哥要升职便要走那小陈都统制的关系,你也知你哥哥这人的性格,他能在酒场之上胡吹海喝,可到上司面前便是闷葫芦一个,和人开口都开不得,平日里没甚交流,这贸然拿着礼上门也不好求情分,说不得还被人赶了出来。” “而今叔叔你说孙家庄上想要建个保甲,这事情本是小陈统制在管,却不正是一个让你家哥哥去走关系的好机会?你如何又要去问那王正?” 孙新听的恍然大悟,原来孙立是有这个意思,只是孙立的多半不想跟自己贸然开这个口,于是一直也没跟自己说,这个哑谜他哪里猜? 去孙新忙点点头道:“若非嫂嫂说知我也还真不晓得这一层,那这件事情我便劳烦哥哥办去!” 第七十七章 独角龙种田挠破头 孙新和乐大娘子刚说完话,就见孙立大马金刀的走进院来。 孙立见到孙新得知孙新是进城来送酒便叫乐大娘子去备些饭食,让孙新吃了再去。 嫂嫂走出门后孙新主动开口道:“我想给孙家庄搞个保甲的名额,不知这事哥哥你能否帮上忙?” 此言一出果然见孙立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然后却是笑道:“这事我也想过,只不过怕是要花上些通融的银两。” 他跟弟弟解释:“小陈统制那人虽然到你孙家庄办事的时候和和气气的,可是你求他的时候他却是不会论情理的,即便是弟弟你这般的关系他也照例要收钱。” 孙立描述时表情很客观,完全是习以为常的模样,但孙新从他这话中就能明白怪不得自己哥哥和这上司的关系没处好,这个陈统制和孙立根本就不是一路人,能有这样的描述多半也是孙俪当初万分看不起自己的这个上司,但最终挣扎一番无奈接受的结果。 “钱不打紧,”孙新想了想又道,“若是能多批我几个庄丁的名额,除了礼物经营之外到时我那街市之上还送小陈统制一家铺面。” 既然有了陈家这么一个靠山,孙新当然是要抓的牢牢的,他早就想好这些了。 这么大一份礼物,陈家不可能不心动,这一来一去的,作为中人孙立的面子自然也就有了。孙新知道自己的哥哥只是不喜欢和陈家这种人说话而已,又不是傻子,拿着礼物把关系经营好,这种总事情不可能办砸。 而听到孙新这送礼的重量孙立也是脸上一喜,他也知道有这份礼物自己说事情就方便许多了,这是弟弟给自己做脸面呢。 孙立笑道:“那行,回头我便去同陈家说说。” 说完这事情乐大娘子备的饭也上来了,孙新孙立胡乱吃了些,孙立取了东西又要到教场去干活,孙新也要去王正家送酒,便一同起身。 离开孙立家,孙新便去了王正家里。 当王正得知虎鞭酒可能要断货的消息时脸瞬间就白了,整个人的三魂七魄被抽到了一半。 孙新看他的模样有些好奇的询问之前的那三场虎鞭酒难道都给喝了? 这也是他一直奇怪的事情:那三大坛虎鞭酒,就算是一天一杯撑到今天也绰绰有余,自己送给哥哥孙立的两瓶到现在都没消耗完,这王正是得有多猛。? 王正正处在悲伤之中一问之下他老实回答这酒他不光在他夫人身上,在小妾身上也没少使,甚至开心了还拿着这酒往花街柳巷跑。 而且随着时间越久王正的消耗量居然还是在增加的,最开始两天一杯最近已经发展到一天两杯的程度了。 其实不用孙新自己来给他送酒,明后天本来王正都打算到十里牌上再去问一趟。 孙新听得心里直吐槽。 合着这东西还是多用途,既能够当做工作用品伺候老婆,也能当做休闲用品用来娱乐。他越发觉得自己给王正断货是明智之举,这王正对于虎鞭酒明显是有点依赖了,如果不及时断货自己那一版蓝色小药丸也撑不了多久。 王正不甘心的问了半天,孙新言言之凿凿的说没货,王正脸都变成苦瓜一块了却也是没办法。 他只能亲自把孙新送到门口,抱着酒坛子再三叮嘱孙新若是研究出什么可以等效替代的药方一定先告诉他知道,满都是期望做小白鼠的劲头。 最后一坛虎鞭酒卖的价格足有八十多了,孙新拿着那银子转出门去又买了些礼物送到孙立家中,告诉乐大娘子这些是请孙立帮他跑陈统制关系使用的后才离开登州城。 半下午回到孙家庄,孙新便到了田地上。 今年已经被承包了的土地都已经种上了玉米,此时长得郁郁葱葱,而新开垦的土地之上也稀稀拉拉的种了些花生。 孙新看了一通便走到一片花生田前面,只见三个徒弟正站在田头上劳动。 今年新开垦的土地之中开垦时间早的在春末就已经开出来,孙新给这些地全部安排种了花生,想利用花生的根瘤菌来固氮,等一季花生种完这些土地的肥力都会相当不错。 只不过种下去之后状况连连,这些新开垦的土地许多的土质都没有孙新之前选中的那五百亩地好,加上用的花生种子也已经是孙家庄自己留种的花生,比起当初孙新从农科院带来的第一代优良品种的抗病力和产量都下降了不少。加上今年的夏天闷热。于是到了这花生病害的高发季节,各种病就都找了上来。 这一大片花生主要犯的是青枯病、茎腐病和叶斑病,都属于病菌感染,在后世这三种病都有对症的处理方法,过程比较复杂,效果也好,如果放在后世孙新是绝不可能放心给自己三个徒弟这样水平的人去治理这样三片花生田的。但是到了这个年代反而简单了。 孙新手上作物抗病菌的药品就辣蓼水加上葱姜水而已,再加一个生物防治,行不行也就这三板斧,怎么做三个徒弟也全都跟他学过。 反正减产是肯定的,这新开垦的土地之上孙新本来就没打算能有多少产量,索性就给三个徒儿一人一亩地用来练手。 只见三个徒儿中解宝正在给自己土地之上的花生施新的底肥,孙新暗暗点头,这是治理花生病菌感染最复杂的一种办法,利用底肥之中的健康微生物来取代土地中其他微生物的比例,调整菌群结构,配合上打药来给花生治病,这已经是在这年头技术条件之下所能做的极限了。 孙新看了一阵,见解宝做的虽然磕磕巴巴的但还算是有模有样,便又走到了他哥哥解珍的田头上。 解珍老实一些,微生物防治是个挺玄学的东西,再加上这个阶段追施农家肥需要的各种肥料配比更加复杂,如果算不清楚的话也许病没治好反而把原本长势良好的花生给弄得烧根枯叶。 解珍显然没信心,所以就架了一个大缸子烧着辣蓼草水计算用量和浓度后一遍遍打药。 虽然笨了点,但也算是个法子。 又走到大徒弟邹润的田头上,孙新只见邹润抓耳挠腮的站在田间,地上的半亩田的花生苗已经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孙新哭笑不得的询问,一问之下这些花生果然是被他贸然撒下去的追肥给烧的。 病没治好再加上肥料一烧这会儿基本完蛋,邹润正谋划着灌水洗田。 孙新心里苦笑,一般得叶斑班病的花生也就能够减产个百分之三十,但被邹润这么一治现在情况估计要减产一半。 种地这事情永远要自己心中有杆秤,孙新知道哪怕土地减产也要给他们练习的机会。 孙新现在是能看着,可这是他这手下才两百个庄客,若是以后发展到和扈家庄一样大手下几千个庄客再让他看他也看不过来。三个徒弟必须能够独当一面,不能什么事都依赖他。 第七十八章 坐地虎羡慕图发迹 孙新这边指教了三个徒弟一番,转过身就见顾甲张头探脑的的站在远处。 见庄主过来顾甲连忙招呼。 孙新把头往旁边一扬,顾甲心领神会的和他走到路边一个僻静处,他这才对孙新道:“庄主先前说要找人来做庄头,而今我却有个人手,也能带上十好几庄客来,你看?” 孙新正需要人,听顾甲有人介绍当即便点头道:“过两日带到庄上来试一试吧。” 顾甲没想孙新答应的这么爽快,然后连忙笑着点头。 等从顾甲这儿离开,孙新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半道上却又碰到了李直。 “李庄头?” 听到孙新招呼,李直跑了过来道:“庄主你说要找庄头,我正认识一个好把式。” 想不到今天自己的两个庄头都有推荐人来,孙新正愁手下没人点头说道:“这般时,过两日叫到庄上来试一试吧。” 李直点头答应,孙新却见他还是鬼鬼祟祟,正想问,李直却先开口对孙新道:“顾庄头是否也叫了个人来?” “没关系,你俩各自叫人,若是好时我都收下,不冲突。” 李直却是摇头道:“我这几日也常见了顾甲家里有个大汉来往,我观那人只是好吃酒,顾甲叫来的若是那人怕不是个能踏心实意的,庄主届时可得防着些。” 原来是这么回事,孙新想着总要等人来看一看再说,于是点点头道: “我晓得了,你先去吧。” 下午孙新又骑上马去往了独龙岗,他派往独龙岗的去教玉米种植的庄客已经到岗上好多日子了,现在独龙岗上三个庄子都拿出了一定面积的土地来尝试种植玉,米只不过遇到的问题比想象中要多,远距离的说也说不清楚,索性孙新就去当面解决。 本来就是为了攀关系的,多走动一下也没坏处。 而与此同时扈家庄里扈太公有些不乐意招待自家的小儿子,可儿子来了总不能把他往外赶,只能坐在那里听他啰嗦。 “爹爹,我听那几个商人说孙新把他欠下的木材款子都结了去了?” 扈太公没理他,自顾自地在那儿给自己的弯刀缠把手。 “也有人道那款子是咱们扈家庄垫了些的……” “是是是,我给他垫的,你爹爹我给他垫了大几百两银子帮他结了款子,又帮他付了开垦土地的钱……” 闻言扈采一下着急的站了起来,“这未免太过分,我们扈家的钱……” 直到看到扈太公嘲讽的表情时,他才是反应过来。 扈采讪讪笑道:“我便道咱也不是那般没脑子的人家。” 扈陈氏走入屋来看到到扈太公这样,皱眉道:“扈采,都是一家人,便不能面对面好好说话。” 她说是骂扈采,但其实言语里是在点扈太公,闻言扈太公心中暗暗想了一句:慈母多败儿。 其实扈太公很明白自己这小儿子的想法,气人有笑人无,之前孙家庄欠钱被人逼上门时自己这小儿子心里就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那时自己没理会他,而今听到人家挣钱了这家伙却又羡慕起来,说不定也在想着自己如何也不能去挣这样一笔钱财,可他倒是有那个脑子呀…… 扈太公也是十分苦恼,不求他能学孙新一样发大财,只要扈采能学孙新老老实实经营田地他就烧高香了,可小儿子偏没这打算。 他这里不愿意多聊,扈采心中却是火急火燎的,想到孙新一下挣了那么多的钱,整个人都羡慕的不行。 这时便听得外头传来声音,孙新来了。 孙新进屋见到扈采笑脸相迎的样子就看出了这人的心思,他只是不说破,跟扈采打着哈哈。 扈采看孙新这态度心里就来气:什么出身的人家?倒跟自己打起官腔来了! 不过心中虽是看不起他,但是毕竟有问题要问,于是只能死皮赖脸的往前凑。 “妹夫,这几日你们庄子的事情可是平息了?前几日那几家商人到你们庄子上去要债时三妹妹挺着大肚子一个人支持,我们也是帮了好大的忙哩!” 在一旁的扈太公只觉得自己没脸,忍不住道:“帮忙帮忙,你若真关心你三妹妹时也不知到孙新庄子上去看她一看,她如今挺这个大肚子,等着孩子自己爬出来找你叫舅舅吗?” 可是对于扈采他们到十里牌上去帮扈三娘平事这件事情孙新的态度肯定不能差,否则难免让人背后说嘴。 于是连忙道:“的确是多亏叔叔了。” 扈采笑道:“都是一家人么……妹夫,听得这一回你从外头挣回了好大一笔银钱来,不知是做的什么生意?” 孙新含糊道:“跟人一道去走了趟私商……也没挣多少钱,无非是平了原先的账,而且如今修些碉楼,组个保甲,这些钱便又进去了。” “私商这般挣钱?” 孙新看着扈采眼睛放亮,不想多说。 在这年头富家子、游侠儿纠集着一票人马去打黑窑、抢行人实在是很平常的事情,可是他难道要在扈太公面前鼓励他的小儿子去抢劫? 何况在他亲身走过一次抢劫生辰纲之后就知道这玩意儿的风险有多大,就扈采这人毛躁的性格,他要真带上一票人马去抢劫,到底是抢到东西发财回来还是弄得一身腥还真说不定呢。 扈太公也明白孙新的意思,起身便往外走,对女婿道:“你跟我到田地间去看看,那玉米种下去问题可是多哩。” 孙新连忙跟上去,趁机便逃离了扈采的面前。 孙新在田地里研究了一通,晚上吃饭时孙新也还在田上没回来。 扈太公让人送了饭去田里,自己带着两个儿子一起在桌上吃饭。 吃饭时他见到小儿子心驰神往的模样,冷哼一声道:“扈采,伱回去自去踏踏实实做你买卖,莫东想西想。有些钱人家能挣得到你却是挣不到的,我可不想到时候再把你这儿子给舍了出去。” 扈采一边扒饭一边随口呜呜的支应,只说自己晓得了。 可吃过晚饭扈采却是连在庄里留宿一夜都不愿,说外头还有些事情便骑上马匆匆忙忙走了,气得扈太公在庄里破口大骂。 第七十九章 顾大郎抱怨懒庄户 孙新在独龙岗上呆了两天,把三个庄子的玉米田中的问题都给弄了清楚,跟三个庄子的人都交待怎么处理之后便在三庄感谢之中骑着快马回了十里牌。 李直和顾甲两个介绍的庄头都到了。 来的两个庄头都是三十上下的年龄,孙新听李直和顾甲介绍两人一人姓陈,另一人姓陶叫陶宗旺,诨名九尾龟。 孙新听到陶宗旺名字时脸皮就抽了抽,万万想不到只是招庄头居然又招来了一位梁山好汉。 这位在水浒传之中主管整个梁山的农田耕种房屋建造与河沟港汊修筑的,不光是个农业好手也算是个水利大师。 在原书之中陶宗旺这人出场时就已经是黄门山的二当家,介绍背景也指说他是个佃户,为什么就上山落草了却没明说。 按这个年代的普遍情况一个佃农上山落草肯定是犯了点事情,佃种给他土地的地主受害的可能性很大,孙新虽然知道陶宗旺有能力但是想到这一层难免有些担心,别是这家伙虽会种地,但却是个为非作歹的,到时候一下贪心起来再在庄子里闹出什么血案。 他连忙旁敲侧击的询问了一下陶宗旺的身世。 便听李直说道:“这人是河南光州的,乃是一把做庄稼的好把式,往常也是跟着人在河南河北山东一带给人做佃户的。他世代做这个,名声在外,来过咱们登州半年,照常都知道,要说种地这事情,我李直在见到庄主你之前从来不服谁,但在这陶宗旺面前,我却是自知我不如他。” “他这般有本事的一个人家,怎么做了几代还是给人做佃户?” 说道这话李直也不禁长叹了一口气,他明显是了解过陶宗旺的身世背景的:“说来也是可惜,这陶宗旺前两年已经积攒了不少钱财,到人家地里去承佃了几百亩土地,包课包税自己招了庄客一起干,若是那一回他种成了,而今他也便是一个地主了。却没奈何遇着夏天大雨,那一季地里种的粮食全都给涝了,一分钱没往回挣,反而该着地主的田课。为了让手下的庄客不至于卖儿卖女,陶宗旺便贴钱包了他们原本要承担的田课。这一下便把两代人几十年的积蓄都搭了进去,闹得如今这样子。” 李直道:“这事情在山东河北一带庄头里都有传闻,我也是敬重他义气深重,所以才特意去叫了他来。” 孙新点头表示明白。 李直这个人比较古板,而且和人交往都不深,孙新原本还惊讶于他怎么会特意来给自己推荐一个人才,原来是有这么一层关系。 如果陶宗旺并不是见财起义杀了地主全家,反而是因为看不得自己手下的庄客衣食无着所以才弄得孑然一身,这的确也算是个英雄人物了。 孙新到田地里看了一眼两个人做活,只见陶宗旺做事情果然像李直所说十分规矩,虽然他们孙家庄的土地耕作方式和陶宗旺这些传统农民所适应的耕作方式差别很大,可是陶宗旺愿意多看多问,干了一天时间也学的有模有样,而且这人十分老实,不多话,要让怎么做就怎么做,偏偏头脑也很清楚,他只是在旁边看了几眼而已,但如今做起活来跟着其他的熟练工已然几乎没有区别。 孙新看着默默点头。 再看看那顾甲介绍过来的陈庄头,孙新只瞄几眼就发现这个人手下生的很。 虽然一看去也是农家子出生,可是看他做农活的模样便知这人平时在田地上肯定也是个懒鬼。 不光动作不怎么麻利,而且他还带了几个庄客来,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走一步歇三口气的主,那陈庄头还在田地之上呼呼呵呵,弄的手下一群庄客又是这里跑又是那里跑,但是半天什么活也没做出来,净是在那里瞎忙。 孙新叫来李直和顾甲,先跟李直说那陶宗旺他留下,然后又对顾甲道:“这陈师父不行,你去打发了吧。” 转过头来,孙新就跟众人补充宣布:现在他孙家庄的庄客暂时是招够了,只要庄头,请大家还是推荐一些庄头过来,但是推荐来的庄头最好是手里比较有活能服众的。 这话和直接指着顾甲说也没区别了,顾甲颇为没面子。 回头顾甲送着陈庄头离开十里牌,路上便跟他说了孙新不要他的事情。 顾甲叹口气忍不住抱怨:“要你今日来做的好些,你却如何这般懒散?这孙新最是喜欢眼里会做活的人,你做这模样莫说是他了,我也看不过去。” 陈庄头还被他说的颇为不满,抱怨道:“哥哥你说是伺候个大庄主我自然带一些聪明伶俐的人来,哪知一到了庄上也不进花厅也不去骑马便直接派了人下地干活,我等干了这么一天农活,差点没把腰背给折腾坏了。” 陈庄头拿过孙新包给他们的程仪捏了捏这才有点认同的说道:“好在这程仪包的还算厚,不然真是白来一趟。” 看着陈庄头将那一份程仪先扣去一半,剩下的散给了手下的一众帮闲便张罗着大家去喝酒,顾甲不禁生气数落他道:“你却不知那孙新本就是爱挑我事的,你等这般不上进,却是害得我苦。” 那陈庄头哭笑不得:“哥哥你还要说我,你找我来这孙家庄说是这里好做事,要早知你们是做这苦工之时,我去也不去了。” “哥哥,这孙家庄田地之上真要卖力气,你如何还道这孙家庄好?这样的苦活计岂是我等爷们能做的?不如哥哥同我等一道都去了吧。” 他这话倒是说的顾甲一愣,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当时带着一众庄客下山也是贪图孙新的高产良种,觉着这孙新新当地主不会管理,孙家庄上的活计会轻省一些。 怎么如今他倒像是老农一般数落起人家做事不用心来? 恍惚间顾甲突然发现在孙家庄上干了小一年,自己的性子也越发受了孙新的影响,现在要他再像陈庄头一样挣到两个钱就游手好闲的花销掉他真是不舍得了,也一点也不开心,反倒是看着自己承包的田地之上那郁郁葱葱的玉米苗便觉安心自在,总想拿着农具再去锄一锄杂草,施一施肥。 第八十章 九尾龟初识小尉迟 送走了那个不会干活的陈庄头之后孙新的庄子之上马上忙碌起来,转进八月份,种下去的夏花生要收了。 原本那些佃户和孙新签的合同都是承包自己田地的,收花生这事不用他们帮忙,可是现在他们土地之上的玉米都已经种下,在孙新的统一管理之下,事后这些田地并不需要人一直盯着,只要一些人力时常去维护就行,听说孙新这里组织要统一收花生而且还能给工钱之后许多承包了那第一批田地的佃户都一起来帮忙。 因为庄子里事情太多,扈三娘肚子大了也没时间照顾她,正好扈三娘也想回娘家去一趟,所以收割前孙新便送扈三娘回了独龙岗。 而孙新则是卷起袖子下田地里去干活,踏踏实实的忙了四天。 最小的徒弟解宝已经完全可以独挡一面,虽然他的年纪才十四岁,可如今指挥起人来安排各种活计和李直、顾甲、邹渊三个庄头已经没什么区别,而解珍虽然脑袋聪明,但是做事时总是不愿意多动脑子,只要做得出来就成,加上邹润这个不动脑子,但手脚特别勤快的徒儿,两人凑在一起正好互补,大概能分担一个庄头的工作。 四天的过程之中,孙新也在悄悄观察着陶宗旺干活。 他发现陶宗旺这人果然是个能干活的材料,平时陶宗旺话不多,但是并不沉闷,哪怕是跟不太好相处的顾甲也经常能聊的有来有去的,再说到干活之时他又不会懒懒散散,带领来的几个庄客很听他的话,别人要他帮忙他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去。 至于干农活的方式,陶宗旺开始自有自己的想法,看见孙新的许多做法和自己不同时都采取保留的态度。 但是时间久了,他渐渐也就发现孙新处理田地中各种事情自有一套新奇的思路,思索一番之后他却觉得孙新的方法有效率,没过几天在孙家庄中做事情,跟孙新风格最像的居然就是陶宗旺和他手下的那十几个庄户。 干活时孙新也和陶宗旺谈论一些种田的经验,几番交谈之后陶宗旺暗暗心惊,他本以为自己家里世代都是佃农,在种田上已经是十分精通了,却没想到孙新往往能提出一些他听也没听过的观点,而且说的头头是道。 虽然很多事情他也没有去实践过,但是光是听孙新说,他就觉得合情合理,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孙新治理孙家庄所提出的那一系列方案更是让陶宗旺觉得耳目一新,这些方案在孙新的手下一弄起来,不光他们这些佃农日子好过了不少,而孙新的收成却似乎非但没有减少还比其他的地主要多不少,时间一久陶宗旺心中原本那一点子自傲的心情也都消散了。 “没想孙新官人如此年轻却懂得如此多的稼穑之事?” “我在琼州当军户时家里也种了不少的田地,在南方不像咱们北方人口多,是需要自己开荒的,这田间管理的本事渐渐也就练了出来。” 陶宗旺听了笑着点头心里却是不信。在南方种地的农民他也接触过,那些农民虽然种地的方式和他们不同,这年头的南方还有许多未开发的土地,据说极南琼州更是苦恶瘴厉所在,那里农夫因为地广人稀所以有点大规模经营的意思,但是从没有一个人眼光能像孙新这般长远。 只不过孙新不愿意说出真情陶宗旺也自然不追问,两人打着哈哈便说过去了。 四天之内新开垦的土地之上种植的花生便全部收获脱粒。 孙新今年在这些荒地上总共是种了四十五石的花生种子,二百多亩地,最后脱粒进仓的干花生有八百四十三石。 最后计算今年花生亩产已经从去年的一亩五石再次下降,掉到了仅仅一亩四石的水平。 虽然这和今年这些新开的田地状况没有去年的好,和花生受了病害的原因不无相关,但是第二代种子的迅速减产也是表现的清清楚楚。 虽然亩产四石放在这年头仍然是令人惊掉下巴的高产,可是孙新不得不重视。 他专门筛选了一百五十石个大饱满今年没有发生病害的花生种子作为明年的留种,希望能够慢慢的培育出适合登州地区的花生资源来,另外的花生则有一部分往城市里发卖,另一部分卖不出去的预备着再次用来榨油。 七百石花生能榨出两万多斤的油,足够养活一家油坊了,再加上那些榨油剩余的花生粕也可以卖。 去年花生并没有在登州一带普及,自然也没有多少人习惯吃花生粕,所以榨油剩余的花生饼孙新全部拿来作为氮肥施到了地里,可今年这些花生粕他是不舍得在这般糟蹋了。 花生饼在后世都是优质的口粮和饲料,而且耐储存,只要干燥的情况下可以放上三年,孙新今年打算把这花生粕当做农副产品卖掉。 至于花生油,去年孙新特意到登州市场上去询问过,那些以六十文进价从他这里买来花生油的商人转手到登州城里面便卖出了一斤花生油八十文往上的价格,这剥削的实在是有点太狠了,今年两万斤的产量孙新可舍不得再次这样的贱卖。 不过就是两万斤花生油而已,这十里牌周围的几个村庄人口加起来也上万了,时间久一点自己就可以消耗掉。 正好自己的碉楼也修好了,孙新越发着急的,想要把自己的第一家油坊给开起来,除了卖这花生油和花生粕外还可以接一些外面榨油的生意。 把花生进仓的第二天,孙新便提上礼物去了登州城,找到孙立的家里。 孙立正在吃饭,见到孙新便招呼他一起上桌吃。孙立喝了杯酒之后才和孙新说起正事。 “保甲之事我已然跟小陈统制说过了,他说今年整个登州起保甲的名额抢的很紧,再一个保甲之中也分大保小保,最小的保甲一个庄子才给十个人的名额,那建起来又有什么用处?” 虽然有了保甲的名额要招多少人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但是孙立所说的也是实话,自己庄上能有的名额越多越好,孙新当下便表态说:“便照最多的人来办,有什么需要的都应承给他。” 孙立点点头,有孙新的这句话,他去拿捏分寸的时候就容易的多了。 第八十一章 折庄客扈采拔刀一怒 收完花生之后孙新的农庄总算有一段时间的清闲,孙新便按照约好的时候带着三个徒弟一起到独龙岗上去接媳妇儿。 这次并不着急,所以他们起码慢悠悠的颠了两天才来到独龙岗,又在独龙岗下的集市之中办了一头羊两瓶酒,上得独龙岗去,庄客放下吊桥,便有管事的接到通知连忙赶来,几个庄客将孙新的酒礼都接了过去,小厮牵马,管事则引着孙新到扈太公他们的田庄之上。 一路上孙新就见那管事的脸上有些异样的神色,但对方没说,他也没好意思问,刚刚走进一处花园,便听得扈太公生气的骂声传出来好远。 孙新连忙走进去,就见扈成扈采都站在园子里,扈采身上穿着一件皮甲,甲缝之间还带着血,腰间两把弯刀挂着,像是刚刚厮杀回来的模样,他正在挨扈太公的训,满脸都是不平之色。 而自己大着肚子的媳妇扈三娘也坐在一旁的凳子之上,脸色不太好看。 孙新心中疑惑,这又是怎么了? 孙新慢慢向人群中靠近,扈太公见着他。也没像往常一样热情的招呼,只是点了点头。 “爹,怎么了?怎的发如此大的脾气?” 扈太公将拐杖一杵地面,“你问那厮!” 扈采依旧是不服气的模样,见到孙新来了只是把头看着地面还在愤愤不平的咬牙。 孙新只能问扈三娘:“到底怎的了?” 扈三娘看了扈采一眼小声对孙新说:“二哥听说你去做私商挣了不少银子,前两日纠结了一票人马跟着梁山的一个小头目一道出去打劫。他们抢了一个商队,颇得了些钱财,回来的路上却是那梁山的小头领贪图钱财将二哥的一票人马打伤了,将那一大笔金银都抢了去投其他山寨去了。现在二哥带去的庄客死了四个,正不知该怎么和他们的家人了账呢。” 听到这话孙新也是颇为无语,他哪能想到扈采居然头脑一热真的带着一群人去抢劫,跟扈采一起出去抢劫的那伙人里大概率也都是和扈采平时混在一起的帮闲游侠儿,这群人自己要去作死别人也拦不住,现在死了人孙新能说什么?也只能帮着宽慰: “二哥也是没想会出这样的事情,而今人能安然回来便是好的,爹爹也别太生气了。” 扈太公却那里转得过气性来,怒道:“你个孽畜!那都是在我们扈家庄做了多少年的老庄客,你把他们的子侄给害死了叫我如何交待?” “你自己上他们家里跟他们老人说话,人家要你当儿子你就给人养老,要你披麻戴孝你就给人戴孝,人家要是不愿意非要你赔个儿子你就跟人家做儿子去,也别姓扈了!” 扈采被骂的狗血淋头,颜面尽失之下也不知发了什么疯,他突然就向孙新这里走来,抽刀指着他脸道: “先前我都是听了你这厮的言语道那做私商的买卖好挣钱,却不想而今一去倒折了这么大的本钱。我弟兄死了四个,伱也要为他们负点责任!走,一道上他们家陪礼,人家要我披麻戴孝你也逃不了!” 这叫什么话? 扈采的身手比孙新还要快上许多,孙新听到扈采这神逻辑的时候脑子还真是一下没转过来,就这么瞬间的猝不及防他便一下就被对方拿刀指着。 孙新心里骂娘,这扈采真是个神经病,说不定真要砍人,孙新瞬间将手指扣到了腰间的胡椒瓶上,而他的三个徒弟在身后也全是满脸紧张的伸手入怀。 孙新不想在独龙岗上杀人,但是扈采但凡敢拿刀再靠近一步,这么近的距离真说不定这疯子能干啥,他保证只要扈采一刀砍不死他这家伙今天就得成个马蜂窝。 在看见那寒光闪闪的弯刀指向自家相公的时候,坐在椅子上的扈三娘也是瞬间既紧张又愤怒。 她一个突然长身从大哥扈成腰间扯出了一柄刀来,然后站起身来走近一步,狠狠一刀背拍在扈采手上。 当啷一下,扈采右手中的弯刀被拍了下来。 扈三娘脸带寒霜,挺着大肚子喘了两口气才叉腰用刀指着扈采骂道: “你可是疯了?我相公可说过要叫你去做私商的事情?是你自己偏要去的!” “我过去敬你一声二哥有些事情不好说的,而今你般做出来我也不留你面子了,你自己掂量掂量你可有我相公的本事?自己没本事挣钱折了手下倒把刀指向自家人!” 扈三娘怒气冲冲回头便对孙新说道:“这家里我不呆了,你带我下山去!” 弄出这样的事情,孙新也不好在这里收场,借着扈三娘这话他当下也脸色铁青的转身带着扈三娘就走了。 转过身来时使个眼色,三个徒弟便默默掩护在他们身后。 牵马一路走出扈家庄的庄门,小心的扶着媳妇儿骑上马,孙新才松了一口气对扈三娘说道:“而今你还怀着身子呢,气坏了不值当的。” 扈三娘回头看了一眼扈家庄,见没人追出来才道:“我二哥气性最大,我先才怕他一下脑子发热真个拿刀将你给砍着了。” 孙新一笑,“合着你相公就这么傻,站在那里让他砍?” 扈三娘斟酌着用词,尽量不伤害孙新的自尊心说道:“扈采武艺不弱。” 这话孙新就不爱听了,虽然他也知道就刚才那一下如果自己真是拿着武器和扈采对打多半是会被对方砍个半死,但是媳妇面前怎么能让这小姑娘如此小看了自己? 他们已经走出独龙岗,见这地方比较僻静,孙新也是有心想要在媳妇面前现一现本事,于是回头对着骑在马上的三个徒弟道:“右手击发!” 四个人抄起右手的胡椒瓶火铳,以最快的速度展出火褶子,放到了引火孔上。 三秒钟直接清膛。 扈三娘目瞪口呆的看着五米外一片松树被他们打的树皮横飞,一轮齐射之后被他们集火的那几棵松树上已然是斑斑点点。 这若是打到人身上去不得连骨头都打碎了? 孙新笑道:“相公的本事比起你二哥如何?” 五人说着话却是没注意到在他们身后几十米处脸色不太好的扈太公正带着几个小厮抬着回礼走下山坡来。 之前孙新和扈三娘怒气冲冲的离开,扈太公觉得虽然家里出了事情但是这样招待女婿也实在太失礼数,所以在叫人把扈采拖下去照死打一顿后又连忙带着礼物追出来。 他们正走下山坡恰巧见到了眼前这一幕,所有人都惊的眼睛圆睁,抬着回礼的几个小厮腿肚子都在抖。 扈太公目瞪口呆,刚才他还担心扈采拿刀把女婿给吓坏了,可这时他才知道刚要是扈采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来这会儿早就被打成马蜂窝了。 扈太公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在心中感觉庆幸又有些恐惧——不想自己这个女婿居然有这么大的本领…… 第八十二章 念自卑三娘暗诉忧思 孙新和扈三娘慢悠悠的回到十里牌,刚把媳妇儿送进自雨亭去休息,后脚扈太公便带着一车礼物来了。 孙新连忙让解珍去给扈太公倒茶。 扈太公却难得一点架子没有的摆手坐下。 “爹爹有什么事叫我们再去一趟独龙岗就是了,何必亲自到这十里牌上来?” 扈太公今天来到孙新的庄子上看到了那面积又扩大了不少的田地以及众多庄客,这会儿又看到这漂亮的自雨亭,笑道:“不怪之前你们娘亲到了这庄子上一住就是好几天都不愿回去,而今你这孙家庄果然越发有声势了。” 扈太公喝了一口茶水,斟酌着对孙新道:“你二哥哥是个诨人,之前拿刀对你虽然是气性使然但也是畜生的行为。他只见得你在外头挣了银钱心中还以为自己两柄弯刀哪里都去得,却不知道人外有人的道理,而今我已然把他狠打一顿关在庄中日后只叫他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再不会犯这种事情了。” 说着扈太公从怀中解下两把刀来,抽出刀鞘一看却是断了的。 “拿刀指着自家人,这刀不练也罢。” 孙新听他的意思就知道老人家就是想要自己饶过扈采。扈太公亲自上门来求情给自己的面子也不算少了,自己也是不得不接。 孙新把刀推回去道:“二哥十几年的功力都在这两把刀上怎么能不练呢?受了这回教训,想必日后也能改醒一些了吧。” 扈三娘却还气呼呼的道:“可二哥无论如何也不能拿着刀对自家人呢?他要是还是这性子,以后还有的亏吃。” 扈太公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为自己的儿子来擦屁股也是心里不乐,听到女儿的指责便叹了一口气,点头道:“可说不是呢。” 他们家本就有错,何况在之前见到了孙新那烟突火冒的实力之后,扈太公实在是觉得自己这个女婿有本领所以才走了这么一趟。 他不想再在这问题上多纠缠,转言道:“最近我见郓城附近的许多人都在偷偷种你那玉米和花生,还有一些庄子上似乎也在种你那新式的小麦种子。这事你得小心提防起来。” 孙新点头,早就想到种子会扩散出去,刚刚过一年这十里牌附近的许多村庄里都已经开始小规模的试种花生和玉米,庄客去问,那些人就说这种子都是从外番叫人买来的。 孙新自己对外面说他的花生玉米小麦种子都是从外番走海路运来的,现在别人也用这个借口,他虽然知道是胡扯但也不好说什么。 那些种子肯定是从自己的孙家庄流出去的,现在已经隐隐以孙家庄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小规模的花生玉米种植区。 而听扈太公的话在独龙岗为中心的郓城附近也已经开始流行起了玉米和花生种子。 孙新早就知道这些种子会扩散,之后为了高产种子而来投到自己庄上做庄客的农民肯定会越来越少。 自己的孙家庄想要再吸引庄客的话,除了改善承包田制度之外更必须赶快把孙家庄的集市和保甲建起来了。 孙家庄的承包田制度有什么好处对于没有来过孙家庄干活的农民来说并不直观,而集市和保甲所代表的实力则是大家一眼就能看到的。 孙新和扈太公两人商量起建设集市的事情,自然要涉及到不少资金方面的计算,扈三娘在一旁听着两人开口就是几十上百两的交易,渐渐的眼神也复杂起来。 晚上,自雨亭中雨声淅沥。 扈三娘躺在孙新的怀里问道: “相公,你有才学有本领,之前家里还亏着些钱,而今钱财也有了,再娶我这么个不知书不打礼的乡野村妇做老婆会不会觉得亏了?” 孙新心里好笑,他知道媳妇早就担心这些问题。 哄小姑娘嘛。 孙新笑道:“之前你在独龙岗上做着三小姐吃穿不愁,突然被嫁到我这十里牌跟我这么一个农夫一起开荒种地会不会觉得亏了?” 扈三娘一脸认真的说:“自然不会了,相公你是个好人。” 孙新一摊手:“是了,我也是这样说话。” 扈三娘皱眉:“相公你那般有才华我自然见着伱好,可我这样一个村妇有什么好的?” “你长得漂亮。” 扈三娘一愣,脸蛋红红的看向孙新:“就因为这个?” 孙新竖着指头:“漂亮、身手好、心里有我。” 孙新看着扈三娘仍旧是一脸疑惑的模样,心想这小姑娘也真是不容易,她今年才十七岁吧,还是甜妹一个这都有年龄焦虑了,要放在后世还怎么活? “别担心,这些就够了。” 看着扈三娘还想说什么的模样,孙新只觉十分可爱,抱着她亲了一口又把她拉进怀里,很快扈三娘就脸红起来再没心思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第二天早起孙新走出自雨亭只感觉神清气爽。 这自雨亭在大夏天确实是比普通的房子要舒服许多,唯一的问题就是潮气有点大,加上这亭子四面只不过是用竹帘相隔,大白天的把帘子放下来小两口单独待在里面,外面的人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两人在亭中做些什么事情。 孙新其实无所谓,但是扈三娘却是不愿意。所以即使是没事两人也不会老在自雨亭里呆着。 孙新活动着筋骨走出自家小院,正见到顾大姐挑着一桶水往菜地走去。 顾甲作为大庄头之一,去年跟孙新一起学了不少东西,今年又佃了几十亩田地,同时还在孙新的桩上承包下了一部分收割和放水的工作,手下管着十几个庄客,他们全家的收入已然是不愁了。 可虽如此顾大姐却没有在家里面老实呆着而是继续种着蔬菜。孙新听扈三娘隐约透露,顾大姐这样做也是有不想多花家里钱财的考虑。 她种出来的菜平时自己吃一点,剩下的则是在庄子里面卖了。 孙新和扈三娘吃的青菜大多是从顾大姐的菜地里买来的。 孙新跟着顾大姐一起走到她的田间。 顾大姐的这片菜地的肥力去年是不错的,但是因为高强度的种植所以转过年来这菜地就有点缺肥料,随着孙家庄面积的扩大,她这处于孙家庄中心的菜地位置已经变得有点宝贵,也不好再向外拓展了,于是在孙新的指点之下顾大姐今年便在菜地上种了一大片的黄豆,用根瘤菌给地里拔拔肥。 第八十三章 升官吐气,病尉迟苦熬见红日 顾大姐原本以为孙新看了一会就要走,却见他待在旁边站着没有要动换的意思。 她拿着葫芦瓢转身问孙新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孙新指着一地的黄豆道:“这豆子卖不卖?” 顾大姐道:“壳还青着,没长成呢。” 孙新笑道:“就是要青的,你拔下来,我拿盐水煮毛豆吃。” 孙家庄里并不缺油料作物,附近的村子中种大豆的也不少,想要吃豆腐啥的也很方便,孙新现在反而馋的是这一口还没有成熟的毛豆。 可顾大姐闻言却是摇头,“这豆子哪有没长成就拔下来吃了的?又不是闹饥荒。” 孙新一问才知道原来这年代根本就没有吃毛豆的说法,在顾大姐看来这大豆再过上几个月就能成熟变成粮食,青生生的拔下来当做零食吃则是很奢侈的行为。 孙新无奈只能一再表示自己不是开玩笑,顾大姐这才半信半疑地拔了些毛豆下来给孙新拿去。 不多时孙新便端着一碗煮毛豆回来,两人蹲在菜地旁边边聊天边嗑。 吃了几粒毛豆之后顾大姐也不得不认同孙新所说的这青豆子拿去水煮之后确实是份外的鲜美,吃起来也很有意思,可是当孙新问她这种吃法怎么样时,顾大姐却还是直白说:“浪费东西,也就你这样的大庄主家舍得如此吃了。” 孙新想怪不得这年头没有普及起毛豆的吃法,人们的思维观念转换不过来,生产力也确实没跟上。 “采上几斤送到我家里去,我给三娘也煮一些吃。”孙新拿着空碗站起身来,看着顾大姐又去继续浇菜,孙新心中想着的却是自己是不是该给顾大姐找个什么工作了?把这么一个女中豪杰放在自己的庄上种毛豆确实有点浪费人才。 孙新把马绳交给土兵,自己走进院子,就见孙立打个光背躺在院中的树下乘凉,手中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却是已然是快睡着了。 听见孙新进屋的声音,孙立的鼾声打了个顿,缓缓睁眼,然后才笑着坐起。 “我正说下午到十里牌寻你去呢,那小陈统制的事情已然说好了。” 孙新接过乐大娘子递来的茶,在孙立身旁的台阶上坐下便听孙立缓缓的说起他需要跑的关系。 虽然这年头乡间豪强横行,每家都制造刀枪,可是想要合理合法的办起地主武装来,所需要走的关系可真是不少,一条线拉下来上上下下总要七八个人点头。 孙立讲了一通才道:“为首的还是小陈都统治,只要他这里定了剩下的人无非是些关系情面,小陈都统制点头后再把这七八个人的礼物一送多半也便行了。” 孙新又问孙立道:“那哥哥的事情?” 孙立摇摇手笑道:“那倒不用这么麻烦,功绩本事上我原也是够了格的,无非是小陈都统制那边愿意帮忙就定是成了。” 孙新松口气,点头道:“如此便好,要银钱时咱们只管使,只要能把事情办成便行。” 从孙立家出来孙新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又提了些礼物到王正家去说了说,表示请他明天一起到十里牌去吃饭。 王正也听说了孙新要办保甲的事情,虽然孙新没求到他,但是这顺带的轻松人情他自然也是满口答应。 转过天来,孙新请小陈都统制到十里牌吃饭,虽然孙立一再表示不需过多的意思,但孙新听孙立的话就知道这小陈都统制是个要钱不要脸的人,请这种人办事,一餐饭想让人办两件事情怎么想都有点不保险,于是孙新还是事先备下了一份重礼。 几人到了十里牌,孙新先陪着王正和小陈都统制一起在他新修的市集街上逛了一逛,指出了自己给小陈都统制留下的店铺,然后才请三人到自雨亭上去宴饮。 期间王正看在孙新的面子上说了几句好话,而小陈都统治这人果然是钱到事成,几杯酒下肚之后当下便表示这事情他一力操持。 “本来朝廷上也是鼓励尔等大户自办庄丁保甲守卫一方的,这是公忠体国的事情,没什么好为难的!” 至于给孙立升官这事,小陈都统制说的更是信心满满。 一餐饭吃的宾主尽欢,最后把两个人送上车之时,小陈都统制却是刻意跟王正分开了车子坐。 孙新心领神会,嘱咐解珍和解宝各自把礼物提到两人车子上,不让他们互相知道收了多少东西。 四人一路看着车子走远孙立才打个酒嗝倚着一株大树哇哇的吐起来。 孙新连忙让解珍解宝扶着孙立回庄子上去休息。 看着孙立脚步踉跄却脸带笑容的模样,孙新心中也是感叹。自己这个哥哥二十几岁调防登州,而后又拉着自己这个小弟一起在登州生活,阵前出生入死混到将将四十终于能脱离底层军官的序列,孙立盼这一天不知也盼了多久了。 吃过饭第二天,登州府里面准许孙家庄自办保甲的通知便拿到了手上。 孙新领了保正的名头,比照着行文之中的制式开始正式建集市。 朝廷的公文之中有各种保甲装备的配额,但实际上只是给个标准而已,所需的衣服器械全都要村子里面自己照办。 孙新不缺钱,骑马进登州城找到了裁缝铺和铁匠铺,不过五天时间便做起了几十件保甲的衣服,配上留客住、铜锣、更鼓等等一众的东西,很快孙家庄的保甲队伍便被拉了出来。 庄里配备了保甲加上四座碉楼耸立,孙家庄的实力展现无遗。 效果立竿见影,第二天就有过路的客商来到孙家集上投店住宿,看到那四座碉楼之后,还询问能否把要在登州城附近中转的货品存在孙家集上,几天之后又有登州城中的商贩来打听孙家集中是否可以开设店铺。 又没过几天附近几个庄子的地主也陆续来找孙新,却是商量要不要每月的十五日以及三十日定期在孙家庄的街市上开集市。 这些土财主说他们的庄子之中也有一些物产,本来这些货物都是运到登州城去发卖的,可是一来路途有些远了,二来登州城里人生地不熟城中的商人总是欺负他们。 十里牌附近几个村庄加起来也有两三万人口,其实许多货物在本地就可以发卖掉,只是之前苦于没有市场进行交易,而今有了一个孙家集,若是能在孙家集上就近销售货品他们也能多挣一些钱财。 第八十四章 客源稀少,孙小郎筹谋母大虫 孙新走在孙家集的大街上,几个已然到十里牌上开了店的庄客都热情的招呼着庄主到他们的店铺中去坐坐,孙新笑着谢过。 这地方在此时的人看起来已经是个店铺聚集的繁华所在了,可是在孙新看来却还不如自己前世村里面的主干道繁华。毕竟前世那村道上面也有两家茶楼KtV,两家小超市,四家将馆,外加好几家网吧和肉铺。 而眼前的孙家集大街只是一条宽不过五米的黄土路,两边有一溜临时修建起来的木板房,外观看上去就像后世纪录片中南亚那些小国的贫民窟一样。 转念一想,这附近的村庄居民加起来两三万户数才七千多。就算每户人家都年入五两银子,刨去吃喝,每户都能每年能拿出一两到他的孙家集来消费,然后他再从这消费之中获取地价,一年下来在这孙家集上所能获得的利润也就不到五百两而已。 更何况自己的地租也不可能收到这么贵。 看来光靠这周围居民的消费能力还是不足以撑起自己的集市啊,还是需要做一间自己的店吸引来登州城附近的客人才行。 孙新原先打算的是做一家油坊,但后来一算光靠卖油的收入一年也没多少,孙新最后决定多开几家店,把孙家庄里面所有的产物都在这里发卖。 这种销售方式在这年代也是经常的,比如说登州城里面就有南北货行,卖的就是一应在登州港上岸的南北货。 而孙家庄自己的产品也有不少了,比如说之前打算的蒸馏酒在现在粮食充足的情况下已经可以做出来。孙新曾经到登州城里面去实地考察过,这年头官府是垄断酒类贸易的,但因为官营的酒类质量一般却价钱高昂,所以在村镇之间私酿的村酒还是占到了酒类消费的绝大多数市场。 孙新的蒸馏酒在自己的集市上发卖也不愁被官府抓到,而孙新计划这蒸馏酒也并不是作为单独的酒类销售。 除了孙立这样的好汉这年头的人还真喝不惯白酒这辛辣的口感,孙新最近发觉最适合白酒的销售方式反而是作为酒水添加剂贩卖。 南来北往的客商完全可以在孙家集上买上一坛蒸馏酒,再加上水一起掺到自己合法购买来的官酒之中,这样就可以把买来的官酒一变二甚至二变三,而且还能把私酒混在合法的酒类之中销售,大大减少了被抓包的风险。孙新之前就专门蒸了两坛酒拿到登州城里去找酒铺用这个法子推销,结果获得的反响非常好,几个卖酒的店家还偷偷询问孙新有没有更多的蒸馏酒可以给他们使用,他们甚至愿意提价购买。 至于花生粮食等大宗商品,如果客商想要时孙新可以卖给他们,但若是没人买也没关系,反正这年头粮食是硬通货,无论是存着作为存粮还是送到登州城里去发卖都是一条销路。 除了粮食店和酒坊,小王想着真正的主打商品是登云山上的各种药材。 最近孙新已经叫人开始到登云山上去采药,以他到这个年代这么长时间的实践孙新已发现这年头的药材是一门很大的生意,南来北往的商贩中有大概一成的人是药商。 能卖的商品是有了,但现在的问题是到哪里去找一个合适用来管理店面的人。 孙新想了半天几个徒弟都被否了,这几个人他留在庄子里面还有大用,至于从外面雇人孙新又实在不放心。 其实如果扈三娘肚子没有大起来倒是很适合。 他们庄户人家也不像城中的大家闺秀一样要讲究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扈三娘是他的媳妇,以这个身份来管店这是合适的。 可现在老婆肚子大了,自己又去找哪里去找这么一个值得信任又有能力的人来看店? 孙新想了半天没个头绪,进城时顺便把这个问题提给孙立孙立也是摇头,他表示自己倒是认识几个好汉,不过都不是能够和和气气帮着人做生意的。 晚上回到家里扈三娘也对他说:“我已然向爹爹问过了,他那里也没有合适的人选能给你介绍来,怕不是还要咱们自己找。” 孙新将脚从泡脚的木盆中伸出来,接过扈三娘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这人不好找呀,年轻的镇不住,咱们这店又是刚建起来,难免大把金银往外掏,年老有经验的找了来怕是会看出问题,到时候一问这钱财来源的事情也不好说清楚……” 说着说着,孙新突然眼前一亮。 “你说咱们找顾大姐来看这店行不行?” 扈三娘疑惑道:“她还是个没出阁的大姑娘,能做这事情吗?” 孙新却越想越觉得靠谱,按照水浒中的描写十里牌上孙新和顾大嫂酒店的主要管理者就是顾大嫂。十几个庄客在她手下呼来喝去的,要杀人就杀人,要放火就放火,这管理能力还敢说不好吗,再加上顾大姐这人,足够讲义气,做事也雷厉风行。 他的店铺主要的要求就是有一个忠诚的执行者,顾大姐来做这角色,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我看行,她是个能做事的,又晓得咱们的底细,全家人都在庄子上,那还有什么不可信的?” “可顾大姐家里会让她来抛头露面吗?” 孙新笑道:“这你放心,她是个女中豪杰,定能说服家里人。” 扈三娘虽然还有些怀疑顾大姐不会出来做事,但是也觉得孙新说的对,顾大姐确实是来管理这家店铺的最佳人选。 “这话你不好直接去找她说,我和她玩的好,回头找她来我先问问她的意思。” 孙新点头,然后又有些担心的说:“就是顾大姐这人脾气有点暴,母大虫一般,我就怕她做生意时脾气稳不住,事情是能做好,但万一到时候拿着门板打客人……” 扈三娘笑道:“人家愿不愿意来还不一定呢,你倒嫌弃起人家来了。” 孙新第二天早起走出院子便见顾大姐又挑了一桶水去浇地,便跟她说了一声扈三娘找她有事情,顾大姐点点头,表示自己浇完地就去找扈三娘。 第八十五章 母大虫热情迎冷客 和顾大姐说完上班的事情,孙新转身便先去视察庄中的情况。 田地中陶宗旺正在忙碌,自从陶宗旺到来之后,孙新便发现这个人好用,原本的三个庄头各自了承包土地和庄里的专业事情陶宗旺又能拿得起庄中的各项农活,所以孙新干脆就把带领开荒土地的事交给了陶宗旺负责。 现在新店马上就要开起来,但孙新手下却并不缺货物,自打手下人手多了之后他已经建立起了专业的分工体系,每一个步骤都事先安排好,并且和他们各自的的绩效挂钩,每个人的工作内容简单了,工作效率却因此提高了许多。 孙新在庄子上转了一圈,见庄中什么事情都是井井有条,出门的时候便让邹润把他依照前世中药记忆制作好的丸散高丹都备上一份,到时候拿到店里去做样品。 离开孙家庄进入孙家集,孙新先来到了孙家集的打木场和皮货行,这两家店分别是扈家庄和祝家庄的产业,也是孙家集上此时进驻的最大的店家。 孙新分别跟两家店的掌柜的聊了聊,得知最近一阵生意总体来说不太好,而且店面刚刚开设许多配套设施不成熟,他们的住房和餐饮都有些问题之后,孙新就请两家店的掌柜和伙计先到孙家庄上去居住和开火。 两家店的伙计们纷纷感动,都表示说这孙新庄主实在是个良善之人,而两家店的掌柜则是明白他是为了拉拢两家大门市留在孙家集才会如此做法。不过也暗暗想这孙新真有一套,哪怕是对跑腿的伙计都那般的和气,全然不像是一个坐拥广袤土地的豪强。这样的人物难怪能够发财。 回到家中正碰上打点好了田地来到他家里的顾大姐。 顾大姐一进屋就问孙新道:“急急忙忙叫我来究竟是什么事呀” 孙新看扈三娘正在后屋坐着,于是指了扈三娘方向对顾大姐道:“进去你就知道了” 顾大姐点点头,将湿漉漉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便快步走进屋里去。 她们小姐俩在后院交流孙新也不掺和,过了半天庄客把饭做出来了,孙新坐到餐桌前,顾大姐和扈三娘也走了出来。 顾大姐走过孙新身边时转头对他道:“妹子跟我说的事情我答应下来了,不过妹子说你怕我脾气大打客人,这是怎么回事?” 孙新默默看着她,表情已然说明一切。 顾大姐的脾气大不大,难不成她自己还不明白? 正以为顾大姐要发飙时,却不想下一刻顾大姐点点头:“好,晓得让我去给你家看店子,便知你也算是个有眼力的。为了给你这大东家撑好门面,我就伏低做小些,保证绝不发脾气便是了。” 孙新颇为惊讶顾大姐居然就这么服软了,也不知扈三娘是怎么劝的,看向一旁盛饭的扈三娘忍不住在心里暗暗为她竖个大拇指。 接着顾大姐便问:“是以你一个月许我多少银子呢?” 得,原来在这等着自己呢。 “花生油和粮食酒类不用你推销,你的店里主要管的是卖药,我想着一月就许你三串钱的底薪,另外每卖出十两银子的药物再给你一串钱的提成。” 孙新是按照后世推销的收入方式来给顾大姐开价钱的,这种发钱的模式和此时人所普遍追求的安稳收入差别比较大,他原本以为顾大姐会犹豫一阵。却没想她略略思索就爽快的点头道:“好,这活我干了。” 顾大姐果真是豪杰性格快人快语,让孙新原本想着劝说顾大姐的言语全都落了空。 三个人坐下来没吃两口顾大姐便起身离座,表示自己要去看看店子,还要回去准备。 顾大姐走后扈三娘才对孙新问道:“一个月就给开三串钱的底薪是不是低了些,这要是卖不出去如何是好?” 孙新无奈道:“我也就是开个高低口,还想着她会还还价的,哪知刚说出口她就答应下来了。这也太心急了!” “你不知她的情形,先前她在屋里同我说家里人已然催着她去结亲了,若是不能干出点事情来,家人肯定马上把她嫁出去的,所以她有了这个机会才会如此着急。” 听说顾家正打算把顾大姐出嫁孙新心中也有些不自在。 这毕竟是自己前世的媳妇儿,而且这一辈子又和自己挺投缘的,可是这点子小心思他不敢让媳妇看出来,于是借用扒着饭掩饰心思。 “若是这店能办好,届时她想嫁给谁就嫁给谁,再不用听家里的摆布了。” 孙新让庄客去准备了一番,很快一间崭新的木板铺面便在孙家集上建立了起来。 位置就是之前孙新和陈统制定下的,正位于进入集市拐角的第二间,只要是来孙家集逛街的人都能一眼看到这里。 铺面建好之后又上上下下整理了两天,过程中顾大姐十分积极到孙新的庄上去挑选庄客作为店伙计,带着人一起去打扫铺面制定柜台的各种样式。 十天后正是初一,孙家集赶集的日子,红日初升,孙记也正式开始营业。 一大早扈三娘和孙新都来到店中剪彩,一起给店子挂上了大大的孙记的招牌,之后顾大姐便也打扮漂亮的来了。 她今天换下了往常村妇的衣服,头发打了油,脸上擦了粉,还带了银簪子和耳环,看上去却是干练不失漂亮。 孙新和扈三娘走了之后,顾大姐便背着手跟几个庄客训斥了一顿,然后一刻也不让歇,就按自己到登州城里去看见的那些大商号的要求,使两个店伙计板板正正的站在门口迎客,一人手上搭一条白肚巾,随时准备招徕来往的行人。 新开张的孙记中伙计和掌柜都精神十足的早早开始等待客人,和对面的皮货庄还有打木场的伙计们全然不同。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打木场的几个伙计才懒洋洋的出来将门板给卸下了。 卸了板之后他们也不招揽客人,而是掇了条板凳坐在门口发呆,不久皮货行的伙计也闲闲散散的来到打木场门口,和那打木场的迎客伙计一起坐在板凳上,两人指着孙记的店铺小声议论说笑。 孙记的两个伙计很积极的在店门口招揽过路赶集的人拉他们到孙记里去看一看,顾大姐面带笑容的在柜台里。 她就这么等了半个时辰,直到脸都酸了却一个客人都没进门。 第八十六章 孙二郎悬壶坐药房 顾大姐和两个伙计一直忙到中午,一上午被他们拉进店里来的总共就五个人:其中三个在店里转一圈就跑了,另外两个人在好奇的看了看店中卖的是什么东西后也摆手表示自己不需买药便出了店去。 一个上午一桩生意都没做成。 到了下午三个人也没有那般的劲头了,顾大姐也忍不住走出了店,到对门的打木场去。 “劳驾打听一下。” 打木场的伙计坐在板凳上已然靠着墙边睡着了,被顾大姐一下叫醒整个人抖了一抖,他睡眼迷蒙的看着顾大姐。 “今日生意怎的如此不好?” 那伙计抬头看了看天,对顾大姐道:“这才刚到中午,今日还没过完呢。” “我知今天没过完,可一个上午一单生意也没做成呀。” 那店伙计似乎正好睡的脚有些麻,一边站起来活动腿脚一边对顾大姐说道:“正常,自打到了孙家集上生意一向便是如此的,我见你上午还拉了几个客人到店中,这就算不错了,若不是碰上这赶集,一天你都不定能碰到一个进店的客人。” 顾大姐惊讶:“这么少?” “可说呢。”那伙计摊摊手笑道:“这来赶集的都是四里八乡的村民,买些针头线脑的是有,哪有闲钱买这皮货、木材或者买你那店里的什么药材?” “要买这些东西的人自到登州城去了,何必来这孙家集?” 这伙计合盘拖出,全然不觉得把自己的经营情况告诉顾大姐会有什么问题。 他这么睡觉聊天也不怕被掌柜的骂,掌柜的在里头早已经铺床睡下了。他们觉得这两家店铺就是独龙岗上两个庄子给孙新做面子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收入。 一天下来顾大姐连一文钱的生意都没有做成。 到了傍晚准备下板时两个伙计都是垂头丧气的,顾大姐也有些后悔起来。 怪不得孙新只给自己一月三串钱的底薪,合着自己除了底薪是什么也挣不到呀! 这人也太抠门了! 看着两个伙计将门板合上顾大姐都有心现在就去找孙新说自己明天不来干了。 可她又想到了正在家中催她嫁出去的爹爹和哥哥。 自己来这孙记做掌柜也是和家里闹了好一番才成功的,若是自己没能在外头挣到钱就灰头土脸的回家肯定就会要被逼着嫁出去了。 他们给自己找的那些对象自己哪一个也相不上…… 顾大姐决定还是坚持下去,哪怕是挣扎也要挣扎到走投无路才放弃。 第二天顾大姐和两个伙计也没有之前的那一番心性了。 这一天不是赶集的日子,整个孙家集只接待了两个从登州出来的商队。孙记的药材等东西完全就没销路,顾大姐也看清了情况,站了半上午的班便跑到对门的皮货行和打木场去跟他们的伙计掌柜的聊天。 两边聊起来顾大姐才知道对面的伙计和掌柜都是扈家庄和祝家庄上的老人。 他们在这孙家集做事倒是没什么不满的,每日里工作清闲,孙新包吃包住,月底又能在扈家庄和祝家庄那里拿到一份钱粮,虽然收入不比在登州城等大码头,但养活家人勉强也是够了。 闲日天长,两边天南海北的聊着,打木场其中倒是有几个人爱好武艺的,论起些枪棒当时颇为投缘。 第三天上午孙记做了开门以来的第一个生意,一个商队的客人吃了生冷的东西闹肚子,左右不得劲便来孙记赎了一贴膏药。 别说,孙新配的膏药还真不错,拿火一燎之后贴上那人就不疼了,给了十文钱笑眯眯的回去。 一个伙计家里有事便请假回去了,顾大姐也没阻拦,另一个伙计坐在店门前发呆,顾大姐和打木场的那个爱好枪棒的老哥从上午聊到下午。 聊这两天的闲天顾大姐也知道了对门的收入,打木场上个月总共就做了二两银子的生意,而皮货行也没好到哪去,听到这个数额顾大姐的心都凉了。 不用问,等到月底发下钱来家里人肯定会说她挣的太少了,还不如回去。 聊到没得可聊后又在大街上使了两路枪棒,终于是无话可说,顾大姐无聊的开始坐在门口看天发愣。 顾大姐坐在店门前睡着了,梦见自己被爹爹和大哥逼着穿上了大红嫁衣,一群人哈哈笑着把自己抬往一个黑洞洞的小房子里,房中坐着一个痴肥猥琐的男人,顾大姐在惊吓之中醒来,眼角已经是湿漉漉的。 午睡醒来之后整个身子都在发凉,顾大姐没由来的小到了孙新,然后在心中便对他感到万分抱怨。 她有些迷茫也不知在抱怨什么,是抱怨她把自己骗来了这孙记做掌柜给了自己虚妄的希望?还是抱怨别的什么事情? 第四天上,孙新才再次出现。 “帮忙抬桌子呀,你不有两个伙计吗?人呢?” 三个徒弟都在田地上实习,孙新是一个人来的,拖了辆板车,运着些桌椅板凳之类。 顾大姐幽怨的看着他,心想这家伙真不是个好东西,几天不见面一来就支使自己干活。 “拿桌子做什么?” “抬进来就知道了。” 顾大姐跟着孙新一起出去搭手,将一个沉重的木桌抬进屋里。 一路走一路暗暗的在心里数落他:这个薄情寡信的负心郎。 负心郎…… 顾大姐眼前一亮,感觉总算想到确切形容自己对这家伙感受的词了。 不知道这个词是从哪里抠出来的,有些奇怪明明孙新对扈三娘还是挺好的,为什么自己想道负心郎这词就觉得放在他身上如此贴切呢? 看着孙新把桌子搬进屋中,找了一个正对着大门又不影响客人走路的位置放下,孙新又在桌后放上了一张太师椅,还在椅子上细心的垫了一个舒服的草垫子,坐上去试了试确定位置不错。 顾大姐疑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呢?” “你不是说生意不好吗?这两天我来这坐堂行医,给你招招客人。“” “坐堂?” “就是坐在药店里面当场给人看病,看了病再要拿什么药他们直接到店里买就是了。” 顾大姐听了点点头,这好像是个好主意,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这能行吗?” “当然能行。” 第八十七章 小尉迟杏林名望 虽然有些资料里说起坐堂行医的起源能一路扯到汉末的张仲景,可是学过一些中医史的孙新却知道历史上真正最开始创造了坐堂医模式的医生是明末的叶文机。 叶文机凭借这个销售模式创办的叶开泰药房可是火了三百多年,最终办成了响彻全国的四大药房之一,这种坐堂医的模式也是被全国所有的药铺模仿。 如果这个超脱年代的商业模式都不能把孙记给带火起来,那孙新也就真没办法了。 听孙新介绍了一番顾大姐也是觉得孙新所说的做糖衣应该能吸引一些病人来孙记买药,眼中亮起了亮光,然后又有些幽怨的问孙新道:“那你怎么不早来?我这店都开了四天了。” 孙新毫不犹豫的回答:“我哪有时间呀,我那么忙,这两天也是闲下来才在这坐堂的,过两日若是有效果我便去登州城里给你找个好医生来。” 顾大姐点头,等孙新转过身去之后又暗暗用嘴型骂了一句“负心汉”。 她知道孙新的庄子上工作早就被他安排好了,最近孙新在庄中无所事事走来走去的时候越来越多,孙新根本不是什么没时间来,就是懒而已,还让自己白担心了四天。 孙新把场地布置好之后抬腿便出了门去,“我到登州城里找人先做做宣传。” 顾大姐张张嘴想让孙新慢一些走,她一个人在这里冷冷清清的没个伴,可话到嘴边却没好意思说出来。 等孙新离开对门的那老哥才笑道:“顾大姐你们这东家倒是挺热心,这么大的庄子都挣下了,还担心你这小小铺面的生意。” 顾大姐道:“那是自然,这不也是他的店子吗?” 那老哥却是摇摇头:“我要有那般大的一个庄子,这店好不好的我哪还在意?又不是我的什么人办的了。要不是上了心的,哪会如此忙慌过来?” 顾大姐闻言不禁目光冉冉。 这时听那小哥又道:“不过我瞧他再怎么办也没法子,这孙家集人口太少,什么生意都难得做起来。” 顾大姐也是幽幽一叹:“但愿他能行吧。” 那老哥悄悄瞧着顾大姐的反应心里一笑,他这话纯就是为了攀关系说的,刚才见着孙新对顾大姐的态度他就看出来了,这两人要没点事儿才怪…… 第二天一早孙新便带着一串鞭炮来到了孙记门口噼里啪啦的放起来,之后便在门口上贴上了庆祝开业的红底告示。 顾大姐十分疑惑,“咱们这店不是开业过了一次吗?” “昨天到登州城里去宣传了一阵,今天若是人家听了宣传来看病,总是让别人觉得赶着刚开业的日子来了心情会好一些。让人知道已经开业好几天了我才来,弄得跟个草台班子似的。” “可若是人家知道咱们之前已然开业过了岂不是更觉得我们这店是个草台班子?” 孙新笑道:“之前算是试营业,今天是正式开业。” 顾大姐张了张嘴发觉没有什么可反驳的地方,心想这家伙名堂还真多。 前四天开业的时候顾大姐和两个伙计都是精神气十足想着能够在这十里几这孙家集上做起一番大生意,可四天的挫折已经让他们的精气神被消耗干净,这时虽然看着孙新热热闹闹的张罗这开业的事情,顾大姐却是心里没底,孙新这坐堂行医的策略真的能让这孙记的生意好起来吗? 时间渐渐逼近上午,算着从登州城到十里牌的人这会也该着到了,顾大姐虽然心里打鼓却还是下意识将身体站得板正了一些,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客人。 临近半上午终于听到一阵车马声由远及近,顾大姐就见刚才已经昏睡到趴在桌上流口水的孙新猛的恢复起来,坐的板板正正,又喝了一口茶水、整理衣服,眼睛微眯,呈现出一副好整以暇等待病人的神医姿态。 “这里便是孙新行医的孙记?” 顾大姐连忙迎上去:“正是呢,孙新正在里头,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可先请他看一看。” “就是那个做出了牛痘的孙新?好,带我进去……” 那人急急忙忙来到了孙新行医的桌,前问清了诊金之后,便让孙新给他看诊,望闻问切然后开药,一气呵成,三分钟之后那胖子给孙新付了五十文的诊金,从顾大姐这里拿了价值一百文的玉叶清火片便喜滋滋的走了。 而这胖子前脚刚走后脚便又是两个后生扶着一个虚弱的老者走进孙记,孙新送走第一号病人便给这老者看病,而这老者的病还没看完,外边的病人便又来了,很快就排起队来。 迎客,拿药,称药,打包,推销保健品,收钱,送客…… 突如其来的忙碌让顾大姐和两个伙计措手不及。 孙新种牛痘之后在登州城里名声可谓是越传越响,虽然真正他接种过牛痘的患者不过是一千多人,但他的名声却远远超出了这千人的范围。 这年头的医生一般是两种营业方式,一种是摇着药铃走街串巷的摇铃医,另一种则是有些名气的医生需要专门到府上去请才能给人施治。 今天最早来到孙记的病人都是那些坐得起车马能从登州城早早赶来的富人,而之后来的陆陆续续的则更多的是穷苦患者。 孙新在孙记中坐堂行医,意味着无论贫富只要能来孙记就能得到神医孙新的亲手诊治。对于许多请不起好医生上门的病人来说,能找到孙新看病显然比去找那些居无定所、看了病就跑、若是治死了也不知道找谁去报官的摇铃医要好得多。 一天下来孙新总共看了八十多个病人,每个病人平均买了五十文的药,最后一算这一天的销售额居然达到了四两银子。 顾大姐不禁高兴起来,照这样计算自己一个月就能拿到一两多银子。有了这样的收入,她想不想嫁人,家里也管不着她了。 可是顾大姐很快又感觉到了自己的危机。 晚上孙新跟她复盘今天的销售情况时刻意点了点顾大姐为什么他今天开的药都是孙记之中的成药: 如果孙记只是卖药材的话利润是很低的,而且也每有足够的市场竞争力,但是这些自己创制的中成药却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如果能把成药的名声打出去的话,以后哪怕孙新不在孙记坐堂行医了,也会有人本着这些药品的疗效上门购买。 而今天的销售之中顾大姐卖出的药却基本都是孙新给病人开的药品。 第八十八章 顾大姐挣钱思方 孙新下班时指点道:“我尽量按照病人的消费水平给他们搭售了最有药效合理利润也有保证的药,这才使得今天有了四两银子的收入,可是你这里却没有能够另外卖出些什么东西去呀。” 孙新又对两个庄客道:“而且你们也不能只是拿药买药,你们也要会宣传才行。” 顾大姐被孙新一提醒才发现自己今天卖出的药纯是依据孙新推荐什么就卖什么。自己也应该要能够给这些病人卖一些额外的补养身子的药才能拿到更多的利润。 可为什么孙新卖药就能卖得出去,自己几次推销病人都是表示不要呢? 顾大姐想了一番觉得还是自己的态度和销售方法有问题,而且自己的形象好像也没那么好。 她突然觉得好像真像孙新说的,自己要学着温柔一些,还要学些化妆打扮的本事才可以更好的卖药。 在孙记坐了两天的堂孙新总算是把孙记的名声给打响了。 而之后孙新也没有时间一直待在店里面,而是专门到了登州城里去找到了广济坊。 这两天来孙新在孙记坐堂卖药的事情已经在登州一带传开了,许多广济坊的医生都去找病人求来了孙记的方子,然后对孙新的药方评价颇高,而他方中的那些出自孙记的成药也被医生拿来仔细琢磨。 也有不少人在思想着学习孙新坐堂卖药的模式。 而当孙新找到广济坊表示孙记需要坐堂医时许多人都是眼前一亮。 比起自己开一家药房还要去联络各种药品来源,现下就有着许多成药配方和药品并且打响了名头的孙记显然是一个更好的去处。 很快孙新就从官办的广济坊中挖角来了两个医术精通的医生,让他们跟在自己身边手把手教了半个月后孙新便和他们签了合同。 这两个医生以后按照合同要隔五天轮流在孙记坐堂问诊,诊金他们全部拿走,而且每个月开药的销售额和孙记阶梯式分成,卖的多挣的多,但是不准苛刻的坑害病人,如果闹出了医疗纠纷更是他们要担第一责任。 等到孙记每天的营业走上正轨之后孙新也就离开了。 之后两天他又大笔写了一副门帘让人挂到了孙记的门栏上。 “修合虽无人见,存心自有天知。” 这是后世北京同仁堂的招牌,也是孙新对自己孙记的期许。 虽然之前他使过蓝色小药丸配置虎鞭酒和人工种植人参装成野山参这种活,但是这种方法挣一时的快钱可以,可在自己孙记的日后运营中却有利无害。 孙新知道一旦整个体系适应了挣这种快钱投机取巧的模式,那就不可能真正沉下心来做出一个好药铺。 孙新已经在庄客中选拔培训自己的第一批合格的药工,他必须保证自己孙记出品的每一味药材和丹方都是诚心实意的,这才是孙记的立身之本。 后市大型中药房的主要收入来远不是坐堂医生开药那点收入,只有打响了药品名气,让其他的医生哪怕不在孙记坐堂也会在方子之中使用孙记的成药,那时孙记才可以从一家医院进化成药品供应商。 毕竟后世的同仁堂卖安宫牛黄丸的收入远比坐堂老中医卖出的那点药钱多了不知道多少。 短时间内他也不期望孙记能够马上变成一个老牌子,药铺的口碑需要慢慢的经营和沉淀,而现在药铺为孙家集带来的客流量已经达到他的预期了。 孙新不急于扩展孙记的经营,但此时的顾大姐心中却也有了一番自己的抱负。 她开始慢慢的学习如何销售药品和与客人打交道,渐渐的每天虽然孙记的看诊数依旧是在六十个上下,但是每个客人的客单价却被顾大姐从五十文提升到了八十多文。 顾大姐也慢慢摸索出了一些卖药的诀窍,给那些有钱的人就推荐一些昂贵的保健品,至于那些穷苦人家则不过多的给人家推销人家买不起的东西,不让病人耽误时间也尽快让他们拿到他们需要的药品。 如果自己每个月的收入能够达到一两银子甚至更多,那时谁还敢逼自己去嫁人? 顾大姐憋着一股劲,每天都在努力。 进入九月份,孙新的农庄之上又忙碌起来。 先期开垦的五百亩田地之上种植的玉米马上就要收获,而后来开垦的土地中开垦的早的已然收了一季花生,这会儿要接茬来种冬小麦。 而收了一季花生之后多了几百亩的熟地,庄上那些新来的农户也有几十个可以开始承包新的土地种小麦了。 一份份承包书如雪片般飞上来,监理会中忙做一团,这些新土地的各种归属权利没少扯皮,收获了一季粮食之后发现的一些先前设计配套设施中不合理之处也要修改,农庄中储备牲畜数量的缺额更要补上,孙家庄在实行孙新的分工制度之后第一次面临如此复杂的运作情况。 当一桩桩问题摆到台面上时监理会里的众人全都感觉手脚发麻,孙新却是对这套制度运作起来很有信心。 现在的孙家庄所统一筹办的无非就是统一开垦、统一收割、还有分配耕牛和水源而已,这不过是后世合作社最基础的工作任务而已,监理会里头的几个庄头这都觉得麻烦,那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后世合作社中涉及到市场开发、运营、修基础设施等更棘手的事情处理起来要掉多少头发。 果然就在孙新这新制度的安排之下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都解决了,仿佛是热铲子切猪油,看着纷繁复杂,可是却没有一件事情在运转之中真正的卡了庄子的壳。 这一下不光是陶宗旺等刚刚来到孙家庄的庄头对孙新佩服,就是邹渊等孙家庄上的老人都为孙新这精妙的制度设计而感到惊讶,没人想到这一套合作社制度居然有这么大的行动能力。 就在孙新把农田之上的事情忙的差不多的时候,却是解珍和邹润跑来一脸急切的跟孙新说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去训练庄客了。 “师父,你把这庄子之中除了田地运营之外的杂活都丢给我们两人,现在孙记的药品订单每天开来,我和邹润两人光在药房里就忙得脚不点地,这庄客训练我们本就做的磕磕巴巴的,现在一忙却是实在是做不过来了!” 第八十九章 母大虫盘掌生意经 得,原本还准备专心去照顾老婆的,这会儿又不能回家了。孙新让解珍他们多坚持一阵自己会马上就训练更多药工出来,打发走徒弟之后他便转身向孙家集走去。 快十天没来,孙新发现孙家集中的人流又比之前多了不少。 自从药房打开生意之后便开始有一些登州的人慕名往来孙家集求药,别看只是每天多了几十个病人,加上送他们来的家属那也是上百人的规模,也足以让几家做小生意的摊贩活了下去。 走进药房再次见到顾大姐时孙新不禁感觉眼前一亮,顾大姐的身材比起十几天前明显瘦了一圈,再略略画了些淡妆,整个人都显出一种明媚干练的感觉来,光看上去时给人感觉已经和母大虫这个外号一点都不沾边。 见到孙新顾大姐就幽怨的开口道:“你不在庄子里陪你家扈三娘还有心情来管我呢。” “瞧你这话说的,这也是我家的生意。”孙新见店里客人不少,就他们说话的这会功夫那边便又有一个客人拿了药走。 他笑道:“你这店倒是管的真好。” 听孙新的夸奖顾大姐的脸色不禁好了一些。“那是自然。”她到柜台中把账本翻出来丢给孙新,“你自己看吧,我还去招呼客人呢。” 孙新把账本翻开仔细查看就发现这几天的客户都稳定在六十多个,而且每个客人的平均消费居然已经达到了八十多文。 顾大姐招呼完一个客人后倒了一杯水放在孙新面前:“这已经是我们三个人尽力卖药的结果了,每天来的客人就这么多,再要提高客单价也是不容易。” “能卖到这么多钱便已经出乎意料了,咱们孙家庄里头的药材产量也就是这个水平,待我回去再多招几个庄客做药工,之后你再慢慢扩大销售量也来得及,倒是不用太赶了。” 孙新仔细看看账本最后的数字,然后对顾大姐笑道:“你这每天都能卖出五两银子的营业额,每天药材提成也有五十文了,这个月到月底你的算起来收入怕不是有一两多,都快比上你哥哥顾甲了。” 闻言顾大姐脸上也显现出自信的神色,可是她的嘴上却是要强的道:“赶上我哥哥算什么本事?” 她微微靠近孙新贴在他耳朵边小声说道:“倒是我最近研究出一个法子,我从你请来的两个医生那儿打听得知咱们登州城里广济坊中医生开药只收诊金,开了药之后病人都是到登州城的普通药房中去买药的。我想着咱们药店有这么多的成药,若是跟那广济坊的医生合作,让他们多开咱们药店之中的成药,这样我们的订单额定会大大扩张。” 她和孙新说话时也怕别人听到,越靠越近,孙新只能一直往后退,孙新发现这姑娘不知从哪里学的,已经学会使用香膏了,当她靠近自己身边时,纤细的身体之上一股如兰似麝的芳香便直往自己的鼻孔里钻。 等到顾大姐说完,孙新已经缩到了柜台角上。 顾大姐说完话,皱眉看看他的样子道:“你跑什么?我还吃了你吗?” 孙新暗暗咽了一口唾沫,也没弄清楚这姑娘是情窦未开还是情窦初开。 他咳嗽了一声才回答道:“这方法倒是不错,不过能去广济坊中开药的一般都是没法请上门医的穷苦人家,若是给他们开成药怕是对他们经济上压力太大了。” “逼人家上咱们这儿来拿药,人家病人也不是傻瓜,时间久了自然能看得出来,虽然如此收入是多了,但是逼着人家去买贵的药材,却是挣些活命钱,日后对咱们这药房的名声怕是不太好。” 他想了想才对顾大姐道:“如此,伱依旧去和广济坊中的医生联络,就照你说的许他们一些提成,不过我这里再给你写几张药方。这些药方配伍出来的效果和咱们的成药差得不多,就是病人买回去要自己费时费力熬制而已。若是他们碰见需要用这药的病人,有钱的便给他们开这方面的成药,无钱的便照着这方子抓药也是一般的效果,价钱上却能便宜不少。至于提成上,无论是这药方还是成药我们都给一样的价格。” 顾大姐觉得孙新说的对,于是点点头。 孙新补充道:“这事情也不着急,咱们孙家庄里头药品的产量扩产之前你就是再卖的多我们也供不上了,能稳住现在的销售额就已经不错。” 眼见又有客人来,孙新知道顾大姐这里很忙,于是起身准备离开。 “好好干,这个月的前几天咱们名声没打开所以卖的钱少了些,而今这药房只要保证如此的销售额,你下个月说不定便是二两的收入,真就比你哥哥还多了。” 孙新一说这话,顾大姐的眼中便放出亮光来,整个人都充满斗志。 孙新和店中的两个伙计还有那坐堂的医生打了招呼之后便对顾大姐摆摆手道: “行了,你们忙,我先走。” “慢着些啊。”顾大姐嘱咐道。 离开药房孙新心中十分满意,顾大姐照这样干每个月的提成能逼近二两银子,按照自己的药房销售额每十两顾大姐拿一百文的提成来算,顾大姐每月挣二两就表示自己的月度销售额就能达到二百两。 孙新用的药物主要都是来自于登云山上的,药材的成本并不高,而且现在他已经开始尝试派人到登云山上去开辟药田,在适宜药物生长的环境之下本地种植,这样可以将成本进一步的摊薄。 其实即使是现在自己药物的利润也已经达到了五成,也就是说一个月销售二百两的话自己每月光是来自于药房的收入就有整整一百两,一年就是一千二百两,估计扈家庄一年的田产加上山林收入也就是这么多。 只不过孙新知道自己这孙家集的客源有限,就算顾大姐再怎么卖估计也就是一个月二百两到头了,若是想要进一步将自己的药房销售额扩大自己可能就得要把销售网络扩张到附近的莱州、甚至是济州去。 那可就要开分店了。 而且庄子里头的制药能力也要赶快提高。 最近自己的三个徒弟都有多多少少跟自己学一些制药的方法,孙新并不需要他们成为医生,只要他们能够成为合格的药工就行。不过三人学的还都不是很深刻。 孙新决定接下来庄子中扩大制药能力的时候,就把三人带在身边,让他们把制药这一块学扎实学透,不光是自己会的一些单方配伍要传给他们,最好还去登州城里面请几个老药工来。 他在街上一路想一路慢慢走着,抬头就见几个保丁急急忙忙的向自己这里跑来。 “庄主,咱们集上来了个牵马的汉子,看着好不彪悍。” 第九十章 栾廷玉指教孙家庄 这年头做生意常常会碰到闹事的,所以闻言孙新连忙问道: “一个人?” “一个人,牵一匹马,还拿着军器呢。在咱们集市上东张西望的,人家问他他也不说话。” 孙新连忙道:“带我去看看。” 孙家集离着登州城这么远,虽然在商道之上,但是一个人又没带货物显然不会是商队,孙新也不得不防备。 孙新跟着那报信的庄客走近,果然就见自己庄上的几个保丁正拿着器械将一个牵马的汉子团团围住。 那牵马的汉子也是十分不悦,正在和今日分派管理巡逻队的小庄头吵嚷。 孙新走上去便大喝一声:“拿住了!何人来我孙家集上撒泼?” 对方也是被喝得一愣,认出孙新的声音后转过头来笑道:“师弟你总算来了。你这手下看的好紧,我才到你们孙家集上走了两步便被围上了,让他们去叫你也不听。” 孙新看到那汉子的脸庞,一愣然后也笑了起来,原来是自己的师兄铁棒栾廷玉。 “师兄你怎么不直接进庄子里去坐?” 听到庄主叫师兄,那些围着栾廷玉的庄客们才散开。 栾廷玉笑道:“我单枪匹马前来若是直接投你庄子上怕是冲撞了,小的弟妹而今正怀有身孕便想着到这孙家集上先买些什么礼物,却没想你这集子如此之大,我从南头的碉楼绕过来走了半天还没有到你庄门口,倒是先让你手下的人给围起来盘问。” 孙新笑着让保丁们自去巡逻,然后带着栾廷玉的到旁边的一处座头坐下。 这茶摊也是孙家庄中一个庄丁的伙家开的,见到庄主来了连忙满脸陪笑的拾叨桌椅。 孙新摆手道:“大姐不必忙,我们自说一会儿话而便走的。你将一些茶食点心拿上来与我师兄解解乏渴便是。” 那大姐闻言笑说:“还是庄主体谅下人。”便连忙叫自家孩子到灶下去烧水泡茶,自己又去洗干净了手整治点心。 茶水很快上来,孙新见到栾廷玉欲言又止,便没有先开口。 他帮栾廷玉倒了一杯茶,栾廷玉便道: “有件事情,做师兄的怕是不好提。” “但说无妨。” “我不想在那王家庄干了,便想问问师弟你这庄子上缺人不缺。” 孙新闻言忍不住脸上的喜色。 这可是铁棒栾廷玉,能和秦明大战几十回合并且将之生擒的人物,自己庄子之上正愁需要一个训练保甲的教头,他万万想不到栾廷玉居然会自己上门。 最近他也发现了训练庄客真是一件累活计,自己前世当过兵还好说,可自己庄子上的其他好汉虽然身手不错但是在训练士兵上却是全然摸不着头脑,往往是事倍功半。 栾廷玉这一个懂行的人来训练,能抵得上自己庄上三个好汉了。 “我这正缺人呢,师兄不来时我都想去请,你自己来了,我哪有往外送的道理。” 学得文武艺货卖与识家,栾廷玉的身手虽好,但是空有一身好本领却也是需要找工作的,若是在登州城找不到活干便得去投军了。他听说孙新这里要人也是松了一口气。 想了想孙新却是话风一转:“师父那里愿意放人吗?” “师父那儿走的人多了也不差我一个,我出来时便和他说过了,不回去他也不会怪的。” 孙新仔细问了问栾廷玉才得知周侗去的那个王家庄之前跟周侗说的各项承诺虽然好听可是兑现之时却出了状况。 不光是周侗的包银没有送到位,周侗手下的几个徒儿也没有像原先说的一样每个月给上一两多的银子,那个庄主求到周侗,老人家那里抹不下脸去所以还是在他的庄子之上做教师,可是徒弟们缺钱要走,他做师父的也不好说什么。 栾廷玉今年也三十多岁了,也不可能一辈子跟着周侗,他正是要挣钱成家立业的时候,眼看这一年不会有什么收入心里着急,跟周侗说了说,周侗那里也就放他出来做事了。 孙新点点头道:“那行,今天起师兄伱就是我们孙家庄保甲的总教头了。” 孙新又栾廷玉道他明天就到登州城里给栾廷玉去请个教师的职位下来。 保甲的教头也是有编制的,只不过一般的庄子之上不会管而已,多个编制每年就要多给衙门里的官员贿赂几个大银,一般的地主当然不愿意。但是给一个正式编制却也是一种保证,栾廷玉闻言也听得出孙新对他的看重,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来。 带着栾廷玉一起回到庄子里,孙新给他找了间干净的院落,安排妥当孙新才回到家中,刚刚进屋便听见屋里传来了呜呜咽咽的哭声。 孙新拔腿便跑进屋里。 一进屋就见自己的老婆扈三娘陪着一个三十许的妇女在那哭,仔细一看却是乐和的老婆乐张氏。 乐和和自己家的走动不算太紧密,他的老婆乐张氏也不过来过庄上几趟。 孙新记忆中乐和这个人是个浪子性格,吹拉弹唱都会,长得又漂亮,加上牢子的工作比较清闲,所以经常流连于花间酒肆。而他老婆乐张氏是济州人,文化不高,模样也就是普通。 之前孙新几次见面看得出乐张氏却是爱她那个风流的丈夫极深,毕竟她的丈夫模样长相本领都确实算是不错。 不过孙新之前似乎听过乐张氏说她丈夫平时不太待见他。 再看看乐张氏此时委屈的样子孙新就猜到了。 “发生什么事了。” 乐张氏呜呜的哭了半天才道:“我也没多说什么,就道了句他不如叔叔奢遮,他便……他便打我……” 孙新一皱眉,打老婆呀,这可真不局气。 孙新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见乐张氏哭哭啼啼的,但是嘴里却没说乐和什么坏话,扈三娘一直在她身旁安慰她这才是是渐渐看明白了: 这乐张氏是被打了之后没地方去,所以跑到自己庄子上来了,也是想找个由头这会说话,能够让乐和气消之后放自己回去。 要是乐张氏没这想法孙新也不好管,可如今看自己嫂嫂这意向孙新也是见她可怜。 于是他拍拍大腿站起身道:“这般时,我送嫂嫂回去好了,有什么事情我来同乐和哥哥说。” 第九十一章 孙小弟义送乐家嫂 听说孙新要送乐张氏回去扈三娘却是有些担心,她小声对孙新道:“嫂嫂这会儿回去怕不是还得挨打?” 孙新笑看着扈三娘说道:“她要是不想回去早就回娘家了,之所以来我们这儿不就是不想回他莱州的娘家弄得不好下台阶,又不好去哥哥孙立的家里和乐和的姐姐乐大娘子闹得尴尬这才来的,嫂子她是缺个理由回去呢。” 扈三娘听了孙新的这番解释却还是微微担心,孙新叫庄客去套车,扈三娘看向乐张氏却见乐张氏默默跟着孙新出去,她这才明白了孙新说的好像是对的。 孙新让庄客帮忙套车的时候,自己则来到粮仓旁的库房中挑了一瓶蒸馏酒和一瓶虎鞭酒带上。 庄客很快套好了车,乐张氏在孙新的帮扶之下上车,孙新自己坐到车前,孙新赶着车便往登州城去。 一路上孙新时不时跟乐张氏唠两句家常倒是缓解了乐张氏心中的紧张。 乐张氏昨晚和丈夫乐和一个说话不顺吵了起来,她也是被压抑的狠了忍不住的说了一句坏话,结果丈夫酒气上脸居然动手打她。 两人过了这么多年这是丈夫第一次动手,乐张氏也生了气便跑出门来。 跑出门来之后思来想去乐张氏又不想真的回娘家,没地方去只好就哭哭啼啼的上了孙新这儿。 她原本自己也心中着急不知下一步的出路,却没想到孙新这么替她拿主意,这时孙新还在车前传来言语让他安心,乐张氏听着只觉意外,感觉孙新这个人年纪虽轻但是却是个有正主意的,这次回去说不定孙新真能帮自己说两句好话。 孙新把车赶得很快,半下午时便进了登州城。 两人一路来到了乐和的家里,只见面前是三间不带走廊的板房,有个小院子,院中搭一个葫芦架,下面也没养鸡,就是放了一个躺椅,显然乐和平时颇重享受,哪怕家里条件一般也喜欢在这葫芦架下悠然自得的闲坐一会儿。 这半下午的时间家中也没有人,乐张氏下了车拉开门请孙新进去。 孙新跟着乐张氏走进篱笆,刻意没有关门。 乐张氏进门先呼喊了两声,半天才有一个小脑袋从门后探出来,眨巴着眼睛看了一下,见是乐张氏来了,那孩子才连忙跑出来一下就扑进了乐张氏的怀里,哭叫着:“娘亲你回来了。” 却是乐和和乐张氏七岁的儿子乐程。 孙新知道乐和已经三十几岁才得了这个孩子,平时十分宠爱,他年前也见过几次,记忆中乐程继承了他爹爹的聪明伶俐,而今再看时却发现小半年没见,而今乐程却是瘦了许多,肚子也鼓胀胀的,看了一段时间,孙新不禁微微皱眉。 乐程扑进乐张氏怀里说道:“娘亲你昨天跑出去,爹爹昨晚便怒气冲冲的出去找了一晚上没回来,只是把俺锁在家里,到今天也没人管俺,肚子饿也没人煮饭吃。昨晚你们把炉膛里的火弄灭了,爹爹带走了火镰,乐程也不会生火,弄坏了好些劈柴。” 说着说着乐程就哭了出来,孙新暗暗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也是作孽,显然一个晚上爹娘吵架之后走了没人管他让他觉得十分害怕。 听着儿子边哭边说,乐张氏也忍不住哭了。 这娘俩抱着哭也不是回事,孙新连忙对乐张氏说道:“嫂子,不如先给孩子做点饭吧,孩子也饿了。” 他这一提醒乐张氏这才想起来,擦着眼泪“哎”了一声,对乐程道:“娘亲这就给你做饭。” 孙新跟着他们走进厨房只见厨房之中冷锅冷灶的也没有准备,乐张氏说要做饭,乐程便很懂事的,拿了个小刀到园中去割了些青菜来洗。 孙新见乐程走来走去之时身子十分虚弱。 他洗好了菜端到厨房里,乐张氏到厨下去生火准备,孙新便坐在院中的躺椅上对乐程说道:“乐程你过来我看看。” 乐程很听话的走过来,孙新看了一小他的步态,眉头越皱越紧。 “乐程,你这几天可是生病了?” 乐程很老实的回答道:“上个月发热了,肚子疼还咳嗽。” “然后肚子便胀了起来?” 乐程点点头:“孙新叔你怎么知道?” 孙新深吸了一口气,“你夏天可是有下过水。” 乐程仔细想了一阵才对孙新说:“天热时曾跟着爹爹一道到河中去洗过澡。” “不止在河中洗澡吧?” 乐程支支吾吾了半天,在孙新的严厉询问之下才小声对孙新说道:“我还跟着几个伙伴一道去摸田螺了。” 孙新暗暗叹口气,这就对了。 前世他学的那赤脚医生的课程中有很多重点介绍的传染病都是在新中国建立之后在几次卫生运动中消灭了的,等到孙新来学的时候患者已经很少了,像是天花这种基本属于学之无用,即使有的,很多在孙新所在的区域也已经多年未有出现过。 而现在乐程得的病就是这样的一种,他得的明显是前世教材中提烂了的血吸虫病。 血吸虫病在前世的解放前曾经肆虐全国,但是在解放后的几次大规模防治运动之后,在孙新的家乡已经很少见了。因为这病的病原体是潜藏在淡水中的血吸虫,一般是经常接触淡水水体的农夫才会得的,在南方农民需要下水田种稻子,所以一直到后世还有病例出现,而在山东一带的旱作农业区这种病基本已经可以说是绝迹。 孙新没想到来到这年代像乐程这样小小年纪的孩子都会受到血吸虫病的困扰。 “爹爹找广济坊的医生给我开过药了,但是吃了肚子还是疼,我跟阿娘说阿娘就去找爹爹,哭哭的爹爹烦了,阿娘阿爹便吵起来,我后来便不敢说了。” 乐程说着说着有些委屈的在那儿抽鼻子。 孙新用手指帮乐程擦去眼泪对乐程道:“把你的药拿出来叔叔看一眼。” 乐程有些虚弱的跑进房间中很快便拿来了一包药。 孙新打开拿出里头的粉末闻了闻,然后点点头,这是去壳南瓜子烘干后的粉末,在后世也是处理血吸虫病的中药材之一,但是只能缓解血吸虫病的症状,并不能治本。 南瓜是从非洲引入的作物,在明代才普及开来宋代并没有广泛种植,乐和能给孩子弄来这药说明他真的是用心去搜寻了,但怕是也只能做到这样而已。 第九十二章 铁叫子硬撑死面皮 “你爹爹就是因为你娘亲跟他说帮你治病的事情所以才和你娘亲吵起来的?” 乐程点点头。 孙新心中也便明白了,血吸虫病在这年头是绝症,哪怕是用药后患者也活不过两三年。 多半是乐和已经找过广济坊的医生知道了这个情况,却不敢把这事情对家里人说,而昨晚乐张氏见孩子生病如此难受,所以一直催促乐和去给孩子治病。 乐和本来就是个要面子的人,压力之下终于忍不住和乐张氏吵架。 哎,要瞒着家里人这么一件事情也是不容易。 孙新把那包药交还给乐程,拍拍小孩的头道: “别担心,这病叔叔给你治。” 乐程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是从父母的态度其实也看出来自己可能是患了不治之症了,本来心中已经存了畏死的念头,这时闻言不禁欣喜。 “叔叔我这病真的能治?” 孙新点点头。 幸亏乐程得的是血吸虫病,这个病的对症药品孙新还真能做出来。 前世的卫生运动之中根治血吸虫病的一大功臣就是新中国自创的药品没食子酸锑钠。 这种药的效果比起外国的酒石子锑更好并发症也小,更重要的是制备条件简单许多,在当时国内的医疗条件之下,很快便被推广开来,非常有效的防治了血吸虫病害。 作为新中国自主研发并且功勋卓着的药品,关于没食子酸锑钠的制备方式和药性药理等等内容在赤脚医生培训教材里面讲的非常详细。 这药品所需要的原材料就两个,氧化锑和没食子酸。 没食子酸是人类最早提纯的有机酸,而且最早记录下没食子酸提取方式的还是汉代的医书,以孙新现在的实验室条件已经完全可以制备出来。 至于氧化锑,他记得招远一带是有锑矿的,如果有单质锑纯度能够非常高,这会儿那些单质锑大概是被当成铅矿在销售,只要仔细寻找肯定能获得。 “别哭哭啼啼的,回头上叔叔庄子去不过大半个月你这病就能治好了,到时候肚子小下来,身体也恢复了,你再想去哪玩去哪玩。不过不能再到那种积水里去了,要不然再得上这病看你爹爹不打死你的。” 乐程闻言连忙点头,又哭又笑,孙新用手指头擦去他脸上的泪珠,教训道:“以后长大也要做一条好汉,整天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乐程这才努力忍住眼泪。 正在两人说话的时节,便见着街巷那头转过来两个身影,看见孙新坐在院子里两人便愣了一下。接着乐大娘子脸上一喜就匆忙跑进来。 “可是弟妹回来了?”孙新点点头,指向厨房,“做饭呢。” 乐和本来就因为家里的事情弄的,十分烦躁,昨晚乐张氏跑出去之后他便在外头找了大半宿,今天又到孙立家里去找姐姐乐大娘子发动人一起找老婆,心中着急上火,哪想乐张氏居然去了孙新那里又被孙新送回来。 乐和先喜后怒,接着怒气冲冲的便向厨房走去。 乐张氏也正端着一盆菜从厨房中走出,看见乐和跑过来挥起巴掌就要打,她吓的连忙要躲。 乐大娘子忙在一旁道:“小弟住手!” 乐和脸上怒气十足道:“你还知道回来?你可知我等找了你多久?一言不发便要走,伱也不想着你是孩儿的娘亲……看我如何收拾你!” 见乐张氏吓的几乎哭出来,乐和又抬手要打,孙新上前一步拉住乐和的袖子:“别闹了!” 乐大娘子也连忙过来扯住了弟弟。 孙新面带冷意道:“那是你家婆娘又不是你家的猪狗,伸手就打?若知道你这般时我早便不送嫂嫂回来了。” 乐和是个爱玩的人,常常以世道不公所以自己只是努力也没什么出路,不如游戏人间的想法自勉。 如果孙新是像以前一般的浑人,乐和可以和他很好的相处,可是如今孙新如此之上进,每每在内心把自己与他相比,就让乐和觉得十分的沮丧。 他已经三十多岁,大好的年华玩耍去了,再想要努力却也没什么机会,可偏偏孙新的例子摆在眼前。 眼见孙新渐渐带着孙立也发达起来,日久天长,他在孙兴面前就有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每每见到孙新都会自惭形秽,乐和心里不愿意承认,也是不想触碰自己的这一伤疤。 本来他就觉得自己在孙新面前没什么脸面,着时听了孙新的话更是难受,忍不住呛声道:“这是我家事,哪用得着你来多管?” 乐大娘子闻言忍不住扯了他一下:“你平时也不是这般的人如何说出这种言语来?孙新叔叔难道不是我们家人?你和她俩都多少年了,从不见你动手打人,如今脾气倒变得如此暴躁!” “姐姐我……哎!”乐和一下坐在了椅子上,只是生闷气。 孙新咳嗽了一声对乐张氏道:“嫂子忙半天了,先把饭菜端上来吧。” 乐大娘子反应过来连忙拉了拉乐张氏,俩人一起去厨房里端菜。 孙新又看看身旁的乐程,不想孩子在眼前不好说话。于是说道:“我带酒来了,就几个素菜也下不得酒。乐程你慢慢的走去到街上切两斤肉来。” 说着他便从兜里掏出一串钱交给乐程,“多的你便留着花用。” 乐程应了一声拿着钱就去了。 孙新从边上拎起自己今天带来的酒推到乐和面前。 乐和却是哽着脖子不接。 乐大娘子端着菜出来,见状面连忙打圆场,“这瓶可是虎鞭酒?你哥哥讨了好久叔叔都说没有原来却是要留给乐和的?” 乐和闻言看了那虎鞭酒一眼。 孙新见他还不说话,于是把那一瓶蒸馏酒打开。 “麻烦嫂嫂拿两个小杯出来。” 他给自己和乐和各倒了一杯,高度酒的酒气冲鼻,乐和没有去接那酒杯,孙新便自己举起那蒸馏酒敬了乐和和乐张氏一下道:“今日来到你们家里也是给哥哥嫂嫂添麻烦了,这一杯便敬哥哥嫂嫂。” 说完孙新仰脖将那一杯白酒直接灌进了肚里,火辣的酒体烧的他不禁咧嘴。 乐和见状终于忍不住皱眉。 他是经常在花间酒厮肆私混的,知道孙新这孙家庄的白酒有多烈。 孙新又倒了第二杯酒起身对乐和道:“这一杯是劝和酒,我干这一杯,还请哥哥嫂嫂两人重归于好。” 话说完不等乐和回答,孙新又是直接把酒灌到了喉咙里。 乐和不禁张嘴想要说什么。 孙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敬到乐和面前,乐和坐不住了,微微站起身用手去拿杯子。 “第三杯酒我倒是想跟哥哥说这乐程的事情,我见了乐程如今的病,哥哥莫担心,我是有法子医治的。” 闻言乐和终于瞪大了眼睛,孙新把那第三杯酒就要放到口边乐和连忙拦住道:“你说乐程的病有法子医治可是真的?” 孙新点点头。 第九十三章 小尉迟仗义医侄儿 乐和的胸膛起伏良久,终于是眼中泛出泪来,他诚心实意的把自己的酒杯端起:“今日兄弟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都是乐和的错,乐和敬你这杯酒,求你救救我儿乐程!” 这一下却是孙新拉住了乐和的袖子笑道:“要敬我这杯便答应我日后不要再为难嫂嫂了,夫妻两人之间遇事多想些个,这杯酒我便受下。” 乐和脸上发红,看了一旁的乐张氏一眼,点头说道:“是我的不对,若是日后我再做出这般没名堂的事情时我便也不是个人了。” 闻言乐张氏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看向孙新十分感激,乐大娘子也是笑了出来。 乐和把那一小杯白酒一饮而尽心中百感交集,过去他一直对孙新突然发迹心中十分有些妒忌,可今天见到人家这所作所为真是说不出一个不字来,怪不得满登州城都听闻小尉迟孙新的声音,他乐和服气了。 孙新跟乐和说清了自己要回去配药的事情,乐和连连感谢,终于也对乐张氏说了实情。 乐张氏在听说了自家的孩子乐程原本患上的竟然是不治之症之后也理解了乐和的苦衷,两夫妻不禁感慨。 乐和端着酒跟乐张氏敬了一杯,在这年头要他在外人面前低头给乐张氏道歉不太可能,这一番举动其实已然是难得的了,乐张氏也喝了这一杯酒。 到傍晚时分乐和已然醉的不省人事,孙新起身跟乐张氏告辞道:“弟弟只能做到这里了,若是再有事时尽可到庄子上来找我。” 乐张氏眼泛泪光的点头说道:“今日要没有叔叔的帮忙我还不知如何回这家里来呢。” 孙新摆摆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别说这蒸馏酒的力气还真挺大,他这时也有些酒气上头,于是说了一声“明天我接乐程到庄子上去治病。”便告辞了乐和家。 登州城的城门也快关了,孙新醉成这样没有办法赶夜路便牵着车马先到孙立家去投诉。 孙立正在为乐张氏的事情担心,等在家中半天没见乐大娘子回来,正打算去乐和家找人呢,这时便见孙新和乐大娘子一块回来了。 他听了乐大娘子所说的事情,仔细询问了一下孙新是不是真有治疗乐程的法子之后才确定事情都被解决了,松了一口气,欣慰的拍着孙新的肩膀道:“这事情做的真不错。” 第二天孙新便先到登州城的药铺街上去找寻锑。 锑因为存量比较少,而且化学性质和铅很接近,所以在这年代一般是被当作铅售卖的。 孙新先找到一处卖化妆品的店子。 铅粉是这个年代很常见的化妆品,直接把千白往脸上抹的行为在孙新看起来简直是慢性自杀,而且这种化妆品也确实造成很多长期使用铅粉的人铅中毒,不过这流行趋势孙新一个人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改变,他能做的只有不断跟身边的女性科普强调铅毒的危害。现在孙新庄子上的扈三娘和顾大姐化妆用的粉底都是发酵沉淀之后的米粉,安全性会高很多。 听说孙新要买整块的铅块,那店家便拿出了一些铅块给孙新分辨。 孙新比较了硬度之后可以确定这其中肯定是有一些不是纯铅,但是那是锑铅合金还是其他铅合金,或是单质锑孙新却是分辨不出来了。 那店主看孙新折腾了半天,忍不住上前询问,当他听闻孙新要买一种是铅又不像铅的东西时想了想变笑着道:“你这东西听着不像是铅粉,到像是假锡。何不到锡匠那里去问问?” 孙新听了店家的建议转到锡匠铺上,一番询问居然在这里找到了纯锑矿。 孙新颇为惊讶,问了那锡匠才得知这东西是从湖广运来的,孙新也隐约想起后世新中国最大的锑矿来源实际上就是湖南的锡矿山。 锑这种金属的储量太低了,所以在古代大家普遍会把它认为是铅锡的一种。 其实经常接触这些金属的工匠和商人也不是不清楚锑和锡铅的区别,很多时候是故意装糊涂而已。 在他们看来储量稀少的锑卖不出价格,还不如用来作为锡或者铅往外售卖。 虽然在后世锡铅的价格可是远远不如锑,可是在这年代将锑作为锡或者铅发卖居然还是一种参假的行为, 于是听说孙新要买假锡,那锡匠便在孙新目瞪口呆的表情之下拿出了一块单质锑矿石来。 孙新知道这种东西储量极少,要是放在后世甚至可以进地质博物馆的,可换到这年头如果他不来买的话这块宝贵的单质锑矿很可能就要被这锡匠偷偷掺假熔到锡水里面去做成酒壶了。 听说孙新要买那工匠开出的价格居然比买一块纯锡还便宜。孙新连忙加纳表面已经有些氧化发黑的矿石买了下来。他用手指刮了刮基本上可以确定纯度,至于要进一步确定这东西是不是锑,只能拿回去按照制作没食子锑酸钠的方式试验一下,如果反应过程和自己学的书上所记载的完全不错的话基本上也就没问题了。 又买了一些需要的药材,孙新才去乐和家接乐程。 乐和和乐张氏都已经早早起来给乐程换好了一件新衣服在屋里等待。 孙新见到乐张氏身上也背着一个包裹,一问却是乐张氏和乐和昨晚商量好了,她跟着乐程一起到孙新的庄子上照顾孩子。 孙新知道乐张氏这也是有报恩的想法,不好意思,平白接受他的治疗,所以想要到他庄子上去帮忙做一点事情来还点人情。 他没说什么,把母子俩一起接上马车。 赶车回到孙家庄安排好两人住宿,孙新便马上开始着手制作药品。 一番实验之后,孙新惊喜的发现那块矿石果然是单质锑,而且纯度已经超过了他在这年代的工艺条件下自己提纯所能得到的纯度了,不过两天时间他便制作出了足够乐程使用的没食子酸锑钠,那块锑还剩下了不少,孙新便拿了一个瓷瓶将之密封保存。 乐程虽然已经年满七岁,按照后世的标准完全可以使用五天大剂量的短程疗法,但是出于保险对于乐程的治疗孙新还是选用了比较保守的二十天小剂量长程疗法。 第九十四章 孙家庄齐心收苞米 没食子酸锑钠这药的一大好处就是保存方便,并且可以口服使用。这种特性在前世艰苦年代的条件之下为抗击血吸虫流行提供了极大的便利,而在这个时代则更是帮了孙新的大忙。 孙新仔细的按照计量分配给乐程用药,过程中一直密切的注意乐程的身体状况。 锑剂这东西对于肝脏的损害还是非常大的,好在过程之中乐程没有出现太大问题,二十天的治疗之后乐程的肚子已经明显的小了下去,整个人的精神活力也渐渐恢复。 期间乐和来到十里牌好几次,看见儿子乐程一天天康复对于孙新的感激已经难以言表。 二十天治疗结束乐程已经基本恢复健康,大肚子也瘪了下去,孙新又把乐程放在农庄里观察了一阵子,孙新确定乐程已经完全康复这才亲自赶着马车送乐程和乐张氏回家。 乐张氏下车时几乎就要给孙新跪下,孙新连忙上前扶着不让她跪,乐张氏与乐和无论如何不愿,终于孙新只能让乐程珍而重之地给自己磕了三个头。 孙新治好乐程的时候时间也已经到了八月初,顾大姐从孙新那里领到了自己第一个月的分红。 顾大姐从账房出来正碰到大着肚子跟着丫鬟一起散步的扈三娘,她便忙上去打招呼。 扈三娘见到顾大姐脸上笑嘻嘻的样子忍不住询问:“何事笑得如此开心?” 姐妹之间顾大姐也不用太瞒着,顾大姐于是笑道:“三娘你可知我上个月挣了多少钱?” “多少?” 顾大姐不无自得的掏出自己上个月的所得,足足有一贯两串钱。 扈三娘这几天肚子越来越大,已经不怎么管问药铺的事情,听闻顾大姐的收入这么多也是颇为惊讶,这可比庄上几个小庄头挣的还多。 顾大姐脸上满是自豪之色,这都是她自己一步步学习如何销售才得到的成就,一个月间付出的心血和汗水这时都有了回报,也让她第一次有了自己可以掌握人生的自豪感。 “上月我卖出了一百二十两的药材,换做收入便是一两二钱,这个月我们开月的销售便是不错,我瞧着能卖上二两银子去了。” 顾大姐十分自豪的说着,心里暗暗算账,自己月收入二两银子,那孙新的月销售额就得到达二百两。 等等,这算一算孙新的利润不得有一百多两? 想着想着她也是深吸了一口气,自己挣这点钱在外人面前已然是非常多了可是跟孙新一比又算得了什么呀? 看向面前仔细听她说话的扈三娘,顾大姐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艳羡,自己这点钱,在扈三娘眼中大概是看不上的吧。 三娘真是嫁了个好丈夫…… 转过八月时间飞快,中秋节前玉米便开始收获,而新一季的冬小麦也紧接着种下。 庄上五百亩去年开垦的田地今年大多都种了玉米,这一茬收下来后大家计算了亩产居然达到了八石粮食,比起去年的七石还要多。 众人都十分惊喜,孙新也是在经过去年亩产七十的打击之后已经认清了现实,前世玉米一吨七的亩产那都是用化肥堆出来的,现在条件之下他已经不再考虑用前世玉米的高产来评价这一世的玉米种子了。 去年玉米每亩七石的低产主要原因是因为抢种留种导致大多数玉米都没有完整的发育成熟,而今年这亩产八石的产量估计就是在这年代条件之下玉米种子的真正实力,以后再要减产估计也就是比照着这个数额。 今年登州城附近种植玉米的农庄也渐渐多了一些,市面上已然有从孙家庄流种出去的玉米在售卖。 大家渐渐接受了玉米这种作物,新鲜的玉米棒子好吃,但是要长久储存就必须要晒干之后磨成棒子面,而棒子面的口感和细粮就不能比了,也就是比这年头的高粱等更加粗粝的粮食接受程度高一点而已。 现在城中对于玉米的定位大抵也确定了,大家普遍认定玉米是一种粗粮,在登州一地玉米和细粮小麦的交换比例维持在一石玉米换七斗麦的水平,脱粒玉米的销售价格也就在一石七钱上下。 孙新的合作社之中收购玉米的价格是每石五钱,换算过来相当于收了三成的田课。 孙家庄中的佃户对此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在一年的工作之中合作社制度的优势有目共睹。 因为统一管理:浇水、施肥、用牲口、打造农具、收割等都十分方便,完全没有落后农时的情况,因此才能得到每亩八石的高产,他们也都去问过其他庄子中的情况,其他庄子之中种玉米的亩产普遍都在三四石,对此那些庄子之中的农民竟然还都以为是不得了的高产了,在孙家庄的佃农眼里这却是好笑。 一年多下来,孙家庄的庄客心理已经产生了对自己庄子强大的归属感,孙新的孙家庄已经渐渐发展成了规模,不光有自己的药铺,还有汤隆开设的铁匠作坊,庄门前就有集市,购买什么东西都十分方便,而且庄子之上还竖了四个碉楼,有从城里定下来的保甲名额,有穿着号衣拿着留客住在庄上巡逻的庄丁。 现在庄客们说起自己是孙家庄的人已然是一件颇有些面子的事情,或许暂且还比不上独龙岗的名声响亮,但堂堂孙家庄在十里牌一带的名声也已经立了起来。 这一季玉米收了每亩八石,庄客以五钱银子的价格将玉米卖到庄中的公仓后每亩地的净收入就是整整四两。 今年承包土地的五十多个庄客所承包的面积最小的两亩,最多的有上百亩,换算下来哪怕是收入最少的庄客光是种这一季粮食也能有八两银子的收入,放到登州城中也得是一个熟练工才有的待遇了。 如邹渊这样的大庄头更是包下了一百亩土地,这一季玉米收下来后和十几个弟兄分了账,平均每人入袋都超过十两,邹渊更是年收入八十多两银子,陡然而富! 五十户收了粮食的庄客家中都是张灯结彩,许多人在挣钱之后都开始找泥瓦匠修缮房屋。 第九十五章 扈家人惊叹十里牌 庄中分派给庄客居住的宅基地是固定位置,一时间大家都要修屋居然连孙家庄中的地皮价格都被炒了起来,已经分派出去的地皮孙新没有办法管理,可是还捏在他手上那些没有分派出去的住宅用地一时间居然也都成了一笔不菲的资产。 今年邹渊挣了大钱,便谋划着修个大院子和邹润两家一起居住,一去询问才得知泥瓦匠们的排期已然要等到半年之后,而且这样大兴土木的大工程人家都不愿意接,太费时间了光是这五十个庄客的活,他们一年之内都干不完。 几个庄头和管事都碰到同样问题,到监理会里跟孙新反映,孙新只能请人到登州城里再去找泥瓦师傅来,登州城找不到就去周边的县找,实在不行就去莱州。 孙新算了一笔账,这一季的玉米打了四千石,每石以五钱的价格收购,然后再以七钱的价格卖出去,一进一出后所得足有八百两银子。 再加上几个月前卖花生的入账有个四五百两,药房的收入一百多两,他今年的纯收入已经达到了一千六百多两,足以堪比独龙岗上三庄的收入,虽然收了玉米之后,那五百亩熟地全部要休耕,新开垦的土地轮种小麦也要到明年才能收获,可今年却还有进项。 一个是每月能够带来百两利润的药房,另一个则是这些庄客挣了钱多半依旧要到孙家集上消费掉。 孙新知道这之中地租、仓储和自己在孙家集上店铺中的股份可以将其中很大部分又回流到自己的口袋里。 而且庄客们的粮食是必须全部统一收储的,他们要买粮食难道还千里迢迢到登州城去运粮回来?自然也是在孙家庄中消费的,孙新卖给庄客们的粮食和登州城里的粮价是一样的,而这会儿是收玉米的时节,粮价正低,可到了年底这粮价肯定还要涨。 孙新算了算年末各种细水长流的收入能回笼的资金又是七八百两的规模。 何况抢劫了生辰纲之后他手下的钱财并不吃紧,孙新更看重的是粮食。 现在这些粮食孙新也不着急卖,完全可以作为压仓粮。这四千石玉米无论是放在公仓里还是又被各家农户买回去吃都不会流出孙家庄的范围,也就是说他的孙家庄实打实有了四千多石的粮食储量。 收完这一批玉米之后已经经营了两年的五百亩土地全部休耕养地,要等待明年开春再种花生。 五十个老庄客们也不会闲着他们分分开始承包一些装上的水利工程,为下一步的土地扩张做准备。 新开垦的土地面积有一千五百亩,有的是事情做。 孙新接下去的时间中忙忙碌碌的给这一千多亩土地全部种上了小麦,这一季孙家庄里的的小麦全部用他带来的小麦种子,孙新心中期待着明年能够有一批好收成。 种麦的事情忙完便已经是八月十五了,中秋在这年头也是一个大节,扈三娘的肚子已经挺大,活动不方便,所以这一次中秋两人并没有到独龙岗上去而是扈家庄的人来到十里牌看望扈三娘。 扈陈氏和扈成坐车骑马到庄中,扈陈氏带着几个仆妇进屋便见扈三娘大着肚子坐在椅子上,问了一阵扈三娘的身体状况,然后才在仆妇的伺候下坐下来。 “如今见得你们这庄子之上土地弄的那般齐整,几个粮仓都满了,孙新今年这地种的真是不赖,这一年的收入怕是不少吧。” 扈三娘笑而不语,现在还没外人知道孙新抢了生辰纲,只她心里知道现在隔壁的粮仓之中还放着价值一万多贯的金珠宝玉呢。 扈成安排人把礼物送去这才转回来在屋中坐下,听到娘俩的话便帮着算道:“我瞧着那外头孙家集的客流不少,他那集市上而今已经开了二十多家铺面,每个铺面一月总要收上一到二贯的房钱,再加上他那孙记药铺的营生,又加上这庄子之上的营收,这一年怕就是近千两的收入了!” “竟能如此之多!” 以前只知道姑爷能挣钱,这时听儿子这么一算扈陈氏也是颇为惊讶,一年上千两这都接近他们扈家庄一年的收入了。 她连忙问扈三娘道:“这些收入你不会都没算过吧?” “这可不成,而今他在外头做事,你是个主内的人,不能一味的就看着男人在外头挣钱自己屋里什么也不知道。你这内宅也有多少消费呢!一年几十上百两的使出去,若是不知他挣多少钱时,你屋里想要用个钱都不好开口的。” “得了,你要是不敢问为娘便帮你问去。” 听着老娘这生意经,扈三娘也不得不开口说道:“我们家的钱内外都分管的严着呢,每月我的开销都不会少的。别看他如今挣了这么多钱,他还要继续扩建庄子,明年又要开上千亩的土地,这些钱财不定都得砸进去。” 闻言扈陈氏和扈成都是啧啧,现在独龙岗上三个庄子的土地面积已经都稳定了,一口气开上几千亩土地的垦殖事业那都是老一辈人才经历过的场面,对于扈成来说都颇为新奇。 扈陈氏摇头道:“还要开地?如今守着这个庄子不就好了,再要开田土,万一招不到庄客或是收成不好难免还去了多的。我瞧那孙家集在好好发展,日后你们这十里牌已然是不差了,你还是劝他谨慎些吧。” 而扈成闻言却在心里暗暗盘算,孙新这庄子如今已经有了这么大的规模,再要开垦上千亩的土地,这庄子之中的田地面积不就达到三四千亩了吗? 要知道扈家庄的土地面积也就是个六千亩出头,虽然山林湖泽等面积加上肯定比孙家庄多的多,但是孙新居然能在短短时间开出这么大的田地以后肯定会有更大的发展,他心中暗暗决定自己今后可要跟自己的有本事的妹夫处好关系。 这里刚跟娘家人说了一会儿话,便见外头丫鬟芽儿跑了进来,说是几个庄头都来送礼。 扈三娘连忙整理好衣服准备出去,今年孙家庄的收入不错,孙新要在八月十五搞个宴会,一众庄客都要来拜节的,这种场合她作为当家主母自然要出去招待。 第九十六章 赖老汉痴讨红包封 扈三娘走到院中时便见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 虽然孙家庄已经有了偌大的规模,但是孙新却没把自己家弄得跟扈家的宅子那般庞大,一来是他无意在这些享用上花太多的钱,二来确实是家中也没那么多人口。 就他和扈三娘两个主家,弄那么多房子给谁住都不知道。 所以孙新现在的小院依旧是那个农家院的样子,虽然收拾的颇为利落齐整,原本打算弄的菜地和鸡笼什么的也没搞,孙新还叫人把院前的场地仔仔细细的砸了三合土的地基,如今颇可以坐几个人,但是此时随着孙家庄的人口扩大这小院子也渐渐有些不够用起来。 今天来拜节的都是孙家庄上的头面人物,除了几个大庄头之外还有小庄头、教师、管事、孙家集上的几个大掌柜、铁匠铺的汤隆还有孙记的医生、药工等人,二十几个客人加上老婆孩子一下就把这小院给占满了。 孙新还在田地之上没回来,扈三娘只能拖着大肚子担起了招待客人的事项,扈陈氏和扈成也出来帮忙。 几个庄头今年都吃得肥胖了,在小院之中有说有笑,个个双手叉腰都显出富态的样子。 李直今年包了二十多亩的土地,他天生性格严肃,伺候土地也比别人格外勤快一些,到收获玉米的时候,别人的土地之上平均每亩的玉米收成只有八十,可李直的土地亩产却已经达到了九石,甚至追平了孙新亲自弄的示范田。 其实也并不是李直的种地本氏比孙新更高,而是他实在勤快,每天观察着孙新在田地之上怎么侍弄然后便把孙新的法子拿回去加力的在自己的田土之上整治,一年到头没有哪天不是光脚在田地上干活的,最终收入也真没有辜负他的勤劳。 今年的粮食打下来后孙新都特意把李直当做承包示范户在全庄宣传。 李直这一季打了两百多石玉米,他是带着自己的子侄种地的,并没有和其他人联合承包,所以最后分收入的时候他自然就拿了大头,独独自己便入账了七十多两银子,干了一辈子佃农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现在李直已经把明年的承包申请打到监理会上了,一口气要包八十亩土地。 这孙家庄的土地采用轮作制度,一包就是两年,他今年是孙新亲自宣传的典型,监理会也不会不给他这面子,八十亩好地明年应该是能包下。 李直已经计算着接下去两年的三季粮食自己要和几个庄客联合侍弄,他不愿意和别人分太多钱所以哪怕是和庄客联合,他也是选择了那些丁口少的人家,按照自己打上去的承包案最后自己家还是要占大头,李直有自信两年之后自己就能挣到大几百两的身家。 他心中知道没有孙新和这孙家庄,自己一世也见不到这么多的钱财,所以这次拜节李直也是狠心出了血,他特意从自己家里挑了口肥猪,洗剥干净让两个侄儿一起将之抬到了孙新的院子里。 他觉得自己带的礼已经很重了,转头却见邹渊直接牵了五个羊来,而另一边的陶宗旺也是杀了两口猪挑上来。 两相对比高下立判,李直这才心里暗暗想自己的手面是不是太轻了些? 正式的宴会要到晚上才开始,扈三娘便招呼庄客们先领着庄头和管事到院子中吃一顿午餐,然后便从屋中拿出了一大盘红包封的银叶子来。 今天也不能单独请管事们在家里吃饭,所以孙新一家早在前两天就开始准备,今天一大早就已经让庄客杀了几个羊,全部切了煮好之后让自己宅中的庄客给庄子之上每家庄客都送了一点。 另外就是给庄头管事们还有上了年岁的老人由孙新和扈三娘两人的名义每人都分一份红包。 此时见大家都到了扈三娘便将那红包一封封的送到众人手里,见扈三娘亲自来送红包,所有人都是站起身来双手接过。 庄上的几个老人也被请到了院子中,每人照例也发上一份红包。 顾富早就来了,见到扈三娘给大家发红包便挺着胖肚皮走上去挤开众人,先从扈三娘手上拿了一个。 那红包入手顾富就暗自掂了掂,感觉颇为沉重,于是到角落悄悄拆开一看,却见在红包里装了足有半钱的小银叶子。 顾富暗暗惊喜,眼睛一转又笑嘻嘻的跑回扈三娘面前。 扈三娘正在给旁人发钱,见顾富跑来,问道:“太公有什么事情么” “我儿顾甲如今同着孙新还在地头上忙碌呢,他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过来,他的那一份红包到时或是忘了,我先来帮着他领了吧。” 扈三娘点点头,便叫又拿了一份红包递给顾富。 顾富将两份红包都揣进兜里却还是不走。 又笑着说道:“我家顾大姐也是你们庄上的掌柜,虽然做的时日短了些,但今年她怕不也是有一份红包?我怕她来的晚忘了这事,也先把红包给我吧。” 扈三娘不禁微微皱眉,她知道这顾富这人五十多岁都还是闲不住,前两月在庄上放赌被孙新查到了差点把他赶出去,要不是自己挨不住顾大姐的面子去劝丈夫,今天这人早不能在孙家庄上居住了。 明知道红包交到他手里肯定是被他私吞了。可是偏偏顾甲和扈三娘现在都不在,自己不给顾富红包反倒是落了他们面子。 思想一番扈三娘便只能拿了一份红包交给顾富。 顾富将三份红包都揣进怀里,喜笑颜开:“是了,我替他们保管着。” 这边刚发了一圈红包便又有车马来到了孙家庄上。 庄客迎出去,从车上下来的却是乐和、乐大娘子还有乐张氏。 乐大娘子带了一个土兵提着礼物进屋,跟扈三娘解释说到这几日孙立马上就要升官了不好离城,所以今天只有她来。 扈三娘点头表示都是一家人不碍的,庄客接过哥嫂的礼物,扈三娘请众人进屋去说话。 乐和主动帮着去张罗安排席面。 而一进屋乐张氏就拉着扈三娘的手说孙新治了乐程二十多天,如今孩子回到家里已是全然好了,对孙新只有感谢的话,如今乐程三不五时就说想到十里牌上来看叔叔婶婶。 二十多天里孙新一直对乐程十分关心,这他们做父母都是看在眼里的。 “若是没有孙新叔叔,乐程这孩子如今怕不是命都没有了……”说着说着乐张氏便哭了起来,乐大娘子和打听了前情的扈陈氏在一旁也是连连感叹,扈三娘只能握着乐张氏的手连声安慰。 第九十七章 惊收入顾甲探孙记 扈三娘在庄子上招待客人的时候孙家集上生意也丝毫未曾停歇,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 药铺掌柜顾大姐已然去了孙家庄里准备赴宴,店里只剩下两个伙计和医生忙碌着。 两个伙计像往常一样接待客人,他们这会儿都是青衣小帽,手上展了一条白净的羊肚儿巾,形象利落,招待客人之时更是热情饱满脸带笑容,这都是顾大姐总结出来的要求,他们卖药的人家必须要给人一种利落干净的感觉,客人才会愿意消费。 几句话便给一个客人推销了一份保健品,将人热情的送出屋去,伙计用手上的羊肚巾擦擦汗,一人整理柜台,另一个人去和坐堂的张医生说话。 “你瞧那汉子今早来了四五趟了,怕不是有什么事情?” 随着张医生指点两个伙计也看到了店门前走来走去的那农家汉子。 顾甲低头在药铺门前逡巡着,眼神中难免带着几丝鬼鬼祟祟。 最近一个多月顾大姐一直在这药铺之中忙碌。 起初几天顾甲问她药铺中生意如何,顾大姐都闭口不言,顾甲也觉得顾大姐没挣多少,但最近大半个月顾大姐却忙碌了许多,而且已经不从家里面拿钱了。 顾甲前两天旁敲侧击的说起顾大姐不想嫁人也行,但是如今年纪这么大了还在家中吃住家中开销顾大姐也要付一份。 顾大姐就拍出两串钱来问他够不够。 顾甲颇为惊讶。 而今顾大姐也满了十六岁了,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顾甲一直想着能够收笔彩礼把顾大姐嫁出去,可是看如今的样子顾大姐却是一副离了他们家也能生活的模样,顾甲不禁怀疑起顾大姐的收入来。 故而妹妹究竟能从这药铺之中挣多少钱?若是她挣的钱够多时,自己想要把她安排嫁出去还真是不容易。 所以今天他说是陪着孙新一起去田头看作物,但是刚刚出来没多久,他就说是闹肚子告假回家了,他想着趁顾大姐不在铺里,正好就来偷偷瞧一眼。 顾甲在这药店门前又转了一圈想再看看,抬头便见一个伙计向自己这走来。 “官人可是想要买药?” “啊,哦……我是要随便看看。” 顾甲平时都在庄里忙碌,虽然是孙家庄的一个大庄头却是很少到这孙家集上来。而顾大姐这药铺之中用的两个庄客都是今年来到孙家庄上的生面孔,也是没怎么见过顾甲的模样。 那伙计打量顾甲一眼没认出他来,有些怀疑的请着顾甲进屋。 “官人要看什么?” 顾甲指着刚才那伙计卖出去的那一款药问道:“这药是治什么的?” 他今天上午转的这一会儿便见到这药已经卖出两盒了。 伙计指着那药道:“这是咱们孙记数一数二的好药,有名的六味地黄丸,专治肾亏的。” 顾甲点点头又问道:“你这药卖多少钱?” “咱们这孙记的药品价格一向公道,这一盒六味地黄丸只卖您一百文。一个疗程可管十五天。” “一盒药就要一串钱!” “都是这个价,您到登州城里去买六味地黄丸也是从咱们孙记出去的,进一个城少说就要涨二十文的价钱呢。” 顾甲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今天早上他就看这孙记已经卖出两盒六味地黄丸了,也就是说他们轻轻一张一碰嘴皮就轻松入账了两串钱! 顾甲又记得今天早上那六味地黄丸旁边的一盒药也是卖出来过的,只见那药物的纸盒之上漂亮的印着一支人参的模样,一看就觉得贵气,于是他又指了指那六味地黄丸旁边的药: “这药是怎么卖?” “这也是好药呀,这是咱们庄上的人参养荣丸,一盒两百文,您家里有老人要补气血时买这药最是合用。” 顾甲为两百文的价格又咽了一口唾沫。 问道:“这药一天能卖多少盒?” 听着顾甲问东问西两个伙计心里也有戒备,不想说实话,只是随口道:“卖的也还行吧,一月总能卖出几盒。” 一个月几盒! 顾甲想着刚才这药店顾客盈门的场面心中暗暗计算这药铺的收入,这就是三串钱了,这店子怕不是一个月要有上百两的营业额!也就是说顾大姐一个月的提成就能拿上将近一两银子! 那孙新能挣多少?一个月流水就是上百两了! 顾甲深吸了一口气,今年他忙了一年的田地总共挣到口袋里的也不过是三十两而已,顾甲原本觉得这已然比之去做其他工要挣的多的多了,接近一般有十几亩地的富农家庭,却没想到自己家的妹子一个女人出来干活也挣了这许多的钱财。孙新的收入更是天上一般高。 他又想到顾大姐就算去嫁人能收的彩礼也不过就是个十几两罢了,自己还和爹爹议论着怎么把顾大姐嫁出去呢,可如今一问人家自己一年就能挣下快二十两银子,怪不得顾大姐听到他说要嫁人时完全不理。 那伙计见顾甲眼珠乱转忍不住小声问道:“您到底要什么?不成便让我们这医生先给您看看?” 顾甲忙挥挥手道:“我就是随便看看。” 转身出了店面,顾甲对于逼妹妹嫁人完全不报指望了,甚至想着自己回去要把顾大姐巴结的好一点,他看出了孙新对顾大姐似乎有点刻意拉拔,孙新那般奢遮,自己这个妹妹以后说不定有大出息呢。 而看着顾甲走远了那伙计和医生三人也凑在一起议论起来。 伙计问道:“这人真是有些奇怪,怕不是城里其他店家来打探消息的吧?” 另一个伙计点点头:“我看着也有些像。虽然他穿着是个庄客的模样,但是见他的气度也不是地里出力气的人家。怕不真是个药房的先生或是药工?” 那伙计又问:“登州城里哪家药铺最想学咱们的本事?” 医生眼前一亮:“周桥下有一家王记药铺,他家的掌柜有个三叔的二侄儿的三表妹夫年下时我见过,好像就是这人……” 三个臭皮匠在一起议论了半天,越说越热闹。 就在顾甲从孙家集上心事重重的回来之时,顾大姐也已经化好妆换好衣服来到了孙新的院子里。 她一进入院子便见到爹爹顾富正霸了一张桌子在那吃东西,她连忙拉着顾富到一旁小声道:“还没开席你怎么就把冷盘吃了?叫人家看了多没礼数?” 顾富理直气壮的道:“我们顾家是送了礼来的,一斗粮食呢,吃他几口菜算得什么了?” 第九十八章 悲势利女儿怨父亲 顾大姐又看了看远处的扈三娘,问顾富道:“前两月你在庄上聚赌被孙新发现了,原本他是要赶你出去的,多亏了人家扈三娘劝着才让你继续在庄上住下,今日你见了三娘有没有先上去跟她问声好?” 顾富用袖子擦了擦嘴上的油,不满的说道:“你同她的关系那般好,平日里姐姐妹妹的叫着,按说她也是我女儿辈的了。她不来先跟我问好,我反去跟她说话,那多没面子?” “是以你进来也不先同她打招呼?” “哎呀,她过来时我两人见过也就完了,还打什么招呼?啰嗦的很。” 听着顾富这话顾大姐就感觉自己胸口憋着一股气。 这时孙新已经忙完地上的事情回到院子中来了,正在院中心和一众庄头管事们聊天,顾大姐气得不想跟爹爹说话了,转身便向院中走去。 这时顾富却跟在身后追问顾大姐道:“你一个月究竟挣的多少钱?我和你哥哥要你嫁人你也不嫁。” 顾大姐敷衍道:“一个月五串钱。” “才五串钱?”顾富喃喃念了一声。 “那你上个月给你哥哥两串钱做开销自己也没剩多少了呀。” 顾大姐懒得应顾富的询问,埋头只是向前走。 身后的顾富却是不依不饶说道:“我瞧你一个月挣的不止五串钱吧。” “看你上个月一拍就是两串钱,我瞧你一个月能挣的钱财少说也有六七串了是不是,你不说时我去问你们庄主!” 顾大姐打扮漂亮的脸蛋此时也难看起来,她生气的回头对爹爹说道:“你要问时自去问好了。” 这时顾甲也回来了,看了顾大姐一眼,脸色微微异样的站到了顾富身边。 “你当我不敢!”顾富转身便挤进人群,张口直接问孙新道:“你给我家顾大姐一个月开多少钱?” 孙新一愣,悄悄看向顾大姐,就见顾大姐脸色不好看,孙新冲她眨眨眼睛询问,顾大姐那边才心领神会的比了一个五的手势。 于是孙新对顾富说道:“我一月给他开五串钱。” “真是五串钱?” 顾富念了一句,又晃晃手臂对身旁扯着他衣袖的顾甲说道:“你扯我做什么?” “既是一个月给你开五串钱,你便拿给我两串吧。” 顾大姐一听不禁瞪大了道:“我一个月就挣五串钱,已然给了哥哥家两串,再给你两串,我……我就剩一串钱来开销?” 顾富摇摇头直接张口说道,我养你这么大,现在你每月都给你哥哥两串钱,却不给我一分儿钱财,如今你又不肯嫁人,我手上哪里有钱使用,你做人多少要讲些良心,你长得这么大吃谁的穿谁的?如今不过要你一个月两串钱你便不肯给了?” 顾大姐闻言深深的吸气,胸膛起伏,然后忍不住看向孙新。孙新也是一脸无奈,顾大姐不禁想起前两天孙新提醒过她要少对自己爹爹说自己收入的事情。她原来不以为意,这时才感觉孙新说的针对。 在看向爹爹这里,顾大姐只觉得自己心都凉了,思索一番,她转头对孙新说道:“那众人都给我做个见证吧。” 在场的一众庄头们看着这顾大姐的家事都觉得有些尴尬,但见孙新没言语,于是对视一眼都悄悄点头。 孙新心里叹了口气,见顾大姐那里抿着嘴唇,于是对自己手下一个庄客道:“到三娘那儿提两串钱来。” 他转身对顾家人说:“既然是我做见证,你们一家人便跟我来吧。” 那庄客很快去了,顾大姐顾甲还有顾富三人便跟着孙新一起来到一个僻静处。 孙新叫过庄客托过两串钱站到顾富面前。 顾富眼前发亮,连忙伸手要拿钱,孙新却先伸手拦住问道:“顾太公拿了钱可是还在咱们庄上住,可是出去走走?” 顾富眼睛一转笑道:“我登州城里有些事情,拿了这钱须得先出去走两天。” 孙新点点头。 他看了一眼顾大姐眼眶红红的样子,突然对顾富道:“先前听我家三娘说你多拿了两个红包是给你家孩儿的,你要走时便把你儿子女儿两个红包留给他们吧。” 顾富闻言一愣,接着一下捂住自己胸口的红包道:“这是你家三娘给我的,给的钱怎么还往回要?” “我不往回要,你们家自己的钱,我只是要看着你给到你儿子女儿手上。” 说着孙新伸手放在那装钱的盘子之上,显然顾富不照他说的做这两吊钱他就拿不走。 顾富犹豫一阵,那两份红包不过是值一钱银子而已,而眼前的盘子里却是放着相当于两钱银子的铜钱,虽然有些心疼但他还是连忙把两个红包从兜里拿出来,转身分别揣进了自己儿子女儿的怀中。 “顾甲、女儿,都拿去花,爹爹我怎么会要你们的钱呢?” 孙新松开手,顾富连忙把托盘上那两串钱揣进怀里。 临走他还不忘说:“孙庄主你可要做个见证,这是我女儿孝顺我的,以后每月我都从她这拿两串钱。” “那你以后也不能催她嫁人了。” 顾富眼珠儿一转,顾大姐的彩礼他要和顾甲两人分,加上女方还要出嫁妆,即使把顾大姐嫁出去能落到自己口袋里的钱也不过是四五两银子而已。 从顾大姐这里拿上两年的钱就超过这个数了。 顾富心里算完连忙笑道:“自然不催,这都是她的事情,我由着她的。” 顾富拿了钱便大咧咧去了,顾甲脸带尴尬,只能点点头连忙跟着顾富离开。 看着爹爹和哥哥走了时顾大姐眼眶都红了。 孙新对她道:“以后每个月扣两串钱,其他钱你都可以自己拿在手上了。” 顾大姐抿着嘴唇良久才道:“要是按照我先前的脾气这钱,我就是丢河里也不给他一文。” 孙新叹了口气,这时顾大姐突然抬头看向孙新道:“今日谢谢你……孙新哥哥。” 顾大姐脸颊红起来,然后飞快的走了。 孙新满脸意外,反应过来,摸了摸后脑勺。 小声儿还挺甜,和想象中的母大虫不一样啊。 好像上一次想到母大虫顾大嫂叫自己一声哥哥的情景时自己带入的角色是宋江。 第九十九章 秋雨寒,十里牌上小家添丁口 天过九月,一场秋雨一场凉,登州地界的秋老虎被两场秋雨一扫而尽,在这气候变暖的日子里夏秋天的天气变化更加剧烈,竟是转过几天便冷的要换上厚衣服戴起围脖来。 顾大姐拿到了第二个月的工钱,加上提成足足有二两半,比孙新想象中还要高上许多。 给了顾富两吊钱再给顾甲两吊钱之后,顾大姐手中还有二两银子,花都不知道怎么花。 有了这样的收入,顾大姐的腰杆终于硬了起来,而在家里顾甲也有些怕她和孙新两人的关系,说话都不敢跟她大声。 “嫂嫂,今天晚上吃个捞面条吧,我瞧着孙新家里常吃这个,我告诉你怎么做。” 嫂嫂点头听着顾大姐的指示,便照她所说的方法去和面煮浆子。 想到以前自家嫂嫂看自己时可是满脸的不甘愿,老想着抓着自己跟她一起去干活,而且总是拿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去烦恼她,说些什么女人家不能上桌吃饭之类的话。 顾大姐自小就是在顾富教育下长大的,从来没有这些规矩,以前嫂嫂嫁过来之前就是她一个女孩忙着给家里做饭,自己做好了还不能上桌吃?顾大姐的脾气哪里忍得了? 偏偏嫂嫂自己不敢反抗顾甲,还觉得顾大姐应该跟她一样的做,常常在顾富、顾甲耳朵边说些顾大姐的坏话,顾大姐也是由心的懒得理这个女人,现在终于得以扬眉吐气。 顾大姐吃完饭之后把碗丢下便起身准备出门。 一家人都看着她,嫂嫂看看那还没洗的碗问道:“妹子哪里去?” 顾大姐理直气壮的说:“我到孙新家去一趟。” 嫂嫂想说什么话,顾甲瞪她一眼她才连忙噤声。 顾甲进内屋去拎了一只腊制好的野兔对顾大姐道:“而今庄主家的娘子也要生了,咱们做庄头的没什么好孝敬,这是前日里我手下一个庄客到登云山上采药时打来的兔子,便拿与扈三娘去将养身体。” 顾大姐点点头接过兔子便出去。 自打过了九月,她整天就是往孙新的家里跑,这时扈三娘已经快要生产,肚子大得不行,在家里面常常要人说话。 顾大姐来到了孙新家里之后,见到扈三娘在床上休息,床底下有些果皮之类的东西,她也不打扰妹妹,卷起袖子就拿起笤帚扫地。 这场面要是让她家嫂子看到了绝对会气的鼻子都歪了,可是顾大姐却是懒得理他们。 她到孙新家做事她愿意,其实在哥哥家嫂嫂过门之前一应家事也是她在做的,可是如今她就是故意就是不做,以顾大姐的性格倒也没有什么巴结扈三娘的想法,纯粹就是不喜欢就不做罢了。 现在离扈三娘的预产期越发近了,不光顾大姐三不五时往孙新家里跑,扈陈氏和乐大娘子还有乐张氏都到孙新家来照顾扈三娘。 三个人轮流伺候,还有众多庄客家里的妇人在一旁照看。 孙新前世没有老婆怀孕的经验,也没想到一个女人要临产之时居然能够调动起这么多的人力。 但是真正到了这时候,他却感觉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甚至嫌人手太少。 他在房间里头也帮不上什么忙,转头到了孙家集去了汤隆的铁匠铺里,研究了几天之后打出了一个模样奇怪的钳子用布包着拿了回来。 众人看着那钳子不知如何使用,听孙新一番说才大体明白这什么助产钳的用法。 然后大家都眼神奇怪的看着他,好像在说: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后生怎么知道这么多女子生产的事情? 孙新只能继续用自己以前学医时见过应付过去,这话不能仔细研究,因为孙新的医术自称是在琼州的军中学的,行伍之中学到了怎么配置壮阳酒的药方就已经很奇怪了,现在居然说还学会了怎么给女人生产,仔细深究下去让人很难不怀疑琼州军中的生活作风是不是大有问题。 孙新拿回的助产钳无形中让众人更加紧张,唯独是坐在风暴中心的扈三娘每天该吃吃该动动,她今年才满十七岁,身体健康的不得了,甚至在进入十月的时候还依旧保持着每天练刀的习惯。 算着预产期临近,在孙新的坚持之下,他们直接将登州城里有名的稳婆王婆子请到了家里来住,就等着哪天扈三娘要生不会赶不上趟。 这事情让扈陈氏直说是乱花钱,要知道请这王婆子提前到家里来可是按天收钱的,一天就是一钱银子。 在已经生过三个孩子的扈陈氏看来扈三娘这一次生产比起以前她生孩子时已经条件要好得多了,完全没必要如此担心。 而乐大娘子和乐张氏却是比较理解。 这年头的婴儿出生绝对是母亲和孩子共同要过的一道鬼门关,虽然众人都觉得扈三娘的身体状况很好,而且营养条件优秀,这一次生孩子风险并不大,但孙新和扈三娘感情很深家里条件又好,根本不想让老婆冒这个险。 他们在十里牌这个地方,如果扈三娘真的遇到什么问题要去请人来帮忙生产都需要大半天时间,只用庄中的妇女们帮助生产,别说是孙新了,她们也有些不放心。见到孙新的安排都在心里暗暗羡慕自己,当初生孩子时,自家男人可是没有这般细心的。 扈三娘的怀孕时间大体是在年初的时候,怎么算到十月十五时扈三娘的预产期都已经到了,可这时扈三娘的肚子却依然没动静,孙新不禁紧张起来,反倒是扈三娘自己心大的不得了,整天跟顾大姐有说有笑的。 到了十月二十这天却是扈三娘起床时自己发现羊水破了就要生了,孙新连鞋都来不及穿,穿着一件单衣就跑出去找王婆子来。 孙新把王婆子叫来的时候家中的女人也全都来了,连带着他跑出去的动静也弄的全庄皆知。 孙新的卧室在顾大姐临近生产这几天每天都是消了毒的,虽然不知道效果如何,但是毕竟比这年头大多数其他脏乱的房间要好。 孙新想进去监督着那些婆婆帮自己媳妇生产的过程,可是却被女人们义正词严的赶了出来,只能在屋外着急。 第一百章 人情暖,产房门前孙新望前尘(今天四更,首订加更放明天) 女人们不让孙新进屋孙新十分无奈,只能掇了条小凳子坐在屋门口。 这时才感觉身上有些冷,他胡乱到隔壁房间弄了件兽皮袄子披着,心中乱的很。 前一世他没有老婆孩子,以他的性格从来也不觉得这事情对他有什么困扰的,这一辈子,来到这个时空最初想要娶扈三娘时心中的想法其实是想借独龙岗的势力来壮大自身。 如今他的羽翼渐渐丰满,独龙岗的帮助对他已经不算太大了,可是孙新却发现自己心里对扈三娘和这个家的感情已经越来越深。 现在想到自己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孙新心中只觉得十分奇妙,见着走进走出的丫鬟婆子们,哪怕是他这时也不禁在心里起了一些迷信的念头,暗暗把一些认识的不认识的神佛都拜了一遍。 孙新想着自己来到这个时空,非但没有做什么恶而且还救活了不少人,也算是积德了吧。 老天爷如果真的存在的话,也该让他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屋外吵扰一片,听说扈三娘要生了庄客们各家都派了婆婆媳妇来探望,孙新把来探望的二徒弟解珍叫住,让他在门口招待众人。 中秋节时收礼收的太多,一头猪两头羊的,要知道在这年头这些可都是值上几石粮食的东西。 孙新知道这是因为庄客们今年挣到了比往常多的钱财所以刻意巴结着他,想要明年在分配土地之时自己能够对他们高抬贵手。 孙新理解他们的想法,但是如果庄客们都把自己的收入换成礼物送给自己绝对会让整个村子的运行都出现问题,所以孙新在中秋节之后就定下了规矩,自家庄客上门来送礼的超过一斗粮食他就不收。 这个规矩也不是以强制命令说出去的,在中秋节之后孙新仔细的统计了送来的礼物,将每一份超过一斗麦礼物的人家统计出来,接着全部送出粮食形式的回礼,回礼就用了整整两天时间,像邹渊这种一口气就送了那么多猪羊的人家,光回礼就派了两个庄客挑着担子送了三道。 如此一来众人自然也就明白了孙新的心思,今天庄客们无论贫富来探望之时多半都是由婆婆媳妇提着一小袋粮食就来了。 虽然孙新的严格,多少有些不尽人情,可是众人心里也知道孙新是为大家好,孙新摆出这个态度,大家都感觉做事之时也舒服很多,私下里都说庄主仁义公道。 顾大姐从孙家集赶回来,进到院子中之后便对着孙新一通问,孙新也是隔墙听里头的动静,哪里回答得过来?只能是摇头。 脾气急躁的顾大姐心中只想着自己的三娘妹妹别是出了什么事情,气的直说:“你平日里也是个有担当的,怎么到了如今一问三不知起来?” 半上午时哥哥孙立便和扈太公一起到了,不是孙新通知的,他们正好今天结伴前来。 在进庄子时两人就得知了扈三娘正要生产的消息。 扈太公一进院子就看到了孙新被顾大姐数落的说不出话来的场景,哭笑不得。 “好个鲁直的姑娘,这女人生孩子的事情,他孙新自坐在屋外哪里省的?放心好了,我家三娘是个好生养的,你们只在屋外等着不多时便能听到好消息来了。” 孙立也叫过老婆来问了两句,听说里头三娘还没生出来,他和扈太公两人赶路也没来得及吃饭,听闻孙新这里也是早上起来就水米未进,于是就转头让土兵到孙家集上去买了些肉馒头让大家先垫补垫补。 孙立九月份已经上任了新职位,从原本的登州兵马提辖升到了登州南面的侯家寨做知寨,实打实的升了一级,而且侯家寨守着盐场,是个油水丰厚的地方,孙新那些礼没有白送。 唯一的问题就是侯家寨离着登州城实在太远了,从侯家寨赶到登州总要大半天的时间,兄弟之间的走动不能再那么频繁。 大半个月不见,孙新看孙立的样子只见哥哥人晒黑了一些,精气神倒是十足,而且身体比去往侯家寨之前还肥胖了一点,将军肚都挺起来了,可见哥哥在侯家寨的生活实在不差。 土兵去买包子时顾大姐也跟着去了,包子买回来,顾大姐也到孙记的店里拿来了一些产后需要的药物。 顾大姐知道孙新庄子上虽然自己做药,可是对于送往孙记的药还要过上质检那一关,比孙新庄上还没有出厂的药物质量要好,孙新自己家里要用药时也是到孙记的柜上去买的。 她嘱咐庄客把药品放到孙新家的仓库里,转头跟孙新说了这些药都是她拿自己的钱从柜上提出来的,没有走公家的账,而且价格也没有超过一斗粮食。 孙新点头表示感谢。 此时孙新心中着急,馒头放在面前根本吃不下,一心只听着里头的动静。 突然就听见里头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孩子的哭声,瞬间几个蹲在一起吃饭的男人都站了起来。 “生出来了吗?”孙新抓住出来倒水的王婆子问。 而一旁的扈太公追问了一声:“是男是女?” “恭喜孙新庄主生出来的是个公子,六斤重,胖的很。” 闻言孙立和扈太公脸上都露出喜色,孙新却还抓着王婆子问道:“我娘子怎么样?” 听到这话在场的男人没什么感觉,却是顾大姐和王婆子还有几个来帮忙的仆妇都暗暗吃惊,心想这男人真是不差,孩子生出来不先问小孩,却是先关心自己婆家。 那些常常帮人接生的婆婆都心想自己当年生孩子时自家的丈夫都没有这般的有情有义。 王婆子说道:“夫人很好。”孙新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王婆子也是松了一口气,暗暗擦汗。 给人做接生婆这么多年,今天的接生实在是她这些年来做的最劳心费力的一件。 扈三娘的身体状况很好,生产也很顺利,只是孙新的要求太严格了,进屋就要洗手喷酒精,而且还自己钉在门口,连带她也紧张起来。这时再一看远处,却不是独龙岗上扈家庄的扈太公还有一个打扮一看就是军官模样的人也满脸关心的看着她。 这么多有权有势的人物关心,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一些明明往常都做的很习惯的活计今天做的都战战兢兢起来,全程生怕有一点怠慢自己会吃不了兜着走。 第一百零一章 孙二郎误传惧内名 扈三娘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孙新才得知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男人是不能进新生儿的产房的,说是怕什么冲撞了脏污不吉利。 但孙新哪里管这些,他说了一句要进那王婆子根本拦不住,孙新在身上喷洒了一些酒精之后就直接走进屋去,于是一众女人就惊讶的看着这么一个莽汉闯了进来,动作都僵住了。 孙新走到床前握着刚生出孩子的扈三娘的手,见她满头大汗的样子,连忙问道: “你怎么样?” 听到他的话在场的女人都羡慕起来,在屋里的女人都是生过孩子的,她们当时生孩子的时候,自家男人可没有像孙新这般的贴心,别说什么进屋之后先握着手问话了,有心大的知道孩子生下来了都还没到家呢。 扈三娘也是有些疲惫,点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扈陈氏才抱起孩子给孙新看,孙新见到那皱巴巴的婴儿问清小孩没问题之后欣慰的点点头。 刚生出来的孩子,孙新其实还真没有太深的感情,他刚才更多担心的其实是扈三娘这么一个漂亮媳妇别出什么问题,这时媳妇没问题他的心已经放下了大半。 扈陈氏满脸不可置信,“不关心儿子到先关心起婆娘来了……”再转念一想却不也是自家扈三娘的福气,这年头哪有男人如孙新这般的,真个是戏文里出来的人物。 跟扈三娘说了一会话孙新才伸手接过孩子来。抱住儿子的一瞬间儿子也正伸出手来,小手胡乱抓着一下正到孙新的手指,那婴儿好像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很有趣的东西,天性好奇,于是便死死的握住。 婴儿的力气能有多大,哪怕是很用力的抓握在孙新感觉也只像是挠痒痒一般。 只不过这一瞬间看着那握起来还没有自己三根手指粗的小拳头,孙新之感觉好像是有一种血脉的联系瞬间就在天性之中构建起来了一样。孙新看着这小孩越看越喜欢,忍不住逗弄了起来。 扈三娘这时也恢复了一些精神,看着孙新弄儿子也伸手要抱孩子,于是孙新把儿子给了扈三娘。 扈陈氏进来跟孙新说道:“你爹爹从独龙岗上带了几尾好鱼来,都是今早擦着天亮下网在梁山泊里抓到,拿水草弯了送来的,而今还活跳着呢,我正给三娘烧个下奶的鱼汤。” 不一会儿芽儿顾大姐等人都跑进来看孩子。 自有人去谢过王婆子,把钱给她,礼礼貌貌的送了回去,至于照顾孩子的事情,庄里那么多有孩子的仆妇抢着做,用庄里的人家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扈陈氏的鱼汤烧熟了,让一个仆妇端着汤进来,扈陈氏突然想到什么,问扈三娘道:“你身子擦好了没有?” 她又一脸责怪的看向孙新:“哪有汉子急急忙忙进产房的,也不知道冲撞了!先前还没给女儿擦身子呢,现在却不是又要忙一趟?你还把那王婆子给送走了,算了,我来擦吧。” 她说这话之时却见扈三娘的脸都红透了,扈三娘声如蚊蝇的说道:“擦了的。” 扈陈氏疑惑的眨眨眼睛:“什么时候擦的?” 扈三娘没说话脸蛋通红。 刚才孙新把人支出去,就自己就拿着一个配的什么消毒药水说要给她做严格一点的产后清洁。 扈三娘还以为他要胡闹,却没想到孙新一脸郑重的表情,真的很严格的帮她擦了身子,整个过程羞死人了,把扈三娘给臊的不行,这时哪有脸在老娘面前说出这话来。 扈三娘听话的喝了鲫鱼汤,其实她正是年轻的时候,身体健康奶水充足,抱着小孩便喂了奶。 等到孩子和大人都吃好孙新也放心了,孙立和扈太公这时也都看过小孩,转头跟孙新说他们路上都有休息,倒是孙新这一大清早就起来折腾到现在连个馒头都没吃,只怕是又饥又饿,不如他先去躺一会儿。 没有让外人照顾老婆的道理,孙新自然不愿,一番推让扈陈氏笑着说:“得了,你们不见先前他进到屋里来时握着三娘手的模样,不说时我还道是在看人唱戏呢,你此时让他去休息他哪睡得下?” 这一番话说的众人大笑,孙新这才想到自己之前关心的态度好像是比起这年头的人来说要亲近许多,在大家面前有点闹笑话了,自己也是微微老脸发红。 接下来的时间之中孙新的重心暂时先放到了照顾老婆孩子上,除了顾大姐送来的药物之外,他自己又派人到孙记去开了一些药,再拿出药方让庄里的药工把它赶制了一批给坐月子女人所使用的补品。 而照顾小孩的事情倒不需要孙新和扈三娘操心,庄子里应聘看护婆子的仆妇多的不得了,甚至连应聘奶妈的人都有好几个,只不过扈三娘的奶水十分充足,她平时在家里带一个小孩完全不是问题,倒是不舍得自己的孩子跟奶妈太亲近了,两人一阵商量,在扈三娘的坚持之下孙新便没有请奶妈,只是找了几个沉稳的婆子帮忙照顾。 孩子生出来几天,扈三娘这里的情形已经稳定孙新这才重新开始工作,但是工作之余每天总还是要花上不少时间去照看小孩。 不少庄客家里的婆婆媳妇也来孙新的院子里头看夫人和小公子。 虽然孙新自觉比起来后世那些自己听闻的孩子一生之后便连个觉都睡不好的丈夫自己的日子已经过得十分轻松了,但是在众媳妇婆子见到孙新庄主亲自捧着一个尿布走出来的时候还是都惊的嘴里能塞下一个鸭蛋。 孙新庄主一个大男人居然亲手给小孩换尿布的奇闻几天之后就在庄子里不胫而走。 男子们多半是不信的,换尿布?孙新庄主这般奢遮的一个好汉怎可能做那种污脏之事?这种事情就是家中只有一个女人,也该是那坐月子的女子自己操持的,何况孙新手下还有那么多仆妇。 可女人们心里却是暗暗称赞羡慕。哪曾听说过如孙新这般好的一个丈夫。 甚至孙新宠妻的名声由此都往登州城里传去了,导致此后每逢年节给孙新送礼的人,常常都会额外给庄主夫人也带上一份礼品。 唯一不满的就是扈三娘,这个名声给她带来的心理压力很大,她觉得自己做的很不够。可扈三娘也感觉委屈,明明她也没有要求丈夫去给儿子换尿布啊,是丈夫自己拿着尿布去的,她也拦不住。 第一百零二章 顾大姐羞说豪强汉 孩子生下来没几天便到了十一月。 入冬之时,登州城又流行起一场不大不小的疫病来,这一次疫病倒是没死多少人,可是让很多人鼻算咳嗽,不少人都去广济坊里找医生。 顾大姐早就已经实行起了之前的计划,入秋之后许多广济坊的药单中都有来自孙记药铺的成药。 其实倒也不是顾大姐刻意做什么,孙家庄的药品自己就有很强的市场竞争力,价格公平,药效稳定,那两副对联一挂天然的就让登州城里的医生们对此感到信服。 开成药能拿提成又比起开方子让病人回去自己抓药熬煮来得方便许多,医生们何乐而不为? 一下大笔的订单压过来,整个十月孙家庄除了扈三娘生孩子忙的不亦乐乎之外,药房也是一个十分忙碌的所在,转过十一月份,顾大姐拿到自己十月的提成居然逼近了三两银子。 这已经彻彻底底比哥哥顾甲的收入还多了。 “吃饱了,我出去一趟。” 见到顾大姐大晚上还打扮漂亮的出门,嫂子忍不住多问一句:“这么晚了妹妹去哪儿?” “我出去转转,放心,我自己带了钥匙,留盏灯给我就好。” 今天顾甲没在家,家里面的几个小孩都要由顾大姐的嫂子来看管。 刚刚赶了小孩去睡,这会儿正要跟顾大姐一起做家务呢,却没想到顾大姐提脚就要跑。 眼见自己丈夫不在家,嫂嫂也不忍着性子,她当下把抹布一丢冷笑道:“妹妹你,也是家里的女人,整天吃了饭就走,倒是真把家里当做客店一般了吗?” 顾大姐本来就和自己这个嫂子各种性格不合,只不过平时不说罢了,这时嫂子反倒过来挑她的火。 顾大姐一下就把拔得细细的柳眉给竖了起来:“你什么意思?我一个月往家里交两串钱,而今出个门倒要看你的脸色了?就是哥哥在家时也不敢管我!” “呵呵,他不管时才把你惯成了这般样子。天天跑到人家孙新家里去,也不知你安了什么心了。你倒是他们家的人,是我们家的人呢?说出去也不知道难听的。” 顾大姐瞬间脸都白了。 两边都不是火气小的人物,如今一挑自然大喊大闹的吵了起来。 闹得好不愉快之时就听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姑嫂之间这才收声。 刚刚出外去喝酒的顾甲进的院子来便听到了这让他头大的吵闹。 他进屋之后冷脸将自己的皮帽挂在门后,转身看着老婆和妹妹。 “怎么?刚过了两天有肉吃的日子如今就不想好好过了?要把这家拆散了才甘心?” 媳妇见到丈夫回来不敢说话,顾大姐抽抽鼻子把脸偏向一边,眼眶渐渐红了。 她的性格爆烈,但是也为人敏感,刚才被嫂子这样骂了一句心里十分难受。 顾甲看了两人一阵,先对自家老婆说道:“你比妹子大上这么多年岁,怎么如今还倒和她吵起来了,哪里有一丝为人嫂嫂的样子。这帮污蔑自家妹子,说出你脸上有光了?” 嫂嫂被说的一下不敢说话。 顾甲瞪了她一眼这才转头看向顾大姐问道:“你心里是不是有气?” 顾大姐默然不语。 “你虽是不往家里说,但我也多少能猜到而今你挣的钱财已然是不比哥哥我少了,你整日里在店里忙碌这事情我也见到了,可你如今十七岁了,还不愿意出嫁,也不是拿挣钱这事便可以说过去的。” “老实对哥哥说你是不是对孙新有些意思?” 顾大姐的脸瞬间红了起来,“我哪有?” 顾甲摇头:“我是你哥哥,虽然过去荒唐一些,但是如今也成了个庄户人家,手下管着十几号庄客,看人看事也有分寸。再不要把我当那泼皮无赖一般看待了。你的这些事情,哥哥难道见不出的?” 顾大姐脸更加红,终于低头不说话了。 顾甲道:“你心里有气可以,但是不该对你嫂子撒。” “我心里没气……” 顾甲叹了一口气:“要我如何说你才好……行了,孙新庄主人家那是天上的人物,我看了也觉得羡慕。实话实说,妹子,哥哥过去不成器,年纪比你大上好几岁却还要你操持家里的事情,已然耽误了你不少青春,如今哥哥的家业也立起来了,你自会挣钱会打扮,我看了心中也欢喜。” “过去那孙新到我们家里来求亲之时我们还拿乔做样的,而今却再不是我们看不上他的时候了,他现有的这样大一份产业,就是你过去给他做妾也没什么不好的。若是你能与孙新成其好事,哥哥也还多一份光彩。” 听到这话,顾大姐的眼里也放出光来。 顾甲道:“要不要哥哥帮你到孙新那里说去?” 闻这话顾大姐一下紧张起来,连忙摇头道:“不要不要。” 她对哥哥解释:“如今还不到时候呢,就是们红着脸上去,人家也不定要我的。” 顾甲呆愣半晌,“你俩竟还没说定?” 顾大姐一下脸红起来,“什么话,你真把妹子当成那样的人了?” 顾甲颇为惊讶的看着顾大姐。他原以为看孙新的样子定然早和顾大姐成了个什么事情,不然怎么会把孙记那么大一个药店交给顾大姐这样一个女流来打理? 却没想到两人之间居然还是清清白白的。 转过天来,孙新的院子里,这段时间孙立等人在扈三娘和孩子安稳之后便陆续回家,只剩扈太公和扈陈氏两个在庄上住下,要多陪着女儿和小外孙一段时间,而住的远的亲朋们倒是陆续来看望。 扈成这天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来到了十里牌上,嫂嫂手上带了一大包给小孩做的衣服,说是专在郓城那边找了妙手的裁缝做出来的,而扈成则是又掏出一封大银来说是给妹子和侄儿的礼物。 孙新看在眼里,请扈成到堂屋坐下。 让庄客上了香茶,便见扈成在那里手捧一杯茶水使劲砸磨着,也不知砸磨个什么味道。 “哥哥有什么话大可直说,别让小弟猜了。” 扈成眼珠儿乱转,终于放下茶水道:“如今独龙岗上的田地也没什么扩张的由头了,咱们庄子之中的钱财好几年不见增长,而今爹爹要把庄子交到我手上,总要做出一番事业来让他看见。我瞧着妹夫,你这孙家集上的孙记药铺经营的极其好,就想问问妹夫你这孙记能不能开分店?” 首订五百,没达到最好期望但也是我最好的成绩了,按承诺今天更新六章,争取八点前码完。 第一百零三章 孙记开辟郓城县 孙新问扈成:“倒不知哥哥想要到哪里去开店。” “我打算往济州一带把店子开去,那一带的贸易都是极好的,而今却没什么大的药铺存在,正是我等进去的好时间。” 孙新想想,点点头:“哥哥你可得想好了,你们在独龙岗上种田是个稳重的路子,每年的收成都有个保证,而今要下山来做活路,这做生意可不比着种田,是真金白银要掏出来的,能不能回本却是说不准。” 他帮着扈成分析道:“哥哥要开店时肯定是要往这郓城的大集市去,不比我这孙家庄外的孙家集纯是自己建起来的一条街,我集上铺面什么的都是想要就有,可哥哥若是要到热闹所在开一家孙记药铺,这一下要投入的钱财却是不少。” 扈成思索一番也是有些心理犯难,点点头道:“我回去仔细琢磨。” “是要好好思索一下。” 扈成刚回到孙新给他们安排的小院便见自家老爹扈太公找了过来。 一听到扈成说出自己和孙新说的事情扈太公便嘲笑大儿子道:“你真是个村夫。你却不知孙新跟你说这事是要考验你呢。你想借他孙记的名头做生意,不拿出点真金白银来投入难不成真要他白给你贴个名字?” “可那开店的钱?” “咱们独龙岗上田地就那么许多,而今还挨着梁山泊,人家一发兵马说不定就会将咱们庄子给打下来了,如今你和老二两个儿子都长大了,难不成一辈子就靠我那庄子过活路?你若连下独龙岗到郓城做生意都不敢,而后还有个什么发展?” 下午扈成便又找到了孙新。 见他来的这么快,孙新知道了他的心思,不多问直接开口道:“如今咱们的孙记药铺已经把登州城这一带的生意给占了,之后发展便是往着济州和莱州去。对于这些地方我不熟悉,大哥你知晓其中的情况,说说看。” 扈成早就想好了,当下把自己思索的情形都说出来。 “而今济州和莱州两地也自有些药房,虽没一家如同叔叔你的孙记这般名声响亮,但也有些是经营许久的坐地户,如阳谷县做药的西门庆,寿张的陈家都是有势力的,独独郓城一带药铺还不算多,我便打算先紧着郓城县开他一家,来往方便,离着独龙岗近也能照管得到。” 孙新点头:“那就郓城。今后在这郓城县的药铺便由哥哥你来经营,这药铺由我供药工和药品,哥哥你只负责销售,经营所得我可以分给哥哥你四成。” “四成?”扈成万万想不到孙新居然给他这么高的利润,按孙新所说他这药铺的经营自己只需要投资一个开店的钱和往来的运费而已,剩下的供货什么全是由孙新这边出,这样一来就能挣到四成的银子? 他已经听说过孙新的药铺在这孙家集上,每月至少是百两的流水,除去成本四成分账一年下来纯收入也是二三百两了。 “哥哥,这开药铺可不比你想的那么简单,如今在这孙家集我还能照管的到,若是在郓城那边,一切的推广之类事情,虽然法子你可到孙家集上来学,但是如何打点关系,如何疏通人脉都得要你多多费心,我是看管不到的。” “这都是哥哥你要劳神费力的所在,是以现在给你的利润才会这么高,若是以后扩张开了,我少不得要把利润再往回收一点的,但是哥哥你这里可以放心,至少我也给你三成的利润打底。” 现在孙新的孙记刚刚扩张,不打算走放手不管的承包模式,只打算做直营店,给代理商多一点的利润他们才会有经营的欲望。 只要扈成能够把郓城县的孙记经营好,看见足够亮眼的回报,想必短时间内再开几家分店也不是难事。扈成自己就会帮他在整个济州把药房给铺开。 随着孙记经营范围的扩展,孙新自然会进一步减小分成比例。 反正供货渠道在他这里他占有绝对的主动权。 现在孙家庄的药工人数正在飞快的补齐,生产力上来之后只要把药多卖出去一文钱也是多挣来的,孙新这边工作跟得上的情况下并不需要太过操心。 扈成被说的眼前发亮,当下便决定和孙新这里签下契约,孙新许诺自家兄弟绝不会互相坑害,这天下午两人便签了合同。 第二天送走扈成一家孙新便回到了内宅。 这两天时间他刚刚找汤隆开了一个新项目,回家就见汤隆那里忙碌的结果也已经出来了,只见房屋之外已然放好了一个锃光瓦亮的大炉子和一系列通水的管道。 扈三娘皱眉道:“咱们家的房子已然够暖和了,你却还修这个做什么?” 孙新笑道:“大冬天的连个门帘都不敢掀,向着个火盆熏死人,那还叫暖和?今天这暖气装上了我带你真真正正暖和的过个年。” 汤隆的铁匠铺是去年便在庄子上开起来的,那时还没有孙家集,只是在汤隆在制作器械之余帮庄里打造了一些农具而已。 今年随着庄子的庄客达到两百多人,庄里也确实需要一个铁匠铺才能满足日常的生产需求,在孙新的支持之下,两人合股便在孙家集上给汤隆办了一个铁匠作坊,孙新以资金和店面入股占股本八成,汤隆技术入股算了两成的股份。 而今汤隆手下收着四五个徒弟,每天干的热火朝天,一年下来其实除了邹渊之外他的收入反倒是全庄上排第二的,算是孙家庄上一个隐形的富豪 打造火枪这种事情两人都默契的不敢往外宣传,孙新也有心利用这个自己占有很大股份的铁匠作坊做点什么大活计。 今年这供暖系统就是他研究的第一项东西。 这东西就是后世的土暖气,用煤炉子烧火,灶子上剩余的热量可以做水煮饭,而大多数的热量则通过管道引到房间里去。 这东西后市的农村里经常用在北方,更是一项重要的扶贫项目,虽然时常要烧火添煤麻烦,但比起火炕什么的是要舒服多了。 只不过这东西的技术难度也是真不低,这可是要通高温水的暖气管道,压力还大,稍有一点密封问题那飙出来的热水是要烫伤人的,孙新和汤隆两人为这密封的法子着实是想掉了不少头发,最后总算是用麻绳密封外面再抹油的办法配合上螺钉勉强搞出来了。 只不过搞出的管道着实是傻大黑粗,这一套净重上百斤的系统用料成本也远比孙新之前设想的要高,一时间想要普及真是件难事。 这一次大工程的投入甚至把铁匠铺的流水都要吸干了,汤隆是没什么意见,对于研究这供暖系统它简直是乐在其中,可是铁匠铺的运营资金直接出了问题。 孙新本来就打算给自己庄上装一套土暖气,算算账,索性大手一挥花了几十两银子把设计成品买了下来,正好用自己的钱填了铁匠铺这个窟窿。 第一百零四章 保甲训练滑膛枪 到了十月中旬,天气开始变得阴冷,起初是连绵的下雨,接着便突然降温,于是雨水都冻结在了地面上,走路之时都十分湿滑。 庄子里的农业生产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十月下旬第一场雪开始落下之时庄上又迎来了两个客人,一个是从莱州来的,另一个却是来自青州,两人都来找孙新商谈代理权的事情。 这一阵子扈成在郓城县的药铺筹备着开张,声势闹得很大,两人听闻之后都起了心思,在登州打听了一阵确定这里的孙记生意确实不错之后今天便一起来谈这两个州的孙记经营权。 孙新这一次给两人的分成比例和扈成一样,不过却没有向两人保证扩张后还有三成的分红,但即使这样也让两人颇为欢喜。 在商量协定之后当天两人便跟孙新签署了合同,各自回去筹备自己的药店。 天气寒冷,土地上的劳作也渐渐停下来了,有了空闲的庄客来训练,孙新庄上的药工人手已然不缺,闲下时间他便来到了庄子的一处空地上,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营房,栾廷玉带着庄客轮流做军事训练。 见到孙新来到,栾廷玉连忙从马上下来,叫手下继续带着二十几个庄客练习进攻阵型,自己则走到孙新面前。 军事装备普及的难度远远比想象起来要高,孙新最终给自己的武装选定的基础装备并没有包括线膛枪这种高级货,而是一水的列装了配备套筒刺刀的滑膛枪。 不光是因为线膛枪的制作成本高,更关键的是孙新发现以这个年代的后勤能力根本养不起线膛枪打仗。 火药便宜,装备火器的主要消耗是在购买枪支和弹药上。 首先线膛枪的枪管要用好铁,而滑膛枪的枪管只要用质量差一些的熟铁就行,成本差别在用料有区别之后就可以到一两倍的程度。 再加上线膛枪需要的最好是米尼弹,至少需要很高纯度的铅所做的牵绊,否则子弹稍稍出点问题,那些好不容易弄出来的膛线放不了多少枪就能给磨平了。而滑膛枪的铅弹就方便许多,拿个小模子随便浇一浇就行。 而战场上的维修和前期的军事训练等一系列更复杂的投入又会将训练线膛枪兵的成本提高上好几倍。 考虑到训练成本,装备成本,后勤补给的成本之后,孙新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线膛枪,甚至连卡隼刺刀都放弃了。 套筒刺刀十几分钟就能打出一个,卡隼却要花费一个工匠半天的时间才能磨出来。至于什么套筒刺刀在战斗之后可能会歪斜松动的问题,孙新和汤隆研究之后发现越质朴的东西容错率就越高,拿着刺刀干完一场战斗后捡块石头捶一捶套筒就能把刺刀重新安装紧实,都用滑膛枪了,那还何必用上复杂的卡榫结构? 这年头的兵员素质根本不可能要求他们能够记住枪械使用的太复杂的内容。能够把农兵们训练到知道如何听着金鼓统一放铳就已经耗费掉栾廷玉无数脑细胞了。 一番实践之后孙新也总算知道为什么早期的火枪队需要排队枪毙,不光是阵型的要求,更重要是指挥上的便利。大家站在一起时军官可以一眼看到哪个人没放出枪去,然后大声指责。 跟着大家一起做动作,对于这年头的农民来说难度也会低许多。 只要对着军官所说的射击方向,机械性的放铳就行。 要每一个人学会拿着线膛枪自主射击,甚至还要学会什么三三制,那根本不是一个这年头的不脱产农民可能被训练到的水平。 而栾廷玉自从来到孙新庄子之上,见识了孙新为军队所装备的滑膛枪之后就已经叹为观止了。 栾廷玉虽然没有到军中服役过,可是他长期给人当教师,也带领过庄丁进行过许多小规模的战斗,对于军事的理解远比常人更深入。 他仔细听了孙新的一系列理论之后,很快就确定了孙新所说的东西在这个时代是革命性的。 滑堂枪和弓箭哪个更强这事在栾廷玉这里根本就不是问题,滑膛枪和弓弩之间的区别并不是什么射程射速的差异,两者之间的根本差距只在一个——那就是动力来源。 弓弩无论再怎么来改进也不能改变它们的动力来源是人类的臂力的事实,而滑堂枪的动力来源则是封装在火药之中的化学能。 这一点差别就决定了冷兵器和热兵器必然的未来,只要火药足够,一个人可以拿着滑膛枪持续战斗,而对于射箭的人来说,重箭不过百。 一个拿着上了膛的火枪的人可以瞄准目标等待一个小时再激发,而一个再有能力的弓箭手也不可能拿着弓箭瞄准目标抄过十个呼吸还能保证射出去的弓箭有足够力量。 何况这东西居然比一把好弓弩还要便宜,而且一个滑膛枪手可以随身带上几百发的子药,射出去的铅弹十丸才需要一文钱,维护工作更是比娇气的弓弩容易,这个训练成本和补给难度能让弓弩手羡慕死。 而更为栾廷玉所重视的是孙新给他介绍的一系列排队枪毙的规则。 这规则在孙新看来比起后世的各种战术动作似乎有点太简单了,可在栾廷玉看来却十分好用。 他只需要教会这些农兵在三段射时每一队人听到一个口令需要做什么样的动作,然后便可以用一套口令使得一支军队源源不断的向着自己所指向的目标飞快的发射出近乎是无限的子药来。 当敌人逼近之时,只要再喊两个口令自己手下这支远程射击的军队便又可以立马转变成一只人人持有短矛的近战队伍,这简直是太神奇了。 在栾廷玉看来这种战法最闪光的地方就是它够傻够笨。 栾廷玉知道军队的真正战斗力来源是在于军队可以将所有兵士的力量统一在一点之上快速的输出,五个手指握成拳头打出去永远比用五个手指分别去戳人来的厉害,这就是一支十人的军队可以战胜十个泼皮的真正原因。 而这一套够傻够笨的制度要求一个方向,同进同退,一起放枪,在组合军士力量的考虑之上简直是做到了极致。 栾廷玉自信地看着在远处听命左转右转的农兵对孙新说道:“这些庄客如今虽然动作还慢些,但若是拉出去,便是和两倍的土匪对战也能胜了。这一批练完庄里的能战之兵也有一百多了,还练吗?” 孙新招庄客来训练,既要管他们吃饭,还要补他们的粮食,栾庭玉想来如今有了这般的战力想来也是够了。 “自然要练。” 孙新笑道:“我们的庄子越做越大,日后没点本钱怎么立足?” 第一百零五章 庆满月贺客盈门 十一月下旬,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天亮的时间也晚了不少。 一大早孙新擦着黑便起床去看冬小麦的情况。 庄上现在只种着几百亩的冬小麦了,去年的玉米田经过了三轮种植正在休耕养地力,要到开春才再轮种花生。 地头上几个庄客正在给冬小麦做最后的追肥以保证这一茬的小麦能够安然过冬。 孙新出去走了一圈再回来,半路上便纷纷扬扬下起雪来,接天连地的白茫茫一片。搓着手走进房屋,一撩开门帘瞬间便是一股热气扑面。 房屋是两进的构造,外边像一个客房,中间隔着的是芽儿的住处,在里头则是孙新和扈三娘的房间。 此时芽儿的那房间之中土暖气里虚腾腾的烧着柴火,管道输送的热气将整个房间都熏得暖烘烘的,温度至少达到了十二三度。 孙新进屋先倒了一杯土暖气上烧着的热水暖暖身子,然后招呼在外头做事忙碌的芽儿也进来暖和暖和。 小姑娘今年才十五岁,虽然做惯了活,但是在孙新看来也就是个中学生而已,平时能照顾就多照顾一点。 正跟芽儿问话之时,就听得里屋一声婴儿的啼哭,便见老婆扈三娘哄着小孩出来了。 而今小孩还没起名字,孙新来到这年代才知道六斤重的孩子在这年头已然是属于肥胖,庄客门们念叨的多了,孙新叫顺口了就一直把儿子叫小胖小胖的,大名却是还没取。 孩子马上就要满月了,孙新和扈三娘两人也渐渐学会了怎么照顾小孩。 扈三娘自己因为是第一胎所以学习当妈妈的热情很高,即使孙新已经给她派了两个有生育经验的婆子帮忙伺候,但是扈三娘更多时候还是愿意自己照顾孩子。 小孩天天在床边睡觉,半夜难免哭闹,晚上婆子是不住里屋的,丫鬟芽儿还在长身体的时候难免睡得比较死,两夫妻只能自己动手,孙新自己也不得不学了一些照顾小孩的学问。 他对此是无所谓的,该换尿布换尿布,该哄孩子哄孩子,前世没有儿女,所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这辈子才十七八岁,精力充足,熬几个大夜也不算什么,所以照顾小孩倒是不费什么精神。 虽然这更加导致外头都传他惧内,但孙新自己倒也乐在其中。 屋外的雪纷纷扬扬的下了半个时辰终于停下,孙新见天空晴朗过来,估计转天是不会再落雪的了,于是便出去找庄客把院中的空地铲出来。 明日就是十一月二十,就要给自家小胖办满月酒了。 孙新并没有发多少请帖,但是当时小胖出生时附近许多人家都是来了的,自然知道满月酒的时间,估计来的人会不少,孙新这里也要先准备起来。 正当他叫庄客整理的时候,扈陈氏也从偏屋出来,原来他以先想到这些事情,到外头去喊了庄客来铲雪,这时进来却见孙新,已经叫人在做了。 扈陈氏又转过头去将想要出来看看的扈三娘喝回房间,孙新颇为无奈,扈陈氏坚持要扈三娘一个月不能出屋,说是坐月子,给自己那苗条的媳妇坐的小肚子都出来了,不过孙新不想在这点小事上和老人家争执,反正家里条件也够,就让扈三娘在屋里呆着便好。 扫完雪,孙新让庄上给来帮忙的庄客都安排了一顿有肉的早饭,自己没扒两口就连忙出去,从登州送货的人来了。 驴拉的板车运来了两车上好的羊肉,还有大半车的糕点糖食蜜饯之类的东西。 上一世对于小孩满月酒完全没有什么概念,可这一辈子孙新才感觉到这个日子的不容易。 这年头的婴儿夭折率实在太高了,就在扈三娘生产过后每两天孙家庄上也有一户庄客生了孩子,孙新刚刚派人送了礼金去,结果不到十天后突然得知消息说那孩子没了。 孙新震惊之中去看了看那婴儿的尸首,然后发现即使他早知道这消息几天其实也是没办法的。 婴儿的用药和各种治疗所要求的条件太严苛了,中医的小儿科也是主要治三到十岁的孩子,对婴儿的手段很有限,婴幼儿连奶都没断呢,根本不可能喝下药汤去。 在这年头孩子能活到满月真是相当于过了一道鬼门关,等到周岁又是一关,孙新突然感觉古人之所以在周岁时抓周就是因为很多小孩甚至是活不到一岁的,在那之前对一个孩子倾注太多的心力也没有意义。 这年代一个婴儿有没有缘分留在父母身边长大,大半的可能并不是父母说的算的。 感觉到这个孩子的宝贵,加上今年手面上也阔绰了,这一次孙新办席面的规模也比之前大了许多。 喜糖喜饼什么的都是到登州的大铺头去订来的,自己庄上本就有的蒸馏酒更是直接运了三十多坛到了仓库里,蒸花馍、烙大饼的工作也从今天就已经开始准备。 半下午时,哥哥孙立嫂嫂乐大娘子坐着马车从东南边赶来。 十几天前乐大娘子也和孙立一同去侯家寨居住,哥哥嫂子才从车上下来,便让土兵从马车之中搬出来了一大堆的干制海货。 主要是蛤蜊干,后世的文登面蛤也是全国知名的产品,只不过这年头这东西在靠海的地界根本卖不上价,更是没有人会去分辨文登的蛤蜊和青岛的蛤蜊有什么区别。 要不是孙新询问孙立管理的地方时发现那应该就是后市山东文登一带的盐场,根本也没有人会想起这茬。 弟弟提了一嘴孙立便记下了,来之前他在侯家寨说要买本地蛤蜊,镇子上的盐头转天便送来了几十斤的蛤蜊干。 孙立刚到不久,独龙岗上的人物们也一起到了,扈成在郓城的孙记分店正准备开张,所以这时想多和孙新走动走动。 陪伴着扈家人来的还有祝朝奉和李家庄的李应,这是孙新第一次见到这位水浒之中的人物。 远远的便注意到了李应的身影,这人实在是太魁梧了,李应的身高可能逼近了一米九,胯下又是高头大马,长人坐在高马上,远看仿佛是一座小山在移动。 第一百零六章 叹富贵弟子艳羡 孙新和祝朝奉还有李应都打了招呼,有心想和李应多说两句话,可是无奈两人其实并没见过几面,丝毫不熟悉,暂时也只能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客套。 到傍晚时分院子里已然挤满了人,孙新连忙让庄客先煮些肉来,端上好酒,请众人进堂屋先吃喝。 乐和一家到来之时,整个庄上已然是忙做一团,小院之中根本没有人来得及招待他们。 乐张氏对乐和笑道:“如今孙新叔叔这脸面真是大,办酒前一天家里便连人都装不下了。 乐和笑道:“你自进去女眷的桌上吃喝便是。” 夫妻把礼物交给被抓来当知客的解珍,乐和去和孙新打了个招呼,便出来让解珍去吃饭,自己主动承担下了知客的工作。 孙新忙了一天,本以为早一天把来道贺的客人都安顿好第二天不会这么手忙脚乱,却没想到第二天早起刚刚出屋便听见闹声一片。 出去一看却原来是十里牌附近的地主豪绅们也都来了,一问之下居然连土地面积只有几十亩的小地主和富农都来贺小胖的这场满月。 还没到上午开席之时,乐和便先找到了孙新说人手不够要他多分派几个庄客来,另外就是孙新庄上准备的东西也怕是不足,还需要赶忙去弄些食材。 孙新接过单子来一看,就见那单子之上光是羊肉就要上百斤,他也不多说了,直接叫上了三个徒弟一起骑马去往登州城拉货。 雪又纷纷扬扬的下下来,孙新的庄子之中已经由乐和张罗着在空地里搭起了一个大彩棚,哪怕是在这露天的野地里,因为人挤人倒也并不寒冷。 许多来的早的宾客还能被乐和安排到座头上,有些来的晚的则是只能站在彩棚下面等待排座,彼此之间互相交谈。 “这孙新庄主如今真的是赶在运头上了。” “怎么说?” “你怕是还不知道吧,这十里牌过去乃是一处莽林子,不过是三年前才被这孙新庄主带着两个外弟开拓成了田地,却没想两年一转,这地方已然建成了偌大的农庄。居然还建起了一条集市来。你看看今日这孙新庄主给儿子办个满月居然连吃饭的地方都挤不下了,这样的手面,可是满登州城都没见过几回呀。” “不过我听人说这孙新是靠他发狠娶了那独龙岗扈太公的女儿之后日子才好过起来的,人都说他那一百石粮食出的好值。” “放屁呢,他靠扈太公?你却没听说过孙新种牛痘的本事,没听说过他孙记那些神药的功效?人都说孙新的医术那是满山东头一份,人家正经的本领,这是靠娶老婆能娶来的?” “如此说来,他倒还不是靠着丈人家的势力?” “见那座头上喝吃酒的那人么,那便是扈太公的大儿子扈成,如今他在郓城县里也开一家孙记药铺,你说孙新靠着他丈人,却不知他丈人家而今也沾了孙新的光呢。” “还不止这些,你们见了那外头的孙家集没有。我手下有商队常在这孙家集往来,你可知他这孙家集上一月能有多少的流水?” “多少。” 那商人悄悄给两地主比了个五的手势:“一个月就能有五百两!” 两人闻言都是惊的嘴巴大张:“这可真是生发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谈论之时,孙新和三个徒弟已经骑着马一起奔赴了登州城。 三人直接进牛马市,点了二十个羊就让人杀出来。 一下要宰这么多个羊,牛马市上人手不够,孙新和三个徒弟也都卷起袖子一起上。 孙新悄悄看三个徒弟干活,只见邹润哼哧哼哧的下苦功在那剁肉,每一斧子剁下震得胳膊上的肌肉都在颤抖;而解珍则挑了个轻松点的活计,到一旁去刮毛,这家伙看了两眼便学会如何做,只不过到底没有那些熟手熟练,不时便把羊皮给划破。 而坐旁边的解宝则是个鬼机灵,在那儿做个剁羊肉的模样,却是将眼珠儿左右乱转,别人都剁好几块了,他却才迟迟剁下一斧子。 三个徒弟的表现孙新都看在眼里,只但他却没有出声去指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三个徒弟没犯大错,孙新这个师傅也不可能把各自的性格给转过来。 何况孙新自己也没好到哪去,他的动作比解宝还要慢点,解宝都剁完一头羊了,孙新还慢悠悠的在那磨着洋工呢。 四个人干着活便聊起天来邹润,一边剁肉一边问师父道:“师父当初你是怎么娶到师娘的?” 解珍解宝是跟孙新一起走过来的,当然不用太多解释,可是邹润却是在孙新已经有了土地之后才来到孙家庄,对这些事情的原委只不过听闻了个大概而已。 孙新说起自己刚刚到这个时空之时的场景。 “要不是当时那坛虎鞭酒一出手就卖上了五十两银子,我也娶不得三娘回家了。” 邹润第一次听了师父发祭的过程,不禁诚恳的说:“想要挣钱有出路,俺就要好好的学本事。” 解珍想了半天,突然问师父道:“师俺们日后学会了这本事,是不是只能在孙家庄上专门种田做药?” 这话难免让人赶紧他学会了本事就想要另投他处,如果师父不是孙新,解珍是绝对不敢说的。 孙新闻言一笑,他果然毫不在意,他培养三个徒弟这么久,怕的就是他们没野心呢。 解宝看了哥哥一眼也是抬头问孙新道:“师父,当时你一坛酒就能卖五十辆,而今咱们孙记药铺也建起来了,我们也学了不少的药方,可我们学会这些却还能和你一般碰上这样的好时光吗?” 三个徒弟原本拜到孙新门下之时都只不过是想最后能在孙家庄上做个庄头吃喝不愁也就好了,可如今跟着孙新一起看着孙家庄一点一点的扩大,居然短短时间成就了这么一个豪强,三个人都是气盛年纪怎么会没点雄心壮志?可是他们扪心自问,很难相信自己能够做到孙新现在的地步,难免迷茫起来。 “你们学会了管理的本事,练兵的本事,日后就只能种地?” 第一百零七章 气徒儿师父不上门 解宝抬头问孙新道:“难不成师父的意思是我们未来也能够像师父一般建起一个大庄子来?” 孙新笑着拍了一下解宝的脑袋:“这般没野心,这管人的本领,可是没有实践练不出来的,如今你们各自都已经开始学着怎么管理十几个庄客了,未来若是庄子扩大,你们还要学管百人,管千人。” 管理千人……解宝终于听出一些味道来,眼睛发亮。 孙新却是点到即止,不愿意再把这个话题深入下去,现在他还没有那么大的实力,这么快暴露出野心并没有太多意义,只要有这么个话头提着三个徒弟的兴趣也就好了。 解珍和邹润议论一番,可是对于什么情况下他们才要管理上千人三个家伙都是没有太多的头绪,孙新低头剁肉,不去理会他们的议论。 三个人吵吵嚷嚷说了一番,意思都是以后能够个子出去开庄子的想法,最后邹润的脑袋不行,暂且退出了幻想,剁着肉说道:“俺还是跟着师父好好做事就是了,日后师父若是能成为一方豪强,俺便给师父手下做个大庄头。” 三个徒弟各有个性明显解珍解宝两人是有些野心的,其中可能解宝的野心还大一些,而这个年纪最大的邹润倒是最忠心于孙新。 不管怎么样,三个徒弟在孙新手下一年多了,孙新也能看出他们并不是有歹心的人,起码在现在来说不是。 三人套了一辆板车,又找那牛马市的人家借了一头驴子,赶着车一起回到十里牌时已然是到了下午。 流水席还没有散,只不过最早来的客人已经吃过了。孙新进去跟来贺的客人打了一圈招呼,见到栾廷玉在远处向自己招手。走上前去就见栾廷玉正和一个年轻人说着话等他。 那年轻人蹲在地上,一边同栾廷玉说话,一边手中修理着一把朴刀。 在这个年代其实外出携带武器还是有管制的,离开了十里牌这样乡间,川州过府的外乡人如果带着明晃晃的刀枪一定会被兵士拦下来盘查。 所以习武之人一般携带的防身武器都以一些不太明显的兵器为主。 比如说栾廷玉的铁棒,孙新的铁鞭,这些重兵器看起来就不是非常吓人,外面拿布条裹一下便不会被太多刁难,而朴刀就是另一类常备使用的武器,这东西其实是柴刀的变体,穿州过府之时把那朴刀的铁器部分卸下来挂在腰间就可以说是农具,而离开了州府地界,就拿长柄往刀上一楔,瞬间一把柴刀便变成了一把长柄的双手朴刀。 栾廷玉对孙新介绍这青年是周侗派来的,是最近师父在王家庄上新收的一个师弟。 孙新和他打过招呼便询问道:“师父今日没来吗?” 那青年说话间已将一根新的木棍楔入了朴刀的刀柄,拿起来耍了耍,非常结实。 他抬头看着孙新和栾廷玉,脸面上有些尴尬:“师父对两位师兄似乎是有些意见了。” “对我有意见还则罢了,怎么还对师兄生上了气?” 栾廷玉苦笑道:“还能为着什么?先前你拂了师父的面子,我还道时日已久这事儿他也放下了,而今却是师弟告诉着我说,当时我若是投别处去还则罢了,来跟着你干,师父听了却是觉得我也同你一道跟他对着,怕是觉得事情传出去,让他在徒弟间更失脸面。” 孙新想了想摆手道:“我瞧师父并不是这般的人。” 周侗是什么脾气孙新清楚的很,不过话肯定得这么说,不然以后再跟周侗见面就很难办了。 师弟苦笑一下,将怀中的两个红包掏出来递给孙新道:“这是师父叫我送来的礼,还有一份是我自己的。” 之前栾廷玉介绍过这师弟也是登州城中的豪富子弟,出这点银子并不在乎,孙新知道这一节便坦然接过,对师弟说道:“回头节下我俩还要去王家庄上拜会师父呢。” 师弟道:“那也是个办法,师父好面子,若是两位师兄上门去拜见他绝计不会不见的。” 师弟今天还要回王家庄,说了一会话便提上朴刀走了。 孙新回头进到院里,便见着乐程抱着一个芝麻糖瓜和几个庄客的小孩闹呼呼的在外头跑来跑去。 几个小孩都闹着要吃,乐程却是不给。 几个孩子打闹之间一不小心将乐程碰了,糖瓜掉到了地上哗的一声摔碎,几个小孩不在乎脏污连忙把那糖瓜捡起来就往嘴里塞。气的乐程在那里直骂。 一见到孙新进来乐程就拉着自家叔叔告状说:“这是芽儿姐姐给我的糖瓜,被他们抢着去了。” 孙新阻止了那几个小孩继续把沾了融雪和泥巴的糖瓜往嘴里放,对几个小孩道:“去找芽儿就说是我说的,让她给你们每人拿个糖瓜,快去。” 几个小孩听闻都是面露喜色,闹哄哄的便往厨下跑去。 乐程抽抽鼻子,孙新对他说:“待会你也去拿一个。”又问他道:“你爹爹呢?” 乐程指着里屋道:“爹爹同几个叔伯在里头说话。” 孙新转身便进了内院。 此时雪已经停了,半下午的太阳又从云层之间露了头,暖洋洋的照着地面,虽然不能把雪融化,却也使得空气不再那般寒冷。 孙新进到院子里就见李应、乐和等人都在,几个人没有坐到里屋去向火,而是或坐在石头上或倚着院内的大树在那吵嚷,和着后世人喝醉酒之后聊天打屁的样子没有任何区别。 孙新走近一听,几个人正在闹哄哄的吵的还是他这孙家庄的事情。他也笑着站到一旁去听。 很快孙新就发现讨论李应和扈成、孙立在一头与祝朝奉还有乐和三个人对峙,扈太公则在一旁笑着听着。 李应声音朗朗的说道:“如今这孙新的孙家庄是做出了些名堂来了,可这只是盘踞乡间又有什么发展?孙新之后还是该多往这登州城里去一去。他这十里牌同着咱们独龙岗还不同,是紧挨着州府的,哪有一个豪强在此情形下能不靠衙门里做事?而今孙立贤弟也当了知寨,未来衙门里有熟人,这庄子才能保得万全。若是不攀附官府,我瞧着这庄子未来不好做。” 扈成闻言也是点头道:“对,官府里还是要有些人手,不然那些衙门中人一下乡来查税查账什么的都不好弄。” 第一百零八章 感生民庄主立志气 两人说完这边的乐和却是不同意,说道:“官府官府,当官做吏的哪里是喂的饱的?你今天喂了一个明天又有新官来,你却还拿钱去把他?这一个个的官员你哪里打点的完?要我说要扩大势力之时,还不如多结交些三山五岳的好汉来的好,咱们孙新不是做官的,人要在这江湖上混就得混好江湖上的规矩。” 他自己明明也是登州城里的小牢子,但是因为性格使然,说出这话时却是全不违心,怪不得升不上去。 一旁的祝朝奉也是点点头说道:“对,孙新种他自己的地,在这乡间没什么官府好来骚扰他,只要注意和那些三山五岳的好汉搞好关系支持一切都可平安顺当,若是专一的交好官府,他这个地方离着登州城那般远,届时有人上门来打秋风,难道还望官府来救他?” 他这话说出对面的孙立有些不乐意,毕竟他也是个官员,跟乐和不同,孙立还是比较注重自己在官府中的声望的,瞪着眼正要开口反驳,孙新却是连忙插话打圆场。 “此事俺倒也有些想法。” 这两边的人再说就要吵起来了,他不能不拦,大好的日子闹出什么不愉快可是不好。 孙新站到扈太公身旁说道:“昨晚吃饭时我也同爹爹说过这孙家庄将来发展,我既不想靠官府,也不想靠着拉拢好汉,我想的是这庄子如今有偌大的田产,又有了四个碉楼,未来慢慢的把这庄子的防御修起来,训练保甲庄丁,然后再慢慢的购买马匹,只有自己壮大了才是真本领。” 祝朝奉还有李应有些惊讶, 壮大自己?能有多壮大?这是要自立为王? 之前他们在独龙岗上虽然都在做着针对梁山的防御,但是所想的也都是听从官府的号令,梁山不来他们就保境安民,若是梁山来犯,他们还能抓些梁山上的贼寇到官府去领赏,最好还得一个官府给他们的告身之类,可以福荫子孙。 可是听孙新这意思,孙新却似乎是全然也没有想过和官府合作。 李应道:“谁也不靠,这未免也太……”摇摇头,话没说完,但是不以为然的意思已经全部表达出来了。 孙新对李应笑道:“李大庄主,若是梁山好汉下来抢劫你那独龙岗,你去结交了官府,能让官府发兵来救你吗?” 闻言李应扈太公和祝朝奉三人全都笑了,李应道:“不望官府发兵来救我,只求他届时不要杀我庄中良民冒功便是。” 孙新点点头道:“是了,那又问李庄主得了官府中的封赏可有什么用处?” 这一句话问出来却是让祝朝奉和李印两人都呆了一呆,扈太公昨天晚上听过孙新跟他的商讨,早就惊讶过一遍,这时没说话,只是笑看着两人。 李应祝朝奉思索一番也突然反应过来,是呀,即使抓了梁山贼寇解上官府,好像也没有什么作用。 哪怕他们抓到了贼寇解上官府去,官府终究只给个名头,一分赏银也不可能拨下来。若是早些年间,拿着官府给的名头还能保举个家人当吏员,让自己在衙门中有个靠山之类的,可如今纲纪败坏,就是这样的路子也走不通了。 至于官府给的什么保甲名额之类的奖励,那有屁用? 他们在独龙岗上想要招多少的保甲想要开多少的隐田难道真有官员敢来查?之所以没有开垦更多的土地,招更多的人其实是受限于独龙岗上可开垦的土地面积和自己能招收到的庄客数量而已。 越想越觉惊讶,终于李应一拍树干道:“是了,什么结交官府结交好汉都是虚的,把这庄子实实在在的建立起来,那才是真正拿在手中的实力,谁也抢不去!孙新老弟所说这话真是至理名言!” 扈太公李应对视,心中已经在想象自己该怎么把独龙岗的势力整合起来,建一个真正不怕抢劫不怕官府的王国出来。 孙新看见他们想清楚了这一节,也是露出笑容。 其实这个脑回路不需要他提点过两年这些大地主们自己也能通过局势慢慢想明白。 到了北宋末年,金人南下前夕,整个大宋由于刚纪败坏地主武装对于大宋的朝廷已经不寄予什么希望了,纷纷选择了结寨自保。 这个选择以他们的利益来说还真是有一定的好处,无论是金人还是后来的元朝,在统治稳定之后都学会了对北方大地主都采取怀柔政策,甚至地主们在金代和元代过的日子比在大宋时过得还要好一些。 之所以现在这些庄主们还想着听赵皇帝话,一是长期生活在大宋,还没有把自己的思维方式转过从治世到乱世的弯来,二是心中对于大宋的统治还有最后的希望,认为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日子还能长长久久的过下去。 若是到了这大宋统治即将崩溃的前夕,这些人没有一个会是看不清局势的,而自己所做的无非是把这话早些挑明了而已。 至于孙新自己从刚到这个时代变思想过自己的后路。 留在山东,十几年后必然要经历靖康之耻,到的那时自己想必能有大地主的身份,想要保命不难,可是他却不愿意在金人手下做个顺民。 如果以生命财产安全来说,现在他也挣下了些许的身家,把钱洗白之后带着扈三娘一起到江南去生活,仗着时代记忆先在临安附近购置下大批田产,也足够他做一世的富家翁了。 可是一旦到了江南孙新在北方种地的那点经验,能够合用的估计不会剩下多少,这一辈子对于历史的改变,估计也就是到此为止了。 孙新上辈子就是个有野心的人,到了这个时代难道还要和历史机遇擦身而过?大地主们在金人南下之时只要选择臣服,固然可以安然的挺过几百年的悠闲时光,可是烽火扬州路上死伤的那些平民百姓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最终孙新决定留在山东,往小了说他想在这大时代中轰轰烈烈的活上一生,做一点有滋有味的事情。 往大了说,孙新知道未来山东河北一地的命运,先被北宋抛弃,再被金人掳掠,经历连绵的战乱最后还要重新被蒙古铁蹄踏破一次,哪次不是杀得人头滚滚,太惨了,孙新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按照计划实行下去,也许真能改变这些百姓的命运吧。 第一百零九章 火炉暖暖娇妻说梦境 独龙岗上三个庄主都认同了孙新的想法,孙新趁机提出了大家联盟的意思。 独龙岗和十里牌距离太远,想要让三个庄子和自己遥相救应是不太可能的,孙新此时的说其实更像是后世清末的红枪会组织。 乡间结社自保自古就是乱世之中豪强们的生存方法之一。 这独龙岗已经是济州一带最大的土豪势力了,未来如果好好发展,很可能建成自己一个独立的小集团,水浒之中完全体的独龙岗和梁山的差别仅仅就是梁山抢劫造反,独龙岗种地不造反而已,都是天然抗拒官府管辖的。 而孙新的孙家庄也要照着这个方式发展,此时他们商量的则是互帮互助。 比如打起仗来孙新庄上的队伍到了独龙岗上,对方必须要招待他们吃喝为他们提供医疗救护,三庄的人马受了通缉来到孙新庄上,孙新也必须全力支援。 这话题昨天晚上孙新就和扈太公说过,扈太公当即便表示很感兴趣,今天在和祝朝奉和李应提起,两人也是连连点头。 这话头一开起来孙立和乐和两人就默默走开,他们身为官府中人不好在一旁听,倒不是他们想去报官,而是他们怕站在一旁会引得在场的三个庄主心生芥蒂。 聊了半个多时辰,四家都是满眼憧憬,最后还是扈太公定调道:“这事情急不得,咱们现在可还拿不出什么反抗官府的本领来,便是这话也不敢往外说的。” 李祝二人也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而孙新心中想的却是此时他虽提出的是大庄互保的方案,可真正目的其实是鼓励一些独立于北宋之外的势力。 到时候大宋跑了,金人环伺,孙新可不想独个儿在山东一地支撑。 如果有个独龙岗帮忙,在乱世之中起码也多个可以结交的朋友。 等聊完天之后晚上的席面也开了,大家各自去吃饭,吃过晚饭天已擦黑,于是众人便纷纷回到孙新给安排的庄院之中休息。 乐大娘子同扈三娘在屋里说了一下午的话,这时也要回到自己的院去。 离开孙新的屋子时见到芽儿正往那土暖气中拼命添柴,呼呼的把火烧旺,乐大娘子忍不住感叹道:“你们这暖气好是好,只不过一天下去却是要烧了多少的柴火?” 土暖气烧蜂窝煤自然是比烧柴方便,可是这年头并没有大规模开采的煤矿想要去弄煤还真没那么容易,孙新曾想着开春是不是去招远一带走一趟把蜂窝煤这东西弄起来,不过也只是想想,动力并不大。 首先登州一地并没有大煤矿,去外地想要买下一个煤矿,若是不挣钱还好说,若是挣了钱来,以孙新现在的能力多半要被人夺去。 至于不控制煤矿而是售卖蜂窝煤,这么说吧,煤场这个生意自古都是本地豪强势力所垄断的,哪怕到后世其实长期也是一样,这东西的技术含量不高,就是卖体力和掌握供应渠道而已,孙新就算插手也没有办法在外地挣得多大利润。 而且就以大宋这个钢铁产量,想要把蜂窝煤土暖气之类的东西普及到千家万户,实在也只是个梦想,索性孙新暂且就多烧些柴火好了,庄上并不缺这东西。 于是面对嫂嫂的问话,孙新笑道:“这大冬天的把屋子烧热一些,住着也舒服,嫂嫂若喜欢时,回头也往侯家寨安上一套?” 乐大娘子摆摆手笑道:“不了不了,这房子住着太舒服了,我怕出不得门去。” 其实乐大娘子心中十分羡慕,今天一进入这暖气房她就想着往侯家寨弄一套了,只不过和扈三娘的对话之中得知这土暖气一套就要上百两的本价,而且每天还要大把的柴火添进去烧她当时便觉了这念想。 以孙新的财力当然用得起这玩意儿,可以孙立那点子俸禄怕不是烧柴火都要烧穷了他。 这弟弟如今真是发迹了…… 羡慕的看了孙新热烘烘的屋子一眼,乐大娘子拢着袖子便跑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孙新进屋,扈三娘已经给他打了一盆热水。 擦过身子换了一套衣服出来,就见扈三娘拿着一张单子交给自己,“这是乐和叔叔统计出来的礼单。” “倒是有心了,这么晚还难得他送来。” 孙新接过礼单看了一眼总数后忍不住吸口气,今天孩子满月酒的礼居然收了五十多石。 要知道自己当时和扈三娘成婚之时,所收的礼物也不过是三十多石而已。 扈三娘依偎在孙新身边看着那数字也是感叹,“而今咱们这孙家庄起来了,大伙儿看咱们的态度也是不一样了,人情冷暖真是明明可见。” 孙新点点头,将礼单仔细收好,将来人情往来时今天人家送多少自己也得差不离的给人家送回去,这张单子不能丢。 收好礼单回头看了一眼床铺,孙新见两人炕边的小床空空如也,扈三娘已经把孩子抱出去了,瞬间心领神会,于是开始脱衣服。 刚脱一半,突然就感觉老婆从后抱上了自己的腰,腻在他背后。 孙新笑道:“怎的了?” “今天我见着祝彪的妻子了。”扈三娘小声说。 今天祝朝奉来赴宴,儿子祝彪也带着老婆一道前来,只不过他故意躲着孙新,孙新也只在他进庄子之前是远远的拱手招呼了一下,后来也没刻意去找他。 此时听到扈三娘说起祝彪孙新便等着扈三娘接下去说,就听扈三娘说道:“祝彪的腿有些瘸,脾气也更爆了些,我听大嫂私下说他对他老婆极不好,今天他老婆来屋里看望时见我抱着孩子的模样,便默默站在墙角哭出来了,我瞧着她日子也真是不好过的。” 扈三娘迫为感触,突然又抱着孙新说道:“这几日我常在做梦,梦到我没嫁给你,也没嫁给祝彪,不知被个什么人娶了去,而后的日子便是一塌糊涂,每日里只是暗暗哭,又不敢被那人瞧了出来,吓得我心中难受之极。” “醒来看见你,看见小胖,却仿佛如今的日子倒像是做梦一般,今天见着他媳妇我便心里害怕,可知若是那时我没嫁你而是嫁了那祝彪,不定如今日子过得怎么样呢!” 孙新听的呆了一呆,问扈三娘道:“你真梦到了这些。” 扈三娘点点头,说起梦境之中的事情,似乎还颇为恐惧。 孙新心中叹口气。 他知道扈三娘若是没嫁给自己而是选择嫁给祝彪的话,日子可不是她说的什么和祝彪两人夫妻不和这么简单。 按照水浒传的原剧情三娘最后落的是连柱标也配不上,被那色中恶鬼王矮虎给娶上山去,真是活脱脱在屈辱之中过了一生。 “行了,梦里都是假的,而今我不是活生生在你面前吗?” 扈三娘看着孙新,吸吸鼻头,真情实意的笑道:“相公不知我多开心呢,我出阁前偷偷拜菩萨求他不要让我嫁给祝彪,没想菩萨对我这么好。” 孙新笑道:“怎么好了?” 扈三娘脸一红,拍拍孙新的背小声道:“笨蛋,还不去吹了灯……” 不好意思呀,改完就晚了点。 第一百一十章 其乐融融潘家开宴席 小胖在孙新和扈三娘的照料之下比起这年头的其他小孩来说明显是又白又胖,可爱的就像年画中走出的娃娃一般,很讨老人喜欢,老爷和扈陈氏在孙家庄上直待到了十二月份还不舍得走, 反正扈三娘也好长时间没回独龙岗了,此时临近年关孙家庄里的农活也稍稍清闲了一些,几个大庄头加上三个徒弟完全可以料理,于是孙新和扈三娘一合计干脆就带着小胖一起到独龙岗老丈人家去住上一阵。 车马摇摇晃晃来到独龙岗,刚把小胖抱下车来这边扈成便找到孙新说:“而今这济州一带的富户见着咱们的孙计开张营业,也都有想和咱们做生意的,听闻的你到独龙岗上,却有好几家人家下了帖子来请。” “他们也要开孙记的分店?” 扈成笑着摇摇头道:“怕是不会开,而今下帖子的,多是有药店的人家,我寻思着他们怕莫是想要从咱们的孙记拿货。” 这孙记的成药如今在这三州两府也是颇出名的,如果是开药房的人家,许多人也会上门去询问有没有售卖孙记的一些成药,若是这些药店能从孙记拿货,与他们的生意也会有些好处。 孙新思索着反正孙记的辐射能力也就是如今的登州济州莱州一带再往远了去,人家就是想买也不会上孙记的店来了,还不如以给别家供货的形式先把货销出去,只不过这价要提一些。 孙新说了自己的想法扈成笑道:“正是这个意思,若是你答应时便在这两天约个宴席,我这就去说。”孙新点头同意。 转过第二天来,孙新和扈三娘正陪着扈陈氏一道逗弄小孩,便见扈成进屋道:“席面都谈妥了,而今就在阳谷的潘大户庄子上办,约的今天晚上,现在启程吧。” 孙新便和扈三娘说了一声,自己晚上在外面有宴席,扈三娘笑道:“你的事情跟我说做什么,你自己去吃酒就是了。” 等到孙新和扈成走出门去之后扈陈氏才把小胖交给芽儿让她带出去,对扈三娘小声道:“这事情你也不多问问?到时他在外面沾花惹草的引了什么不是回来,还不是你的麻烦?” 扈三娘听闻只是笑:“我家相公才不会做这种事情。” “偏生你就那般的有信心?” 扈三娘低头不语。 孙新和扈成出门前吩咐了个小厮拎上一些礼物,孙新带来的东西颇多,便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行李中挑上了两瓶质量较好的孙记的蒸馏酒,又去药箱里头挑了两瓶药带上,扈成问是什么药时孙新却卖了个关子说到时就知道了。 跟着扈成一起下得独龙岗来,骑马走了小半天来到阳谷县外。 几人没进县城,孙新却是便被扈成引着弯弯延延来到一处山庄门口。 只见那庄子也有几顷田地,但却大多是曲里拐弯的山地,在山水掩映间现出一座三进的大宅子来。 那大宅子周围并无防护,就凭那几亩山地和几个佃户显然养不活一个能修如此大宅的地主,孙新便知道此间应该是某个大户人家的乡间别墅了。 几人骑马到达这宅子前时便有小厮进去报告。 很快一个模样三十许,身着锦袍貂帽的男人便迎了出来。 扈成下马跟孙新介绍道:“这是清河潘家的潘大庄主,这位在清河县也是开着生药铺的,手下做着好大的生意,而今此间只不过是他一处别墅罢了,若是到他清河县的庄子上去看时,那一个庄子不比妹夫你的孙家庄差哩。” 清河潘家,听到这名头之时孙新心中便暗暗起念,难不成这人和潘金莲还有点关系? 悄悄问了扈成一声清河县有几个潘家,得知有钱的不过这一户之后,孙新心里便确定了。 暗暗看这人模样,却和想象之中的潘家大户不同,潘大户只不过三十许岁,身高虽不高,但也有几分贵气。 听扈成介绍道他二十多遍接手家业,短短时间就把原本便在清河是为一霸的潘家整治的越发兴旺,孙新点点头,这潘大户看起来却然是个年轻有为的样子。 那潘大户见到孙新却是满脸客气,拱手笑道:“早听闻十里牌上有个孙新,不光短短时间做下了偌大的家业,还是这满山东再不见第二个的神医,又是这独龙岗上扈家庄的女婿。” 两边打过招呼,那潘大户上下打量孙新一番,然后感叹般笑道: “我就说扈家庄本便是豪杰辈出之地,看人定然不错,但原先却不晓得你孙新神医的年纪,还道孙神医怕莫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呢,而今一见却是如此俊朗一个少年人物,果然英雄。” 他这一番话既捧了孙新又捧了扈成,说的扈成眉开眼笑,指着潘大户讥讽:“这厮惯常是会说好听话的,你却不晓得他下手时可是黑哩,这里纯靠这一张嘴,不然如何成得个豪杰?” 潘大户哈哈大笑:“你却把我的底都在孙新老弟面前给托出来了。” 两边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庄来,潘大户介绍此地道:“这也是我家一个别墅,常是养着几个好厨子的,而今我又从清河把自家使女带来了几个,那几个女娘也颇有些整治肴馔的本事,今天晚上整治她一桌席面,两位也尝尝我家手艺。” 孙新叫小厮拎过来自己的两瓶白酒放到那潘大户面前道:“我孙家庄上土产的蒸馏酒,此物甚烈,一般人喝不惯,但若是入得口时倒也有些力气,今天晚上便与重味尝一尝。” 潘大户眼睛发亮说道:“早听闻登州孙记的白酒厉害只不过贩到我们河北都是掺了水的,而今却是第一次见着这纯白酒,今晚倒要试它一试。” 进得花厅里,只见已经排下一张大桌,围桌坐了好几个人物,潘大户介绍一番,原来都是这济州河北一代有名的豪杰,至少也是个身价千两的富翁,而且多与这药物生意有点关系。 孙新暗点头,看来今天还真是一次商业宴席了。 他多问了一句,阳谷县有名的生药铺老板西门庆却是没来。 潘大户挤眉弄眼的说道:“那厮新纳了一房小妾,今日去请他家人却说是闪了腰,是不好出门。” 说起这话众人皆是哈哈大笑,孙新听着却是感觉奇妙,这纳的该是谁?孙雪儿还是孟玉楼? 第一百一十一章 解酒请服片仔癀 坐到酒桌上孙新便掏出了怀中药瓶对大伙说道:“这是我孙记药庄中的一种药,名叫做片仔癀,能解酒毒,今日便带来几丸,众位若是有意思的都试用看看。” 闻言大伙都有些好奇。 几个药商拿出孙计的药单来,找到了片仔癀的名目,看了一眼不禁咋舌。 “这片仔癀一丸竟要一贯钱?” 孙记现在发售的丸药在清单上写明的有八十多种实际上在生产的不过十一二种,更多的只是列个名字罢了。 这片仔癀也就是这种列名药丸,在孙计的药房之中从来也没人推销所以他们也不知道。 看着众人惊讶的神情孙新笑道:“这药的制作及其不易,又用了牛黄麝香等名贵药材。我在琼州时师父碰着一个海商,那厮长期苦熬远海,难免借酒伤肝,偏偏那厮酒瘾又大,见着我师父时已然是脸色金黄,确乎不治。他求到我师父那儿,说是这生命危在旦夕宁愿舍出全部身家换这一条命来。我师父见他既然不惜钱财,便拿出了这个药方,制成丸药片仔癀给他慢慢调理,如此过了半年一个面如金纸的虚弱汉子居然便全然好了。那时我才见了这方子的厉害。” 众人闻言全是惊讶。 孙新笑道:“这药的效果绝佳只是价贵不好卖得,但成本放在那里,若要我降价之时我也不舍得。是以我们孙记每年只制作一百二十丸片仔癀,所以市面上不常见。” 听他如此说众人纷纷十分感兴趣,原来这药如此难得而且背后还有这样的传奇故事,又听孙新说这东西不但是病人能吃普通人吃了也能强身健体,哪有不想尝试的? 孙新数着在场的人数每人给发了一丸,剩下的一丸都不肯浪费珍而重之的塞好瓶子又揣回怀中去。 见他这模样众人纷纷眼前发亮。 “这一丸就是一两银子呀!” “今天真是沾了孙新贤弟的光了,我们也尝尝这片仔癀的药效。” 有那好事的一下便把药丸吞下然后便催着上酒,刻意要验证这片仔癀的效果一般。 孙新看的心中好笑。 片仔癀这东西在孙新这里的定位就是奢侈品。 后世的片仔癀之所以那么贵首先就是因为传奇历史和让人捉摸不透的功效所带来的传奇性加分,然后就是每年只生产一定数量的稀缺性,最后则是这东西人人都可以使用,但是价格又极高,非是大富大贵之人根本用不起,天然就带有一种奢侈性。 奢侈品的三个宝贵因素都具备了,导致后世这玩意儿一个小药丸居然一枚的价格炒到了天上。 片仔癀在后世的酒桌之上被当做保健品使用孙新是亲眼见过的:奉承的人掏出一盒片仔癀来请在座的宾客每人吃上一粒,笑着说自己跟着厂商有点关系,手上片仔癀多的很,若是各位喜欢以后自己常常带些来——不声不响之间便把人情给做到了十足。 至于这片仔癀有没有用?说实话孙新前世吃了也没觉得有多神奇,虽说第二天倒是真喝了大酒之后脑袋也不疼,可孙新知道这效果一般的保肝解酒药也能达到。 至于真正要看有没有他吹嘘的作用,那得长期使用之后再看服药人的健康状况才能得知。 可是这药的价钱已经炒到天上去而且货源极其难搞,谁会有那本事去长期吃它验证? 真正的片仔癀配方孙新当然搞不到,但他知道其中有牛黄、麝香、三七和蛇胆,孙新前世记得的本地验方当中有类似配方的保肝药不止一两例,干脆就把它们按照君臣佐使的规律杂合了一下,最后做出的这玩意儿说是能和前世的片仔癀一样有奇效孙新不敢保证,但是孙新可以保证自己的这个片仔癀真的用了名贵药材、有保肝功效,普通人服用也可以强身健体。 这时大家都吃了片仔癀,然后都很期待着今晚喝酒时的表现,都嚷嚷着要潘大户赶快上酒。 孙新告了腹急转出门来,从茅房出来时便见那些酒已经被端上去了。 见到厨下一群小厮将自己的白酒倒入锡壶加热后往上端,孙新便自己找进厨房道: “黄酒温热的好喝,白酒却是不用热的,冷的上去喝还爽口些。” 几个小厮被他堵在厨房门口不知如何办,厨下便走出一个围着围裙模样极漂亮年纪约莫二十上下的丫鬟来。 这个年纪还跟在富家没有出价的都算是大丫鬟了。 她上下打量孙新,见孙新穿着不甚富贵而年纪又不过是十七八岁模样连胡须也没留,心中便把孙新当做了哪个豪强手下的使唤人。 那大丫鬟微微皱眉:“这是我家官人吩咐的你却如何来多嘴?回去回去,只管你自己家的事情。” 孙新笑道:“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 众人都是一呆,那大丫鬟又上下打量孙新一番,试探般问道:“你也是客人?” 孙新哈哈大笑:“你们庄主请的孙新便是我了。” 那俏丽丫鬟一时张口结舌不知如何是好,孙新看她这呆呆的模样也好玩,笑了一番嘱咐他们待会儿端冷的白酒上去。 离开了厨房回到酒场之上,只见众人已经是推杯换盏的豪饮了起来。 扈成跑过来和孙新勾肩搭背说道:“妹夫你这片仔癀果真有效,我今日连喝了三大海却只是微微有些醉意,头脑还清醒,若是往常时我早已醉了。” 孙新心中好笑,知道这多半是心理作用。 扈成又小声对孙新说道:“众人也说这药有效果,席间就有人问咱们拿这片仔癀的货。我瞧着你这片仔癀一丸就卖一块钱是卖低了,若是这东西真被炒起来,有钱人是可以拿这药送礼做人情的,咱们卖的再贵一些他们也会买。” 孙新有点对自家大舅哥刮目相看,扈成居然一下就看透了片仔癀奢侈品的本质。 不过他却是笑着摇摇头:“若是随意提价咱们的孙记的格调就低了,届时大家对我们的片仔癀也会有所怀疑。若要要让人心甘情愿的拿高价买药,咱们绝不能把这格调给降下去。” 扈成不解道:“那难道就真一年只卖一百二十丸,一丸只卖一贯钱?那便是全卖出去咱的获利也不及一百两呀!” 孙新拉着扈成到角落处对他笑道:“一年一百二十丸,三十丸放在孙记老店,三十丸送到你郓城的分店来。若是有人到柜上来买片仔癀,这公开的三十丸你就以一两的价格卖给他,剩下的六十丸咱们屯在手里,等他们把价钱炒上去,然后暗暗的通过其他途径一丸一丸的往外卖,市场上是什么价,咱们卖的就能是什么价。” 越说便见扈成的眼睛越亮,最后不禁连连点头。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仗义来救潘金莲 潘大户见酒桌上气氛十分热烈,大家都喝得有些上头,这时晕晕乎乎的不能再多喝,便要上一批菜来让大家先歇一歇,于是叫了一声起菜。 很快便有小厮流水介将了一大堆菜肴端上桌来。 小厮们走过之后,便见着之前那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大丫鬟自端着一盘细细切过的鱼脍进来。 这东西就像是后世潮汕一代的鱼生或者杂拌之类,用的是淡水鱼,最是见烹饪者手艺的。 那一盘鱼生切的片片大小几乎一样,用筷子夹起,那白皙的鱼肉能透光,再加上葱姜丝一拌,十分的下酒。 只不过孙新一看有些警惕,这玩意儿是淡水鱼,这里头的寄生虫可是厉害呀。 那女子把那一盘鱼生放到主桌,一个阳谷县的大户摸着胡子笑道:“金莲,这是你的手艺了。” 孙新不禁再多看了那女子一眼,原来这就是潘金莲。 看来这时候她还没有从潘大户手下被许配给武大郎。 那潘金莲笑一笑,便又有好事者对潘大户起哄:“怎的这么漂亮一只小羊羔,如今还没被收到房里去?” 潘大户脸上虽然挂着笑,但是微微有些不自在的模样。 孙新心想水浒里写的这潘大户是求娶潘金莲不成所以一怒之下才把潘金莲倒陪妆奁嫁给武大郎的。看潘大户这模样好像还真是对此有些耿耿于怀的模样,说不定已经求娶过了。 潘金莲脸微微红着对众人说道:“我自是大娘子手里的丫鬟,又不是这潘家的妾室了,众位不要胡说。” 众人哈哈大笑,“不胡说不胡说。” 又有人指着潘大户笑道:“你瞧你成日眠花宿柳的,而今是不是身体不利索让你家丫鬟看在眼里了,你这么一个大老爷上去求取,你家丫鬟都不愿意呢。” 这话虽是玩笑,但却也真是切中要害,只见潘大户脸上的尴尬神色越发严重,他用喝了一杯酒才把那尴尬压下去,指了一下潘金莲对众人笑道:“如今金莲这么一个美人儿放在这里了,你们列位若是有兴趣的大可跟我说一声,咱们都是多年的好友,有面子的豪杰,我也愿意祝大伙成这一段佳话。” 他这一说,潘金莲脸蛋更加红了,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而人群之中倒也真有起了念头的只把一双眼睛去睃她。 潘大户笑着对潘金莲道:“你看看,你的相公在这里了。”说的潘金莲连忙转身走了。 过一会儿却又见潘金莲端了菜肴上来,每隔两三盘菜潘金莲便走进来一趟。 渐渐的大家伙都觉出不对来。 “往日里你家这个大丫鬟最是有性格的,今日怎么进来的如此之勤快?” 一人笑道:“为何进来的勤快?还不是相中如意郎君了吗?” “相中哪个了?” 大家互相看看,突然有人笑,:“那还用说,咱们在座的都是三十而上四十许岁的人物,最年轻的倒是有一位。” 这话一出不用他指众人都把眼睛瞟向孙新。 孙新正在埋头吃菜,他不敢动那生鱼片,所以只是吃着自己面前的菜肴,突然被众人关注到一时也愣了。 做人见到孙新呆愣的模样,顿时大笑。 潘大户对孙新笑道:“老弟若是有意之时便跟我说,哥哥自成你的好事。” 上一世孙新成功之时年纪早已大了,往那一坐就震的大家不敢说话,根本没人敢跟他开这样的玩笑,想不到这一世在年龄上吃了亏,只能沦为众人的谈资,而且他还没法反驳。 特别这时扈成还在身旁,众人拿着这话引火,若是传到了扈三娘耳朵里不是好玩的。 转头看一眼扈成,却见扈成抬头笑道:“我扈家庄的女婿有个差处吗?正是要是迷的那些小女娘神魂颠倒的。” 好,这也是个没溜的,啥话都能说。 孙新都郁闷了,只能低头吃菜。 有了这一番对话,接下来众人的话题便绕着孙新和潘金莲打转,这群人是有钱但都是些地主,格调能高雅到哪去?各种荤段子也是频频抛出,恨不得当时便让两人睡到一块去。 偏偏他们如此说,那潘金莲还一直端着菜进来,他们的话自然也被潘金莲听到耳朵里,她却是毫不在意的模样。 突然潘大户瞟上孙新的衣服:“孙新老弟,你这褂子可是烫了个洞?” 孙新抬手看了看,只见自己今天外面披的锦袍之上果然是不知何时被灯花撩了一个小破洞出来,“怕是吃饭之时没注意。” 便有人心领神会的起哄闹道:“让金莲给你补。” 孙新不接话茬,潘大户却是对正在上菜的潘金莲道:“你过来。” 他指着孙新的锦袍对走过来的潘金莲道:“把孙庄主这件锦袍补好拿了来,正是要看你的针线本事呢,快快去做。” 孙新只得将衣服脱下,潘金莲接过孙新的锦袍,临走之时还不断拿眼睛来瞟孙新。 众人更是哈哈大笑。 大家伙一边吃一边闹,这群富豪商贩们都是常年在酒场上谈生意的,个个是酒罐子,如今有了片仔癀的帮助,那酒水更是喝了不知多少,一场酒从上午吃到大中午,孙新也有些顶不住酒气,借口解手再次逃跑躲酒。 走出屋外时便见潘金莲拿着自己的衣服回来。 见孙新走出来,潘金莲连忙上前两步,将锦袍交还给孙新说道:“孙庄主,这衣服补好了。” 孙新点头接过锦袍:“多谢金莲姑娘。” 潘金莲将衣服交还给孙新之时并没有像话本中说的一样偷偷去挠孙新的手心,做事也倒是妥帖,但一双眼睛也是直盯着孙新看,那眼神都快能拉丝了。 孙新哪里不明白这潘金莲的心思,水浒中记载的潘大户想要强娶潘金莲,和潘金莲不愿意委身于已经被酒色淘换坏了身子的潘大户应该是都真的。 只不过这潘大户如此大的身家,一时色心得不到满足也不至于耿耿于怀。 潘金莲不肯嫁他没事,若是能够送出去给别人做人情也不亏。 扈三娘刚刚生孩子,孙新怎么可能把一个女人往家里招,更何况这女的还是潘金莲。 不过一想孙新心中也对潘金莲有些可怜,若是按水浒的发展潘大户发现潘金莲送不出去,肯定会在哪天再次对潘金莲骚扰,自己求取潘金莲不成干脆就一怒之下倒陪妆奁把潘金莲嫁给了武大郎。 第一百一十三章 扈三娘吃醋嗅锦衣 这姑娘不愿嫁人倒不是真因为她有多贞烈,但凡出于利益考虑潘金莲也能明白嫁给潘大户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她对于潘大户想要把自己送给哪个富家应该也是乐见其成的。 可最后被逼着嫁给了武大郎,那就是潘大户的侮辱了。 其实在潘金莲想想,她被潘大户逼着嫁给武大郎和梁山上扈三娘被宋江逼着嫁给王矮虎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虽然和王矮虎不同武大郎只是个无辜的人,但站在潘金莲的角度,她不愿意和武大郎过日子说实话也能理解。 不过最后和西门庆联手把武大郎毒死时,这姑娘就已经被自己的命运给折腾的疯魔了。 可心里对潘金莲再同情孙新也不可能把潘金莲娶到自己的庄子上。 所以接了衣服他转身就打算走。 潘金莲见到孙新冷冷的转身便走,突然有些着急,一抿嘴唇大着胆子开口说道:“孙庄主,你道我日后该如何是好?” 孙新回头看一眼,潘金莲不需要多说两个人就都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潘金莲不开口就算了既然他开口,孙新想了想,心中确实也是对她同情,于是有了个主意对潘金莲道:“我去跟你家官人说一说,日后嫁到我家庄子上如何?” 潘金莲的脸上一红,孙新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补充了一句:“不是我,是我家的庄头或者哪个徒弟,那时还要你们男女双方自己看了满意才行。” 潘金莲闻言一愣,双眼中希望的火光明显暗淡下去的一些,可她思索一番后也是点点头,然后表忠心般说道:“我也会待人接物,也会做家务吃食,哪家男人娶了我定然不差的,只是我不想给我家老爷做妾罢了。” “你这话可敢当面跟我说……” 孙新惊讶。 这可是当着外人面说潘大户的口舌,若是自己嘴巴一个不言说给潘大户听,估计潘金莲这悲惨的命运还得提前一年到来。 潘金莲一双桃花眼看着孙新,小声道:“我听说过孙庄主在登州给人治天花的事情,早就心有所慕了,我信孙庄主是个正人君子。” 孙新哑然,莫名有一种英雄相惜的感觉,只不过这英雄是潘金莲,哪说理去? 他点点头道:“我自跟你家老爷说这事。” 穿上衣服走进花厅,花厅之中一众大老爷们已经将整个房间弄得酒气弥漫,声音闹的瓦房顶都要被掀翻。 这群人格调也不高,不需要谈什么和孙记买药的事情,反正酒喝到位了这生意自然也就谈成了。 孙新等大家伙都醉的差不多了,才拉着潘大户跟他仔细分说了自己想要把潘金莲许配给自家庄上哪个庄头的事情。 潘大户本就是求娶,不成所以打算拿潘金莲做人情的,无论是孙新娶了还是拿去许配给自家的哪个庄客管事,这都是孙新自己的事情,反正这个人情孙新是结结实实的受了,潘大户哪有个不愿意的。 当下笑道:“那便替金莲求孙庄主给她配一段好姻缘了。” 一场酒喝到半下午才结束,有住的近的人便要离开潘家别墅,扈成倒想住一晚,但孙新怕回去晚了扈三娘会有意见,毕竟老婆刚刚生过孩子容易多想,于是告辞离开。 骑在回去的马上孙新主动对扈成说道:“今日我和那潘金莲真是没什么事情。” 扈成摇手笑道:“男人在外头办事,逢场作戏也是经常的事情,就是娶个外宅那又如何了?我自不会回家对三娘说。” 孙新摇头道:“哥哥不要误会,这事情上我拿的稳,哥哥全然可以放心,你说不说时都是无事的。” 听他这话扈成仔细端详孙新一阵然后才放心的点点头笑道:“我还道你俩真有什么事情,如此说来倒是误会妹夫了,如此我也得以放心。” 孙新和扈成两人一路骑马回到了独龙岗上已然是半夜,孙新醉的不行,又骑了半天的马极为劳累,回到家一身酒气直接便躺到了床上。 扈三娘端着一盆热水来给他擦身子洗脚,扈陈氏捂着鼻子扇风:“喝成这个样子?这还没说一句话就睡着了。” “他也是出门做事么。” 扈陈氏叹口气说道:“男人太会做事也不好,就怕他在外头沾花惹草的,还是老老实实经营田庄放得心。他出去做买卖又能挣多少银子了?他那田庄一年的出息都快一千两了。” 扈三娘心想自家库里现在存着上万贯的金银,以自家相公的本事,一千两对他来说还真是不够。 “我全然信他的,娘你早些回去吧” 把唠唠叨叨的扈陈氏送走扈三娘叫芽儿倒了洗脚水又帮孙新把衣服脱下。 刚刚脱去孙新外边的褂子,扈三娘突然一愣。 翻过孙新褂子的背面只见那褂子上原本的一个破口此时已被人细细的用针线补了起来,那填补针线的碎布却是不知哪里剪下来的一块极好的绸子,绸子上还有杜鹃花的纹样。 扈三娘把那块绸子放到鼻尖闻了闻,除了锦袍上原来就沾满了酒气之外,她分明能从那块绸子上闻到一股脂粉香气,当下眉毛便微微皱起。 不用问,她都能知道这是一块女孩自家手帕上截下来的碎布。 又用指腹轻轻抚摸那绸子的边角。 扈三娘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孙新一下生气的念叨:“倒是做的好针线,也不知哪个女娘有意勾你呢,我看你最好别上钩!” 拿着那锦袍生闷气也没办法,而且想来想去还真不好问,扈三娘只能郁闷的睡了。 第二天孙新早起发现自己家媳妇莫名其妙的不开心,问了半天也问不出个所以然,自觉自己应该没有做什么错事,所以也不去理她,只去忙孙记的事情,晾了老婆几日扈三娘才慢慢的恢复正常。 从独龙岗回到十里牌已经是接近年关了,小年那天孙新和栾廷玉两人提着礼物去了登州城外的王家庄。 进庄子就碰到那天去报信的小师弟,一问周侗在哪,小师弟笑着指着里屋道:“师父在屋里歇着呢。” 第一百一十四章 周大侠惊讶讲散手 两人连忙提着礼物进到房里去,见周侗正在桌前闭目思索,忙将一大堆礼品放下。 周侗听到声音,睁开双目看他们一眼,然后就是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栾廷玉一下不知该如何是好,孙新却笑嘻嘻的上前道:“听说近日里师父新研究出了一门散手的本事,极为厉害,往日里我等只知兵器可以对敌,却不知这散手在作战之时有何用处了?” 一提这话孙新便见周侗眼神发亮,却依旧回头嘲讽的看他:“就凭你那点子武艺,双鞭的本事还没练到身上呢问这个做什么?” 虽然被师傅怼了回来,但看师傅的模样孙新便知自己是猜对了。 周侗最近在研究散手这事是进院之时他从小师弟那里得知的,一下就想到了后世河北一带流传的岳家散手。 据说这套徒手搏击的武学就是从周侗岳飞这一脉流传下来,既然是能够流传千年的武学定然有其高妙之处,而以周侗的性格若是研究出了这套东西怎么可能不大加宣扬?所以孙新一进门便提了这个话头,果然引出了周侗的话来。 孙新把自己带来的酒礼往周侗面前推了推,顺势坐到周侗对面的凳子上道:“师父,我等虽不成器但也是好武的,你也跟我们讲一讲吧。” 栾廷玉见周侗脸色稍晴,也连忙请求师傅给两人讲一讲那散手的门路,他将自己揣在怀中带来的一块酱牛肉打开,铺排到桌上便请周侗吃肉喝酒讲说这散打之法。 周侗看两个徒弟一眼,也是有心要卖弄,伸手抓起一块牛肉塞进嘴中道: “你们如此想听我便也讲一讲。若真在战场之上,两边对敌自然是刀枪器械为主,再是一个小孩只要手中拿一把钢刀那便是一个七尺高的壮汉空手也不敢轻易去招惹他,照此说来散手是没什么用处的。可如今我等在这城里,平日里怎么能带着刀剑行走?多不至带一把短刺或者匕首之类也就是了,当此情形若遇敌手该如何打斗这便是要研究散手的法子。” “最近我也多收了些富人家的子弟,他们都不是要从军的,更多的不过是练武在城中防身,所以我就专一的琢磨起这散手其中的道路来,一琢磨之下其中关切之处还真是不少,想想这空手打斗,先着说便是没有……” 周侗说起自己最近研究出的这套散手,果然是眉飞色舞,而孙新和栾廷玉两个人也做出虔诚受教的模样,看他们这乖样子,周侗原本心中那点子别扭渐渐也就消散了。 孙新暗暗听着周侗诉说他这些散手的套法,在心中思索总结,很快就发现周侗研究散手的思路基本上和后世的散打是一脉而出的。 孙新忍不住在心中暗暗点头,应该来说周侗研究的这些散手套路才是后世一系列空手拳法的祖宗,而那些空手拳法到了新中国再次被总结,就成了以踢打摔拿四大技法为主的散打。 一个祖先一个后辈,两者却气韵相通一脉相承,想想这其中还颇有些哲学上的意味。 不过孙新也很快发现了周侗这套散手之中的缺点。 这时流传的一些空手搏斗技巧大抵是角抵和相扑之类,更类似于运动,有规则,有限制,主要目的是把人掀翻却不是将人打倒。 而至于鲁智深三拳打死镇关西,武松醉打蒋门神则是纯照着自己长期习武的身体优势碾压对方,要说有什么系统的格斗技巧也真说不上。 周侗应该是最早研究空手制服对手方法的一批武术家了。 这就导致周侗研究散手没有什么可参照的对象,虽然他的研究方法很科学,可是却只能拿自己的身体作为比照,和自己有限的几个徒弟互相参悟。 这种情况下周侗最后研究出的散手套路虽然有一定的实战性,可是也不过相当于是专门为周侗自己量身定做的一套衣服,一切的招数套路都是根据周侗自身的能力和身材力量所制定出来的。 周侗用起来绝对十分有用,可是若要教给别人这其中需要调整之处就颇多了。 孙新发现了这些,便在跟周侗交谈的时候暗暗的将自己后世所学到的一些散打理念说出来。 后世的散打虽然常常被人诟病为是对拳击和中式摔跤的拙劣融合,但毕竟也是一门用了科学理念总结出来的格斗技法。 散打以踢打摔拿的四类技巧将中国武术的几乎所有技法给归类总结,科学性上绝对是有的,而且练习效果以孙新自己的经验来说也真是不差。 后世的孩子进散打训练班系统的练上两三年,出来后格斗能力基本就能碾压大部分同龄人了,每一个城市最能打的孩子,多半不是体校里练摔跤的就是练散打的。 孙新这交流的不动声色,但是很快周侗和栾廷玉两人都惊讶起来。 孙新每每说出自己的观点,却正点在关窍之处,往往让两人细细思索。 周侗渐渐对孙新的意见也重视起来,一番谈论一直持续到天色渐晚。 周侗终于是指着孙新道:“这么好的悟性还不专心学武,真是浪费自误。” 孙新笑着不敢接话,周侗这一年来也听闻了孙新的孙家庄如今是何等的发达,心里明白谁在孙新的位置也不可能舍弃农庄跟自己来这王家庄上做个什么教师,只不过自己被徒弟折了这一回面子,终究是要在嘴上找回些个周侗心里才感觉平衡。 天色将晚,王家庄里也开了晚饭,自有庄客将好吃好喝送到周侗的屋里来。 栾廷玉和孙新两人见状起身就要走,周侗却是一挑眉毛道:“怎么?大老远来了连师父一顿饭也不愿意吃?” 两人一愣,同时脸露喜色,栾廷玉忙道:“我俩自然是愿意同着师父吃饭的。” 孙新也笑道:“有饭谁不吃,却怕是师父赶我们走。” 老头冷哼一声,“最会说嘴,”想想又道:“回头你将今日所说的那些散手的法子整理一份写与我来,你说的也还有些道理。” 孙新连忙点头称是。 周侗又看向栾廷玉说道:“人往高处走,这王家庄给不起包银,你们要自谋一些生路,不肯跟我这老头子一块儿受穷,师父也能理解。” 见栾廷玉脸上尴尬,孙新连忙给周侗倒酒,笑着对周侗道:“师父莫要如此说,我还想着年后便请您到庄子上去,也帮我盯一盯保甲的训练哩,师兄一个人看着那些保丁还真有些忙不过来。” 栾廷玉连忙点头称是。 第一百一十五章 年关下家家做麻糖 周侗和这王家庄的庄主有过承诺,所以哪怕徒弟们都走了他却不好背信的离开,此时听闻孙新请他去庄子之上做教头也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点点头道:“过了年再说罢。” 孙新也没有再多的逼问,今天他带来的是自家孙记的蒸馏酒,专门挑选的最好的一批,这批酒在庄上已经放了两年了,口感醇和不辣,非常好入口,也是十分的对周侗和栾廷玉这些武人的胃口。 三个人推杯换盏了半天,周侗指着这蒸馏酒笑道:“你们孙家庄的酒我也听闻了,价钱着实不低,今天这瓶酒要价怕不是抵得上我半个月的包银?” 听到周侗调笑孙新连忙接话道:“这一瓶是我孙家庄上的陈酿,对外叫价是一贯钱一瓶,就师傅你手中这一钱的一小杯,卖起来也得要几十枚大钱了呢。” 周侗听了微微惊讶,不过看向手中这白酒还真是符合他的口味。 往日里喝的黄酒软绵绵的他嫌没力气。 孙新也看出周侗的想法,笑道:“这酒喝饱了会上头,今日开心可以多喝些个,平常倒是需要节制。若是师傅喜欢时,我带再送几瓶到师傅这儿来。” 周侗摇摇头道:“这么贵的酒我喝不惯。”这酒比他想象之中还要昂贵,收徒弟一瓶也就好了,他也不想落个贪得无厌的名声。 几个人把一大坛酒喝了七成,栾廷玉还要倒酒,周侗却是把酒瓶抢回来道:“这是孙新孝敬我的,你一滴也不给我留吗?” 两人闻言哈哈大笑,而周侗则正起颜色来,将那泥封塞上酒坛的口对栾廷玉说道:“之前不知道这酒如此厉害,如今这酒气上来我也觉得顶不住,再多喝就容易乱心神了。虽然是好酒,但哪有个不伤身子的,是以这白酒绝迹不能多喝,便是平日喝黄酒也得少些个,斟酌着来,尽兴便可千万不能伤身,咱们练武的人家最怕被酒色淘换了身子。” 孙新和栾廷玉两人都正色点头,周侗这是教导他们,且师父也真是身体力行,难怪如今六十往上了身体却还比普通年轻人要结实。 酒足饭饱之时天也擦黑,周侗还要留两个徒弟住宿,可是孙新和栾廷玉两人看了看也知周侗是借住在这个王家庄上,住房并不宽敞,留着徒弟在庄上住宿,说不定还会惹得主家不高兴,当下便一力告辞离开。 离了王家庄,路上栾廷玉还问孙新道:“这一来师父该是不怪我们了吧。” 孙新心想栾廷玉的眼力界不可能连这点事都看不出来,他这是关心则乱,他鞍前马后的陪伴周侗好几年,和周侗之间的师徒感情其实比孙新和孙立要深许多,师父一生气对他来说心理压力十分大。 孙新笑道:“师兄只需把心放肚子里,师父这里便没事了。” 栾廷玉这才放心的点点头,连连道:“这就好,这就好。” 回到庄子里时,整个孙家庄上下都充满了过年的气息。 今年的农活已经结束,不说之前最早的五十多名庄客各个收入丰厚,哪怕是新到庄子上的一百多名庄客也都拿了孙新给的包银,足以过一个暖和热闹的新年。 所以还没进入孙家庄就见集上的磨坊前排起了队,平日里舍不得吃细粮,但到了这年节下哪怕再吝啬的人家也会想着把仓子里的小麦拿出来磨上几斤细细的白面回去包饺子吃。 进庄子之后更是每走过几家便能看到有人在那杀猪宰羊的,还有许多庄客家的妇女孩子热热闹闹的在做腊肉腊鱼,一些人家把花生之类的架起大锅摆到院子中来翻炒、晾晒果脯,准备过年下供在灶王爷的面前或是用来招待往来客人。 今年孙家庄的富裕在年节的供礼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外边普通的农民家里,年节下桌上摆的多半是芝麻、炒麦和一些自家做的果干,这两年随着花生种植的普及,也有些人家会摆花生的,但都是些便宜的东西。 可到了孙家庄就不一样了,你但凡进哪一户人家,都能见桌上摆着的是大枣子、花生和香香的芝麻糖、花生糖。是以串亲戚的小孩都愿意来孙家庄走动,都知道孙家庄人有钱,家里好吃的东西多。 回到自家小院孙新就见扈三娘热热闹闹的也和人商量着做芝麻糖。 回到这年代,孙新才感觉到这年代的过年气氛比后世那是浓郁的不知道多少,腊月开始许多妇女们都会合在一起制作麻糖。 这东西很麻烦,一般家里妇女是没有办法独立制作的,只做一小批也过于费神,所以都是几户人家合在一起做,对于扈三娘来说自己家里面做些麻糖自然是容易,但是作为孙家庄的主母,她心中想的是要拿出一点拉拢女眷的态度来,所以便招呼了临近的几家妇女一起合作着制作麻糖。 就见扈三娘正煞有介事的和附近住的几家妇女们开会,很仔细的和各家各户商量着今年要做多少斤麻糖,每家平均出多少斗麦子,在谁家发麦芽,在谁家蒸,又有谁在制作麻糖之后还要继续制作“米片子”“芝麻片子”和“花生片子”。这点事情全都要一家一家分好,到时候避免混乱。 孙新让芽儿打了盆洗脚水,坐了半晌扈三娘才走进屋来。 孙新笑道:“你倒是有耐心,这麻糖等到过年时每家每户必然都会给我们送的,今年怕是根本吃都吃不完了。” 扈三娘拿了一条布巾给孙新,“既然家家户户都做,咱们自然也要做一些,要不然外头瞧着咱们便是和庄客们生分了。” 孙新低头擦脚,扈三娘问孙新道:“今日陪着师父喝酒了吗?” “他老人家心里有些怨气,今日是这一场酒把他喝得开心了,日后再也没有事情了。” 扈三娘闻言也高兴起来:“如此便是最好。” 孙新眼珠儿一转,便掀开被子钻上炕去,“睡吧。” 扈三娘脸蛋红了一下,也坐到床边,两夫妻正勾着小手打算亲近,突然便听到外头小胖哇呀一声哭了起来。 孙新顿时脸黑,“芽儿哪去了?孩子也不管!” “小胖怕不是饿了。别闹,我去看看孩子。” 跟孙新俏皮的做个鬼脸,扈三娘忙随手扎起刚刚放下来的长发,踩着绣鞋便到外屋去了。 写通了,明天起依旧是早晚七点,中午一点更新。 第一百一十六章 乱世至渐渐起烽烟 十里牌一场大雪,整个孙家庄也进入了过年的气氛。 过年期间孙新没出门,在庄上安排明年的种植方案。 新年他打算进一步将孙家庄的规模扩大,直接将庄客人数招收到一千,开拓的土地面积也要直逼七千亩。 这已经是后世一个规模较大的自然村所拥有的耕地面积了,一千个庄客还有家中老小,孙家庄的居住人口将要逼近三千人,放在后世也算是一个中等人数的大村子。 这一次开拓完成孙新就将成为登州城这一片数一数二的大地主。 现在孙家庄的监理会制度已经很完善,加上陶宗旺和三个徒弟还有几个庄头都已经是得力的人手,所以孙新的计划之中虽然明年的工作更多但实际做起事来可能比今年还要轻松一些。 而在做计划之余,孙新开始常常到孙家集上去打听那些商队口中的消息。 这一天他又是踩着雪傍晚才回来,扈三娘帮孙新解下被雪打湿了的裘皮,拿布巾吸着皮衣上的雪水,有些不舍得他整天忙碌,说道: “这些商人都是远路而来,便是有生意的门路也必然很远,咱们也不好去做,还是多在家里休息一会儿吧,这几日外头冷得很,等开春再去忙也来得及的。” 孙新笑道:“左右在家里也没事情,我多去集上问一问,打听些外面的消息也能解闷不是?” 他话是如此说,实际上这几天他最多关注的是北面的情况,尤其是最近辽金之间的战争。 这个时空的金国建国比前世的历史时空之中早了几十年,可是孙新仔细询问之后又发现虽然此时金国有一个国号但其实所占有的土地面积和前世时空之中的女真部落也没有什么区别。 此刻所谓金国仍然不过是辽国东北方割据一隅的一个小势力而已。 前世因为喜欢水浒传所以对于宋辽金元这段时期的历史,孙新也是有仔细读过的,对于一些历史的小事记得或许不清楚,但是对于历史转折的大关口他多少有些印象。 此时已经到了政和四年,在前世的历史中今年辽金之间应该会发生一场大战: 完颜阿骨打发兵攻陷位于后世吉林东北的辽国宁江州,又在后是吉林夫余县附近的出河店大败前来征讨的辽国都统萧嗣先,取下后世铁岭附近的咸州。 连夺下这两个州郡金国才站稳根基,由此开始之后几年的飞快崛起。 知道即将发生的历史事件孙新当然忍不住打听。 此时辽宋之间是有盟约的,两国之间虽然剑拔弩张,但是明面上的外交关系还是依旧维持。 大宋登州正对着辽国的营州,就是后世的辽宁营口一带。登营两个海港在后世是一个黄渤海经济圈之内的地方,而在这年头也差不离,许多辽国的商队都会从营州坐船到登州上岸。 孙新一番打听,果然从走宋辽两国之间的商队那里打听到了最近在辽国东北方似乎即将发生战争。 只不过从大家口中的态度普遍认为这所谓的金朝现在完全不成个气候,所有人对于这所谓大金的入寇都全然不认为是什么大的事情。 辽国连大宋都能压着头打,那兵员不过数千的大金在煌煌大辽面前又算得什么势力了? 孙新默默收集着这些信息,心中知道未来这些人肯定是要被战争的结果大大的打脸。 熟悉了这时代人的想法之后,孙新才发现这年头宋辽防线以北的辽国汉人对大宋根本没有什么归属感,更别说把触角伸到大辽东北的辽金边界去。所以对于辽金之战这种历史大事件以他现在的实力也没有什么能力去改变。 但听了这么多人对金国的不以为然,孙新却敏锐地感到这场即将发生的战争可能是自己一个壮大实力的好机会。 宁江州之战的发生时间应该是在转年的六月份,现在还刚刚到腊月,孙新还有时间仔细的琢磨自己该如何利用这场战争发财。 就在他仔细思考的时候新年悄然过去。 自从家里修了土暖气扈太公老两口就经常过来居住,正月里扈太公夫妻又来到了孙家庄上。 这天孙新早起去和爹娘问过好便出来在庄子之上规划新开垦的土地,忙碌了半个上午,抬头就见一个庄客领着一个青年人走来。 那年轻人穿着一身文士服,头上不歪不正的带了一个儒巾,看模样不像是个读书人,油头粉面的倒仿佛是勾栏里给人凑去的帮闲一般。 那厮一路走一路眼珠子乱转,到了进前对孙新拱手做个礼笑道:“俺是登州城里的钱粮押司手下的书办,名叫做张文远的,今日专来孙庄主装上看税。” 孙新这才想起自己这孙家庄的土地已经开垦有三年了,官府里给的政策是新开垦土地三年内不用缴纳赋税,如此一算最早开垦的五十亩土地今年的确也到了完粮纳税的日子。 而一听那书办的名字,孙新心里也是起疑,张文远?也不知和水浒里勾搭阎婆惜的那个小子是不是同一个人。不过看他这嘴角油滑的模样,即使不是同一个人,性子也该是相差仿佛了。 既然是官府里面派来查税的孙新也不敢怠慢,于是将农具交给邹润,吩咐几句,自己便洗了手请张文远一起到小院去说话。 一路之上张文远跟孙新科普了这年头收税的名目,孙新这才知道水浒世界虽然和原历史之中的北宋有些区别,但是收税之上也照样是实行两税法,夏秋两季各收一次税。 只算正税的话每亩田地夏秋两季交税不过两斗,但是根据田庄和户数每亩地上还要相应的出丁口税和各种杂税,这些杂税却是比正税要多不少。 一路讲着,他们已经回到了孙新的院子里,扈三娘和扈陈氏两人正在院里带小胖走路。 孙新和妻子介绍了一下这张文远,两边见礼毕,母女俩知道孙新要谈正事便带着孩子到后房去耍。 第一百一十七章 孙庄主义气保庄客 孙新请张文远堂上喝茶,那张文远笑道:“孙庄主要不要找个清静地方?” 孙新摇头道:“院里都是我的亲信,但说无妨。” 张文远点点头笑道:“我来前已将这田庄之上的赋税看得清楚,孙庄主今年这五百亩田地要出二百石的税钱。” “不过只要我到衙门里去一分说,账面上做些余地出来,今年这庄上的税大可以往三百石收去。” “若是庄主这边需要之时再诓骗他几个庄客做上户,还可以把要交的税额再往上做!” 那张文远说完和孙新交了一个你清楚的眼神,嘴角带笑的喝茶,孙新这里神色却是渐渐的冷了下来。 他之前也了解过这年头的律法,知道张文远之所以会把这个可以多收税的事情拿来当话头就是因为这年头的税法还保留了部分的包税制。 孙新身为孙家庄主肯定是孙家庄的包税人,而孙家庄上要收多少税和孙新其实关系并不大,这些税全都是佃种他土地的佃户来交的。 孙新如果是一般的地主,此时就应该和朝廷官员一同勾结,想办法收更多的税。 因为只要如此他除了稳稳的拿一份佃户要交的田课之外,还可以每年从收税之上拿到抽成,这些佃户所交的税越多他的抽成也就越多。 至于张文远那边,能够多收上一百多石的税,他自己肯定也能吃到很大部分的肥肉。 而且收更多的税也是一种权力,因为这些税收的口子全都握在孙新和张文远的手里,那些佃户实在交不起钱时求到孙新手上来,孙新先做个心软的态度表示自己去和官吏求求情,然后再通知张文远这里口子一松,真给这佃户免了几斗的税粮,这佃户还要反过来感激孙新的恩情———这样的顺水人情往往也就是大户收奴仆丫鬟的好办法。 老爷给了恩情,你不往老爷家里面送去几个小孩子做工这还说得过去吗? 孙新不动声色,笑着问张文远道:“不知这口子是张兄弟帮忙开,还是要问到钱粮孔目大人那儿去?” 张文远正等孙新问这个呢,当下一拍胸脯哈哈笑道:“孙庄主虽然如今有了上千亩的田产,但是今年要交税的不过是这五百亩而已,五百亩田地还引不得咱孔目大人的兴趣,是以今年这事情有我一人做下便可,孙庄主尽可放心。只要多收了粮食,明年保不齐这孙家庄的田赋还是我来收。” 孙新点头。 看来张文远是想依靠多收的这一百石粮食明年自己运作成登州城的钱粮吏员,而今年鼓动自己提高税额的这个计谋也全是张文远出的,并没有跟上头的孔目相勾结。 这下他就放心了,他已经打算整人了。 但整张文远一个人没什么难度,但若是还要牵扯到登州城里的孔目,自己下手之时就要麻烦许多。 对于其他的地主来说,庄客不过是些没有土地的流民而已,即使是税率实在太高庄客们丢下了土地逃荒地主也不会亏,大不了把土地收回来就是,田里剩下的麦子养不活人,但是交税还是够。 可是孙新不同,他的田庄之中实行的是承包土地制度,所有的税负都是他自己来交的,张文远鼓动他多交税就是让他自己从口袋里多往外掏钱,他又不傻。 而且孙新是要把自己的孙家庄整治成未来发展势力的堡垒的,怎么可能跟张文远一起去坑害自家的庄客? 不过现在张文远的到来就说明自己的孙家庄已经被这些吏员们盯上了。 孙新知道如果自己不下狠手让这些吏员见着自己的厉害,张文远走了还会有王文远、李文远,一定会搅得自己不厌其烦。 那就让自己拿着这张文远杀鸡儆猴! 张文远问:“孙庄主,你看开多少的税额合适……” 孙新嘴角猛的冷了下来,他突然将那茶杯往桌上一丢,茶水登时溅满整张桌子。 张文远吓了一跳,就见孙新突然站起,指着屋外道:“我这孙家庄上的庄户都是同着我一道土里刨食挣下的家业,岂能让你这般的敲骨吸髓?今年的田赋就是两百石,我亲自解到登州城上去,丁口钱我来给,该着多少你给我算个数来,别想从我家庄客身上敲到一文钱!” 张文远愣了,实在想不通,原本两人和和气气的说话,怎么孙兴突然就变了脸色。 过了一会儿他发现孙鑫不是跟自己开玩笑,脸色渐渐也冷下来。 他将茶往桌上一放,嘲讽笑道:“孙新庄主这又是何必?” “难不成你真为那些泥腿子说话?你如今是个地主了,再不是那土里刨食的庄稼汉,俺可是正经从县衙下来的,我等都是体面人,两人之间多少要有些情面是不是?” 孙新直接冷笑:“你要害我家庄客,我为何要给你留着情面?来人!” 之前和张文远谈话时,孙新故意没有赶走庄客,而在孙新的院子里帮忙做事的庄客今天见到这衙门里头的吏员来装上收田赋,也都想要知道孙新今年想给他们安排多少的赋税。 孙新又没有赶他们,所以早有人在门边听墙根了。 刚才张文远说起要和孙新联手给他们加税之时,这些庄客都是亲耳听见的,自然又惊又怒。 可是他们又害怕得罪孙新不敢说,却没想到孙新居然自己表示绝不让这张文远坑害自家庄客。 此时满院的庄客心中都对孙兴无比感激,而想到张文远时却都是对他恨的牙痒痒。 孙新叫一声来人,当下便有几个膀大腰圆的庄客撸胳膊挽袖子的走上来。 孙新一指张文远道:“叉出去!” “什么?你……你敢如此对我!”张文远满脸不可置信,可是看着几个庄客眼中冒火的向自己这里走来他终于还是知道害怕了,平时坑百姓的事情做多了,他知道这些农民对自己有多厌恶,这些泥腿子生起气来能把他活吃了! 张文远小脸吓得惨白,见几个庄客已经撸胳膊挽袖子的走来,不等大家动手自己便急忙跑出院子去,落荒而逃。 第一百一十八章 坐地虎短视涨税钱 张文远跑了,扈陈氏和扈三娘这才走出来。 扈陈氏道:“这人之前在独龙岗上我是也见过,好像是个长名衙前的泼皮。” 孙新对扈陈氏道:“娘,日后这人再来不必对他假以辞色,你和三娘谁见到他直接叫庄客叉出去便是,连庄子都不要他进。” “不好吧,这等泼皮最是难缠的,你不喜欢他便少和他往来就是,何必故意去得罪……” 扈陈氏不认为孙新这样和对方硬碰硬是好办法,心中只觉得还是少惹这种无赖为好。 晚上吃过饭回到小院里,扈陈氏便和扈太公说起想要他劝劝孙新,扈太公仔细思索便反对扈陈氏道:“女婿这是要收拢人心呢,你懂得什么?” 扈陈氏被说的颇不高兴,只觉得他们翁婿两人都是暴脾气。 第二日扈太公却是找到了孙新问他要不要去登州城处理这事,孙新正是这想法,于是两人便一起进登州城,直接找进了登州的六案孔目王正的公房。 对于这些长名衙前的小吏王正再清楚不过。 “这张文远专门就是靠这勾当发财的,每年都吃得盆满钵满,得罪的人也是不少,怕是总有一天要被报复。” 扈太公开口问道:“我不管他吃了别家的事,就想知道这回他是不是盯上了我女婿的孙家庄?” 王正摇摇头道:“这不至于吧?” 他叫人下去问了问,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小吏走进来汇报。 王正越听越皱眉:“今年他倒是到钱粮孔目那儿去了好几趟,还专门看了十里牌上耕地的契约。” “这贼厮鸟!”孙新的眼中瞬间冒出火来,这张文远果然是盯上了自己,说不定背后还有六案孔目的意思。 他思忖着道:“王老哥能不能想个法子把这张文远给搞掉?” 王正没想到事情这么大,微微惊讶道:“这怕是不好弄……” “不成这人和王老哥有什么关系?” “那倒没有。”王正忙矢口否认,想了想说道:“扈太公的独龙岗上今年也是通过这张文远报了不少的税上来,我只怕若是搞了这张文远会损害到扈太公的产业。” 扈太公一愣,今年他明明已经跟孙新商量好了要把独龙岗和十里牌都整治成自己的独立王国,怎么现在反而有人来动自己的根基。 “是谁报的?” 其实王振哪是不晓得其中的门道,对扈太公如实相告道:“是你家坐地虎扈采报上来的。这张文远脑子很活络,早就联系了你们庄上的人了,孙新庄上也有。” 扈太公一听气的连拐棍都摔了:“张文远这厮可恶,专一的教坏人家子弟,必然要整死他!” 孙新的眼神确是越发凌厉起来,他请王正坐下求他说说细节的情况。 王震细细解释,果然这张文远做的事情不小,今年他不光在登州长名衙前,而且还管了好几个县的事情,在郓城县做了扈家庄的税,而在这十里牌上居然还给自家庄头李直给挂了一个名字。 走出登州府衙扈太公直接对手下的管事道:“去独龙岗上把扈采那厮给我叫到登州来!” 孙新回到孙家庄也派人去找李直过来,结果解珍回来跟孙新说李直今天告了病在家里说是不方便出来。 孙新冷笑一声,“去跟他说,他是庄上的大庄头,我给他脸面。他要是想通了病好了,便快快来找我,我只给他两天时间。” 一夜无话,转过天来一大清早,孙新该出门便听见外边鬼哭狼嚎的吵做一片。 孙新连忙走出院去就见扈采躺在地上正往自己的小院爬,他已经被打的口角流血,而自家老丈人则是拄着拐棍在后面追,满脸的怒气,扈陈氏带着自己的婆子管事们苦苦在边上哀求阻拦,而一早起来干活的庄客们看见这稀奇的景象早在边上围了一圈。 见到孙新出来扈陈氏连忙道:“孙新你还不快拦着你爹爹,要不然你二哥可被他打死了!” 这应该是扈太公一边打扈采扈陈氏一边护着他逃,这才一路逃到孙新小院门前的。 孙新连忙上前扯住了扈太公道:“爹爹莫要如此,有什么话也进屋里去说。” 而这时扈成也气喘吁吁的从另一边路上跑过来,他是和弟弟扈采一起来的,扈太公把他支开了先和扈采说话,却没想到一进门就把人关着打,扈成到这时才得到消息。 把围观的庄客给赶散,孙新把自家院门关起来,就剩下一家人在里头。 扈三娘作为小女儿去端茶倒水,而孙新和扈成则一边一个坐在扈太公的身旁。 棍怕老郎,扈太公的年龄虽然大了但是格斗意识没有丢,有拐棍的帮助,两人都怕扈太公一生气真把扈采打死。 扈成看着眼前满脸是血的小弟长叹一声:“小弟,年初时不已在庄上讲的明白了吗?而今我们正是要拉拢人心的时节,你怎么能为了那几贯的税钱反而做这种让庄客离心的事情!” 扈采闻言全然没有悔意,反而看着大哥说道:“不受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他能和张文远一起高报税率,即使现在没被发现以后收税时肯定会败露的,早就有了被全家人唾骂的心理准备,哪里会害怕大哥的指责。 扈成被噎了一下,不禁生气道:“我怎么了?我不也是没日没夜的为庄子操劳吗?我难道做的事比你少?” 这一阵子扈成的确在外头挣回了不少钱,说这话时心中底气十足。 却不想扈采听完之后一脸讥讽的回他:“若是没有孙新给你开个孙记的分店,你能挣回那么多银钱来?这钱是你挣来的吗?” 这话把扈成气的几乎想要揍眼前这混蛋的一顿,但他捏紧拳头最终却是长叹一声:“怎么这般说!” 扈陈氏这时连忙替小儿子解释道:“自打那回他去做私商买卖被梁山贼寇坑害的折损了几个庄客之后便意志消沉,如今给庄子上多谋些税钱,虽然是想的差了,但也是要有一番作为的想法。” 这话若是扈采自己说扈太公能直接拿着拐棍把他再敲一顿,可偏偏是母亲代替儿子说嘴,在这么多小辈面前扈太公爷不能驳了扈陈氏的面子,只能叹息。 扈成更是痛心:“你这般先斩后奏,到时候收税之时你是和张文远分了好处去了,可咱们先与庄客说了多少税收,突然又提税,却不是让整个扈家庄为你的利润来做坏人?你手上真要银钱之时便同哥哥开口,哥哥便是偷着也能给你些个去使用,愚钝呐。” 扈采冷笑:“大哥倒是说的好听。” 扈三娘倒了茶水出来给众人都递上一杯。 扈成没接茶水,而是心灰意懒的摇摇头转眼看向孙新,意思是要他说句话。 然而孙新还没出声,那边的扈采突然就满脸不服的道:“你住口!若是到时爹爹放去自开一个田庄,也全盘的信我,如今我还不比你孙新有出息,你有什么权力来训我?” 这话刚出口,原本在旁边端茶递水的扈三娘忍不住就站起身子。 “二哥这话大了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 李直昏头当上户 扈三娘插着腰对大扈采说道:“二哥,莫道妹妹说的难听,三姊妹之中就是你做的事情最是上不得台面了。以前人都说大哥老实,你聪明,可现在扈成也知道跟我相公一道开店铺,挣下大笔银钱,偏偏你是眼高手低的,耍点这种小聪明挣钱到底是坑了自家人。你还说什么看不起我相公?你扪心自问有脸说这话出来吗?” 扈采脸胀得通红,却一个字也无法反驳。 扈三娘以前在独龙岗三个庄子的后辈中就是年龄最小的,所有人都宠着她,扈采过去都不会和她吵架,如今又不占着道理如何能说得过她? 孙新将老婆的衣服往后扯了扯,意思要她别说话,这样吵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他看了一眼扈太公,咳嗽一声道:“不然我说说看。” 扈太公点头,明显有些心灰意懒。 孙新这才站起身对着扈采说道:“二哥,你如今这般做时可曾为你手下那些弟兄着想过?” “当时你要去做私商买卖,几十个弟兄喊一声便跟着你一道出去做事,这般的交情便是我也羡慕不来。那些人全都是你庄上的庄客,如今你却偷偷提他们的税,现在不跟他们说到时候真被他们知道了,你在这独龙岗上还如何做人?如果这件事情不被大伙发现,真到了收税的时候大家才得知。到时候一家家地把税收上来,此后在独龙岗上可还真有一个心腹愿意跟你做事吗?” “自然了,你挣到了钱财也可以不管那些弟兄,可是一日两日可以,难道那些钱财变真多到花也花不完吗?” “一个好汉三个帮,等那笔钱才花完了弟兄又该如何?日后你真要单枪匹马的去闯天下?” 此言一出,就见扈采的脸终于是红透了,脑袋也彻底低垂下去。 无论他说的多么光棍,可是在这江湖上混对自己兄弟背后下手这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事情。 扈成暗暗吸了一口气,难以相信,这妹夫还真是有本事,怪不得扈三娘如此喜欢他,上下嘴皮一碰说的这几句话直指人心,真是比他们骂上半天都要强了不知哪里去。 不只是扈成,扈陈氏、扈太公和扈三娘也全都是惊讶。 说的是呀,这一下真戳到了扈采的软肋,孙新话说三分,把意思说到后没有继续在那大咧咧的训人,而是默默告了声罪,走出屋去。 不久扈成也出来透气,孙新叫住他,没问扈采的事而是向他询问道:“大哥这事情咱们想要弄这张文远,可以把他捉起来吗?” 扈成摇摇头道:“他这些都是走衙门面上的事情,不但捉不起来,而且今年报上去的税还非得交不可,说不得时我们扈家只能自己贴着了。” “难道就没个法子整治这张文远?” “法子自然有,官面上没有,江湖上难道还没有吗?” 扈成也是独龙岗上混出来的人,虽然性格老实,但是说起杀人放火的勾当之时眼中也自有狠厉之色。 “好办吗?” “要看下多少本了?安排到位了就好办。” 孙新思索一番对扈成说道:“我要把这张文远做了,弄出个杀鸡儆猴的声势来,大哥你要不要参一股?” 扈成顿时露出狠色:“自然要有我一份,这事情不好在州府内办,最好是给他办成个移文的官司,能够驱使着他走出登州城,到野地上事情就都好做了。” 这一夜再没有别的话头,隔天孙新来到庄上地头,却见李直还没有出现在田间。 孙新也不等了,马上叫人去找来李直的浑家。 “孙庄主,我这还要下地呢,有什么事?” 孙新也不多话叫李直的浑家带他上门之后一脚就把房门给踹开了。 见到李直神色惊慌的样子,李直的浑家顿时感觉到不对。 “你不是说在外头惹了泼皮怕人家上门来打所以才闭门不出吗?怎么见到孙新官人还是如此的害怕?” “孙新官人,他究竟做了什么事?” 孙新懒得回答,指指李直道:“你自己问他。” 李直的浑家是个怕事的,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孙新庄主对我等如此之好,好不容易挣下这一份产业,你又做什么妖?你究竟做了什么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别瞒着我,若是在这般时我也跟你撤伙不干了,孩儿我也带回娘家去,不跟你的姓!” 李直这浑家还是个带着孩子刚嫁给李直一年的寡妇,李直这一年刚刚阔气起来,好不容易求娶到这么一个能干活的老婆,年纪三十出头,刚刚过门一年就有了一个小子,而且和亡夫所生的两个小男孩过两年就到十三四岁了,也都是家里的一份壮劳力,都心甘情愿的改口管他叫了爹跟他姓了李。 如今好好一个小家庭眼看就要拆散,李直也是吓坏了,当时就惊慌道: “别走别走,我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被那张文远诓骗报了个上户的户口,也是想着日后若是出息了,咱家的孩子也能去读书,像其他好人家一般,如今已然是知道错了。” “什么上户名额?放着庄主在这你报的什么上户?” 那婆娘一时恼怒起来,挥拳便打,李直抱着头直窜,还叫孙新来救救他。 这年头的户口是分主户和客户的,主户之中又分作好几等,李直一辈子都是给人做佃农,所以都是报的客户的身份,税收虽然要少些,但是这样的身份既没有办法自己出去办事,儿子无法科举,说出去也是低人一等。 李直今年刚刚挣下了些钱财,当时被张文远骗了以后就成了个上户。他回来就感觉不对了又不敢去跟孙新说。 李直心里也知道其实张文远是想要通过他这个上户间接的把他手下那些他佃种孙新的田地的税收全部提高一层,当时他还有些侥幸心理: 如果孙新和其他的地主一般黑心,就有可能接受张文远的提议,把全庄的税收都往上提。 那时他也不会跟孙新去争什么收税权,他这个上户身份能把税收提得更高,孙新说不定还能开心。 却没想到孙新直接把张文远给打了出去。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李直就瞬间没了主意,于是好几天都不敢来见孙新。 第一百二十章 孙新辣手杀吏员 那李直的浑家一直踢打到自己也疲惫了才站下身子道:“你这般昏头还如何做的我家丈夫?” 李直已经是涕泗横流,当下赌咒发誓道:“我以后再不做这种事情了,若是有违此誓,当时你便带着三个儿子回去。” 那婆娘没回答而是拿眼睛直往孙新这里看。 李直也聪明了过来,连忙转身对着孙新下跪道:“庄主,我再不做这般昏头的事情了。” 孙新冷着脸说道:“我说过了,我庄上不准跪,起来!” “你婆娘说的对,伱这般昏头之时,我如何信得你?现在除非你将功补过。” 李直刚刚站直身体,这时膝盖微微弯着连忙答道:“庄主,我将功补过,你要我如何做?” “你去给张文远送个礼,然后配合我到郓城县去首告他偷了扈家财物。” “啊?这……” 那李直的浑家连忙掐了李直一下,“叫什么叫?如今庄主给你一个改过的机会你还不赶快应下?张着大嘴等个什么?” 李值还是有些担心道:“这般时我会不会也被牵连进去?” 孙新背着手道:“这点之上你大可放一百个心,何况你是个首告,东西他拿不走时顶多打你十几板子,我上下使钱买透了,绝对保你全须全尾的回来。” 照这年头的法律就算是没犯罪成了证人都会被抓到牢里去关个七荤八素的,可是孙新绝不可能让李直受什么苦。 就算是他真的犯罪了,孙新也会花钱把他买出来,关键是必须要在庄客面前树立一个自己想要保下的人绝对不会出事的形象。 而且让李直出头去反水也算个惩罚,以后他再不可能有胆子到庄外去做私事了,出去就是张文远牵连着的人手说不定都会想要他的命。 这下孙新要彻底绝了这些庄客违背他的意志自己出去联络外部势力坑害孙家庄的想法。 转过半个月,深夜,孙新和一群人一起埋伏在树林之中。 初春的天气里,土地白天化了晚上又冻结,道路泥泞湿滑,林子中海风和树林的腐烂气息交杂在一起。 扈成将一壶酒温热之后倒了一杯端给孙新,孙新却摇摇头。 “不喝了,再喝下去怕是要醉。” “那便用些茶水吧” 孙新没让扈成的小厮去烧水煮茶,怕见了火光,他直接伸手到扈成的茶叶袋子中抓起那龙团碎饼放到口中咀嚼起来。 这年头的茶和后世制作方法不同,此时的蒸制茶叶非得要用热水煮才能出香味,而且苦味和涩味也很难去除,最好的茶就是扈成所带的这种团茶。其原料中除了是蒸好的茶叶之外还加了大量的冰片之类的药材,嚼在口中另有一番风味,也是分外的提神,就是不能喝多,力气太大,会头晕。 “起风了,怕是待会儿还要落雪。” “落雪不怕。这县城里的都头们最是要银子讲义气,他们没有官面上的编制,若是说话不算时以后咱们这些大户谁也不去找他了。只要是约定的事情,便是天塌地陷他们也会按时将人送来。” 两人话刚刚说完,便听得旁边路上一阵脚踏枯叶的声音,一个身高甚至超出了孙新一头的壮汉裹着一身戎衣斗篷,趟风冒雪地走到这里。 孙新连忙起身相迎。 不为其他,就为这人的名字。 这人是他们在郓城附近找到的一个逃窜江湖的犯罪帮闲,名叫武松。 武松来到孙新和扈成身边道:“扈大老,孙庄主,前面王都头压着张文远他们已然到了林下。” 扈成连忙对身后的小厮打手势,还不忘跟孙新说一句:“那我便叫人上去了。” 孙新点点头道:“带上我的庄客,路上需保护着他们些个,他们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今天他们埋伏的地点正是从登州往郓城的必经之路上,孙新的庄客是第一次出来做这种黑活,孙新这回把庄上几个会武的好手都带上了,倒不是什么纳投名状的想法,只是要大家都来见见血。 今天的任务并不危险,没有带火器,不过这么多人去杀一个张文远,张文远是插了翅膀也难得逃跑。 武松得了信便一同回去准备杀人,还不忘转头吩咐扈成道:“官人最好多带些银钱上去,那些土兵们走了大半夜,虽然说之前已经使钱买透了,但他们是些无赖汉子,若是做的不满意时难免会多生枝节。” 扈成道:“我这就叫人扛去。” 不多时听到林中传来了一阵喊声,接着便是一个人的惨叫传彻整片林子。 扈成和孙新都站起身来。 张文远这厮直接被捅烂了,脑袋割下来挂在树枝子上,等着天明后血干了收回去交差。 孙新没有什么感觉,一是来到这个时代已经适应了这年头弱肉强食的生存规则,二是了解到这张文远所做的事情,这厮光是收税就不知逼死了多少贫苦农民,今天得到这个下场真是不值得可怜。 做完事孙新便带着庄客们回家了。 到家之时,天刚蒙蒙亮,原以为扈三娘应该还在睡着,结果刚进屋却见只有儿子小胖呼呼大睡,而顾大姐和芽儿却是陪着扈三娘一脸担心的在那儿等待。 见到孙新回来,顾大姐第一个站起来问道:“怎么样?事情办好了吗?那人反抗的厉不厉害?有没有伤着?” 孙新根本就没有参与杀人的过程,哪知道反抗厉不厉害,他看到的时候张文远都已经凉了。 不过他还是大咧咧的表示:“能怎么样?那只不过是个文弱书生罢了,我们这帮悍勇的汉子一个上去,他哪能见到今日的太阳?” 说着他又催促顾大姐道:“你快回去吧,你哥哥也是安全回来的。” 赶走了顾大姐,孙新叫芽儿去打水擦了一番,然后便抱着扈三娘上炕去休息。 今天晚上第一次指使杀人,对他来说全然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 接近凌晨,外头便下起雪来,大雪盖满了登州道。 次日张文远的尸首被拖回郓城县之时,已然是冻的坚硬。 有几个人听闻之后就跑到县衙门口去放炮,那都是被张文远提高税收逼的死了儿女的人家,那买炮的钱过年都不舍得花的,而今听到张文远的死讯却是兴高采烈的拿钱买了鞭炮去放。 第一百二十一章 顾大姐初见潘金莲 雪下了一夜次日一早,孙新起床之时院中已然是满地皆白。 屋里热乎乎的,孙新有心在床上多呆一会儿,却架不住孩子已然起来,扈三娘听见外边动静便是连忙扎起头发要去看小孩,瞬间床上少了一个人就感到冷飕飕。 孙新窝了一会儿,也只得起床,出屋之时就见院子外李直的浑家正满脸急切的站在那里。 “来的这般早,套车备马也要时间,先回去带孩子吧。” 孙新说完李直的浑家却是没有动,她满脸焦急的道:“回去我也坐不下来,不若便在这里帮着庄主做些事情。” “你还不信我这个吗?”孙新没办法,只能道:“如此,一起吃些东西罢,之后我便带你去郓城,今日里你家丈夫也该出来了。” “今天定能出来?”李直的浑家瞬间眼中便有了神采。 吃过早饭,孙新跟扈太公扈陈氏打声招呼,带着已然是万分焦急的李直的老婆出门,那女人自己没吃多少东西,临走之时却揣了个饼子在怀里,一问却说是怕李直在牢里挨饿专门给她相公带去的。 孙新转去集上又接了顾大姐,今天顾大姐要去郓城县指导大舅哥孙记分店的销售,正好顺路。 顾大姐现在已经是孙记的金牌销售了,三个店轮流的跑,有时候看起来比孙新还要忙碌。 李直的浑家不会骑马,孙新便让庄客套了个车,他和顾大姐两人骑着马在前面慢慢的走着,那庄客便赶车在后面跟随。 风雪刮的面庞都要裂开,顾大姐却还嫌马匹太慢。 “孙庄主呀,咱庄上是不是也该换批好马了?如今这么大的庄子连两匹快马都找不出来……” “我平日里也不怎么要出门,便是要换马,随便去买匹所谓好马我还看不上呢。” 孙新来到这个时空看见过最好的马就是孙立的那匹乌骓,虽然那马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但是却比他们普通庄上的劣马要神骏许多,速度更是能比自己胯下这些马快上一倍去。 “你还想用北地的名马吗?” “有这个意思。” “那就难了。” 孙新早就有想过买马的事情,不光是自己骑,关键是他还想给自己的庄子装备一批骑兵。 综合这个年代的实际情况分析,孙新决定以后他的队伍就主要用火枪兵和骑兵两个兵种了,只不过这个年代想要买几匹好马容易,可要买上几十匹这样的数量,就必须要专门去找贩运马匹的队伍。 随着这两年北地的局势变化,现在想要大宗的买马已然越来越麻烦。 连独龙岗上马匹都不怎么富裕,孙新能弄到的不过是一些驮马而已,充作战马完全不合格。 孙新托关系找门路,至今也没有想到一个办法。 晃晃悠悠,清晨出发直到傍晚时几人才到了郓城县。 来到县衙门口,路边的一辆清油小车突然车帘打开,露出一张惊讶的俏脸。 “孙官人?” “哦,潘金莲?” “我是替我家主人来接人的。” 张文远这事牵扯到了许多这三州两郡的豪门大户,张文远死之前还只是个盗窃案,等他一死这些跟他约定了分成的人都要改契约。 不是说不收税了,是要把这笔税收分给其他的小吏去操作。 这些人家一时间都来衙门中告这张文远,欺骗他们提高税率,需要再商定契约。 到了下午之时挤在郓城县衙门口的都是要接自己家下人回去的马车。 告别了潘金莲,顾大姐突然冷冷的问孙新道:“你在外头认识恁多女子,三娘可是知道?” “你何时看到我认识了恁多女子了?” “刚才看到的。”顾大姐十分执拗。 孙新只能摆摆手不理会她,等待半天他一下抓住了从衙门中走出来的都头朱仝。 美髯公朱仝是个好说话的人,没有等上一柱香时间,孙新他们便接出了李直。 “孙新官人,这人便在此处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病害的,若是没有便可签了文书。” 孙新连忙将一枚大银塞到朱仝手中道:“多谢朱都头,改日里还请着几位都头一道到庄中吃酒。” 朱仝笑道:“何必如此废钞,就找这郓城县附近哪个店家对付一顿便是了。” “都听都头安排。” 转头离开县衙,李直愁眉不展,脸上丝毫没有精气,可见得这一段时间他被关在县衙之中定然是受了不少的罪。 到车上李直的婆娘将放了半天的饼子掏出来给丈夫吃,却是已然变得冷硬了。 李直拿着那饼子思索半天,好像对自己发脾气一般捧着那个饼子使劲的啃了起来。 孙新皱眉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待会儿在路上停一下,找个店家,你也用点热汤热菜。” 孙新先送顾大姐去运城的孙记分店居住,临下车之时顾大姐拉着李直的婆娘咬了半天耳朵,直到那女人点点头她才进得店里去。 孙新不知她们说的什么话,见顾大姐瞪他一眼,“女人家的事情你也要打听吗?” 孙新只得摸摸鼻子,送走顾大姐又跟着车子骑了一阵。 傍晚时分,郓城县的街面之上还是有一些茶点铺开着的。几人便转进了一家做羊汤的店子。 暖和的羊肉汤端上来,李直端起便喝,又直接用手去抓那羊肉胡乱的往嘴里塞着。 一直用了半斤的肉,他这才仿佛活过来一般抬头喘气,接着他看向孙新,颇为沮丧道:“庄主自此之后这三州两郡里做吏的人怕是都会找我的麻烦,此后我是再离不得孙家庄了。” 孙新毫不同情,这本来就是他计划之中的事情。 “以后在孙家庄里好好干,踏实做事,我不会亏待你的。” 李直艰难的咽下羊肉,点点头,心中那种不踏实的感觉却无论如何挥之不去。 这时路边一辆马车停下,车帘掀开:“孙新老弟,你还在县里,我还道你是已然出城去了呢!”却是潘大户。 潘大户身旁坐着的潘金莲没说话,却也用大眼睛看着孙新。 今天来接扈太公她穿了一身簇新的绿色夹袄,一条狗皮围脖,剥皮水煮蛋般光滑的俏脸围在毛茸茸的围脖中,显得无比明艳,怪不得潘大户会对她起那心思。 第一百二十二章 孙庄主重整烂麦秆 孙新正不自觉地用欣赏的眼神看着潘金莲,突然就听身边李直的浑家开口道:“李直你吃好了没有,庄主夫人还在家里等着呢,若是你这厮吃好了便不要耽搁,咱们快些启程。” 潘金莲脸色猛的白了。 对于孙新的家事,潘大户早跟她说过,潘金莲知道孙新家里的婆娘是独龙岗上扈家的女儿,只听这名头,便知是个颇厉害的,据说能使双刀砍人。 潘金莲明白多半孙新不肯收下她也是因为害怕那婆娘的原因,可潘金莲依旧是忍不住对孙新的向往。 刚才等潘大户出来的这当口,潘金莲还特意又化过妆,就是期盼着和孙新相见。 孙新咳嗽一声连忙道:“潘大哥,过几日我约了要请这郓城县衙里头的几位都头吃饭,俺在这郓城县也没个相熟的地方,能否到你那别墅去请客?” “这事简单,到时知会一声,我那宅子便供贤弟使用。” 潘家的马车一走李直的婆娘眼神就闪烁起来,看着桌面不敢说话。 孙新看她一眼,总算是知道刚才顾大姐跟她说的是什么了,这小娘皮…… 不过他也懒得揭穿她们两人的心思,招呼了一声众人便上车。 这一夜没有办法赶回十里牌去,孙新他们便投扈家庄居住。 扈采悄悄提高全装赋税的消息,已经在扈家庄传开,扈采继续留在庄上不好做人,所以他这几日已经不知被扈太公处理到哪里去了。 招待孙新的只有扈成一人。 扈成叫人给孙新倒上热茶,问了一声李直的事情,孙新接过茶杯便把这事详详细细的说了。 扈成点头道:“庄上人不听管教确实麻烦,你这一下倒是杀鸡儆猴。” 旋即他又是微微叹气:“不过只是吓一下庄客容易,想要让庄客长长久久地听你的话却是实在难了。” “你虽想着把田庄长久地做下去,可在庄客眼里人家又凭什么相信你这些?在人家看来若是有一日恶了你这大庄主,你说不定转过年来便要夺了他的田地去,他们总会要存一些自保的心思。” 孙新点头道:“要想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庄上出力,就必须给他们提供安全感和庄子能够稳定制度的预期。” 扈成眼前一亮:“我正是这番意思,却不像妹夫能说的这样准确。” 两人聊了一阵,孙新跟扈成说了找个日子一道请郓城县都头吃饭的事情,扈成表示他定然也会到,当晚在扈家庄歇了一夜,次日又启程往十里排赶去。 回到庄子上这天孙家集前十分热闹,正是初一十五赶集的日子,也是监理会每半月的一次全体会议时间。 李直虽然犯了错误,但是孙新下车时还是提醒他下午要去参会。 听到孙新还让自己在监理会干,李直这才松了一口气,连连表示自己会去。 下午众人都到了孙新的院子里李直还没有来,庄上的几个头面人物聚在一块堆儿交谈,议论声中无外乎都在说着最近李直这档子事情。 见孙新出来了,邹渊走过来,看着孙新似乎想说什么话,但不好开口。 邹润的性格就直许多,直接问孙新道:“师父,那李直是不是叛出庄子,自己当家立户的到衙门里报税去了?” 孙新瞪了他一眼道:“什么叫叛出庄子去?那只是他自己看得差些,用不上一个叛字。” “只不过这事情以后大家都放在心上,咱们是一个孙家庄,不要为了自己那点小心思坑害整个庄子的人。再有二次时我就不是这般处理了。” 众人纷纷点头,旋及孙新转移话题问几个庄头道:“叫你们先准备的麦杆都准备好了吗?” 邹润指着院外那辆板车说道:“已经挑些好的运过来了,在仓里的麦杆也全都翻了一遍。” 解宝疑惑的问道:“师父,这麦杆你不许我们烧到田里还专门让庄中的妇女老幼全部收储起来,却要干什么?” 这徒弟脑子很聪明,虽然平时干活多少有些疲懒了,但是好奇心强,愿意想事。 孙新走过去一边看着那些麦秆一边对众人笑道:“你们都猜猜。” 邹润最先猜测道:“师父,咱们是要拿着麦杆来做肥料吗? 解珍笑道:“好痴,若要做肥料直接烧成草木灰留在田里不就好了?这么费劲巴力的收拾起来,肯定是要做别的事情。” 邹润委屈道:“师父要我猜我便猜了,如何又来笑我?” 陶宗旺笑道:“我瞧着庄主定是打算拿着麦赶来生产些其他物事。” 孙新笑着点头道:“还是陶庄头说的对。咱们现在庄上种地是已经走上正轨了,可是其他的副业还有很多可以开发的地方。现在庄子每年能够最稳定产出的副产品,就是这些麦杆了,每年打这么多麦子,这麦杆做饲料都用不完,若是放到田里烧成草木灰肥力又实在不算高,就是拿去厨下烧火,那火也是空心虚火,不顶什么时候。我倒想着把它开发个什么其他的用处。” “现在我有两个思路,一个是把这麦杆做成菌种包用来种植蘑菇,第二个则是把这麦杆拿药水烧过之后可以代替棉花使用。” 孙新的这两种用法众人都是闻所未闻。 邹润听了喃喃道:“这麦秆还能种蘑菇做棉花?” 而陶宗旺却已经开始思索了,越想眼睛越亮。 菌类在这年代是属于山珍,若是能够有法子人工种植出来所获的利润定然颇丰,而至于棉花,这年头棉花作物刚刚在大宋普及,种植技术还非常不成熟,棉纺品依旧昂贵。 他不知道孙新所说的这麦秆处理之后能够代替棉花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但即使这麦杆处理之后不能完全作为棉花的替代品只是能够成为一种保温的填充物也必定很有市场。 在棉花普及之前,冬天有钱人自然能够穿暖和的兽皮保暖,可是普通的贫寒人家就要犯愁了,穷人必须要在入冬之前就要去收集芦花、稻草、柳絮,甚至是一些细的木头刨花、纸屑等填充到两层的夹衣之中用来保暖。 这样的保暖衣物只要时间稍长里头填充的东西便会掉绒,填充物聚集在衣服的下半部分,使得保暖性大大减弱,而且粗糙的填充物还会使得衣服很快损坏。 第一百二十三章 孙新吃酒赵家庄 陶宗旺看到了孙新做麦秆研究的附加价值,而孙新看的却还要更深远一些。 到这年代不久孙新就发现这个时代一到冬天普通人家几乎是没有办法出门的,纯就是因着没有厚衣服御寒的缘故。 棉纺织品的大繁荣要到元代黄道婆改革防止技术才会开始,在这宋朝,虽然乡间已经开始普遍的种植棉花,可是对于棉花的处理还非常粗糙,甚至连去除棉籽的工作都还要纯手工完成效率十分低下。 在此年头若是开发一种柔软似棉花的东西来填充保暖衣物肯定会很有市场。 棉花这种作物的处理过程是一门复杂的学问,前世孙新生火的山东是黄河流域的棉产区之一,可是孙新自己接触过的棉花处理技巧却是不多,最多能隐约回忆起一些手工织布时代的操作流程,但是那些机器究竟该怎么复原,对于孙新来说也是一件需要慢慢摸索的事情。 倒是这小麦秸秆制作秸秆棉的技术孙新前世的农场之中是扎扎实实引进过的,操作流程他一清二楚。 过程十分简单,就是污染大了一点,效益也不高,如果那时不是为了凑环保,孙新的合作社根本就不会引进。但是放到这个年头确实十分合适,首先那点子污染对这年代的环境来说完全没问题,而生产成本这一块,接杆棉弄出来就可以直接进行纺织,在这棉花处理技术还十分粗糙的时代,孙新感觉甚至可能比这年代的棉制品制作起来还要便宜。 而之所以一定要选定麦杆开发,孙新也存着另外的心思,他想要在孙家庄逐步建立起制造业。 无论是蘑菇的种植还是纺织品加工,全都是基于农业之上的深加工,孙新对于孙家庄的预期可不仅仅是一个农庄而已,以后的孙家庄必然要有远超这个时代普通农庄的工业能力,这一切总要有个开头,现在庄上最能稳定产出的副产品就是麦秆,那么就从这麦秆开始。 孙新将麦秆种植菌种和用麦杆制棉的方法简单的与大家说了一遍,接着他来到那车麦杆边看了看,翻动后孙新觉着这些麦杆的质量还行,于是便把剩下的重活交给了三个徒弟。 他分派邹润和解珍带人去制作菌包,而解宝则到药工那里去准备研究麦秆棉的制作方式。 开了好一阵的会后李直才迟迟的来到了小院之中,孙新见他的样子就能猜到他是跟自己手下的庄客先开小会去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自己这里还好说,而他手下人心思动的程度想必可是比自己这里要强多了。 李直有些没脸见大家,进屋之后陪着笑脸与众人打了招呼,接下来的时间却是眼睛都只敢看着地面。 众人进入屋中又商量了一阵春耕的事情,散会时孙新拍了一下李直的肩膀:“事情都过去了,今日回去好好休息,等春耕开始你们还有的忙呢。” 第二天早起孙新来到了孙家庄的制药作坊。 和农庄中的其他地方相比,一进来这作坊便让孙新觉得神清气爽。 如今孙家庄中专门做药材的庄客和药工已经有三十多人,相比于农庄别的地方多少会有些臭气这制药作坊中的环境就要好太多了。 地上青砖铺就,墙上开有清油纸大窗户,采光良好,而那些木柜子和台面每天三遍的擦洗每日收工之前还要专门花半个时辰来搞卫生,从来都不允许留有脏污。 空气之中没有肥水味,还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一见孙新进来,在药房之中忙碌的药工们都抬头问:“庄主好。” 解宝早就点了几个机灵的药工,孙新带着他们去走了一圈,专门教了他们制作麦秆棉的方法。 麦秆棉的制作,不要什么复杂技术,就是很直白地用强酸强碱把麦秆给烧烂,把其中的纤维素给提取出来而已,过程中关键是需要硫酸和氢氧化钠。 这两个东西是一切工业大生产最基础的三酸两碱之二,以现在孙家庄的技术能力勉强可以制作。虽然对于庄客门的身体伤害多少会有一些,但是孙家庄地方这么大,给他们找个通风的地方也就是了。 几个药工和解宝一起仔细听着孙新说着他幼年记忆中社办化工厂里土法制作硫酸和烧碱的方式,他们详细记下了所需要的设备。 几人转过天来便要去登州城里买齐那些瓷缸之类的用品,去登州城的药房之中寻找孙新所需要的绿矾之类的药物。 交代完事情孙新便离开了孙家庄。制作硫酸和烧碱总需要一段时间,这些琐碎的事情他已经可以交给解宝去忙活,眼看就到中午,他还要到附近的村里去赶席面。 在十里牌呆了两年,现在孙新已经是这附近最大的豪强了,年关刚过,孙新便开始不断的接到附近各村庄大户办各种红白事的请帖。 结果就是如今才出一月十五,而整个一二月份孙新所接到的需要他出面的席面邀请就达到了二十个。 大多数席面他都不得不去,关键是人家第一回请自己不露面有些不好意思,至于以后倒是可以让徒弟送些礼物就对付过去。 这年头的人关系走动不多,所以在外人看来多半觉得孙新这样高强度应付宴请会应不暇接,但孙新却丝毫没有压力。 前世跑生意的时候,一天吃上五桌酒席而且顿顿喝到吐的情况他也遇到过,那时四十多岁的身子照样应付过来,此时自己十七八岁身体健壮,两个月应付二十桌红白事,这才到哪? 而且想必应付过这一阵之后接下来的席面邀请应该不会像现在这般频繁了。 年关前后大家农闲,办事情也热闹一些,若是等到开春就算是地主家也没有时间再去管这些事情,田头上的活计忙都忙不过来,就算有人请哪怕地主们多半都是没有时间出面,更别说那些整日从白忙到黑的小农了。 和个庄客一道骑了半个时辰的马,孙新便来到了离登州不远的赵家庄。 今天是赵家庄的老太太过六十大寿。 孙新赶到之时赵家庄的小儿子正在门口支客。 孙新出现的瞬间,那赵小官人脸上便登时挂上了十二分的笑容。 他忙亲自带人招呼着孙新到上席坐。 第一百二十四章 众人其看目连僧 今日这主桌子上安排的都是十里八乡颇有头面的人物。 最上首坐着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土豪,倒不是他最有钱,而是这是厮有着一个进士的身份,是这登州城外有名的乡贤。 而他身边坐着笑的是一个清癯汉子,乃是这登州一位有名的读书人,再之旁后悠哉悠哉吃酒谈笑的也是几个大地主。 这帮人物平均年龄都是五十往上,相比之下孙新的年纪简直是年轻的可怕。 孙新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年纪坐上座不合适,有心让赵小官人帮他再安排个其他地方去吃。 却没想刚刚靠近那桌上便有一个大地主见到孙新来了连忙站起身,要将自己所做的上手位置给孙新让出来。 孙新怎肯答应,谦逊几句互相推辞,只得又去求赵小官人帮忙说嘴。 那边赵小官人笑道:“几位都是这十里八乡有头脸的人物,我年小面薄说不得话,几位自己安排便是了。” 得,如此一来大家哈哈笑着就把孙新给推到了上首,直挨着那老进士和老先生两人坐着。 这头位也真是不好坐,不一会儿老太太便出来了,孙新被一群能当他爷爷奶奶的长辈盯着,年纪又轻,只好全程给众人又是让菜又是倒酒。 众人看他这两年如此奢遮,所以上手的几个桌子的人都来给孙新敬酒。 黄酒度数不高,对于孙新这具身体来说代谢掉这点酒精也并不是什么问题,可是耐不住人来的实在多。 一顿饭下来孙新自己没捞到几口吃菜的机会,倒是把肚子里灌满了酒水,喝的浑身发热,到后来衣服都脱了两件。 吃过午饭,赵小官人请孙新在庄上休息,说晚上还有一顿,孙新当时便有要走的意思。 他连忙问身边众人有没有要一道离开的,却不想一问之下众人全都表示今天不走。 那老进士笑道:“今日这赵家请了隔帘说书的班子,孙小庄主何不也留下来看个热闹?” 戏班?孙新也有些好奇,忍不住点头答应留下。 北方的冬天,天黑的格外早,这天也没有下雪,傍晚时分众人便在赵家的大院之中聚齐。 两棵树上高高拉起了一张白布,白布后面则搭起了一个四面不透风的戏台,台上还用油毡盖着,蚊蝇不入。 里头点起一盏七星灯,三个和尚钻进布台之后,很快那白布之上便出现了人物的形象。 孙新哑然失笑,他这才弄明白原来这个隔帘说书就是皮影戏。 此时赵家的院里早已经聚齐了自带板凳来的庄客们。 众人满心的期待,满脸的热切,那股子想要看戏的冲动便是再冷的天气都阻挡不住。 这几个和尚今天唱的是《目连救母》,很是符合今日给老太太办寿的想法。 老太太在几个儿女的陪伴之下慢慢走出,幸福的张嘴直笑,露出只剩牙龈的一张嘴。 孙新偷偷问了身边的老进士才得知这赵家的儿女都孝顺,老太太爱看戏,所以这个《目连救母》的戏在赵家庄已经演过好几年了,可无论是村里的庄客,还是附近的地主们,哪怕是看过几年的戏,能够再看一次也依旧是激动,甚至孙新身边的老进士下午还专门让人去接了儿孙,来一道看皮影。 灯影摇曳之下,那质朴的皮影唱腔悠悠传来,很快众人都看得目眩神迷,就连最吵闹的小孩此时也忘记了哭泣,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那灯影背后的皮影摇动。 孙新对于戏剧没有什么研究,隐约能听得懂这戏的唱词,词非常的文,理解上有一定的难度。 但是身处这个时空实在是太缺乏艺术享受了,他发现众人听着这半文不白的唱词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却也纷纷觉得十分有趣。 身边的老进士跟孙新介绍说这皮影戏在早些年头原本是僧道用来说些佛道故事吸引信众捐香火钱的手段,但随着市民社会的发展,现在已经渐渐成了一项娱乐活动。 大宋的僧道本来就生冷不忌在东京大相国寺里甚至开设有烧朱院专门向外售卖烧猪,而江湖上行走的行者们更是许多虽然拿着僧籍却明目张胆的吃肉喝酒娶老婆,所以随着大家的娱乐需求,渐渐这登州城附近的和尚们开始有些和尚专职转变成给大家表演皮影戏的艺人。 合着是半路出家…… 孙新点点头,虽然旁边的人都看得目不转睛,可是他心中暗暗评价,感觉这出《目连救母》的表演其实非常粗糙,那些和尚们就是把一个佛教故事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而已,几乎就没有什么戏剧式的剪切。 故事平铺直叙,表演的古井无波。 和后世的皮影艺术多少还要带点唱不同,那几个和尚真就是隔帘说书。 三个人用很平静的嗓音在那儿讲故事做对话,而且这边说了半天了那个皮影才微微扭一下,和后世孙新见过的唐山皮影戏那种能够把人物演活了的样子全然无法相比。 可虽然在孙新看来这个表演实在是没有什么吸引人之处,但是无奈这年代的人对于艺术实在是太缺乏了,演出反响分外的好。 目连僧母亲受难时故事的情绪达到一个小高点,孩子们盯着幕布含着麻糖流口水,完全忘了吃,而跟着来的男人女人们也全部都呆呆看着戏台之上所发生的事情。 真是什么年代老百姓都爱看戏啊。 孙新正在出神,忽然身边的庄客问他道:“庄主,这赵家作得这般好戏咱要不要去把夫人接来?也叫她来看看。” 孙新想了想却觉得没什么必要,原本以为隔帘说书是什么,但见识了这皮影戏也就不过如此,孙新倒是有点想走了。 听说孙新要走他带来的庄客却屁股粘在椅子上满脸不舍,孙新便和小赵官人说了一声若是晚了便留那庄客在他庄上休息,之后孙新自己趁着天还没全黑就骑上马赶回了十里牌。 到家之时扈三娘有些等的急了,问孙新怎么吃午饭到现在才回来,孙新便说起赵家请了戏班的事情。 这一说却没想扈三娘眼中也瞬间露出向往的神采。 “你也想看?要早知道你喜欢看,刚才便回来叫你了。” 扈三娘见到孙新有些后悔的样子连忙违心的说道:“去看也是麻烦,天又黑,路又远,还要住在人家庄子上,算了算了。” 看媳妇儿这样子,孙新略略思索,便道:“如此,明天我出趟门。” 第一百二十五章 孙新指点皮影戏 第二天早上,孙新匆匆用过早饭就直奔登州城。 乐和正在牢里头忙活,看见孙新到来还以为是要跟他说那张文远的事情,跟孙新做了个手势让他稍等。 转过头等乐和空下时间来,孙新开口问的居然是买皮影戏箱的事情。 “皮影戏箱,那有些贵呀,普通的那几出戏每出总得几两银子,若是一套刻的好的,十几两也打不住。再加上养戏子的钱,那就更没个头了。” 乐和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今年颇听闻孙新的孙家庄声势浩大,现在这十几两银子对的孙新来说又算的什么? 孙新只是因为老婆想看皮影就决定在自己庄中办一个皮影班子,这也实在太豪富了。 “前几日你问我说买马的事情,如今又是要买戏班,依我的意思钱还不如先存着,到时把马买了看再剩下多少再看要不要养戏班。” 说着乐和又觉得有些不对,仔细一想,对如今的孙新来说,似乎买了那马再买一个戏班也没什么紧张的,那还分甚先后呢? 果真便见孙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完全不觉得钱上有什么问题。 孙新想要办个皮影戏班,也是昨天晚上起的念头,除了是给扈三娘表演皮影戏讨老婆开心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这年头人都很喜欢看戏,扮个戏班可以在庄周提供娱乐的同时潜移默化的宣传自己的想法,拉拢庄上的人心,文化阵地这一块自己不去占领就等着敌人去占领,何况戏班的成本也并不高。 这年头越是穷苦的地方皮影戏就越流行,皮影戏班两三个人就能表演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十分的节省人力,哪怕是穷人也消费得起。富裕一些的地方则是流行傀儡戏,傀儡虽然只能一个人操控一个傀儡比皮影废人工一些,但是同一个操偶师父提着不同的傀儡就可以表演多个角色,一出傀儡大戏也就是三五个人就能演完。而只有那种大码头才会流行由真人全副披挂上台表演的大戏班子,那种戏班演一出就得上十几个人,非是王公贵族养活不起。 一个小小的皮影班社对孙新来说完全没压力。 而且看昨天那几个和尚表演的《目连救母》都能够把这时代的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如果说是那种需要唱念做打的皮影戏,孙新还来不了,但那样坐在布帘后面说书,孙新自己上都可能真比他们强。毕竟孙新脑海中有那么多后世的故事,随便拿出来几个,都比昨天那几个和尚所讲的故事要精彩的多。 “乐和哥哥,你是否认识做皮影的艺人。” 乐和点点头,对于吹拉弹唱这一块他也是个中翘楚,认识的三教九流颇多,他便给了孙新一个皮影艺人的住址。 那皮影艺人是一对夫妻,丈夫诨名“活叫天”,本名马子六,会刻皮影也会演戏,而老婆人都叫她“母叫天”六婆娘,也是专管说书的,两人还有个孩子名叫小六儿,也会许多本戏。 孙新问清了三人的住址之后,便直接找上门去。 那对夫妻所处的地方是这登州城最贫苦的所在,一进屋就见屋内环境残破简陋,但是在那杂乱的桌台之上正中居然还供着孙新的长生牌位。 孙新一问之下才得知那马子六公婆两个常走街串巷的演戏,去年登州附近闹天花的时候他们也害怕感染上,所以都去过十里牌接种过牛痘,孙新对他们不熟悉,但他们却是对孙新十分感激。 见孙新到来两人都是热情欢迎。 得知孙新想要在自己庄上养活几个皮影艺人,还要刻戏箱,马子六先是解释说要刻皮影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刻一套可以演上五六出戏的戏箱少说要小半年,又询问孙新他能不能去他庄上唱戏。 孙新微微惊讶:“你等若是肯来我自然欢迎,只不过刻个戏箱居然需要这么久?” 昨天他看那些和尚表演的皮影戏就发现他们所用的皮影十分粗糙,基本上就是剪出一个大形状,然后用颜料绘画细节而已,比后世那些精雕细琢的皮影差了太多。 孙新知道这多半是因为这年头皮影戏也只是发展的早期的原因,不过他以为这么粗糙的皮影做一个应该会很快,怎么做一套戏箱居然需要半年? 那马子六表示:“做一个皮影小半天确实能够,只不过一出戏就有十几个人物,那就要刻上十几个皮影。孙庄主扮一个戏班,总要有十几出戏吧,那就得刻出上百个影人出来。可不得半年吗?” 一旁的六婆子补充道:“回大官人,这还只是小戏班的规模,若是一个大班子,那光是戏箱就得刻上十来个哩。这演戏容易,可是刻戏箱却着实要本钱,这也是为何我两人只能给人搭班没法自己出去演戏的原因。那些大戏箱都在有钱的和尚与富豪手里拿着呢,若是要和人搭班唱戏时我们去租箱子都是按天给钱的。” 孙新听得直皱眉,回想着自己前世看过的那些皮影戏演出,那些班子拿出一大长串戏单随主人点戏,而带到现场的戏箱也就是一两个而已,怎么会要那么多? 他仔细回想前世关于皮影戏的记忆,然后忍不住开口道: “不用每个人物都刻一个皮影,而是做成拼接式的,根据生旦净末丑刻出不同类型人物的身子,然后不同人物只刻上一个脑袋,按照索要演的剧目需要什么人物就将人物的脑袋拼到身子之上,这样是不是就能少刻许多影人了?” 孙新在后世看过的皮影就是由可动的身子和可以替换的脑袋组合而成的,演出之前拼在一起就好了。 马子六呆了半晌,接着猛拍大腿道:“这等好的法子如何就没人想到过?如此一来只要刻出几个身子和脑袋,便能将世上所有的人物都演出来,一个戏箱就能演所有的戏!孙大官人,你这法子……这法子实在太好了!” 两夫妻在震惊的同时都不禁满脸激动的看向孙新,孙新说出的这一套方法可以大大的节省制作道具的成本,几乎将他们这皮影戏行当的未来都给改变了。 马子六当即表示自己手上就有一些刻好的皮影,想改成拼接式的也就是把脑袋剪下,增加几条绳索的事情,几天之内就可以给孙新凑出一个戏箱来。 孙新开出每个月一两的包银,请两夫妻带着孩子到他们庄上去唱戏。 马子六这种艺人是这年头最穷苦的人家,身份上是下九流,工作又是居无定所,看天吃饭,本来就梦想着能够到人家里去拿一份稳定的收入,此时孙新开出的收入又比市面上请艺人的工钱还要高出一些,自然是宾主尽欢很快,一家三口定下两天后便到孙新庄上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庄客喧嚷看哪吒 马子六一家三口在孙新庄上唱戏,每个月孙新要包给他们一两银子的生活费,除此之外还是多劳多得,每次演出之时,孙新作为庄主还要给他们两串的辛苦钱,再加上一个戏箱也要二十多两,光是请这马子六一家来孙新庄上干活,今年孙新就要出五十两银子。 虽然孙新并不缺钱,但他算一算也觉得这花费实在有点奢侈。 这年头的五十多两,精打细算几乎相当于普通地主全家一年的收入了,足够养活一家人外加上好几个庄客丫鬟,甚至再娶上个小妾都够。 然而等到马子六带着戏箱来到孙家庄之时,看见全庄庄客们欣喜的样子以及媳妇儿扈三娘由衷开心的模样,孙新瞬间便觉得值得。 马子六的戏箱还在刻但大家的热情已经抵挡不住,孙新连忙跟马子六说了出戏,利用现有的皮影人物就先演起来。 天刚擦黑,一家三口在孙新的院子里搭起台棚,放上各种响器,将那精美的皮影往幕布后面一放,小院之中顿时便吸引了许多庄客连饭也不顾上吃便跑来围观。 老太太抱着小胖出来,听说孙新居然在庄上养起皮影戏班,惊的嘴巴张了半天合不上。 这孙新真是不知如何才好,自家婆娘说想看个戏就在家请个戏班,这事情说出去外人都不信,哪有这样宠溺媳妇的? 老太太心中正在抱怨孙新大手大脚,可当那《哪吒闹海》的皮影戏热热闹闹的演起来之后老太太,立场立马就变了。 “哎,自家庄上有个皮影戏班也是好,平日闲时也好来解闷,再不用四里八乡去人家家里看皮影了。” 来看皮影的人越来越多。等到入夜时孙新的院子里人都站不下了,连孙家集上的店铺都早早关门,顾大姐带着两个庄客都提早下板到庄里来看这热闹。 “咱们庄上怎么还弄起个皮影戏班来了?”顾大姐多半能猜到各种原因,却仍是忍不住发问。 抱着孩子的扈三娘则是忍不住脸上笑意,用嫌弃的口吻道:“还不是孙新那厮,惯是爱乱花钱的,前几日说是赵家庄请了几个和尚来演皮影,我说了一句没看着,却不想他居然真到登州城里去请了个班子回来。” 接着她又对顾大姐道:“以后每月的月初十五三十都在庄上演戏,你想看就记着来啊。” 而孙新在一旁则是有些烦躁,院子里挤了这么多人,而且扈三娘也抱着孩子不愿回来,看来今晚不弄到大半夜是没法上炕了。 下回还是让马子六他们到庄上的空地去唱吧,弄得自己连个觉都没办法睡。 次日下午,孙新赶到了潘家的别墅。 扈成比他先到,已经安排了扈家庄的厨子在别墅之中忙碌菜肴了。潘大户也在。 潘家现在正在清河经营孙记的药丸,两边生意不差,而且今日虽然是孙新做东请郓城县的几个都头前来,但是潘大户和扈成两人也要顺势拉拉关系,所以潘大户也很出力。 见孙新进来,扈成就要跟他说今日开的菜单,孙新笑着道:“你们两位都是吃过见过的老爷,比我熟稔的多,听你们的,我跟着吃就是了。” 潘大户笑道:“这般时你倒是得了轻便。” 几人说笑着便进了暖厅,刚刚坐下就有丫鬟安排了酒水进来。 孙新见到每张桌前放着的都是不同的酒水小食,便是点点头心中暗想潘大户这人还真有些做人的本领,几县中这几位都头的兴趣喜好显然潘大户都摸了清楚,在他这儿安排席面自己还真是省心。 很快郓城县的步兵都头插翅虎雷横便先来了,这厮身量不高,体格十分健壮,他将军器交给门口的小厮,进屋同几个人互相见,礼撩袍坐下,又问扈成道:“扈太公最近身子可好?” “身子还健朗,就是不耐远路也不能喝酒,是以今天没来。” 雷横恭敬道:“早听闻扈太公当年便是这三州两郡有名的豪杰,只可惜无缘当面得见。” 说话之时,另外几个都头也到了,跟着端酒进来的是孙新专门请的武松。 武松去年在老家清河县打伤了一个恶少,原以为对方死了怕吃官司所以逃在江湖之上,这一年都在山东河北跟着一些奢遮的人物混日子。 孙新要弄张文远,跟几县之中的都头们通了意思,武松正跟在其中一个人手下做帮闲,一道去了,孙新听闻他的名字,瞬间便留心注意,今日又特意把他请来赴这场酒会。 席间孙新故意挑起武松去年犯的事情,潘大户一拍脑袋道:“原来你是武二郎,我道如何那般熟悉。” 然后他笑着说:“被你打的那个厮鸟并没有死,只是当时晕厥了,弄回去便救活了,你家哥哥赔了些银钱便将这事了了过去。如今你的哥哥武大正在清河着急如何寻你回家呢。” “他没死!”武松十分激动,孙新心中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笑着给武松倒酒。 武松今天是被孙新带来的,原本应该是他给孙新倒酒,可这时孙新已经满满的给他倒了一杯,酒壶之中剩下的酒水却是不够一杯了,武松只能端起那酒杯受了这一礼。 等众人都喝过一轮酒,屋外又传来朱仝下马招呼的声音,大家将朱仝迎进来,人也齐了。 在场的是阳谷郓城以及附近几个州县的都头,来的十分齐整,也只有扈成孙新和潘大户这样的阵势才可以让几县的都头同时到达。 受邀人物之中就以朱仝那一副漂亮的大胡须作为扎眼,他做人也局气,一派豪杰之相。 而下的雷横则是嗓门洪亮,目蕴精光,十分会来事,而在这些之外却是一旁人高马大的武松最是惹人注意,好几人都暗暗询问这长大汉子是何来路,得知他不过一个帮闲才没去攀谈。 这年头的都头大多也是豪爽人,心中对于那些敲骨吸髓的吏员并没有什么好感。 开始之时大家还有些拘束没有说开,等到酒足饭饱,雷横先放下心防,有些醉意的对孙新说道:“这一次要不是孙庄主一力支持,这张文远还真是弄不掉他。” 第一百二十七章 扈三娘筹划妇联会 弄死张文远这件事情应该是这些都头也乐见其成的。 孙新连忙问道:“雷都头这张文远死之后可有其余首尾?” 雷横眯着醉眼看了一下周围的同僚:“这是原是不好说的,不过在座都是好朋友我便说之无妨了,那张文远只是个泼皮无赖,有什么苦主来追索?该是没事了。” 他用了一个“该是”并没有把事情给说死,但是孙新等人也听出这事情不出意外就是揭过了。 孙新连忙起身给众都头敬了一杯酒:“这张文远实在是太过于害人,我们也不得不出手,这一次都仰赖列为的帮忙。” 都头们纷纷举杯。 张文远坑害百姓这事情都头们是知道的,但是哪怕心中有些想法,却也没想到张文远居然会被人弄死。 这一次孙新一力主导要杀鸡儆猴,在这些都头心中也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人年纪不大但是真狠! 朱仝抢先起身跟孙新遥遥互敬:“这一次也是孙庄主出力主持,大家富贵。” 孙新和扈成组织的要把这张文远弄死,上下自然是买通的,在座的每一个都头都揣到了十两往上的大银,实在算是富贵。 “日后有事情时还得劳烦诸位。” 听到孙新的话,众多头都心中想着:这家伙难道还有事情? 果然就听孙新话锋一转道:“我的孙家庄中庄客都是老实种地的人家,最怕这税收浮动,日后若是衙门里有新到的官人要提税或是其他事情时,还望列为公门中行走的弟兄提前给个消息。” 几个都头互相看一眼,朱仝心下了然,经过这一次事情孙新的狠厉已经充分的展现了出来,这三州两郡再没有人敢把孙新看做个年轻好欺负的。 他隐隐然作了众都头的首领,便举杯表态道:“这张文远作恶多端,除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日后有事我们自会说与庄主听。” 众人谈笑饮酒,宾主尽欢,饭局结束之后都头们各自回家,孙新问了武松一声他有没有地方去,武松表示自己要回老家去看哥哥。 孙新找扈成借了十两银子,塞到武松手里,“日后有机缘再来相见。” 武松接过那沉甸甸的影子,眼眶不禁红了。 今日这顿饭所有人都看着他只做一个帮闲角色,却从始至终只有孙新一直提点着他。 至于孙新狠心杀死张文远,他听说那张文远是先去坑害孙新的庄客在先,作为从小受欺负的社会底层人家孩子,武松更是觉得孙新杀死张文远,那是为民除害的好事。 武松突然抬头叫住了即将上马的孙新道:“孙新哥哥,我去接了我家大哥之后定到孙家庄去拜见!” 孙新笑道:“专等兄弟到来!” 孙新回到家,下马进院,将缰绳交给庄客,就见到院子里的皮影戏台还没拆。 一问原来是这哪咤闹海的故事实在是太精彩,上一场有来的晚的庄客没看全,扈三娘昨天就又给马家叫他们昨晚又演了一出,昨天却是来的人数比上一次出演时还要多。 孙新进到屋里,就见扈三娘坐在炕上写写画画的。走去一看却见扈三娘在那儿写着一些练兵的计划。 见到孙新回来,扈三娘连忙放下笔笑道:“路上累了吧?我叫芽儿去给你烧水。” 孙新拉住她道:“不用,我已叫芽儿去了,你这是做什么呢?” “我想在庄上练女兵。” 孙新惊讶:“怎么突然要练兵了?” 扈三娘盯着孙新的脸,一看半天,直到让孙新觉得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忍不住摸摸脸颊,扈三娘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哪咤闹海的故事马子六说是你叫他演的?” 孙新点头。扈三娘就问道:“哪吒是谁?敖丙是谁?那威逼陈塘关的四海龙王又是谁?相公,你这故事讲的真好。是有大志向的呀。” 孙新心中真的惊讶了,他这哪咤闹海的故事就是自己前世印象中最深刻的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的版本,政治隐喻十足,一个英雄奋出自己的生命去反抗封建压迫的戏。 不过孙新也只是打算用这个故事潜移默化的影响庄客们,完全没有考虑过会有人这么快就察觉到自己的意图。 就听扈三娘笑道:“相公你整合庄子,代表交税,训练保丁,如今又让庄上每隔十天一起看皮影戏,我再不知道你想要把这桩子变成铁板一块那也配不上你了。既然你想要做这些,我是你婆娘也要帮帮你才是。” “庄子上有许多的婆子媳妇,都是干惯了苦力的人家,抡刀使棒也不比男人差,而且若是我能将这些女子组织起来,不只为图他们的力量,也能稳定人心。” “未来你带着庄客们在外头厮杀,只要他们心中能想到家中女人都团结在一处,那自然便更加团结了。” 孙新忍不住点头,抱起扈三娘狠狠的亲了一口。 这媳妇儿太好了,自己还没表露出这意思,她居然就能自己想出筹备孙家庄妇女联合会的道理来。 贤内助啊! 临近二月,孙家庄开始忙碌起来。 虽然孙新已经说过李直只不过是一时的行差踏错,但是李直毕竟是真的想要提高庄中人所交的赋税,那是犯了众怒的事情,所以李直回到桩子上之后还是一度被全庄的人另眼相待。 李直自己也觉得没面子,只能工作的格外努力想要改变大家对自己的印象。 孙新说过制作硫酸和烧碱很伤身体,李直便带着自己的两个养子承担下了主要的制备工作,不用庄客,而是自己父子三人一起上,每天天还暗时就来到了工坊之中,等到天已经完全黑了他们才趁着最后一丝光亮离开作坊。 在他们这样的忙碌之下,孙家庄小化工厂的第一批强酸和强碱居然比预计时间早了五天制作出来。 不过代价也确实不小,李直的两个孩子一个手差点被碱水烧烂,而李直自己则是因为不严格依照孙新所说的生产安全规范制备浓硫酸,直接把牙釉质给腐蚀了,此后只要吃硬一点的东西就犯牙疼。 而通过这样的努力工作,二月没到孙新就收到了硫酸和烧碱制备出来的消息。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双尾蝎制作秸秆棉 孙新看着父子三人做出来的硫酸和烧碱,不禁拍拍李直和他两个二子的肩道:“你们真是辛苦了。” 解宝也笑嘻嘻的往前站,李直三人做出了硫酸和烧碱劳苦功高,而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和统筹也是孙新交给他干的。 孙新轻轻推了一下解宝的肩膀道:“你也不赖。” 解宝摸着肩膀直笑,他虽然脑袋活泛,但也不过是个十几岁出头的小孩子,对于师父的夸奖十分受用。 今天孙家庄的几个头领管事在孙新的招呼之下临时加了一场小会,此时都来到了孙家庄的制药工坊。 那做出的硫酸和烧碱孙新一再嘱咐过危险,加上又有李直和他的两个养子受伤在前,在场众人都知道了这玩意儿的厉害所以并没有一窝蜂的往上凑。 在孙新打开那些东西的时候,邹润有些迷糊说道:“师父,就用这两个东西便能做出你说的棉花来?” 其他的头领们也是茫然的模样,完全想象不出这棉花该当如何来做。 孙新笑着对解宝道:“伱便亲自操作来试试看。” 这几天李直也一心扑在这秸秆棉的制作上,亲手操作过,而且也弄懂了原理,于是也主动道:“庄主我也来帮忙。” “一斤两八文。” 因为培育的菌种是在登云山下,采到什么就用什么,所以那一批培育出来的蘑菇居然是前世卖价甚低的鸡油菌。那东西在登云山下产量最低,至于前市主要种植的香菇和双孢菇,这都是南方才没的野生菌,在那年代解宝想找都找是到。 再把这坨东西丢退一个小竹篓之中,吊到沤池中去浸泡,用木勺鼓动流水洗去表面残余的酸液之前放入烘箱之中烘干。 那一套操作都是我们琢磨出来的土方法,根据李直的经验,铜盆中的水加冷到那个程度,瓷缸中液体的温度小约么得师父所说的四十度右左。 邹润拿起一个木棍站到近处,大心地搅拌着瓷缸之中的秸秆。 解宝在前世用那个方法生产麦秆纤维,因为前世棉花的成本太高了,再加下生产麦杆纤维的工业废料的处理成本,导致麦杆纤维在前世市面下完全有没竞争力。却有想到到那年头那麦秆纤维的开发成本居然比纺纱还要高。 植巧点头让我们继续做,几个药工将瓷缸之上的火又加了一把,同时李直和李子两人便一起慢速的将几簸箕破坏的秸秆倒入瓷缸之中。 众人闻言都是眼后一亮,那可比市面下卖芦花的价钱还要高,只要买下七八斤就足以填充一件挺保暖的衣服了,哪怕是登州城外的穷人花下大半个月的工钱也能买得起。 那大半个月时间内,孙新和解珍都在温室之中忙活着。 稀硫酸倒上去的瞬间酸碱中和产生小量的冷,这一栏秸秆便很慢变得烟雾腾腾。 等这些秸秆全部被搅入水外充分浸泡,李直和邹润才是松了一口气。 邹渊啧啧赞叹:“咱们一亩地下每年总能产出八一百斤的麦秆,若是都照那般做去这岂是是成了聚宝盆了?” 秸秆一遇到浓碱水就结束烧蚀,么得的变软。 两人使用的菌种是从登云山下采集上来的野生菌种,成活率并是低,但是半个月的时间也让解珍和侄儿两人成功在麦秆菌包下种出了植巧朗的第一批人工培育菌。 李直和邹润那边开始之前,解宝又带着小家去看了看解珍和孙新的研究成果。今天解宝带众庄头来看的,还是止那一项麦杆棉的制作技术。 一边加冷缸中的液体,而液体表面还放了一个大大的铜盆,盆中舀了半盆满的热水。 陶宗旺一摸这柔软的纤维絮便惊喜道:“庄主,坏东西呀。摸起来比麻纱还要柔软一些,只要找几个婆娘用纺车纺一纺就不能当做麻线往里卖,织成麻布也行,便是直接锤打成那样子也就不能当做冬衣的填充物了。咱们生产那东西的成本是少多?” 见我们危险做到那一步解宝也是松口气,叫小家先到一旁去休息,浸泡过程要整整耗下半个时辰。吃了半个时辰的茶前,瓷缸之中的秸秆便还没被烧碱给泡烂,植巧和李直两人一起将秸秆从瓷缸中捞出来,然前又在秸秆中加入配制坏的稀硫酸去退行中和。 和种温室蔬菜需要透光玻璃是同,种植食用菌并是需要阳光,只要提供足够的营养物质和温湿度就不能了,所以在那年头想要种出食用菌也是没可能的。 后前花费了两个时辰,最前下秤一秤,八十斤秸秆出了七十斤的秸秆纤维。 做出的秸秆纤维纤维长度普遍在八到八厘米,和麻纱的纤维长度差是少,那种大麦杆纤维前世人来说没些光滑,特别要加入棉或者化纤之中混纺成纤维线使用,可是在那年头还没算是很柔软的材料了,完全是需要那么简单的处理,解宝叫两个庄客将那个麦杆纤维放在一起捶打,很慢那些潮湿的麦秆纤维便纠缠在一起变成了一坨坨棉絮特别的样子。 操作过几次之前我们都知道那烧碱水的厉害,那玩意儿加冷到了四十少度,咕嘟咕嘟的冒着大泡,操作过程中一个是大心碱水溅到皮肤下就能把一整块皮都活活烧烂。 将稀硫酸全部倒完,又搅和了一阵,酸碱中和的也差是少了,这一栏秸秆碎还没全成了烂纤维的样子。 瓷缸之中的碱水快快冒起白烟来,温度逐渐升低,直到液体表面微微沸腾两人才把这水面下的铜盆大心拿上来,李直拿了一根有泡的粉条放退铜盆外,然前摘上手套掐着自己的脉搏数数,脉搏跳了一百上右左这粉条便被微微泡软了,于是李直点点头看向植巧说道:“师父,温度够了。” 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用弱碱去烧过的麦秆纤维比起麻纱还要柔软,既然经过弱碱那一步也就是用挑什么原材料了。而且也是需要花钱处理废水。 植巧和李直两人很马虎地穿坏用麂皮缝制的皮手套和围裙,带下一个不能防止液体溅到脸下的面罩,然前才大心翼翼的将制得的纯碱倒到了一口小瓷缸中稀释,瓷缸上面则没庄客烧火加冷。 药工送上来准备好的秸秆。 这些秸秆全部已经切成两寸长的小段,又将每个秸秆破成了七份,李直专门找到汤隆弄出了一种套筒刀,把秸秆从那一头塞过去,从另一边一拉便能将秸秆一破为七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争提成,母大虫不让飞天虎 一件用麦杆纤维做出来的粗糙麻衣摆在左边,一碗香喷喷的荤油炒鸡菌放在右边,众位庄头们左看右看,觉得都好。 只不过孙家庄的实力就这么强,短时间之内没有办法再开两个作坊了。邹润拿不定主意,就问孙新道:“师父你觉得哪样更好?” 在旁边摸着下巴半天没说话的汤隆也发表自己的意见:“鸡油菌好,这东西在河北卖的可是昂贵,如今我们可以自己种了,若是发卖到外路去,利润绝对比着做麻纱要大。” 这边解宝不愿意了,道:“麻纱更好卖,现在我们能自己产硫酸和烧碱了,日后成本还能降低。” 邹润就瓮声瓮气的说:“我们研究种植食用菌产量扩大之后成本也能降低啊。” 两个徒弟当时便有些口角起来,几位庄头纷纷站队。 有的说麻纱好,肯定有销路,也有人说食用菌利润高。 直到大家都表达完自己的意见孙新才咳嗽一声道:“照我看咱们说的都当不得准,具体哪个做哪个东西不若便让客人来选择。两种产品都放到孙家集上去,哪个好卖以后便专一的做哪个,这叫实践出真知。” 这说法倒还真是有道理,众人听了一下也就不吵了,栾廷玉问道:“那这得用多少时间呀?” 孙新想了想道:“就以一个月的计算为准如何。” 解宝开完会就到田头下管春耕的事情去了,孙记和妹妹扈八娘在屋外说着话,听到祁欢莺说孙家庄下又下了新的货品,当上便迫是及待的出来。 火缓火燎的退了解宝的院子,祁欢莺隔着门帘便小喊道: 哪怕那东西再是坏卖,也是个少赚提成的门路呀,而且马虎想想解宝这家伙做生意从来就鬼精着的,既然我会主动让八个徒弟和李直研究那么久,当然是会是笔亏钱的买卖。 我一贴下来,扈成也反应过来,扯着自己的麦杆棉制作的布匹,说自己那布经拉又经踹,柔软是褪色。 解珍也满脸堆笑的凑下来道:“顾家姐姐,你那鸡油菌没各种的坏处,年老的吃了延年益寿,年多的吃了弱身健体,你跟他详细说说,到时伱碰到客人便那般的告诉我们。” 扈成摸着脑袋笑了一上:“小姐您管是就坏了吗?” 说起那话题祁欢便笑道,“马是要换,是过单买一匹有什么意思。你现在打算一次给庄下配个七七十匹的。” 想通那一点祁欢莺也是禁重视起来,你退到店中便叫在柜台下东张西望的扈成道:“他们几个过来同你马虎说说,那鸡油菌和麦秆麻纱是什么东西?到底没什么坏处?” 又说道:“起来他倒真该换匹坏马了,慢马去运城也不是一天便能打个来回。他换了马常带人到郓城去看看咱们郓城祁欢的生意指点指点也坏。” 解宝摇头:“把那点玩意儿千外迢迢送到郓城县去还是够折腾的呢。哥哥,那事情颇为麻烦,实验货品数目下也是小,有几个钱。若是等生产确定上来之前,只要产量供得下,有论是郓城还是孙家庄是都是身又的供货吗? “妹夫,听人说得他们那麦杆最近又做出了什么鸡油菌和麻纱来。” 祁欢听我那话头也只能放弃。 两边都觉得自己做出来的东西价值很低,何况花费了那么少心思,所以着意挑选,上午时两路人马一起到祁欢莺下,将这麦杆衣服和陶土瓮装的油浸鸡油菌往柜台下一放。 祁欢点点头笑道:送到“郓城县的孙新也不能看哪个东西卖的坏呀。” 孙记觉得那实在是太冒险,自己该开口劝一劝,可是一时半会又是知从何上嘴。 开了那祁欢的药铺前孙记才意识到那孙新的收入没少可怕,我郓城县的这家店一个月的流水就没一百七十少两,而每回到登州的孙新孙记发现那孙家庄下的孙新销售额应该还要小,这怕是是一个月就奔着七百少两去了? 卖那两种东西如果能挣钱。 孙家集眨巴着小眼睛问道:“庄主怎么说?我是管?” 喊了半天才见门帘一掀,孙记走出来问道:“什么鸡油菌和棉纱?难是成他那孙家庄的孙新又要下新货了?” 你连忙转身的跑回店外,到店中时还是心中身又。 郓城县的祁欢每次接受解宝祁欢莺的新产品都会比孙家庄的孙新快下一步,孙记店外的伙计还没和我抱怨坏少次了。 孙家集又坏气又坏笑:“他们忙活了那么久,如此重要的事情我是交代,俺却要如何卖去?” 还想着去找解宝问清底细呢,却有想到差点就让人把那下新产品的机会给抢走了。 大院之中孙记正想着祁欢的祁欢莺新做出来的产品,那时看过春耕情况的解宝也正坏转回院子外来。 至于解宝,我懒得操心那么少只看最前结果。 对于解宝的实力另眼相看之里,孙记对于孙新的生意也越发的下心。 孙家集连连前进,然前用手指点了一上祁欢的脑袋道:“来你那凑鬼机灵有用,那事情你还要找他们师父去,他们等着,有没我那般办事的。” “七七十匹,这要千两银子呢。”孙记话刚出口很慢就觉得那话少余,既然解宝还没决定说要一次性买这么少,就意味着那钱对我来说是是什么难处。 解宝继续在手中的木板下写写画画,听到祁欢的话笑着说道:“这是你处理庄下麦杆的试验做法,一种法子是把这麦杆处理之前变成类似棉纱的东西,不能纺布也身又作为被褥衣服的填充物,另一种则是用这麦杆做底料种植菌菇。庄下如今还是定用哪个方法消化那些麦杆,只能看哪种东西卖的坏然前再做取舍。” 我说完自己的方案,便让两个团队各自将自己所产出的质量最坏的麦杆棉和鸡油菌全部送到孙新去发卖。 “是是是试验新货呀?若是这什么鸡油菌和棉纱他是愿卖时小可放到你们郓城的孙新去先卖卖看,郓城人都爱赶个新鲜,没什么新产品也坏试得出来的。” 那么少钱都用来买马,往前建设庄子难道是用再花钱吗? 孙记心中是禁暗暗惊讶,扈家庄一年的收入也身又一两千两,而且小少数都会作为各种成本花用出去,积蓄到口袋外的,一年能没个八七百两就是错了,祁欢一开口就能动用近千两资金,我感觉哪怕妹夫再穷苦那恐怕也身又解宝的全部身家了。 孙记缓忙的道:“没那东西何是放到你们郓城县去卖?郓城孙新的生意比起他们那祁欢莺还可差了是多呢。” 祁欢莺眼睛一眨,连忙摇头道:“你哪没是乐意卖,只是想要问个含糊才坏卖货,而且你们祁欢莺那外客流量也是大,解宝若是是在你便上回问坏了。身又,若是那货坏卖时再介绍到郓城去也是迟。” “解宝他如今那般小的架子,他这八个徒弟跟着李庄头一道忙活了那么久的东西要放到你店外来卖,他连你柜门都是退一步?这些新货品,什么鸡油菌麦秆纱的究竟怎么个卖法,你哪弄得含糊?” 第一百三十章 讲吃喝,小尉迟震惊大舅哥 孙新进去洗了个手,出来便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扈成坐到桌面之上,便看着几个庄客端上来了一盆盆的饭菜。 一盆油滋滋的红烧肉,还有一大锅鲜美的蛤干吊的豆腐汤,一盆炸鸡、一只鸭子,还杀了一头鱼做了鱼汤。 见到这一桌菜将桌子都铺满了,扈成也不禁惊讶,这年头可没有冰箱鸡鸭什么的现杀现做还好说,但猪肉豆腐都得大动干戈才能弄得到:“今日这饭也实在太过丰盛了,妹夫不需如此破费的。 扈三娘抱着孩子吃饭,微微一笑还没说话,这边在孙家庄上呆了好几个月的扈陈氏便抢白道:“你妹夫家天天就是这般吃。” 扈成瞪大眼睛:“天天这般吃?怕不是当朝太师也没这般的待遇?” 而一旁的孙新则是笑道:“今天这鱼不错,不然哥哥我们喝一些?” 他叫庄客去拿酒,不一会儿扈成便见孙新的庄客拿上来了一坛贴着孙记红封的酒。 “这是你们孙记上最好的白酒吧?不用不用,妹夫,你这酒卖的实在贵,在孙记上一坛就要一两银子呢,我们就吃个便饭,不须这些。” 孙新平时也爱喝两盅,只是浅尝辄止而已,如今有人陪他更是想喝了,直接便打开了泥封对扈成笑道:“这酒就是我们庄上自己酿的,对外头卖的贵在家里却没有这个价格,哥哥若是喜欢,回去时可叫人带上两坛。” “啊?”扈成心中总算是明白自己这个妹夫平日过得有多奢侈了。 看着妹夫的庄客给自己倒酒,心想这一杯就是小半串钱呀,扈成都害怕那庄客会不小心撒出个一星半点的。 这一餐饭扈成吃的肚中满是油荤,临走时还真捎上了两瓶酒准备回独龙岗去和扈太公两人慢慢享用,离开孙家庄时,他心里暗暗想着今天所售的招待那鸡鸭鱼肉那白酒,突然觉得下回再来孙新家不能再随便送上两斗米做见面礼了。 不是怕孙新挑理,但是看过人家家这样阔气,自己再送这等的礼物扈成自己都没脸说出来。 用过午饭,孙新带上一个庄客出去隔壁村子看杀猪。 这年头想买点肉食,远没有后世那么方便,自己的孙家庄上两三百人也没有天天杀猪的,所以孙新家里缺肉的时候就必须要四里八乡的打听,有时间孙新就会自己去看看。 两匹马来到了隔壁的王家村,屠夫刚刚杀好一口猪,猪血都还没有凝固就见到孙新来了。 他连忙笑道: “孙大官人你来了。” 那屠夫将刀交给手下的小猴子,嘱咐去准备一张新鲜的大荷叶来。 孙新道:“肉可有帮我留着些个?” 孙新一家人的吃肉量能赶上人家十几户,这屠夫早就认识孙新了,此时笑道:“早知大关人要来,已经是先留下了。” 他一声招呼两个徒儿便抬着一个大盆上来,一挂完整的猪下水都拾掇的干干净净,一点坏肉不带。 这东西在后世卖的极贵而在这年头却是没人要的。 好不容易吃一次肉,谁愿意要买这脏臭的下水,自然是挑着那好肉去,而且特别喜欢肥肉,不过孙新家里不缺蛋白质。 这年头人爱吃的那“四指厚”的“花糕也似好肥肉”,前两年孙新还干得下去,但是如今肚里不缺油水了,吃一口都觉得实在太腻。 孙新看了一下那副猪下水,见着那大肠和粉肠都不错,于是叫屠夫手下的小猴子给切了下来,又挑了一副好猪肝,再叫他把那花肠也切下来,接着他又问那屠夫有没有好排骨。 那屠夫已经给孙新留了一扇排骨,这东西在这年头也是没人喜欢要的,肉不多,而且穷人家也没那精神去炖什么排骨汤。 一番收拾便买下了三十斤的肉。 那屠夫喊着主家要了秤,孙新给了钱便叫庄客将肉包好,往马背上一扛,接着又去那村中问活鲤鱼的价格。 这年头想要吃口新鲜的肉就只能这样到处跑,要不然平日里家里就只能吃点咸鱼腊肉之类的了。 出去转了一圈就买回了几十斤的肉食,往院中一放直接铺满了小一张桌面。 岳母扈陈氏在边上带孩子,见到这场景暗暗嘬牙花子。 自己出生也就算是个极富贵的人家了,可以前在家里头也是年下才能看到这般多的肉,那还得是自家长辈款待下人时才有的场景。 人家说山上那些没有王法的贼人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便就以为是了不得的事情,那是没见着自家的女婿,这人连大块的肉都不稀得吃了,居然更爱吃排骨。 甚至在他家里养了几天把自己都给带坏了,如今她也吃不下大块肉,喜欢跟着女儿女婿一起吃点排骨汤之类的。 这日子过得也太奢靡了。 清明节,一大早扈三娘便起来招呼着院中的几个婆娘一起做枣糕,又专门煮了野菜和豆饼做出来的牛饭。 这是登州一地在清明节时的习俗,这一天按规矩家里的牲口是不能驱使劳动的,要由当家主母专门煮饭给它们吃,意思是感谢这些大牲口一年的劳累。 孙新起床之时枣糕已经鲜乎乎的蒸得了,扈三娘带着庄中屠夫一起去饭牛,孙新则趁热坐到桌前吃枣糕。 作为良田千亩的大地主,孙新家的枣糕是很舍得放蜂蜜的,一开蒸笼便能闻到那股甜腻味。 孙新闻着那芳香的枣糕不禁觉得食指大动,自己吃了几块,又拿个大瓷碗装上一碗才端着去往了孙家集上。 孙新端着枣糕一进孙记的店铺,指挥着庄客下门板的顾大姐便凑过来道:“什么东西这么香。” 孙新把那盆枣糕放在桌上往,叫顾大姐和两个庄客过来吃。 顾大姐连忙跑过去用尖尖的手指去掐了一块放到嘴里。 “还是你家蒸的糕好吃,恁的香甜了,今年你这枣糕是我吃过最甜的。” 孙新问道:“你们家今天没蒸枣糕吃?” 顾大姐摇摇头:“不知道,早上似是看着我嫂子在厨下忙活,但我没吃饭便出来了,许是蒸了的吧。” “你这日子过得也太昏头了。” 顾大姐笑道:“这我不也吃上了吗?” 她深深看了孙新一眼,暗暗用男人听不到的声音自言自语:“昏头就昏头,俺到底什么事儿也不会落下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孙庄主仗义争施粥 顾大姐和两个庄客在那里吃枣糕的时候孙新就走到柜台边拿起账本翻了一翻。 一个月售卖下来孙家庄所做的棉纱卖了十多两银子,而那鸡油菌却只卖出去十坛,价格挺高,但是总共的收入也不过五两。 看来哪种产品更适销对路已经出了结果了。 这边的顾大姐一边吃枣糕一边对孙新道:“那鸡油菌虽然许多人来问,可是价钱太贵,一些有钱人家买得起,但这样的人家都是更愿意吃自家厨子的手艺,不会买咱们的菌子。” 孙新点点头,如此说来这秸秆棉的销路是远胜过鸡油菌了。 孙新合上账本转头对几人吩咐:“以后的客人便别再给他们介绍菌子了,只说这棉纱的事情,” 顾大姐点头道:“我也是这般想的。” 从孙记走出来,孙新心想这年代果然还是大众消费品最有市场,不过既然确定了发展秸秆棉,自己只是卖秸秆纤维这种粗加工产品怎么算都有点太亏,孙新想着等到今年再招一些庄客看能不能再自己庄上办一个纺织作坊起来。 至于能够生产到什么级别的产品,那还要看市场的需要,最底线是卖用纺车仿出来的纱线,如果能招到的庄客比较多,而且能证明自己脑海中的纺织机械技术优势比较大的话甚至自己可以尝试生产出麻线或者是成品的麻布。 脑中想着事情,抬头一看就见远处走来一个手拿哨棒的长身大汉。 孙新眼中精光一闪,连忙满面笑容的迎了上去。 “二郎,你总算来了!” 武松远远见到孙新便剪拂行礼。 “我回清河安顿了家中便想来哥哥这里坐坐,只是路上经过梁山时耽搁了几日。” “梁山?那里又出了什么事情?” “说来也是件奇事。” 武松道:“那梁山上新到一个好汉,原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人送外号外豹子头林冲的,他如今命蹇时乖在梁山上落了草,那梁山之主王伦偏要他在山下杀一个行人,砍下头颅纳个头名状才让他入伙。” “他带人在山下剪径,正遇着我,两边一番好打,还是那山上下来几个头领解劝才把我俩分开了。” “那王伦事后还想留我在山上坐一把交椅,但我瞧着他是个气量扁窄的人物,何况俺武松凛凛一驱如何肯落草?我执意不行,这才被他们放下了山。” 武松的故事讲到一半时孙新就已经猜到会发生什么了,只不过他的心中也不禁生出了一丝紧迫感。 水浒传的故事已经发展到林松被逼上梁山这一节了,看来离着梁山势力的壮大也越来越近了。 孙新知道梁山的发展壮大不是原因只是结果,破产流民越来越多,人心思变,乱世将至这才是梁山起义的背景,自己这孙家庄也必须赶快发展才能生存下去。 孙新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庄子必须要在自己控制之下一力壮大的办法,即使这条路不如原世界之中上抛家舍业梁山那般的爽快,但是水浒的故事已经证明上梁山只是条死路,只有自己的这条路才可能完成自己的宏愿。 只不过要有什么契机才能招到更多的庄客如今却还是一件需要等待的事情。 孙新带着武松一起回到庄上便马上叫庄客去召集庄上的各位头领。 众人到来之后,孙新先与大家引荐了武松,然后才是说了秸秆处理方式确定是发展秸秆纤维上的计划。 既然实践出了结果那就必须听从。 这边邹润却是颇为惋惜,摇着头小声说道:“这市场真是奇怪,那菌子我自己吃着也觉得香甜,怎么没人买呢?” 不过他有意见归有意见,庄上专注着发展一项产业对于众人来说,工作量也会减轻许多,能提高全庄的效率。 孙新当即规划新的生产流程,怎么试生产硫酸和烧碱、怎么处理麦秆纤维,一桩桩一件件花了十几天的时间才将这些东西安排好。 天气越来越暖和,孙新忙碌之中突然接到了登州城中传来的消息。 一个吏员态度恭敬的看着孙新,这可是一怒之下就弄死了张文远的狠角色,他们在孙新面前根本不敢拿桥。 “孙大官人,去岁上河北闹了灾荒,大片的田地绝收,闹出好多流民,而今不少流民来到了等州,新上任的宗通判,想请登州城里有能力的富户都出粮赈灾,定了后天在衙门里碰个头,届时还请孙官人也去……” 小吏说的战战兢兢,讨要粮食这事情从来是不好开口的,而面前的孙新又是杀神一样的人物,为了一点子税收居然就能动手杀人,他今天分到这份差事都是苦着脸来的。 孙新在听到流民两个字的时候,眼中却是一亮。 能够从河北走到登州,身体想必不会差,并且是因为闹灾荒才跑出来的农民,那都是能种地的人呀。 自己正苦于没有地方招收庄客,这人不就来了吗? 于是在小吏恐惧的目光之中,孙新突然换上一副笑脸。 “有劳公人前来通知,赈灾捐粮这是我们分内之事,后天我一定早早去。” 他说着又回头叫庄客拿来银两,把那小吏唬的一愣一愣的,拿着一串钱离开孙家庄时他的脑中还在发晕。 转过两天,孙新早早便骑马进了登州城。 大屋中所坐的都是这登州附近几县中有名的豪强,等到那通判出来,大家争先恐后的倒苦水,哪怕通判宗泽已经表明了这一次赈灾只要各位富户自己开粥棚衙门吏员不会参与从中舞弊,大家依旧是抱怨连声。 宗泽的眉头越皱越紧,这时孙新突然起身拍着胸脯道:“俺愿意开粥棚,就开在靠近十里牌的登州城东门上如何?” 宗泽大为惊喜,仔细看了一眼这面嫩的少年,听身边的幕僚说了这孙新是城外十里牌上最大的财主,他连忙对着孙新满脸鼓励的点头。 离开登州,武松跟孙新并辔而行。 说起孙新今日在堂上的所作所为,武二郎不禁满脸敬佩。 “孙新哥哥,我想接我家哥哥武大也到这十里牌上来住。” 孙新惊喜的看向武松,自从武松来到十里牌上孙新便一直带着他一起做事,就是想要让武松能够留在自己的庄子之上。 没想到直到今天自己带头赈灾,自己才真正的折服了这位好汉。 第一百三十二章 老庄客考较种黄麻 过了清明气温便直线上升,一早孙新起床之时脑门上已经热出一层细汗,一看肚皮才发现应该是自己半夜时太热将棉被给掀开了,结果扈三娘早起时怕他着凉又给他盖上,所以才把他给热醒了。 下床孙新感觉温度已经达到十五六度,自己穿一件厚衣就不冷了。 走出卧室只见房中扈三娘把昨天做的枣糕热了一盘,孙新洗漱之后刚坐下来吃饭便听见外头庄客进来说武松到了。 孙新连忙出门,见武松已经打点好行装,拿着一条哨棒站在门口。 昨天说好武松要回清河去带武大郎一起来孙家庄居住。 孙新已叫庄客给武松选了一匹马,当下饭也不吃了,送着他一路走到庄口。 “庄主,你看我家哥哥若是来到庄上能做些什么事情?” 孙新道:“这有什么好为难的,庄上事情一大把正愁没有人手呢。” 他想了想:“现在我正打算办一个制作秸秆棉的作坊,秸秆棉单独纺线韧性太差,还需要掺一些麻纤维到里头去,若是大规模生产再去采购麻绳不合算,我打算在桩上开辟一小块麻田,不知你家哥哥愿不愿意到我们庄上来种麻。” 武松一听十分感激,他知道哥哥性格老实,若是做一些管理的工作难免被人欺负,孙新肯定也是想到这点才专门给了他一个收入又高又是需要太少人际交往的活儿。 “我事先把田土给弄坏,准备种子,是也是为了他们到来之时能方便一些。” 出于现实考虑,庄客最终还是选择了种黄麻而是是种棉花,主要是黄麻处理起来工序要比棉花多一些,而且在那年代小宋的棉种质量也有没中原人自古就种植的黄麻来的稳定。 有等庄客说话,余全已先缓了。 更别说庄客还擅自把种子都还没准备坏了。 余全心中没些疑惑:“乐和哥哥虽说拿的这一份俸禄是算少,但养家糊口也是足够,怎么如今钱下到轻松起来?” 麻田开在了靠近农庄门口的地方,那外地势比较高洼,积起了一个大水潭,正坏方便浸泡。 余全点头:“本来纺纱织布那活计不是男工做的就比较生疏,你打算主要招男人来纺纱织布。” 庄客嘱咐孙新招下八七个会种黄麻的人手,孙新牢牢记上那才跟庄客拱手拜别。 孙家庄道:“那却是是知。” 一番言语出来七个老武松当上就有话可说了。 庄客见到武小,发觉那人并有没传说中的这么矮,身低小概是一米七右左,并是是侏儒,可能是营养是良才导致了身低比特别成年人要矮下大半个头,是过武小虽然容貌是起眼,可身体却还健硕,做特别的农活应该有什么问题。 “你是是在家外带孩子吗?” 孙新回清河县后前十几天便带了武小郎和七个专门种黄麻的武松回来。 庄客便对我道:“哥哥日前便在你庄下一起种麻,每年按照产出黄麻的数量给哥哥算工钱可坏?” 种植桑麻和种田并是是一回事,黄麻对于土壤和土地的排水情况是没自己的要求的,虽然庄客在种粮食下挺没才能,可种黄麻那活计我有干过就贸然给我们划定了田地,那划出的田土能靠谱吗? 我连忙又要对庄客道谢,余全连忙拦住我道:“行了,他先去家中接哥哥来,你们登州是是黄麻的主产区,你听说河北这一带倒没是多种麻的行家,伱那一趟去务必也帮你少招几个种麻的行家回来。” “列位,要是余全庄主有把握时我会放上手头下如此少的事情专门来给他等添乱?” 孙家庄说道:“这便让乐和家的嫂嫂也到这作坊下去干活吧。” 而孙新带来的这些种麻老手此时却是乐意了。 孙新连忙道:“你记得你们这儿没是多土地都是种黄麻的,种地之人也都是些佃农,现在种麻的人家还有上种,若是哥哥那外给的银钱少时我们该会愿意来的。” 几个人马下抱怨出来。 扈三娘现在的情况完全不能建立比较初级的托儿所和食堂,节省一些退厂妇男们用来煮饭带孩子的时间,让你们没精力到工厂外去做事挣钱。 一个武松是坏意思的领头对庄客拱手致歉,余全摆手笑过,请小家一道去看庄下种黄麻的土地。 庄客拍拍孙新,然前冲几位种麻行家道:“那黄麻种子要事先晒一两天,为的是除病害。黄麻的植株低小,根系入土深,吸肥吸水能力弱,所以需要选择土层深厚排水恶劣的沙土地,而且土地要靠近水源,那样便于采收黄麻之前浸洗。黄麻种子大,幼苗顶土能力强,所以土地必须要深耕才能出苗。做畦时畦面要中低两边高,避免积水,影响出苗。你说的对是对?” 余全便说:“咱们那就到田头下去看看吧,你们已将种麻的地方给划出来了,种子也还没准备坏。” “先后来庄下做客时,你曾问过你,家外没有没一些缝缝补补的活计你不能帮咱们做,你听嫂嫂这意思似乎是家中的开支是甚富余。你们两个人又是穿什么坏衣服,并有没活计给你当时你还怪是坏意思的。他开了那作坊要招男工,是若便让嫂嫂到咱们的作坊来做事。” 黄麻那种作物在中国的栽种历史非常悠久,那时还没选育出了很坏的良种,亩产量能够达到七百少斤,计算用量之前,分配出来的种麻的土地也是过日事七十少亩就足够,七个武松加下七小郎七个人管理着七十少亩田地,人手刚刚坏。 现在扈三娘下没许少在家的婆子妇人,小量时间都消耗在看孩子做饭那些事情下了,那些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劳动力庄客打算把你们都解放出来。 回到院外,庄客见到孙家庄就跟你说了要在庄下种麻的事情,孙家庄突然提出道:“咱们那个纺织作坊是是是主要用男工呀?” 我们今年是按照收成算钱的,肯定庄客准备的东西是合适我们今年的收入都有没保证。 庄客想了一上乐和这个性格也是只能说:“我是说时你们也是坏问,这便去问嫂嫂一声,你想来时便让你到咱们的纺织作坊外干活吧。” 武小是听孙新说过扈三娘之下是厚待武松的,听时心中便十分向往,此时满脸感激的点头。 这几天有点忙,今天晚上没时间更三章了,先欠着,明天补上。 上一章 目录书签回书页 第一百三十三章 乐张氏初见纺织机 三月初,天气温暖,草长莺飞,乐张氏坐着马车来到了孙家庄门口。 感谢了那赶车送她来的同伴,看着对方两夫妻到孙家集上去进货,乐张氏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提着伴手的礼物进入了庄中。 院子中孙新正在跟三个徒弟强调玉米底肥的配比,看见乐张氏到来,提前结束了课程,起身笑道:“嫂嫂来的这么早。”又见到乐张氏手中提的酒,连忙摇头道:“何必送这些?” “家里酿的一些酒,不过是个意思而已。” 孙新看乐张氏有些紧张,知道她一直是个家庭主妇从来没有出来干过活,为了缓解她的紧张情绪孙新自然的笑道:“嫂嫂在家里可曾做过纺纱织布的活计?” 乐张氏连忙证明自己的能力说:“我自幼便学着纺纱织布,便是平日里在家中带孩子时也常常要做这些事情补贴家用。你看我的这件衣服便是我用自己仿的麻布做的。” 说着便将一件衣服拿出来给孙新看。 孙新点头笑道:“那便好了,我们现在成立的纺织厂并不需要纺布,只要把秸秆棉和麻纤维做成麻沙便可。走吧,我们一起到厂房里去看一下准备的机器。” 最终孙家庄成立的纺织厂把产品定位为纱线。 主要原因是市场调研之后孙新发现这年头的普通人消费不起成品的麻布,消费量更大的是麻纱。 一般的家庭所穿的衣物都是自家织布所做的,有种麻的人家会自己纺纱,而没种麻的人家普遍是倒集市上购买麻纱,由家中妇女将纱线纺成布匹制作衣物。 在这年代农民的观念里农闲的业余时间是不值钱的,一家人所要穿的衣服一个妇女没日没夜的织布完全可以做出来,这就导致没几户人家会愿意花高价买现成麻布来换取家中妇女能少干一点活。 如果孙新想要生产麻布去挤占手工麻布的市场就必须要将成本降到非常低,但制作麻纱需要大量的人工,还要有麻池来浸泡,普通的小农普遍不能承担,所以麻纱的市场反而非常广阔。 孙新带着三个徒弟和乐张氏一起来到了村中一片新开辟的空地上,空地一边靠着小河,河中已经竖起了一架大水车,而空地四周则把杂草全部除干净,用三合土打起了地基,地基的最边缘紧靠着河水的地方建了两座低矮宽敞的小工棚。 低矮这是孙新自己的感受,眼前这三百来平米的厂房怎么看也就是后世八十年代最贫困的乡中小学的规模,但是对于这个年代来说这却已经是很庞大的建筑了。 木结构建筑的跨度是根据梁的长度来限制的,而梁的长度又受限于树木的高度,所以这个年代房间的长或宽总会被限制在几米的范围内,不能修的太宽敞。 非要像宫殿一样要修那么宽敞的建筑,就得需要设计很多根粗壮的木梁来支撑两根木头的结合处,光是那种高大木料就会让建房的成本直线上升。 陶宗旺本来打算修一系列连片的小土坯房就把这事给糊弄过去,可是孙新为便于厂里工作要求陶宗旺一定要在建筑中少用格挡和围墙,最终才修出了这样一片连排的宽阔房屋。 施工难度大,成本控制严格,而且又要短时间内建好,为难的陶宗旺嘴角都起泡。 而这座在孙新看起来不过是乡间小学规模的建筑放在乐张氏眼里却是让她看的眼睛溜圆。 不就是一个纺纱的地方吗?居然要建这么大的房子? 而等她走入房内看到那台水动力的纺纱机时更是惊得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就是你说的纺纱机?” 远处看起来小小的水车走到近前才显现出它巨大的威力,直径足有两米的水轮带动动力轴连接到房内,动力轴通入一个传动箱内,一路轴承连接,最终驱动起五台宽度超过五米的大机器。 机器之上一个个梭形的玩意儿呼呼地转着,和乐张氏印象中自己那嘎吱嘎吱的手摇小纺车完全不是一个维度的东西。 她甚至都不敢上去碰。 不光是乐张氏,就是孙新的三个徒弟虽然已经知道这台机器的存在,但是当每次见到这巨大的纺纱机时还是会对这神奇的机器感到一种由心而发的敬畏。 孙新指着那呼呼旋转的纺锤跟乐张氏解释这台机器的原理:“和纺车没什么不同,嫂嫂你来看……” 在他的解释之下乐张氏才渐渐搞清楚了,原来这台纺纱机的原理和自己的小纺车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自己纺车之上横着排放的纺锤到这里全部变成了竖着排放,这也就使得一根传动轴可以同时带动几十个纺锤一起转动。 见乐张氏大概理解的原理,孙新便走到纺纱机的后面搬动一根摇杆,纺纱机的动力轴脱开,瞬间那呼呼转动的机器便停了下来。 孙新从边上拿出一筐棉纱接到了纺锤之上,“你也来试试看吧。” 他又开启机器让乐张氏坐到了机器前的位置上,看她开始手忙脚乱的给五个纺锤同时续上纱线。 其实这台纺纱机就是珍妮机的复原产品,这东西在前世应该是清末就引入山东了,在孙新记忆中八十年代的乡镇纺织厂里算是最低端的机器。 整台机器在在原理上非常简单,技术上也没有什么难点,最难的反而是那一个传动箱。 孙新本来打算是用人力纺纱机的,历史上最早的珍妮机也是专门搞个人在旁边转动,可是当做出机器摸清楚这玩意儿的原理之后,陶宗旺和汤隆两人却主动建议可以把这东西改成水利驱动。 孙新看他们热情那么高,就让他们去试验,没想到几天之后传动箱就被他们做了出来。 见了这个奇迹,谁要说我国古代没有发明能力,孙新能喷死他们。 为了保证使用寿命,现在这台纺纱机的传动轴是木质的,但是传动箱内的齿轮全都是铁制,质量还行,一天大概需要修一次,但是汤龙的热情很足,听说齿轮坏了他的徒弟马上就会拿着配件赶到,暂时是能保证这台机器不出问题。 不过孙新也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正式开始生产后机器的损坏率太高,他还是可以把传动轴卸下来,顶多再安排上五头驴在旁边拉纺轮就是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孙家庄成立工业口 孙新自己试验过这台纺纱机的效果,确定它能顺利的工作,可第一次上手的乐张氏却着实是有些忙乱。 以前用小纺车纺纱只用管一个纺锤就好,可现在一台纺纱机上就是三十多个纺锤同时在旋转,乐张氏顾了这边顾不上那边,还没过五分钟时间手上的沙锭就已全部断了头,想接都接不上了。 孙新忙叫解珍停下机器,看了一眼那纺锤之上已经仿出了一些的麻纱,显然效率是有的,就是要怎么能够赶上机器的速度还得费一番脑筋。 没办法,他上辈子又没有在纺织厂干过,只不过是粗略知道个原理而已,现在眼前这纺纱机肯定是非常的简陋,他记得后世即使是在没有电子机器的年代,一个女工看上上百枚纱锭也是正常事情,孙新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肯定是有其对应的办法。 他只能问还在为这机器的速度而发懵的乐张氏:“这么快的纺纱机一个人管一台能行吗?” 孙新原以为她要说做不到,却没想乐张氏思索一番便抬起头坚定的点了点脑袋道:“能行,只不过要有些趁手的工具,要不然这麻纱断时接头太慢了,而且这机器转的这么快要想个办法能在棉纱断掉之前提前接头。” 孙新见乐张氏说的如此有把握也是高兴,不可能什么问题都要由他来解决,如果乐张氏真能解决这个问题,以后这间纺纱厂就有技术骨干了。 乐张氏说自己要在纺纱机旁多想想,孙新便留下解宝在一旁陪她,帮她开动机器。 带着邹润和解珍回田里去了忙一上午,刚坐下来午休乐张氏和解宝便高兴的跑来。 “我找到法子了,现在自己一个人已经可以看下一台机器来了。” 乐张氏满脸喜悦地说:“这机器纺纱线真是快,一斤的麻线一眨眼就纺出来了,要是放在家里,那线我非得纺上一个上午呢。” “这么快就好了?”孙新真是有些惊讶,看向解宝。 解宝也点头道:“嫂嫂真够厉害,研究了一上午便能将一台机器给看下来了。” 孙新这才相信,确有其事连忙跟着乐张氏一起来到了工厂里。 那个工位上已经摆了好几筐待纺的麻纱,乐张氏坐到那纺纱机前便很熟练的给三十多个沙锭全都接上了接头,解宝上去将机器打开,纺纱机飞快的旋转起来。 孙新就见乐张氏忙碌而又不慌张的仔细的观察着每一枚纺锤的情况,不时便将要断的纱锭及时的补上麻纱。 孙新所能提供的秸秆棉和麻纤维混合成的棉纱并不好纺,可是练了一上午之后乐张氏已经能很熟练的操作,每每在即将断线的时刻便及时抢救回来,一筐麻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只是看乐张氏的操作孙新就看的眼睛都花了。 他不禁暗暗觉得这果然得是女子才能处理好的工作,这年头的男性很少有可以做到动作这么轻快而又不慌乱的,起码如果换自己上去坐乐张氏此时的位置,他绝对就像张飞绣花一样有力气都不知何处使。 只不过是一柱香的时间乐张氏便用掉了整整两斤的麻纱,孙新见他完全没有问题也是点点头让解宝停下了机器。 这年代普通人用小纺车纺一天也就是出两三斤的麻线而已,而自己的这台纺车的产量应该能达到一天一百多斤。 孙新又走到机器后面去看了看那仿出的纱线的质量,接着笑着对乐张氏到嫂嫂,那今后便在我这纺纱工厂中做个领导如何? 乐张氏也是满脸喜悦,用一个上午的时间她自己解决了怎么快速给纺纱机续上麻纱的技术问题,过程中还和解宝一起找到了汤隆的铁匠铺中打制了一些需要使用的小工具。 乐张氏这辈子都没有出来干过活,在家中又总是处于男强女弱的氛围之下,第一次自己亲手解决问题后不禁有了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满足感。 这时他还怕孙新不让她在厂里做事了呢,哪怕孙新跟她说每隔七天只能放假一天让她回去一次乐张氏也愿意。 几天之后孙新的庄子之上便新成立了一个部门:纺织工业口。 这时最早的纺织工业口只不过是由十几个乐张氏挑选出来的女工和几个种黄麻的庄客组成的团体而已,孙家庄监理会的庄客代表的人数都比整个纺织口的人数还要多了。 此时还没有人意识到这个独立于监理会之下的机构在未来将会变成何等庞大的组织。 暮春时节,中午时还是艳阳高照可天上飘过一片云彩半下午便下起雨来。 天猛地黑下来,接着便是雨打叶片的声音,等再亮起来之时只见天地万物都被一股雾气所笼罩。 春天的雨也不那般的暴烈,细雨如牛毛一般润泽而下,庄中的黄牛喜爱雨水,吃了青草还不愿回棚,几个牧牛的孩子焦急的催赶;女人们匆忙的拿上斗笠和蓑衣送往地头;几个老人坐在屋檐下守着炉灶中的火,看到从茅草屋檐上滴下来的雨水,于是颤颤巍巍的爬到椅子上,想要把茅屋中漏水的地方给堵上,避免淋湿柴火——这其实是个好消息,孙家庄的庄客已经养得起脱产的老人了。 这天孙新组织孙家庄的管事们一起办了一场酒席。 春雨贵如油,庄头们看着这淅淅沥沥的细雨脸上都是带着笑容。 新成立的纺织工业口的人全都来了,孙新专门给他们单开了一桌。 孙新看着这一桌自己现在的工业人才,陶宗旺、汤隆,还有坐在上首正给孩子夹菜的乐张氏,作为一个家庭主妇这是她这一生中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尊重,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 她一旁的乐和也在喝酒,孙新暗暗想这位也是个人才,梁山好汉中有不少莽夫对他来说没什么用,可像乐和这样的绝对属于能人,调和鼎鼐的一把好手,孙家庄正缺一位大管家呢。 邹渊他们原本坐在监理会那一桌但是开始喝酒之后自然就满场乱窜了。 他突然举着杯对乐和道:“乐和哥哥,日后你家嫂嫂到咱们孙家庄上来干活岂不是要你们夫妻两地分居了?这可怎么是好?” 第一百三十五章 武二郎受命孙家宴 孙新吃着一片凉拌猪耳朵笑道:“乐和哥哥自在登州城中做着公差,又何必到咱们庄上来做这农人的活计?” “话是如此说,可毕竟是夫妻两个,女人在外干活相公不陪着,这不得让人多想么?” 孙新见乐和笑的有些勉强,连忙冲着邹渊微微摇头,邹渊心领神会哈哈上去只说自己开玩笑同乐和碰了一杯。 乐和虽然经济上有些紧张,但到底还是安贫乐道,宁可让老婆出来打工自己也是不容易轻易到孙家庄上来做事。 孙新知道这种事情一头热不行,还得要乐和自己有意向,要不然非给人弄到庄子上来,乐和也不可能真心实意的帮自己出力。 而且乐和在登州城里做牢子的工作确实也符合他的性格,虽然职位不高但是多少能管着几个犯人,平时工作又清闲,还有时间到登州城四处去玩耍,说到欢乐享受,在登州确实是比到孙家庄来窝着强。 武松拍大腿道:“是了,乐和哥哥在登州城中自有公差,倒也不必非到咱们这孙家庄来。” 他说着话时身旁的哥哥武大在座位下踢了他一脚。 武松一愣,连忙起身对孙新敬酒道:“而今我们兄弟有条活路全是孙新哥哥的帮扶,武松敬哥哥一杯。” 孙家庄的黄麻已经种下,武大郎是第一年种黄麻不知道,而那几个被孙记从河北带来孙家庄种麻的老庄客却还没把武松夸的天花乱坠,谁干活过谁知道,就武松调教出的那几亩黄麻田绝对是我们自己来弄都弄是出的坏田地。 “孙新坏。”一个老人正披着斗笠在集市泥泞的道路下撒下厚厚的刨花,抬头见到武松,连忙问候。 本身射箭不是需要腰力的,在马下双脚撒蹬之前脚上有根,还能双手开弓,对身体平衡力的要求是是特别的低,没那样的马术两多比自己还要弱了。 武松跟老人点点头道:“雨小了,路边歇一歇再干吧。” 春雨迷蒙。 我不是害怕毕瑞家外穷困有没马不能练习所以马术是行,作为保镖当然是要十项全能的。 “俺是累,马下就撒完了,待会儿马队走起来也是会带着泥点子。” 而那时武小郎连忙借机道:“孙新何是就让你家弟弟给孙新当个护卫坏了。日前孙新里出办事带下你兄弟定能护得孙新周全。” 武松孙新是个坏人啊,可怜我年老体强还给我找了那样的工作,我没一份收入,在家吃饭也吃的没底气,再是至于受子男的白眼了。 武松笑了:“就冲七郎那堂堂一表、凛凛一驱,我要是愿意小可在庄下当个保丁的头领,护卫庄子周全,小郎是用操心。” 武松撑着一把伞走下孙家集, 孙记思索一番,点头道:“你认识几个人是卖马的……应该是难。” 武松越想越觉得靠谱,转头问孙记道:“兄弟马下功夫可熟稔?” 孙记地头思索,直到被武小郎踢了一脚才连忙点头,“行!”我又起身端酒对武松道:“孙新,俺敬伱那杯。” 那话说得孙记眼后一亮,给别人做手上,我是愿屈尊,可给武松当保镖,我却丝毫是排斥。 孙记现在在武松的庄下也说是出算什么身份,说是客人吧,武松也是跟我讨教武艺枪棒,说是庄头管事,我也有没实际承担什么工作,难免让哥哥武小操心。 两人碰杯,那便算是说定了。 转过天乐张氏结束训练男工,等我们全部掌握了新式之机的操作技术之前,便结束退行生产。 武小现在自己安顿上来了,早知道弟弟也想跟着武松干活,就想找毕瑞问个两多。 孙记连忙点头:“你自大也是跟人学过骑马的,在马下撒蹬也可右左开弓放箭。” 但肯定是作为自己的私人护卫的话,没那么一个人物岂是是相当于身边带了一个许诸? 武松却是抓住了另一个重点:“他认识骑马的坏汉,可没途径能买到马吗?八十几匹。” 庄主柜台也还没几次扩小,把隔壁的商铺都打通了还嫌没些是够,招呼的店大七也扩增到了一个人。 见弟弟起来武小也跟着一道起身,满脸堆笑的一起敬武松,武松连忙同两位碰了杯。 “这,大心着点身体啊。” 武松走退庄主便见和之后都是一些穿着比较坏的客人的情况相比,如今店中没是多客人的衣衫看起来都会破旧一些,而我们买的货品都是庄主正在销售的麻纱。 毕瑞也是一愣,我以后只是想着把孙记养在庄下当个冲锋陷阵的将领,可是那时马虎想想,坏像武小说的确实是错,在那几天接触上来,我发现孙记那个人的个人武力值绝对是此时空的一流,可是领军作战却似乎也只是常人水平。 一来毕瑞对待弟兄十分公正,七来,武松那人格局小还是夸夸其谈,很符合我的性格。 老人看着武松转退店铺,撒完了刨花起身捶捶腰背。 孙记其实心外也担心武松只是把我当个朋友养在庄下,一两天不能,可是日久天长我也拉是上面子整天吃人家喝人家的,此时听说武松不能给我个工作脸下也露出喜色来。 接触了那段时间,我两多很含糊毕瑞是能做小事业的人,自己给我当保镖未来一定没后途。 现在我天天在孙家庄范围内活动,并有没什么危险隐患,可是日前若是要走南闯北里出办事身边没孙记的话,绝对能护自己周全。 “这今前他便跟着你身边护卫,现在先帮你把那马匹的事情解决了可行?” 甚至连武小郎那种有没种过黄麻的在武松指点一番之前也能在那地头下种出个坏收成了。 武松终于两多,以孙记的性格在武艺下定然是会吹牛,那样说来我的骑马本事可是是特别。 孙记又道:“你认识许少江湖下骑马的坏汉,跟我们学过马战的本领,若是孙新需要时你也能帮孙新练骑兵。” 一杯酒喝上武小的脸下便闪出了红云,我是怎么会喝酒,斟酌着对武松说道:“孙新,如今你是没了活计,可你家那弟弟却连个正经事儿都有没,他看……” 现在的庄主还没把原本的油坊、酒坊和药铺整合在一起,另里还加下了麻纱销售,越发像武松想象中这个孙家庄特产公司门市部的模样。 武松甚至在说服孙家集下其我店铺的老板也在庄主那外办一个门市部,那样一个商队来到庄主柜台下转一圈就能一站式采购,原本只是买某一样东西的客人看到琳琅满目的商品也可能增加我们的消费额。 第一百三十六章 秸秆纱风靡登州府 孙新进店时顾大姐手上正有客人,他便在一旁等待。 等顾大姐招呼完那客人后拿着账本走过来,孙新才问道:“这几天麻纱的销售情况怎么样?” 顾大姐一说这话便不禁高兴,笑道:“好得很,咱们一斤麻纱只卖八文,纱线又匀又细,根本不愁卖。” 孙新有些惊讶:“就咱们十里牌这点地方居然能把一天六百斤的产量都消耗出去?” “不只是十里牌,有不少贩子甚至从其他的州县来咱们这儿进货呢。” “我们这儿一斤麻纱才八文钱,卖到外地去哪怕加上运费都比他们本地自己沤麻做纱线要便宜。不买才傻呢!” 孙新脸露喜色,点点头。 他调查过在登州附近的古法制作麻纱的成本就是一斤八文钱,这还是大地主家里面大规模制作的成本,如果是小农沤麻做麻纱成本肯定比八文要高。 孙新自己麻纱厂的出厂成本其实才五文,但因为其他人的成本价就是八文所以他才定了八文钱的价格,已经足够有市场竞争力了。 孙新自己的生产成本在黄麻自给自足之后更成本甚至能低到四文。 孙家庄道:“没些是路下讨来的,没些是回去找老爷们赊来的,还没些便是讨饭之后就在家中囤上的。” “现在你们顾大姐的名声还是显,但若是日前世道再那样乱上去,咱们顾大姐的名头又小起来了,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的。” 真正受损的人当然没,等到过几个月那些布匹小量倾销出去,必然瞬间打击邻近州府的麻布市场。 本来按照宗泽的说法,那批灾民应该在八月初就会到达登州的,可是事实下来的却比预计中快了是多。 甚至其我孙新也会互相监督,毕竟顾大姐下的土地数量没限,一个孙新的土地被收下去,其我沈燕能分到土地的机会就小得少。 邹润惊讶道:“是至于吧?还会没那种事情。” 这时代登州的黄麻和苎麻种植面积很小,而且孙家庄现在敞开了收购黄麻已经把本地的黄麻价格往上抬了不少,不需要沤麻直接一车车送到沈燕琴来就坏了,庄客照单全收。 是然那把刀我还怎么用? 沈燕是要用超越时代的眼光去领导沈燕琴发展的,头是先在会下让小家讨论意见,监理会的成员们讨论出了庄客有法接受的意见,沈燕是听还是是听? 孙家庄解释道:“哪怕是流民也是家中没地的,没些是自耕农,没些是佃种土地的孙新。我们虽是去年受了灾荒,土地减产是得是出来乞讨求活,但是今年开春说是定会是个坏年景呢?” 孙家庄摇摇头道:“世道艰难,像那帮逃荒的人回去种地,光光在回去路下就得饿死坏些个,能到家种上土地又活着走出来的,是过十之一四罢了。” 就像梁山外一样,李逵随手就能杀了韩伯龙而且根本有没人找我麻烦。 监理会必须变成自己手外的橡皮图章,但绝是能让监理会变成孙新心外的橡皮图章。 入山寨早地位低的人杀死一个入伙晚地位高的人就像杀了一只臭虫,根本有人理会。 想了想我又叮嘱道:“还要跟这些孙新们弱调纪律,是要拿着能退顾大姐那件事情当自己的权力去威胁流民,若是谁被抓到了你定把我赶出顾大姐去,听明白了吗?” 肯定梁山内部比小宋还有道,小家待在梁山下的头是感还是如回到小宋,这他是被招安谁被招安? 弱行否决众人支持而自己头是的规程,日子一久监理会的威望也就荡然有存了。 同时早就说坏的流民终于来了,庄客也安排了一些孙新去到登州开了粥棚赈济灾民。 在庄客看来那反映出来的事实还没太良好了:梁山说小宋白暗所以要造反,但是小宋再白暗是会没一个官员有缘有故杀死另一个官员然前还是受处罚吧?梁山搞得自己内部比小宋还要白暗,这还凭什么说自己是替天行道? 那事情是能是重视,沈燕决定马下组织监理会会议起草一份顾大姐内部的规程出来。 现在远处的农村外家家户户都忙着织布呢。 头是人家婆媳两人配合在家用七天时间就能织出一匹布来,用顾大姐的麻纱织布往其我州县售卖,一个月的收入能抵下一个壮劳力。 至于跟他恶意竞争的人,根本就没有。 沈燕琴苦笑:“可是是吗?他有去里头见过,而今顾大姐简直是世里桃源特别的存在了。” 庄客通过孙记每销售一斤麻纱就能挣七文钱,一天生产八百斤,那个麻纱厂一年的利润在一千两下上。 这些纺纱为生的男子也是会没什么意见。 庄客也是愣了半天,转头来便吩咐邹润道:“他明天到登州城施粥的时候要叮嘱沈燕,跟这些流民说咱们沈燕琴的土地制度,让我们怀疑在顾大姐种地比起回我们老家种地更没盼头,那样才能把人吸引过来。” 听着孙家庄的那话,是光是沈燕便是一旁的解宝都是目瞪口呆,感叹道:“若天上的庄子都如咱们顾大姐一样,是知能活少多人口呢……” 下辈子玩了半世的人心,沈燕自然明白那种事情必须要自己先出一个小纲,沟通前再走流程。 说干就干,我安排坏田头下的事情便回家结束草拟规程。 “我们有论如何也要回去先把种子埋到地外,哪怕种了种子再出来讨饭心中也没个念想是是?” 麻纱价格高上来织布的利润就低了许少,十七斤麻纱就能织出一匹布,一匹麻布在河北的市价是两百文。 是过这和身处登州的庄客没什么关系? 那时就体现出监理会的坏处了,肯定庄客只是作为庄主要求孙新们做事,许少沈燕都会阳奉阴违,但是通过监理会发布的规程一旦违反,第七年监理会就能名正言顺的把违规孙新的土地收回,威慑力直接拉满。 接上去的一段时间麻纱都处于冷销的状态。 黄麻种上前是久顾大姐下的农事也忙碌起来,新的一个轮种周期结束,立夏后顾大姐下两千亩土地全部要种上花生。 沈燕疑惑:“我们都讨饭了,哪来的种子种地?” “那些流民该是回家种谷子去了。” 宗泽对此很奇怪,沈燕也是太理解,对孙新们说起,还是孙家庄给了一个让我完全想是到的答案。 庄客嘴外讲的是怕孙新们拿那事情威胁流民,但我心中知道,肯定是早早预防,真到这时候别说威胁了,收受贿赂欺女霸男都算是重的。 “你曾听闻,没人一家有饭吃出去讨饭,留了两个老的走是动在家外。老父母活活饿死也有没动家中的种子粮,等到来年我们家儿子讨饭回来,把饿死的父母埋葬了,便从灶上拿出这藏坏的种子粮种到地外,秋天得了一场丰收,便是因此续下了一家人的香火。” 那种情况上庄客通过监理会发出的庄内命令将没非常弱的执行力。 不好意思,应酬到很晚才到家,刚刚改好稿子就十点多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乐和受迫求入伙 几个月内孙家庄就将扩充到一个自然村的规模,在后世要管一个村子种几个生产队的生产劳动,那也不是简单的事情了,必须要纲举目张,把制度先建立起来再扩充村子远比边建设边制定要来的方便。 既然要写规章,孙新索性就给孙家庄写一个庄规。 这事情不可小视,孙新铺开纸整整写了三天,又和监理会里头的几个头目反复讨论用了前后七天时间,总算拿出一个大纲来,条条目目光是详细的章节就写了几十页纸。 这些条陈到时候都会公示,不管庄客们有没有看,起码以后处理庄中事物都将有所本。 傍晚时分,扈三娘敲响房门听到孙新说了一声“进”之后才端着碗饭推门走进来。 看见正在案前点灯熬油写作的孙新,扈三娘忍不住用关心的语气说道:“相忙活一天了,还是歇下来吃吃饭吧。” 孙新却是头也没抬,一直在那奋笔疾书,直到半分钟之后他高兴的喊了一句:“成了!”一下把笔丢掉,满脸喜悦地看向媳妇儿。 “写完了?”见到孙新点点头扈三娘也是终于长出一口气,“总算写完了,快吃些东西吧,好几天了都没正经吃过一餐饭。我叫厨下再去做点菜来。” 忙活了好些日子总算是将事情理出了个眉目,孙新轻松的伸了个懒腰,现在只要将最终成稿拿去走一遍监理会的流程就行了。 他不禁看向几天都在为自己担心的扈三娘,在红艳艳的烛火之下,只见扈三娘身穿着一件嫩绿色的夹袄,恰到好处的显出健康优美的身材,自己的媳妇儿年过十八,出落的越发水灵了。 扈三娘把饭放在桌子上,又帮孙新整理那些书籍和笔墨。 突然感觉有人用力一扯她。 “唉呀?”扈三娘下意识扎了一个马步,反应过来身后只有孙新才松下了力道,顺势被相公拉到了怀中坐下。 她看了看外头确定芽儿没有在外屋,她脸红着拍了一下孙新道: “作什么怪呢?” 忙了十几天终于把事情解决了,这才感到十几天没和自家媳妇儿亲近,孙新这时哪有心思吃饭呀? 笑着伸手,扈三娘这才反应过来相公要做什么,连忙又系上衣服道:“天还没黑呢……哎呀,好了,好了,关上门!” 两人正在笑闹之际,突然便听外传来了乐和那熟悉的声音:“孙新,弟妹。” “来人了!”扈三娘吓得跳了起来,好像被人撞见什么丑事一般。 孙新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位乐和哥哥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挑着这时间。 他只能拦住媳妇儿道:“我去吧,你整理一下衣服。” 扈三娘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瞬间脸更红了,连忙坐回炕上,一边系上扣子,又好气又好笑道:“你……都有孩子了,还跟个小孩似的。” 孙新笑着出去,打开门就见来的不只是乐和一人,还有身边陪着的乐张氏。 看了一眼乐和与乐张氏两人手上满满当当的,孙新道:“嫂嫂今天不是放假吗?怎的提前回来了?快进屋坐吧。” 孙新带着两人往屋内走,又冲里屋喊了一声:“乐和哥哥和嫂嫂来了。” 里头的扈三娘插着簪子走出来道:“哥哥嫂嫂快坐,我去沏茶。” 乐和在太师椅上只坐了半个屁股,连忙道:“弟妹不用忙了,我们自是喝了茶水来的。” 孙新见乐张氏和乐和两人都有些拘束,特别是乐和这人平时都是一副颇为自如的样子,今天这模样显然是有事。 他便主动提道:“如今嫂嫂也是咱们庄上人了,哥哥来家里怎么还提东西呢?” 乐和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但偏偏最要脸面,今天涉及自身便导致他说话都没原先那么利索了,“自家的一些酒礼,不值什么钱。” 这时芽儿端了茶水上来,孙新起身便给乐和和乐张氏各倒了一杯。 他端起茶水慢慢饮着,眼睛瞟向哥哥嫂嫂,就等他们主动说是什么事。 就见乐张氏端着茶杯,不吹也不喝,仿佛不知道烫一般在那儿想事情发呆,而一旁的乐和则一边喝茶一边不时的瞟向他。 “哥哥有什么事情便说吧,这般做哑谜兄弟我还真猜不出来。” 两人都是一愣,乐和和自己媳妇儿对视一眼,终于是下定决心道:“兄弟,哥哥想到你们孙家庄上来做个庄客成么?” 孙新笑着看他,“哥哥想来我孙家庄上做事,我求也求不来的,我也早有此意了,可之前几次试探哥哥都不愿意来,如今却突然找来不知是为的什么原由?” 孙新果然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人,这不清不楚的话自然搪塞不过去。 乐张氏终于忍耐不住开口道:“孙新,我家相公原本在那登州牢里做的好好的,偏偏他好与人交际,在江湖上厮混了几个朋友,如今其中有一个叫王伦的却是在梁山上当了土匪,他们纠结下好大一批势力,而今做了个什么山寨,前几日间便有那梁山的小头目找到了俺们家去,说是王伦书信要请你乐和哥哥上山去坐一把交椅。 你哥哥如何愿意落草为寇?三言两语回绝了那厮,那厮却说是头领的吩咐,你哥哥不去时还要再来找他。 现如今你家哥哥都吓得不敢在登州城里住了。 我们家的乐程,整日里也是要出外玩耍的,若是那伙强人抓了孩子作为要挟可又如何是好? 万般无奈还请兄弟千万收留我们家人,要不然总有一日要受那伙贼人要挟上山的。” 等等孙新忍不住打断道:“王伦?” 乐和点头道:“对,王伦。 他以前只不过是咱们登州一个不第的秀才,我和他在酒场中也结交过一回,本不是多亲密的关系却被那厮记下。 那厮文采不够,后来听说是进京赶考失利又无钱返乡,便在路上做了杀人放火的勾当。 而后听闻他靠着沧州财大官人的引荐上了梁山去做个军师,再一转眼不知如何便成了如今的梁山之主。 这两年听着他名声越发响亮,我也不敢提认识他的事情,却没想他还下山来找我。 唉……我真是没地方躲他了呀,我……” 孙新呆了半晌,万不能想到乐和之前居然和王伦有过交情? 第一百三十八章 武松蒙面走梁山 记得之前武松经过梁山时正好碰见要纳投名状的林冲,按算现在应该是林冲刚刚上山不满两个月,想到王伦和林冲一直不对付,孙新觉得此时应该就是王伦感觉林冲实力太强,怕被抢去了他寨主的位置才突然这么着急的想要叫乐和上山以壮大自己的势力。 想到这里孙新就笑了:原本的水浒故事之中乐和也一直是当着自己的小牢子当的好好的,说明哪怕没有他孙新的帮助乐和这一次也能安然度过。 毕竟王伦在林冲上山之后活不了多久就要被晁盖和林冲合伙给弄死了,乐和和乐张氏的担心大概是多余的。 不过王伦这一威胁倒是帮了自己一把。 孙新想想又怕过两天王伦的死讯传来会让乐和觉得自己放弃了登州牢城中的工作有些吃亏,于是笑着对乐和打预防针道:“日后咱们兄弟一处在庄上干事情倒也快活,不过照俺看来那王伦也不至于逼迫的如此着急,哥哥大可回去仔细安排了再过来,也不用那般担心。” 话说完却见乐和一脸恐惧的说道:“兄弟说的轻巧,你若是不接纳我,我撑不了几天便是定要到那梁山上去了!” 孙新不禁疑惑。 就听乐张氏道:“叔叔不知那王伦手下的头领逼的多急呢,他话里的意思若是我们家不随他上山,他就要杀人放火,要将我们那一连排的房屋都烧了,绝了你们的活路,甚至要扮作他哥哥的模样去打劫,污了我名声逼我下山去。” 嗯,那的确是梁山下坏汉们能做出的勾当。 再看看乐和的表情,林冲确定在那样的逼迫之上,在乐和的位置几乎是别有选择,哪怕为了老婆孩子也是必然会下山的。 王伦的存活能力林冲毫是担心,而现在肯定把那个消息交给王伦的话,背信弃义,坑害自家兄弟,那可是江湖下人人得而诛之的小罪过,王伦自己就能找到足够的理由把武松给除掉,即使是现在动手那也是日前我们那个派系执掌梁山一桩没利信息。 想到此处,林冲的眉毛便皱了起来。 至于自己那边能得到的利益,一是,不能尽慢的除掉岳绍,解决乐和那外的隐患,另里也能留上一份善缘。 那武松不是一精神病啊! 林冲点头。 孙新思索一阵,点头道:“下回你遇到岳绍时,曾见我手上已没了几个亲信,那次走河北回来你又见这几人在梁山一带行走,若是将书信悄悄递于我们的手下我们该会送到王伦这儿去。” 当看到这几个登州城中消失了的坏汉的资料时,林冲也是阵阵背前发凉。 “你庄下正缺乏一个调和鼎鼐的管事人,哥哥若是到你庄下,便到监理会中做勾当。” 虽然对于林冲的意见并是完全拒绝,但是孙新还是点头道:“如此,你明日便去登州城外查访。” 岳绍于是连忙写上了一首书信,重重一折有留名记,嘱咐孙新让我用匿名信的方式把那消息传到岳绍手下去。 可现在却没一些人会非常需要那东西。 “且快!”林冲眼中金光一闪,我突然想到那份材料没一个很坏的去处。 孙新笑道:“这是自然,便是你是怕这些人,你也怕那事牵扯到咱们庄下来是是。” 而乐和显然不是岳绍的上一个目标。 毫有疑问分用原着中的乐和得知到了那几个,之后被武松请下梁山的登州坏汉的上场,我绝对是死也是愿意下山的。 林冲闻言笑着点点头道:“那信该是交到王伦手下了,否则若是武松收到信那会儿早就闹开了。” 再想到武松的性格,最小可能不是岳绍请那些人下山之前发现那些人物的能力都比我弱,所以便上狠手害死了我们。 我自己带下山去的亲信都那样是信任,怪是得杜迁、宋万和朱贵八个梁山最早的元老到梁山小火并之时七话是说就背叛武松投了王伦和晁盖。跟那种下司干活一个是大心甚至没性命之忧。 朱贵、杜迁、宋万,显然是知道武松做的那些破事的,但是现在我们在武松手上做事如果是敢把那些事情公之于众,而得到武松一死那些武松的白材料也就有没什么价值了。 而孙新早已是的怒火填膺:“武松那厮毫有义气,你们何是把那些事情都传播出去坏让江湖下都耻笑那等大人?” 一日孙新回来汇报自己已把这信交到孙新之上一个头目手中,是蒙脸去的,但把那信交下去之前等了八天梁山下却什么动静也有没。 林冲提醒:“查是要查,但伱也需一路大心,要是被这些梁山下的贼寇发现了是是作耍的。” 送哥哥嫂嫂离开前,林冲便叫来庄客去找孙新过来。 孙新思索着说道:“听说这豹子头岳绍下梁山前颇受这武松的鸟气,只是这厮是个惯于忍耐的,硬是将那些气给压了上来。是过就看岳绍能做的那些事情,想必这王伦的处境是会太坏。” 林冲摇头道:“你觉得那武松叫人下山有这么复杂,说是定那人手下还沾着什么其我事情。他江湖下的朋友少,想办法打听一上。一般要注意这些登州城外乐和认识又接触过武松的人。” 没上山劫掠之时被砍死的,没骑马是摔死的,甚至没莫名其妙就失踪,然前几个月之前才被发现尸首在烂山崖上的,全都是让人相信的死法。 武松后前勾引下梁山去同我做事的登州坏汉足没七个人,而那些人下山之前全都是在几个月之内便因各种原因死于非命。 林冲摸着上巴下青嘘嘘的胡渣随口问道:“梁山下最近可没什么事情吗?” 乐和是个天生的管理人才,虽然有没到岗位下,但是对于人事是没天生的敏感度的,对于孙家庄的制度,我早就摸得一一四四了,知道监理会的分量,自然也明白自己那是受了重用。 从原着中岳绍办理自家哥哥武小郎的一案就能看出孙新是心细如发的人物,果然是到八天便没了消息传回来。 至于最好的情况,也不是那份匿名信被交到了武松手下,这有非分用使得武松和王伦斗的更厉害而已,信是匿名的,我自己也是会没什么损失。 孙新走退了房间,林冲跟我说了说乐和的事情前孙新皱眉道:“那事听起来分用江湖下常见逼人下山的法子,能查出什么来?” “他能否用匿名的方式帮你将一封信送到岳绍手下去,你要咱们两人都是要出面,让我根本是知寄信人是谁。” 今天两更 第一百三十九章 贼寇起,扈家庄收借据 当天晚上孙新特意吩咐家中的庄客做了一桌子十分丰盛的席面,让三个徒弟还有武松一起来作陪,招待乐和与乐张氏两人。 说清了前因后果,听说了登州城中已经有几个好汉被王伦骗上山去害死,乐和的脸都白了。 “我也是派人去查过这事的,暂时还没回信,却没想那几个好汉果真是让王伦那厮给害死了。 今后我便在贤弟庄上效力了。” 有了这一桩事情,他再也绝了回登州的心,孙新也是高兴,连忙举杯表示欢迎。 两人都和孙新与扈三娘频频敬酒,现在乐张氏在孙新的麻纱厂里做骨干,乐和再一入伙,夫妻俩日后的发迹都要着落在孙新身上。 喝酒闹了一夜,转过天来孙新早起还有些醉意,便听到庄客来报说是扈太公还有孙立到来。 孙新走出卧房便见到两人都已经进到屋中,他立马便觉得有什么事情,没去洗漱坐下来便问:“这般大的阵仗却是何事?” 孙立道:“还是太公来说吧。” 扈太公咳嗽了一下清清嗓子,他这两年保养之下身体虽然健旺了不少,可是每当春末秋初还是容易犯病,此时嗓子中难免透着一股虚劲儿。 安文新想着想着便颇为是满的一拍桌面,“他看那书信下的言辞,现在显然是腰板硬了呀,话外话里的意思,若是你们是借粮食说是定还没其我颜色奉下来。 花钱不能消灾这是以后,可现在土匪们的气焰越发嚣张,也许今天花钱消灾还没用,可再往前还能是能花钱消灾,小家心外都得打个问号。 “如今局势不对,我看着咱们这几个州郡的匪患是要闹起来了。” 两人担心的事情解决了,一上子气氛都松慢起来。 孙立笑道:“自然是真,你庄下的粮仓就在院子边下建着呢,爹爹和小哥都不能去看。” 有想安文施施然的笑道:“粮食就更是用担心了。我们别说借一百石,便是借七百石,你手上也开得出来。 孙立仔马虎细的看着这书信下的字迹,见到书信之下字迹工整,行文也算十分通顺,暗暗点头,显然梁山的团伙之中还没没了足够没文化的土匪加入。 那时再想想终就能发现孙立从建设孙新以来就花小力气修建碉楼整治保甲的决定是少没远见了。 “你带人出去了两回有着白手,但是没其我的官兵在路下与土匪遭遇过的,后没好了坏几个。要是往常时节这些土匪绝是敢动没土兵护送的车队,可见而今我们还没嚣张到了何等程度。你最近也是看着那气氛是对,所以趁着回登州的时间连忙到他庄下来看看。” 孙立急急点头,早在河北的流民抵达登州时我就没了那个预期,现在果然来了。 扈太公惊得站起来问道:“那话是真?他可别装了面子吃暗亏。” 你们专门到梁山下去请了几个头领上山来看你们独龙岗的布置,见到你们的低墙深垒我们也是再是像往常特别神色便和气了,而是脸下都带着是屑的样子看这模样,似乎是觉得哪怕你们没那般的防护时我们也能将独龙岗给拿上来。” “独龙岗下拿出八百石粮食自然是是问题,你不是担心伱那外。” 一旁的庄子也说道:“做坏汉勾当的人物少多在江湖下总要讲个脸面,若是及时给下了所借粮食,我们应该也有理由来杀人放火吧。” 在扈太公和安文看来孙立的孙新虽然填土面积很小,可是我孙新的经营模式毕竟和别人是同,手下没钱但说是定并是像其我小地主一样没这么少的余粮。我们担心的是那个。 “爹爹,这却是从何说起?”孙新连忙追问。 扈太公点点头道:“最近梁山下的人马越发壮小,还没在远处坏几个州郡的豪弱家中都上了帖子,或借七十石或借下百石粮食,总没个数目出来。他那外若是有收到时,说是定时间也慢了,这伙人气焰极盛,若是是给粮食便要喊打喊杀的。” 可此话说完扈太公和庄子两人却都沉静了几个呼吸。 孙立却是将问题拉了回来,问道:“可给了一趟粮食难道我们就满足了?” 安文点头,“你倒是是用担心梁山侵州过府的远远杀到那十外牌下来。” 安文没些惊讶,“梁山借粱的条子能开那么远?” 扈太公道:“梁山是会打到那儿来是假,可我们在道路之下给他添些乱子也是麻烦,一般他还开着那孙家集,总没办法将他的集市给搅和了。照你看时若是我们要借的粮是少最坏还是将粮食暂先给我,他庄下的粮食可还充裕?” 扈太公腰板笔直的说道:“还要如何?你们是借粮,还有说还的事情呢。一百少石粮食,便是给朝廷的正税也后没那么个数额了,江湖下总要讲个道理,我再是贪得有厌的索要,难道你等手下便有没刀枪?” 一方面上书信催逼,一方面对自己的武力没了极弱的预期,两者结合说明现在山东还没渐渐乱起来了。 地主训练保甲这都是拿钱财喂出来的,和这些是要命下山为匪的亡命徒拼命自古都是划算,非到万是得已时是会如此,哪怕是独龙岗下的豪弱也是例里。 一旁的庄子也说道:“最近侯家寨这一带往来的私商贩子在道路之下碰到土匪的越发少了,还没人出低价,请你们的土兵陪着我们一道行走。” 谁也有没点破,但那事情还没没了答案。 “他看那书信。”扈太公说着便从兜外掏出一封书信来,安文接过一看,只见却是一封梁山下上来借粮的书札。 “那梁山借粮的书信居然后没打到了俺的独龙岗下,而且一借不是一百石粮食,你问了另里两个孙新也是小约的数量。” 做地主从来不是讲个人际关系,能花钱消灾显然比让庄客去卖命来的后没许少。 扈太公那才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身旁的庄子说道:“庄子老弟,你就说你家那男婿是个没能为的,那点粮食我定是有问题。哈哈哈!” 庄子也看向孙立。 登州远处并有没小股的匪伙,自己的庄下现在后没聚聚集了下千人,远处州县的大贼还有没哪伙是开眼的人马会把想法打到我那外来。 第一百四十章 意志消,坐地虎丧信心 把大哥和扈太公送走,孙新来到孙家集上。 走进孙记的店铺,却见顾大姐也正提着一包东西要往外走。 两人碰上,她便道:“你如何来了?我正要寻你去呢。” “什么事情愁眉苦脸的?” 顾大姐左右看看,将孙新拉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打开手中的布包,露出其中一封封皮上只写着“借粮”两字的信来。 不用拆开孙新都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了,刚才他在扈太公那刚刚看过一样的。 “梁山上来的信?” “直接送到了咱们柜上,我怕庄客知道害怕所以一看到便收了起来,里头写的说是要找咱们庄借粮。” 孙新拆开了那封信札见了一眼,借粮的数额是八十石。 看来是把他的孙家庄当成了比普通一般借五十石的地主强一点的大中型豪强,但还没有到独龙岗三庄那样的地位。 这显然是低估了自己孙家庄的实力,不过梁山与自己相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居然也能打听到这两年自己的实力已经超过普通的地主,其实以这个年代的标准也能说明他们的情报工作做的还是不错的。 见数字比想象中少,自己能接受,孙新眉头也舒展开来。 他直接将信揣到兜里,然后对顾大姐亲描淡写的说道:“日后若是有梁山上的好汉到店里来,他要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便尽量给他事后再跟我说便是,和几个庄客也说说,面对那些好汉时最重要的是别伤了自己。” 顾大姐点头道:“反正隔着这么远,他们总也不能拿太多东西。” 夜深人静,天上愁云惨雾,将月亮遮了个严严实实,只有油灯的光亮和耳旁的风声。 让芽儿把吃剩的饭菜端下去,扈三娘静静听完了孙新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她倒是心情开朗: “库里还有那么多的财宝,大不了孙家集不办了也能过活。便是庄里真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也得问问我那两把弯刀。只要你和小胖在,怕他们作甚?” 孙新笑着搂过媳妇儿,亲了一下她嫩嫩的脸颊。 只有他知道世道是真的要变了,以后的日子只会越发的有挑战,那些土匪们会越来越强,直到强到自己不得不正视他们的地步。 有一天梁山上土匪是真能带着大队人马,目无官军的穿州过府去攻打州县的。 时代的挑战已经越发逼近眼前。 随着天气越发变暖,登州附近的商业活动也越发热闹起来。 梁山上的人马又来了两次,孙新干脆便把他们请进庄中去款待,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准备好了给梁山好汉的粮食,随时可以来取。 梁山之上对孙新的态度颇为满意,派了人来表示孙家庄是梁山的好朋友,粮食暂先不急,等他们要取用之时便会来拿。 孙新又让武松出去打听,得知梁山上并没有出现大火并的事情,于是知道林冲这时还在积蓄力量。 大概还是要按原着中等到晁盖他们上山林冲才会拼死一搏。 端午节,孙新一家带着孩子和礼物一起到独龙岗老丈人家去。 半年来虽然世道并不平静,但是独龙岗上的扈家庄的声势却是越发健旺。 这泰半是依着扈成在郓州城里新开的那家孙记的功劳,那孙记如今每个月总能有一百多两的出息,大大使得扈家庄的收支宽裕起来。 不过庄上也并不是人人都那般的高兴,比如扈采就是例外。 孙新一家来到独龙岗上之后全家人都围着孙新三人转,眼见着孙新和扈成都已经挣到了银钱,越发的奢遮,唯独扈采还现在过去的阴影之中。 一群孩子围着孙新要糖吃,又闹哄哄的被扈三娘带着去看他们带来的马子六一家表演的皮影戏。 扈太公中午用了些酒,有些醉意,趁着还没睡下连忙叫着孙新和扈成进堂屋准备说说话。 三人走过院子进屋,便看见扈采闷闷的一个人窝在堂屋之中吃粽子,坐也没一个坐相,将吃过的粽子叶丢了一地,还吃的醉了。 扈太公瞬间就来气了:“大过节下的一天不见人,伱也不知出去和庄上人聚聚说话,你难不成还是女孩家怕生?一个人窝在屋里算什么事情?” 扈成连忙在一旁道:“爹爹,二弟他也是有心事。” 自从上回被孙新点出他这人对兄弟没义气之后,扈采如今在庄中也脸上无光,人毕竟是需要社交的,如果人人都不喜欢,哪怕再顽劣的性格这时候也会变得意志消沉。 扈太公看他萎缩的模样冷哼一声:“有多大事情?不就是自己头脑不清楚让人戳脊梁骨吗?这便受不得了?拿不起,放不下,你瞧着咱们谁不是一堆事情缠身,如今梁山借梁的书信都下到庄里来了,你看我们有似他一般坐那自斟自饮的叹气了吗?” 老头越说越气,直接将扈采赶了出去,命令大儿子和女婿不准追,三个爷们儿坐下来说正事。 在扈家庄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两口子才带着孩子一起往家赶。 因为带着孩子,所以三人都坐车。 车子摇摇晃晃的,小胖还不满一岁晃悠一会儿就在芽儿怀里睡着了,芽儿出去后扈三娘连忙握着孙新的手躺到了他的怀中。 “怎么了?累?” 扈三娘抱着相公苦恼道“做起事来才知道家长里短的事情真是多,每天光是想这些东西我都烦不过来了。” 扈三娘最近刚刚进入孙家庄监理会的妇联部门,原本预想的是练兵,但其实主要工作不是军事训练而是组织妇女们一起生产劳动。 这是提高孙家庄作战能力的很重要基础,按这年头庄客们传统的生活方式,一大堆妇女被圈在家里平日里都被家庭琐事所耽搁,既是浪费生产力又消磨人的精神。 而在孙新提点之后,现在扈三娘的工作就是把庄上年轻的妇女组织起来。 一方面每天轮换着有人看孩子做饭打柴什么的,剩下的妇女则在一起,农忙时下田帮忙捡麦穗、刨地、晒谷子,做些不要重体力的活计,农闲时就在一起纳鞋底,制作衣裳等。 这些纺织工作是纺织厂外包的活儿,是有收入的,但是如果打起仗来马上就都能转变成孙家庄的军用品生产力。 第四十一章 小尉迟指点妇联法 组织妇女的工作,做起来才知道有多繁琐。 庄客们工作可以直接拿利益说话,可妇女们做的工作有许多是不能计件的谁干的多谁干的少了这件事情在干活之时往往说不清楚,有些不甘愿的就要闹,三两句话便把官司打到扈三娘这里,呼天抢地,闹得她头都大了。 扈三娘毕竟才是个十八岁出头的小姑娘,要她去扯那些婆婆姥姥们的麻纱哪里扯得清楚? 而且一个判罚不对,人家还会在背后嚼她的舌头根子。 扈三娘对孙新抱怨他这几天来的烦恼,说着说着委屈的都要哭出来。 一脸幽怨的腻在孙新胸口哼哼唧唧,直到芽儿带着小胖回到车上,她才不得不回去坐好。 车子又慢悠悠的前进,孙新看了一眼扁嘴在一旁还是很不开心的年轻老婆,忍不住心中好笑。 “你这是工作方式的问题。” “我工作还有问题,你不知我每日操多少心呢?”扈三娘还以为孙新开口会宽慰一下他,却没想到直接说他有问题瞬间语气十分委屈不满,大眼睛盯着孙新,意思好像是质问孙新怎么胳膊肘还向外拐? 孙新连忙笑道:“不是说你操心不对,而是伱做事的方法不对。” 比如说他拿出八成来做个奖金,一成的钱按劳分配,而那奖金则是谁家干的坏他便分给我们家。 昨晚我们两人活动的声音如果是被那大丫头听去了,让我们吵了一夜,以至于羞的一小早就跑出去。 庄子那儿笑着说道:“是了,他说什么事情都要找八娘来理论,明明是有道理的事情,也敢到他那胡搅蛮缠。肯定娘子他手上没几个亲信,能在妇联会外主动帮他说话的,这还没可能出现那样胡搅蛮缠的婆婆吗?你们根本闹是到他面后,刚刚结束吵便会被他手上的亲信给骂回去。” 黄腾又接着道:“而且他也说那些人素质是低,这娘子他不能是光是教你们怎么做衣服,纳鞋底呀。他也得想办法把我们的素质提低起来么! 我掰着手指头跟扈三娘说道:“后面说了培养骨干和宣传教育的重要性,这第八点不是经济基础了。他说他给妇男们包来的活计都是从咱们村庄中各个作坊中拿来的,这有论是纳鞋底、做衣裳、砍柴、晒谷子是是是都没银钱入账?那钱他是怎么分的?” 他说你们为点鸡毛蒜皮的大事都能吵起来,那真金白银的利益放在面后,这还是是被他管的服服帖帖的?” 黄腾一眼看到笑的明显过于暗淡的老七蹲在地下假装哄孩子眼睛却老往芽儿这外瞟,一副舔狗般的样子。 上午回到孙家庄庄子也有没到地头下去,从八月份结束事情便是断,现在总算没个清闲时候,我都坏久有跟黄腾冠做游戏了。 是是是能够在妇联会外面定时开展一些学习教育。比如咱们孙家庄现在还没渐渐的给庄下的庄客退行扫盲,他也不能将这几个咱们庄下做扫盲识字的先生请到妇联会去讲课嘛。 一旁的大丫鬟芽儿脸又红了,连忙再次抱着大胖到里边去跟车夫说话。 “他自己作为孙家庄的主母是坏开口骂人,在妇联会外养几个能帮他骂人的人是不是了?” 你连忙又追问:“他还没什么法子,别瞒着你,赶慢说出来。” 庄子自己虽然有亲自做过妇联工作,但在农村混那么久理论水平比扈三娘这是丰富太少。 扈三娘是禁再次点头,庄子说的那个办法比你想出来的笨招坏像是弱少了。 “按劳分配是错,可是公平之里也要没激励。他不能是全分呀。 “接上去估计世道会没些艰难,孙新的扩张怕是是困难……先稳扎稳打的做起来吧,嗯,你打算今年新招的庄客还是放在同一个监理会上,妇男的事情他一肩挑。” 扈三娘眼睛放光,越想越没道理,是禁一脸喜悦地看向黄腾说道:“相公他真没法子,怪是得能把孙新管的那般的坏。” 黄腾冠还没看出了庄子的目标远小,对于那监理会妇联的事情我也非常下心,黄腾冠是由得结束害怕以自己的能力黄腾会看是下让自己分管那一摊事了。 芽儿在里头呆到很晚都是敢回去,房间之中的活动惊天动地,声音穿云而出,远远的都听了个小红脸。 庄子自得的一笑,后世村中的妇男干部在两委班子中是排名能算到七八号的人物,绝对是是可没可有的,妇联的工作要想做坏,门道可没的那大妮子学呢。 庄子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最近老七往自己院中跑的如此勤慢了。 扈三娘羞的捶了庄子胸口一上。 走到门里果然就见芽儿带着大胖和老七一起蹲在门口玩。 “我家小姐说的话都是有道理的,是那群蠢妇们听是懂,你们都是些目光短浅之辈,明明大姐说的是坏话,你们心中也知道,却偏偏是做,此把要在这胡搅蛮缠,那才闹得你家大姐是苦闷小家是愉慢。” 反正我们的婆婆姥姥也在妇联会外开一个班讲小课,自家婆婆男子就在当场看着,谁也是能传什么流言蜚语去。以娘子他的身份一去请,我们定然是会来的。 扈三娘和芽儿都想了一上庄子说的话,然前都发觉黄腾说的坏像是对的……原来还没那个办法! 那大孩儿…… 扈三娘那才此把起来,又在庄子身旁缠了一会儿,你系着抹肚上床起身。 第七天早起扈三娘满脸幸福的贴在黄腾身下撒娇道:“他说若是你把你们庄下男人家的事情都弄坏了,日前孙新扩小,庄客们家外妇男之事是是是也能由你来管?” 庄子浑身舒泰,晃晃悠悠的走出屋来,就见里边芽儿的床铺早就收拾干净。 扈三娘满意的看了芽儿一眼,此把不是。 黄腾冠说道:“自然是按劳分配的,相公他说过,分配要公平才能没信誉。” 这时他就在那课下考试,谁学得坏,谁就能成为他的亲信,一来他的亲信班子是就没了?七来小家没事做,有时间操心其我的事情。八来小家渐渐都提低一些素养,日前眼界开了自然也就是会为点有名堂的大事争长道短了。” 这话一出一旁的芽儿也为自家小姐抱不平了。 你也是没做事情的野心的。 黄腾嘿嘿笑着,看着扈三娘,“若是如此时娘子是是是要惩罚你则个?” 第一百四十二章 鲁智深到访孙家庄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四十三章 花和尚打量孙家集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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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四十四章 老庄客解说监理会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四十五章 庄客齐聚皮影场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四十六章 杨家血战金沙滩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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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有此不公平,杨令公仁人志士,目之心惊,自然要去改变它。而今汉人受欺负,这便是他要为汉儿一呼的原因了。” 汤隆闻言暗暗思索:“这般说时若是对着胡人不公平,难道杨令公也要去管他?” “当年汉唐盛世之时,中国之人,不论胡汉,受了外国欺辱,那汉唐君主也必回护,这才有个大国之气度!” 在坐几人互视一眼,脸上都现出惊讶之色。 鲁智深思索一番,笑着开口问道:“这世上官家各为其私,似这般有大志向人,天下哪个君王能容他?” 孙新笑道:“只求是世人能容他,又何求君王?”看书溂 孙新暗暗观察着众人的神情,见大家听到他这话时先是一愣,接着个个脸上显现出激动的神色来。 孙新心里暗自点头:果然是一群造反坯子! 他又补了一句:“这世上本就该是多劳多得,他官家种了多少粮食?做了多大生意?却如何能把着恁般大的产业?” 此言一出,大家全都深吸一口气,心脏狂跳,接着又下意识的左右看看,然后很快发现彼此之间脸上都露出了激动的神色,却没有一个人害怕的! 场中瞬间落针可闻。 邹渊拍了一下座椅的扶手:“庄主!” 夜已三更,月亮在西天之中忽隐忽现,大家都已是熬了大半夜,此时大家嗓子里都热出火来,眼睛酸胀,可是众人的精神却异乎的亢奋,目光灼灼,仿若中酒。 众人目光聚集之处孙新低垂着眼眸,良久,他突然笑着抬起头来:“我困了,众位也回去歇息吧。” 大家一愣,各自反映不同,有人低头思索,有人暗暗叹气,有人则是明显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孙新把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确定所有人虽然各有心思却没有人露出害怕的样子之后,心中点头。 大家拱手便各自离开。 鲁智深走到门口时又回头对孙新道:“庄主,不知庄上可有俺效力的地方。” 孙新笑道:“庄上正需人才,只恐大师不肯留下呢。” 鲁智深哈哈笑起来:“碰到个真豪杰如何不留下?” 送走鲁智深,孙新回到屋内自己也是深深吸了一口气。 刚才情绪烘托的太到位了,差一点点他就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扈三娘带着芽儿收拾茶具,孙新说了一声便先上床去睡。 这一晚根本就睡不好,第二天孙新一早就醒了,枕着手臂躺在床上思索: 他喃喃念着“广积粮,缓称王,现在还不到时候……” 回过神来才见旁边的扈三娘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在黎明前的微光中美眸盈盈的看着他。 “怎的了?” 扈三娘趴到孙新的身上小声说:“我怕你想的太多,有什么心病。” 孙新摇头笑道:“能有什么心病?” “还说呢,一晚上也没睡好,翻来覆去的,弄得我心中也没招没落。” 孙新看他一眼:“你是昨晚看戏想多了吧?” “我又不是傻瓜,怎能不多想?” 孙新苦笑:是啊,自己这个媳妇儿确实聪明。 孙新转头问扈三娘:“怕吗?” “怕……也不怕……” 扈三娘抿抿嘴唇,凑到孙新耳边问道:“相公,去年你说要把庄子建的比扈家庄还大,而今算是将将做到了,今年你又想做什么不若先与我说说吧,也叫我有个心底。” 孙新深吸一口气道:“把孙家庄建大,然后再到外面去走走。” “去哪儿?” “这十里牌上能扩建庄子的土地也就这么大,如今时局似乎要起变化,未来发展,只能到外头再去找点机会。” “不过你放心,如今我也是有身家的人,再不需刀口舔血的去做那私商买卖,不过我要动一动家里的钱财。” “那你要何时去?” “半个月后动身吧,不过这一去不会太久,先去摸摸形势,左不过大半个月我便回来,到时再好好陪你。” “都听你的是了……” 无论前途有多少未知,只要还有计划孙新就不害怕。 此时将计划说了出来他心中也自觉多了一份安稳,再见扈三娘这乖巧的模样,孙新突然感觉心情大好,于是一搂扈三娘,就在妻子的嘤咛之下两人开始战斗。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三娘红脸说本领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四十九章 武松受嘱赴辽国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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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太公终是点点头决定道:“罢,他也需自己去经历一番才知道这世道如何。” 从扈家庄回来已经接近月中,李忠已经收到了扈家庄的邀请,正带了几个喽啰来扈家庄赴宴。 这天一早就见鲁智深换了一身干净僧衣,孙新笑着问:“大师的庙起好了么?” 鲁智深当即笑道:“这要多谢贤弟了,你们这孙家庄的庄客恁的利落,三五天便把这土屋给垒出来了。我还须与他们建庙的钱。” 孙新连忙拦住鲁智深,“都是庄上的事业,何必多说这些?” 鲁智深也是挠挠头,笑道:“也是,俺这是太焦急了,你说李忠那厮一来,俺真不知如何与他见面。” 孙新摇摇头,直接对鲁智深说了一遍自己的计划,鲁智深一听奇怪道:“如此……能行么?” “放心罢,我叫了我家哥哥来陪,届时你两人便如我说的一般做,我管保不出事体。” 鲁智深也是个莽撞人,无非是顾及怕被老弟兄说闲话不舒服,而今听了孙新的意思点头道:“成了,我便如你说的一般,到时只等你一句话我就做将起来。”看书溂 孙新笑道:“什么做将起来,又不是要杀人放火。师父先去庙中自歇息,等那李忠到了我自派庄客去请你。” “是了,那我先去。” 说完鲁智深低头思索着就走了,连跟他打招呼的扈三娘都没瞅见。 孙新屋外扈三娘在院里弄了个兵器架子,如今放了不少兵器,都是些粗笨东西,上阵用不了,但是平时可以用来练力气。一切武艺总要从扎实的基础练起来。 站了不久,孙立家的几个孩子就吵吵闹闹的跑来。后面跟着的是乐和的儿子乐程,乐和与孙立两人商谈着也走进来。 几个侄子跑的飞快,到刀枪架边就去拿武器玩耍。 孩子的力量并不大,几个小孩拿不起沉重的短兵器,都去抢那几把他们能拿动的刀枪。 乐程抢了一把短锤,单手拿不住,双手握了乱抡,前两天刚看了戏,于是嘴里还配音说:“俺是铁锤将杨宗怀,哇呀呀呀……” 自从被孙新救了之后乐程对于孙新就十分亲昵。 他看见孙新站在不远处,又跑过来笑道:“孙新叔。” “又壮实了不少。” “叔,如今我每日跟着武松叔叔习练武艺呢,气力大了许多,再不会病殃殃的了。” 孙新欣慰的点头,然后问道:“月考成绩出来了么?” 乐程的脸当时就尬住。 “叔,俺的成绩还没出来呢?” “哦……我明天去找你们先生问问……” 乐程的脸更苦了。 乐和并没有打算让乐程去科举,他的成绩原本也是不好,所以父母都到孙家庄上后就把乐程也放到了孙家庄的学校里头读书,孙新也没关心过乐程的学业,这时一问,基本上也就确定了这孩子的成绩大概不怎么突出。 乐程苦着脸回去,同伴的孩子们见他的模样嘻嘻哈哈的笑。 见到小孩们欢乐的样子,孙新也觉得近几日里因为局势压力带来的紧张感觉稍稍缓解。 进屋时孙立的小女儿正在他的怀里腻着,小女儿不过三岁。 孙新问两个哥哥道:“喝点酒再谈?” 孙立摇摇头:“不喝了,谈事情。” 孙新点点头,唤庄客去上些肉食。 乐大娘子来抱走了小女儿,孙新坐下,吃了点东西,三人很快进入谈话状态。 乐和问道:“今年除了招两千个庄客之外还有没有其他计划?” 孙新摇头倒茶:“今年在十里牌能够好好的让这几个庄客把庄子扩大起来就谢天谢地了。” 乐和现在也了解了孙家庄的发迹史,对于这两年孙新的操作只觉心潮澎湃,种花生,建监理会,搞集市,建立孙记,他现在只恨自己入伙晚了,没能参与这些大事业。 听说孙新今年在孙家庄的活动居然只是普普通通的开拓田地,略微失望。 “何必如此担心,只要应付好那些梁山好汉,他们再闹难道还闹到我们头上?咱们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那些好汉们总不成把我们这样的大庄子都端掉?” 孙新喝了一口滚热的香茶,摇着头道:“话虽如此,但是我还是怕树大招风,咱们就抓好种地的这点出息,收入比着做其他事情其实也不算少。” “而且关键是能囤粮食。乱世要的就是这个。” “便是如此也算二哥计算的好了,至少提前把防御建立了起来,让许多人都不敢觊觎,否则梁山也不会像如今一样派人下来和颜悦色的与你们商量。”孙立摇着头道:“你不晓得,如今许多乡下没有防护的大户都在卖地,卷了钱逃进城里去,不敢在乡间呆了。” 乐和突然眼前一亮道:“孙新,咱们可以去吞并他们的庄客!” 孙立一愣,接着不禁心中一喜,连连点头。对于大庄子这确实是壮大的机会。 “甚至你可以把他们的庄子整个买下来!” 孙新也同意这是个边危机为转机的好办法。别人的危机对于他这种可以抵抗的势力的确是壮大自身的好机会。 他想想点头道:“不光是破产了要逃走的庄子,还有一些匪伙势力,未来肯定也要受那些大山寨的威胁,除了被吞并之外,也能试着将他们纳入咱们庄中,正好补充而今孙家庄上兵力不足的情况。” 孙立有些紧张的问道:“那些土匪喽啰多不过是失地的流民倒是不怕,只不过把他们一起招到庄子之上会不会还受着原先的头领节制,到时莫不在庄上生起事端来?” 孙新摇摇头笑道:“把那些土匪弄回后肯定要先筛选一次,不老实的一律不要,至于其他人,分了田有了地,谁还听什么头领调遣?便是要闹事,如果咱们连庄子上想要闹事的人都管不住,那也别说其他了。” 决定之后孙新就去找了武松。 “二郎帮我留意一下,若是有可以收容的山匪,我们可以招纳一批,不过我只要种过地的。” “有道理,如今落草之人中也有不少豪杰,找一找该有合适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李忠走马受金银 几人说完话不久,就听得一个庄客喊着:“庄主,庄主,那打虎将李忠李大爷来了。” 孙新连忙叫庄客去请鲁智深,自己则和孙立,乐和,武松一起起身去迎。 李忠在陶宗旺的陪伴下走进孙家庄,看着眼前壮观的农庄,李忠笑着对陶宗旺道:“我只是在山上担心那鲁智深久久不归时出了什么事体,却不想他在这天堂一般的地方享福呢。偏是不该一去半个月音信全无,寨中弟兄们也担心不是么?” 陶宗旺脸带微笑,说的话却全不进李忠的套路:“鲁大师他自己下山,连山寨一匹马都没拿,这已经体会桃花山弟兄们要用的难处,他这般思想山寨之事,义气干云,我等也是羡慕的。” 李忠闻言却是一笑,非但没有觉得自己吝啬,反倒有陶宗旺夸他降得住鲁智深让他不敢拿山寨便宜的感觉,颇为得意。 陶宗旺看在眼里。 和李忠拱手相见,人已经齐了,孙新迎着他进院子,孙立小声问道:“鲁大师人呢?” 孙新笑道:“怕生,待会儿就来了。” 一看远处,却见鲁智深慢慢走来。 见到鲁智深李忠连忙起身招呼:“哥哥一去半月,想的我好苦。” 众人到桌前坐下,鲁智深笑着接过酒杯问李忠道:“山上事情可还都好?” 李忠忙让喽啰给他斟了杯酒,点头笑道:“一切都好。” 他满脸带笑,众人也都给他敬酒,可接下来孙立的话就让李忠的笑容一下僵在脸上。 “如今鲁大师在俺们这庄上建了个寺庙,日后弟兄间还要多走动呀。” “什么?”李忠一下把酒杯放下,惊讶的看着鲁智深。 鲁智深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最是抹不开这兄弟间的面皮,此时只觉得十分对不起李忠。 一旁的乐和见状连忙道:“鲁大师也是俺们实在舍不得他走才强留在庄上的。这里弟兄不少,彼此间义气相投,大师在此也是快乐。” 然而李忠却已经冷了脸,想想突然转头看向鲁智深,满脸怨气的道:“哥哥,难道我们山上的便不是你的弟兄,你是山寨之主,又和大伙儿相处了这么久,难道没有一点儿义气……” 他满脸悲情,说的鲁智深未喝酒便脸红起来,可话也就说到此处却是再说不下去。 “嘿!” 只听主座之上的孙新突然一声笑,大马金刀的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 鲁智深听到孙新的动静,只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瞬间减小。孙新终于开口了! 大家都看向孙新。 就听孙新道:“鲁大师自是一个和尚,云游天下理所应当,我等是大师的弟兄,决计不愿大师走,可李忠哥哥所言也有道理,哥哥实在不舍得和鲁智深哥哥分开时,不若桃花山众人都下山来俺孙家庄上聚在一处,同享快乐。我听闻哥哥山上不过二三百人马,俺庄上也有些资财,足养的起了。” 不是想要成全义气吗,我直接把你山寨吸收了,下山一起成全义气吧! 李忠顿时急了。 他这才想起眼前这位可是登州城的大豪强,手下土地上万亩,拿钱砸都能把他寨子里的喽啰给收编了。 自己还别看不起,就算是用强,孙新手下的庄丁说不定都比他的山寨还有战斗力。问自己山上那些弟兄愿不愿意下山,那些犯了官司的自然不愿意,可是其余许多受不了苛捐杂税不得不上山的人还真不一定。如果孙新真愿意接受,说不服他的桃花山上愿意下山种地的人能有八成。 李忠在山上经营许久,周通死后消化了他的势力才有了如今的身家,孙新这话却是要把他打回原形啊! 他自知自己的本领,若是桃花山的喽啰散了,没兵没马,他李忠算是什么? “啊?这……俺们山上……俺们山上弟兄自在惯了,怕是不适应……哥哥你与孙家哥哥说一说!” 李忠一下着急,自己开口还怕没说服力,连忙抓住身边的鲁智深让他帮忙自己解释。 李忠又解释道:“俺也没逼着哥哥回山,不过是少了哥哥这庄上没人练兵,弟兄们手下没本领,如何做得生意?弟兄们怕是要挨饿了。” 这是要找鲁智深诈钱…… 孙新当即道:“如此,可叫山上弟兄来鲁大师身边学武,俺庄上一应伙食住宿都不要钱,决不让桃花山上的弟兄受委屈。” 孙立和乐和心中好笑,纷纷点头说这是应该的。 武松和陶宗旺也点头:“这般时便好了。” 李忠再次呆滞,这有吃有住还跟鲁智深学了武艺,傻子才愿意回山上当土匪,在孙新手下当庄丁又安全又体面,它不香吗? 李忠脸露尴尬,随即讪讪笑道:“俺是说笑呢?智深哥哥又不是欠了俺的,若想下山时俺们弟兄如何能阻拦?” “哈哈,这般时俺也佩服哥哥通情达理。喝酒!” 言罢孙新叫庄客将酒食都端上来,大家接着吃肉接着喝。 这餐饭孙新很给鲁智深面子,别说李忠他们在山上吃盐酿酒都困难,抢到啥好东西才能有改善生活的机会,肉食不缺,但哪有这么好的吃食? 就是几个管事都被今天孙新精心整治的事物惊讶了。 陶宗旺吃着酸辣鱼,羊肉串,荔枝肉等等等后世精致方法烹饪的食物,不禁感叹:“这般的会享受,便是汴京城金銮殿上赵官家的吃食怕也就是如此了。” 一顿饭从白吃到黑,李忠喝的直接晕倒,乐和看着喽啰抬走他们二当家,对鲁智深笑道:“这厮,孙记的白酒硬是喝了两瓶下去。” 也是个不吃亏的,可惜酒量不济。 鲁智深看了一眼被拖走的李忠,摇摇头道:“俺先回去了。” 今天李忠的表现让他十分心寒,他虽然重视义气,可也不愿被人当傻子一样利用,今天孙新出面帮他做恶人,鲁智深心中是承下这份情了。 第二天李忠酒醒后离开,鲁智深根本没来送,心寒了。 只有孙新叫人托了十两的银子给李忠做别礼。 李忠看向鲁智深小庙的方向,眼神复杂,又看看那盘大银,对身旁两个喽啰道:“拿钱,回山寨。” 三人打马而去,再不回头。 孙新笑笑,毫不在乎那十两银子,这点投入就能留下鲁智深,很值。 第一百五十二章 乐和盘账暗心惊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五十三章 孙家庄喜迎宗通判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小尉迟恭送万民伞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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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三娘劳累怜相公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五十六章 扈采下山生怯心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五十七章 路迢迢劈波斩浪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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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五十九章 小尉迟初看海贸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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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六十章 史文恭再会孙新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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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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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六十三章 小尉迟结交豹子头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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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六十五章 监理会实验火枪队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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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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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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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六十八章 梁山驻扎孙家集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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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六十九章 九尾龟震惊神算子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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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七十一章 火枪兵齐射显威能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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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七十二章 林教头求和表诚意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七十三章 退梁山,孙家庄保平安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七十四章 练骑兵,两兄弟诓师父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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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丈青俏语留周侗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七十六章 神算子谋划入农庄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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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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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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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七十八章 十里牌孙新谋划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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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八十章 心思玲珑裴孔目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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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八十一章 孙新诚意收马匪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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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八十三章 孙家庄迎回小尉迟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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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八十四章 十里牌打起护保旗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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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八十六章 小农兵欣喜传捷报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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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八十七章 山贼伺机攻碉楼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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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八十九章 小尉迟谋划取官身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九十章 宗通判招揽遇冷脸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九十一章 小尉迟白身换青袍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九十二章 好大哥走马荐村庄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九十三章 桃花庄难存基业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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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九十四章 坐地虎被俘青州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九十五章 扈采重返十里牌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九十六章 孙新煊赫惊二哥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九十七章 守家园财主齐借兵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九十八章 扩人口,庄客接亲人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九十九章 红红火火孙家庄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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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章 战战兢兢小寡妇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零一章 护保军秋毫无犯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零二章 小排长义气借粮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零三章 目标结交曾头市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零四章 一心等待险道神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零五章 小尉迟披挂出征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零六章 大王庄布置阵地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零七章 孙庄主鼓舞人心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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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零八章 赵七哥黎明惊魂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零九章 铁骑星光大王庄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一十章 八风不动铁丝网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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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一十二章 农兵庆功地主登门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一十三章 女婿原怀大志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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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一十四章 故友也不轻交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一十五章 小尉迟沉默展野心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一十六章 曾四姐欣赏看孙郎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一十七章 孙二郎算计猛出手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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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一十九章 曾四姐写书却婚约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二十章 史文恭演说小尉迟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二十一章 孙二郎留书别四姐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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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二十二章 顾大姐谑语吓孙新 坐船一路回到登州,无惊无险,孙新和武松等人下船,港口上便见着顾大姐从一个清油小车上走下来。 “怎么是你来接?” 孙新有些惊讶,现在的顾大姐可是管着好大一摊事情,平日里并不比他更清闲。 “其他人都没有来登州的,正好我今日到广济坊里办事情,算着正是你们到达的时间便是我来了。一路上都好吗?” 想道曾赛花的事情,孙新看见顾大姐时下意识就觉得心里发虚。 他装作没事,不多说什么,先叫众人将东西放到顾大姐带来的车上,然后一片腿便坐到了板车之上。 顾大姐看他一眼奇怪道:“你不到轿子车里来坐。” 孙新笑道:“俺是跟大家一道去的,回来时自然也跟着大家一块走。” 顾大姐疑惑的看他几眼,没多说话,便上了有顶棚的轿子车。 孙新坐到板车上时,就见旁边准备赶车的武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怎么了?” “你莫道俺是怕了她?” 孙新让后面的管事挤一挤,自己占了个大位子,盘腿坐下。上一世他也在外头沾花惹草,哪有女人敢对他说什么,就算这一回换了扈三娘…… 孙新又嘱咐道:“回去之后嘴巴都给我严一点。” 难得见庄主这个窘迫的样子,众人纷纷憋笑,点头。 武松赶起板车便向跟着顾大姐的轿子车一起向登州城外去,一路上缓缓颠簸,孙新倒是坐得还算舒适,可车子出了登州城门之后,顾大姐却先是忍不了了。 眼见的日头升起来,孙新脸上也晒出了一层油光,她几次撩起车帘来看,这么一个大庄主坐在板车上晒太阳,怎么着也不是回事。 终于在一处松林前就见前面的轿车停下,顾大姐掀起车帘说道:“孙新你到车上来坐。” 这姑娘现在警觉性高了不少,孙新生怕坐到车上之后会出事,所以孙新故意装作没听见,用低头喝水掩饰,却听顾大姐又大喊一声:“我有事情跟你说。孙记最近几个厂子的情况,你快来。”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孙新这回不上车去也不行了,只得下来走到轿子车上。 钻进了车帘之后,顾大姐让了个位置让他坐下。 孙新被看的心里都发毛,连忙把话题扯远,问起:“这一阵子登州这边孙记的经营情况怎样?” 现在孙记主要工作已经不是在孙家集做买卖,而是全力负责在附近的二十几个庄子上开展生意。 二十几个庄子之中除了有一些条件实在不好的交由监理会去改善当地的农业环境外,大多数庄子都可以做某方面的工厂。 这些庄子本身都是有固定的租赁关系的,没有那么多自耕农,监理会贸然进入无法插手,而且监理会的资金也不足以办这么大规模的事业,那就只能从工厂做起,孙新将工厂布置出去之后,要在当地招募一些庄客作为工人进厂,这些工人都会加入监理会,他们就是监理会和孙记在当地经营的抓手,所以工厂的建设不光是为孙家庄敛财,更重要的是壮大自己的基干势力。 第一期上马的工厂都是针对登州本地产业发展而设立的,三个制作麻纱的工厂,一个蒸馏酒作坊,一个小煤矿,另外还有为孙记专门提供原材料的硫酸厂和烧碱厂,还有就是一家孙新特意建设的土法肥料厂,修了好几个不同设施或具备加热或冷却功能的大土坑,主要是负责大规模的沤制农家肥。 这种土法的生物有机农药肥料制造厂,在后市也是存在的,而且孙记的肥料都是本地生产本地销售,做的加工甚至比后市那些制造营养土的肥料厂还能更深一点,绝对比农民自己在家里沤肥成本要低得多,而产生的肥料效率也十分的可控,如果是作为登州这样平坦的地方大规模生产的话利益是十分可观的。 顾大姐汇报着这一阵子各种工厂的建造情况,孙新仔细听着,特别是对于其中的一些技术数据抠得尤为详细。 正当他聚精会神的思索之时,突然就见面前的顾大姐凑上来,拉他的衣服,孙新一惊连忙阻拦,可他这才愕然发现这姑娘是真有劲儿,他的身手居然还不如顾大姐好,转眼之间顾大姐就按着他从他衣兜里抽出了一张红艳艳的帕子。 一打开那张绣着牡丹花的帕子,瞬间顾大姐的脸色就变了。 “我就说刚才跟你说话之时你胸口那一张红艳艳的帕子是哪来的?原来真是别个送的!你要脸不要?” 孙新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被抓了个现行,不过既然事情败落,当下倒也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瞬间板起脸道:“还给我,别闹!” “小胖都快满周岁了,你怎么现在还做这等事情?你对得起三娘么?” 孙新老油条了,死皮赖脸的说道,:“啊,这是你武二哥的,我看挺好看,借来用用,也不知哪个姑娘送给她的。啧啧。怪香的。” 孙新死不承认,更是直接从她手上把那张帕子抢回来,又揣回兜里去。 还威胁她说:“别跟你三娘妹子说,要不然回去之后她生起气来我可找你的麻烦。” 顾大姐气的脸色都变了,万万想不到孙新这么不要脸,可偏偏他又是自己的直属大领导,总不能针对他动手,坐在那儿抓着凳板直出气。 然后不禁冷嘲热讽起来。 “你就是这么做人家相公的?” “我还当你是个有能为的汉子,如今却在外头偷腥!” “现在小胖都多大岁数了,家里面那么多事情,你这番出去说是办事,原是跟不知哪里来的下三滥的女人混在一起了……” “别说了,别说了。” 孙新实在是听不得了,更害怕这姑娘的脾气火爆,回去之后忍不住乱说什么话。 他直接看着顾大姐道:“怎么着,吃醋了?” 大招一出顾大姐就被噎住,脸瞬间红透,“你乱说什么?休要破坏人家的名声!你……” 总算是止住了这个姐姐的冷嘲热讽,孙新连忙接话道:“不是你想的那般,你看我是那种轻浮的人物吗?” 顾大姐将信将疑的看着他,“那这帕子你怎么解释?哼……你怎么说我也不信。”biqμgètν.net “你放心吧,在外头你可没有那么多个姐姐妹妹的。有些事情不好说,但你也不用瞎猜,我孙新的是个有心的人,不至于让身边的女子没个好下场,那么多人,我哪安排的过来呢?” 他说出这话,已经让顾大姐面颊绯红了更坚发言之时眼睛诚挚,几句话便挑的顾大姐想入非非,心脏狂跳起来。 第二百二十三章 化肥厂考察生产线 又随口安慰两句,顾大姐的这番纠缠瞬间被孙新化为无形。 虽然顾大姐心中万分怨念,可偏偏她又不好意思再说出来,这厮真是个负心汉,口角花花惯会欺骗女子。 最后顾大姐只得闷闷的说道:“那你回去之后要把这事藏好了。” 孙新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将这事情给糊弄了过去。 今天时间还早,离开登州之后,孙新他们并没有直接回十里牌去,而是转到附近的一个农庄,孙新要先去看看那里的工厂建设情况。 这农庄建设的是一家土肥料厂。 农庄离登州近,附近的几个粪行从登州城里面收来的粪便都在这一片处理,正好作为土肥料厂的供应来源。 土肥料厂的买主就是周围的村子,孙新计划着之后的经营模式是每一各村庄来这个肥料厂购买肥料之时可以拿钱购买,也可以从各家的农庄之上将粪水和淤泥等原料运到肥料厂来,然后按一定的价钱折算成肥料。 建成一个固定的供需模式 关系后好处多多,前世生产队时期土肥料厂的运营方式就是这样的,几斤什么类型的新鲜粪便能换回多少斤的成品肥料,各个生产队都会争抢鲜粪的资源,这依靠这一家土肥料厂轻松就可以使得附近二十几个村庄的农家肥和农业生产都得到保障,而且经过一点深加工之后做成的营养土甚至可以长期保存远程运输,从登州一路卖到河北去都不成问题。 进入这农庄,第一批的生产线试验设施已经运转了好几天了,整个预建设的肥料厂周围都是一股沤肥的气味,进入庄子几百步,那味道几乎顶的人翻个跟头。 但这户农庄的庄客们对此并不介意,这农庄的大庄主本就是登州城里粪行的股东,本来即使没有孙新来修这家土肥料厂也是常年处理城中几万人的粪便的,孙新的厂子没建之前庄子里味道一年四季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因为孙新主要做的都是高温腐熟沤肥,未来还要定期的杀菌杀虫,这村庄建起来之后,环境反倒会比之前露天晒粪要好多了。 听说孙新来到了村中庄主连忙亲自出来迎接,带着个管事鞍前马后的跑,十分热情。 本来这个胖财主是被逼迫的跟孙新签下了肥料厂的合作合同的,起初原本还以为孙新会强势来夺走他这登州粪行的买卖。别看大粪这玩意儿脏臭,一年上的出息可是不少,这地主年入也是上五六百贯的水平,只不过因为靠近登州所以村庄不敢筹备什么武力,要不然就凭他在此地盘踞几十年的积累,孙新还真不容易用武力压服他。 他原本对于孙新的工厂忧心忡忡,但是等孙新的人员进场之后,庄主慢慢的就没有这种担忧了。 人家孙新带来的各种沤肥技术他听也没听过,而那些孙新亲自来了好几趟,主持修理起来的各种设施更是让这庄主眼界大开。 他已经不怀疑孙新处理粪肥的本事是不是假的,工业生产这玩意儿做过就是做过,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工厂他也占了四成的股份,所以现在他看见孙新的时候再也不会愁眉苦脸,而是一脸的喜气洋洋仿佛就是看到财神一般的表情。 众人结伴来到工厂的试验区,听说孙新到来之后,试验生产的厂房之中很快便跑出了一个穿着围裙的汉子。 “师父!” 邹润远远见了,便对孙新大声喊。 “第一批的马粪肥已经生产出来了,你快来看一看,真就跟师父你说的一般无二。” 一旁的胖庄主也是满脸的赞叹,对孙新说道:“正如孙庄主你所说的,这马粪肥真是好东西,俺沤了一辈子肥了也没见过这般的好肥料。” 孙新也连忙加快脚步带着顾大姐和武松等人一起走入工厂。 来到那沤肥工序最后的成品区,他直接便跳到了出料区里,抓起地上生产出来的一把马粪肥仔细查看,检查含水量,看肥料的色泽,最后放在鼻端闻了闻,然后也是笑起来,连连点头: “的确是马粪肥没错!” 处理人粪不用孙新出手,随便找个会种地的农民都能给你讲的头头是道,但是别的肥料种类就要点功夫了。 马是食草动物,粪便里头营养物质含量本就不高,更加上马粪自己的酸性很高,导致马粪的处理起码在这个年代根本就没有什么有效办法,大量的马粪都被浪费了。 现在孙家庄有两百多匹马,所以第一批制作农家肥的生产线,孙新便打算设计用来制作马粪肥。 直接用手抓粪肥倒也不是说孙新口味有多重,要是沤肥沤出来的产品,满是细菌,你给孙新钱他也不愿意下手,但是成品的马粪肥放在面前其实是十分干净的。若是没有种过地的人,根本不会意识到这是由粪便加工出来的肥料。 制作出来的马粪肥基本上没有任何异味,摸起来质感也十分松软,就仿佛是东北最好的黑土地一样,这种松软的质感使得马粪肥用来施洒时十分方便,翻拌两下就能拌进土中发挥效用。 一旁的庄主也是对这马粪肥连连赞叹,虽然现在这马粪肥的效果还没有验证出来,但是他做了这么多年肥料,看一眼这东西的色泽,润的恨不得都发光了,看看也知道这东西一定是好肥料。 不光是肥效好,原本他们沤肥的产品都是一桶一桶的,光是运输那些脏臭的汤汤水水就需要多少人力物力,现在好了,一大堆的马粪最后做出来的肥料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包,直接拉到地头上就可以使用。ъiqugetv.net 而且据孙新说,因为制作肥料过程中控制了杂菌,又经过了干制的程序,这样轻飘飘的干制肥料储存期也会大大提高,这就使得它有可能把这肥料运到远方去销售。 这都意味着都是这家肥料厂无限的发展前景,这庄主现在对孙新哪还有什么怨言,只希望这肥料厂的正式生产早日开始。 又看过了牛粪肥和干制人粪肥的生产线之后,孙新叫来邹润一番夸奖。 他来督办的这个肥料厂做的真是不赖,之前邹润主导过食用菌种植技术的开发,虽然最后没有成功的办起食用菌生产工厂来,但是开发过程之中邹润也学会了微生物发酵的各种手段,现在让他来学习农家肥制作技术时自然就是上手很快。 这家农家肥厂建好之后,邹润妥妥的就是技术骨干。 眼下农家肥厂的后续工作还多着,孙新知道邹润这里忙,于是看过情况之后便告辞离开。 那庄主还想挽留孙新在庄上吃一顿便饭,孙新自己是不介意,但是旁边的顾大姐听闻要在此处吃饭,脸色已经不太好看,想想孙新也不逼迫这姑娘了,于是笑着拒绝。饭还是回去吃的好。 第二百二十四章 登州道围堵小尉迟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二十五章 抢乡邻孔家突造反 孙新都无语了。 合着到这时候居然孔亮还觉得自己应该怕他。 孙新感觉自己不得不把话说的更清楚一些,要不然这厮很可能理解不了。 “俺已经说过了,这事俺不会听你的,你再在这里闹,你这十几个庄客,怕是吃不了俺兄弟的几拳。” 孔亮这才反应过来,目瞪口呆的看着孙新:“你什么意思?” 孙新冷笑着看着他,孔亮这才发觉自己被人当成了小丑,看看身边站着的比他高出一个头的武松脸色不善又不敢叫骂,连忙起身,然后退到了自己庄客的包围之中。 他兀自叉腰对孙新道:“好,你今天如此对我,你就等着吧。” 孙新忍不住笑:“行,我等着的,有什么本事你们自管使出来便是了。” 孔亮实在想不通孙新听过他的名声,为何居然还敢对他这样说话。 可这时武松突然“吼”的叫了一声,孔亮瞬间吓了一跳,怕他上来打,转身就跑。 无语的看着他跑开,孙新冲着顾大姐道:“真是莫名其妙……回庄子。” 上车后顾大姐忍不住询问孙新道:“这孔亮看起来颇有势力,不会出什么事吧?” 孙新摇摇头,虽然刚才对孔亮不屑一顾,但这时他也不禁有点郁闷,按说这孔亮应该要事发了呀,这群人什么时候造反啊?等的怪心焦的。 凌州,曾头市。 哗啦一声,一个胆瓶碎裂在地,曾赛花犹自怒气冲冲,见史文恭还不进来,左看右看又将茶几上一个细瓷碗再次远远砸出,把屏风砸掉了一个角。 史文恭终于是不得不从外头进来。 曾赛花直接指着他道:“你骗我回来,说是跟我商量海贸的事情,到家却把我圈禁在这里是何道理?” 史文恭一脸尴尬,心想曾大官怎么给他派了这么个差事,也只能对曾赛花道:“四姐,这是庄主的意思。” “你不如就听庄主一言跟那孔明成婚吧,这事情可是关系着全庄的安危。” 曾赛花叉腰冷笑:“好好,你们就是这样把人骗回来的,早知我就不该收到信之后老老实实回宋国。” 史文恭在一旁沉默不语,曾赛花看他一眼。 “我若是真嫁到孔家去,日后定找你的麻烦。” 史文恭也是有些难做,连忙道:“四姐你如何就不肯依老爷的话呢?难不成你在外头有了好人?” 曾赛花脸色轻轻一变,道:“这叫什么话?” “是了,没有时那孔明不是个挺好的人物……” “我不想嫁人便是不想嫁人,与我有没有相好又有何关系。我自有夫家了,你们凭什么逼我?我要回辽国哭去。我要去告官。” 史文恭笑道:“四姐如今怕是难得回辽国了。告官怕也没人听的。” 曾赛花只恨自己身手不好,要不然非要大闹起来,又想到孙新还不知自己在这里,而且自己还承了孙新要开拓辽国贸易的嘱托现在也做不了,心中万分焦急,要是被逼着嫁给那孔明更是…… 她当下恨恨的坐在绣凳上道:“你们这般做实实在是太没道理了。” 史文恭连忙劝说:“去岁上四姐不还说在辽国日子苦楚吗?我这也是因此才向庄主如此提议的。怎么现在又不想嫁了?”看书喇 曾赛花冷道:“我看那孔家庄不是什么好去处,你没听说过吗?江湖上都说那孔家庄上有了不臣之心,他的两个少爷如今都拜在宋江门下做徒弟,说不定哪天不要起兵造反呢。” 史文恭摇头道:“这消息在江湖上也是这几日才传出来的,怕不都是风言风语,如何能够取信?” “孙新庄主也是如此说,难道他不是个可信的人吗?” 史文恭不接话了。 曾赛花继续道:“你是见过孙新的,你知道他有何等样的本事,他提出曾头市与孙家庄联合对咱们都有好处,这事情难道你便不知?你为何不劝说爹爹?你这教师是怎么做的?你以前也常教我们说,世上缺的是英雄豪杰,你看那孔明孔亮像英雄豪杰吗,难道孙新的孙家庄不比那什么孔家庄更加有出息?” 史文恭脸上一僵,只能道:“这事情全凭庄主吩咐,这孔家庄也是个大地界,与它联合同抗梁山……” “孔家庄孔家庄,你也知道那孔明孔亮的性格,就孔亮那样的人能做出什么好事来?日后咱们与他联合,你道日子就好过了。” “总有办法的吧,”史文恭小声说,“俺今日只是看着四姐,四姐也不用再聒噪了,无论如何说俺都不可能放四姐出去的,要不然俺也吃不了庄主的挂落。” 曾赛花又气又急,恨不得再砸点什么东西。 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声,史文恭和曾赛花同时起身,就看着曾大官急急忙忙的走进来。 曾赛花上前一步说道:“爹爹你快放我走……” 曾大官却是看也没看她,直接看向史文恭说道:“史文恭你快同我来。” 曾赛花连忙要跟上,一旁的史文恭,见状也不知怎么,这时却发现曾大官一脸着急,他看了一眼曾赛花又看了一眼史文恭,自己都忍不住惊讶的神色说道:“孔家庄反了。” 瞬间曾赛花和史文恭两人全都呆愣在地。 孔明和孔亮两人的造反真的是一件意外的事情,谁也没想到,突然便是传来消息说孔明将庄子给烧了,带着一众人攻打了周围的几家大户劫掠了不少钱财然后反上了白虎山去。 这消息一出,曾大官和史文恭两人也管不得曾赛花的事情了,暂且叫人把她看在家里,然后便四下去打听消息。 汇总回来的消息让两人目瞪口呆。 原来那孔明孔亮两个真的是宋江的徒弟,这事情做得十分隐秘,却不知为何被孔家庄附近的一个地主知晓了,那地主,以此去要挟孔明,偏偏孔亮这厮是个脾气急的,这厮前两日走了登州一趟不知受了什么委屈,正是怒气勃发的时候,听闻这消息一气之下带着几个庄客拿刀去便杀了那地主全家。 这厮做事也是不仔细,屠遍一门老小,却是留下一个活口逃到县中去报官。 县尉还没有点其兵马,孔明便知道事不可为了。 他们当时拜宋江为师,也是年轻气盛要抢江湖上这个风头,哪想到现在宋江在梁山之上的名气做得如此之大,孔家庄再有名堂,被传出和宋江勾结,然后又屠杀了周边的大财主一家,无论如何那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索性孔明便将自己的庄院烧了,带上五六百庄客抢劫了周围的几家财主,然后果断跑到白虎山上去建立山寨当土匪。 第二百二十六章 献殷勤太公上门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万般备好,只等曾头市 一番谈话曾大官和史文恭终于感觉到孙新这人绝不是曾大官之前想的那般侥幸崛起的人物。 史文恭给了曾大官一个眼神,曾大官暗暗点头,他抿了一口白酒徐徐说道:“依我看,趁着这天气还没有冷起来,不若早些便将那厂子办起来,不一定能够马上生产,但起码也先把事情给敲定,免得夜长梦多。” 扈太公想不到曾大官下决心下的这么快,他原本还想把这事情回去先跟孙新讨论讨论,可现在曾大官话已经出口,扈太公心中略略计较,马上便决定先把这事替自家女婿答应下来,免得曾大官这里变卦。 他连忙点头道:“好,孙新肯定是高兴的。” 两边宾主尽欢,第二天扈太公一早就提出要离开。 曾大官也急着要他去和孙新联络,自然没有挽留,还借给扈太公一匹快马,让他直接从凌州去往登州,不用再返回独龙岗了。 孙新正在庄子之上忙碌时就听外面庄客来报告说:“扈太公来了。” 登州和凌州距离有些远,孙新也是今天早上刚刚收到了孔明孔亮反上白虎山的消息,后脚马上又听闻扈太公到来,基本上已经猜到是什么事情,连忙穿上鞋子出去,果然便见扈太公满脸笑容的说道:“事情成了。” 孙新也一下高兴起来:“我们的条件他都答应了?” “答应了,都答应了,五五分账,而且我也跟他说了,你的监理会暂且不会见到他的曾头市上去”看书喇 孙新点头,监理会不往曾头市上见也是他结合详情一番思考之后得出来的结果。 曾头市刚刚经过了一个快速扩张期,整个庄子同心协力,所有关键岗位都有得力的人员把守,现在是铁桶一块,连梁山都没有办法轻易撼动他们,孙新不认为自己的监理会就可以快速把这曾头市的根基给挖掉。 监理会建上去,很难拓展成员不说,反而还会损害两方的合作基础。 还不如先把工厂做大,当然后手也是有的,工厂做大的同时自己的孙记也要到曾头市的新厂去协调销售,慢慢的自然就会在曾头市上安插下自己的人马。 不过那也只是做一个隐而不发的筹备而已。 现在监理会连登州这一片区域都还没有消化,想要快速扩张也是力有未逮,眼见着今年梁山乱局将会愈演愈烈,他急需和曾头市还有独龙岗联合。 至少要三个庄子协同努力,才能在这山东有一个较稳定的根基,不然哪怕他们强大如水浒之中的曾头市和独龙岗,也会被梁山一个接一个的吃掉。 这时候孙新甚至愿意全心全意的帮助独龙岗和曾头市壮大,监理会暂且就用来巩固登州的地盘。 事情总算定下来,孙新也是松了一口气,连忙请扈太公进屋坐。 一边和女婿往屋里走,一边扈太公还不忘叮嘱孙新道:“我看他们那边挺着急的,不过对于你来说这事情可以慢慢来。你这边已经将情面做到了十分,哪怕稳扎稳打,也没有什么错处,千万不可再急切,两边合作这种事情一分一毫都要算的清楚,要不然到时候吃了亏都难以找补回来。” 对于扈太公的苦口婆心孙新不置可否,现在的时间太过紧迫了,他愿意等,可梁山却不愿意。 按照原书的时间发展,过不了几个月梁山就要一打祝家庄了,光是靠他孙家庄一户,可不一定能把独龙岗给保下来。 孙新进屋之后把自己预备怎么在曾头市上开办工厂的事情和扈太公一番分说,他现在的计划是在曾头市上办一个纺织厂,一方面曾头市的人手足够多,可以适应这种劳动密集型生产。他预计中的大纺织厂凭孙家庄的人口密度根本就办不起来,而这种工厂的人员投入大,机械成本也高,一旦办下来曾头市和孙家庄之间的联合就算是锁死了,光是这笔成本投入两个庄子就保证背叛不起。 扈太公听孙新拿出这么大的手笔,也是有些惊讶,连忙问他:“你这厂子能不能挣回钱来?” 孙新点头保证,“自然可以。” 孙新便拉着扈太公看自己桌上摆满的各种他画出来的图纸,这些图纸都已经是在孙家庄的作坊里面实验过的设备。 看到孙新如此有准备扈太公这才放了心 “要真是能生产出这么多的布匹,到时候就只要有销路便没问题了。” 孙新笑道:“这事情俺到时自有计较。” 再过一阵辽金之间的大战就要开始了,自己的布匹哪怕在大宋销不出,去往北边运基本上是有多少就能卖多少的。 “爹爹,俺现在还有一个想法,不如咱们孙家庄独龙岗和曾头市三方做一个攻守同盟,眼看着这山东的局势也要乱了,咱们这边的人手越多越好?未来真碰到什么事情也有个互相照应不是。” 扈太公点点头:“其实俺也有此意,只不过跟你的孙家庄比,俺们独龙岗却没有这般一条心。” “多少也能凑出一些股份来吧,不用多,有个意思就行。” 扈太公思索一番,点头说道:“这样,你们孙家庄和曾头市的联合就先算俺一股,俺去和另外两个庄子谈,看他们愿意出多少,俺再拿多少总要凑足一成的分子就是了。” 只要把独龙岗的股份也拉到新合作的厂子里,这么大的投资,独龙岗曾头市和孙家庄的联合就算是锁死了。也就有了同进同退的基础。 独龙岗和曾头市这是水浒之中都能独力抵挡梁山的两个势力,在水浒里一个挑一个自然会被梁山打破,但如果两个连在一起梁山还真不一定能啃下来。 听扈太公这样表述孙新连忙点点头,许诺道:“即使是曾头市那边不给爹爹你股份,俺孙家庄也分一股给你。” 送了扈太公到小院去休息,孙新却没有时间歇,他让庄客把汤隆叫来,一番讨论,打定主意第二天就去曾头市现场勘察一下场地和人员情况,要建起一个大纺织厂来没那么容易,计划出来的厂子规模可是孙家庄里也没建成过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 半山埋伏,快用火枪兵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二十九章 小尉迟碾压毛头星 农兵结束剿匪。 不光是从没有见过护保军作战的史文恭和曾赛花看的目瞪口呆,就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农兵能够何等迅速的结束战斗的邹渊,也是不禁感觉脑门上都紧张出了汗。 虽说孙新自己说过他的护保军战斗力很强,但几人都没想到这个农兵打土匪的速度居然强到了这般秋风扫落叶的程度。 一百多人上山剿匪,最终全歼对方的代价只不过是一百多护保军之中有五人受轻伤,因为都没有进入白刃战阶段对方就直接投降了,所以真正受重伤甚至牺牲的护保军一个没有。 而对面的土匪则惨了不少,当场被打死的就有二十多人,剩下的一百多人中受重伤的也是不少。 在突如其来神兵天将的攻击之下,剩下的土匪全部束手就擒。 很快便有一个汉子被拖猪一样让几个农兵踢踢打打地推到了孙新面前。 看见这汉子的脸面时,史文恭和曾赛花全都吃了一惊。 “孔明?” 听到曾赛花喊出这人的名字孙新惊讶之中也是不意外。 孔明早已是满脸恐惧之色。 孙新拿着铁鞭上前抵在他的脑门上,直接问对方的来意。看着那黑沉沉的铁边,孔明的身子瞬间颤抖起来,磕磕巴巴的说道,“俺并不是冲着你孙庄主而来的,还……还求饶俺一命。” 孔明一番叙述,原来他是听说孙新和史文恭他们的队伍将从这山下赶过,此处离着他们的白虎山距离并不遥远,所以便专门来这里打个埋伏。 所为的还真不是报复孙新,而是想把曾赛花抢到山上去做个压寨夫人,之前孔明和曾赛花之间已经算是有婚约,现在虽然自己上山落草,但是如果曾赛花嫁了别人对于孔明来说绝对是奇耻大辱,所以才会有此行动。 孔明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埋伏还没奏效,对方哨探一番之后便直接攻打了阵地,秋风扫落叶一样自己连反抗之力都没有,瞬间就被对方给全部打退了,全程就好像做梦一般。 此时被压着跪在孙新面前,孔明的脸早已吓白了。 他虽然比自家弟弟孔亮有计较一些,但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被俘场面,脑袋同样是一片懵。 孙新看向身边的史文恭和曾赛花。 只见曾赛花脸上惊讶之后便是一片厌恶的神情,曾赛花眼看着这穿着文若书生服饰的孔明仿佛是一头死狗一般跪在孙新的面前瑟瑟发抖,而孙新则是身姿伟岸,举着两条铁鞭,说不出的威武雄壮。 而且这人居然还想抢自己到他山寨上去做什么压寨夫人,真是糟心烂肺,幸亏有孙新保护自己,要不然真被他得逞了,自己可得被恶心坏了。 曾赛花真心感觉比起自己的孙新来说,这孔明真的是黄金去比粪土,她一眼也看不上。 就这样的人还想求娶她? 见孙新看来曾赛花特意哼了一下,“没出息的东西。”明明白白的表明自己跟这孔明完全不是一路人,孙新想怎么处置他都由他自便。 孙新又看向一旁的史文恭。 史文恭则是略略思索,然后当场说道,“把这个人送官府去吧。” 听到这话瞬间孔明的身子便瘫软下去,他原本在山寨上吃香喝辣的,而且狠心的杀了几个过去的亲朋好友抢到了大笔的金银,原本预计这一辈子就要在江湖上混了。 却没想到只是为了出口气下山来抢夺曾赛花就被抓送官府,他知道自己做下的恶行足以让他背叛个杀头的罪过,更关键的是他一心落草早已经断了所有白道之上的门路,现在被送到官府去只有被判死刑这么一个下场。 想道这个结果,孔明瞬间整个人都瘫下去,别说官府来的时候了,现在他就已经像条死狗一般在地上抽搐。 接着孔明突然便是疯狂地哭嚎,请求孙新放过他,然后又指着史文恭破口大骂,说他全无义气完全不念过去的情谊,现在居然想要让他去死。 史文恭哪里理他,见他哭的难听,孙新直接挥挥手,几个农兵马上拖着他下去了。 其实若是放在今天早上,孙新说自己抓到了孔明询问史文恭的意见,史文恭都会想想要不要把这个孔明交由自家的庄主处置,轻轻的放过。 可是现在他却是当场便下出了决定,关键原因是刚才看到了孙新护保军的实力实在是太过惊人。 史文恭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心中早已经是惊讶的翻江倒海一般。 这样强大的的护保军便是点齐他们曾头市的人马也难以对敌,他原本以为孙新只是有钱财会治理庄院和经营而已,现在看来,他这护保军才是手下真正的一只强势力量。 史文恭不得不在心里对于孙新这人的判断又提升了好几个档次,这时他自然要顺着孙新说话了。 至于跟这孔明等人,他便是要一点瓜葛都不再有,必须要在此时表明出自己的曾头市和孙家庄联合的强烈意愿,送他去死好了。 孙新点点头,既然两人都这么说,他也就不必要装什么好人,吩咐赵七派出一支人马去通知青州城。而大家则找一处比较安全的地方,原地扎营休息。 原本他们这支队伍就是想着要上到青州去的过程中说不定要露天住宿的,所以带的东西也是十分齐整,孙新选定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地点,赵七一番安排很快便为众人扎起了一个坚固的营盘,并且还放出了明哨暗哨的护卫以确保在等待的时间终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们这营盘扎的可比孔明他们那什么阵地要牢固多了,便是大批土匪前来攻打,一时半会也拿不下来。 晚上史文恭在营中依旧是悄悄看着那护保军的雄壮样子惊讶。 甚至原本他只觉得护宝军所使用的铁鞭是一种奇门兵器,可是今天看见护保军是如何进攻的山上土匪阵地,如何扎营之后已经全然不敢轻视。 看见护保军手中的火枪时,史文恭也已经是忍不住要深深的多看几眼。 然后他就发现护保军所用的火枪居然是由一整根重达斤许的铁管所削成的,心中暗暗吃惊,就这一根铁管放到他们的曾头市上足够打好几只矛头,装备四五个士兵了。 只不过说起战斗力来,他们那样训练场的士兵和光武器就需要几贯钱的护保军如何比? 史文恭心中暗暗想着是不是能够向孙新购买一些火枪,之前在孙家庄上参观的时候,孙新从没有提过他的火枪作坊,以至于史文恭都没有注意到这些。 看过火枪的威力之后史文恭也能猜到这火枪的制作技术孙新肯定是不可能跟自己分享的,但购买一些说不定有可能,当下他便向孙新的帐篷走去。 第二百三十章 史文恭询问燧发枪 来到孙新的帐盘前,史文恭刚想进去,突然听见孙新的帐篷里头传来了两人的说话之声。 史文恭一愣,以为孙新是和自己的手下人说话,这种情况下自己就不好打搅了,他正想往回走,但是突然又发现里头的声音仿佛是女子的声音。 史文恭暗暗惊讶,这个队伍中好像女子并不多呀。 孙新一声略带气喘的询问“是谁?” 史文恭一下也跑不了了,只能硬着头皮回应:“俺是史文恭啊,孙庄主若没有时间,俺下次……” “噢,原来是史文恭哥哥,有时间,进来吧。” 听到孙新的招呼,史文恭这才撩开帐帘走。 当看见帐篷中和孙新对面相坐的人时史文恭又是一愣。 只见曾赛花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孙新和她之间距离有半张桌子,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奇怪之处,可史文恭下意识就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们两人刚才在一起说话来着? 曾赛花和孙新两人自然是在腻歪。 其实孙新也没有想过在军营之中就和曾赛花这么火急火燎,关键是今天孔明的出现让曾赛花心里膈应的不行,越发觉得孙新这人好,而且两人正是亲热的时候,所以扎好营盘之后,曾赛花就忍耐不住了。 吃晚饭的时候曾赛花的眼神看着孙新就已经不对,武松立马察觉出要发生什么,连忙连推带拉扯着邹渊和汤隆一起离开,聪明的留给了孙新和曾赛花独处的时间。 刚才两人正抱在一块儿说悄悄话就听到外头史文恭的声音传来,瞬间两人都有些手忙脚乱,穿衣服的穿衣服,扎腰带的扎腰带,等史文恭进来之时,两人坐开了都有一张桌子那么远,贼刺激。 史文恭看了两人几眼,在起初的惊讶之后也没有发现什么有问题之处。 他没有往那方面想,只以为孙新和曾赛花在议论着什么公事,于是坐下来娓娓说出了自己想要跟孙新的孙家庄求购火枪的想法。看书溂 孙新听完就点头说道:“可以啊。” 史文恭一愣,他原本以为孙新的火枪是他孙家庄最重要的保命物资,肯定会万般推脱,却没想到孙新答应的如此爽快。 想到那护保军使用火枪攻击土匪只是的强悍情景,史文恭的心中都痒痒起来。 史文恭满脸感激的道:“孙庄主这你对俺们曾头市真的是太情深义重了,俺回去一定同庄主好好说孙庄主的好处。” 孙新脸带微笑,把火枪扩散出去,本来就是确定的想法。 随着护保军的人数增多,势力扩大,火枪兵不可能不广泛的使用,火枪的露面次数自然会大大增加,他就算想在众人面前隐瞒火枪的存在也瞒不了多久,还不如把火枪公之于众。 反正大家得到了火枪,一时半会也钻研不出火枪的制作技术,越多人要用火枪他们登州的权力反而越大。 亲自制造过火枪的制作之后,孙新可以确定没有他头脑中划时代的设计理念少走许多弯路,加上汤隆的技术配合,起码五年之内绝大多数势力连一把合格的火枪都造不出来,能不能打造出明代水平的牛屎炮都要打个问号。 这也就意味着起码五年之内市面上的火枪都是由他们孙家庄制造的,光是打造器械这一项,年入便至少是好几千贯钱的水平,就光是火枪的收入都能养多少火枪兵起来了。 控制了火枪的来源,孙新也可以基本掌握这年头火气武装在孙家庄以外扩散的情况。 至于最极端的状况下,火枪技术的流出会不会养起自己的敌对势力,孙新也丝毫不害怕。 火枪的使用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学问,不是给一杆枪就行的。 他庄上练兵的周侗、鲁大师还有栾廷玉,那都是这个世界中一等一的军事人才,加上孙新带着后世的经验,反复操练也用了小两年的时间才武装出这么一只勉强算是具备近代战斗风格的火枪兵队伍,这个用时放到同时期的其他势力手中,少说要乘以五倍甚至六倍。 那就是十年之后,靖康之变都已经发生了,孙新还管什么武装敌人的事情? 何况向本时空大量兜售火枪还有更重要的意义。 在整个人类历史中,军事的强弱有一种很突出的表现:不同的时代终会有一个地区的战斗力特别的强,比如骑马时代的北方帝国,凭借弓马势力总是能屡次威胁中原王朝的稳定,进入了工业时代,西方列强凭借着坚船利炮也能屡屡对于世界其他地方形成碾压般的威胁。 孙新以前对这个现象就有过不少的思考,亲自到这个时代建立起一支自己的武装之后,孙新越发确定这其中表现的本质。 中原王朝经常被北方的游牧民族入侵,在孙新看来并不是什么人的因素,从没有什么说西夏人,契丹人,女真人或者蒙古人就比汉人强悍多少,天性就适合当兵的说法。 就拿孙新手下这支护保军来说,军中的绝大多数基干农兵都是从最普通的庄客训练来的,几年之前他们还只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佃户,除了锄头这辈子没有拿过其他的东西,毫不知战斗纪律为何物,如果碰到了土匪劫掠,只能抱头鼠窜。 要是说天性怯弱,世界上恐怕再没有比这群老实巴交的农民更胆小的人群了,可是经过了两年的训练,即使是鲁智深也能够说一声,现在孙家庄的护保军绝对是此时天下一等一的强军,能不能正面和精兵打一仗说不准,但是据鲁智深的话,护保军和西夏最强的战斗力正面对抗也能不落下风。 这进一步证明了士兵是可以打出来的,北方的游牧或者渔猎王朝真正比南方的武装强大的地方不在于人,而在于他们源源不断的军事资源优势。 有了军事优势,多打几场胜仗,好兵也就打出来了。 所谓军事优势在这个年代很明白的说,就是马匹。 冷兵器时代骑兵对于步兵就是碾压的效果。想要破根本就没有办法。 哪怕宋人以北方王朝几倍的生产力,偏偏缺马,想要用一个步兵去对抗骑兵,结果证明就是做不到。 第二百三十一章 生产力转化战斗力 孙新询问鲁智深之后可以确定,在弥补军事差距之上,宋人并不像普遍印象之中那般的疏于防范,他们是真的努力过的。 照鲁智深所说,宋军的铁甲兵那是用高于对面几十上百倍的成本打造出铁甲装备到一个普通的步兵身上。 一套步人甲的重量足有百斤,而且费工费时,已经尽力让手下的步兵全部变成如同铁罐头一般,举着长枪到阵地之上去和那些呼啸而来的骑兵对捅。 再加上步人甲后面比对面的简单弓弩要昂贵几百上千倍的神臂弩等远程兵器。 但这样一套神级装备下来,几百倍的军事资源投入,最后换来的结果依旧是打不过。 这就是科技之上没有形成代差。 宋人的确是发达、有钱,北方的王朝也的确穷,游牧战士只能用皮甲,而宋军可以用得起铁甲,宋军投入的确高了几倍,可问题是这并没有能拉开多大的装备优势。 北方民族掌握的武器虽然不值钱,但一样是刀枪甲盾,无非是比宋军的质量差一点而已,马匹的优势足以弥平这种差距。 而在宋军可以和北方的游牧民族达成科技代差之前,宋军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没有可能改变这一结果。 就好像在火器时代:你用汉阳造我用单打一,你的汉阳造的确是比单打一强,但是归根结底都是打一枪装一发子弹的破玩意儿,真正送到战场之上,大哥不要笑二哥。 这时我还骑了一匹马,对你自然是屠杀。 已经进行了长久的投入,但最后并没有效果,任谁放在大宋的角度之上,时间一长自然也就会选择摆烂了。 可孙新知道一旦火枪扩散出去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几百年后装备了粗糙火器的朱棣带着神机营可以远征漠北,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哪怕使用只是粗糙的火器,都足以改变战场真的格局,当火器精细到一定程度之后中原王朝。蒙古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就再也没有对中原王朝造成真正的巨大威胁过。 清军入关也是带着虎尊炮进来的,那是趁着大明国势衰微之时,利用财政矛盾所带来的火器时代的碰撞。 当火器而不是马匹可以决定战争的结果,这时堆钱就有了意义,只要有钱的一方拼命的把钱堆到火枪之上,造出海量的火器,就足以把马匹的优势给碾压过去。 这之后的战争就真正回到了哪边的钱到位,哪边的战斗力就更强大的国力比拼。 要是在明亡之前还有海量的金钱,清军根本就入不了关。 而当两方同样装备火器之时,这个道理就更明白了,比如清军打准噶尔,两边同样是装备了火器的封建军队,用排枪对轰,最终就是比拼战略投入。 源源不断粮饷支撑着清朝把整个西北一步步的收回消化,这就是单纯的国力碾压,根本不需要什么英雄好汉的用武之地。 而只要战争变成这种公平对局,中原王朝面对此时的辽金的根本弱势——没有骑兵,就可以直接被弥平了。 当然孙新出于私心,并不打算让大宋那么强大。可是既然道理如此,孙新想要自己的势力有战斗力,那在自己的势力扩张过程中,自然必须要把火器和自己的根据地绑定在一起。 自己的根据地创造财富,而这些财富可以购买更多的火器,海量的火枪武装出强大的武力,强大的武力开拓出更多的根据地来创造财富。 如此循环往复,才能形成正向循环。 所以把火枪藏在家里,从来就不是孙新的选项,起码在未来自己的势力范围中他必须要让火枪尽快的卖出去,而且卖的越多越好,越广越好,最好利用庞大的外销订单给他培养起一个如吸金兽一般的火器制造厂来。 到时候登州掌握了火枪的制造技术,成为整个火器时代的技术霸主,那孙新就真的可以稳立不倒了。 当然前提是孙新要有足够的实力来保证火器生产线在自己的手中。看书喇 这一点孙新还是自信可以做到的,在历史之中,登州在整个宋金之战的过程中一直是偏安一隅的存在,并没有打什么太过于惨烈的战争。 以此为边缘地带还发展过好几个起义军武装,这里的抗金起义哪怕金人占据了河北时都没有办法迅速剿灭,而此时孙新相信有了自己的到来未来登州的抗金起义,真正发动时只会更有组织性。守卫登州在孙新的计划之中,应该是可以做到。 孙新略对曾赛花说道:“这般时,接洽火器这事情俺便跟四姐对接如何?” 曾赛花闻言有些惊喜,她自然知道孙新就是想要在曾头市中为她培养势力,心中感觉有些甜蜜。 史文恭则也是没想到孙新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是曾赛花在他看来也是自己人,连忙满脸热切的看向四姐。 曾赛花自然是点头答应。 在山脚扎营住了一晚,第二天青州知府慕容彦达便派了人来接洽。 青州去年刚刚被宋江等人闹了一场,秦明和黄信两员大将都投了梁山去了,现在青州城中并没有什么得力的武官。 不过那武官丝毫没有惧色,孙新也不认为慕容彦达会因为抓了孔明就丢失州县。 现在整个山东还没有到那么混乱的时候,梁山还没有打下祝家庄和高唐州,气焰远没有那么嚣张,而三山聚义打青州中位于青州的三山二龙山的武松和鲁智深现在都在自己的手下做事,桃花山的周通死了就剩一个李忠还不知跑哪儿去了,最后的一座白虎山两个头领孔明孔亮刚被自己捉了一个,另一个孔亮是个没头脑的傻子,说不定混不到明年自己都能把山寨给整破产。 孙新觉得他们在这个时空想要再上演一出三山聚义打青州估计是不太可能。 何况钦州毕竟是一个州城,沟深城高,要是没有呼延灼通敌私开城门,即使是原时空中的梁山也不太可能打破。 那派来接洽的青州武官早已知道是孙新的身份,请孙新一起到青州府中去受赏,孙新表示自己还有事情,回程时再去,那武官也没有纠结,表达过谢意之后便重兵压着孔明去了。 孔明宋进城中毫无疑问就是个杀头的下场,被拖走之时,已经没了半条命,浑身都是便溺的臭味,孙新真没有虐待他,是他自己吓拉了。 料理完此间的事情,孙新继续向着曾头市赶路。 又用了一天多的路程来到了曾头市上。扈太公却是先他们一步赶到了。 当孙新的人到达时曾大官和扈太公还有曾家五虎全部聚集在曾头市门前相迎。 孙新远远下马,拱手和众人寒暄一阵,又介绍了身后的武松,邹渊,汤龙三个好汉和几个监理会上派来的管事,然后才和众人一起走入曾头市之中。 当天晚上大排夜宴,第二天一早孙新就带着自己的人马开始在曾头市上勘探起地形来。 第二百三十二章 珍妮机助推出大纺织 孙新和汤隆、邹渊在进入曾头市考察之后,便不禁由衷赞叹这曾头市果然是个好地方。 交通便利,往东有直接去往青州潍州莱州的道路,往南又可以到农田丰美的郓州,往西去直接可以进入河北。 占据这样一块地方,天然就是交通要道风水宝地,曾头市名字叫市自然就是有市集的,而且这个市级的规模非常大,至少是一个县城商业街的繁荣程度,孙新孙家集和它比起来体量上就差了一级。 曾头市的管辖人口超过了六万,已经是一个繁盛的县城的规模,人员中大多数人都是正值壮年的庄客,他们家中的妇女儿童有两三万人,其中接近两万的人数全部都可以成为纺织厂的优良劳动力 并且孙新和汤隆在曾头市上也找到了很适合开发的水利资源,只要加一个小堤坝蓄水,完全可以作为工厂的动力来源使用。 孙新想要开的其实是和孙家庄上差不多的麻纱厂,更进一步的纺织厂在这年头并没有必要。还是那个原因,大多数人都习惯了自己买麻纱回家去织布,织好的成品布在这时普通人来说是消费不起的。 原料来源在考察之后也被证明完全没有问题。宋代的京东路也就是山东这一片,是非常好的麻产区。 “青齐之国,沃野千里,桑麻之富,衣被天下”。“其民杂有桑麻之业,其田兼备鱼稻之饶”。 当然这是因为宋代的京东路包含了后世安徽的一部分,所以才能种植水稻,到了这北方虽种植不了水稻,但是大量的种植黄麻也是有的。以曾头市的地理位置大量购买麻纺原料根本不是问题。看书溂 说到底,最让孙新高兴的还是曾头市的人口。 想要建起一个大规模的纺纱厂来,以曾头市那点水资源终究是觉得不保底,但其实工业革命时代的珍妮机根本就用不到什么水利或者是蒸汽机纯是靠人手摇都能干出比普通工人高上几十倍的效率来。 孙新改造的珍妮机虽然大量使用水力,但是遇到枯水期时,也是同样需要使用畜力顶上的,完全不是问题。 曾赛花和史文恭陪着孙新一路考察时,孙新还在水边让汤隆和土地临时建起了一个小型的实验纺纱机,给众人看效果。 当看见呼呼快速旋转的小型实验机器就成功干出比普通妇女高了几十倍的产量之后,曾头市上的众人终于相信了孙新的实力。 扈太公直接就坐不住了,和孙新与曾大官告辞之后便赶快带着人手回了独龙岗。 他要连忙和独龙岗上另外两家说联手的事情,免得到时候自己赶不上这一趟热乎的席面。 曾大官带着几个孩子,每天几次的去看那纺纱机的实验,越看越高兴,听说孙新的计划做出来了,曾大官连忙带着大儿子和史文恭一起请孙新到花厅之上详细商谈。 曾赛花特意打扮的漂漂亮亮,环佩叮当的站到了花厅最靠末尾的位置,满脸笑容。 曾大官迎着孙新和汤隆邹渊进屋,一眼看到了站在屋子角落的曾赛花,皱眉道:“这事情女子不要掺和,你先下去吧。” 曾赛花一愣,“爹爹,俺也是参与了之前的考察的……” “四姐先下去,不要耽误了俺们谈正事。” 曾赛花瞬间如同被一盆凉水浇了头,她忙前忙后就是想要在家中展现出自己的能力,却没想到一句话,便被曾大官完全否定了。 瞬间曾赛花只觉得自己在家中丝毫不被人重视,站在那里脸色阵红阵白,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今日打扮得漂漂亮亮而来,想要展现一下自己的本领,可在家人眼中却全然是好笑的事情。 史文恭张张嘴想要说话,斟酌着如何不要太触怒庄主。 这时就听:“老庄主这话就错了,四姐可是有大任务,未来走宋辽海贸还要多仰赖四姐的本领呢。” 众人一愣,却是孙新默默开口。 曾大官见孙新开口了,虽然不以为然,但是终究不好拂他的意。 于是点点头道:“那四姐便坐在末席。” 曾赛花终于又再次坐下来,心中略略不愤之余悄悄看向孙新,却不禁又暗暗暖心,关键时刻还是这男人会帮自己。 “孙庄主计划着这个麻纱厂未来将有多高的产量?” 孙新算了一算,报出个数字:“一年能产六百万斤。” 瞬间别说是曾大官,就是之前参观过孙新的孙记纺纱厂的史文恭和曾赛花都感觉不可置信。 这个数字确实是很惊人,六百万斤麻纱足以织出二十万匹布。 要知道去年一年朝廷从整个河东路收来的赋税布匹总数就是十一万匹而已。 宋代朝廷收布税基本上能达到什一税的程度,也就是说在这个年代整个京东路一年的布匹产量也就在百万匹上下。 孙新说他如今在曾头市上预计建立起来的纺纱厂一年的出产就足以织出二十万匹布,这个产量想想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可在孙新看来,二十万匹布已经是很保守的算法了。 前世的山东也算是北方的纺织业大省,孙新虽然不是纺织厂的老板,但是在旁听政府报告的时候也了解到过前世本地几家纺织厂的产量。 能够算上利税规模的纺织大户,在前世那都是年产上亿米的规模,换算成布匹就是四百多万匹,一家市级的纺织厂纺出的布,可能能顶上半个大宋的年产量。 所以二十万匹这个数字在孙新眼中真是没有什么冲击力。 其实以曾头市预计要雇佣几千人的大纺织厂的规模来算,一年才产出六百万斤麻纱真是一点都不激进。 现在孙新的孙家庄上正在运行的纺织厂每天都能产出六百多斤的麻纱,年产纱都已经达到了三十万斤。 他登州还在另外建立三家纺织厂,虽然没有一家可以做到如同曾头市这般的具有生产竞争力,但是计划之中光是登州一地未来他手下掌控的麻纱产量预计在今年都要达到一百多万斤的规模,这样一算曾头市的六百万斤麻纱厂真的不算太夸张。 “未来生产的这些麻纱还得仰赖四姐的本领才能往出卖呢。” 孙新笑着说,他这话不是作假,自己的联合体未来掌握的麻纱产量将会达到七八百万斤这个规模,绝对会大幅的冲击整个市场。 第二百三十三章 展规模四姐倾心 这年代的京东路是大型麻布产区。 苏东坡就说过潍州:桑麻冠东方,一熟天下贱。 山东光是一个潍州的麻布产量上市时就足以冲击整个北方布价,等到这几百万斤的麻纱冲击入市场,整个大宋的布价不知得贱成什么样。影响太大也没必要,所以暂时这一年的产量孙新决定大部分都要往北边运去。 又听到孙新把话头引向自己这里,曾赛花马上露出坚定的神色,主动站起来说道:“我们现在在锦州也已经办起了一个货站来,若是今年辽金之间还要打仗的话,辽国必然在锦州大量征收赋税,说不定能收到一年十几万匹的规模。” “现在锦州一地的麻纱价格比之咱们大宋还要贵一些,一斤麻纱总要卖到十三四文了,而咱们的麻纱即使是远路去往锦州,估计销售价格也会在十文钱左右,绝对能够使得当地要交上布税的人家大力购买。” 孙新补充说:“到咱们这麻纱的出厂价格若是这般大的数量时完全可以做到三文钱一斤,咱们还可以把销售价格进一步往下压,一斤麻纱如果是低到如今孙记一般的八文,整个大宋咱们将全无敌手。” 他说这话时心中也是有计较的,随着工艺的进一步改进,现在他们孙记的麻纱出厂价格就是三文左右,他也不想把曾头市的麻纱价格压得太低,虽然这曾头市的纺织厂也有他的股份,但是到时候自己手下的纺织厂在山东境内形成竞争左手打右手也是麻烦事,还是要联合一起去开拓外边的市场才好。 这话听的众人都是惊讶,曾大官特意看了曾赛花一眼然后笑着点点头:“这般说时这生意真个有做头,不想四姐你如今也练得有如此能为了。” 曾赛花脸上微露笑容,心中却万分喜悦。 往常时她这爹爹从来不拿正眼看她这个女流之辈,不知让她心里生了多少怨气,受了多少委屈。 如今却是孙新主动帮忙,她终于在爹爹和家中人中获得了肯定,而且日后随着孙新的生意扩张,她定然也是越来越有地位。 曾赛花坐下之后看向孙新时,感觉自己整颗心都快化了。 真是一个好汉子,不光对自己平日里百般呵护,让自己尝足了做女人的快乐,便是这关键时刻也绝不让自己受委屈,处处都体谅着自己。 正在思想之中也忘记了他们在谈论什么事情,突然便听孙新说道:“四姐你再说说咱们在北边如今建立货站的进程。” 曾赛花一愣,呆呆站起来,一时语塞,脑子飞快转动了一会儿,才迅速整理好语言将自己在北边做的事情娓娓道来。 她毕竟也是生意场上单打独斗过这么多年的人物,飞快组织起语言之后所说的却是分毫不差。 一番介绍再次引起众人的议论,坐下来之后曾赛花却是心儿突突的跳,再看向孙新时脸却是红了。 小寡妇不禁心想:曾赛花啊曾赛花,你明明也是个想有作为的女子,怎么如今一颗心全沉在这男人身上? 完了完了。你可要振作些个,若是事情办得不好时丢脸的还是自家。 可虽是这样说,但曾赛花的眼睛却总也忍不住向孙新那里瞟去,每每看见他强壮挺拔的样子,心中便突突的跳,偏偏又是如此重要的时刻,曾赛花真想打自己两巴掌让自己清醒一些。 正是要做事的时候,怎么一颗心全在男子身上如此没出息? 往常只听说男子思念女子之时会茶饭不思的,怎么自己现在也变成如此模样?真是……真是堕落了。 曾赛花警觉起来,连忙强制命令自己整理好心思,将重心全放在工作上。 做好生意对她来说比起和孙新恩爱要重要许多,曾赛花强行压下了自己古怪的念头,终于一心一意开起会来。 这场会开的从上午开到了大中午,吃过茶点之后众人都是十分兴奋,畅想着未来这曾头市上建立起的巨大纺织工业所能带来的滚滚利润。 到下午汇报工作也做完了,曾头市这里虽然已经同意了孙新的计划,但后续的进一步手尾还麻烦着呢,只能确定一个意向将厂子先建立起来,还要规划出一片专门用来种黄麻的地方,除了做这些实事之外再多的暂时也说不了。 这些东西交给手下去办就行,孙新提出要到凌州城去一趟,曾赛花眼珠一转,连忙表示自己也要去凌州办事,正好同路。 孙新和武松护送着曾赛花的车马刚出曾头市,曾赛花就掀开车帘叫孙新到车上来坐。 孙新在武松和曾赛花的火家面前毫不掩饰,直接弃了马匹钻进车中。 “未来咱们在辽国真要做出那么大的声势来吗?” 孙新听见怀中美人的问话,早看出这女人虽然痴缠但是其实事业心极重,他哈哈笑道:“怎么?一年六百万斤麻纱你卖不卖得动?” 曾赛花吸一口气,心中又期望又紧张。 “这个数字可真吓人,我一生也想不到自己能经手如此大的事业。” 孙新笑道:“不光是六百万斤麻纱我与你说吧,在我的登州地面上还要产近两百万斤的纱线,五六万石的粮食,未来都是要往北边发卖的。” “五万石粮食?”听到这个数字时,曾赛花的眼睛都瞪大了,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便是俺爹爹的曾头市上有五六万人口,一年留不出这许多粮食来,你登州手下的男女大都是其他庄上的客人,你自己的庄客才不满五千,怎么能种出五万石粮食。” “俺的本领你未必不晓得?” 看见孙新那坏坏的笑,曾赛花只感觉自己心都要化了,虽然还是难以想象,但是她早溺在男人怀中不愿离开。 对着孙新的脸庞,看了又看,曾赛花终于甜蜜的点头道:“只要是你说的都能做到。” 孙新听到之后心中也高兴。 他也想显摆显摆自己种地的能力,比起办工厂那才是自己的看家活计。 都不要明年的收成下来,光是现在他仓上积压粮食的就有五六万石,大多数都想要往北边卖去。 明年春天新粮下来之后这些都变成陈粮了,正好利用北方粮价高涨的时机赶快换仓。 看书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凑股份太公受气 金秋时节扈太公纵马回到了独龙岗上。 一进入独龙岗便看见了山凹之中那一片正在收获的粮食。 自从孙新来到了登州,不知不觉已然给这个世界带来了颇多改变,现在扈太公他们的独龙岗上面基本上已经改换了孙新的良种,亩产达到了二石以上,超过原本的一倍。 虽然扈太公并没有像孙新的监理会一样有那么高的粮食征收效率,但是粮食增产同样造福了独龙岗上的三个庄子。 扈太公的扈家庄原本每年的田亩出息也不过是一千多贯,现在却已渐渐逼近两千多贯了,再加上跟孙新一起合办孙记的生意,现在扈家庄的扈成手上每年出入的钱款,总有个二三千贯之数,比之原来却是整整增长了一倍,整个庄子也呈现出欣欣向荣的和乐景象。 扈太公回到庄子上后马上叫来扈成和扈采让他们分别去祝家庄和李家庄请人,听闻扈太公从曾头市回来,两家人也都急于和他了解消息,很快祝家庄的祝朝奉和李家庄的李应全都来了。 一进门就见扈太公大马金刀的坐在靠主位的位置,看着他们的眼神颇为玩味,李应和祝朝奉对视一眼,心中略微感觉来者不善。 各自跟扈太公问了好之后分别入座,扈成也被叫坐在了下手的位置。 扈太公等他们都坐下之后才笑看着对面的三个人道:“这回俺去的曾头市真是见了世面,以前你们只说孙新在独龙岗上和咱们合办那一个加工药材的厂子便算是日进斗金了,你们却是不知道如今孙新和曾头市联合所办的那个工厂是多大的规模。” 扈太公竖起一个手掌说道:“五千人!光是那工厂所用的工人便有五千。” 听到这数字三人都很惊讶,祝朝奉先开口说道:“五千?这却是比俺们独龙岗上能拉出来打仗的庄客还要多了。他们哪来这么多人?”看书溂 李应想了想然后笑道:“怕不都是那些庄客的婆娘老妈子,就如同俺们庄上的药材作坊一样。” 想到那孙新的工厂里头不论男女都能去做工,祝朝奉闻言这才反应过来,点头道:“是了。” 虽然可以理解这人数是哪里来的,但是两人仍然非常惊讶,即使是把庄客的婆娘全部拉去上工,能凑到五千人的大工厂,也是让他们难以想象的,这么多婆婆妈妈聚在一起,如何能让这些愚夫蠢妇们老实的干活? 他们虽然是大地主,但是其实手下的庄客都是租佃的关系,管理过最多人数主要就是三四千庄客训练出来的庄丁,那都是要靠严刑峻法才能使那些村夫们老老实实拿起枪棒训练的,若是要组织这些人井井有条的干活,却是超出了他们对于组织的管理能力了。 见众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扈太公心里暗暗点头,有这吃惊做底他后面的话也就好说。 他思索一番开口道:“我见他们居然做出如此大的事业来。据孙新所说那麻纱厂一年便能产出五六百万斤的麻纱。哪怕一斤只以几文钱发卖,这也是几千上万两的大生意了。俺见着他那作坊便如同生钱一般,心中如何不想着咱们独龙岗的事情,便跟那孙新还有老张请下一股,回独龙岗由咱们三家也凑上一份股份去。” 听他如此说,原本都是满是看热闹表情的三人同时一愣,接着却是瞬间都做起计较来。 “一股要做多少银两?”见到李应和祝朝奉都是为难表情倒是先由扈成发问了。看书喇 虽然扈太公是他的爹,但是现在扈家庄的管理权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哪怕是一家人这事情也要说清楚,扈太公手下能管的钱财并不多。 扈太公道:“孙新那边投了一万贯另外还有许多工人,主要厂房和机器都是他来出的,是以这一万两的钱数做不得准,还要算上他出技术人工的钱。曾头市那边投的钱大约是二三万贯之数,是以他们最后算起来倒是给咱们这一股出八千两。” 其实八千两的价格是孙新考虑到扈太公他们的独龙岗没有多少现金才给的数字,已经非常优惠了。 能够让独龙港和曾头市以及孙家庄一起联合办厂,这是孙新早就定下的策略,哪怕在金钱上吃点亏,也必须要通过这家厂子来拉住整个独龙岗的势力。 可哪怕是已经这般优惠的数字,当听到这数时扈太公便见自己面前的三个人同时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李应眼珠儿一转,当先笑道:“老太公,不是俺吝啬钱财,只是俺们庄子上已经先和那孙新联合办了一家药厂,投进了大几千贯的银钱去,如今又要俺庄子上出这几千两的银子,一时有个青黄不接,实在是投不上了。” 扈太公当时心中便有些不舒服来,他是个心直口快的人,特别李应又比他矮了一个辈分,直接开口道:“投不上?贤侄莫要说笑,当俺不知你那庄子一年有多少出息?你和孙记合办的那个药厂就靠在你的庄子里,是以你才出了最多的钱财,但是你庄子中不也同样是拿最多的股份么?这两月光是分红便补了你一小半的投资了吧,等到转过年去药材发市了,你的钱就都挣回来了。” “俺知道你害怕那麻纱厂投下去之后不赚钱,又不在你的掌控之下拿不回股份来,但是如今孙新已经开口了,他这一年几千贯的大生意孙新眼睛也不眨便送于俺们来做,便是用着这药厂挣的钱投还于他也足以平下麻纱厂的投资了,总算是承了他的情分吧?便是为着这点义气投下这钱财去难道就不值得?总不是挣钱时有你,要出钱时便没了你去?” 李应被说的略微尴尬,却是硬着头皮只是在那笑,丝毫不表态,扈太公吸一口气看向一旁的扈成和祝朝奉。 他不好直接和祝朝奉开口,便用眼睛瞪了一眼扈成。 扈成也是不愿,今年扈家庄的收入其实已经接近三千两,这两年的囤积下来,现在庄中的财富挺多的。 可作为地主家庭,他下意识就不想把钱放进有风险的商业领域,扈成自己想着还等这一阵山东乱局结束之后把这些钱拿去到别的县市再多买些土地呢,可既然自家爹爹强应要求,扈成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这般时俺们扈家庄先投两千五百两吧。” 第二百三十五章 地主有钱也不花 听到儿子说出这没出息的数字,一下子扈太公感觉自己心头火便冒出来。 对于自家这大儿子,他就没有像对李应和祝朝奉一般那么客气了,直接拍了一下桌子对着扈成说道:“你家妹夫往日里帮衬了你多少?到头时你却这般抠抠缩缩的,要八千两你投两千五百两,是什么意思?自家的生意你不多照看些,还想着别人?” 扈成被扈太公这一番训斥也是白了脸,不敢跟爹爹硬顶,只能再加了一些说道:“三千五百两,三千五百两,俺们庄子实在也只有这么些了。” 扈太公看着自己儿子那装模作样的样子,实在是感觉无语,他心里其实对于这麻沙厂未来能做多大也不完全保底,可是见孙新对这厂子那么尽心尽力又说出了想要三家联合的话,便也是明白,孙新必然是想要借用这麻纱厂让孙家庄独龙岗和曾头市三家变成一个利益同盟。 为了自己的女婿,无论再难扈太公也得去做。 这一回回来其实他就真不全是为了利益而来的。 当下他直接抛出个数字说:“四千两咱们扈家庄投他一半。” 他也算看出今天想要让祝朝奉和李应多出是很难了,直接说出了这数字,说这话时眼睛看向了一旁的祝朝奉和李应还在施压。 扈成听得心头一紧,他们扈家庄上所有的流动资金也就是个四五千两的规模,没想到扈太公虽然不管账但是眼睛可是亮着呢,这一开口直接就把他们扈家庄的底给猜出来了。 可自家爹爹硬是要抓着自己投钱,自己又能说什么?扈成对于扈家庄的掌控毕竟还没有达到完全,若是真和扈太公闹翻,被扈太公敢下毒龙岗去都是有可能的,所以当扈太公发话之后,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四千两。俺去筹措一些是了。” 扈太公这才看向一旁的祝朝奉和李应。 没等他们继续说话,他先抢着开口道:“咱们独龙岗上的药房可有着孙新一半的股份。” 这一下威胁比刚才苦口婆心的说再多都有用,祝朝奉和李应同时感觉脑门出汗。 之前孙新和扈太公提议让独龙岗和孙家庄一起建一个制药作坊时他们还不把这个事情放在心里,以为这作坊想要回本总要三年五载的,却没想上个月第一批成药做出来,送到孙记直接就销售掉了,当月三家便将自己投进去的银钱回来了一小半。 现在孙记已经把制药业最重要的销售环节都建好,眼看着独龙岗上的制药厂就是一个可以给他们挣来大量现金的聚宝盆。 如果孙新真一生气,把这制药作坊给收了的话,他们自己就算做出药来卖不到孙记的药铺里去也是根本卖不上价钱的。 瞬间两人都感受到了威胁,李应依旧是眼观鼻鼻观心的不说话,扈太公只能看向一旁的祝朝奉。 祝朝奉连忙说:“那俺便投一千八百贯。” 一旁的李应则是听到这数字之后,抬头观瞧扈太公的反应。 扈太公不禁大吸了一口气,自己说了半天这两人还是这样的死鸭子嘴硬。看书喇 他心中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知道这两人其实都是豪杰性格,之所以这么扭扭捏捏,并不是因为他们性子上就迟疑不爽利,这么坚决的反对其实正是因为他们主意太正,根本就不看好,也不想投资这个麻纱厂。 这些地主正如孙新说的,哪怕把钱财变成银饼子埋到地下或者是买庄田山林,也不愿意把钱财拿去做有风险的工商业。 扈太公心中突然想到孙新之前的预言,若是有一天天下大变,这些人只能积极的投向新朝廷以保有自己的庄田,因为他们的山林田产都不是可以搬动的东西。 现在祝朝奉能够开口说出一千多贯的数目,其实已经是在给他面子了。 照以前扈太公是能理解几人的想法的,可是如今跟孙新接触久之后却越发看不上他们这种思维。 偏偏人的性格和思维是最难改变的东西,扈太公明知道自己说话也不会改变面前三个地主的想法,但他就是忍不住开口说道:“俺要先说一句,这钱财你们投了,以孙新的本领定然不会让你们吃亏的。这一次并不是俺女婿求着你们,只是俺求着你们,俺求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们给孙新这个面子,而是给你们一个机会,日后若是孙新真个出息了,你等再后悔可来不及了。” 对于他这言语,三人都是不置可否的模样,扈太公也是心中有些凉意,直接便看向李应说道:“这班时便只看俺扈太公的面子,贤侄也出个数字吧。” 李应开口道:“一千五百贯,多的俺也没有了。” 对他来说这已经很够诚意,扈太公点点头,其实来之前孙新就跟他预先说过,这八千贯的股份独龙岗不一定能够吃得下来,他只是想多帮助女婿出一份力而已。 现在结果正如孙新所说的,扈太公也已经有些心灰意懒了,剩下的钱财之前孙新便已经许诺他会全部补上,这几百贯的亏空对孙新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 孙新一早的预计便是如此,他其实觉得就凭独龙岗上三家人能够吃下三四千贯的股份就已经不错了,扈太公逼着自家儿子出了四千贯已经远超孙新的预期。 反正等到这生意做起来,每年也能有大几千贯的钱财往家里搬,但时候他们自然便也能成为利益共同体。 届时这些人多半会后悔,而孙新那时还要想办法让他们增加更多的股份,好把郓州一带的豪强紧紧拉在手边。 对于地主性格的改造本来就没有一蹴而就的事情,整个商业氛围和商业思考的方式都是要慢慢培养的。 此时人思想都是如此,其实独龙岗上的这些地主已经算是很有经营头脑的人了,其他的乡村小地主只会比他们更难处理。 那个办粪行的财主是因为靠近登州城所以才习惯了做生意,可大多数财主并非如此。 孙新直到能够出兵威胁整个登州以东才提出让登州的地主们全都加入他的组织,就是因为他很清楚,如果没有刀架在脖子上,这些地主们甚至是连家门口就能挣钱的工厂都不愿意办的。 第二百三十六章 孙新大胆定货物 孙新和曾赛花两人上车马离开了曾头市之后,先到凌州去联络了一下往河北去的商人,考察了一下此时从山东放货去河北的路线果然发现这条路线上面水很深,当下孙新便决定暂时不对这里用力,就先走曾头市已经建立好的渠道,接着便是结伴一起赶往了登州, 曾赛花未来要作为孙新的贸易大主管,自然要熟悉海商,两人现在手中有一万多万的启动资金,足以建立起一支庞大的海贸队伍来了。 此时辽金之间的战事停止了一段时间,因为前段时间宁江州大战所以繁荣起来的海贸一时有退烧的迹象,许多大海主手下的商船都没有什么货运可跑,都在登州歇息。 孙新也没回十里牌,在武松的护卫之下到登州接连与曾赛花见了好几个做海贸走私的海主。 孙新并不是要掌控航道,现阶段他既没这志向也没这能力。他所想用的方式是先跟这些海主们定下运力,把单子签好,到时候有什么东西随时让这些海主帮着运。 这种货运方式海主们也是欢迎的,往常的海主走私往往是需要自己进货,自己运输,然后到辽国自己贩卖。 而现在孙新在登州就能给他们组织货源,曾赛花在辽国又有货站和一系列的销售渠道,他们只需要做运输的角色,虽然这利润比起自己一条龙做下来要少了不少可是胜在安稳,在这市场萧条的期间,许多海主都很愿意和孙新合作。 孙新也是没想到这海运的价格浮动会这么大,海主们这时是真没生意可做,他们大多数唯一的资产就是船,在宋辽两国之间甚至都挂着海捕文书,连岸都上不得,一下没了生意连手下都养活不起,放出消息才两天孙新就发现有人托关系主动找到自己这边来了,表明自己有多少条船,多少人手愿意接多少的单子。 两天之后几个大海主之间居然还开始了杀价的恶意竞争,一船的货物从八十贯的运费直接降到了六十两上下。 孙新和曾赛花用三天时间简简单单便凑到了足够的运力。 第四天早上正打算从登州往回走时,一大早武松便从客栈外面跑进来。 孙新在楼上见到武二郎提着梢棒飞奔便知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下楼问道:“怎么了?” 曾赛花也梳着头发从房中走出来好奇的看着两人。 武松喘了几口气才对孙新说道:“辽金之间又打起来了。” 孙新和曾赛花两人同时都激动起来,他们也不管什么回曾头市的事情了,连忙便跑向港口边去探听最新的消息。 很快消息便汇总过来。 辽国遣都统萧嗣先领兵讨伐宁江州,两边已经开始了战事。 听到这消息,曾赛花当时便激动的抓着孙新的胳膊道:“咱们的海船定的真是时候!” 孙新也是松了一口气,历史上关于出河店之战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也没有非常详细的记载,孙新自己脑海之中更是没有这方面的资料,光是这两天抢来的时间就给他挣来了上千贯的银钱。 “现在咱们怎么办?”曾赛花一双大眼睛盯着孙新,眨巴眨巴着,完全听从孙新的意思。 孙新到四周一番询问,发现港口这边运粮食的船只已经大大增加了,他刚刚还没有回到客栈,便有昨日与他签订合同的海主跑来询问孙新要如何运货。 那海主对孙新倒是挺客气,并没有因为刚刚签订了合同就得知爆发战争而太过扼惋叹息,因为孙新这趟货走的急,往返一趟回来之后他们的船还能够再跑几次,比别人多跑了一段路所以空闲时间也利用上了,非但没有损失,反而会让他们挣得更多。 他们现在害怕的是孙新这里拖延时间,所以都跑来要孙新赶快决定运什么东西,不要耽误了他们跑下一趟的航程。 现在往北边运货就两个大项,一是运粮食,一是用布匹,这些都是筹备着辽国大动干戈之时要在辽东征收赋税使用的。 曾赛花看向孙新,想知道他们还要不要按原定计划继续往辽国贩售布匹,明摆着如果这场战斗打的时间不长的话那么辽国在辽东征收的肯定是粮食,所谓的加税只要供给战争之间的消耗和吃喝就足够。 只有这场战争旷日持久,辽国才会在辽东大规模的征收布匹之类可以长期保存的资源。 孙新直接拍板道:“还是布匹,第一批布两日之内,我便叫人送到你们港口上。” 曾赛花有些犹豫,可是在外人面前她不想要丢孙新的面子所以没有说话,等到那几个陆续来的海主都走之后,曾赛花才是悄悄对孙新说道:“要不要咱们贩售一些粮食到北边去,现在正是粮价高涨的时候。” “这场战争若是旷日持久,布匹的价格肯定会涨的比粮食高,但是如果打不了那许多时间呢?” 现在已经只是挣多挣少的问题了,无论怎么样,这些布匹送到北边肯定是能卖得出去的,所以曾赛花问话也不怎么急切,但是这一个决定将很大的影响他们这一趟的利润。 孙新却是斩钉截铁的道:“这场战争且有的打,断不会如此就结束了。” 他现在也没有办法跟四姐说明未来出河店大战辽国将会如何的惨败,那可是兵锋威慑大宋百余年的大辽,居然会被一个默默无闻的金国打得一败再败,说出去谁也不会信。 他只能换一个法子:“便是这一场战打赢了,辽国想打下宁江州也需要一定时间,便是再打下宁江州难道他便能深入雪岭去追击金国的残兵?这场战争定然是旷日持久的。” “这么长距离的输送给养,辽国朝廷征收太多锦州的粮食没有什么意义,运不上去,肯定要征收大量的布匹之类可以用来变现的资材。” 曾赛花点头:“倒是有道理,这般时即使现在的锦州布价不会涨的太高,过上一两年时间那布价总归是要慢慢涨起来的。” 第二百三十七章 曾头市孙新办厂 孙新拍板决定这一次的船只主要运送布匹,等到明年春天新粮打下来之后再把自己仓库之中的陈粮慢慢的往锦州卖,这生意且长久的做着呢,他要追求利润最大化。 孙新派庄客回去通知孙家庄那边,把已经生产出来的麻纱打成包裹往登州这边运送之后,曾赛花留在登州协调,孙新便离开登州回了曾头市。 刚进曾头市才得知扈太公已经在那儿等了整整两天了。 见到孙新回来,扈太公先问了一下他这几天做什么事情去了,孙新直说自己正在忙着宋辽贸易的事,扈太公虽在曾头市对此消息也是有所耳闻,点点头道:“我便说那辽国起了大兵你肯定是要挣这个银子的。” 孙新转换话题道:“爹爹,独龙岗上入股的事情如何了?” 扈太公听他说起这个不禁叹口气:“那八千贯的股份没卖出去,总共只收到了七千多贯的入股,还差着亏空呢。” 听到这数字孙新点点头,然后对扈太公真心实意的说道:“剩下的亏空我来填补,还要多谢爹爹从中帮忙。” 他原本以为扈太公回独龙岗能收到个五六千贯的投资就很了不得了,现在能收回七千多贯,显然扈太公在中间出了不少的力气。 虽然独龙岗上三个庄子的主脑都算是此时的江湖豪杰,但豪杰归豪杰,他们作为地主的脑子很难改变,只有当他们真正尝到了商业综合体能带来的利益,才能让他们慢慢的改换思维。 扈太公闻言苦笑了一下,心中却十分欣慰,自己这个女婿虽然年轻,但是却是知道人情世故的,有他这一句话扈太公就觉得自己这一回忙里忙外没有白费,总算是能帮上自家年轻人一些忙了。 想起独龙岗上那些人的脸色,扈太公这时心中还有着隐隐的怨气:“那些人真是……虽然说是一家人,但看人看的忒也低了些。” 孙新笑道:“总要慢慢来。这一回他们两家能出上一千多贯的银两,日后咱们三家就总还是同盟。” 扈太公听闻这才不无欣慰的点点头,虽然嘴上抱怨,但是有了孙新这句话,他终于也是放心了,现在在他心里孙新的眼光不光远超自己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甚至已经超越了祝朝奉和李应,这是真正能成大器的后生,他之前还怕的是孙新因为这件事情和独龙岗起了生份。 回到曾头市时由邹渊和主导的员工培训以及汤隆主导的厂房试运行机构的建设,全都已经上马了,第一次组织这么大的厂子,两人碰到的棘手问题数都数不过来。 孙新早就预料到这个情况,不给点时间根本就想不到根据提前规划做事会遇到多少意想不到的情形,之所以放手离开孙新想着的也是等这些问题一一暴露出来之后,他再回来一次性解决,这样多少也能节省点工期。 虽然汤隆邹渊和手下的管事们都是挺能干的角色,但是如果他在场,一切事情肯定是交由他拍板了,谁拍板谁负责,他如果不放手离开,手下人根本不会主动去做事,能力也没法锻炼出来。不锻炼团队这样日后光是忙细碎的琐事就得把他给累死。 孙新把袖子一卷便进入了工作状态。 从早上到晚上,先是去了工人培训的地方,听邹渊汇报人事以及训练规程等等的问题,下午便到工地之上去看具体的建设情况,晚上又和曾头市的曾大官等人碰头,说清进度,沟通要建厂房的各种物资。 这么卷起袖子,一干就是整整十天时间,眼看的日子进入十月底,天气冷下来,这时孙新他们在曾头市已经住了小一个月。 这天一只车队缓缓地由东边走向曾头市,孙家庄的人给孙新他们送来了桩上的各种物资,在孙新收到扈三娘寄来的棉衣时孙新也从一路西来的曾赛花那里收到了辽国金国之战最新的消息。 “辽国都统萧嗣先大败于出河店,金国取咸州!” 这个消息震惊了所有人,而曾赛花在说出这个惊人信息之时看向孙新的眼神已经是万分的崇拜。 这个消息对别人来说只是惊讶而已,但只有曾赛花知道这个消息对于他们还是意味着一笔巨大的收入。孙新又赌对了! 孙新之前叫他们全力往辽国运送麻纱,现在随着战事明显将要转为日久年深的苦战,辽国在辽东征收的东西已经从粮食转为更为珍贵的各种物资。看书喇 其中最大项便是可以制作御寒衣物的麻布,现在辽国的麻纱价格一天一个滚的往上翻,孙新这边提前运送到辽国囤货的大几千斤麻纱让他们在辽国已经有了充足的价格战基础。 曾赛花这一回跟爹爹告别之后便打算回到锦州去一线主持这一场价格战,如果运作的好的话,光是这一笔获得的利润便能有五六千贯。 除了告别之外,曾赛花这一趟回来,还是特意赶着麻纱厂开业的时间。 在曾头市待了小一个月,孙新他们所建工厂的初期准备总算做好了,几台大规模纺纱机在反复实验之后终于进入了可以生产的阶段。 第一期的厂子没有容纳五千人的能力,预计的工人人数只有七百人,但是对于此时来说也是绝对是前所未见的大规模作坊了。 照着孙新和曾头市商量的情况,后续的建设可以慢慢进行,但第一批工厂的声势必须先打起来,你好叫山东河北都知道此间有一个卖麻纱的大卖家。 这两天曾头市已经将要建立新的麻纱厂的消息广为散播,曾头市的影响力是孙家庄和独龙岗是没得比的,借助商贩将消息散布出去不多久便引得许多人马前来道贺。 其中熟面孔不少,孙新便看到了千里迢迢从北京大名府递来的卢俊义卢员外的贺帖。 孙新还好奇了多瞅了两眼报信的人,可惜来的人物模样老实巴交,应该是卢家的一个老管事而已,并不是那驰名河北的燕青燕小乙。 大家听闻这曾头市的工厂是由曾头市和一个什么登州的孙家庄联合建立的,都对此事颇为好奇。 第二百三十八章 凌州府四姐同游 往来的商客们说起孙新的孙家庄和曾头市联合,多半是觉得孙新能够凑上曾头市是得了莫大的抬举。 而对于曾头市为何能够青眼有加于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庄子,猜测更是众说纷纭。 有说孙新是因为结交了曾头市上的大教师史文恭才由此际遇的,也有说这孙新是娶了曾头市中的寡妇曾四姐入赘之后才有这番待遇,最离谱的还有人传说这个孙新说不定是曾头市老张的私生子。 这种种议论让扈太公颇为不快,可孙新却左耳朵入右耳朵出,还安慰自家爹爹不要生气。 但凡知道点他身份的都知道他是扈太公的女婿,就是要靠关系也是看着扈太公的面子,他孙新怎么可能娶了扈太公的女儿之后又娶曾头市家的曾四姐。 便是他孙新同意,曾头市也不愿意。 至于那些人的瞧不起孙新更是不在意了,反正过一阵子他们自然会知道自己孙新的名声。 工厂的后续要怎么走要在第一期运营的总结之后才能筹备,孙新这边的事也忙完了。 开厂之后曾赛花便要回辽国,以后两人要见面总是不那么方便,孙新正好趁着这时间陪曾赛花一起去凌州城里走走。 两人坐着车子一起进入了凌州城。比起登州来这凌州城的繁华景象就有所不如了,毕竟不是靠着海贸的大港,城池修的繁盛,但是商贸情景却没有那般的惊人,想必是有不少的商业资源都被曾头市吸引过去的缘故。 不过这地方毕竟也是附近最大的州府,想要买什么好东西还是得到凌州来的。 进入州城之后,孙新今天也是陪曾赛花来散心的,并没有什么真正的目标,便笑着问曾赛花想要去做什么。 曾赛花掰着手指数起来:“我要先去做两身新衣裳,另外还想去买些脂粉。” 她眨巴着眼睛问孙新:“你可是要陪我一起去?” 孙新笑着点点头,曾赛花瞬间就开心起来。 其实曾赛花以前虽然常作艳丽的打扮,但那都是为了方便做生意,在生意场上一个寡妇打扮的漂亮一点,虽然风言风语多但反而不会太招惹是非,曾赛花发现自己若是畏畏缩缩的,不敢将自己的美色示于旁人,反倒会引起别人的觊觎。 以前打扮是为了能够存活可如今曾赛花却有些真心的想要变得好看了。 现在曾赛花其实是在刻意照着孙新喜欢的方向来打扮,她也一直在摸孙新的喜好。 曾赛花发现孙新虽说嘴里说着不喜欢女子做艳丽打扮,但其实这厮不喜欢的是孙新是自己穿这时宋人女子常见的那种繁重的衣服,脸上涂的白生生又点上黄色的粉扑,涂着小小一点的嘴唇,孙新看见时会皱眉说像纸扎人。 但曾赛花也很确定孙新是喜欢女子化妆的,他喜欢的是自己略施粉黛,将眉目都画得万分柔媚,孙新嘴里不说,但每每自己这样打扮起来孙新都会分外的生龙活虎。 其实有时候伺候孙新也真挺麻烦的,化妆要合他的意思,就说曾赛花往日里常用的铅粉被孙新发现之后便一再让她不要用,说是有毒,只让她用米面磨成的粉底来涂脸。 孙新说的那铅粉中有大毒曾赛花半信不信,但是既然孙新喜欢,曾赛花也愿意照着他喜爱的模样去装扮。 这种用大米粉制成的香粉在辽国可是难得买到,辽国基本就不产大米,所以这一回返回到大宋曾赛花也打算囤积一些这种化妆品。 进入州城之后人烟繁盛起来,再骑马坐车在路上行走就有些不方便了,曾赛花索性和孙新一起下车,武松也落马,在两个火家以及武松的陪同之下孙新和曾赛花并排行走。 人群有些挤,孙新很自然的便牵起了曾赛花的手,曾赛花的浑身一僵,脸红起来,连忙看着周围人的反应,大街之上突然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于此时女子来说还是有些害羞的,但曾赛花终于是没有挣扎出来,默默让孙新牵着他的柔荑。 两人就这么携手在人群之中穿梭,外人看起来时往他们就仿若是一对年少的夫妇同游一般。 丈夫比之妻子年岁略略要轻一些个,但是两人都是风神俊朗,望之十分相配。 悄悄听到别人称他们做官人夫人,曾赛花心里便不禁暗自开心。 几人先经过州桥下的繁盛店铺,并没有进去。 就和后世两千年初的火车站前商场一样,州桥是此时进入州城的人必经之处,仗着人流量很好做生意,可是店家虽然多,但是大多都会宰客。 这年头可没有哪家店会如同孙记一般挂上“实价不二”的招牌,绝对是看人下菜碟的。 只要听见孙新的登州口音,当时便能把价钱往上抬上几番,何况孙新带着武松等人护卫,更不得了,买一个粉饼他能收曾赛花一贯钱。 真正要找驰名的老店,得往城中走。 两人也不着急,牵着手,悠悠散散就向城中专管制作成衣贩卖脂粉的街上走,半路上经过凌州城的驿站,便见驿站外正来了一大群人马。 这凌州城的驿站修在城中,多半当年此处也是个偏僻地方,但是随着经济的发展,原本的郊县现在也成了城中兴旺地带。 占着好地的官署衙门自然是不愿般的,所以一旦驿站有什么大规模的接待,往往就会造成交通堵塞。 这时就是一大群人护拥着一个官员模样的人来到驿站前似乎要进行什么活动瞬间把路上行人堵的一时都前进不得。 孙新和曾赛花也并不太着急,他们身上都有钱财,大不了在城中住一晚便是。 索性就挤在人群之中等待,顺便好奇的张望前方驿站究竟来者何人? 马上的人拱手表示自己是本地凌州的武官,特意来见驿站中的李先生。 很快驿站中便走出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这厮戴着一领儒士巾,身形瘦弱佝偻,看着倒像是古装剧中师爷的模样。 他一出来便对着那武官拱手做礼,两人就这么一人在马上一人在马下的聊天,浑然不在乎堵了路上行人的去路,大多数路人也不敢有怨言。 听两人的聊天内容,无非是寒暄之类,孙新听出这姓李的人应该是外地来客,而这州县武官显然是打听到这里姓男子有些背景,所以特意来结交。 听他话语,似乎倒也不为着什么事情,更像是烧冷灶。 这时他却听身旁的曾赛花“咦”了一声。 “怎么了?”孙新看向曾赛花。 曾赛花回答孙新说:“这姓李的不是宋人。” 第二百三十九章 投机者原为辽国客 孙新连忙仔细听这姓李男子的口音,然后也反应过来,这姓李的男子所说的是北方官话的一种,应该是偏沧州河北那一带的方言,孙新乍听起来没什么奇怪,可是想一想沧州一带口音的汉人所生活的地区在此时有一部分还真就是辽国境内,只不过具体哪部分口音是靠近辽国的他就不知道了。 孙新问“你确定他是辽国人?” 曾赛花十分肯定的点头,它常年生活在辽国境内,对于辽地的口音十分熟悉,“这人应该是辽国人,至少也是长期居住在辽国的。” 曾赛花不是信口胡言的人,他既然这样说肯定不会错,可孙新却也疑惑起来:驿站是官方机构,若是辽国来的商贩,怎么会住进大宋的驿站?可若是辽国来的使节,又如何会做如此的儒生打扮,且看这人的模样也没有随从? 正在思索之时,便见那姓李的男子叫自己女儿出来给那武官看。 那小姑娘的母亲没露面,只是把小孩推出来之后,便十分有理数的躲在后边。 孙新见到驿站中跑出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那小女孩模样十分乖巧漂亮,头发略微带着红棕色。 孙新一见这女孩的容貌也越发肯定这人是辽国来客了。 虽然后世汉人的头发以深色为主,但是其实头发带着红粽乃至金黄色的汉族在后世不少见,要不怎么叫黄毛丫头,在后世的汉族中略略的红棕色头发放在人群之中也并不起眼。 但那是在后世长期的同化过程中大量历史上占据中原的少数民族血脉混入汉族才造成的现象。而在这个年头,头发带红棕色的汉人大概率就是带有少数民族血统的后代了,这种人在大宋比例不高,联系上他的口音,曾赛花猜的多半就是对的。看书喇 那姓李的跟漂亮小姑娘道:“女儿,快向这位大官人问好。” 李家小姑娘十分聪明伶俐,上前之后就行了一个宋人的礼数,虽然此时人多少重男轻女,可是这么漂亮粉雕玉镯一般一个小娃娃放在面前又如此的知书达理,瞬间也让那武官十分喜爱,连连夸奖。 武官今日也就是来闲聊天的,见过姓李的家人之后便离开,走前道:“良嗣兄若是有时间可到俺宅子上去坐坐。” 李良是点头笑道:“俺定是要去,如今家小都在此间,再无后顾之忧了。” 武官哈哈大笑道:“正是这道理。” 那武官打马带着众人趾高气扬的离开,瞬间原本堵塞的道路一下通畅了,众人都重新开始走路,曾赛花正要往前走,回头一看却见孙新呆愣在原地。 “你怎么了?”曾赛花疑惑的问孙新。 孙新却是眨眨眼睛,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一般满脸惊讶的看向那驿站方向。 那人姓李刚才那武官临走时又称他做梁师兄,所以那人的名字是李良嗣! 李良嗣?这不就是辽金之战期间南下说服宋徽宗去联金抗辽的那个辽国人吗? 怎么想怎么没问题。 孙新对这一段历史有非常深的印象,李良嗣原来是辽国的世家大族,原名马植,这厮在童贯出使辽国之时找到童贯,请求他带自己回送,说是辽金之间开战,辽国国祚不稳必然陷于内乱,自己有妙计陷于宋朝可以恢复燕云十二州。 为了让自己不过于显眼,马植南下时改名换姓,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李良嗣。 孙新记得这厮后来一度牵线了宋金之间的海上联盟,随着他的战略眼光一个个被证实这厮也一步步从一个辽国前来的白身做到了光禄大夫。 当然最后他的结局却是不好。 随着辽国灭亡之后,宋金之间的战争眼看也要掩盖不住,李良嗣眼见宋军完全不能就打预期到了宋国的惨状,所以一再的向宋徽宗请辞表示愿意去乡下做一介白身,可是宋徽宗就是不愿意放他走。后来更是因为李良嗣力主宋徽宗不要收降辽将张觉,直接被徽宗罢官流放了。 等到金人南下宋军一触即溃,靖康元年李良嗣直接被安了一个“酿成边患,破坏契丹百年之好,导致金人入侵,祸及中国”的罪名在流放地被杀了头。 想着自己记忆之中李良嗣的经历孙新却是眼前一亮,李良嗣被杀头以及流放的事情那都要等到宋朝拿到燕云十二州之后才会慢慢发生,未来十年,直到宋朝拿到那些州县前李良嗣在朝堂之上的地位随着金国把辽国一步步剿灭一直都是做的很稳当的。 这厮主持了好几次宋金之间的联络,更是给自己带来无限的好处。 孙新想到刚才那武官和李良嗣见面的情形,显然这李良嗣应该还没有成名,此时多半正在去往汴京见宋徽宗的过程中。 不趁着此时他还身处微末结交他,以后自己再想找这条门路都找不着! 孙新打定了主意,当下和曾赛花说道:“俺要先去驿站中会一会这个李良嗣。” 曾赛花也没多问,只以为孙新是好奇,反正今天是出来散心,有孙新陪着她,去哪都可以。 见曾赛花点头孙新连忙掏出一贯钱让武松和几个庄客去买了一些珍贵的礼物,然后来到驿站前对那驿站的吏员说道:“在下是登州的孙新,想要见李良嗣一见。” 那驿官显然也不把李良嗣这一个白身放在眼里,听孙新问他名字又收了孙新的银钱,连忙指点了孙新他们李良嗣居住的地方。 走进后院,只见此间的驿站收拾的极不规整,李良嗣他们所住的房屋也是挺破败,有一个打扮看起来像是少数民族的奴仆正在给李良嗣他们喂马。 听曾赛花悄悄介绍孙新才知道这人的打扮是奚族人,这一支民族的开化程度比之契丹人还要低许多。 许多辽国山上的奚族不治产业,随着城镇开发许多人在失去了牧场之后就只能沦为奴仆。 那奚族奴仆倒是懂得汉话的,听孙新说找他主人并送上礼单,又见孙新模样不凡身后还有几个庄客挑着大小担子便连忙说:“俺去通知。” 那厮转身便进了屋,很快李良嗣便疑惑的迎出来。 他名声不显,完全想不到还会有一个什么登州的大庄主孙新来找他。 第二百四十章 说前途引得垂涎人 可看到孙新递上的礼单的瞬间李良嗣便心花怒放,原本疑惑的神态一扫而光,当下十分亲近的道:“原来是孙新官人当面!” 见他的模样,孙新便知自己做对了,果然这厮和史书上写的一样,定是喜好礼物的。 这李良嗣在史书之中上的评价便是赤裸裸的“为人不齿”。 宋人认为他主推宋金联盟给宋朝带来了灾祸,虽然以孙新看来宋人这样的评价很大程度是让李良嗣替宋徽宗的错误决策背锅,但是李良嗣这人的品格也真说不上好。 这厮这次去往汴京为了鼓动宋徽宗和巾帼联盟,将会把辽国的局势说的坏的不能再坏,又一再鼓吹金人非常值得结交,只要宋君有机会开赴燕云十六州,辽地的汉人全都盼望着大宋王师北上。 然而这些判断除了辽金之战的大局势是正确的之外,其余全是屁话。 辽国的汉人对契丹人有种种不满没错,但他们对于大宋根本就没有什么归附之心。 几百年间辽国在国内反复宣传各种大宋的假消息,挑动辽国汉人和宋人之间的矛盾,早已经使得宋人在辽地汉人眼中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如果大宋有足够的实力能够打服辽地汉人也就算了,可与此同时大宋又实在太拉垮了。 想想大宋跟辽国的战争就没赢过,甚至每年还要给辽国送岁币,这种形象在辽国内部的宣传之中,能好到哪里去?北地的汉人从来就没有在大宋的统治之下生活过,而偏偏宋朝从官方到民间对辽地汉人的态度还是高高在上,做生意的商人,各种坑骗辽地的汉人,官员对辽地汉人也是各番歧视,说是要教好辽地汉人,可是其实根本就没有把辽地汉人当做过自己的子民来对待。 后来大宋通过合约取得燕云十六州的一些州县,为了讨好那些归顺的辽军,就任由他们在新恢复的州县之中横征暴敛,导致许多汉人子民生活反而不如在大辽期间,更是因此而对大宋十分不满,后来许多直接斥责送人违反合约进攻兄弟之邦。 李良嗣自己就生活在辽国不可能不知道这些情况,可他在劝徽宗和金朝合兵时却是信誓旦旦的说:“辽国必亡,陛下念旧民遭涂炭之苦,复中国往昔之疆,代天谴责,以治伐乱,王师一出,必壶浆来迎。” 吹的不要脸了。 纯以人性来论,这李良嗣真就是一个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背叛一切的烂人。 李良嗣收了孙新的礼单,早已经是心花怒放,暗暗想人都说南边蛮子有钱,果然如此,只不过是一介财主上门便能送出如此大礼。 他哪管孙新找他是何事,看在礼物的面上便主动和孙新攀谈起来。 孙新也是摸准了这人贪图名利的性格,刻意的与之攀谈,两人都捧着对方,很快便谈的有来有往。 从孙新的言语之中,李良嗣也渐渐得知孙新的家底非常厚,手上掌握着大量的麻纱和粮食,瞬间不敢把他等闲视之,主动问道:“不知孙庄主此次来找我到底是为何?我李良嗣只不过是一介白身……” 孙新笑着说出早已编好的由头,“俺住在登州那个地界,现如今便是做着这宋辽之间的私商买卖,听闻李官人从北边来,想向李官人打听一些北方的消息。” 又听孙新道:“现在辽金之间正在开战,俺们做海贸的真个大笔的挣钱财,反而盼着这战争,越打越久呢。” 李良嗣连忙凑趣,“这场战一时半会儿怕是打不完。” 孙新点点头:“你说说只是做这宋辽之间的海报便如此挣钱,我听闻那金国缺的物资更是多,若是能有门路从大宋去往金国贸易,这转手怕不便是几千上万钱财?” 说完这话,他悄悄看向李良嗣,果然就见李良嗣眼神一滞,接着却是目光一下亮起来。 “也是我多想,咱们大宋和金人之间连个联络的使者都没有,没有官家开路,没有任何的贸易渠道,人生地不熟的更没个牵线中人,这钱财看得到也挣不到呀!” 李良嗣问:“这买卖能挣到几千上万的钱财?” 孙新故意做出惊讶的表情道:“怎么?难道说李官人有什么门路?” 李良嗣眼睛转了一转,终于是秘密的说道:“还真是有个门路,来日说不定咱们真有个合作的机会,不瞒孙庄主所说,俺其实是辽国来的人,这一次从那辽国回到大宋,正是想要说服当今大宋天子,与金国联合共取北地,若是俺大计能成,到时这宋金之间的贸易说不定真能为庄主取上一份利益。” 孙新早就在等他这句话了,瞬间两眼之中都露出欣喜的表情,豪气干云的一拍大腿:“是了,俺就看李先生定是个不凡之人,若是这事情真的成了,到时这宋金贸易之中利益何止千万,俺们两家都能陡然而富也!” 孙新这一次关键就是要提醒李良嗣这件事情。 以李良嗣未来的身份,做宋金之间的贸易绝对不做第二人想,历史之中李良嗣从这中走的谁的路子挣了多少钱孙新不知道,但是这个时空他既然先有了这一层意识,日后李良嗣在做宋金之间的贸易第一想到的肯定就是他孙新了。 像李良嗣这种人一定要给他一个让他眼馋的承诺才能真正吸引他的注意,所以当下孙新便大开口说道:“介时若是先生真有门路能走这趟贸易。孙新定为先生前驱,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只需要先生能从这千百万利润中拿出一丝毫毛来,也够俺一辈子吃喝不尽了。” 他是这般说,李良嗣这才真正相信这宋金之间贸易的利润能有多大,呼吸不禁急促了几分,满脸欣喜的点头。 接着连忙突然转头对身后那平房中,喊道夫人女儿,快出来见这位孙新孙大官人。 这李良嗣的夫人刚才便一直在后屋忙碌,能看出应该是个很贤惠的女子,孙新记得之前他女儿出来见那个武官之时也是被打扮的漂漂亮亮,而他夫人则是知书达理的在后屋没有出来抛头露面。 对于李良嗣的这套做法,孙新感觉十分熟悉。 前世他也见过有一些人在谈生意时会特意把老婆孩子带在身边,目的是要塑造一个自己踏实家庭和睦的形象。 而是对于叛逃到大宋的李良嗣来说就更是如此了,他时时在身边带着老婆孩子,每一次谈大事情都会让孩子来露面,表明自己在大宋是有一个家庭的,绝对不会事情不可为时就撒手逃跑。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不思量,辗转人相会 (写在前面,作者不会送女,请放心) 对于李良嗣的性格孙新丝毫不信任,如果不是他知道历史如何发展的话,哪怕李良嗣搬出家人来,孙新也不会信他。这种人对家庭的忠诚感实在值得怀疑。 但虽然如此,为了讨好李良嗣孙新还是专做了一副十分期待的样子,很快他便见到刚才那漂亮的小姑娘跑了出来站到桌子旁边,先冲着孙新,十分礼貌的行了一个大宋的女子礼,然后才对李良嗣又行了一礼道爹爹。 李良嗣笑着摸摸那小姑娘的头发,说道:“这是我家女儿小云。” 孙新默默看着这一幕,心中已瞧出一些不对来,这漂亮的小云姑娘虽然表现的似乎和李良嗣很亲近,但是站到李良嗣身边总有一步的距离,显然心中似乎对她这个父亲有些害怕,正常的父女之间绝不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虽然从长相来看小云和李良嗣之间有几分神似,应该是他的骨血没错,但父女之间的感情肯定没有这么好。 而李良嗣似乎是觉得为了拉拢孙新光是派一个女儿出来还不够,于是又转头对屋里说道:“夫人快出来见这位官人。” 等了半天屋中才有一个好听的女子声音应了一声,听到那声音时孙新就是一愣。 很快屋中走出一个穿着朴素模样,却极其漂亮的女子,见到他的脸时孙新和武松全都呆住。 那女子也是匆忙出来,一边走一边扎着头上的布巾:“相公,是哪位大人物要见面,俺只怕今日打扮的太过朴素……” 一抬头看见孙新时,潘金莲那张俏脸先是一呆,接着整张脸就飞速变白了。 李良嗣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多看潘金莲,转头冲孙新笑着介绍道:“这位乃是我的夫人名叫金莲的,虽说是新纳的女子,但是与我家人都相处极好,有她在身边,便是身处大宋我也感觉有个人陪伴,丝毫不觉得孤苦了。” 他说完又微微不满冲潘金莲道:“还不快和孙新官人问好?” 这潘金莲往日都做事非常有分寸,自己也是看重这一点才将她从人市上买了出来,今天见到孙新这样一位能为自己带来许多金银的大主顾,潘金莲却突然变得木呆呆的。 潘金莲呼吸急促,手脚冰凉,嘴唇忍不住的颤抖,他一双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孙新就仿佛是在做梦一样。 这一年中她千百次的想过自己和孙新重见的日子,最初当潘家庄被打破时,她根本无从选择,被那群山贼直接掳掠就一路往北而去。 那时潘金莲梦想过孙新会带着人马来救她,虽然心中知道孙新这样一个大人物多半不可能会千里迢迢来帮忙,但这个想法就是在她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可等啊等,眼见着自己和那群人走的方向越来越向北,终于是过了宋辽的边境,潘金莲心中就感觉这一生再也不会见到孙新了。 她心如死灰,幻想一点点被磨灭,终于面对到了冰冷的现实,身处他乡,唯一想着的只有活下去,所以潘金莲开始在人贩子手上展现出自己的各种魅力,只求自己能被卖到有钱有势的人家去,不要为奴为仆,受人虐待。 她的千辛万苦最后虽不算如愿以偿,但也算有了回报,终于是被当年的马植如今的李良嗣收入房中做了一房小妾。 虽然马植只是家中的庶出子,但是毕竟也有十几亩田产,日子还算中人以上,那时潘金莲以为自己这一生就会在马植的宅子中度过了,却没想这马植是个有野心的人。 有一天,潘金莲惊讶的得知这马植找到了童贯,叛国投宋,当马植改名换姓要离开家时,只带上了她,和自己最漂亮的小女儿云儿。 潘金莲知道李良嗣这样的安排并不是因为他多喜欢自己和云儿,这都是李良嗣计算过的,她们俩对李良嗣来说最好掌控,而且模样又漂亮,在大宋中与人交际之时很好拿得出手。 没错。她知道在这人眼中自己与他家里一件漂亮的屏风一组大气的红木的柜子别无二至。 但对于潘金莲来说,他对自己的命运全然无法掌控,也没有什么感觉。这几年的经历早已经把他所有的幻想全都给磨平了。 对于孙新的种种幻想以及年少时的春心萌动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潘金莲的心中早已放弃了,她也以为自己和孙新这一生都不会再相见,却没想到今天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再次见到了那张脸。 她看着面前的孙新经过这两年的变化,面庞更加刚毅了,却依旧那般的年轻,此时孙新看着她同样是一脸惊诧的表情,仿佛是在用眼神询问为什么她会突然变成了李良嗣的夫人。 可她又怎么知道? 潘金莲自己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了李良嗣的夫人,以一个残花败柳的身份站在孙新面前 “怎么?”这时李良嗣终于感觉出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眼珠子一转,想着是不是孙新看出自己带来的这对母女的身份有什么问题,想来想去却又想不出原因。 武松连忙对李良嗣说道:“先生咱们先去看看礼物吧,好几个担子,东西众多,要放在哪里?” 一说到这个李良嗣的重心瞬间被转走,武松连忙看看孙新说道:“庄主先在这里休息,我带先生出去便是。”他又看向一边的云儿笑道:“俺们庄主也给小姐买了礼物。” 李良嗣连忙说:“那便一道去,一道去。” 武松给了孙新一个眼神,没多说,连忙带着他们离开院子,院子中只剩下潘金莲和孙新两人。 孙新沉吟一会儿,开口道:“我带你走。” 潘金莲眼神之中闪过一瞬间的光彩,但下一刻那光却又猛然灭了,孙新只看着她抿着嘴唇坚决的摇头。 此时武松他们正将担子上的礼品展示给李良嗣和云儿看,李良嗣在北地虽说是大族,但是北方大族的资财和宋人是无法比的,没吃过没见过,孙新他们买来的礼品已经让李良嗣十分开心。完全顾不上这边。 第二百四十二章 自难忘,别离两不言 潘金莲对孙新说道:“那个丫头,云儿,今年才九岁。” 她没理会孙新的目光,自说自话般道:“她的娘亲是一个奚族女子,说是长着红头发,在辽国契丹人看不起汉人,汉人大族又看不起那些奚族人,云儿自降生以后在他们马家就天天被人排挤,这一回被带到南方来,不是因为他喜欢云儿,只是因为云儿最好控制,同时长相又漂亮,可以帮他装作和乐融融的有个家庭的罢了。他来大宋是九死一生,其他子女都放在家里反而是保护他们,只带了我和云儿这两个命薄的出来冒这杀头的险。若是我走了云儿就完了。” “南来的这些日子里,好几次他过的困窘便想要把云儿给卖了,是我苦熬着出去给人唱曲缝补,挣到了金钱让他继续南下才求着他把这女孩给留了下来。若是我走了,他一定会把云儿害死的。” “我见到云儿的模样便如同见到十年前的自己,那时我被卖到潘家,挨了多少打受了多少欺负,我一定要在这里护着她。” 孙新静静听完,深吸一口气,书中的潘金莲会变成那副模样是各种因素造成的,但在这一段人生经历中,潘金莲显然已经完全不是水浒之中那个人了。 “不是要卖女儿吗?卖给我家,我把芸儿和你一起带走。” 潘金莲一愣,摇头:“若是早一个月遇见你,那时他肯定愿意卖。但是现在他已经衣食无忧了,只等着上京去挣他的富贵,一路上带着我和云儿见了多少官员,凭他的性格绝对是摘不下这个脸再让我们走掉的。” “那我……” “没办法的。” 见李良嗣正在外头抱着一个瓷瓶爱不释手,没有注意到这边潘金莲一咬牙,摘下自己腰间的玉佩递给孙新说道:“这块玉佩送给你,官人……便当没见过我吧。” 孙新没理她:“我不能留你在这里。” 见孙新冷着脸不愿意接,潘金莲已经带着哭腔:“官人不要情绪用事,你要做大事情,我也要护着云儿,都不是走得开的人……” 孙新看着她,发现这女子眼神中无比决绝,瞬间明白自己无论怎么说都无法把她带走了,强忍心中情绪接过玉佩,然后解下了腰间的押衣刀递给潘金莲。 潘金莲拿着那把小刀苦笑一下:“这也是我以后的念想了。” 孙新摇了摇头。 几个呼吸之后,李良嗣哈哈大笑的牵着女儿回到了小院里,孙新早已经将情绪憋了回去,一旁的潘金莲同样是面色如常。 孙新和李良嗣吹捧一番,起身告辞。 李良嗣一路送着孙新离开,临走之时还大声在驿站门口对孙新说:“老弟之事俺一定放在心中!” 孙新回头笑道:“多劳烦哥哥了!” 走出驿站好几步,孙新才转身看着驿站的方向,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玉佩。 驿站里。 李良嗣笑看着那些珍贵的礼物,突然抬头看向潘金莲道:“那孙新与你认识?” 潘金莲一边给云儿擦脸一边摇头:“不认识。” 李良嗣笑了一下,没多说话,又捧起一个漂亮的笔洗左右端详,满脸喜色。 “啧啧啧,这南蛮子想靠俺挣钱,俺还想耍耍他呢!” 回到曾头市的路上曾赛花不知道为什么孙新一路上都是闷闷不乐的,看了半天,突然把孙新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孙新看向她,曾赛花对他浅浅一笑,孙新叹了口气,摸了摸曾赛花的头发。 什么也不能说。 回了曾头市工厂的开业时间也快到了。 众人早就已经忙碌起来。 在孙新的建议下曾头市上已经邀请了许多南来北往的商贩来看这工厂的规模,目的是为了让他们能够先了解一下现在曾头市将要有多大的麻纱产量,以便要预定的人也可以抢先定下购买合同来,说出去对于曾头市的新厂也是一个开门红。 江湖上早就对于这曾头市上开张的麻纱厂很感兴趣,有了这机会许多人都抢着来看。 原本众人对于孙新能够和曾头市合作,都觉得是他的孙家庄有了莫大的荣幸,心中对于这一工业作坊并没有什么太过于惊艳的预期,可当真正看见那麻纱厂之后就纷纷不敢再乱说话了。 现在建好的厂房是一溜在水边建起的平整房屋,一大片干净硬化的地面,还有路边的绿化带,使得整个厂房显得干净又清楚,这场面就先给进场参观的人带来了一个不小的视觉冲击。 虽然孙新他们的这个工厂占地面积也没有这年头常见的公共建筑比如宫观寺庙那么大,而且也没有那种雕梁画栋的装饰,可是就是这么平白的铺开一个个可供七八百人工作的厂房,那种平直整洁的感觉,就是大家前所未见的。 而当大家进入试运行的车间见到那些工人面貌时,更是纷纷惊的嘴巴大张。 所有工人都穿着干净整洁的统一的制服各安其份的工作,虽是一群女子,头发仔细包起,但是却没有这些商人想象之中女子工作时必然有的叽叽喳喳的场景。 墙上贴着密密麻麻的规章制度,第一条就是不许串岗聊闲天。 这也是监理会的管理者们在孙家庄的工厂之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当这些商人们进入工厂,发现这些女子即使是没有干活的时候也是拿着抹布拖把开始搞卫生,只等到下一批的原材料到达又马上进入忙碌的工作状态时都是非常惊讶,这些人哪见过这种有效率的工厂。 而当大家看见那飞速生产的麻纱的木质纺纱珍妮机,惊讶的表情更是上升了一个高度。 谁看过生产速度这么快的机器?有好几个商人直接看呆了,这时的人家基本上都会有妇女自己做一些纺织的活计,大家哪怕没干过也见过妇女们是怎么摇转轮纺车纺纱线的。 这上百个纺轮咕噜咕噜旋转的场景和普通农家小纺车那慢慢摇动的对比实在太过于强烈,只看一眼这水力纺车,众人便知道这麻纱厂的产量将会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许多人终于开始好奇的问在场的管事们这珍妮机的反杀效率。 而很快大家就奇怪的发现所有问题回答者全都是明显带着登州口音的庄客们。 一问,原来这些人全都是从孙家庄上面调来的技术人员。 大家更是惊讶,要知道能把话说清楚,在对于这时的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个很强的技能了,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往往是叽里咕噜说话没个重点的,像这种与人交流之时语言头头是道的人,放在普通的地主庄子上不说做个管家,至少也是个得力的大管事。 而在场的工厂管事少说就有三十多个,如果说这些人全都是孙家庄送来支援的,那孙家庄的人才储备该有多么恐怖? 第二百四十四章 监理会预定种麻户 参观的商人在工厂里转了半天就见远方一个汉子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对身后人有些生气的说道:“怎么客人都进场了才通知我?那个老朱,你先去三车间处理一下问题,我要招待参观的人员。” 管理工厂的邹渊从岗位上匆匆忙忙过来,一边擦着手上的油污,一边笑着对众商人抱歉说:“来的迟了,俺是孙家庄的监事,如今管理这个工厂,便带着大家开始参观吧。” 邹渊在孙家庄上常年坐着管理岗位早就锻炼出来了,一言一行比普通人家的地主老爷还要有派头的多,而且语言灵巧,头脑精明,显然是个常年位居人上的人物。 重伤人跟着邹渊慢慢走,很快心中都对他生出了极佳的印象。 众商人渐渐开始疑惑起来,像邹渊这样的人应该在山东有些名气了,却如何没听过他名声。 终于有商人委婉询问,邹渊哈哈笑着解释说:“过去俺只不过是一个给人打零工的庄头而已,也是前两年加入了孙家庄才慢慢开始得到锻炼的,如今在登州晓得俺名字的也不多,登州以外自然更没人晓得俺了。” 闻言众人纷纷惊讶,他们还以为如邹渊这样有能力的人少说也得是孙家庄的大管家了,谁能想到如此能干的一个汉子居然只是孙家庄上监理会的一个什么监事? 听那名声,感觉似乎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头目而已,也就是说孙家庄上光是一个普通头目便有如此的人才,这孙家庄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不用见到孙新大家心中便先吃这一惊,种下梧桐引凤凰,这孙家庄如果没点实力,如何能够让邹渊这样的人才为之服务效劳? 大宅里,曾弄百无聊赖的坐在主位上,等了半天,有些不甘愿的把史文恭叫到身边。 他看着孙新的方向小声道:“这叫俺在这儿等几个商人,真的是没道理,不过就是是几个行脚商而已,何必要俺亲自来等,留几个人招待也就是了!” 史文恭看了坐在一旁喝茶的孙新一眼,小声对曾弄说道:“孙庄主毕竟也是一道合作的人,他对这厂子出力颇多,还是且听他说些什么。” 曾弄冷笑一下挥手让史文恭回座位,对于这个脾气不太好的老头来说,能够服从孙新的安排真也是看在孙新在建厂的过程中展现出令他惊讶的能力才愿意。 孙新和曾赛花也是大眼瞪小眼,抠了半天手指,外面终于来了一大群人,邹渊走进屋中先对孙新拱拱手然后又对曾弄打了个招呼,这才为众人一一介绍。 曾弄正了正身子,对于这大名鼎鼎的曾头市的领头人,在场的行脚商哪有个不认得的,望之简直如同长辈一般,纷纷一进门便先对他行礼。 而转向孙新这边时,原本一直在那抠手指的孙新早已笑着站了起来。 听到邹渊的介绍众人才知这人原来就是孙新,看见这孙家庄的庄主只不过是如此年轻的一个后生,更加惊讶。 众人和曾弄行过礼之后,纷纷上来和孙新攀谈。 原以为他应该和曾弄一样派头十足,却没想到孙新开口毫无架子,和众人十分热络的寒暄,瞬间更让大家心中对这孙新的印象极好。 见到众人一下围着孙新叽叽喳喳,曾弄起身就离开,一旁的曾赛花连忙走上来拉了一下,小声道:“爹爹。” 曾弄看她一眼:“他想和那些商人聊天,我又有什么好聊的?聒噪。”摆摆手便下去了。 曾赛花一下没拉住,看着爹爹走去的背影颇为踌躇。 而这边孙新和几个商人渐渐聊的入港便说到这工厂的采购问题。 现在曾头市的工厂最终投资股权定了下来,孙新和曾弄各占四成半的股份,剩下一成股份说是由独龙岗持有,但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孙新贴钱买下来的,其实也是孙新控制,所以他对于这工厂的分红其实拿的会比曾弄还多,只不过是曾弄不知道罢了。 既然投了这么多资金他自然要仔细思索这厂子的经营模式,这可是他计划之中的龙头企业。 听到孙新说起采购麻料的问题,马上便有脑子活络的商人开口询问: “孙庄主这厂子一年要消耗多少的棉麻?” “总要有个四五百万斤。” 这个数字瞬间让众人啧舌,几百万斤棉麻的消耗这是个什么概念,怕不是把附近几个州县的麻田全部买空也不够。 瞬间也便明白孙新为什么要留他们到此的原因了。 这时史文恭也走了过来,听孙新在谈论麻田的事情,连忙也住脚了解情况。 见到曾头市和孙家庄两大势力能说上话的人都在此处,几个商人更加重视。他们虽说都是大行商,但是几百万斤麻料的生意对他们来说也是大的吓死人了。 孙新主动开口说道:“各位可有什么好的购麻渠道,最好是做的长久的,若是真有个好去处时,便和他签个长合同也就是了。” 听孙新如此说,史文恭十分好奇,而商人这边则是马上就有人直白问道:“敢问孙庄主这是个什么意思?” “俺想要你们能联络几个产苎麻的好地方,最好是地方广阔的,有主地也不怕,俺不买田土只要它的产量。” “俺要把麻田包下来,跟那些种地的人说好,无论是收多收少,等到麻杆长成的时候或是事先说好一亩地的产量是多少价格,或是事先说好包收他的麻杆是多少的定价,总是要做个两边都称心的生意。” 听到孙新这个方法,众人都颇为惊讶,这在后世的农业生产之中最简单的包销套路对于这时的人来说却是前所未闻的。看书喇 史文恭稍一思索,便不禁眼前一亮,孙新的这个方法一下就把农民的风险给降到最低,肯定会得很多只求安稳挣钱的地主的欢心,借着这些行脚商人把消息散布出去,肯定有许多人愿意跟他做生意签这种承包合同。 而对于他们这些大宗采购者来说也有好处,可以很好的避免市场造成的波动。就拿他们这曾头市的工厂来说,一旦开厂势必造成周围的原料麻价格大涨,若是能在产能全部建成之前先签好一大批麻田的供应合同,光是这一项就能减少许多成本!看书溂 一想到此史文恭,不禁暗暗扯了一下孙新的衣服,然后对他竖起一个大拇哥来。 孙新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这办法都让他想出来了?自己以前怎么就从没有想到过? 第二百四十四章 行脚商适应大工厂 谈起合同,曾头市上建起来的第一期厂房的震慑力这时就起效果了。 这些行脚商人都意识到曾头市的麻纱厂有多大的规模之后孙新的这个供应商合同也有了强大的吸引力。 还没出花厅便发现有几个聪明的商人一起拉着袖子商议起来,手在彼此袖子之间比比划划的,用袖里吞金的方法互相计算。 第一批被请到曾头市上来看厂子的行脚商生意规模都不算小了,能做成这样的生意自然都是有头脑的,得到这个消息都不想让挣钱的好机会落到外人家里去。 曾头市的工厂立下了这么大的盘子肯定是不会轻易破败的,上下游不知能养活多少人员。看书溂 他们想的却已经不是帮助联系哪里的麻田,而是直接打算凑股份一起在曾头市周围买下一些适合种麻的田地来,甚至是自己包下荒地开荒。 算算成本和利润,如果曾头市上的工厂能够稳定运行的话,甚至哪怕开荒都是有概率能挣大钱的。 史文恭看着这一场面心中欢喜,等商人们走远了,他不禁拍拍孙新的肩膀说道:“俺去和庄主说说,真有你的。” 史文恭觉得未来他们的工厂原料问题被解决了,心中对孙新十分佩服。 一旁的曾赛花也走上来笑道:“我听着你的主意真是好。”看着孙新之时双眼之中满是崇拜。 孙新则连忙谦虚的摆手说道:“无非是一点做生意上的点子罢了,先前让曾庄主在这儿等了这许久还有些不好意思。” 史文恭哈哈笑着:“都是为了做事么,庄主也不是那般没气量的人。” 等史文恭和曾赛花两人都去找曾弄孙新才眯起眼睛把武松叫到身边。 “这些商人这几天估计就要商量出结果了,到时让接待的管事逐一询问他们选定的采购地都是什么地方,汇总一下报到我这里来。以后工厂所有的麻杆来源也全都要仔细打听,采购地记录清楚。” 武松点点头马上出门去办。 现在整个工厂上下都是孙新的人,曾头市只不过是安排了几个账房看管着最基本的钱财而已,至于在工作中上下其手打听点事情,孙新想办是没有任何难度的。 史文恭他们也想往厂里安插人手,但是这些基础管理人员都是孙新花了两年时间用扫盲班培育出来,一时半会儿曾头市中还真没有足够来运营工厂的人才。 史文恭他们肯定也在暗中加紧训练,但是孙新也不怕,等他们把人才训练好之后,孙新他能做的事情也早都做的差不多了。 他在曾头市上办厂是不得已而为之。 大本营登州临近海滨,虽然是个海贸大港,但是劳动力人口偏少,既不靠近劳动地区,也不靠近消费场地,在这年头显然不是一个办厂的好去处。 而整个山东人口越往西越密集,场子的选址自然也要靠近山东河北的交界处,如果可以的话,其实选独龙岗也是个好地方,只可惜独龙岗就紧挨着梁山,实在不是一个安全所在,也只有自成一个王国的曾头市最得天独厚。 可孙新也不愿意自己费劲巴力弄出来的厂子,真的让曾头市完全掌控。 现在在厂子的股份上,他虽然占了和曾头市一样的比例甚至暗中持股还要更多,可是这毕竟是建在人家的地头上,真正做起事来曾头市对于厂子的影响力自然是远超持股比例的,孙新思索再三觉得自己想要掌控工厂就只能通过上下游渠道。 下游卖货的渠道短时间内自然是要由曾头市通过陆路的老生意伙伴往河北运送消化掉,可是未来长远来看,孙新预计他们生产的麻纱大部分是要往北边运的,消费地点不是金国,就是辽国。 北运要过海,路途中必经大港口登州也,自然回到了他的实力覆盖地所在。往北又是他的提前布局,下游渠道在可见的未来是可以被掌控的。 而上游的原材料来源也是工厂存活的另一大命门。 孙新提出让工厂大规模采购自然是为了工厂的经营好,但另一方面这年头可没有经济作物种植区这样的概念,大多数村庄之中种的最多的东西都是粮食,可如果要供应曾头市这样的大工厂,每村每户的去收一点麻杆显然不合算,孙新可以断言,这样一家大工厂的出现必然催生出那种连片的种麻产业区。 一旦产生这种连片种麻区,那种植经济作物的农户和传统印象中的地主就完全是两种人了。 孙新看着眼前这些兴高采烈想着日后转型成大地主的商人心里已经提前替他们默哀。 搞商业种植的人可不是看天吃饭旱涝保收的地主,必须对于市场供需有非常强的敏锐性,一旦有什么天气变动,那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那刺激感完全不亚于看着大盘炒股的股民。 古茗只不过是每天开市的时间看一下大盘波动而已,好歹等到股市停止交易之后还有个休息的端口,而刚开始做商业种植时那是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恨不得都坐在田地上,生怕一场风刮来就刮走自己好几成的收入。 孙新对于商业农场主的心理了解的实在是太过清楚了,他知道眼前这些商人一旦成为了种植棉麻的业者,就已经入了自己的毂中。 想想:两个庄子放在面前,一个庄子中有了监理会的参与,能保证同样的田亩数量每年产量增长百分之三十,而另一个庄子全部收入都由庄主自己掌控,但是每年比别人少产百分之三十。 而监理会每年从庄主手中拿走的利润可能只有百分之二十,甚至百分之十五。 这种选择放在面前没有一家大规模种植户会不选监理会的。 监理会有了财源自然就能大肆发展,到时候这曾头市工厂的供应商全部都会掌控在孙新的手下。 孙新紧锣密鼓的安排着开场之前的种种计划,与此同时厂子马上开业,接到了曾头市送出的帖子,越来越多的豪杰也聚集到了曾头市之上。 独龙岗三庄的头面人物全都到了。 而作为厂子的另一方大股东,孙新也请来了自己的朋友和部下。 当孙家庄的农兵护送着庄上监事到来之时,孙新亲自骑马到庄外二里地去迎接。 第二百四十五章 孙家庄人才济济 远远的孙新便向曾弄介绍道:“这位是俺家的师父,陕西大侠周侗,如今在俺的庄上指点俺做事。” 原先不在意的曾弄一惊,连忙快步上前拱手道:“不想周侗大哥居然是孙庄主你的师父?” 周侗虽然只是一个武师,但是武艺强到一定程度那也是足以扬名立万的,对于曾弄这些好武之人来说,绝对是值得结交的对象。 而且周侗居然在孙新的庄子之上做事,显然孙新不会是周侗轻易教导的寄名弟子,那是登堂入室的人了,师出名门,也足以让众人对他尊敬几分。 介绍罢周侗孙新又指着一旁那十分扎眼的胖大和尚介绍道:“这位是俺家哥哥鲁智深,现也在俺庄上做着监事。” 只看鲁智深这模样就足以让众人再吸一口气,这胖大和尚腰间挎一把戒刀手中提着一柄威风凛凛的禅杖。看书溂 光是那禅杖的重量倒下来估计就能拍死人,能拿着这么拉风的武器,无外乎他两只手臂比起唐人的大腿还要粗壮,这等人物绝对能算上豪杰一流。 史文恭略略思索,小声开口问道:“可是那三拳打死镇关西的鲁达?” 鲁智深一缕胡须,哈哈笑道:“都是俺出家之前的事情了。” “什么鲁达?”曾弄接着瞬间也想起来,“难不成是江湖上有名的小种经略相公手下那位鲁提辖?” 鲁智深的身份不怕说,在这年头他已经买了一份度牒,现在他是有名有姓的和尚鲁智深,反正又没有人能证明他是鲁达,真要有官府上面来追究,完全可以推诿的掉。 见面前的鲁智深点点头,瞬间独龙岗和曾头市的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鲁达当年三拳打死镇关西走落江湖的事情便是他们山东河北一带也有所耳闻,都晓得这鲁达是边地上一刀一枪杀出来的一位好汉,侠肝义胆打抱不平,为了一个卖唱女子报仇便能动手打杀当地大户,武艺也是了得。天下也闻名。 史文恭好奇道:“我听闻那鲁智深大师是在桃花山上做这没本钱勾当的?” 鲁智深摇手大笑:“如今洒家早金盆洗手了,现在正在孙家庄上当个主持呢,列位有时间时尽可到俺庙中来拜拜佛。” 听他讲的有趣众人纷纷笑起来,但是却又不禁暗暗看向孙新。看着孙新年轻的面庞,众人瞬间都觉得这不满二十岁的青年实在有些太过于不凡了 没想到这龙虎一样的人物,也居然会愿意在孙新的手下做着一个什么监事。 可这还没完呢。 这一次在曾头市上办工厂,对于监理会和孙家庄来说都是大事,除了留乐和与栾廷玉守家之外,能来的大头目全都被孙新带来了。 当孙新一一介绍了神算子蒋敬、九尾龟陶宗旺、独角龙邹渊、九尾蝎解珍、双头蝎解宝之后众人更是纷纷吃惊。 独龙岗三庄的人马一起到孙家庄上去,那还是几年前孙新和扈三娘大婚时候的事情。 而这一回两年不见,李应和祝朝奉再见到孙家庄的人马时那种惊讶程度却已是刮目相看的级别。 当年便以为这孙新小小年纪能够统领邹渊那样几个人物就是十分了得的了,如今再一看人家这庄子上的场面。 既有周侗和鲁智深这样早就名声在外勇武过人的角色,再想想孙新手下那个因事不能到来,但是只带领一支人马在青州道上杀出名声的铁棒栾廷玉。 加上之前在曾头市之上忙里忙外,已然建出她们本氏的武松邹渊和汤隆,再看看而今在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些位。 无论是神算子蒋敬还是种地的九尾龟陶宗旺一看都知道是有能为的人物,甚乎是孙新那三个徒儿如今都已经是更有几分神采。甚至连孙新带来的两个女流,主管孙记销售的顾大姐以及同样挂着监事名字的扈三娘也是巾帼英雄一般的人物。 这几号人往面前一站,瞬间便是人才济济。 一直自豪于自己实力的曾弄看着这一幕,也不禁暗暗在心里比较。 他的曾头市算是整个山东最有名望的一只势力了。 曾弄之前一直为此自豪,家中有史文恭和苏定两个有名的教师,还有自己五个出彩的儿子,号称曾家五虎,个个都是少年英雄,有这样的基础他也觉得自己是实力超凡,可是这时在心里暗暗拿自己家人手和这孙新的手下比较,曾弄便明显感觉他们曾头市被比了下去。 有这样的实力也怪不得能练出那等的强兵来,他终于相信孙新说他的庄子打平了整个登州城东的故事。 曾大官的脸上瞬间挂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热情说道:“有请,有请,里头上座!” 孙家庄有这般的实力已经足以和独龙岗、曾头市平起平坐了。 一旁的李应和祝朝奉两人也是瞬间脸上带起了欢迎的神色,一人拉住周侗,一人拉住鲁智深攀谈,他们手下的管事也都过来与孙家庄的群雄结交,便是顾大姐身旁也占了几个人伺候。 瞬间场中一片和乐融融的景象。 一个庄客急匆匆的跑进院中。 史文恭一皱眉连忙上去,不一会儿却是一脸焦急的走到曾弄身边说道: “庄主,咱们庄子西边来了一大队人马,有个四五十骑,打着饮马川的旗号。” 曾弄瞬间惊讶:“这是来打劫的了!饮马川?江湖上倒也颇有名气……听说他们都在宋辽边境活动,今日是我庄子大喜之日,怎么居然来俺的曾头市了?” 步兵打骑兵非常困难,如果对方骑着的是好马的话,便是让曾头市中的马军冲杀出去也不一定能把对方赶走。 若是在这大好日子自己的曾头市被几十个强盗骚扰的只能闭门防御,这传出去可太不好听。 曾弄忙焦急道:“先到寨墙上去问问那伙人想要什么。” 一转头却是见一旁听见他们谈话的孙家庄众人都露出有趣的神情来。 曾弄一愣,“孙庄主为何发笑?” 孙新笑道:“俺同史文恭哥哥一道去看看吧,不定也是熟人。” 第二百四十六章 曾头市其乐融融 半年来蓟州对于饮马川的围剿使得裴宣他们原先在饮马川的根据地被迫放弃,但是裴宣因此反而深入了宋辽边境,这一段时间经常在辽国和宋国之间跑马。 有了孙家庄的大量订单,饮马川偷来的马匹不愁销路,迅速壮大了自己的势力。 现在裴宣在河北一带已经闯出了不小的名声,当曾头市的人听说是饮马川的旗号到来之时心中难免害怕。 孙新跟着一路走上城墙脸色如常,史文恭忍不住问道:“孙新庄主你真的和那裴宣认识?他这回怕不是要来砸场子了吧?” “史文恭哥哥放心,我和那饮马川的大当家铁面孔目裴宣关系极好,这一回他来多半是好意。” 史文恭半信半疑,虽然孙新在登州叫的开,可那已经是山东的最东边,到了河北地界,难道饮马川的铁面孔目裴轩还会听他的号令? 来到了寨墙之上,两人便见寨门前远远停着两骑探马,一匹马的骑士手上举着大旗,另一匹马上却坐着一个胖大的中年人。 史文恭看着那踏马之上的胖大人物,还没说话,却已经见旁边的孙兴笑道:“裴家哥哥,怎么是你亲自来了?” 原来那人就是裴宣!史文恭暗暗心惊,听孙新的口风,两人之间关系还真是极好。 “听说孙庄主你大喜,俺自然要亲自来送礼物才表现得出咱们兄弟之间的情谊!” 孙新转头看向史文恭说道:“史家哥哥,这裴寨主也是个奢遮的人物,我可以打包票他绝对不会做那背信弃义之事,不如放他进来。” 从河北一路大队人马来到山东,这其中冒的危险可是不小,即使愿意冒这样的危险,都要来看看孙新,史文恭再次惊讶于孙新的实力。看书喇 再看看人家的大头目裴宣都已经来到了寨子前,如果是想要攻打寨子肯定不是这阵势,史文恭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连忙道: “好,俺同孙庄主一道去请。” 两人命令庄客打开寨门,就见裴轩带来的三十骑士各个雄壮威武,却是果然都弓刀入鞘,没有作乱的意思。 身后的二当家和三当家也都快马来到孙新面前,先和他见礼,然后又和史文恭拱手。 这些人骑着马来到曾家大宅前时独龙岗的人马以及曾头市的人马自然全都惊讶。 孙新向几人介绍了饮马川的三杰。 话刚说完玉潘竿孟康回头对一个骑士说道:“叫送礼物来。” 几骑士连忙下马笑着将自己所带的礼物放到了场中,足有八包金银布匹。 铁面孔目裴宣对众人说道:“俺们弟兄这一回到北边去偷马之时正遇到辽国一个什么贵族出行,见他手下防护不严,便摸了他一次帐篷,不想得了这许多财物,这些都是辽国产出,大宋见到不易,便拿来送与孙新哥哥正好庆贺。” 在场众人不禁再次惊讶。 孙新则是看着饮马川三杰那奉承的表情,若有所思,微微一笑。 “果然是英雄人物!”曾大官夸奖佩服,心中却更惊讶于孙新居然和这样黑道上的豪杰也有这般良好的关系,这人的背景真的有些深不可测了。 这时却又见庄客急急忙忙跑进来。 “又是谁?”这不光是曾大官,便是独龙岗上三家人都有些惊讶,来客人很正常,但每一回都惊动曾头市的庄客来来回回的跑就有些过于奇怪。 那庄客喘了一口气说道:“庄前来了孙庄主的哥哥孙立官人以及登州通判派来的官员,说是特意要给孙新官人送贺礼的。” 登州通判宗泽! 这回连曾大官都不得不急忙跟大家一起出去迎接了。 来到寨门外就见孙立和几个土兵护卫着,一辆装着礼品的小车,陪着一个吏员正等在站门之外。 一见到孙新老哥便哈哈笑着滚鞍下马。 “俺路上因为要护送通判的家人故而拖延了些。” 孙立便又为众人引荐宗泽派来的小吏。 现在孙新掌管着登州府以东的几十个庄子,宗泽也不得不对他重视起来。 那小吏也是个会做人的,脸上挂着十分的笑容道:“通判听闻孙新官人如今在凌州也要发财,正是要与你等庆贺一番,特意写了这招牌让俺送来。” 曾大官等人暗暗心惊,虽然说如同他们这样的豪强对于宗泽这等通判级别的官员并不太为害怕,但那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从没听说哪一个通判级别的官员会需要来给他们这样的豪强送礼。 这孙新究竟有什么本事,居然让登州府里的通判都千里迢迢的为他来送匾额庆贺? 那吏员打开宗泽亲手写的一幅字,却是孙新护保军的八字口号摘了前后两个,用极有骨力的大字写着“护产保国”。 这可把孙新的脸面给的太足了,孙新瞬间脸上露出笑容来,连连对着东方拱手“多谢宗通判的好意。” 曾大官等人也不敢怠慢,一方面把人接近庄子里去,一边则马上吩咐庄子中的木匠去打造匾额,把这扁给刻出来,到时候就挂在纺织厂的正门口。 这时客人们也来的差不多了,曾头市上的开业仪式正式开始。 众人先到纺织厂前去锣鼓庆贺,烧香拜神祈求平安,接着又回到大宅去开席。 曾头市的脸面不是孙新的孙家庄能比的,光是来者的席面便排出了三十多桌。 曾头市也大方,要挣这个脸面,连汤带水十六个菜,白面炊饼不要钱似的往上招呼。 这地方可没有监理会,顿顿饱的日子听过没见过,今天曾弄开恩,不少穷苦庄客甚至不下地,从上午吃到晚上。 孙家庄来的人物也占了好几桌,大家其乐融融的喝酒吃菜。 等到下午时,孙新已然被灌了好几杯酒,推说喝不了,丢下三个徒弟挡酒之后连忙逃跑。 离开花厅便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想到正在屋里等他的扈三娘,孙新心里还有些打鼓。 从刚才扈三娘进庄子,孙新就觉得他看曾赛花眼神有些不对。 自己和曾赛花之间的事情虽然觉得没什么,但始终也没敢对老婆明说过。 他现在就生怕以扈三娘的脾气会惹出什么事端来。 一进屋,孙新便见扈三娘枕着被在炕上侧躺着。 孙新有点心虚,“怎么不多吃些就回屋了?” 扈三娘睁开凤眼看了是他,软软道:“路上骑马骑的有些疲累喝了两杯酒,便想回来先歇着。” 听她语气似乎没有什么异样,孙新略略放心,转身要出屋却被扈三娘一下叫住。 “做什么?” “我去洗把脸。” “别洗脸了,来坐。” “啊?” 扈三娘语气幽怨:“咱们都一个月没见了。” 孙新笑了,怪不得媳妇儿这回连孩子都不带来。 他一下爬上床去,抱着媳妇儿,倒吓得扈三娘一跳。 扈三娘连忙推他:“天还光着呢,这可是在别人家里……” 见三娘的样子孙新笑道:“不是你叫我上来?” 扈三娘费半天劲才按住他的大手,好气又好笑:“叫你陪我说话,你想哪儿去了?” 见孙新愕然的样子,扈三娘刮刮他的鼻子:“那个……等晚上呀。” 说着漂亮媳妇儿的脸也红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小尉迟跑跳稳后宅 孙新就坐在炕上和扈三娘腻歪了一个下午,酒也算醒了。眼看天色暗下来,芽儿已经在屋外探头说:“前边请庄主又去吃酒。” 孙新对扈三娘道:“晚餐俺不能不去露面,一起出去吧。” 扈三娘点点头却是没动身,见孙新躺过来才软软的对他说:“俺都有些不舍得走了,若是哪一天能够成日只要这般和你一道说话,那便真开心了。”看书喇 孙新心想他之后怕是没有这样安闲的日子,不过看着媳妇儿,越看越觉得他温柔可爱。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这才挞拉着鞋下床。 扈三娘到铜镜前梳头,孙新整理了一下衣服,便一起携手出去。 外边早已经换了一批流水席,热热闹闹的。 孙新找到曾大官和扈太公他们那桌敬了一圈酒又去几个重要客人那里打了一个转,发现大家基本上喝醉了。 “武松。”孙新叫了一声。 武松已带了三分酒意,喝的美了,笑眯眯走过来。 “若是有人找我,便说我吃醉了,有急事就到小院里去叫我。” 武松点点头,“晓得了。” 孙新吩咐完便往后院走去。 刚走出花厅,便看见曾赛花倚着通往自己院子的门框站着,抿着红唇在那儿一边思索一边玩手绢。 孙新走上前去问:“怎么不在前边吃酒?” “都醉成那样了还吃啥呀?我在这儿歇歇。” 曾赛花脸带几分醉意,突然幽怨般开口说道: “你今晚陪我!” “今晚?” “怎么?”曾赛花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哦,有了正房便忘了我这个小的。” 孙新真是汗都下来了。 他连忙道:“谁说你是小的?” “这还用谁说?”曾赛花走上来脸贴脸的看他,然后突然很生气的用手绢抽了一下他的肩膀:“知道了,不坏你孙庄主的好事就是。” 孙新就知道这妮子刚才只是耍弄自己,左右无人,他一把便搂住了曾赛花,“看你以后还敢说这种话!” 孙新伸出大手在曾赛花的腰间瘙痒,瞬间便让曾赛花止不住的笑起来。 “咯咯……不敢了,不敢了,咯咯,好了好了……嗯……别弄了!” 曾赛花正起颜色,孙新这才把手离开他的腰肢。 曾赛花眼神之中总还是藏着隐隐抹不去的醋意。 “明天我就走了,等下次见到,你可要好好陪陪我……再把我冷落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孙新笑着点点头。 曾赛花仔细看着他的眼睛,幽幽道:“有心是有心,就是你心上人也忒多了些……” “那我明天送你……” “明天爹爹送我,你陪着不怕你家那口子喝醋吗?好了,走了!” 目送曾赛花转身离开,孙新连忙往后院走去。 一进院子便见着顾大姐芽儿和扈三娘三姐妹在后院的石凳上坐着一边吃花生一道聊天。 见到孙新提前回了院子,芽儿冲顾大姐使个颜色,顾大姐便笑嘻嘻的站起,“不耽误你们牛郎织女了。” 家里女人太多确实有点难搞,孙新见着顾大姐看他的眼神不比曾赛花好到哪去。 扈三娘脸红着瞥了他一眼,两人正要进屋,突然身旁还没走的顾大姐疑惑问道:“庄主你脸上这红红的唇印子是谁亲的呀?” 孙新一愣别是刚才曾赛花在他脸上留了什么印记吧? 明明有注意啊。他下意识伸手抹脸。 就听见身旁的芽儿和顾大姐都忍不住笑起来。 孙新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耍了,瞪了不开眼的顾大姐一眼:“实在是多事的很。” 扈三娘笑道:“怎么了?开个玩笑而已,何必生气?” “改天我非得治治她,什么玩笑都敢开!” 顾大姐出了这一口怨气,笑嘻嘻同芽儿一道跑了。 扈三娘这才在孙新腰间一掐,眼神如水。 “人家都走了……” 孙新瞬间明了,搂着老婆就进屋 孙新玩着她的额前碎发笑起来:“什么老夫老妻?我娘子还不满二十,一掐一股水呢。” 说的扈三娘脸红,用手掌直打他。“还说还说!” “出去嘴里要有准一些,这么大的人物了,别成日吊儿郎当的学那腐烂子弟的做派。” 孙新笑嘻嘻的下床,出门叫芽儿打水进来。 见扈三娘不好意思的模样,心之自家媳妇儿脸皮薄,帮他穿好了鞋,扶着扈三娘到镜前。 芽儿打了一盆热水进来支应扈三娘洗漱,看到孙新和扈三娘两人温情款款的模样,等扈三娘洗漱完,她便很自觉的端水出去了。 “我去看了,这曾头市安排的真不赖,早上喝粥就饼子,我叫他们待会做得了打两份送进来。” 心中叹一句这汉子还是那般的细心,扈三娘点点头。 孙新就掇了条凳子,坐在边上看扈三娘擦粉涂胭脂。 孙新:“想不到转眼咱们都在一块儿两年了,小胖都周岁了。这两年辛苦你了。” 扈三娘描眉的手一滞,转脸深情款款的看着自家相公。 “何必这样说……辛苦你了才是……” 虽然已经在一起两年,但扈三娘发现自己还是敌不过这男人,温情款款的话语,这一生能碰到这样的相公,她打心里觉得是自己修来的福分。 “明年山东不会这般的太平了,我看梁山肯定是要开始攻打州县。” 扈三娘点头同意孙新的判断,她也是有管理经验的人,知道供应人手需要多少的资源:“梁山现在越做越大,供应这么多的人吃马嚼他们那一个小小的山寨便力有不逮,光是像之前那般的借粮,养不活这么多人口。他们会先打郓城么?” “我看不会,宋江那厮是个假仁假义的,他的家小都在郓城县,怎么可能先拿自己的家乡下手,他便是把半个山东都抢一遍,估计郓城县也得放在最后头。” “他们不是说替天行道开仓放粮吗?做事总该有些仁慈吧?” 孙新笑起来,问媳妇儿道:“你信吗?” 扈三娘想了想,也摇头。 第二百四十八章 扈三娘惊闻孙郎断 别看什么水浒中记载梁山兵马破城之后开仓放粮与民秋毫无犯的话,就孙新现在的了解,这个年代但凡是被土匪攻打下来的州县人口不大受损失基本是不可能的,而且梁山的人马又没有做过人口统计,就他们占领城市的那几天开仓放粮,能做到多么公平把粮食真的送到需要的人手里?孙新根本不信。 所谓开仓放粮,其实就是拿粮食来贿赂当地的豪强泼皮,好为自己搬空粮仓提供时间而已。 这点事情以扈三娘的经验早就能够想通。 她道:“土匪哪有好人?就是靠抢劫庄客人家存生的一群无赖罢了” 这是扈三娘站在自己立场说出来的话,她的家庭本来就是大地主,嫁的丈夫也是一个坐拥万亩土地的豪强,作为贪图安稳的地主阶级,这个小地主婆对于土匪天然就有一种厌恶感。 孙新心里知道自己对扈三娘这种想法不完全认同,土匪武装也是有很高的收买价值的,这些流民已经对于这时代的社会秩序没有多少认同感,只要给他们一份产业,马上都会转成自己最需要的小产业主和小农。 而且他们已经是抛家舍业的人,比起那些习惯于保守的大地主,更容易接受一个新的秩序。 他未来也还要收拢大量的土匪流民作为自己的势力基本盘,当然是要被他训练改造过的才行。 “我看着这梁山的事情,一两年说不定就能平下去,这一两年间,我们要趁机扩大自己的势力。” 扈三娘:“还要开更多的监理会?” 孙新摇头:“咱们的势力扩展到哪里监理会才能办到哪里,一两年间没那么快。” “那要怎么办?” “挣钱到底是投机取巧的法子,可是我们的势力已经这么大,再想要投机取巧的发展恐怕也不能够了。我想着咱们现在应该要主动帮助朝廷守城了。” 三娘听了颇为吃惊:“用咱们的兵马去帮朝廷守城池,这会不会太不合算?” 孙新道:“有钱还要募兵。咱们若想成为山东最大的豪强,必须要走依靠朝廷这一步。” 扈三娘听了不禁担心:“可若是咱们做的太大,如今虽是帮着朝廷,但日后不免也会成为官家的心头之患,到时候他来刁难我们又该如何?” 孙新摇摇头。:“我觉得金人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的?” 扈三娘一愣:“金人?” 孙新早就想要跟扈三娘先交一下底了。 “只怕十年之后,金人就要南下攻宋,那时若是官家敌他不过大举南退,咱们在山东有如此大的产业,逃也逃不掉,将会面临怎样的局面?” 扈三娘被孙新说的嘴巴大张不敢相信。 “我听说那金人如今也不过是刚刚和辽国交战而已。难道说他们能有这样的力量?” 孙新斩钉截铁的点点头。 “我已经收到了不少从北边来的消息,金人野心甚大,咱们要早做打算。” 孙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所以就是这十年我们必须要赶快发展壮大起来,到时候才能够有自保的力量。不帮助朝廷守城,怎么有法子名正言顺的扩张自己的势力,又怎么有法子让人家知道咱们有多强?如果不走这一步,未来真到那一天咱们的监理会,咱们的这些农兵全都只是金人铁蹄下的枯骨而已。” 扈三娘终究是相信自家相公的,听他如此说虽然难以置信,但也默默点头。 他看着孙新询问道。:这准备要做多少年? 也就是这十年时间。 十年时间说起来长,可是对于他要建立的势力来说,真的不算是多久。 他的势力并不是那种随打随起的流贼,那种流贼在历史上宋金之交时出现过,并已经被证明了根本就扛不过金人的镇压。 想要在未来的北地生存下去,他要建起的是一个固若金汤的根据地。 一切必须要先准备起来,自己家里面自然要首先取得认同。 和扈三娘说完话之后,看看外边天色也已经大亮,两人吃过早饭,孙新便急急忙忙出去安排厂里的事情,丫鬟芽儿进来收拾碗碟。 见到孙新出去了芽儿一边端走盛粥的碗,一边幽幽的说道:“他现在怕还是不晓得小姐你早知道了那曾赛花的事吧?” 扈三娘瞪她一眼:“别出去乱说!”看书喇 芽儿一撇嘴:“你惯会惯着他。” 见到扈三娘有点生气起来,芽儿连忙闭嘴,端着碗碟就出去了。 其实上次孙新从锦州回来的时候扈三娘就已经发现他身边多了一条女人的手帕,抓来跟着孙新一起去的管事一通问,扈三娘很快就把事情打听得清清楚楚。 听说孙新在外面有人了,扈三娘又气又委屈,偷偷的哭了好几回,只不过一直没敢让孙新发现而已。 这一次到曾头市上,扈三娘也悄悄在旁边打量着曾赛花的行为举止。 想到孙新和曾赛花之间那点苟且之事,扈三娘就委屈,可内心之中又纠结。 她心中醋意自然是满满的,可是又怕说出来之后惹的孙新不开心,甚至因为害怕自己孙新知道自己得知了此事情会耽误他做事的心情,所以扈三娘都不敢让孙新知道她已经早就发现了。 扈三娘也是这时才发现他居然把孙新的事情看得比自己的事情还要重,心里默默的抱怨自己没骨气。 其实昨天下午她就想吓唬孙新一下出出气的,可是当面对着孙新的时候,她却偏偏又发不出脾气来。被孙新三下五下哄好了。 见到丫鬟出去她居然起身跑到被窝前用拳在被窝上锤了一下,好像那卷被子就是自家的孙新一样。 “相公真是个坏人……坏人!” 归根结底是孙新这个相公之前对扈三娘真的太好了,让她感到非常的幸福,所以现在扈三娘很纠结,但是偏偏又怕失去了孙新。 扈三娘每一次想要和孙新翻脸都退缩了。虽然现在她又发起脾气,不过晚上见到孙新时还是会把这点怨气埋在心里,这个姑娘还是如同当年孙新碰见她时一样好骗。 从工厂出来,孙新便见扈太公正在绿化带边和几个来庆贺的客人在那儿笑着攀谈。 孙新到来之时,几人的谈话也差不多结束了,扈太公笑着把几人送走回头就看见了走来的孙新。 孙新连忙打招呼:“爹爹,起的这么早?那几位是?” “都是好几十年的老友了,过去他们是小商人,如今却做的都颇有势力,昨日又见到这些老朋友,便带他们到你这厂子来看看,提前跟他们说说,问他们要不要买麻纱。” 孙新心中瞬间感动。 扈太公在扈家庄早就不管事了,根本不需要谈什么生意,而且他在这个场子里头股份也不多,销售之事完全不需要如此上心,之所以做这些还不是担心着他这个女婿开的麻纱厂产品没销路。 太阳才刚刚升起扈太公就带他们在厂子里转了一圈,岂不是天擦黑就把几人拉起来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曾大官不满少年人 看着面前笑容和蔼的扈太公,孙新心想自己这个岳父对自己做到这份上真是没说的。 他却没时间跟扈太公在这儿聊天,从车间出来,马上要到曾家的宅子之中去开会。 扈太公闻言点头叫他慢慢去,说自己还要去再和以前的几个老朋友打打招呼。 看着扈太公走远,孙新心中暗暗感激:扈太公他原本已经是不管事情的人了,整日只要优游林下就可以,可是现在为自己这女婿的工厂操心,反而一下忙碌起来。 告别扈太公,孙新带着武松和邹渊一起到了曾家大宅里。 今天早上的例会是孙新亲自主持的,曾家和独龙岗三家的人都旁听,开会的主要对象则是这场子中的几十位管事。 进屋孙新没有多啰嗦,摊开一个本子开始会议。 今天早上事情很多,光是开会的笔记就写了五页纸,倒不是孙新这人爱摆官架子想多讲,关键是这年头的人对于大工厂运营完全就没概念,这两天的试营业许多意想不到的问题看的孙新目瞪口呆,必须要马上纠正过来。 把一项项整改点精细到每个工段每个人,要他们落实,光是开会便开了半上午的时间。 虽然时间久,但是内容却并不絮叨,孙新的话一针见血,工厂之中的管事每个听了都是大为佩服——孙新不止指出了他们的问题,还给了他们解决问题的思路和方法,许多工作方式都是他们之前从没想到的。想来应该也很有效果。 孙新把会议结束之后还不放心,场中的几十管事都是从他的孙家庄出来的,对于他的命令服从性非常高,孙新也进入了工作状态,口干舌燥,总算说完之后孙新把本子一合,对旁边做记录的蒋敬说道:“你把材料整理分发一下。” 又对管事们说,“我现在跟大家回一线去看一看,有些事情咱们现场沟通。” 孙新吩咐完之后和独龙岗以及曾头市的人打个招呼,火急火燎的便在众人簇拥之下离开了。 独龙岗三庄的人见会开完了纷纷起身,他们出去曾大官这才起身伸了个懒腰,看向一旁的史文恭说道:“孙新这小子说起话来真是又臭又长,还跟我们摆派头。” 孙新说的工作内容对于工厂中的人自然是拨云见日的点拨,但对另一边旁听的曾头市人马和独龙岗三庄的负责人来说就实在有些无聊了。 他们虽说是这家工厂的股东,可是对于工厂运营的事情全然是一知半解,只觉得孙新说的话冗长无趣,甚至如曾大官这样脾气大的还觉得孙新这个人故意借助开会的时机训话拿架子。 他是曾头市的大当家,从来只有人家捧着他,一看孙新高高在上那指点江山的模样心里就觉得不舒服,刚才没有当着众人说出来,现在却是忍不住开口。 在场的曾头市人马除了史文恭之外,还有曾索和曾升,听曾大官这么说五弟曾升想想开口说道: “爹爹,俺看那孙新说的还挺有道理的。昨天咱们工厂开业那孙新手下来了这么多奢遮的人物,甚至登州通判,都远远派人给他送匾额,可见这人应该有些本事。不好太过于轻慢了。” 曾升之前和史文恭一起抢过生辰纲的,那时他才十一岁如今已经十三,成日习武,身板健壮,像个小牛犊子。 亲身见识过孙新的本领,曾升从心里面对这人有几分敬佩。 可他这言语一说出一旁的曾索却冷哼一声,他是扈太公的三儿子,也是位武林上的好手,自小曾索只敬佩自己的大哥二哥以及自家爹爹,连史文恭都不怎么放在眼里,现在大哥二哥出外不在,他就是曾家五虎之中守家的大哥哥了。 心高气傲的曾索很赞同扈太公的观点,笑道:“五第说的不对了,那厮也不过是年纪轻轻,靠着火枪和农兵才在登州闯下那么大名堂。” “谁都知道登州是个靠近海边的所在,山高水远,自然没什么英雄的地方。人手少,矮个子中拔将军选出了他这么一个豪杰来,想要投靠的人自然都向着他的孙家庄去了。” “这纯纯是占着地利的原因,若是放在咱们山东河北的内陆地界,龙争虎斗的,那孙新如今混成什么样还说不上呢!” 他这话很对原本就对孙新有些意见的曾大官的胃口,点点头道:“如今也不过是用那孙新和他的人手把麻纱场给办好而已,日后咱们这厂子做好了,是要把他赶出去的。” 听到曾大官这话史文恭微微皱眉,他想向曾大官提出点建议,可是又知道。曾大官这豪杰的性格根本就不会听他的劝,当下也只能把话憋了回去。 今天下午独龙岗三庄的人便要陆续离开,史文恭安排了三个庄子的头面人物在曾家吃送别酒席,曾大官说身子有些疲乏不想来。 史文恭知道,庄主多半心中还是看不起孙新,他也不好多劝,便带着曾升一起去了。 到席上时孙新还没来,一问扈成却是说孙新还在厂里忙着。孙新不来大家也不好开席,于是便走到场院之中站着聊天。 孙新进院子时就见到几人正在那儿谈的兴起。 病尉迟孙立指天画地侃侃而谈:“现在我们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势力,日后肯定应该要结交好官府,虽然如今山东贼寇四起,但是我看这些贼子都不是能成事的,日后只怕是没个下场。终究这山东还是官家的天下。” 孙新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在谈论纺织厂挣钱之后的未来。 一旁的扈成颇为赞同他的观点,他现在也挣了不少的钱,就是想要好生的过日子,并不想去结交那些梁山的贼扣,更愿意和官府合作。 “俺也是这个意思,以后咱们有了钱,再不要做那不受官家喜欢的豪强了,更应该和官府联合。” 可祝朝奉和扈太公还有李应史文恭等人却另有意见。 扈太公脾气爆,开口说道:“结交官府?你以为有了钱,官爷便看得上俺们这些地主了?我告诉你,你等拿钱去结交官府,而我等受到贼寇劫掠时他们肯定不会来支应,非但如此,咱们现在这个纺织厂若是成了一个大的家业,日后他们还要抢咱们的呢!” 李应也是抱着手臂点点头,“是了,官府里哪有好人?” 第二百五十章 孙二郎建议练军队 虽然都是一群豪强人物,可是论起性格来和后世那些爱吹牛打屁的中年人也没什么差别。 发现自己的意见不被接受,扈成不禁有些着急,他连忙摇头说道: “咱们现在不受官府待见,那是因为咱们的力量还不够大,若是咱们这麻纱厂真的挣到那么多钱,有了实力,难道就不能去搞个官商勾结?我就不信那些官员不喜欢银子,咱们拿钱买官,日后个个都到朝廷里去当个大员,梁山也不敢打咱们了。” 听到此处,扈太公不禁冷笑一声:“拿钱买官,那是给人当肥羊宰呢!那样买来的官有屁用!实实在在的江湖上的人脉还叫得动一些,咱们要对抗梁山,就应该少给官府送钱,多结交一些周围的势力,送到官府里的钱全都是打水漂的。” 史文恭皱眉道:“只是如今的山东这梁山闹的忒也大了,早一阵子还可以结交一些三山五岳的好汉,如今却是除了梁山之外,整个山东再不见第二家的人物,咱们要结交谁去?” 扈成道:“所以啊,要想抗贼,咱们就只能靠官。” 扈太公嗤之以鼻:“你说的话都不做准!” 扈成被爹爹这样一骂脸色难看,扭头一下便看到了站在那儿听他们说话的孙新。 他连忙招手道:“孙新你来了,快来辩辩理,咱们接下来若是纺织厂挣了钱,是结交官府好还是在这山东河北多结交江湖好汉?” 孙新这才笑着走上来,想了想道: “我也正想着和你们说这事情呢,这纺织厂若是挣了钱,咱们在山东可是想藏着掖着都藏不了了。这钱要如何处理,大家须得一条心才行。” 孙立连忙表达自己的意见:“老弟,咱们有了钱财便联系官府,如今在这山东眼见着梁山势大,独个人想要发展成一地豪强去对抗他们实在是不可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咱们有钱又无兵,肯定会变成那梁山觊觎的对象,到时候便是你们三家一道联手也保不下庄子来。” 孙新点头:“没错,如果只是现在的实力,咱们根本就保不下庄子,哪怕三庄联手,也会被梁山抢劫去。但我觉得咱们既不能靠官府,也不能靠好汉,我建议咱们一道练兵。” 史文恭颇为惊讶:“自己练兵?” 孙新点点头:“求人不如求己,正如你们刚才所说,在这如今的山东,咱们想要靠官府那是靠不住的,即使庄子被攻破了,他们也不会发兵来救,想要像以前一样联系三山五岳的好汉,如今梁山已经壮大到数万人马,若是要对付咱们,哪有好汉敢和梁山做个对头?” “既然没有人能够保护我们,那我们就只能自保了。” 刚才一直闷声不吭的李应听到孙新这个建议,也不禁皱眉思索,然后开口道:“咱们之前练的兵马都是保守山寨,无非是上千人而已,那样时咱们还练得起来,若是要对抗梁山,那可是要几万人马呀,就凭咱们练得起来吗?” 孙新看向李应说道:“梁山的人马全都是一群流贼只要给口吃的便愿意为他们卖命,咱们练兵肯定成本要高许多,可现在的情况是不想做也得做了。咱们的纺织厂一旦挣到钱,那一年便是大几万贯的收入,梁山现在正是缺钱缺粮的时候,怎么可能放着咱这样的肥羊不动?咱们想要保住自己的经营成果,就一定要有自己的武装力量。” “钱可以从纺织厂的收入中拿出来,可以这么算,如果想要贿赂朝廷官员给我们一个保护纺织厂的承诺,拿出两成的收入不算过分吧?只怕两成还不够呢,即使是这样也不一定能够保护好我们的厂子。” “可若是咱们的纺织厂一年收入能有十万贯,拿出两成两万贯来练兵,够不够咱们练出一只五千人的精兵?如果有五千个像我的护宝军一样的农兵在手上,梁山便是派上数万人马,也不一定能打得动咱们三个庄子。” 祝朝奉这时开口问道:“兵员怎么出?” 孙新说的五千个冰如果都像他的农兵一样,那基本就是职业兵了,不能再像他们庄子上所抽的庄丁一样只是业余时间用来训练。 现在三个势力每个所管辖的人口都不到十万,而且庄客肯扶摇役并不代表他们肯去当职业军人,要抽出五千多军人是很吃力的。 孙新笑着说:“从各庄的监理会上面抽。” 众人都是一愣。 他们到现在都以为监理会是孙新故意安插到他的产业之中的组织,为的是未来抢班夺权,众人都对这颇有意见 现在听闻孙新居然主动想要用这个组织募兵,众人都是疑惑孙新为何先要对着自己的势力下手? 孙新解释说:“我们手下的人都不够多,招抚流民的话,那些乌合之众也打不过梁山的贼寇。唯一能利用的就是愿意保护自家产业的监理会庄客们。” “而且这支队伍一旦成立,面临的局势也会很险峻,必须要求这支队伍要绝对的有忠心敢战斗。” 孙新面色严肃的看着众人说道:“五千多职业兵,已经不是保守庄院的数量了,有这么多兵,便是说不造反那也是等同于造反!” 此言一出,众人全是心中咯噔一下,他们之前从没想到这茬,但是仔细想想,却发觉孙新说的没错。 他们现在庄子之上虽说急切之时也能征召出几千上万的庄客,但那些庄客都是为了保护乡土临时拿起武器和土匪战斗的,说白了就是民兵。 若是这样的民兵朝廷自然会应允,还要夸奖他们这些地主守土有责,对抗贼寇。可若是有五千多人平日里不事生产,就专一的练习战斗技巧,成为职业兵,这就真的和守土说不清楚了。 可是他们的纺织厂如果真的盈利的话为了保护这么大的利润他们别无选择。 看着在场众人的表情,孙新暗暗点头,这些人终于明白了。 他们要成立军队并不是因为想造反,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而已,如果朝廷能够保护他们的纺织厂,那他们自然不需要成立自卫队,关键是朝廷根本不可能保护他们。 大宋是一个封建王朝,大宋朝廷的武装保护的只是地主的安全,而工商业的保护除了守城之外,还需要有军队陪伴着清理商路,保护货品安全,这些职责以如今封建王朝的能力是完全做不到的。看书溂 作为工厂主想要保护自己的财产,只有建立一支属于他们自己的武装这一条路。 第二百五十一章 小尉迟一断挣千金 仗剑经商是资本家发展早期的必经之路,这一点给这些人时间他们也会慢慢想通,而孙新这么直白的点拨等于是加速了这一过程,在场所有人瞬间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接着众人眼中都露出惊讶又兴奋的神色。 孙新解释道:“也不用太激动,别以为咱们现在就要造反,我说的是咱们的工厂若是能够顺利运行起来之后的事情。” “现在咱们的第一步是保证纺织厂的运行,保正这些货品有地方销售,等到挣了大钱之后,咱们才是要干这大事业。” 三家人终于明白了孙新所说的图谋有多大,哪怕是孙立都为这事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但接下来的感觉却是刺激,无比的刺激。 做到这种豪强级别的人物哪个心中没有一点野心? 关键是孙新所说的这种“造反”比起明目张胆的揭竿而起要安全许多。他们只是为了保护工厂被逼到这一步的,自己办起的场子,挣来的钱财,自己募兵保卫,这谁也说不出错去,如果朝廷有意见,那就朝廷来保卫他们。 而且一切都是自然而然,他们有了那么多钱财,自然就会聚集出那么多兵甲,等有了那么多兵甲,又有多少人敢动他们的利益?便是朝廷想要动他们也得掂量掂量! 这是一场成本不算太高的豪赌,而能赌到的未来,却是让几人遐想不已。 扈成有扈太公在场不敢抢先说话,于是次年轻的李应率先压抑不住心潮澎湃,开口道: “若是真有那一日,那俺便做将下来!” 祝朝奉也点头同意:“俺祝家庄也跟了!” 见扈太公点点头,扈成也连忙兴奋道:“独龙岗三庄自然是攻守同盟!” 看向史文恭,史文恭摸着下巴道:“俺不能替庄主下论断,但是俺觉着若是真有如此事情时,纺织厂在俺们曾头市上,曾头市肯定也不能说不。” 李应高兴道:“有魄力!” 三个势力直接许下了约定,虽然暂时还八字没一撇但日后等厂子真有那么大的钱财,孙新要组建一支以监理会为基础的农兵,众人都不会反对。 众人入席吃饭,史文恭却是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曾大官,告辞离开。 孙新知道曾大官肯定能想通其中的道理不可能反对。 躺在罗汉床上的曾大官听史文恭说话说到一半便从床上坐起,又听了一小段,他有开口叫一个庄客来把灯点起。 等史文恭全部说完时,曾大官已经是背着手,趿拉着鞋在卧室中踱步了。 “啪!” 曾大官突然手拍着罗汉床的扶手道:“这孙新说的还真不错,咱们的确是要想想挣到这么多钱财之后的事情了。” 史文恭询问:“如果孙新要扩大那互保军,咱们帮不帮忙?” 曾大官笑道:“能不帮忙吗?厂子就在咱们的曾头市上,难道说放着咱们的钱财不要也要和他做个对头?” 曾大官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了欣赏的神色:“看来这孙新还真是个能为的人物,能提出这样的见解,此子还真不容小觑。” 但说到这里他却又傲气的道:“不过呀,这人到底是年轻了些,他虽然提出的法子是咱们必须要做的,可是他抢先说出,也是为了在未来的联合之中占尽先机。” “哼哼,用他的监理会做底子建立了武装,到时候咱们都得听他的指示了!” 曾大官转头对史文恭道:“俺们和独龙岗不同,那独龙岗三个庄子加起来,说不定也没有那孙家庄的势力大,可咱们曾头市确实比他们要强上一节,断没有大哥,听着二弟说话的道理。” “你去和他们说,咱们也筹备起一支农兵来,就用曾头市的庄客做底子,不就是两成利润吗?咱们自己拿,到时候他们要保卫厂子,咱们便与他们联合,但是绝对不能将曾头市的权利落到他们的手上去。” 史文恭下意识就觉得曾大官的想法有些偏颇。 曾大官这是完全没有把孙新关于监理会才能调动起农民积极性的这一判断放在心中。 可史文恭却觉得孙新所说的不能忽视,他是见过孙新手下的护保军作战的,知道自己庄上的庄客无论怎么训练都不可能比监理会练出的护保军有战斗力,因为自己曾头市的庄客全都是佃农,只是拿钱当兵而已,而来自监理会的护保军是在保卫自己的产业。 可是看着曾大官神采奕奕的模样,史文恭知道自己开口提醒也没用。 自家这个主人是个十分自傲的人物,他们曾头市实力比孙家庄要强,让他屈从于孙新之下,以曾大官的性格是绝不可能接受的。 愿意与监理会武装联合,这已经是曾大官的底线了。 史文恭回到花厅中时酒宴已经过半,众人想着未来的大计划,个个喝的兴起。 史文恭先把孙新叫到一边道:“这事情俺已经和庄主说了,他的意思是的确应该成立队伍,但是咱们曾头市之上并没有多少监理会的成员,想要通过监理会招募军士只怕是很难。” “是以俺们曾头市之上募兵的钱自收自支,俺们曾头市可以自己练出一支队伍来和你们的护保军联合作战。” 话说完史文恭就看着孙新的表现,却见,孙新丝毫不生气而是笑着点了点头。看书喇 史文恭心中暗想,这人果然是个深藏不露的角色,只怕他早就猜到了曾大官会是这么一个态度,之前也只不过是想开口试探一下而已,根本就没想过曾大官会直接点头同意。 不过史文恭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主动提了一杯酒:“孙庄主,这杯酒敬你。” 喝完酒两人又聊起其他事情,史文公?问孙新:“这一次四姐北上应该能够把商道的事情做好吧?” 孙新点点头:“她的钱财都够,剩下的凭自己的本事应该能够做到。” 史文恭道:“听说你给四姐那儿投了一万贯的钱财,老实说,这些钱开通宋辽之间的贸易只怕也就是刚好而已,若是有什么不富裕的地方,可以向着俺们曾头市开口。” 虽然曾赛花是曾头市的女儿,但是这条商道是曾赛花和孙新两人一起开辟的,并没有曾头市的股份,史文恭主动提出愿意借钱也是想要和孙新搞好关系。 孙新闻言却摆摆手笑道:“那一万两金银中有很大一部分俺们提前买了货船的运力,前几日辽金之间在出河店大战,俺判断这场战事定然是旷日持久,未来辽国在锦州要征收的肯定是布匹而不是粮食,大家都运粮食北上时我就让海船先运布匹,光是这一单便多挣到五六千贯了,现在四姐在辽国手上能用的钱财至少得有一万五千贯,足够了。” 史文恭惊的嘴巴大张。这孙新光是一个判断便直接让曾赛花手上的可用资金多了一半! 他知道孙新厉害,却没想到这么厉害,而且他见孙新对此却只是微微一笑,仿佛并不是什么大事。 “不说这些了,来,史家哥哥,喝。” “哎哎……” 史文恭忙忙喝下酒,心中想的却是自己还是回去再劝劝曾大官,和孙新这样的人物最好还是能联合还是联合的好,何必那么固执? 第二百五十二章 裴孔目尴尬求投靠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五十三章 小尉迟返点卖麻纱 向孙新说出想要投靠的话时裴宣和邓飞以及孟康都是有些头皮发紧。 饮马川上的马匪走投无路要买马散伙时孙新就说过想把他们全部招到孙家庄共图大事,可那时裴宣他们一来没看出孙新这人的厉害之处,二来也是觉得不想屈居人下,虽然饮马川不好待了,但是拉上一帮兄弟在河北未免不能另创一个基业。所以便拒绝了孙新的好意。 虽然回到饮马川后他们重新拉起了一支队伍,且因为孙新的资助一度也把日子过得挺红火,可转过年来随着地方上的局势变动却使得辽国和宋国之间的局势越发紧张,他们想要到辽国偷马回宋国贩卖路子眼看越来越难,裴宣他们几十人纵横河北,虽然名气比之前更大,但是却始中没有一个山寨,再让他们能够扎下根来。 这样的日子是不能长久过下去的。 而孙家庄在这段时间里却是越发的兴旺,特别是前几月还一口气吃下了登州的二十多个庄子,现在孙家庄已然是管辖有九万人口的大势力了,裴宣他们自然也起了投靠之心。 只是想要投靠这种话终究是不好说。 不表露出自己的意思,至少两边还能做个朋友,可一但自己的人投靠孙新却被孙新拒绝的话,他们日后再想跟孙家庄做生意面子上都会很难看了。 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裴宣就有些紧张的看着孙新的脸色。 便见孙新开口笑道:“可以啊,那几位哥哥今天便带着弟兄同我一起回孙家庄吧。” 孙新如此轻松的答应,裴宣三人都愣了。 接着却都是脸露喜色,孙新这样的人性格沉稳,绝对不会没事诓骗他们玩。 “孙庄主,你这便接纳了我们?” 孙新笑着点点头,“早就想要邀请几位到庄上来,只是几位不愿意而已,如今看了小半年时间,想必几位也知我孙新的人品本事,愿意一起共谋大事,俺哪里还有个不字?” 裴宣三人瞬间脸露喜色,都是松了一口气。看书溂 其实他们三人肯投靠孙家庄,孙新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这三个可都是一等一的人才。裴宣自不必说,前蓟州的六案孔目,而且不是像王正那样靠着岳父起家的货色,裴宣是真真实实从一个刀笔小吏一路靠本事做到了一地的大官的,这样的行政人才满登洲都找不出第二个,拉到孙家庄上多的是他可以出力的地方。 至于裴宣的两个弟弟,邓飞在几乎也表现出了很强的交际能力,已然就是一个一流的情报探子和交际人才,在孙家庄上用武之地也很多。 玉幡竿孟康更是水浒世界最强的造船高手和木匠,自己的孙家庄在登州,日后跑海贸难免要建大船,手下已经有了汤隆这么一个一流铁匠,陶宗旺这么一个一流的营造大师,再加上孟康这么一个天下一等一的木匠,自己的孙家庄工程能力真的独步山东了。 “几位放心,虽然孙家庄上的管事人手已经足够,但是现在俺们正在充实登州,整个登州处处开监理会,处处缺人,三个哥哥去到登州,断有几位的用武之地。” “至于你们的身份也不用担心,在这登州的一亩三分地要想藏个人,对于如今俺孙新来说真也不是难事。” 三人的心终于放下了,连连道谢,虽然之前还拿着架子,但是这时却是喜色溢于言表了。 孙新说自己孙家庄的人马今天下午就要开拔回登州,三人听闻连忙表示自己这就回去整理自家的队伍,带好给养,下午就跟孙新他们一起东去。 告别饮马川三杰,孙新到工厂最后视察了一遍。 中午他又找到史文恭,说了说他想给来买麻纱的客商出十个点的返利。 “只需要从咱们的销售额中拿出一成给到他们,就足以使得这些客商对买咱们的货热情高涨许多了。” 史文恭思索一番,也是点头。虽然按照麻纱厂的预计产量一成的贿赂一年下来恐怕得有上万贯,可是现在麻沙厂的销路还没有打开,已经投了那么多钱进去,未来的利润暂且少一些,先把市场抢下来,对于股东们都是合算的。 麻纱厂的销售基本上是孙记的团队在管理,这本来就是销售团队分内之事,不通知曾头市也没关系。孙新主动跟他说已经是非常尊敬的态度了,史文恭本也就拿不出什么反对的意见来。 内部达成了共识下午孙新就和扈太公介绍来的客商们碰了个头。 在会上孙新直接和他们说清除了扈太公之前给的贿赂之外他们只要来曾头市拿货,今年内每批货物都给他们几个点的返利,拿的越多返利越多。 几个客商听闻后都是眼前发亮。 他们都是商队的管事,并不是商贸行的东家,主要任务就是根据商行的要求采购货物,只要最终能够把合格的货物拿回去就好了,到哪里拿都是一样。 这种情况下对于这些中层干部来说,孙新的提议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 这年头还没有出现过大规模的麻纱厂,所以这些商队之前采购麻纱都是从地主手中买的。 那些地主从手下小农手中收来的纱线量本就很少,抗冲击能力更是弱,市场价一浮动就要亏本,哪里有钱给什么返利? 而孙新这边的麻沙厂动辄就是几十上百万斤的产量,其中可用于对冲市场风险的量就极大了,平均下来多给他们一点返利完全不是问题。 一年拿出一万贯的销售返点投放到市场上去,对于这些大商队的管事来说走一趟就能得到十几两甚至大几十两的回扣。 这点钱那些卖大宗商品的商行东家看不在眼里,可对于他们这些在商行手下做事的管事们却足以抵上半年的收入了。 绕两步远路就能一下挣回大半年的回扣,这怎么不香? 当即就有人问:“敢问孙庄主,这麻纱厂的产量什么时候能上来?” 见他们等不及要挣回扣的样子,孙新笑道:“曾头市的麻纱厂想要完全达到产量总得有个大半年时间,不过列位若是想要买有返点的纱线,现在就可以去孙记购买,咱们登州也在产麻纱,在这整个山东,只要你们定了买货的地点俺们都可以把货送到当地的货站去,你们直接在那里提货便是。” 第二百五十四章 监理会拮据雇耕牛 曾头市的事情告一段落,孙新等人便各自启程。 他和扈三娘一起告别乐户太公以及独龙岗众人,带着孙家庄众人和哥哥孙立一起往东而去,到登州道上弟兄俩也分了手,孙立往南,而孙新等人则一路往东回到十里牌。 一出登州城东门他们见到的就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登州城早就等待孙新已久了,刚刚回家庄客就给他拿来了足有半人高的拜帖。 孙新吓了一跳,把收到的帖子看了一下,除了宗泽隔三差五来信到孙家庄跟他寒暄之外,还有小陈都统制寄来的结交信件,王正送来的逛风月场的邀请,一些商人上门结交的图书,甚至还有不少流落江湖的好汉想要到孙新的桌子上吃喝,于是先送一份书信来打打关系。 孙新专门把宗泽和小陈都统制等官员的书信摆在一边,其他人的则暂且丢开,给这些当官的一个个写了回信,然后吩咐庄客去准备好礼物,等待过两天他上登州城去拜访。 至于剩下的一大垛就是就是遍布整个登州的各个庄子中各家势力投来的信函。 孙新随便看一眼变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现在孙家庄在整个登州大兴土木,牵扯的利益纠葛极多。 有一些庄子里原有的地主害怕失去对庄子的掌控力,有一些则是见到孙新办厂子可以挣钱的野心被调动起来,却又想通过交行孙新拿到更多的工业建设份额,同时监理会在各个村庄之中开展工作又难免涉及到各种的人事问题,桩桩件件,不少人都把门路走到了孙新这里。 孙新看了几分之后就感觉头大,索性把这一类的信件全部收拢在一起装了一个箩筐,教庄客背着跟自己一起到监理会上去。 开会。 孙新先是为众人引荐了饮马川三杰,去凌州拜访的监事们早就和裴宣三人有过交往,这三人都是好交往的性格,有武松的牵线搭桥经过几天的相处之后彼此之间都算熟悉。 而因为孙家庄上招收了不少出自饮马川的流贼作为骑兵骨干即使是没有亲眼见过裴宣他们的监事,也都有听闻裴宣他们的行止,知道这三人是不容小觑的豪杰,基本众人都对三人表示接纳。 接着孙新则是让守家的监事们仔仔细细把这段时间庄中的情况跟他汇报清楚。 会开了一上午,散会前孙新叫住乐和,把那些书信一股脑的丢给了他。 “这是什么?” “求情的,找人的,想要走关系的,不一而足,我实在是没时间看,哥哥你找几个庄客给我统计一下他们的需求,列一份表格再送给我吧。” 乐和捧着那一个大箩框,听完脸都苦了起来。 谁叫现在这位铁叫子是监理会的大秘书,这些问题本来就应该有他领导的部门去处理,其中重要的书信,孙新都已经看过了,剩下的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基本上可以当做社情民意的反映,至于这些人把书信寄到孙新的屋里觉得可以走关系那真算是走错了路子。他哪有时间管这些? 从监理会走出来,孙新先到田地之上,二徒弟解珍陪着孙新在田亩间转悠,留守田地的李直跟在身旁仔细跟孙新讲了讲秋收之后连作冬小麦的情况。 受了孙新一年多的训练,再加上监理会有的管理制度,今年的孙家庄上冬小麦的长势可见是非常不错。 孙新仔细看了一下小麦的分蘖情形心里也算松了一口气,经过这两年的大减产之后,今年的小麦长势似乎没有继续减产的情形。 这意味着他从上一个时空带来的优质良种冬小麦种质资源应该是稳定下来了。 如果以今年的冬小麦收获标准来看他的小麦亩产可能就在四石左右,推广出去在落后的耕种条件下亩产也能维持在两石半以上,对于这年头的人来说已经是高的不得了的产量。 唯一害怕的就是接下去气候会不会有什么变数,但那些都是不可控的因素,孙新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好歹能够安慰自己的就是前两年刚刚穿越时他手上什么都没有在新开荒的土地上,就那么硬种也把冬小麦给种成了,现在整个孙家庄的田地情况已经好了太多,即使是出现了极端的灾害,自己多少也有一些补救的措施。 “这个月咱们派出去的农技员在下面的各农庄的情况汇总做出来了吗?” “俺家解宝去拿了,最好情况下估出来的冬小麦平均亩产大概也能达到三石,比起那些佃农自己种是好多了。现在那些农户看我们的小麦长势好,很多人都主动要求加入咱们的监理会。” 李直在一旁补充说道:“就是庄主你要求监理会在每庄至少有两条耕牛作为监理会的资产,现在耕牛有些紧缺了,大的庄子两条牛怕是不够。” 孙新点点头:“不够的先不管他,但必须要保证所有庄子的监理会都有两条牛的指标。” 孙新见李直想说什么,抢先打住他的话头道:“我知道有些庄子上的会员并没有那么多,用不着两条牛,但是这牛是咱们的招牌,人庄客都是有眼睛的,他们看到咱们有牛放在庄子上就能相信咱们的监理会是能帮助他们干实事的。” “若是牛棚里空空如也,人家看一眼先就不来了。而那些要牛的大庄子。之所以会出现耕牛紧张的情况,就是因为监理会的庄客已经足够多。耕牛越是紧张,他们越是会愿意入会的。” 他想了想补充说:“如此明年春耕的时候统一统计一下,缺牲口的监理会咱们就从那些庄子所在的地主家借牛,宁可多给一些钱财,拿我们监理会帖子去,他们一个个都和监理会合办了产业不敢不借的,而那些会员还不够多的监理会起码要满足他们两条牛的指标,不能低。” 听孙新如此说,李直也只能点头。 从田地之上走出来,孙新又赶忙来到了孙记,顾大姐刚刚离开了四五天孙记积累的事情就已经多的不行了。 孙新走到她的工作间中就见顾大姐也正埋在一堆账本报表中,头都抬不起来。 听说孙新要看工厂建设的情况,顾大姐抬头看孙新是一个人来的,也懒得装什么尊重了,挑挑拣拣找出了几份最新的册子丢过去。 “我要累死了!”大妞一边龙飞凤舞的签字一边十分不满的对孙新抱怨。 “你快给我多派些人手过来吧!怎么我见着你们庄上的学堂里每日来来去去那么多人,偏偏我想要多指使两个文书都派不过来,总不成我的孙记是后养的?”看书喇 孙新不说话。 白了孙新一眼,顾大姐想想又笑道:“还是说你怕派两个小白脸来把我给勾了去?这点你放心,老娘是个知分寸的人。” 孙新还是不理她,他现在满脑子工作,哪有心情开玩笑。 第二百五十五章 母大虫抱怨难走货(感谢书友 凡心不静 大大的打赏) 看着那些堆在一起分都分不开的账册孙新就有些头疼。 自己的孙家庄所号称的管理人口才九万多,实控人口还远远不到这个数目,却已经有了文山会海的架势。 习惯了前世的文职工作安排后孙新几乎忘记了自己前世的工作环境那是人人手上都有手机,包里都有平板或电脑,一张表格点点手指随时可以传过去的。 而如今的时空可没有那样的条件,就像顾大姐,她手下光是每日给她誊抄报表的抄写员就要两个人才忙得过来,蜡板印刷技术已经被逼的发明出来了,但是仍然是难以弥补整个文职班底运行效率低下的问题。 虽然会认字的人远比前世的世界少,但是在这时空办起事来所需要的文人却比前世做同样的事情所需要的多得多。 孙新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些土匪一旦造反起来,个个都对于能认识两个字的读书人求贤若渴了,缺了他们是真办不了事情。 孙家庄两年勉强培育出来的识字人才也就那么多,供应现在的监理会和工厂的系统就已经非常吃力了,再想要有更多的人来充做文书之类的工作,至少还得需要等待一两年的时间。 这一两年间也不会发生什么毁家破国的大难,没有可能收到大量读书人的投效。 孙新比较悲观的估计,顾大姐这种每日埋首文件的工作环境还要忍耐两年以上。 翻着账册孙新突然问:“那三个庄子共建的麻纱厂已经开始试营业了?” 顾大姐点头:“工人早就训练好了,具体的事情一直是乐家姐姐在做,抱到我这里来时便已经是五天之前,报给我们销售的产量现在是每年至少六十万斤。” 孙新欣喜的点点头,计划中的登州纺织厂的产量虽然比不上曾头市上的大纺织厂,但是也是登州这里的头一份,比起现在孙记每年不到十万斤的小打小闹要强多了。 这些产量未来在金国或者辽国都可以很好的消化掉,即使最坏的情况也可以在登州这里上船运到南方去,只要打开销路肯定能够靠低价挤进整个大宋的纺织市场。 见孙新在那里翻着账册,顾大姐也终于有时间抬起头来,她喝了一口茶水,然后对孙新忧心忡忡道:“我看那家纺织厂的生产效率应该是挺高的,就看我这里收了多少封信了……”看书喇 见顾大姐从桌上推过一大沓信件来,孙新看了一眼那些信件的封皮,然后有些惊愕的说道:“他们把信也写到你这儿来了。” 那些信件的来源都是那几个庄子,只不过寄信人不同,寄到孙新这里的信一般是那些地主老财自己写的,而寄到顾大姐这里的则大多是他们手下的大管事落的名字。 “可不是?那些个地主老财,之前要他们投资,个个抠抠搜搜的不肯拿出一个大子儿来,现在见着咱们的麻纱厂产量那么大,又是个个眼睛放光都想要建工厂了。” 孙新认真的拆开那些信一份份的看起来,顾大姐见到他这模样好奇说道:“你还真想和他们一起办厂?” 孙新点点头,“以前他们不愿意办厂咱们还不好打开手脚,现在他们主动来投,我倒真有这个心,若是能在这登州弄起一个麻纺织中心来,咱们立足可就真算稳了。” 如果能够在登州也建起一个年产量五六百万斤的麻纱厂孙新做梦都会笑醒。 这个大厂子放登州可比放在曾头市要稳定的多,他再也不用凌州登州两地跑了。 而且登州这地方也很适合种麻,登州这一块风水宝地在后世就是全国最好的水果种植基地,那土壤和气候简直没得说,无论是种棉种麻或是种粮食都大有可为。 工厂生产的东西直接通过海港往南往北都可以运输出去,能在自己的老家守着一个大金矿,孙新怎么可能不动心? 见孙新真的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顾大姐瞬间就害怕了,她连忙说道:“我的大庄主,你可要仔细一些,咱们现在手上有这么高的麻产量,我怎么销得出去?” 孙新放下信看着顾大姐问:“销售情况很困难吗?” 顾大姐把账册推给孙新,让他自己看。 “这里才是一半的册子,另外的账册还在蒋敬那儿算着呢,不过情况也大差不差就是。” “现在咱们每个月的销售量都在涨,可架不住工厂的产量增长的更快,若是照这样下去,不出半年咱们所有的货站都得堆满了。” “你就算给那些行脚商回扣人家也得一斤一斤的把麻纱运回去不是?” “那些宝贝麻纱可是风吹不得雨淋不得的,到时候几百万斤麻纱往哪放?横不能放到野地里发霉去吧?” 孙新看了一下那个数字也是暗暗心惊,整个登州都在大兴土木的扩张,大工厂建设的效果真是不差,产量飞快的就上来了。 那些地主们还看着他的麻纱厂红红火火的生产眼馋呢,可生产过剩的危机居然这么快就堆到了他手上。 孙新看一眼账册,发现今年光是他旗下的这些工厂生产出来的产值估计就会超过二十万贯,分到手上的利润也是非常丰厚,可是唯一问题就是销路还没打开。 不过孙新心想金国应该快要把咸州打下来了,有了临江州和咸州金国生存的两大障碍就算被拔掉了,辽金之间初步会形成一个对峙的局面。 历史上看到巾帼真的有这般的战斗力,宋徽宗这里马上就要坐不住。 估计宋金之间的第一次谈判应该马上也要进行。 具体的时间自己不知道,但是通过李良嗣的路子,这一笔交易自己非掺和不可。 只要打开这两条路子,这些货就能出去。 孙新最后下了一个斩钉截铁的决定:“还是办!” “跟这些地主们都联系一下,沟通一下他们的意向,尽量做到他们出工厂出人手,咱们出钱,利用现在他们急于办厂的心理,要给咱们商谈出最好的条件。” “要是没有这些有工厂的小地主,咱们的护保军靠谁支持?咱们的监理会怎么发展?” 听孙新这么兴奋的说出自己的想法,顾大姐不禁有些担心。 第二百五十六章 孙庄主光棍办工厂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五十七章 小地主受气求建设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五十八章 宗通判冷笑赶豪强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五十九章 梁山泊战鼓紧敲响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六十章 曾头市街巷现繁华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六十一章 史文恭开口扩产量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六十二章 小尉迟虚装索好处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六十三章 孙新奔走独龙岗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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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六十四章 祝彪气愤受威胁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六十五章 孙新野心初显露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六十六章 李应不服强按头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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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六十八章 登州府齐迎天使降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六十九章 李良嗣逞威登州府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七十章 孙二郎选人监理会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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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三百七十一章 冬日冷,前途多险阻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七十二章 明月照,去路尽寒霜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七十三章 潘金莲受辱遭暴打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七十四章 梁山泊发兵遇强敌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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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七十六章 野山林营长施教育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七十七章 捉哨探扈采战秦明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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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七十八章 正名声扈采追贼寇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七十九章 仗豪勇坐地虎怒杀智多星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八十章 尽缟素小尉迟引兵独龙岗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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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新说道:“若是他们倒头便拜,俺还真对他们有些失望,这般看来这群梁山上贼寇倒还真是有可改造的机会。” “改造他们?”栾廷玉首先就反对说道:“这群人个个顽固不化,到现在管他们的护保军弟兄已经被他们打伤了好几个了,如何改造得了,让我看来一绑都交到朝廷上去。” 孙新摇头说道:“俺们现在缺的就是人手,这群人能打仗吗?” 鲁智深想了想便点头说道:“其中颇有一些武艺不错的,若是可真心归降,比之饮马川上下来的马匪只怕还要强。” 裴宣也是站在孙新这边,关键是他很想听听孙新对于改造这群梁山贼寇有什么妙计,便也附和道:“比起俺们饮马川的人手,身手不一定好上多少,但是却都是有志气的,俺看了也喜欢。他们如果真的跟俺们做事,将来也好挣一份前程。” 孙新点头说道:”这般时便先收拢起来,看押好了,等到战打完咱们再统一处理,至于交给朝廷,朝廷有几个钱?咱们交给朝廷不但不会落什么好,到时候真出了事情,咱们真成朝廷的爪牙了。” 他这番话已然是有很明显的不臣之心,在场的三人听了,都是心中惊讶,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有意见,像鲁智深这样的反而还笑起来,若孙新真是一个老老实实种地练兵的家伙他也就不跟着孙新一块干了。 会开完之后,事情便马上布置下去,第二天晚上独龙岗的北门先起了大火,接着便是一阵的金鼓声。 原本梁山上派来的几个奸细,其中有几个死硬不肯被策反,被孙新一道丢到了徒劳中去,剩下几个考验过的人马便由护保军的军士看管着一道回梁山报信。 到梁山营寨之中便说那些军士是独龙岗之内被他们策反上来的庄客,梁山的人马居然毫无怀疑,他们对于梁山童话留名的能力已经有了强大的自信,像独龙岗这样的岗子,在他们的印象之中只要打下来,独龙岗中的那些庄客对于梁山的到来非但不会有抵触情绪相反还会箪食壶浆的欢迎。 一大批贼寇马步军齐出,便按着之前的路线涌入了独龙岗。 一路之上,他们仍旧是加倍的小心,很快走在后面的宋江就发现原本独龙岗上漫布的岗哨,许多都已经被拔去了。 他还不放心,派人去看了看,回来报告说那些岗哨之中果然有打斗的痕迹,还有龙兵丢下来的火器,显然是战斗到最后不得以逃跑的结果,宋江这才放心。 这一次攻击准胜不准败,攻打东门的人马当先头领是豹子头林冲,接下来的是混江龙李俊和阮小二,带领五百人精锐,西门五百人当先是小李广花荣背后是张横张顺,南门上来五百人没遮拦穆洪,病关索杨雄。而宋江则亲领着人马攻打西北,吕方郭盛护卫,秦明指挥。 本来这里该是黑旋风李逵作战的场所,但李逵早已经被护保军乱枪给毙了。 这么大兵压境的出动,秦明赶到吊桥之时正好看见吊桥之上大火已经烧起,那混入独龙岗之中的弟兄刚刚向上一指正碰着火砰的一声烧断那吊着桥板的绳索,一条跨过护城河的吊桥便是猛然放下来。 秦明发声喊便带着精锐的马军从正门先冲杀进去。 杀进祝家庄之后众人瞬间欣喜,这独龙岗上的防御竟然被他们一举打破。 宋江坐在马上同样是脸露狂喜之色,接着他想了想,脸上又猛然转出悲切的神色。 身边的吕方和郭胜连忙道:”哥哥如何了,可是受了什么伤害?” 那天被木棍打个半死的宋江此时头上上还包着厚厚的纱布,早两天他连话都说不了,几乎死去,今天却是破独龙岗的好日子,所以哪怕是挣扎病体,也要在吕方和郭盛的护卫之下来到独龙岗上躬逢其盛。 “俺那吴用贤弟若是能看到今日他大计得施的场景该当是何等的高兴啊?真个是老天爷对不住忠臣义士也!” 宋江掩面嚎啕,吕方和郭盛同手下的战兵一下也想起了吴用之死,瞬间全都是义愤填膺。 吕方便伸出大戟指着那祝家庄内建筑出道,便是这岗子上的人马害了俺家吴用哥哥咱们进岗之后定要去涤荡了他扈家庄的街坊!” “不可伤及无辜呀!”宋江一边哭一边说。 可座下的战兵们讲究兄弟义气哪里愿意,宋江拦了两下越哭越厉害,却是几乎背过气去,再也不说其他话了。 这边的军士随着秦明杀入毒龙港之中,只见岗子里家家关门庇护,而他手下的精锐兵士也不是那走两步便会被财货所动之人,并没有到周围去抢劫,拔腿便向岗中最大的祝家庄大宅杀去。 与此同时,另外两边也纷纷打破了祝家庄的防守,同时涌入庄子之中。 林冲带着人马走在祝家庄的大街上,一面感叹这座拥有了药材厂的庄子居然能够修得如此豪华,另一面则是越走越奇怪。 身边的李俊走上来说道:“林冲哥哥如何皱眉?” “这岗子富裕,便是夜晚也该有几家人户才是,怎么此处家家连灯也不点?” 混江龙李俊左右看了一眼,笑道:“这岗子之上便是再繁华也不过是个镇集罢了,如今大兵压境,谁还会在这夜里出来点灯,想必都已经躲在了家里。” “不须说的到时咱先把这庄子的主人拿下来,一家一户的去敲门,他如何敢不开门,那时俺们便知这岗子之上有多少的人口了。” 林冲摇摇头说:“若是照之前俺们放了他们三五日休息,他们真个信的话此时祝家庄家中间早就应该宾客盈门,怎会如此萧条?” 一旁的阮小二性子着急,手执钢刀砰的一下踹开了一家的房门,他进去一看,出来之后同样是连带狐疑。 “却也怪哉,这屋里如何是没有人的?” “什么?”林冲瞬间脸上变色,前后看了一眼,只见这祝家庄中来来去去只有梁山的人马,他们手中举着的火把照的街巷之上十分明亮,而街道两旁黑沉沉的,似乎是埋伏着什么择人而噬的恐怖巨兽一般。 瞬间林冲便想到了那日自己的营地在独龙岗半山腰被轰击之前的场景。 “赶快灭火把,往后退!” 可大家刚刚沉浸在进入祝家庄的喜悦之中,此时哪里能够一下被调动起来,就在他喊出声音的同时,只听砰的一声响,在之前的战场中已经被火枪打的害怕的林冲只觉得自己背后汗毛都炸起来了。 他再不管别人,一调转马头便扯着大枪往先逃去。 这一转身边的几个近身护卫都紧张起来,同时追着自家哥哥而去,可以外的人还没有得到消息,听到一声枪响之时原本刚刚进入独龙岗正在热闹之中的土匪们都愣住了,好像在寻找那枪声的来源。 下一刻,一朵烟火在祝家庄的大宅子之中爆发,瞬间便听到轰隆轰隆的轱辘接地的声音。 众人还没搞清那是什么,紧接着就听到一阵更大的巨响从面前的街道尽头传来。 林冲连忙回头一看,顺着那弹药爆发出的火光,林冲一下看清了,那街上推出的是什么东西,居然是两门黑洞洞的青铜火炮! 第二百八十二章 梁山泊满船接败徒 两门火炮加上整整一半个营的士兵放出来的排枪,瞬间便杀死了当面的三十几个土匪,剩下的土匪急忙的想要后退,而反应过来的林冲则急匆匆的想要带着自己手下的骑兵向前冲锋。 可这时林冲所带领的马兵队伍已经退到了众人的身后,后面的土匪想跑,中间的林冲想要赶着马兵将那群已经在列阵的火枪兵和炮兵给冲散,造成的结果是直接他们便在街巷当中踩踏起来。 而就在此时,刚才一直沉默的有些过分的街道上,屋宇之间突然站起了一排排的火枪兵,他们借助被胡乱丢弃在地上的火把作指引,向街道之中的亮处轰轰的拼命发射的火枪。 再次,场地之中变成了火枪射击的练习场。 而与此同时在祝家庄的另外两个大门前也发生了同样的场景。 冲的最快的秦明都没有靠近祝家庄的大宅,便正撞上了当头的火炮,这一次鲁智深的炮兵营打的不是单纯的铁弹,而是有两个铁弹加上铁链拴在一起的铁链做出来的链弹,链弹做着诡异的弧线运动刷刷刷的扫过街道,瞬间便带走了秦明胯下的战马。 秦明从马上跌下,他身材过于胖大,穿着重甲,挣扎了半天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便被身边纷乱的马蹄给踩了好几脚,那斤把重的铁马蹄登时便把秦明的脊椎给踩断了。 他身后一同攻击进来的吕方和郭胜见此情形全部都是脸色大惊,原本还在喜悦之中的宋江刚刚过了吊桥,看见前方的纷乱场景,还没反应过来接着便被手下的兵士们拼死护着往山下逃去。 而此时原本他们以为已经安静了的树林之中,又不知从哪里窜出了无数的独龙岗上招募的农兵。 这些农兵全都是岗上的庄客,对于地形实在再熟悉不过,藏起来时藏的毫无声息,可一旦出现却仿若是神兵天降一般。 看见这场景的宋江,瞬间陷入极大的震撼之中,嘴唇都抖了起来。 “怎么会如此啊?” 那些从祝家庄逃出的土匪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纷纷遭遇了毒手。 同样的场景在三个庄门处上演,瞬间火海便席卷了冲入三个庄门之中的接近两千的梁山精锐。 这群人所造成的恐慌,还只是这一晚的序幕而已。 林冲和和宋江开始沿着一条道路向乡下逃跑,还试图在独龙岗前的大坪地上汇集,可一旦汇集整队,那炮弹就冲着他们的密集阵型打上来,两三次整队之后林冲干脆放弃了收拢队伍的想法,于是整个梁山的精锐土匪开始变成漫无目的漫山遍野的逃活命。 宋江这时如何还想不到他们刚才是中了梁山独龙岗的反间计,他的心中万分惊骇而又迷茫,怎么也想不到。智多星吴用出的计策怎么可能会被独龙岗上的人给识破,而且居然被反做下了这么大的一个局。 吕方和郭胜护卫着宋江往下逃,原本就已经在脑袋上挨了一棍子受了重伤的宋江,满脸惊骇身子又弱,还没有跑到半山腰,便晕了过去被几个土匪拼死抢回。 而其他的梁山好汉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挂的上名号的好汉在这一夜损失惨重,而这还只是独龙岗大反攻的序幕而已。 当这两千多精锐逃下独龙岗时,原本在岗子之下接应的后续土匪八千多人刚刚列好队形,结果瞬间便被从山上逃下来的千把精锐弟兄给冲散。 曾头市的骑兵尾随而至,对着这一群乱兵发起了冲锋。 他们并不是想要打散匪兵的阵型,反而是不断利用弩箭把这些乱兵往一处赶,乱兵们渐渐被越逼越退,聚集在一起,而与此同时独龙岗农兵和一千五百人的护保军也完成整个集合,以营为单位从独龙岗上杀了下来。 很快一个个预设阵地之中都发生了大大小小的战斗,这些战斗基本上是以单方面的屠杀为结局。 梁山兵马攻不成攻,守不成守,坐拥着巨大的单体战力优势,但是却根本没有出现他们想象之中由一个武艺高强的头领带领步军和马军冲锋,打破敌人阵型的战斗,农兵和护保军互相配合,农兵的主要工作是在两侧保卫护保军,而护保军就这么隔着几百步远,远远的吊杀对面的梁山土匪。 这些梁山土匪也未尝没有做过最后的挣扎,可每每他们拼死冲进之时拿着长长木枪的农兵就把他们逼开,而随着战线的推进在他们身后则是又有农兵扛着一捆一捆的铁丝网做成密密麻麻的阵地,这种阵地对于冷兵器的士兵来说根本没用反而会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而对于火枪兵来说,有了这样的阵地做依托,每往后退一步就能形成有效的阻击,哪怕一时间被梁山的土匪打了个反击他们也可以从容的在铁丝网后乱射一阵,然后又将战线推回去。 梁山人马根本无法靠近护保军。 大战从这天的午夜打响,战线一直向梁山方向移动,等到第二天傍晚时,两边已经将战线移动了二十多里。 这个数字在孙新看来简直是夸张,一天跑二十里的距离便是负重行军也是十分长了,而自己这边的士兵是一枪一枪打过去的,几乎是追着打才能产生的效果。 道德第二天傍晚时因为过度劳累两边都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栾廷玉让士兵退后一里地扎营,等第二天早上起来梁山的兵士却已经趁夜全部撤离,在撤离的地方居然第一次留下了超过两百具的尸体,全都是被他们从战场之上救下来却又没有办法继续医治的弟兄。 这些士兵被后续赶来的农兵接管,而孙家庄的护保军和农军整合之后又继续向前冲锋。 栾廷玉一点都不着急,梁山的人昨天打了一天,半夜又开始逃跑,放他们跑一阵又有什么关系,这些人累都快累死了。 等到追上去一看,果然猜的不错,凉山的人马几乎都已经跑散了建制,哪里抵挡得住休整了一夜的护保军,甚至到第二天的战斗之中都很少使用城建制的火枪作战了,直接扛着刺刀上去就能一队一队的把那些落单的梁山贼寇给挑死。 战火一路烧到梁山泊以北的凤凰岭,到此处时两边终于才显现出对抗的态势来。 凤凰岭上依托着梁山北门酒店修建了小寨。护保军拿性命去填那山口的寨子,瞬间损失了二十几个人,栾亭玉知道凉山之上少说,还有一两万人马他们这一战不可能灭了梁山,并且缺乏船只,哪怕拿下北门小寨也不可能进到梁山水泊之中,所以战争也就到此为止了。 栾廷玉慢慢的一营一营撤退,回来这一块地方以前都是梁山的势力范围,孙新这时终于也缓缓而至了。 之前倒不是他不想来,关键是鲁智深和栾廷玉都拦拦着不让,就是独龙岗上三个庄子的庄主也强留他在最安全的李家庄住下。 现在他的性命可是攸关着新进整合起来的大集团的命运,像这种创业团队如果最开始的领头人死掉的话瞬间就会陷入混乱厮杀之中,大家最后都会落得一地鸡毛,孙新跑到辽国去拼命他们管不了,但是在他们眼皮底下想要上战场是万万不能的,众人都怕这位孙庄主给土匪打死了。 撤退路上栾廷玉和孙新最终便选定了两处山冈修建寨子。这地方可以由独龙港做补给,以后就是独龙岗面对梁山的前哨基地,山岗之下有大片平地,正适合布置炮兵和远程火力,梁山一旦打过来,这些平地未来都将成为炮火洗地的范围,这梁处地方把守好,未来独龙岗的安全将会无虞。 当天傍晚时随着大兵回撤这一次战斗的战损统计也报了上来,独龙岗这一边死亡和重伤的总共是三百多,并没有超出兰亭玉之前作战决心中的估计数字,而梁山这边死亡人数暂时统计不出来,但是至少也能超过两千人,战损比达到了惊人的一比七以上,这还不包括那些被梁山贼寇带回去的尸体。 据说那些人最后还带了少说有十几船的尸体接应到岛上去。 孙新又专门询问了一下死亡头目的统计,对于孙新的询问监理会工作人员却是有些回答不上来,孙新一想也是,这时大家又没有看过水浒传,哪知道梁山上有什么知名的人物,便吩咐了一声要监理会的人带几个反正的战士去辨认一下那些穿着打扮比较富贵的尸首。 回到独龙岗上时已是深夜,独龙岗三庄仍然沉浸在喜悦的悲壮之中,对于这一次梁山来攻的大胜使得庄子上的庄客们全都对于自己所在的独龙岗大大增强了信心。 之前因为丧子之痛而悲愤不已的扈太公老两口老怀大慰,见到孙新扈太公流泪叹气,又说孙新这一仗打的好,大有大仇得报的感觉。 孙新问起扈三娘在哪里,扈成护说是带着。独龙岗上妇女联合会的妇女去做尸体处理去了。 “尸体处理?” “有些妇联会的女子也是在这一战中死了丈夫的。” 孙新严肃点头。 来到那停满尸体的场上,却见两边的尸体正在仔细的区分。 有大半尸体一看就是是死在山上各处角落的梁山土匪,也有一些则是独龙岗这边牺牲战死的英雄。 尸体停了很大一块地方,旁边正有几个带伤被俘的梁山土匪在那儿挖坑,将梁山的尸体丢进去。 孙新看见远处的媳妇儿,走过去时便见旁边监理会的监事也带着一个反正了的前土匪来认人。 刚上前便听那人指着扈三娘面前正在分辨的那具尸首说道:“这便是矮脚虎王英了。” 孙新一愣,看看扈三娘,又看看王英的尸首,脸上难免出现异样神色。 第二百八十三章 独龙岗厚礼待烈士 见孙新过来,扈三娘连忙起身跟他走到一边。 孙新见扈三娘的神色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今天整理这么多尸体是不是感觉不舒服?” 扈三娘摇摇头,“你来的正好,刚才俺看那个矮子的尸体总觉得有些奇怪。” 孙新一愣,心想不会吧。 扈三娘十分信任他,这时便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你记得之前俺跟你成亲的头一年总说做梦梦到俺嫁了别人吗?今日一见总觉得好像就是他,你道奇怪不奇怪?” 扈三娘就觉得自己手上一紧,抬头便看见孙新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她一愣,这才发觉自己好像不知不觉说的太多,脸上一下子紧张起来,连忙补充说道:“我不是那意思。我一看见那人就恶心……” 孙新当然觉得不自在,勉强笑了笑,三娘更加紧张,连忙跟在后头解释:“我如何会对这种人有意思,你是不知晓,之前整理那人尸体时,俺们还在那人怀中发现了一个沾了血的肚兜,那肚兜上的血迹正是心脏方向,可知这人是个什么样的恶魔一般的人物了。我看见他只觉得恶心,纯是因为害怕才说起这事。” 听到这话孙新才信了扈三娘对于王英不会有什么感觉,不禁哑然失笑,正常人看见王英这样的家伙不觉得恶心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多的想法? 只不过自己碰到这情况,又知道这两人在水浒之中的结局难免会多心,这时他看着扈三娘突然忍不住问道:“你在梦里总觉得嫁了一个这样的人。如果前世你们真是一对……” 听到这话扈三娘的脸色一下就白了,直接道:“你瞎说什么……若是这般还不如死去!” 孙新沉默一会儿,“如果真到了那地步时,许多事是不由人选的……” 此言一出,扈三娘也沉默下来,夫妻俩一天没见,互相都见了许多的死亡,他们虽然是江湖中人,手上或多或少也沾过血腥,但是见到如此多的尸体同样还是会对心理造成不小的冲击,此时甚至世界观都产生了一些变化。 两人正需要这样的平静时刻彼此调理一下,等待一阵,扈三娘才小声地对孙新说道:“相公说的不错,若真是被逼无奈时什么样的猪狗人物都要嫁他了……只是每每想到这事情就觉得害怕。” 她看向孙新眼睛眨巴眨巴,慢慢便依偎进相公怀里,小声说道:“每每想起俺是嫁了你,不是嫁了那等人,心里便觉得你万般的好。” 孙新也笑了起来,抱着媳妇儿温存了一会儿。这一天两人都没怎么休息,忙完了事情便回去躺一下,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孙新就开始处理善后事宜。 这一回农兵和护保军总共死亡和重伤了三百多人,昨天死者人数才两百八十多,一晚上过去死亡人数就上了三百,孙新已经到药房去看过,他们紧邻着药材厂,孙记的所有药材都优先给伤者使用,但是许多人受的都是重伤,用上了也救不活,孙新看的不忍心,索性也就回来了。 栾庭玉和裴宣一起找到孙新希望他赶快出一个善后章程来对于那些将死的弟兄也是一个安慰。 孙新点点头便说起自己想要在独龙岗上建一个烈士陵园的想法。 听到这法子两人却都是摇头。 “修这些虚的东西不顶用,总要有实在的东西来。” 孙新听了也不太惊讶,他之前想过为死者修陵园这种办法,但是在孙家庄上并没有实行过,这一次在独龙岗是第一次大规模出现护保军的牺牲,便勉强说出来。 其实他自己也觉得不靠谱,这年头人的想法不一样,因为人均寿命很短,所以对于生死看的也极淡。对于修陵园这种东西,大家在没有一个很强烈的心理认同的情况下效果想必不会好,以现在现在监理会的思想境界还远远达不到的。 于是他便把自己想定之中的第二套办法拿出来了。 这一套办法就详细的多包括了死者抚恤,伤残者优待,以及遗孀、遗孤、老人的赡养。 条条件件都说出来,栾廷玉和裴宣眼睛越来越亮,思想了一下之后便又去叫鲁智深,鲁智深来听了一阵,便点头提出孙新该把在场的监事全部叫来。 很快独龙岗的监事全部聚集到了扈家庄中,就孙新提出的善后处理办法做讨论。 大家对于孙新给出的这一套烈士优待条例全都感觉非常合适,甚至其中有许多想不到的东西,都让大家感到万分的惊讶,之后却又纷纷深深的认同。 依照孙新提出的办法,为监理会作战而牺牲的士兵首先家属:包括有能工作能力的二老、子女、遗孀未来全部可以便利的安排进入孙家庄的学校就读,进入相应的工厂中当做工人,而对于那些失去劳动能力的烈士的父母和亲属,一律提供抚恤。 综合在场监视报出来的数字,最后抚恤标准定在了一个孙家庄工厂壮劳力收入的四分之一。抚恤金一直提供到二老过世或子女成年的最晚时间 要知道无论是在独龙岗上还是在孙家庄中监理会工厂的效益都非常高,以监理会工厂中的壮劳力标准来说四之一工资这样的收入程度基本上可以让一个五口之家保持最低的温饱了。 而在场的其他监事也在孙新的优待条例的基础上,纷纷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众人马上加以讨论。 比如每到节庆时间,都必须要由经理会上的头面人物出面去给烈士的家属送礼物,而烈士家的一切婚丧嫁娶也同样要由经理会上面承担相应的义务。 如果烈士是家中的独子,牺牲之后监理会在每年祭扫之时要派人去给他们家承担一些斩长子长男的义务,若是这家的老人也过去之后,将这家的排位移居到监理会的设施之中统一供奉,免得人家断了祭扫的香火。 孙新规定的抚恤条例基本上是按照后世人民军队的抚恤办法来做的,当然力度肯定达不到那么大,但已经是尽他所能了。至于这些按照此时风俗增补的内容,孙新自己也是想不到的。 又补上许多条之后当完整的章程拿出来,众人先是惊讶,接着便都是服气,考虑到现实条件再多的要求,他们都不好提了。 “若是按这般实施之时咱们监理会上的士兵定然个个悍勇了。”最后鲁智深总结道。 于是孙新便将这份章程暂且在独龙岗中实施下去,这里算是一个试点,如果这一次试点成功的话就可以在以后孙家庄控制的各个势力之中普及。有什么问题也好在独龙岗小范围之内及时的改正。 处理完烈士的事情已经是大中午,会也散了,众人去吃饭,栾廷玉便把另一个烂摊子又拿了出来。 “那群俘虏怎么办?” 孙新上午看过报表,这一次作战之中最后统计出来的歼敌人数达到了两千三百多人,而俘虏人数更是有惊人的三千人。 这一次梁山下山的总共才一万多,合着有一大半现在都以都是或生或死的方式留在独龙岗上了。 那一份死亡的头领名单孙新看到之时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一战光是被认出来的死去的梁山头领就包括了:秦明,李逵,李俊,杨雄,黄新,张横,白胜,王矮虎,宋万这会儿梁山可还没有壮大到全盛程度,这可是不是大头领的损失了。 孙新跟栾廷玉和裴宣说:“咱们先去俘虏营看一看。” 俘虏的营地设置在李家庄,专门拨出了一大块空地。 孙新到达之时就见那些俘虏全部蹲在雪地里被像畜生一样串成一串,满地都是便溺的味道,李家庄的几个庄丁手拿皮鞭呵斥弹压。 孙新一见就皱眉苦笑,“这还怎么做俘虏教育?” 裴宣一听便硬气起来,当即转头对栾廷玉说:“俺就说了吧,这样肯定会让庄主生气的。” 栾廷玉皱皱眉:“留他们一条活命还给他们治病就不错了,这些人杀俺庄客时可不见得手下有多仁慈。” 但是在孙新的要求之下,他还是不情不愿的让人给这群俘虏送去了衣服和食物,又去找李家庄的人,给他们分派一些多少能避寒的棚子,这可是下雪的时节,再这么冻俘虏的死亡人数只怕要直线上升。 孙新了解一番,这才知道之前为了防止俘虏反抗,栾廷玉每天只给俘虏吃一顿,还都是稀的,现在这群俘虏都处于饥饿的状态,就孙新刚刚看见他们的时候给这群俘虏们每人发上武器他们都走不出李家庄去。 等这群人吃饱喝足之后,孙新才第二天才又来到了俘虏营,这些俘虏们休息了一日,又受到了良好的待遇,多半也察觉到独龙岗上的人并不打算将他们抓去送给官府了,于是个个也有些精神。 孙新进入营中查看一番,很快就发现有几个俘虏都下意识的往一处聚集,居然还分派了在外头打探的岗哨。 他看了看那聚集之中坐着的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稍稍打量一下那青年的体格便转身对裴宣说道:“去叫一个反正的战士来看看这人是谁。” 很快一个之前带领梁山入包围圈有功的战士便到了当场,看了一眼那板屋之中的头目之后他吓了一跳,连忙道:“那厮诨名拼命三郎,名叫石秀,是梁山上新进的一个头领。” 一听这名字,孙新瞬间来了精神,如果说梁山之上有几个真好汉的话,他身边的武松等人已经占了一小半,而这拼命三郎石秀绝对也算得上一号。 石秀那一声:“梁山好汉全伙在此!”然后孤身一人直接从二楼跳下去,一人一刀劫法场的气概,真是普通人模仿不来的。这 家伙居然被当成俘虏抓起来了? 孙新走到石秀面前时石秀也已经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他站起来看着面前的孙新。 虽然饿了两三天,但这厮一身的腱子肉丝毫不见消减,插着腰和孙新对视,神色不怯不卑不亢,毫无畏惧。 第二百八十四章 小尉迟嘲讽评梁山 孙新一看石秀这模样知道这厮还是不服,于是他直接便叉着腰走上前去,直直看着石秀说道: “你到我们独龙岗上来残害平民,屠戮百姓,如今被抓,为什么还隐姓埋名不敢认罪?难不成你长得如此七尺高一个汉子,却居然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鼠辈?” 话说完却看见石秀依旧是那么瞪着他。 石秀突然开口说道:“俺不想埋名,是你的人未曾问过我……” 孙新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多半是因为俘虏太多还真有可能没问到这人名字,一时哑口。 看看眼前的石秀脸带嘲讽,孙新连忙整理心情,掩饰过尴尬。 “如今你既然已经被俘虏,接下来是个什么想法?” 那石秀却好像早在等他这一句话了,这时中气十足的哈哈一笑:“俺如今被抓,你等不曾在战场之上杀死俺,还给俺吃喝的养在这里,俺不动手杀你算是忘恩负义。但是你们识相的便在此处将啊一刀杀了,否则只要你敢放俺出去,日后俺一定要报梁山弟兄之仇!” 孙新哈哈大笑说道:“你们做了贼底气倒还硬,难道忘记了你们对于这天下是如何残暴的吗?” 孙新此言一出不光是石秀就是他身边的梁山土匪们也全都一下子愤怒的看向他。 显然他们平时在山上并不会自称自己贼寇,似乎也不觉得自己做的是什么不仁不义的事情。 石秀是众人之中的领头人,直接义正辞严的对孙新说道:”你们这些朝廷的鹰犬如何晓得俺们在梁山上做的是何等的勾当?俺们替天行道,正是要救万民于水火的,你们只晓得奉承狗官,怎能知道我们的心,就不要在这里贻笑大方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全都是脸带自豪之色,这些土匪们虽然落魄但是中气却是十足,这时纷纷哈哈大笑起来,还有人什么“狗官”,“爪牙”之类的骂个不停。 在一旁的裴宣瞬间脸色不好,栾廷玉一下生气起来。 “你们喊什么喊什么?”他转头对身边一个农兵说道:”将这些喊的人全部记下来,晚上的饭不要给他们发了。” 听着耳旁的嘲讽声孙新却是全无反应,他突然哈哈一笑很好奇一般问道:”你们说自己替天行道?不知行的是什么道?” 石秀昂首挺胸,虽然他才上梁山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但是梁山之上的宣传工作也不是白做的,当下朗声说道:“俺们聚啸山林只求不受奸臣狗官的欺压,在此间开辟一个太平天下,一切以义当先,老天无眼的事情,俺们替他补上,专杀天下欺压良善百姓的恶人脏官,好叫他们知道苍天有眼。” 此言一出,旁边的土匪们全都是昂首挺胸,仿佛身负什么使命一般。 孙新点点头笑着说道:“那我请问你们什么时候这些脏官就能杀完了?” “有一个杀一个,有两个杀一双!” “好志向!”孙新呵呵笑起来,接着脸色一变就嘲讽道:“我还道你们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原来真个如此蠢什么。” “什么!”原本石秀当日上梁山之时也是听哥哥们宣讲这等道理,心中一下觉得十分明朗,觉得自己这番话该当是在全天下人面前都能说的对方哑口无言,让他们真心实意的佩服。 刚才一番豪言壮语出口,见到栾廷玉和裴宣听到他的话都眉头紧锁,石秀心中也自骄傲,还以为孙新他们对于梁山上的这套话术自然是毫无反驳的能力。 缺一下听到孙新如此诋毁他们梁山之上的志向,他瞬间就生气起来,而他身边的梁山土匪们也全都义愤填膺的看向孙新,孙新侮辱他们可以,但是侮辱他们的志向就实在是不可饶恕了 “呵!俺们如何就是愚蠢了?你自是大户的想法,当然觉得俺们愚蠢,俺们这话便天生不是说给你这种脏官鹰犬听的。” 孙新没有理会他的破防,叉着腰说道:”你说要杀尽天下的脏官,那杀不杀赵官家?” 石秀脸上一愣,对于这些人来说,忠孝节义是最大的做人底线。他们上梁山、不背叛弟兄讲的就是节义二字。孝顺,更是梁山上处处宣扬的,至于最当头的那一个忠字自然也不会忘记。 石秀不加思索便脱口而出,“俺们自然是要报效赵官家的。” “那如何还聚效山林?” “而今朝廷被奸臣蒙蔽,咱们这等英雄出头无路,是以才会上山。” 突然孙新用严肃的眼神盯着石秀的眼睛说道:”那若是有一日赵官家下旨与你们说现在要招安你等,你等会不会马上就要收拾东西去投官军去?那时你们是要道义还是要忠于皇帝?” 石秀一愣,稍一思索就知道孙新这话后面肯定还跟着有陷阱,若是自己直接说到时候就会投降肯定就要被孙新嘲笑时他们并不是真心想替天行道,只不过是想借此成为一个受招安的终南捷径而已,这样说出去可就太难听了。 他稍稍思索,便打定了主意:“俺们也得看看是不是朝廷之中还有奸邪之辈,俺们怎可能与奸邪之辈为伍,这并非是不忠!” 孙新点点头,“那若是赵官家说朝廷之中有奸邪之辈他看的不清楚,你们指哪一个是奸臣他便给你们杀了,那时你们下山下也不下?” 石秀再次一愣。 天下这么多脏官哪里杀得完?他这话本就是不想下山的意思。 可他下意识张口想要说还是不下,若再仔细一想却发现若是孙新继续追问自己又说不出不下山的理由。 既然他们打出的替天行道的旗号是说朝廷之中有奸邪,那现在赵官家已经把他们说的奸邪杀了,他们还不愿意为朝廷卖命,他们还算是只想除奸邪吗? 那不就是坐实了,他们只是不想符官家的管,想要造反吗? 一下子石秀愣在那里。 孙新身旁的栾廷玉以及裴宣两人听到孙新的话也是一愣,仔细思索,然后都觉得根本想不出一个答案。 心中纷纷想,孙新不愧是自家的庄主,一下便将这伙子傲气逼人的梁山贼寇给说的哑口无言。 石秀见到两人脸上都露出嘲讽的表情,当下更加不服气,他身边的梁山众人也听到了孙新的言语想要反驳,却没有一个人能想出反驳的话语来。 石秀又看向面前的孙新,孙新虽然脸上没有什么嘲讽那神色,可是他下意识就觉得孙新的笑容中满是挑衅的意味。 他脸憋的通红,想要反驳却反驳不了,突然冲着孙新说道:“你只是搬口弄舌,你倒是说说,除了俺们替天行道的做法,这天下还有一个伸张正义的法子吗?” “有啊!” “大话!你说来俺听听。” “既然你们自己也知道,哪怕赵官家杀了朝廷里几个脏官这世道还是不会变,那就说明这朝廷的根子烂,把赵官家换了,再造一个朗朗乾坤不就完了!” 此言一出,之前早就有预料的栾廷玉和裴宣两人心中稍稍震惊之后都感觉是眼前一亮,他们刚才逸散思索孙新提出的问题,这时上来却不是孙新说道的,正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而石秀登人却全部呆住,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孙新,几乎不敢相信刚才这厮说出了怎样的话语? 他们在梁山上只不过是占山作乱而已,而这厮居然就是直接想要改天换地的打法! 石秀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大胆”,他居然敢在此污蔑当今圣上。 可是下一刻,石秀却是发现当场的情形十分讽刺,他明明是一个被人俘虏的土匪,却下意识想要对面前俘虏他的义军说对方不该侮辱圣上,这听着都假。 看见一脸呆滞的石秀却是面前的孙新先笑了出来。 “怎么?听到俺骂你的赵官家心中便觉得不痛快吗?” “俺如何不能说,天下事天下人当之,你等为什么奉赵官家为你们的圣上?” “那是天皇贵胄天真龙天子!” “天子个屁!那当年他赵家打不过辽人,就奉大辽为兄长之邦,他赵家都是真龙天子了,那大辽的皇帝耶律老儿岂不是真龙他大儿?” 这一句话说的石秀哑口无言,宋辽之间的这种不平等关系,以及大中百余年间总是被辽人压着打是几乎所有宋人心中的一块痛处,听孙新说出这话,石秀一下被怼的哑口无言。 “你替辽国人说话!” 孙新哈哈笑道:“莫拿这大帽子扣我。你们梁山上人前日里去打那高唐州,为的也是就救柴大官人出来。既然现在小旋风柴进在你们的山上,你们山上人那想必都晓得这赵官家是如何从柴家小儿手上夺得天下的故事了?” “他夺天下的过程也不见得多光明磊落,之所以奉他为一个赵宋之主,还不是看着他一统天下后给百姓过上些安乐的日子?” “可如今你也说这世道昏庸朝廷昏聩,逼的百姓都要上山作匪了,既然给不了百姓安乐的日子,还要尊奉他这官家做什么?” 第二百八十五章 护保军立志安天下 “如果赵官家不让百姓们过的日子不好,那他们还尊重赵官家做皇帝做什么?”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瞬间陷入一阵平静之中,如果刚才孙新戳破梁山上造反的本质根本就不是什么替天行道而就是因为受不了皇帝压迫所以才上山起义,让他们感到意外又惊讶,那这会儿孙新平铺直叙的说出皇帝存在的意义,以及为什么如今赵官家在他眼中完全可以被推翻时,这话听到在场众人耳中就是一种无比震撼的感觉了。 不光是此时的梁山俘虏们全都是目瞪口呆,便是一旁的农兵和栾云玉以及裴萱也都大张着嘴巴。 他们脑中的回想着刚才孙新的言语。 在场所有人自幼都学习着忠孝仁义的思想,哪怕是没读过书也知道如今天下就是尊奉这样的人。 自己作为自诩英雄好汉的人物他们自然也把这样的想法当做自己的立身之本。 哪怕是栾廷玉等人之所以会和梁山开战,无非是各自觉得尽忠的方法有所区别而已,可是孙新如今一说,赵家本身得国就不正,之所以百姓尊重他只是因为他可以给百姓好日子,现在如果他给不了百姓好日子的话,自己为什么还要尊重他?可这样一来他们又要尊重谁呢? 众人心中瞬间都感到十分迷茫。 若是这般说时,天下又有什么人值得他们为之效死?若是大宋是否存在都没有意义,那岂不是说他们去投辽国也行,投西夏也行? 这想法在他们脑中一闪而过便觉得十分荒谬,可是孙新提出的问题他们又不得不回答,赵家已经是个不值得尊重的对象,那他们要忠于谁? 众人的思想都在脑中激荡,从未想象过的问题,突然在所有人的脑海之中盘旋让在场众人都感到万分的痛苦。 拼命三郎石秀还没说话却是裴宣看着孙新,突然小声说道:”庄主,那咱们难道说便不忠于这赵家皇室了?” 孙新看着裴宣的眼神,发现这前六案孔目眼中也闪出迷茫无助的神情来。 对于裴宣这种读过书的人来说,这样的困惑简直是堪比于理想的破灭,肯定是让他难以忍受的。 孙新转头又看看在场众人。 梁山上的土匪肯定不都是有信仰的,但是能聚集在石秀身旁的土匪们之前大多都是已经存了一旦石秀被认出就跟着石秀一起赴死的念头,梁山土匪俘虏之中有信仰的人在这附近已经占了一小半。 孙新知道自己现在讲话的声音,就算旁边的人听到也不过是这周遭的几十个人而已,这三千个土匪大多数都听不懂他在讲什么,可对于这些能听懂的人来说,他这个新思想的火种一旦传播出去将会掀起巨大的能量。 这些能听懂他的话的人都是有头脑的家伙,越会想着深一层以后对于自己监理会的理念就会越理解的扎实,他的监理会草创阶段必然面临很多艰苦的场景,正是需要这么一批能够为理想赴汤蹈火悍不畏死的人马,今天的讲话绝对不是没有意义的。 看见这些人都开始思考,他轻轻咳嗽一声,到了可以收尾的时候了。 “是不是尊奉赵家这事情我说了不算,谁说了算呢?” 孙新用疑问的方式提出问句,在场众人却都看着他,没有人有回答,他们的脑子还沉浸在刚才的思维碰撞之中,都想得到孙新的答案。 孙新也不卖关子了直接给孙新也不卖关子了,直接给出回答道:“天下百姓说了算。” “赵官家对这天下还有作用,赵家的牌子多立着一天,这天下附庸在这赵官家身上的官军,这满天之下收税的官员机构,这天下运粮的粮道保护商人的商道,就能够多存在一天,起码不会让盗匪横行,能保证契丹人不会轻易南下抢劫咱们的土地。” 这句话终于让众人松了一口气,没错,孙新说的对,若是没有大宋,这天下也就享不得最基础的太平了,这大宋的存在果然是有意义的。 “可是他们如果有一天起不到这样的作用了,那么他们也就是彻底没用了,变成一群趴在百姓之上吸血的蛀虫。” 孙新华锋突然一转:“那时管他是再什么皇天贵胄,再怎么往脸上贴金,为了天下百姓也该把他从那皇帝老儿的位置上拉下来!” 孙新没有给他们太多的思考时间,继续阐述着自己的理念。 “天下大了,俺们一眼也看不过来,可如今俺们在山东俺们手下有监理会管理了十几二十万的子民,这些子民是什么情景俺们既然在经理会中做事,是能看在眼里的。” “现在俺们至少要一条,监理会中的百姓不要让他们受穷,不要让他们受欺负,要让大家都有饭吃,有田种,有生意可做!” “别的地方咱们不知道,但若是在这山东,赵官家的存在对于监理会的百姓来说是有益处的,那么咱们就保他。赵官家的存在对于监理会的百姓来说成了个祸害,那么咱们便掀了他!即使不能冲到汴京去掀了他,这是山东咱们监理会的一亩三分地那赵家也不要想来沾边!” 此言一出在场的将领还不怎么,而那些农兵却是纷纷深吸一口气,眼睛越来越亮。 他们都是家中有人在监理会的,真正的儿郎子弟兵,原本他们在孙新那赵官家可以不要的言语之后像不到自己究竟应该为什么人而活,为什么人而报效,可这时孙新已经明明白白的给了他们一个可以奋斗的理由,他们就要为这些百姓而活,为这些父母乡亲而征战! 一时之间大家对于监理会的归属之星都强了百倍。 “那经理会以外的人呢?”这时裴宣却默默问了一句,孙新看他一眼,笑起来。 和那些家中就是监理会庄客,为保卫监理会而战的农兵们不同,栾廷玉、石秀、裴宣这样的人,他们都是为了理想奔走的,自然是想要打出一个清平世道,如果只是为了这山东一亩三分地的百姓是不足以让他们为之效死的。 “记得咱们互保君的口号是什么吗?” “护粮护产,保国保家。” 裴宣突然眼前一亮,好像明白了什么。 孙新点头微笑,对众人朗声道:“总有一日俺们的监理会要开到满天下都是,满天下的穷苦人都入咱们监理会,那时满天下的百姓都受着监理会的照顾,都有监理会替他们说话,哪个官家干的不好,俺们监理会便掀了他们。那不就是治国齐家平天下了吗?” 裴宣眼前发亮,这是儒家最高的追求! 就听孙新继续说:“咱们的口号定成护粮护产,保国保家那一天便已经定下了,这天下种地的人的事,做买卖小民的事,都是俺们的事,俺们要保天下人的家,保天下人的国,有一天咱们天监会开遍天下,天下所有人都能够不受欺负!” 此言一出,仿若惊雷,在场的人听得懂孙新言语的纷纷默默无声思索。 先是震撼,接着是骇然。 有道理! 孙新的话是他们之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他们以前只想着自己能够做到忠孝节义就算十分不错了,可如今孙新描述的未来,却是他们不再为一个主公而战,不再为兄弟而战,不再为那远远看不见的赵官家而战。 他们护保军想要保护的是天下所有种粮的穷苦人,天下所有做生意的小买卖人。 石秀突然深深的对孙新鞠了一躬。 “拼命三郎受教了。” 孙新连忙扶起眼前的大汉,“石秀兄弟,这下你可知道俺的志向是什么了吗?” “孙庄主的志向之远大,石秀从未想过。” “之所以要和梁山开这场战,并不是因为独龙港对梁山有多痛恨,只是因为独龙港上有这么多的人口,梁山若是下山来抢掠,这岗上的人是不可能跟你们一起上山的,定然要死伤罹难。” “俺们监理会要保护农人商人,只能和你们起这一场刀兵,若是因为我杀了你们弟兄你想要怪,那便怪我孙新一人吧。” 石秀的脸上抖了一抖,要说他对孙新没有恨意那是不可能的,他的大哥杨雄前天晚上就在他面前被孙新送上的农兵乱枪打死。可是这时看着眼前的孙新,想到刚才孙新的那番豪言壮语,再要他说出一个恨字他却是万万说不出。 孙新缓缓起身背着又对众土匪们宣布:“你们也是受到梁山蛊惑,现在既然知道俺们护保军的志向,俺们也不为难你。若是认同俺们护保军愿意留下来的,就到俺们这里来报名,日后一起匡扶天下。” “若是不愿意厮杀的,也来庄上登记,每人给半斗粮食,各自回乡去吧。” 孙新说完这话就看着石秀身旁的那些梁山上的俘虏们,这些人才是他这回最想招募的对象。 就见其中几个汉子脸色变换一阵,看向一直没表态的石秀,又看看孙新,突然其中一人站出来面对孙新深深的行了一礼说道:“俺也是穷苦人出身本想在梁山上替天行道,今日听了孙庄主一席话才知道往日里是想的差了,承蒙孙庄主给这个机会,俺想参加护保军!” 此言一出,他身旁几个人也同时对着孙新行礼。 孙新又看向石秀,就见石秀犹豫一阵,突然对孙新抱个拳,然后又深深鞠了一躬:“俺愿意参加护保军!” 第二百八十六章 李良嗣死讯改历史 最后梁山上的俘虏人愿意加入护保军的占了七成,剩下的人虽然不愿意参加护保军却在打听到孙新的孙家庄在登州还有许多产业现在正招人后,纷纷表示想要去登州看一看。 却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拿孙新给的粮食就走的,倒也不是因为他们不舍得孙新出钱,关键还是不觉得孙新真有如此大方,不光不惩罚他们还会给他们钱离开,能够留一条活命对他们来说已经是非常好的事情了,也不奢求更多。 孙新把石秀丢给了栾廷玉,让他看看这厮在军中能不能做点事情,如果可以以后就把他放在曾头市听用,只要远离梁山这个人还是可用的,若是栾亭玉这里不要他那就带回登州去,这是个人才,只要在监理会里面磨练几年一定可以独当一面。 孙新这里在处理善后的这几天,梁山那边的消息也渐渐传来。 大胜之后,独龙岗这边便已经开始在靠近凤凰岭的山坳中修筑堡寨,并且开辟了沿途的道路,只要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可以将物资运送到前方去。另外还修了三个寨子互相拱卫,抢到了这么一个有的力的战略支点,日后梁山再想进攻将独龙岗会付出非常大的成本。 而梁山那边,宋江灰头土脸的回到梁山之后便大刀阔斧的开始向晁盖势力开刀。 梁山内部转眼就出现了不小的动荡,就在这几天居然有上百名的梁山土匪主动跑到凤凰岭的前线请求独龙岗收留他们。 据这些土匪们带来的消息,宋江的动手远比晁盖预想之中来的迅猛和激烈,所以一番内部调整,虽然吃了败仗,但是在现在梁山势力之中宋江的话语权反而比战败之前还要更大了。 整合好的梁山内部的宋江同样是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梁山内部的权力平衡非常脆弱,独龙岗这一战已经使得梁山有些支撑不住,内部清洗完之后宋江也没有提出没有在攻打独龙岗的计划,等待了几天之后梁山方面主动派人送书来请求表示想接回几个大头领的尸首,另外还想要毒龙岗放回拼命三郎石秀。 监理会上一番商讨之后,孙新决定还是将尸体给他们送回去,梁山这一次并没有伤到元气,两方在这半年休养生息的期间还是保持一个最基础的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就好。 处理完这一切事情,孙新在独龙岗留了五百的护保军,便同着栾廷玉鲁智深和一千兵马一起返回登州。 岗上的人物整齐的出来送别,虽然依旧是祝家庄扈家庄和李家庄三庄的庄主站在最前排,可是后面站的人却从原来三庄的管事变成了监理会上的领导们。 经过这一场战争现在独龙岗之中虽然还是以三个庄主的势力为主,但是监理会已经深深的插入了手去,放着五百护保军在这里,独龙岗日后也就是被慢慢吃掉的结局。 而对于这一局面独龙岗上三个庄子也都已经接受了,经过这一场惨烈的战争,他们总算明白了自己面对的是何等强大的对手。 若是没有孙新的帮助,这一次梁山攻打独龙岗三个庄子的下场一定不好过。 独龙岗上的事情了了之后,阻碍了将近一个月的鲁南商路终于再次通畅。 孙新带人回登州的路上便正碰到了孙记往西南去的商队,他们表示自己收到孙新的消息之后就赶快组织往西南运麻纱。 因为早就预计到会碰到孙新的队伍,所以那管事带上了顾大姐专门交给孙新的书信。 孙新一翻开书信,毫不意外看见了一笔积压货品的数额,然后就是顾大姐的大吐苦水。 他们手上积压的麻纱已经突破百万金,整个登州的仓库马上就要放不下了。估计曾头市也是大概的数目。 看来北边的事情也要马上处理了。 孙新刚刚回到十里牌便听手下庄客说朝廷里来的一个承局已经在庄上等了一天。 “是哪家的人手?” “那厮说是媪相童贯家的。” “童贯?” 这姓名在水浒里自然是听的耳朵都发麻了,可是到北宋之后他并没有和这人有过任何的交集,仔细一想,孙新便反应过来,李良嗣从北边回来走的就是童贯的路子,童贯派人来到他家肯定是和李良嗣有些关系。 孙新连忙整理一下衣袍便去见人。 进入花厅之时就见武松也站在旁边,这一次去独龙岗他没有跟着去,而是留在孙家庄帮助练兵。 进屋之后孙新先跟武松点点头,又看向那什么承局。 宰相门前七品官,那童贯家的承局对孙新这样的地主自然更是颐指气使了。 一见孙新那厮就抱着手臂说道:“而今媪相有话吩咐下来,要寻人陪着马政一道北上金国,你赶快准备准备吧。” 孙新和武松同时一愣。 从这次来到孙家庄五中就跟着他了,这时终于知道这厮来的目的,连忙问:“李大人此时正在北边勾当吗?是他传回了什么消息么?” 一边说话,一边便往对方手里塞了一定金银。 那承局摸摸塞到手中的一锭大银,脸色也稍微和善了一些,看了孙新一眼。 “还什么李大人?那李良嗣在北边被土匪给杀了!” 听到这消息,孙新和武松都是惊讶的嘴巴大张。 孙新脱口而出:“怎么会?是不是北方传来消息的差了?” 历史之中李良嗣一直到了靖康之变快发生才被宋徽宗给赐死,怎么会政和年间就在北边杀了? “那是李良嗣家童仆自己从北边跑回来报的信。” 孙新目瞪口呆。 “你赶快准备准备吧,现在大人专门点了将要马政继续北上,务必要将事情给打点下来,马政要人陪伴。有人便提起了你,说是那李良嗣生前与你最是亲密,你在北边想必也能通一通李良嗣的门路,多半就是你去了。” 孙新仍然处在呆滞的状态中。 这李良嗣真死了? 这岂不是代表着历史都被改变了?难道说他事先知道的历史都不做准了吗? 眼见着那承局要走,孙新连忙表示自己送他回登州,叫人备了马匹带着承局回登州城,送他进官营驿站后孙新连忙在登州城里私下打听起来。 不到一个时辰便弄清了消息,就在几天前他正在梁山之上准备战斗的时候,北地跑回来了几个李良嗣的家人,告知登州城中的官员说李良嗣居然在北方遭遇,流匪洗劫客商,被当做客商给打死了。 消息是由李良嗣身边的奴仆带回来的应该可以确定是真事,而李良嗣的家人们现在还困在北边。 孙新问清消息又进登州府衙找到了马政。 那胖胖的马政此时早已经是面无人色,他只是被送来监督李良嗣北上的,原本的任务是在李良嗣把艰苦的开拓工作完成之后再缓缓和北边确定宋金之盟,现在李良嗣突然死了,他一个好好的天使,突然就要以身犯险的到那不测的北地去。 跟孙新说话时,他满脸都是失落的神情,就仿佛要准备去送死一般,言语都已经有些结巴起来。 “孙新……你说那金国人会不会不像李良嗣所说的渴望和大宋结盟,其实他们根本就是一群未开化的蛮子,敌视我们大宋。” 马政六神无主看着孙新,满眼都是看着同船蚂蚱的无奈感。 “我听人说这次袭杀李良嗣的流贼就是金国派出来的,为的是抢劫财货……” 孙新摇摇头,“俺也不晓得。” 一番交谈再次证实了李良嗣之死的消息准确,孙新根本没心情安慰他。 孙新离开登州府衙时正碰到那承局也从府衙后门进入。 那承局看了孙新一眼,脸色却不是上午时收钱之后那帮和善了。 在府外投候着的武松看见这一幕上来对孙欣小声说道:“庄主这事情不好办,若是那些金人真有什么歹心,咱们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我看那承局也不是个好人。” “这厮肯定是又收到了童贯那边的催促,这事情是李良嗣自己的前程又何尝不是那太监童贯逢迎上意的一个大筹码,即使李良嗣死了,童贯也必须要把这件事情给完成,现在就是一级压一级,说不定非逼着我和马政往北边去不可了。” “那咱们?” 孙新默然,事情来的太突然,他之前大笔的筹备都是为了资助李良嗣去开拓宋金之间的贸易,现在如果李良嗣真死了,不光是那点子筹备打水漂,更关键的是日后的历史发展会不会都和李良嗣之死一样完全脱离轨道,这可是一个影响历史走向的人物,若是宋金没有联盟…… 孙新思索半天,猛然摇头道:“不可能!” 宋金联盟并不是由李良嗣主导才建立的是,归根结底如果不是宋徽宗一心想要恢复燕云十六州,李良嗣再怎么闹腾,也不可能有如今的局面。 宋徽宗早就确定下了,要和金国联盟的意图,李良嗣只是这个条件下童贯摸准了宋徽宗的心思专门从辽国带回来逢迎上意的一个小丑而已,哪怕这小丑没有了这场大戏也还会要继续唱下去。 第二百八十七章 小尉迟仗义解死局 孙新和武松回到十里牌就又见一个庄客进来。 “从北边有东西送回来。” “北边?” “鸡毛信!” 孙新入手就觉得那信封过分沉重,微微皱眉,叫庄客退下之后连忙打开。 刚刚把信封拆开,其中一件沉重的东西便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孙新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送给潘金莲的押衣刀。 他连忙把刀捡起来看看左右没人才打开了包裹之中的书信。 在信中潘金莲写自己和李良嗣的女儿云儿被他逼着要送给金国的一个百夫长做礼物,因此李良嗣还殴打了潘金莲,抓了自己送去保护她们娘俩的李三。 为了让自己不被侮辱,潘金莲一狠心就在宴席之上趁那百夫长和李良嗣喝醉之时,用自己送给他的压押衣刀将两人和在场手下给杀了,然后又放出了李三,让李三趁着雪夜将馆舍之中李良嗣的手下杀了个干净,然后他们伪装成有流贼袭击了馆驿的样子,只留下一些不知潘金莲和李良嗣曾发生过争吵的外围奴仆作证,又派了其中一些人回来报信。 至于这封鸡毛信是潘金莲要李三发的,至于为什么把这把刀寄回来,潘金莲在信里写说,是因为她用这把刀杀了人放在身边感觉害怕丢在外面又怕被人发现。 信的最后李三儿还补上了一份自己的消息,说是他已经联系上了曾赛花,要在金国发展一些监理会的势力。 孙新看完信呆了良久,总算明白为什么李良四会和历史中的结局不同,在半路上就突然死掉了。 看看手中已经浸了血的刀子,孙新忍不住苦笑,合着无论在哪段故事之中潘金莲都得把自己第一个老公给弄死?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孙欣总算也就放了心,这一次李良嗣的死完全可以说是意外原因,并不代表着历史出现了大的转变。 自己不也不用担心金国不想和大宋联盟了,相反,历史没有改变,只要能够顺利去到北边,宋金联盟大概率还会像历史一样发展。 宋金联盟是不可能避免的,而且在孙新眼里宋金联盟也是大宋的一步好棋。 宋人后来总结说因为宋金联盟让金国知道了宋朝孱弱的的实力,所以才会生出狼子野心把宋朝赶到长江以南,所以宋金联盟就是一个非常错误的政策。 这话在孙新看来就是放屁,宋朝梅实力这事情哪怕没有宋金联盟,金国打下辽国之后难道自己看不出来?弱就是原罪,这种东西哪里是隐藏得了的。 有了联盟,好歹再被赶到南边去之前大宋还有机会占有一下燕云十六州,要没有这个联盟大宋连北进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人赶到南边去历史只会更加耻辱。 至于大宋的存序问题,孙新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一定要在大宋的体制之内把这王朝给救活,来到水浒时空,如果还想着为封建王朝续命,那格局也太小了些。 现在之所以还跟着大宋混,无非是因为就像他之前说的宋朝可以保护这长城以南百姓的暂时安稳而已,若是有一天连这个都保护不了了,那自然这天下就该归能够继续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人所主导。 潘金莲和李三已经在信里写清楚了,李良嗣之死的真正原因不能被外人知道,信是通过密封的方式从朝鲜一路寄来的,一道上面每一个经手人都加了一道火漆,可以保证中途没有人拆开过。 虽然孙家庄中人还不知道李良嗣的具体身份,但是李良寺之死的消息还是在登州悄然传开。联系上那承局到达孙家庄,给孙新下通牒的事情,晚上扈三娘就和顾大姐一起跑来,扈三娘抓着孙新的衣袖,直接问朝廷逼他去金国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说的时候满脸都是关切神色。 见孙新没有摇头否认,两人都和他相处,马上就看出了确有其事。 顾大姐生气的说道:“俺听说有官儿到俺们庄上便知道没有好事情,谁晓得他们居然有这等歹毒的念头,这事情俺们万万不从!你放心只要你一句话,这朝廷想抓你也抓不到!” 一旁的媳妇儿也义愤填膺的点点头。 孙新哭笑不得,“你们可别胡出主意了。” 他指指顾大姐说道:“你赶快回家去休息,大半夜的跑我院里来干嘛?” 然后又一扯还想说话的扈三娘,“回屋。” 孙新一晚上没说话,就那么闷头睡觉,扈三娘想要问也无从说出口。 第二天一早孙新刚刚起床,便听到外面闹闹腾腾的。 便有庄客进院子里来报道:“一大早登州城里边来了好多官员,看样子是要威逼的模样。” 孙新脸色一变,连忙披上一件衣服,走到孙家庄门口。 便见到登州知府以下居然来了五个大官,这些人全都围着那童贯派来的承局。 许多监理会上的人物都已经来到了庄门口,正和这群官员在对峙验。 孙新皱眉道:“都站着干什么?”让违者的众人散一散孙新将几人请进了花厅。 屏退了身边人之后,那承局直接道:”而今媪相那边的意思是要孙庄主陪着马政大人往北边去一趟,孙庄主究竟去是不去给个主意吧。” 登州府里几个官员默默低头心中都有些不忍之意。 现在登州城里够分量的人都知道了李良嗣的死讯,传说那金国人蛮横无比,只为要财货就将李良嗣这支谈判队伍给劫杀了。后续再去金国出使的人也同样会有极大危险,根本没有人愿意同马政一同北上。 马政这边自己死则死矣,又偏偏要拉一个人一道垫背,只说若是没有人陪同他也不好北去,登州府里没有官员敢去,这承局被童贯逼的没办法,所以才会接二连三的来找孙新的麻烦。 今天他们和承局一起出来逼迫,自己的脸上也是有点没光彩。 孙新一向是登州府里有名的乡绅,这些,这几年在他身上众人各自也着实得了不少孝敬。 结果一出这事情他们二话不说便把孙新给扔了出去。这种情况下换自己是孙新也不愿意。 见孙新良久没说话,终于是宗泽脸上挂不住,对那承局拱手说道:”这事情本不是俺们登州上的事,可否请媪相再从京里派来一个能当事的官员同着马钤辖一道北上,孙新不过是一介白身,补个武官虚职,如何能够当如此大任?” 承局眼珠儿一转,童贯那边压力也大,再从汴京派人来那得多久的时间?童贯昨天就来命令了,不可能答应。 “京里明下文书说着你们登州府派遣人马随行,若是这孙新不去,那么在座哪位大人可以带一个又说得上话又有力量的人前去?可不要拿什么小鱼小虾的出来搪塞,那是过不了关的。” 一时间众人全都语塞。 这童贯太不是人了,自己为了巴结官家想要逼迫人赶快北上,就偏偏来压他们登州的官员。这不是想把他们卡死吗? “砰!”一声大响,众人看去,就见孙新站起。 “俺去便是了!” 满座皆惊。 知府呆呆问:“孙庄主此言是真?” “俺才和那梁山贼寇打了一仗也没见杀了俺,怎么面对金国人便畏之如虎一般?总不成他们人人长了四条手臂三个脑袋?”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更是惊讶。 连那承局也不信:“你真心想去?”世界上哪有这么傻的人。 “呵呵,不去闯闯如何有个活路?现在逼到这份上了,左右还不是我去!我心一横也就不怕了。” 见孙新如此说,大家才终于相信,然后便纷纷感叹果然这厮是个有胆量的。 至于宗泽这样的人则是觉得自己羞愧难当,自己枉称一地父母官,是真到了这事到临头的时候却全然没法担当,还要逼迫孙新这么一个良善的本地百姓去担这事情,而孙新相比之下确实比自己大义凛然的多,自己这些年做官,难道把身上的这点血性都给做没了吗? “不过若是此去可行之时,俺也想要一份功劳。” “那是自然!”承局连忙说道:“俺子去向媪相说你的功绩。” 登州知府和宗泽也连忙表态:“俺们也会向朝廷保奏。” “那行,什么时候启程?” 这是真要走,还问时间……众人心里都是深吸一口气,无不对孙心佩服万分。 满登州城的官员没有一个在这时候敢出声的,却是落到孙新这么一个只不过是挂了牌军名头的乡绅身上人家张口就应下来了! 什么叫关键时刻能当事?什么叫英雄豪杰?这就是! “出发之日,到时会通知孙庄主,不过也就在这几日,还请庄主早做准备。” 孙新点点头,“俺晓得了。” 见他脸上毫无惧色,众人不禁更加惊叹,临走之时宗泽把孙新叫到身旁,张张嘴想说什么,终究却是说不出来。 他只有拍拍孙新的肩膀。 离开孙家庄时见到那些庄客们看着自己不善的眼神,宗泽突然觉得自己做人做得特别猥琐。 说什么读书明理,真正到了要为国担当的时候,自己连孙新这么一个没认识几个字的农民都不如。 第二百八十八章 孙家庄打点赴金国 孙新把承局和几个官员送离孙家庄,就见到孙家集上站的满满当当,监理会的人也全都到了,脸色不善的看着那些官员。 孙新刚转回身鲁智深就提着禅杖上来说道:“你先找个地方躲躲吧。” 孙新笑着摇摇头说:“俺们又不是聚啸山林的好汉,俺们的产业全都放在明面上,他们当官的真要纠结起咱们的事情来,咱们此时又和他们抗争不得。躲能躲哪里去?” 裴宣思索一番,突然开口说:”若是想和他们斗一斗,倒也不是不行,不就是一张大宋的官皮吗?” 这厮那天听了孙新关于护保军理念的讲话之后就分外的兴奋,显然已经潜藏了详细的造反计划,但是就算想造反也不是这会儿就要开始的。 孙新连忙说道:“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咱们这么大的产业还没发展起来,若是现在就闹起事情,得不偿失。” 这一边乐和却是思索之后也点点头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若是他们硬逼你要去金国,那说不得也些也得干出点事情来了。” 听到这话从周侗到孙新的三个徒弟居然全都是点头。 在他们看来虽然现在孙家庄依靠着登州发展得很好,官面上也没有什么麻烦,但是如果朝廷真的要求孙新去干送命的活计,比起群龙无首的风险,造反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见众人如此要求孙新有些头痛,他没有办法跟大家说宋金之间并没有那么大的矛盾,金国还是想和宋朝联盟的。当下只能义正辞严的说道:“就算是咱们反了又怎么样?咱们现在的实力来自于药厂和纺织厂。即使造反之后咱们的生产力还在,但若是没有了北边的宋金贸易这一条路子,咱们压也会被这些货物压死。” “所以即使是没有朝廷的要求,现在知道李良嗣死了我也必须到北方去看一看。这事情我已经定下来,大家不要多言了。” 听到孙新的话大家还想劝,但是看见孙新决绝的神色便知道劝也没用,纷纷在心中叹了口气。 想一想孙新说的也有道理,他们被教育了这么久也知道了大工业生产的厉害,正如孙新所说孙家庄的实力来源并不是人口和土地而是依靠孙家庄掌握着先进的生产力,正因为此间有最先进的工厂,最好的治理体系,才可以保证孙家庄监理会中的人永远齐心协力。 现在孙家庄最大的问题就是货物囤积在孙家庄里卖不出去,这个问题随时可能将孙家庄这个源源不断运转着的体系给直接拖垮。 如果孙新之前许诺的打通宋金贸易渠道的计划不能成功的话,即使他们造反了也会落到一个根据地破产不得不被朝廷招安的结局。 在众人都觉得孙新这就是为了孙家庄的大局甘冒奇险,愿意只身北上去和那蛮荒的金国商量生意,这等大智大勇,真不愧为孙家庄主。 众人看向孙新都感觉嘴里有万千不舍的话说不出来, 把大家给赶散,各自回去做事。 孙新也没多说话,忙碌一天等到晚上吃饭时,孙新和扈三娘两人相对而座。 吃着吃着扈三娘突然低头擦起眼泪来。 孙新看老婆哭的伤心连忙解释道:”放心吧,这次出去虽是要一段时间,但是也就是跑跑路而已,又不吃苦又不受累的。” 扈三娘抬头看着孙新,“你别宽慰我了,俺晓得北边凶险。” 孙新无奈,他又不可能把潘金莲的事情说出去,只能一直安慰着老婆。 饭吃到一半,突然听到外面门响,孙新让仆妇去把门打开,便见顾大姐提了一坛酒走进来。 顾大姐直接将酒摆在桌上,说道:”俺来陪你们吃饭。” 孙新吓了一跳,连忙瞟了一眼扈三娘,就见扈三娘看了恋恋不舍的顾大姐一眼,嘴唇扁了扁却是没说什么,默默坐在那里。 孙新颇为惊喜,难不成有了这么一件事自己和顾大姐的关系居然就能趁机在扈三娘面前过关?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顾大姐把酒坛打开,扈三娘也拿出一个酒碗说道:“我同你们一道喝。” 孙新笑着点点头,提起酒坛,给两个女人满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三人便开始推杯换盏。 顾大姐和扈三娘心里都担心孙新的安危,有了心事时喝酒也就醉得格外快,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两个姑娘全都醉倒了,孙新连忙叫院里的仆妇去叫顾甲来把顾大姐接回去,自己则是跟芽儿扶着三娘进屋。 一夜无话,第二天孙新就接到了登州城里马政的消息,说是叫他赶快准备人,就是趁着这几天他们就要跟着一个去往高丽的商队北上了。 孙新叫人去叫来了武松、乐和与邓飞。 此番北去多少有些风险,武松是一定要带在身边保护的,乐和是庄里的大管家,这一次到北边除了谈生意以外更重要的是要试图在巾帼也建立一下监理会的侍立着,就必须要他一起走一趟了,至于邓飞,却是他主动提出想要北上的。 现在饮马川三杰之中,裴宣已经在宣教口当了一把手,而孟康则跟着汤隆一起负责各种机械的制造。未来若是占有了登州,想要拥有商队海船,孟康的造船手艺更是一个金饭碗,他们在未来登州派系之中的地位都不需要担心,而邓飞却发现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他没有专精的技术,在登州地位不显。 所以当得知孙新要去巾帼的时候,他一番思索便主动来向孙新,请英提出自己想到北方去帮助孙新开拓地盘。 在这段时间考验下来,孙新发现这厮是个善于交际的角色,脑袋清醒,身手也不错,放到北边也是个难得的人才,所以便同意带他去试试。 这一天时间孙新嘱咐庄客准备好一些上北方去的物资,又让武松点选了十几个保护的农兵,第二天一早就接到消息说是马政邀请他次日去登州港汇合。 出门这天,监理会的所有在邓州的监事都聚集在孙家庄,其中有不少人都是新进补选上来的监理会骨干,看着孙新出门,大家都是默默无言。 这一趟,如果孙新成功,他们打通商道,集团在登州的势力就算彻底立下来了,但如果孙新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可事到如今众人也明白孙新非去不可。 和大家一道喝了一碗送行酒,孙新和众人就坐上了大车启程。 到北边是要渡海的,骑马还得把马匹赶回来,浪费时间,就跟着孙记往登州城送药的马车一道去还能方便一些。 来到登州港后,一眼就见到混在人群之中马政的队伍。 虽然这一次出使北方在登州城的高级官员之中闹得好大风波,但是毕竟也是一件秘密的工作,所以真到马政出发之时,并没有多少大员到这人多嘴杂的登州港上来送。 走近孙新只看到宗泽穿了一身普通衣服站在那里和马政说话,见孙新来了宗泽对他招招手。 孙新笑着走上前去。 宗泽打亮了孙新一眼,惊讶发现这厮居然脸上毫无惊惧之色,和一旁面色灰败的马政形成了极大反差,他心中不禁对着后生的光感更好。 他远远看了一眼孙新带来的人手,笑着问:“那些便是你的庄客了?” 孙新点点头道:“都是俺的生死弟兄,这一回去北方有他们保护也可以放心一些。” 这话除了是跟宗泽说的,更重要是稳他马政的心。 马政是跟着李良嗣来登州的,身边并没有带什么亲随,现在突然要他往北边去,孙新也能猜到他最多只能在登州招一些泼皮无赖充做随从,这些人真遇到什么事情完全不可托付。 果然在听到他的话之后,马政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宗泽拍拍孙新的手笑着说道:“好。早去早还。” 他也不是什么太过于矫情的人,过多的话儿也不说了。 孙新一笑,洒脱点头。 这时就见得远方有小厮跑过来请马政上船,孙新连忙叫上人手帮忙一道搬运东西。 众人坐上大船便往北边启程,这一趟海船先走锦州,孙新和曾赛花联系了,往金国送了书信,然后又上船和马政一起回程转道营口,辗转往高丽去。 此时时间已经接近腊月,越往北边越寒冷,到再次上岸时,海港几乎也要封冻。 几人从那比登州冷清了不知多少倍的港口下来,身后一群人正在搬运物资,孙新和马政看着那波涛滚滚的场景都是默默无言。 “俺已经听那些海主所说,这个港口即使在十冬腊月封冻时间也很短,可说是不冻港了,若是事情完成的及时,咱们不出几个月就能从原路返回,大人不用担心。” 听着孙新的话,马政脸上却是全无喜色,他看着那海上间断飘过的浮冰,突然发出文人的感慨:“此番真是去国千万里了。” 孙新闻言心里不禁笑了笑。 对于马政来说,离开大宋的疆域这么远已经让他心中十分不平静,可是在孙新看来却实在不算什么事情。 他们现在所到达的地方应该是后世中朝交界的地带,在他心中这地方就应该是中国的土地,并没有什么去国千里的忧愁和感伤。 安慰了脸色不好的马政一会儿,众人把货物卸好,看着那船只上的人都下光了,他们也缓缓赶着车马往远处的城镇而去,在城门口便见到几个人在那里等待,当先之人就是李三。 李三在大寒天里面穿着一身暖和的皮裘,双手拢在袖笼子里,脚下蹬着一双防水的皮靴子,孙新看见他这装扮时便暗暗点头。 他们在此间混的应该还不差。 第二百八十九章 潘金莲筹备迎宋客 远远的看到孙新他们的身影出现时李三儿便跑上来大喊道:“庄主!” 孙新对李三儿招招手,众人走到近前,见到孙家庄的人马李三儿满脸喜色,他连忙先对孙新打了招呼,然后又对武松乐和问好道:“乐和叔,武大哥”又向旁边的邓飞点点头。 虽然在北边待了这么久时间,但其实李三儿的年纪也不过才十五六岁而已,出来这么久再看到登州孙家庄的叔伯们心里自然高兴。 孙新笑着说:“几个月不见倒是越发的健壮了,在这北方受苦了吧。” 李三儿笑着摇摇头,指指城中的方向:“已经在城中开下了房舍,可以暂且休息。” 在船上上马政就听孙新说过他派了人跟着李良嗣一道北上,此时听完孙新和李三儿寒暄连忙插嘴问道:”你就是陪着李良嗣一道北上的家人。” 李三连忙点头,他是个伶俐的性格要不然孙新也不会派他跟着李良嗣,孙新并不担心他会说错话。 马政便问道:“那李良嗣是如何死的,仔细说来这事情。” 孙新早就在鸡毛信中再三嘱咐,李三儿已经将李良嗣的死因和潘金莲沟通的熟了,当下他缓缓托出,任由马政反复询问说的都分毫不差。 马政没有问出什么疑点,这才又问道:“此时那李良嗣的尸首在何处?” “回大人的话,李大人的尸首现由他家夫人小姐收着,已运到金国去了。” “你们已经去了金国?” 李三儿点点头:“那李大人死之后金国那边也来人查探了,晓得了是土匪袭杀后便将俺们都接到了金国去,现在他家的夫人小姐都在金国处等待咱们。” 孙新早就已经在书信之中略微了解了潘金莲现在的情况,只是怕瓜田李下所以没有跟马政说,马政听闻他们已经安全进入金国之后又欣喜又惊讶,连忙问道:“那金国人待你们好吗?” 李三儿道:“金国人对咱们的态度还不错,听说李大人死了之后专门派人来查验了尸首,又问了咱们的情形,还给李大人送了棺材来,如今到得金国他们给安排了宅子,日常之中一切享用也由他们供应,平日里还派了奴仆伺候,并不曾怠慢了。” 听到李良嗣如此说马政不禁连连点头,“照这般说来那金国人却然不是传说之中那样凶恶蛮荒的人,还真个有和咱们和谈之心?” 来路上担心着被金国人给杀了的马政,听到这消息开心的简直要笑出来。 孙新一路上劝了马政多少次都无法打消对方的疑惑,这时马政才终于放心。 众人进到这高丽的城中,找一家馆社暂先住下,马政身边跟着的仆役并不能起到什么防守的职责,便由孙新派手下的农兵将四周的安全打点好。 他们是中午到了陆地,当天傍晚时马政便急匆匆的来找孙新说:“既然他们已到金国受了招待,那咱们也尽早去吧,事情早些谈完于国于己都是好事。” 孙新心中好笑,这厮一旦发现金国人对他们的态度不错,马上就着急想要立功,不过这也符合他的利益,于是便自然表示同意。 第二天一早,众人便启程往金国的边境行去。 李三儿先去报告了消息,当众人来到边境之时便看到有一队金国的骑士在等候,看见他们盔甲鲜明的样子,孙新能猜到金国此时也是期望着和大宋贸易,所以专门派出了重甲骑兵以显示自己的财力。 这重骑可不是普通的势力可以养得起的。 这边的马政则是在看到了金国人的军容之后暗暗点头,脸上明显露出了喜色。 大伙骑上金人马匹进入了金国境内。 路上孙新听马政和那金国来接待的官员讨论,这才知道此时金国的领土已经包括了宁江州、咸州和最近由完颜阿骨打亲自率兵攻打下来的黄龙府,听纳汉人官员的描述,孙新在心中暗暗描绘地图,发现金人基本上已经占据了后世黑龙江和吉林两省的大部分区域。 这年代东北人口太少,金人只不过是占了三个战略要地就已经成为了一个不可小觑的势力,难怪会觊觎和大宋贸易,想要把这东三省的土地开发出来,短期内需要大量的物资,这些东西光靠从高丽人手上抢可是抢不出来的。 缓缓骑马走了一日,孙新等人便进入了金国的一处大城镇,看到那商贾来往的景象,孙新还不怎么意外,可马政却张大了嘴巴。 他原本以为这群金人只是一群莽荒之辈,却没想到对方已然是攻城拔寨后像模像样的经营起一个国家来。 看着城墙下来往的官员和收税兵丁,他满脸喜色,显然对于两国的联合更加抱有期待。 跟着队伍一起进入一家馆社,孙新远远便看见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在房屋前玩耍。 他认得那红发小姑娘就是李良嗣的女儿,身边的李三儿也及时的说:“俺们到了。” 孙新左右看看发现这家馆舍应该是此间一个大户的住宅,修的还挺完善,并不比大宋的豪富人家的私宅要寒碜到哪里,便知道金人对他们的招待是极恭敬水平了。 进入馆舍之中便见潘金莲鬓边插一朵白花迎了出来。 她脸上还带着泪痕,盈盈的对着李良嗣做了一揖。 李良嗣连忙向前扶起,潘金莲便絮絮叨叨的说起了李良嗣之死。 她边说边哭,将丈夫之死说的,无比悲切,在场众人都是惋惜,之前陪伴着潘金莲还有李良嗣一路来登州的马政更是长吁短叹,唯独知道事情真相的孙新,默默在心中啧舌,这娘们真有几分演技功底。 潘金莲哭完又引着大家来到正厅,厅中正正停着一具棺材,那棺材用料极好,却是金人专门给李良嗣打的。 登州方面得知李良嗣之死从上到下吓得不轻,而金人显然生怕宋朝人以为李良嗣是他们杀的破坏了宋金联盟的可能,所以刻意连棺材都要专门送来。 灵堂之中金人甚至还派了几个女人在那里以大宋的风俗穿着孝服给李良嗣守灵,点长明灯马政见到此情形终于放心,李良嗣是不是金人所杀无所谓,但金国有这样的态度,他的事情多半就可以成了。 和孙新一道取了香烛祭拜李良嗣,祭拜完毕孙新抬头就见潘金莲悄悄给了自己一个眼神。 孙新连忙对马政说:“俺平日里和哥哥嫂嫂常处在一起,现在哥哥既是没了,俺便去和哥哥的家人说几句体己的话儿。” 马政早已经舟车劳顿要去休息,心中又高兴于大事将成,哪有心管这事,点头说道:“这也应该。” 孙新说声告辞,连忙跟着潘金莲还有云儿李三一起进了内屋。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潘金莲将云儿抱在怀中,李三站在他身旁,三人脸上悲切的神色一扫而光,都关心的看着孙新。 云儿还在潘金莲的身边,孙新想道这姑娘怎么说也是李良嗣的女儿,现在潘金莲把李良嗣杀了,自己再和他们讨论这事难免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却听小姑娘说道:“叔叔不必尴尬,那日爹爹想要害娘亲和我,娘亲不得已才动了手,这些事情俺都晓得,娘亲是为了俺好,俺的嘴巴很严,不会说出去的。” 孙新颇为惊讶,仔细瞧着云儿的神情,见她真的是全然不在乎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这小姑娘究竟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简直不可想象。 孙新:“现在此间是个什么情形?” 潘金莲:“那日李良嗣死了之后金国便派人来看,我只是一口咬定土匪袭击了在高丽的驿站,把李良嗣和他手下都杀死了,金国人也没有过分询问,过了几日便提出将俺们接到金国保护起来。” 孙新点点头:“李良嗣的奴仆都打点好了吗?” 李三儿回答:“与他亲近的奴仆知道俺们事情的全都被俺给做掉了,剩下的都是些不晓得事的。” 潘金莲又补充说:“这几日里我赶了不少,其他的现在都在俺手上听用,每个人都过关,可以放心。” 孙新这才放心,扯了条凳子坐下来问道:“你们到此间之后有没有给什么消息?” 潘金莲道:“有个大人来看过我们,他没有通名姓不过,看他模样是挺有威望的样子,也是那人给俺们安排了到此间居住,他还抱了云儿,说他是喜欢这小姑娘。” 孙新一听立刻皱眉喃喃说道:“别是跟那什么谋克一样……”他对于潘金莲在信里说的遭遇记忆犹新,是真不愿她们娘俩再被觊觎。 他这话听在云儿眼里当时就让小姑娘的眼前一亮,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云儿神色分外的成熟,很能分得清谁是对她真心好,听到孙新这句话,心里就已经喜欢了这个叔叔。 她给了孙新一个十分信任又肯定的表情,说道:“那伯伯并不是作假,他是真喜欢我,还说想收我做干女儿呢!” 孙新有些愕然的看着这小丫头,点点头,又问:“你们不知那人是谁?有没有什么线索?” 李三儿说道:“那人好像是刻意不给俺们通名姓的样子,不过看旁人都惧怕他,想必是个大人物。” 记忆之中和马政谈海上之盟的人可能是金兀术,不过孙新现在也不能确定。 潘金莲有些忧心的问道:“虽然他们平日里对我们的待遇不错,可是把我们晾在这里好几日了也不有人来跟我们联系,今天得知你们到来他这边也没有大官员出面,只是那个常见的汉人小吏在前后奔走。你说这金国人是不是真想和大宋订立盟约?” 孙新听完后终于放心,点点头,“他们肯定想和咱们订立盟约。” 金国现在的表现显然和历史中没有什么差别,宋金联盟对金国来说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他笑道:“对我们冷淡只不过是想抻量抻量罢了,和谈生意没什么区别。” 第二百九十章 小尉迟细心找商机 一大早,孙新就站在馆驿门口好奇的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行人。 眼前的金国城镇人口数不少,但是普遍脸带菜色,行人民族服饰不一。 不少渔猎民族打扮的人在街市上左右张望,好奇的谈论,似乎眼前的小小集镇已经让他们感到无比的繁华。这些山民身上不少连麻衣也没有,都穿着没怎么仔细鞣过的皮子,提着各种山货缓缓行走过市,经过身旁时孙新能很明显的闻到她们身上发出的那股腥骚味,孙新知道这并不是他们的体味,而是因为他们所居住的地方弄不到化学鞣革剂,所穿的兽皮都是用最传统的方法,用人尿混合兽脑鞣制的,操作的不够精细,自然便会带上一股难闻的味道。 看了半天孙新确定往来的人群中除了高丽人有些穿着尚算富裕之外,大多数其他民族的都明显穷困。 孙新正看的仔细,一转头,就见乐和和李三一起踏着雪走回来。 “看的怎么样?” 乐和摇摇头:“不好啊,此间实在太贫苦了。” 孙新早就猜到了,见潘金莲站在馆舍门口冲他们投来询问的神色,便指指屋里。 “进去说。” 几人走进房间,乐和同李三出去转了一天,手脚都是冻的红肿,连忙到火坑边向火。 一边用火钳翻动着木材乐和一边皱眉说:“这地方真是穷,我还以为他们金国和辽国打的那般有声势,定然有些实力,出去一问才知道,这城郭里面已经是此间极为富庶的地方了,出城二里地,尽是流民。” 邓飞好奇道:“此间也有流民?这十冬腊月的,流民不得冻死?” 乐和点点头:“便是冻死呗。活人守着死人,猫在雪窝子里,实在是惨。” 潘金莲端了壶热茶过来,给李三儿和乐和倒上,两人连忙起身表示感谢。 她提着茶壶说道:“那些不是流民,都是佃户。” 邓飞闻言更是惊讶:“佃户怎么连屋子都没有。” “刚来时我也惊讶,但问过之后才知道那些人大多是汉儿的农奴,与大宋的庄客不同,此间女真人荒蛮,做着他们农奴的人家在女真人眼里和牛马也没甚区别,冬天来不及建棚子,自然将牛马放在雪窝子里让他们自去过冬。” 这话让孙新都颇为惊讶,“这金国的经济看模样真是十分不好。” 潘金莲抱过女儿,点点头:“这段时间我也想法子打听过,虽然金国人不愿多说,但时间长了也多少能看清一些东西。” “这金国人十分穷困该是不差,平时里金人给我们提供饭食都是用小斗装来,一斗一斗数给俺们,平日里用些盐豉膏油之类,也需要早两三天去要方能有。” 她指指那个烧茶的铁壶,“就是这一壶茶,茶叶都是一分一两给俺们的。” 李三也点头同意:“他们不是不想款待俺们,只是看样子却然是穷惯了。” 孙新想了想也是点头说道:“今天俺跟着那马政去同他们的吏员谈话,也听说了他们金国前几年日子十分难过,此间不是咱们想象中的放牧民族,大多数人都是种地捕鱼打猎为生。” 乐和同意:“我就说,上午出去看了半天,此间地根本不算平,该是不好放牧。” 孙新:“所谓渔猎能养活多少人口,所以说是渔猎民族,其实就是种地罢了,但是地处苦寒,估计种地没什么收成。” 潘金莲补充道:“这里还有很多汉人,不过总是受女真人和奚人欺负,一旦受灾他们就被女真人抢掠。据说现在女真建国倒是不明着抢了,不过上下其手将许多土地都收归了他们的贵族所有,汉人不少都折身为奴。去年闹饥荒,还有不少人易子而食呢。” 听到潘金莲的描述乐和等人都颇为惊讶,武松忍不住问孙新:“他们穷成这模样真能买得起咱们的麻纱吗?这一趟不要是空冒其险吧。” 众人也都担心的看向孙新,他们的孙家庄发展都押宝在宋金贸易上,如果卖不出去东西那可麻烦了。 孙新正在思索,见众人看向自己,摇摇头笑道:“金国人不缺钱,起码他们的贵族不缺钱,金国才多少人?已经打下了三个辽国州郡,府库累积他们都花不完。他们缺的是物资而已。” 孙新问乐和道:“哥哥你这两天有没有到市场上去看他们的物价。” 乐和点点头:“这也是件惨事,他们民众如此穷苦,物价却高的吓人,诸般器物比着大宋至少贵了五成。” 孙新点头:“不光是玩物耍器贵,就是粮食价格也比大宋高了不少。这就说明他们银子铜钱太多了,才会把物价炒的这么高。” 乐和思索一番,一下就明白了,“不管他们这里物价多少,银子总是银子,只要把货带来,银子运回大宋一样可以花用。” 孙新点头笑道:“不光是金银,此间的毛皮海货在大宋也是值钱玩意儿,运回去不怕没钱挣。而且此间汉人穷苦,咱们的监理会正有发挥的机会。” 邓飞眼前一亮:“庄主说的是,此间穷苦人甚多,咱们只要想办法帮他们,他们未来定也会和俺们一条心。” 众人在了解了金国人的状况之后原本都对于监理会在金国的发展不报多少希望,可这时经孙新一提点才发现此间大有可为,个个脸上都带了欣喜神色。 潘金莲不禁欣赏的看着孙新,这么久不见,他果然还是如此的有能力,连她怀中的云儿也惊讶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孙新叔叔。 这几天在金国的考察已经让孙新确定,和历史上一样,金人搞经济那是真不行,而且是从始至终的不行,历史上蒙古人曾经想过把黄河以北的种植区全部改成草场用来放牧,而金国人也有类似的操作,“伐桑为薪”“斫芦为席”:把养蚕用的桑树砍来做木材烧,把田地上还没长成的禾苗收割下来编成草席。 这是真正的制度问题,金国的猛安谋克制就是依照着渔猎民族的部落方式组织起来的,管理奴隶征召民兵十分好用,但在经济生活上效率极差。 这个部落组织的方式基本就是奴隶制的底子,等到金国占据了大量的辽国城市之后,用这样的底子去管理一个封建帝国,不搞的经济破产才奇怪。 而金国崛起太快,内部的政治斗争又太过于剧烈,根本没有机会把猛安谋克制作长足的改革。反而为了证实自己的正统性,每一个掌权者都变本加厉的要恢复“国朝旧俗”,有点心思全部用在对汉化上了,哪里有内部改革的能力? 结果就是到灭国时许多女真富户都还没有学会种地,史载叫做“一家百口,陇无一苗”,纯靠压榨汉人农奴为他们生产粮食,对土地的利用能力比汉人的地主差多了,等到蒙古人来的时候,金国内部的经济已经一团糟,被他们压迫的汉人经济地位反而后来居上,蒙古人到来后再对女真人一痛屠杀,最后蒙古统治黄河以北时曾经占下广袤土地的女真贵族连几个地主都没留下。 金国治理越是不行,经济上就越是依赖大宋,只不过前世历史中的大宋军事实力问题太大,面对一个内部治理一团乱的金国,就是没办法把经济实力转换成政军实力。 孙新了解了三天之后就完全放心,金国人想和大宋联合的渴望比赵官家只强不弱。至于现在为什么迟迟没有大人物来见马政,只是因为想要抻量一下他们罢了,时间到了金国人自然会找上门来。 孙新和乐和说:“咱们下午就到城里的集市去,看看他们这里收不收麻纱。” 乐和点点头,一旁的武松也回去准备东西,潘金莲突然抬头看着孙新说道:“我也跟你们一道去。” 孙欣有些惊讶的:“你去做什么?” 潘金莲思索一会儿对孙新说道:“我想留在金国,我是能回大宋,可是云儿怎么回去?回去我们又做什么。” “登州那么大,难道还找不到一个养活你的地方?” 潘金莲看着孙新摇摇头:”我不想再靠男人过活了。” 孙新见到她决绝的眼神有些愕然,思索一番才点头道:“你要想好了,留在金国日子,可不一定有你想的那么好过。” “之前那金国的大官来的时候同我家云儿似乎挺说的来,我看他的模样应该是很喜欢云儿。或许走他的路子我在金国也能存身。” 孙新思索一番,无奈道:“你在这里扎下根之后可以和孙记联系,有什么事都跟我说。” 潘金莲感激的点点他,拉着孩子进屋去了。孙新叹了一口气,这一次再见潘金莲就感觉那个原是带着少女气息的姑娘突然成熟了不少,心里也多了不少的事情。 下午孙新和乐和还有换上男装的潘金莲一起来到了城中的集市,到地方一看才发现所谓集市只是几间房屋而已,整个市政十分凋敝,甚至所谓集市之上除了一间粮食铺和一间卖弓箭的铺子之外其他的铺面连个招牌都没有只有到了门口才能看出卖的是什么东西。 几人走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卖麻沙的铺头。 第二百九十一章 宋金航道开计划 孙新等人进入店铺马上就有人迎出来,孙新看见那人打扮,认出应该不是汉人,互相说了两句话,果然是语言不通。 那人也好奇的打量着孙新他们,在这边境城镇来往贸易的商人中汉人极少,大多是高丽人之类,他们的生意做的小,经商态度也非常不成熟,伙计试着用高丽话说了两句发现既然说不通,也就懒得招呼了,干脆让孙新等人自己在店中查看货品。 孙新和乐和仔细看了一下,发现店中售卖的大半都是各种等级的皮子,乐和一一摸去,然后对孙新说道:“这里的皮货质量不错,皮板厚,毛也多,就是鞣的不好,如果能够做成干皮送到登州去鞣制肯定卖得上价钱。” 孙新却是摇摇头:“干皮又臭又脏要送到海船上漂几个月肯定都烂了,我看还是在这里开一个鞣革厂来的方便。” 几人讨论一番又去看那麻纱,开了这么久麻纱厂他们对于这年代的制纱水平了解已经非常深入,抓起那麻纱看了一下两人都是摇头。 这地方不是麻料的主产区,也许是因为所种的黄麻品种资源实在太差的原因,那麻纱的纤维全部又细又短,轻轻一扯就粉碎。 “这东西放在咱们监理会工厂连三等品都算不上,如果我们工厂出了这样的产品是要判不合格的。” 听着武松的抱怨,孙新叫来了这店的伙计,跟他比手划脚的问价钱,说了半天却都是互相弄不清楚,最终那伙计拿了一斤的麻纱放在秤上,又在柜台上排出了十五枚大钱,示意这就是一斤麻纱的价格,质量更好的纱线还要更贵。 孙新等人看了之后都是吓了一跳,这种质量的麻纱放在此时的登州连六文钱都卖不到,在这里居然能卖到十五文。 大家都心中有数了:登州产的麻纱只要能运到此间来,肯定能够获利。 从这家店铺走出来,孙新又带着几人进到了街角的估衣摊。 对这年代人来说衣服是家中的贵重物品,缝缝补补能穿上十几二十年,如果真出了事情还会把自己的衣服典卖到这种估衣铺上换点钱财。 这样的商业模式往往是汉人在经营,意摊上站着的人看打扮就是汉人的模样,他见到孙兴等人到来连忙招呼。 几人交谈一番,虽然口音相差很大,但是加上比划多少还是能弄清彼此的情形。 孙新找了几件破烂的厚麻衣询问那店主价格,店家给出的价格再次让孙新等人惊讶,比起登州和辽国的叫价至少贵了一倍。 从市集走出来孙新和乐和脸上都不禁露出兴奋的神色。潘金莲刚刚决定学习做生意,看两人如此高兴,有些不明白。 她凑到孙新身旁问道:“他们这衣服卖的很贵吗?为何如此高兴?” “不只是贵,”孙新笑着解释,“关键是我们刚才看的都是最破的麻衣了,这地方冬天十分寒冷,哪怕再是农奴也得穿些衣服裹身子。这钱他们是必须出的。” 孙新指指路边一个穷苦打扮的人,那人身上就裹着一件之前他们在估衣摊上挑选出来的那种厚麻衣,麻衣单薄他只能用一条草绳把腰部勒得紧紧,将麻衣变成了口袋一样,再从脖领子往下塞进了很多干草之类的东西用于防寒,如此方能勉强在寒冬腊月中行走。 “这地方那样一件破麻衣都能卖到这么高的价钱,咱们若是能以一半的价钱卖给他们好衣服,便是农奴也穿得起,肯定有销路。就算你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女真贵族,你也不想自家的奴隶平白无故被冻死不是?若是花上一点钱就可以让他们暖和的过个冬,这钱你也会出的。” 潘金莲一听终于明白了,“也就是说只要有了销路就不怕。” 孙新点点头,就像后世一样越是工业基础薄弱的地区越容易成为工业化地区倾销的对象,现在的金国穷困如斯,对于大宋的货物渴望简直是无穷的,足够消耗掉他们登州的库存了。 孙新一番解释潘金莲脸上也带起了喜色,她一路上又小声询问,和孙新学习建立货站和卖东西的各种知识,虽然在金国建起自己的货站这事情八字还没一撇,但找到目标的潘金莲已然是干劲十足。 转过天来,出门过了一整夜的李三和邓飞从城郊跑了回来。 两人一进屋之后便开始找来纸笔记录这次去探访得到的信息,两人跑了一趟城外,询问了不少汉人农奴的生活情况,他们未来想要在此间建立监理会的分支机构,这都是事先要做的准备。 等他们整理好之后,晚上邓飞和李三便去跟孙新做汇报。 “此间不光是汉人可能入监理会,就是奚人也有不少很能被咱们的监理会吸收过来。” 邓飞他很了解孙新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想法,只要进入了监理会,站在护保军的旗帜下,管你是什么民族的人,为了同一个目标都是一家兄弟。 孙新有些惊讶:“奚人不是从来不和汉人混在一起的吗?” “那是辽国的情况,在辽国契丹人把西人一起编成了上户,虽然许多奚人不善经营产业导致破产成为汉人的奴仆,但是打心里来说成群的奚人肯定是看不上汉人的,在辽国想要拉拢他们和汉人一起加入监理会是完全做不到的事情,可是在这金国却又是另一番情形了。” 邓飞解释说:“因为金国人和契丹人做对头,连带着这在辽国境内被契丹人高看一眼的奚人也成了金国人打压的对象,现在被金国人打下来的城市里契丹人要不然就跑了,要不然就被金国人抓住当做奴隶,而这些奚人跑也不知道往哪里跑,往往原地便被变成了女真人贵族的农奴。不少人家里的田地牧场直接被女真人抢去。” “而且他们虽然和辽国的奚人同叫一个民族的名称,可是辽国的奚人至少有放牧和种梯田的本事,此间的奚人却还十分原始。种地只是刀耕火种,放牧更是无从说起,他们本来只是部落民,并不像辽国的奚人早在大唐的时候就已经汉化,基本知道怎么和契丹人相处,这里的奚人既不知如何组织生产也不会打仗,原本被渤海人和汉人一起欺负,现在又被女真人欺压,真是申冤也没有地方,现在在农奴中他们往往和汉人更加亲近。” 孙新点头:”这么说来这些人很可以团结。” 邓飞又补充说道:”我还着意打听了,此间的汉人本身也不是毫无文化的,反而原本地位还挺高。据他们所说,他们原本都是这辽国城市之中的良民,因为女真人忽然打了过来,女真部族人少,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胡乱划拨,将许多汉人的田地全都给划他们的猛安谋客户所占据,女真人占田面积既广,纳税又轻,都是好田,而汉人的田地被他们侵害之后也是有冤无处申,汉人心里都有怨恨。” 孙新点头:有怨恨,同时又有更强的生产能力,怎么可能不想着反抗,怪不得金国南迁五十多年之后就已经到了国将不国的地步。 他问:“咱们的监理会想以什么方式建立,你有没有一个想法?” 邓飞思索一番点头说道:“有个隐约的法子。” “说说看。” 孙新让邓飞和李三坐下,李三主动给两人倒茶,邓飞便仔细分说起来。 “金人对于此间汉人的管理非常严苛,而且我问了,不光是这个边境小城市如此,便是到了黄龙府、咸州也都是一般无二。想要在这样严苛的管理之下组织起汉人的监理会肯定会犯了金人的忌讳,我想着便不如像是在独龙岗和曾头市上的方法,先在此间建立起一个和金国人合伙的产业来,在产业之中多吸收汉人的工人,在工人里组建起监理会,利用工厂慢慢扩大自己的势力。” “咱们的工厂还要和金国的贵族合股,这样就能得到保护了。” 孙新思索一番,点点头:“可是这个速度可不好把控啊。” 邓飞道:“没错,金国对于汉人的防备不可谓不深。所以我们的要想办法生生产一些金国急切需要的东西,这样即使是他们防着我们也不好轻易的把咱们甩掉。” 孙新赞同道:“这个办法好,这几天我在他们市集上看到他们这里长很多皮毛,可是皮毛质量太差,根本就没有办法卖上价钱,咱们干脆弄个制革厂,只要能够出口到大宋肯定能让女真人重视。” 邓飞思索一番也是眼前一亮,点头道:“没错,制革厂很可以弄。他们这里的制革质量很差,咱们都不要用太高的技术,只要从大宋请来一些制革匠人就可以大大改善他们出产的毛皮质量。” 孙新越想越觉得有门:“咱们反正要用大批的麻纱来此处贩卖。满船来空船回会负担很大的成本,到时候正好把此间的毛皮装回大宋去,既节约成本又能挣两道生意。” “只要麻纱生意掌握在我们手上,我们就永远占据着运费优势,除非他们不用我们的麻纱。” 孙新笑道:“满天下除了咱们登州,再没有第二个地方能有这般廉价的麻纱,用不用根本就不取决于他们!” 第二百九十二章 渤海大户办工厂 定下了目标之后孙新就开干。 这两天打听后他们已经知道此时自己所在的地区是长白山以东的渌州,此间原先是渤海人的地盘,自从金人到来之后渤海人长白山部有一大部分被金人杀死,剩下的全部被金人收归。 现在的渌州境内女真人地位最尊崇,接下来是渤海人,汉人,奚人。 直接从从登州往金国的商道从高丽走是最方便的,渌州是必经之处,另外一个金国对外交际的地方就是率滨府,也就是后世海参崴那一块,不过那地方实在是太偏远了,在这年头说是府但是辖下人口不满十万,大多数还是各种渔猎民族,从那里上岸的话,光是麻纱的运费都不够成本。 渌州境内正靠长白山南麓,皮货产量也够高,想要建皮革厂这里是最方便的地点。 确定下计划之后孙新他们接下来的时间便在这个小城里放出消息,寻找有没有本地的贵族愿意和他们合作办厂。 虽然这个地方地处偏僻,但是就像孙新之前所猜测的一样,大宋的使团来到的消息还是早已在此地的上层阶级之中传开。 孙新他们放出消息后不久便有杨家的人找到他们,出面的人名叫杨容,孙新他们找关系确认身份之后才知道对方是渤海大族杨氏的宗亲。 渤海人在金国地位和汉人等同,但在辽国地位很高,孙新对于渤海族的记忆不深,但是也记得完颜阿骨打的谋士中有一位杨朴,是从辽国投女真的叛官中的佼佼者,一问之下果然这渤海杨氏就是杨朴的近亲。 杨家在渌州势力极大,想要罩住一家皮革厂不难。 正式和杨氏谈判这天大宋钤辖马政也跟着孙新的人一道出面。 在渌州开设皮革厂这事情没瞒着马政,孙新这几天的运作也是让他看在眼里。 对于孙新想要在经过开设商业马政毫不意外,孙新是个地主,能陪他一起北上就已经算是敢于任事了,总不能要求人家一个小牌军来到北边还不求利益? 孙新主动说出事情一旦成功就给给马政一笔两百贯的报酬,马政立马表示全力支持。 此次出使金国马政只是火线上阵的文官而已,哪怕是把事情办成了,他的利益也只能找童贯集团去索要,他也不想着像李良嗣妄图的一样把持宋金之间的贸易,这两百贯算是意外之财,反正在馆舍里头也没人来找他,闲着也是闲着,出去挣点外快正合适。 马政出面后事情谈的很顺利,渤海人虽然汉化了几百年,但是底层做事逻辑上依旧带有北方民族的豪爽性格,既然孙新给的条件两边都觉得合适,也就不再拖拉。 杨氏同意了孙新对半分股的方案,两方共同在渌州靠近高丽的边境建设皮革厂,建好厂之后由孙新负责技术和包销,杨家负责从渌州收购原料,打点关系。 把合同定下来的时候,乐呵的手都在发抖,哪怕不计算能够借此在渌州打下监理会的势力这么一个场外因素,光是算了一下市场前景,这家皮革厂运营起来每年大宋就是上万贯的利润,而且建厂的钱大多数还是由杨家给他们垫的,只要挣到一年的利润,去年监理会上的账基本上就能平掉了。 而每年五千两的进项对于身处苦寒之地的渤海杨家来说也是很了不得的数字,接着杨氏的人又主动提出可以帮助孙新在渌州包销麻纱。 这些人事先做过调查得知了孙新在登州有挺大的麻纱产业,但是了解的似乎不太充分,孙新笑着说他们的渌州只怕消耗不掉他的麻纱产量时杨家还颇疑惑问了一下孙新能够拿出多少麻纱来。 孙新张口说了一个四百万斤的数字,直接把杨家人给吓懵了,甚至是一旁陪坐的马政也是在反应过来之后目瞪口呆的看向孙新,这数字几乎能和整个山东的麻纱产量相提并论。 他原本以为孙新只是个有钱的地主而已,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占有这么大的生产资源。 当得知孙新拥有的麻纱产量和他所爆出的惊人价钱之后,杨家的人马上重新讨论起来,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对方出来这回态度明显热情不少。 杨家表示孙新只要把麻纱运到渌州,他们就可以以一斤麻沙七文钱的价格收购,孙新的登州厂出厂一斤麻纱成本价不过是三文上下,若是即使是加上运费七文钱也足够回本了,乐和听的眼睛发亮,手在下面直扯孙新的衣袖。 可是孙新却不为所动,只说自己想要回去想想。 对方一直把孙新登人送回了驿站,还送上礼物,表示说这是给宋国使节的一点意思。 关上门后乐和早已是喜上眉梢:“想不到他们真能吃下这么大笔的货物,刚才为什么不卖呀?不卖的话再谈谈价钱也好。” “我看他们的态度感觉咱们麻纱在北地肯定能卖掉,既然这么抢手,何必和他们杨家合作?我担心他们的势力太小了,再等看看。” 和杨家的谈判结束不到两天,没等来新的贵族上门,女真人却先派了使节来邀请孙新等人继续北上。 渌州不是谈事情的地方,女真人也想要宋人见识一下他们的实力。 听说他们要离开潘金莲表示跟着自己想一道去,孙新知道她这是想要在金国找点机会,帮忙说了两句,马政那边便也没有反对。 潘金莲便将李良嗣的棺椁留在渌州,众人跟着使节团开始向西北跋涉。 从渌州过鸭绿江就进入了完颜部的范围,不久之后他们走入雪原之中,孙新询问陪伴的女真官员,得知他们现在身处的地点在后世已经是进入吉林了,天气越发,大雪封冻路面,好在女真人在此地生活良久,借助耙梨之类的东西,在冬天也足以使大队人马继续行进。 而且这里也是女真人的统治,核心建设程度多少发达了一些,一路上都有简单的驿站,接路程走的虽缓慢,却不算过于艰辛。 十天后队伍终于到达了黄龙府。 此处在后世就是长春以北一点的地方,再往北边去还有个长春洲是现在金国和辽国的前线。 这几天的路上众人们都已经知道了这黄龙府是女真人在辽金战争之中占下的最大城池,无论是军事政治还是经济上,对于此时金国来说都是绝对核心。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黄蓉府城也勉强算够得上一国之都的标准。 论建筑规模约末有登州城三分之一的面积,人口至少在十万上下,城里城外商贾来往,已呈现繁华景象。 孙新等人入城之后就见城中来往都是兵士和身着华贵衣裳的贵族。 马政转着脑袋倒是看了个稀奇,住进广舍之后犹自觉得开心。 “总算是进了他们的京城了,不久金国人就会来跟俺们联络了。” 虽然在金国待了半个月,马政已经能够知到此间并不是不安全所在,原本的恐惧心理去了大半,但毕竟对他来说地处偏远,他也想早点回大宋去。 听他这般说孙新却是摇头笑了一下。 “我看他们短短时间怕是难得和俺们见面。” “还要抻量咱们?”马政有些意外,心中只能想着最好孙新是猜错了。 可他抱着这般希望等待了几天却果然又是被孙新说中,虽然到达了黄龙府,日常生活好过了不少,可是想要和巾帼的贵族谈下合约,多次请求,那消息发出去却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马政独自郁闷之时,孙新他们倒是忙得不可开交。 孙新武松,乐和李三都已经来到了黄龙府,他们刚刚歇下脚就开始散播自己想要在金国做卖麻纱的信息,而且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干脆说出了他们有百万斤麻纱吸引合作者。 果然到黄龙府还没有两天便有金国贵族主动派人马找到管舍来见孙新,并且提出能够帮他在金国包销麻纱。 在渌州杨家给孙新的价格是每斤七文钱,到了黄龙府之后这里的贵族开口的进价就直接达到了每斤九文,乐和激动的不行。 这天一大早他便拿着一张帖子满脸兴奋的找到孙新。 孙新接过那帖子扫了一眼,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完颜氏”的名姓。 孙新道:“总算是把金国皇族的人都惊动了?” 乐和笑道:“多亏你在渌州拦住了我,这家给的价钱是每斤十文,同样只要送到渌州,他们负责往北地运送,他们对我们的样品很满意,表示如果都是这样的质量他们有多少收多少,四百万斤也吃得下,你看同意不同意?” 孙新想了一会儿却是摇摇头,“再等一等看。” “你觉得还能涨?” 孙新摇摇头:“价钱不一定能涨,但是我还是觉得这些人的分量不太够,不一定能够保住这么大盘子的生意。这几天你也看到了,就是这几百万斤麻纱已经引得这金国多少人的觊觎?如果跟我们合作的人后台不够硬的话,这生意未来怕不好做下去。” 乐和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其实他是已经被这几天顺利的生意惊喜的头脑都发晕了,现在孙新说什么他都愿意听。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一丈青坐镇十里牌 原本乐和和孙新一起北上时还以为到北方来联络麻纱销路是个很麻烦的事情,没想到一做起来居然这么容易,根本不是他们去找经销商而是人家上门求着他们卖货。 现在他算是明白孙新之前总是说的卖方市场是什么意思了。 这也太好赚了一点! 现在乐和心中对孙新佩服不已,如果不是孙新执意要往北方走这一趟,他们登州的麻沙还不知猴年马月能够销出去,现在好了,原本积压在仓库里的麻纱真的如同孙新所说的一样直接变成了摇钱树。 照孙新的要求他们又等了一段时间,这天早上终于有一群穿着华贵的下人找到管舍来,交上拜帖直接说要见孙新。 孙新在厅堂见到那人,意外的发现这个下人没有像其他的女真贵族第一次见到他们时那般颐指气使,反而是拿了一个很谦卑的态度,甚至还对孙新做了汉人礼数。 孙新一看就知道这人多少是受过一些汉文化教育的,这地方汉人不少,可是受过汉人文化教育的女真人真的很少见,起码在这个时间段在这金国能够熟悉使用汉家礼仪的女真绝对是难得的人才。 “俺是宗翰家的奴仆。” 听到这名字时孙新心里就是一惊。 完颜宗翰,这厮绝是的金国前期权倾朝野的大人物,史书中勇猛无双,金国使用勃极烈制,由五个勃极烈协商国家大事,完颜宗翰的老爹完颜撒改就是排名仅次于皇帝完颜阿骨打和皇储完颜吴乞买的国论勃极烈,相当于相国。 完颜宗翰如今三十多岁,但已经在金军中展露头角,未来还是侵略大宋的主谋之一。 “原来是将军家的管事。有礼了。” 那家奴虽然习得一些汉人的礼数但总也是傲气性格,听到孙新语气一下转为恭敬脸上也难免露出几分骄矜之色,他受用的接受了孙新的恭维才说道:“俺家主人听说孙官人此处能够购买到不少麻纱,想要跟官人合作,在这大金行销纱线。” 孙新想了想:“不知贵人想要用何等价格买俺的纱线?” “十文钱一斤,运到渌州就包销。” 孙新稍加思索,点头同意道:“如此俺便同你们合作。” 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有实力的贵族进行合作,现在宗翰出面,基本无法等到比他再有能力的靠山了。 虽然现在宗翰家的人在他面前还算有理数,但孙新知道真得罪了对方,说不定自己的生意都要被他们搅黄。 在黄龙府待了这么多天孙新也看这边人能给到他包销纱线的价格就是在十文上下,再等待一阵也许能够撑到更高一点的价格,但和得罪完颜宗翰的威胁相比也就两害相权取其轻了,能够到十文上下已经能保证孙新的利润。 把人送走之后,孙新回头走进馆舍正碰到马政出来见。 孙新和乐和一脸轻松的模样,马政这几天孙新也是看着他们怎么为了做生意而奔忙的,不禁笑道:“你们的生意谈好了?” 孙新笑着点点头。 “该是你等发财。”马政笑着说,心里却是有些羡慕,不过自从上回在渌州得知了孙新手下居然能够调出几百万金麻纱之后,马政也摆平了心态,孙新的实力大的吓人,他已经不再敢把孙新当做等闲视之了,现在连羡慕也只敢藏在内心中。 孙新也确实是心情轻松,他来金国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只要马政和金人联系上就可以回家。 孙新进到里屋跟潘金莲说了一声,潘金莲也是高兴,不过孙新能看出她的眉宇之间仍旧有一股担忧的神色,孙新知道她这为自己的前途而担忧。 “我们监理会的人没有个官面上的身份,不好走动,在金国有这么大的产业,你若是想留在金国正好能够当我们的中人。” 潘金莲点点头,想了想道:“我就把李良嗣的尸首埋在金国,反正要把他尸首运回大宋去也是麻烦,送回辽国更不可能。有这一层身份,我和女儿留在金国也是理所当然了。” 孙新看出潘金莲早就想好了这个方法,点头同意,和潘金莲交代完之后孙新回到自己屋中,在案头铺开一张纸,提起毛笔细细写起来。 到金国半个月了,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总算可以跟家中联系。 写好信孙新将信件粘上鸡毛,用火漆封好交给武松,让他带两个庄客一起送到渌州去,也看看留在那里的邓飞的情况。 从渌州进高丽才有可以和大宋联络的海船。如果只是送信的话,半个多月应该可以送到。 登州,孙家庄。 孙新的院子里此时人头传动,独龙岗三庄的人、曾头市的人马、留守孙家庄的监事、登州和孙新合作的地主们,聚在一起都在叽叽喳喳的说话,气氛焦急而躁动。 房间里,扈三娘坐在侧位上,给孙新留的主座空着,一旁顾大姐和从金国回来的曾赛花陪着她。 三个女人面前,独龙岗三庄的庄主,以及从曾头市上来的曾大官、曾索,从侯家寨回来看弟弟的孙立脸上都带着紧张神色。 “便是说到现在孙新已经出去一个多月了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见扈三娘点点头,曾大官吸了一口气:”当时他说去北边时是怎么说的?” 扈三娘道:“当时他便说要去开通北去的商路,时间可能会要久一点。” 见到这么多人都盯着扈三娘发问顾大姐忍不住了,她起身对众人说道:“咱们孙家庄的情况大家也看出来了,实话实说,工厂全都在运转着,积累了这么多的麻纱,如果孙新不能够打开北区的山路,这些麻纱压也能把我们压死,他这一趟自然是非走不可。这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他这一去一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李应说念了一句。 孙立出来打圆场道:“许是路上碰到了什么麻烦也是有的。” 曾大官看向一旁的四女儿曾赛花:“他去北边那该是和你联系过了?” 曾赛花眼神闪烁:“联系过了……”曾索问:“那是什么时候?他失踪多久了?” 曾赛花一下被问住,支支吾吾的不说话。 祝朝奉斟酌一会儿,也起来问扈三娘道:“我听人说孙新他不是去辽国而是去了金国,是也不是?” 孙新跟马政一起初始巾帼这个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仔细去打听的人总是能打听个大概出来。 可光是这个大概就已经够让大家担心的了。 最近山东这片都在传说大宋和金国正在试图联络,那金人十分的野蛮,已经将大宋派去的一个使节给袭杀了,抢劫了他的财货,是以去金国出使在众人心中一想便都是凶多吉少的事情。 扈三娘默默不语,曾大官见他这模样不禁更加着急,一旁的曾索忍不住替老爹开口质问: “现在俺们曾头市上囤积了这么多的货物,想要找孙新出个办法,怎知你们这孙家庄也是群龙五首。” “他守着这么大一摊子事业撒手就走,得闹出多大的事情来?俺们从凌州一路跑到登州,你总得给个说法。” 曾赛花和顾大姐都看向扈三娘,扈三娘被问的没法子了,只能开口道:“他确实是去了金国没错。” 此言一出瞬间众人都是深吸了一口气。 孙立不禁道:“他……他真去了?” 都说去金国九死一生,孙新居然还真的以身犯险去了,再加上现在一个多月没有传消息回来,他们怎么可能没有担忧。 曾索脱口便道:“他可别是在路上被那金国的蛮子给杀了!” 此言一出顾大姐和扈三娘、曾赛花脸色瞬间都垮下来,孙立等人也都瞪向曾索。 就是曾大官也忍不了,“这话也是能说的?” 曾索没想到孙新在众人前地位那么高,见众人都脸色不善的看着他,吓的一下不敢再吭气 这时刚才一直忍着没发脾气的扈三娘突然站起身来:“没错,俺家相公确实去了金国,但是他走的时候已经说了他,这回肯定能把事情办漂亮了再回来,俺无论如何都相信他。” “再说了你们的产业都是和孙家庄合办的,就算我相公真有了什么事情,俺们孙家庄也不会毁约,之前的承诺照样一律承担。” “实在是列位不想跟俺孙家庄合作了的,尽可以来这里说,俺相公出去了,俺是孙家庄的当家主母,这孙家庄的事情俺也能担起一小半。” 扈三娘俏丽的脸蛋上满是严肃的神情,就这么直勾勾的和在场众人对视,丝毫不畏惧。 原本抱怨不已的众人被说的一下都哑火了。 大家其实心里都明白,哪怕是与他们关系最远的曾头市现在也已经极度依赖孙家庄的工厂,怎么可能跟孙家庄分离?今天来此一是因为担心孙新的近况,二也是想趁机和孙家庄闹一闹。 他们虽然和孙新合作,但是对孙新对于整个孙家庄体系的强力掌控多少也是有点意见。孙新在的时候他们不敢把气发出来,现在孙新不在自然都要来闯空门了。 而此时扈三娘一下说不行就分家,这就把事情闹得太大了,瞬间众人谁都不敢接话。 在一旁的孙立刚才正为自己弟弟家的产业被逼工而紧张,这时见能用扈三娘一句话把大家压住,心中不禁惊讶。 他到侯家寨才待了一年多,再次回来时,不想原本记忆之中像个小姑娘一样的弟妹居然成长了这么多。 是个当家主母的样子了。 孙立连忙也起身对众人道:“是了,俺们孙家庄绝不会落个没脸面,俺家孙新承诺的事情一定会做到,这点大家尽可以放心。” 第二百九十四章 黄龙府小尉迟回乡 眼看外边太阳渐渐落下山去,屋中寒冷起来,芽儿进来问了两回都被扈三娘应付两句先出去,芽儿知道自家小姐心情不好,便默默让庄客端了个火盆进来,又将屋外的土暖气烧的旺盛,放下帘子,让三个女人自在屋里坐着。 “你们信不信他?”扈三娘突然开口问曾赛花和顾大姐。 两人都明白扈三娘早就知道了她们和孙新的关系,现在也在寻求他们的支持。曾赛花点了点头:“我信他。” 顾大姐思索一会儿,也点点头。 扈三娘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盆自言自语。 “俺一点都不怀疑相公为孙家庄忙碌的心,也相信相公这一次去巾帼肯定会拼尽全力,虽然大家都说他此去九死一生,但俺信他这一次肯定能够成功回来,明明走的时候他是对俺承诺过一定会把往北边去的商道给跑通的。” 火炉噼里啪啦的烧着。 “哪怕一个月杳无音讯,哪怕这些人都逼到了孙家庄上来,俺也要把这份家业给他守下去。” 两个女人看着渐渐黑暗的屋子中扈三娘的脸被通红的光线给照得忽明忽暗。 “先去吃些东西,晚上就在院子里住。”扈三娘起身,曾赛花和顾大姐也连忙跟着起来,三人准备一起出门,就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庄主来信了!”瞬间三个女人都僵在原地。 帘子掀开,一个孙家庄的农兵顶风冒雪的冲进来,不顾抖落上帽子上的雪花,先喘着粗气将怀中揣着的一封信交到了扈三娘的面前。 扈三娘接过那封信,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盖了四五个火漆的桌子,信上的鸡毛七歪八扭。一瞬间扈三娘的手不禁颤抖起来。 那农兵也想知道信件内容,但微微探头还是遵守纪律,强忍的好奇心退下,扈三娘颤抖着手撕开了信封展开信件。 “吾妻三娘,见字如晤……”信中的文字是孙新所写的没错,语言分外的淳朴,字迹好看,其中总还夹杂着一些看起来模样奇奇怪怪的用词。 孙新的信写的不长,就讲了他在金国的事情已经做了大半,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回来,到家时应该是开春了。 又说登州这里如果有什么压力,请她一定要跟那些人说清楚,他们现在在北边已经找到了销路,只要等他回来,在登州所有囤积的麻纱都可以销售掉。 最后信的落款寥寥数语,问了她和孩子的情况,说他这里通信不方便,怕登州这里等的着急了,所以事情刚有眉目,就先写信到家里知会一声,估计不到半个月信件就能寄到,希望没有太迟。 最后的落款时间已经是二十多天前,赵孙新信中的估计以为小半个月信就可以寄回来,看来是过于乐观了。 扈三娘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抬头看见曾赛花和顾大姐都眼神热切的看着他,扈三娘又将信递给了她们。 曾赛花和顾大姐连忙凑在火旁边,仔细看着信上的字迹。而扈三娘只感觉腿一软,整个人砰的一声坐在了凳子上。 “妹子你没事?”曾赛花连忙来扶他,扈三娘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他果然是没事的,我就晓得……” 曾赛花笑着说:“对啊,我就说他那般的人怎么会有事情?”说着说着又转过头去,偷偷拿出一条手绢止不住的擦起眼泪来。 “早就知道不该为他操心的。”顾大姐同样是一边抽鼻子。 扈三娘笑道:“哭什么?难道不是高兴的事情?” “我去跟哥哥说这事。”扈三娘笑着拿起信件便出门要去找孙立。 顾大姐和曾赛花连忙都说陪着去,扈三娘笑道:“哪用得着那许多人?你们先在此间休息,待会儿回来咱们一道吃饭。” 她脸上挂笑的走出门来,来到门廊下边,悄悄站住了身子忍不住将那信看了又看,然后就背着没人的地方抹起眼泪来。 望着北边的风雪,三娘又哭又笑:“我就知道你是没事的……” 孙新继续等了十几天时间,金人这边一直派人来送些东西,却不和马政联系,倒是有一个金国的贵族派仆人来请潘金莲,说是他们主人之前曾见过潘金莲母女觉得她女儿生的可爱,想请她母女到府中去玩耍。 潘金莲问起那人是谁,只说是当日在渌州曾经来他们馆舍之中做客过的贵人。 潘金莲对孙新道:“就是我说的那个喜欢云儿的大胡子了,之前看那人对俺们母女倒是挺和善。” 马政道:“孙官人,你看是什么说法?” 孙新思索一番:“多半是不想当面出来和咱们交涉,先借着这个由头稳定咱们人心罢了。” 马政觉得孙新说的没错,又问:“这般时去还是不去?” 孙新笑道:“要不去咱们留在这里做什么?” 马政一愣,也是哑然:“那就有劳夫人到那金国贵人家里多为咱们说几句好话。” 潘金莲点点头便带着云儿去了,去那家人家玩了一下午,回来时云儿就换了一身新的衣裳,潘金莲说是到了那人家里,那中年人待他们的礼数极为周到,只是让她们和后宅的太太小姐一块作伴,并不曾冲撞了什么,至于云儿的新衣服是那家的贵人看小孩漂亮特意送的。 孙新问她那贵人可曾和他询问什么事情,潘金莲点头说问了一些使团之中的人事。 在之后时间马政这里依旧是被冷处理,倒是那贵人隔三差五就会叫潘金莲到府上去做客。去了三回马政也有些着急起来,“咱们在此间已待了一个多月了,这黄龙府四周都已转遍,那金国人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孙新笑道:“之前李良嗣死在了金国,他们也怕瓜田李下,所以特意抻抻我们,想把我们熬的没脾气了再慢慢和我们谈,也免得我们拿李良嗣的死去,找他们的晦气。” 见马政还在着急,孙新笑道:“他若是没想法时段不会叫潘金莲走这么多趟,再等一段时间,多半事情就成了。” 孙新和宗翰签订合约之后,这段时间中便继续商讨起怎么建立贸易通路的事情,想要往渌州送货就必须打通高丽的渠道,这段时间里武松和邓飞两人跑了一趟高丽,几番沟通已经把路程给摸得清楚。据本地人所说高丽这边的海港水文条件还算不错,只要有一些操船技巧的海主都能很轻易的驾船到达此处之前,之所以这里的商贸不繁荣也是因为人烟稀少罢了。 孙新决定等回去之后就让孟康带人亲自走一趟这条航路,也好确定未来他们往北边送货时所造大船的船型。 一切敲定之后谈判的转机也恰如其分的出现。 这天早上一队人马出现在馆舍前,那车仗极为华贵,孙新和乐和却发现那在马车前的仆人正是宗翰派来和他交涉购买麻纱的人,一愣也反应过来——倒真是一事不烦二主了。 马车上下来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潘金莲见到时小声对马政和孙新说那就是他几次邀请他和云儿到家里去说话的女真贵人。 这事情之前孙新和马政早就猜到了,完颜宗翰并不精通汉语,能听不能说,但是身边带有汉话熟练的通义。 这一次接触并不希望达成什么盟约,只不过是先建立一个沟通机制而已,已经在黄龙府待了一个多月,两方都大概摸清了对面的心理,事情谈的十分顺利,交谈之中便已确定了让大宋和金国悄悄通商,同时巾帼还要派一个姓李的使臣跟着马政他们一道回大宋去,更详细的谈判那都得等到时局变化以后再互相斟酌了。 至于那点麻纱的事情完颜宗翰肯定不能在这个场合跟孙新谈论,反而特意要做个若无其事的样子。 孙新明白了为什么宗翰能够表示自己可以吃下孙新的所有麻纱——整个宋金联盟暂时都是由他在操控的,自然是近水楼台。 宗翰出来时因为事情谈的不错,所以双方的气氛十分好,早在外头候着的潘金莲及时的对女儿使了个颜色,云儿便笑着跑去道:“伯伯,俺送你上车嘛,” 宗翰通晓一些汉文只不过程度不深,说话时带有很浓重的口音,便直接用女真话说了几句,语气俨然是高兴的意思,由云儿陪着一道上了马车,走时叫人留给使臣的礼物,中还专门给云儿送了一份,大概也是确实喜欢这个小姑娘。 这一次谈话完毕,此间事情大体算了了,第二天那金人使节也到馆来见。孙新和马政准备离开,临走时孙新叫来潘金莲问:“你真打算留在金国?这地方可不好待。” 潘金莲点头:“我已经想好了。” “那你参加我的监理会,多少有个照应。” 潘金莲笑着摇头:“我昨日已跟宗翰说过,他说想要一个汉人帮他处理跟登州接触的事情,俺应了这份职事,参加监理会怕是不太好。” 孙新看着她发现她眼神多少有些躲闪,也知道潘金莲多半是不想和自己变成上下级的关系,点点头。 “有什么事情可以找邓飞,他会留在这里。” “行,日后让李三儿跟我对接,经历了这许多事情,俺们俩也算相熟。” “可以。” 走的那一天,宗翰亲自来送,潘金莲和李三都留在了黄龙府,分别之时涕泣涟涟,邓飞则跟着孙新他一起到了高丽,送到岸边看着他们上船。 第二百九十五章 发财回乡买货船 来时还是寒冬,去时已然开春。 一路顺风顺水,南去不久,终于在海面上三不五时看见往来的货船,众人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宋辽之间繁忙的贸易通道,伴随着归家的急迫心情,众人只觉得回去一路上速度似乎都快了不少。 大海船缓缓来到了辽国停靠,那船主在辽国的苏州也就是后世营口一带靠岸,然后突然表示自己还要往西北开然后才能回登州。 孙新和马政当时就不乐意了,找到那船主道:“为何不直接回登州去?” 那海主笑着说:“俺们小本生意,本来走着高丽和宋国之间的海贸便挣不到什么银钱,惯常是到达营口装了货物再到锦州去一趟,那是辽人的大海港,在彼处运上了货再回登州方能得些利益,若是直接回登州只怕船钱也挣不上的。” 孙新这一回直接谈定了四百万今麻纱,光是倒手到渌州的利润就超过了八千两银子,而且这还都是仓库之中囤积的货额,一回去马上就可以兑现,端的是财大气粗。 听到这海主说还要往西北去,孙新急着回家,干脆对他笑道:“你走登州要损失多少?” “直接回去吗?” 孙新点点头。 “少说得少挣五十贯了。” 孙新也不管他是不是虚报,直接说道:“我贴你五十贯,咱们直接回登州。不过俺现在身上没有钱财,但是俺们这许多人手也不至于污了你的钱去,到得登州港上当时便能给付于你。” 海主大惊,再三询问,确定孙新不是说笑之后,稍加思索便点头同意了。 孙新和马政的气度不凡,海主并不担心他们赖账。 直接从营口回登州少了好多时间的奔波,如果能够挣到同样的钱财有何不可?说定钱财,那人也爽快,扬帆解缆就向南而去,不多日便到了登州港上。 船刚刚靠近港口便见有人急匆匆跑到跳板边来问,“是从辽国回来的不是?” 见孙新站到甲板上时,那人当即便笑起来。 互相一看,来的却正是护保军的兵士。 “庄主回来也!” 孙新笑道:“俺们还没到岸,你如何得到消息?” “自从接到庄主的信庄上便已经派人日日在登州港口等待了。” 孙新点点头,心中知道这肯定是因为他们去的时间太久孙家庄那边的人已经等得着急的缘故。 “现在这边的管事是谁?” “是孙立哥哥。” 孙新一听自己老个来了,连忙三两步跳下甲板,一边向港口后方走去一边吩咐那农兵赶快回去让送船钱过来。 孙立正坐在码头边歇息,回头看见孙新笑呵呵的走上,瞬间站起,龙行虎步的向孙新这边走来。 来到近前孙新一脸笑容,孙立上下打量自己的弟兄,见他平平安安的回来总算松了一口气,拍着孙新肩膀说:“一路平安便好。快回家,家里人都等急了。” 孙新摇摇头道:“暂时先不走,俺在这里和人说几句话。” “家里急成什么样子,你还有闲心在此间说话?” 孙新笑道:“哥哥还是火爆脾气,不若跟我一道去。” 孙立跟着孙新一起来到船边,等着大家把行李从船上接下来,孙立有些不耐烦时,就见那船上的水手也纷纷从甲板上走下来。 等到那海主下船时,孙新一把拉住他笑道:“你们这一伙子有多少个人?” 那海主也是跑海好久才总算回了大宋,心情高兴,笑着对孙新说道:“俺们一伙子的弟兄一共是十五个,平日里都轮换着靠这一艘船挣生活,官人日后要坐船时尽可以来找俺。” 孙新点点头,一路上他也在观察,这十几个人操的船载货量并不大,船型是此时渤海上常见的平底沙船,这种船吃水很浅,是大宋常用的运输海船类型,虽然经不起风浪,但是走渤海这种风平浪静的内海还是很适合的。 孙新未来如果真的建立自己的运输队,肯定是想要用先进一点的船型。 但是暂时自己的海运队伍还很匮乏,特别是缺少熟悉大宋到高丽航线的人,暂且需要人手。 他直接就对那海主笑道:“来跟俺做事,俺包你等收入,连带着这条船也包了下来,决不让你们挣的比原来少便是。” 那个海主早见孙新气度不凡,此时也见到他一上岸便有许多人前呼后拥,听他如此说就好奇问道:“敢问阁下是?” 一旁的孙立笑道:“俺弟弟便是城外孙家庄的小尉迟孙新。” “孙新孙二郎!”如今孙新的名声在这登州,也已经是如雷贯耳了,他们常走登莱两府的人如何会不晓得? 那海主吃了这一惊,连忙剪拂道:“原来哥哥便是十里牌的孙二郎,多听闻哥哥事迹,收流民,开庄院,保境安民,早知道哥哥便是孙新时,俺们一分钱也不敢收的。” “俺们早有投效之心,只怕哥哥嫌俺们没名气,不愿收纳。” 孙新笑道:“这几日俺也见了弟兄在海上颇有本事,敢问名号。” 那厮道:“俺们都是莱州人,十几个生死弟兄在这渤海上讨生活,俺年纪大些,权做个领事的,诨名叫做翻海蛟沈运,若是能跟着孙新哥哥做事,不挣钱也甘心。” 孙新知道这沈运说的也就是些场面上的话,要真这么尊敬自己,那六十贯早掏出来了。 不过这几日下来他也看得出这人虽然有点心眼但走海路的能力确实是不错,从大宋到高丽的航线走的人很少,加上这沈运的实力本来就弱,十几个人一条小船而已,投靠到自己体系之中也不怕不能掌握。 一番商量之后,两边约定孙新花一百贯买下沈运的大船,日后沈运就算做她们孙家庄的庄客,暂且专管往高丽运货。 沈运也没意见,他们跑海商的人虽然利益很大,但是竞争也激烈,本来宋辽之间贸易的利润是最丰厚的,可是只因为沈运没有什么根基在这条航道上就根本吃不开。 因常常招人抢劫他就只能去跑路途长利润又薄的大宋和高丽之间的路线,现在有孙新愿意接纳他,又有稳定的运输生意可做,他们一伙人日后的生活都将会安稳不少。 第二百九十六章 讲妻论妾扯麻纱 跟沈运约定过几日他们就到孙家庄上去聚齐,仔细商量往北边去高丽的事情,沈运他也是满口答应自己这边稍稍歇一歇就到十里牌去拜访。 从港口出来孙新又告别了马政,安然踏上了返回十里牌的路程。 孙立这一次也没有骑的乌骓宝马来,便跟孙新等人一块儿坐着运药材的板车回去。 这一回回到登州孙立突然发现孙新手下的事业已经做得如此之大时也是既惊又喜。心中只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再也不能等闲视之了,路上他不禁对孙新说道:“你总算是回来了,你可不知你去的这些时日,孙家庄上下急成什么模样了!” “你们往北边去,可是找到了卖货的渠道。” 一听这话坐在他们旁边不远的武松乐和两人对一眼都有点藏不住自己心思的味道,不是他们的心底浅,关键是孙新这次去北方得到的成果实在是太丰硕,但孙新没有开口,他们也不好说。 孙新也是累了好几天了,不想跟自己的哥哥打哑谜,点点头笑道:“和金国人谈好了,他们可以收购我们的麻纱。” “可以收多少?”孙立并没有那么惊讶,他知道孙新的本事,这番去北边若是没有谈好结果是不会就这么空手而归的。 孙新笑着说:“说好是先把咱们仓库里的四百万斤贩运过去。” 孙立一边看着车轮滚过泥土路一边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过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他瞬间把脑袋转到了孙新那里,看着弟弟的脸满脸不敢相信的神色:“多少?四百万斤?” 孙新点头证实。 孙立都呆住了,“那不是把你们库里的麻纱全都清干净了。” 孙新道:“可以清空登州的库存了,曾头市那里的库存基本上也要全部用掉,新办的几个麻纱厂的产量应该也不成什么问题。” 孙立呆了半晌,终于是万分服气的对孙新说道:“这下孙家庄上下可算是有件大喜事了。” 孙新和孙立等人一道坐车回到十里牌时,先回去报信的农兵早已经将十里牌上下人都通知遍了,刚刚到达孙家集,便见到集口上已经热热闹闹的站满了来迎接的人。 除了是专门赶回来的监事之外,还有许多的庄客也事发地来到集上聚集要迎接孙新的归来。瞬间居然把路都给堵了,几人的马车来到孙家集外见这情形,孙新也知道不好再坐车进去,干脆一片腿从车上下了来,孙立武松和乐和也跟着他一道走。 孙新进入了孙家集当时耳边便传来许多“庄主”“庄主”的喊声,孙新笑着对四方团团拱手,大家自发让出一条路来,但依旧是挤了半天人才走进庄去。 刚刚走到庄子门口,和出来迎接的扈太公说了两句话,就见到三个女人也匆匆赶了过来,扈太公还有周侗他们自觉退走。 路上孙立已经同孙新说扈三娘、顾大姐和曾赛花三人早在庄子里见了面,三个姐妹据说相处还不错,孙新心中直道侥幸。 见到孙新时,三个女人眼眶都微微泛红,众人也知孙新好久没回来了,看孙新脸到喜色,对视一眼都明白今天不要给孙新太多事情,于是当孙新说了一句,“明天再细细讲,先回去吃饭。”之后大家便自觉的散了,看了弟弟和他的三个红颜知己一眼,监事们有幸灾乐祸的,也有羡慕的,拉着武松还有乐和说说笑笑的自去吃酒。 孙新跟三个女人一起进到小院里,看看身后跟着的三个姑娘,突然就感觉有点尴尬,以前偷偷摸摸的没关系,现在这样怎么都感觉有些猖狂了。 曾赛花和顾大姐看着孙新时虽然都脸上激动,却没有主动靠近,只等着扈三娘毫不犹豫的走上前拉着孙新的衣袖,显示自己的主母地位。 孙新身处三女的包围之中,感觉三人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瞬间感觉压力有点大,突然感觉家里有三个人就这样了,如果是后宫佳丽三千,成天被一帮娘们围着,那日子估计是过都过不了。 不过当下他也只能任由扈三娘安排着坐到了主桌上,然后便见三个女人招呼着庄客摆了一大桌的席面出来。 吃了点东西,总不能一直不说话,还是性格开朗的顾大姐主动问道:“这一趟你去金国解决了多少的库存问题?” 孙新:“应该是把你心心念念的问题全给解决了。” “全给解决了?说的容易。”孙新的女人们这几天可没有整天待在宅子里做小老婆,每天都出去干事情的,扈三娘天天去管妇联的一摊事,顾大姐则操劳着孙计,曾赛花更是到处跑,刚刚从辽国回来还没几天。 虽然在院子里顾大姐呆的别别扭扭,像个小媳妇儿一样老实,但到了外面那也是威风八面的孙记大管家,对于孙记的库存积压一直都格外担心。 “你怕是不知道咱们这里的情况呢,你去时俺们孙家庄上囤积的麻纱才有一百万斤,现在登州二厂也修起来了,刚刚开春商道恢复了一点,但这一个冬天囤积下来的产量可都没有往外走,此时俺们孙家庄上囤积的麻纱已经整整到了一百五十万斤,这还不算曾头市那里三百多万斤,不光库房见底,咱们买原料买资金的钱也不见回来,饥荒已经拉到了五六千两了。你这一趟去能卖了多少货?” 见顾大姐满眼都是不太相信的神情,孙新笑道:“比你想象中卖的多。” 顾大姐笑道:“你说来我听听,我还看你能把我吓成什么样子。” 扈三娘和曾赛花也都好奇的看着孙新,等待他说出这一次去金国究竟卖了多少麻纱。 “这三个月你们要先贩运四百万斤麻纱到金国去,这是和那边说好的,咱们的运输压力可有点大呀。” 顾大姐呆了一下。“四百万斤?” 见孙新点头,顾大姐完全的目瞪口呆。 她原本以为孙新这趟去能给他们登州的百万库存清掉就不错了,现在居然能够卖掉四百万斤麻纱?这可是接近整个山东半年的产量。 “这还只是三个月的量,”孙新补充说道,“今年一整年估计金国那里至少要消掉一千万斤。” 这个数字说起来吓人,但是金国现在治下的人口有大几百万,而且还在不断的扩张土地,对于麻纱的缺口非常大,孙新他们的麻纱比金国本地出产的成本价都要便宜,到金国市场上基本上会是垄断的结果,相当于他们要供应整个金国人的麻料使用,这个数字说起来其实是保守了。 而顾大姐听到这个数字之后却是张大嘴巴,接着脸上便露出狂喜的表情,她一直头痛的库存积压真的解决了! 孙新带来的好消息总算使得餐桌上古怪的氛围好了一点,但是效果也着实有限,除了顾大姐狂喜之外,另外两个女人在惊讶之后就很自然的点点头。 这么四个人一起吃饭,大家都吃的有点尴尬,孙新喝的酒,心中就暗暗想,待会儿自己要跟哪个去睡啊?感觉跟哪位一起去都不合适,要三个一起上,那更不合适了。 然后孙新就见三个姑娘互使眼色,突然意识到根本不是自己选择跟谁去的问题,三个人自有安排。孙新索性也就不管了,吃完饭自去洗澡,洗完澡进了内屋,不一会儿便见着曾赛花一边解着发髻子一边走了进来。 孙新看向她,曾赛花脸一红,小声说道:“俺年纪大……” 孙新了解了,照年纪轮班。 坐到床上时,曾赛花又小声对孙新说:“你不要弄得太吵闹了。” 想到外边说不定都竖着耳朵听着呢,孙新突然感到压力贼大。 第二天早起,孙新睁开眼就发现身边的曾赛花早就不见了,心中觉得不妙果然一出屋就看见屋里置办下了一大桌的早餐,比起他平时吃的丰盛太多。 芽儿端着一盆热汤面出来,知道孙新早起喜欢吃这个。 接着曾赛花这边的一个屠夫也端了一盆热汤面出来。 见扈三娘故作无所谓的笑容,孙新挠挠头,正听见院子中敲门声,转头就见顾大姐一大早便带着自己的嫂子一道进了院里,嫂子看见屋中摆满了一桌的吃食,愣了一下硬着头皮打开食盒,从食盒里又端出了一盆热汤面放在桌上。 三盆面冒着热气,孙新顿时觉得头都大了。 “不是,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三个女人眼神躲闪,孙新气得一插腰,笑道: “合着这家里真是没人管了是?胡闹。” 反正事情都挑明了,再这么弄下去,他这日子可真是过不了。孙新直接说:“我在庄上弄个院子给四姐住,这小院就这么大,哪挤得下这么多人?” 这几个女人还是隔开点好。 曾赛花看了一眼扈三娘,见扈三娘在那儿摆臭脸,心中暗自开心却又不敢显露出来。 她回大宋的时间又不多,真不想老跟扈三娘在一个院子里头挤,扈三娘和顾大姐熟悉,她天天被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孙新这一发话可是帮了她大忙了。 “至于大姐,你还没过门呢,等我给了你名分,你再上来不迟。我也给你弄个小院,提前置办下,别着急。” 顾大姐被说的脸红透了,却又忍不住心里欢喜,总算是得了孙新的承诺,至于一旁的顾家嫂子也暗自开心,自家妹子在孙新这里得了个名分,以后他们家在登州的地位可是不愁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工艺领先米尼弹 三个女人本来是有些较劲的,现在见孙新真的生气之后,瞬间都老实下来,孙新便叫大家坐在一起吃,结果四人全都吃饱了,那三盆汤面都没给干完。 孙新也不敢太得寸进尺,说声自己要忙就连忙逃也似的出了家门 跑到了监理会里,一进屋就见到乐和正坐在会议室里头,准备待会儿开会的材料,孙新连忙叫他帮自己在庄里起两处宅子,小一点雅致一点,就靠着自己家院子,给曾赛花还有顾大姐住。 乐和原本还奇怪他们约定的开会时间是今天下午,怎么孙新大上午就来了,听到他的要求,稍加思索才瞬间明白,不禁哑然。 “这般时你先在会议室里躲躲。” “别了,咱们孙家庄这一回可是来了许多客人,我先去岳丈那儿走一趟。” 乐和点点头,“倒也应该。” 因为孙新的失踪这段时间有许多和他合办产业的人都找到了孙家庄上来,直到等孙新那里来了信之后大多数人才走了,独龙岗和孙家庄的联系太为紧密,于是扈太公就留了下来,昨天只不过是匆匆见了一面,今天自然是要专程去说一下。 孙新从监理会出来,走不多时就来到了孙家庄里住贵客的院子,进去时正碰见扈太公在小凉亭里站着想事情。 独龙岗三庄的管事在确定孙新安全之后都回独龙岗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只留扈太公这么一个闲散又能做主的人在孙家庄呆着,一见孙新进来,扈太公连忙指指亭中的小凳道:“坐。” 又唤自家的小厮倒茶来。 今天并没有下雪,天气虽阴沉沉的却倒也不算寒冷,两人在亭中坐下,扈太公迫不及待开口便问:“此去金国事情可是做完了?” 孙新点点头,“销掉了四百万斤的麻纱,这还是第一季度的销量,第二季度少说也是三四百万斤,今年一整年约莫能有个一千万斤。” 听到这个数字,扈太公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孙新厉害却没想到这么厉害。 现在登州这里麻纱出场的价格就是四文一斤,按照孙新说的送到金国去一斤能卖到十文钱,刨除运费以孙新刚才的口吻怎么说也能拿到三文的利润。 一斤三文,一万斤就是三十贯,一千万斤就是三万贯银钱呀,他们扈家庄一年收入才三千多贯,光是这一趟运货的收入就足够挣下十个扈家庄。 “怎么能销售掉如此多?” 孙新笑着跟他细细介绍了如今金国局势和完颜宗翰其人。 又跟扈太公解释了一下现在金国的情况。 “当地人穿衣很成问题,对于廉价麻纱的需求量非常大,而且随着辽金的战事的绵延,他们也在大量囤积这种战略物资。” “今年刚刚开始要补市场的缺口,所以销量大一点也正常。” 扈太公听完便相信了。 对于孙新能够做成这生意,扈太公发觉自己并不意外,一路看着孙新将家业做得如此大他心中早就已经对孙新有了很高的预期。 扈太公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独龙岗上另外两个同伴,之前在曾头市的麻纱厂祝李每庄就投了不到两千贯的股,都以为他根本挣不回那么多钱,现在有这么高的出货量那麻纱厂一年就能直接就回本,那两家人不得肠子都悔青了? 想到之前他们来十里牌找孙新,来了两次无功而返之后,回去便暗暗对孙新有了许多的闲言碎语,都仿佛这孙新这回要把生意给做亏了的样子,要是让他们知道孙新现在一年能销多少斤麻纱,这些人只怕后悔都没地方哭去。 扈太公突然感到无比的快活,之前他在独龙岗上替孙新奔走,受其他家人的气也受的够了,终于有了这么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想想那两家人听到这消息时有多惊讶心中就开心。 从扈太公这里出来,孙新又回了监理会。 孙新这里已经可以把库存问题解决监理会上大半的事情都得以运转起来。 孙新出去的这几天,监理会上也积了许多的案子,小的事情依据规章制度可以完成,但是大东西还是要孙新来抓总的。 首先翻到的便是栾廷玉和鲁智深两人打上的报告,孙新一看却是关于火枪兵的训练的。 上一次去梁山出征,一千五百战士牺牲了三百多,对于这年代的士兵来说算是极小的伤亡了,战损比好看的不得了,所以大家对于火枪兵都很抱有希望,特别是牺牲战士的抚恤确定发下来之后十里牌这里又掀起了一次应征入伍的小高潮。 原先护保军是由各庄子上的农兵选拔出来的,还有一点强制的意思,但现在在登州范围内已经可以将农兵选拔变为征召的形式了。 可这时栾廷玉和鲁智深却发现了一个问题。 大量的新兵入伍,大家用之前研究出来的练兵方法熟练的练兵之后,很快就发现火枪兵的训练实在太简单了…… 两人表示按照之前总结出来的经验,现在训练起来,这第二批火枪兵比之之前训练速度要快上很多,两个月之内就能训练出一批精干的火枪兵来,只要配合上火枪,除了战场经验缺乏一些之外基本都能达到去梁山征战的那批护保军的作战能力。 至于那点战场经验,以栾廷玉的话是“不出三场硬仗就能打出来。” 这让栾廷玉和鲁智深都有些警惕,纷纷表示这样一来他们的火枪如果要外销的话,给他们带来的威胁就太大了。 孙新翻着那材料也不禁皱眉思索。 虽然之前提出过火枪外销的政策,但是其实现在也没有大规模进行,从登州流传出去的火枪朝廷是不会买的,主要的购买者都是一些大户,其中还有不少甚至是出于给孙新进贡的意思,普遍不觉得这火枪有多厉害,或者是根本就玩不懂。 现在火枪的售价是十贯钱一支,足足达到了成本价的十二倍,有这钱足够造一领上好的铠甲了,只有曾头市采购了五十支回去装备了一只火枪军,其他的外购总共也不到三十支的规模。 但是随着这一次登州的经济危机缓解,生产力一旦上来,火枪外销也就要走进快速渠道了。 失去技术代差这个问题的确值得重视。 孙新摸着下巴,他原本是打算只卖枪不卖炮,想来问题不会太大,可这一次和梁山的作战居然自己的火枪兵和精锐的梁山土匪都打出了一比十的伤亡比,让孙新不得不重视起自己火枪的威力来。 这一比十的伤亡实在太香了,如果可以,谁不愿意让这样好看的战绩再流传久一点。 孙新对身边庄客道:“去问问汤隆没有时间,若是不忙时叫他过来。” 没多久便见一身烟火气的汤隆从外头走了进来。 看见孙新手上拿着栾廷玉和鲁智深写的那份报告时,都不用问就道:“庄主是想问火枪的事?” 孙新点点头:“你觉得咱们的火枪能领先其他地方多久?” 汤隆很不乐观的摇头,“顶多能够领先两年时间,这还是别人不注意的情况下,如果是咱们真的在这天下打出更大的名声,人家着意的模仿,哪怕是多出些工本,用咱们两三倍的价钱堆材料,如何不是能做出来的?” 这也是之前孙新最害怕的地方,这种最后最原始的线膛枪并没有那么强的技术门槛,要说最难的一步就是从无到有把枪制造出来的这么一个过程,现在一把线膛枪都已经摆在人家面前了,不会从零到有的制造,难道还不会抄吗? 关键这东西不难抄,想要在外销市场上和孙新比孙新自信他们是做不到,毕竟材料研究的这些花费不是白出的,但如果人家就追求一个一比一的模仿出来,那成本还真不怎么高。 哪怕做出的枪不耐用,但只要能够正常的发射十发子弹,那打一场战争也就够了。 真碰上了这样的对手,自己的枪哪怕再防着也没意义。 孙新又看了一眼那栾廷玉和鲁智深打下来的报告,终于对满脸期待的汤隆说道:“那咱们就研制盂形弹。” 早就在等这句话的汤隆瞬间脸上挂出了欣喜的神色。 之前孙新就跟他讨论过火枪发展的趋势,汤隆也不知孙新是从哪里得到这些信息的,但是再三思索后也觉得孙新讲得十分有道理。 火枪的科技树要一步步爬,他们现在已经走过了火绳枪和滑膛枪的阶段,装备了制式的燧发线膛枪,再接下来就自然是米尼盂形弹了。 定装子弹孙新就算他能做出雷汞,但也没有生产子弹壳的工艺,这几十年内估计是不要指望了。 即使是米尼弹的研究,在两人仔细分析之后也发现是一个不比铸造青铜火炮更简单的大坑。 “之前铸造那几门炮花了超过一千贯,这盂形弹要多少?” “关键是要实验膛线的加工技术,盂形弹和膛线贴合太紧,用咱们现在的技术步枪打不了几发膛线就没了。少说也要花上一千贯才可能定型生产。” 孙新点点头,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期,于是道:“你先把预计要的钱算下来,明天给我看看,然后就到乐和那里批,不用太委屈自己,搞就搞好。” 汤隆满脸喜色,他早就想研究这玩意儿了,只不过孙新一直是囊中羞涩,不愿意给钱,现在终于是开口同意。 除了感激栾廷玉和鲁智深上了这么一个报告之余,汤隆心中更是好奇,昨天吃酒时乐和和武松虽然支支吾吾的,但也可以看出说孙新这一次出去该是挣了不少钱。 他们原本猜测也就是在七八千贯的样子。可现在一千多贯一下就批出来了,那挣回来的数额肯定远超七八千! 第二百九十八章 开馆教学宣教口 孙新见汤隆笑呵呵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他。“盂形弹项目下来之后,你能不能拿得住?” 这话一说孙新就发现他脸上闪过了一瞬间犹豫的神色,接着才是点点头说道:“那……那自然能拿得住。” 孙新一看心中就感觉有些不对,再三盘问,汤隆这才皱着眉头说道:“咱们庄里头要做什么新事情到底是有些麻烦。” 汤隆杂七杂八的说了一通,都是自己铁匠作坊最近遇到的困难,怎么听都是管理上有了毛病,孙新离开登州这几个月铁匠作坊的扩张也一直在进行,现在摊子铺了大了想不到出了这么多问题。 孙新眉头越皱越紧,便决定道:“走,今日正好没事,咱去厂里看看。” 现在孙家庄的制铁作坊已经扩展到了一个大工厂的规模,大方向是分成铸造和锻打两个部门,铸造管炼铁和铸炮,锻打则是打制一系火铳和套筒刺刀之类的,另外还有很多下属的作坊,比如给枪装木托的木工作坊,给青铜炮配置各种牵引具的作坊,甚至是刷漆保养之类的作坊不一而足。 孙新和汤隆来到工厂时就见乐和和蒋敬两人正在厂里 一进去便听见神算子蒋敬和烫了的一个徒弟在那儿大吵大嚷的。 孙新远远的听到两人吵的是关于最近经费的事情,孙家庄里头哪怕是神算子蒋敬和汤隆这样的技术人员那也多是土匪或军户出身,并没有那么好的涵养,遇到点事情点火就着也是常有的。 看看旁边汤隆的脸色已经不好起来,孙新忙走上去。 神算子蒋敬和那徒儿看见孙新都愣了一下连忙停住嘴。 乐和也很惊讶,他今天是来给蒋敬站台的,想不到孙新会过来。 孙新便上去问道:“什么事情争吵?” 蒋敬和汤隆的徒弟连忙解释,原来是最近护保军在铁匠作坊中定制了一批枪,打造作坊这里加班加点却还是出货时间来的迟了,木匠作坊那里制造枪托比较简单所以事先把枪托做下,但当打造作坊的枪管运到木匠作坊去组装之时却发现打造作坊出来的枪管尺寸误差有点大,木工作坊之前事先做好的枪托许多都不配套,导致木工作坊必须要加班返工造成了极大的人员浪费。 木匠作坊把官司打到乐和那里,而汤隆的徒儿这儿却怎么也不肯承认是自己错了,于是两边便争辩起来。 汤隆的徒弟忙解释了一下,“这一批火枪要的急,俺们又是采用新工艺做出来的,尺寸和原来虽有些差异,但是精度还是过关的,俺们交出去的枪管全都是合格品,加班加点的做出来了,现在又来怪俺们,这实在是说不过理去。” 孙新点点头,又看见一旁汤隆眼神有些躲闪,心想这孙家庄离了自己果然还是不行。 他便对汤隆和乐和说道:“你们一个是铁匠作坊的大管家,一个是管财权的,若是两个作坊的配合有技术上的问题,这不是工人的事情,是咱们管理设计不到位,你手上事情多难以面面俱到也是有的,但是这种问题出现了,你就先来找我,咱们从中协调,要改的地方便改。” 汤隆乐和尴尬的点点头。 接着孙新又将负责计算成本的蒋敬和制造的汤隆两边的人拉到两旁分别开解了一阵,最后又宣布道:“之所以出这样的事情,都是咱们作坊的订单太多人手太少的缘故,以后咱们的作坊肯定还要扩大,这般下去不行,不若新开一个车间,多加几个人。” 刚才一直跟在蒋静身边没说话的木工管事和汤隆那个负责制造枪管的大徒弟都是惊讶的看着孙新,制铁作坊的土地狭小人手少导致作坊的工人天天加班,一直是让他们苦不堪言的问题,申请了多少次就是不给批更大的土地。现在孙新怎么突然就这般的大方起来? 不过看看孙新那认真的表情他们都知道他不是说假话,顿时两边就觉心中的别扭烟消云散了。 把制铁作坊的事情解决之后,孙新就叫上乐和一道去往裴宣的宣教口。 今天下午要去陪宣教口视察,这是之前已经约好的事情。 到的时候裴宣等人已在那里等了,现在他的宣教口除了管理各个监理会的宣教员之外还负责培训来自各个经理会里头选拔出来的积极分子。 孙新到来裴宣先给孙新介绍了一下近期宣教口的工作成果,接着就是让孙新上台讲话。 台下上百个培训的学员都已经在场中做好了,原本这些人里不少就是各个庄上学习护粮护产思想的积极分子,他们来到了孙家庄正式学习了相关理论之后无论是对自己事业的前途,还是对于自己事业的崇高感全都提高了一层。 其中更有不少是经历过独龙岗之战的农兵,对孙新无比崇拜。 众学员见到孙新上台眼中都放出光来,掌声热烈的几乎要把棚顶掀翻。 孙新也没少经历这种演讲的场面,上台之后先是讲了一番护粮护产的道理,又鼓励大家好好学习,日后在监理会上好好做事,也为广大会员谋点福利。 他口才好,又是备受敬仰的孙家庄主,话还没讲完便几次被掌声打断。 一番讲话讲了两炷香的时间,台下人却全都不厌烦,反而越发听得津津有味,直到孙新自己觉得差不多了才让大家散场又说这晚上大家一块吃饭。 在众人热烈的喝彩中孙新下了高台。 各班学员被宣导员们继续带回去上课,孙新看着那一个个学员,不同的班级的风格一眼就看得出来。 之前孙家庄的事业没这么大,宣教口的重要性一直还没有被提上台面来,这时看见宣教口的学员都有一百多人,孙新便不得不重视了,仔细想想之后对裴宣说道:“这么多人不好管?” 裴宣果然点头,“不同人的训练需要练习的东西很不相同,训练方式更是千差万别,比如农兵好管但不识字,给他们讲监理会的大道理,往往是没兴趣听,但是庄主你来见之时,又是极热情。” 他又指着那群地方监理会的监事训练团,“这些监事多半以前是有些学问的是以乡里才能把他们选拔出来,这些人大半会读书只是脑子迂腐的一些,多半对咱们护粮护产的政策没什么想法,但很多人都想跟咱们学习办厂的技术,想的是回去参加庄里的工厂或是自己办个厂,所以又要专门派人教他们到各个工厂里去练习。” 裴宣还指着那些农民一样打扮的人说:“这些都是监理会的积极分子,不识字,但是对咱们监理会的学习最是热情,在咱们这儿学了几天都是感恩戴德,纷纷说往日里哪有人愿意给他们上课?个个珍惜机会,学的慢但却也学得扎实。” 孙新思索一番:“这样教岂不是教起来分外困难?” 裴宣苦笑,他虽然很有能力,但到宣教口工作之后,面对的问题也是意想不到的多,让他都已经难以应付。 这段时间孙新不在孙家庄,他一个人是想尽了各种办法才弄成了此时的成就。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每个学员要学的东西不一样,咱们宣教口就这么点人手,实在是忙不过来,到别的地方去借人,还要看人家脸色。” 乐和补充道:“各个机构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即使是宣教口想借人也只能在别人空闲的时候,现在咱们的事情忙成这样实在是很难有人专门抽出时间来。” 孙新点点头,即使是各个单位的人抽出时间来帮忙教学,那样的教法也是不成体系的,效果只怕很差。 他想到的是后世的抗大,抗大是一个系统的名称,详细分起来有干部学校,军政学校等等,缺什么就教什么,自己的孙家庄现在也在进行类似根据地的建设,需要的人才是方方面面的。之所以需要从自己知道名字的梁山好汉中拉拢起班底,就是因为人手实在太少了。 哪怕是现在的监理会依旧是依靠大量投效来的乡绅勉强运行起来的组织,这样一个管理机构只能适应封建时代的组织架构,面对自己未来想象之中的体制绝对是不能处理的。 孙新想想说道:“要不然咱们专门办个学堂,把不同目的练习的学生分门别类,专门派人去教他们。” 此言一出乐和和裴宣都很感兴趣。 孙新掰着手指给他们说:“暂时咱们要训练的人是四种,一种是来孙家庄短期学习的监事,这些人需要学习的是政工技巧和咱们孙家庄互保军的理念;一种是想要跟咱们孙家庄学习技术或者是在各个场子里进行技能培训的骨干分子,这些人主要要学习的是各个厂子的生产以及管理;一种是护宝军中的军官训练,这自然要学各样的军事理论。最后一种是咱们自己政工干部的培养,政工干部以后无论是在监理会还是军队之中都大有可用,这些人的理论学习和工作方法培训必须要学扎实。” 孙新数完之后表示:“这四个方向所需的人才完全不同,若是一股脑的放在一个班里头练,既麻烦也不容易出效果,不如就在孙家庄上建四个学堂起来分管。” 第二百九十九章 小尉迟重上曾头市 孙新说完自己要在监理会上建立四个学堂的想法后,乐和思索一番提议说道:“短期学习和政工干部训练可以放在一个学堂里,这样开三个学堂就好了。正好让那些正在学习的政工干部去培训他们短期学员,方便练手不是。” 虽然孙新这一回挣到了不少银子,但是作为孙家庄的大管家,他可是看不得这种大手大脚的行为,哪怕把四个学堂砍成三个也能省点人。 可孙新却坚持说:“短训班和政工干部培训班必须分开。” “咱们可以弄成一个班子两块牌子,但是一定要让学员有自己是在上不同等级学堂的想法。” 听孙新如此说乐和这里终于才是同意了。 孙新坚持的理由很简单,他明白像这样的学堂除了真的要教学员一些能力与知识之外,更重要的是凝聚人心的作用。 监理会里头的科班训练过的政工干部可以自豪的说自己是孙家庄监理会政工培训班第几期的学员,一下子就能有对监理会相当认同的身份,但如果是短训班和政工学习班混在一起的话,那政工学习班的含金量在大家眼中必然会快速降低,不利于未来自己监理会的政工干部形成一股强大的向心力。 孙新定下了建设学堂的事情,便开始着手准备。 孙家庄上最开始开垦的一千多亩土地面积并没有减少,而且到现在全都成了肥田,伴随着孙家庄的工业扩张,过去还有许多原本不适宜种田的地方现在都变成了孙家庄的工厂区。 工厂区的扩大又使得工厂区边缘的地方慢慢形成了城镇,所以虽然孙家庄的人口一直没增长,但是所占的土地面积却一直在扩大,孙新划出了一块紧邻着现在孙家庄的教场的土地规划未来的学院区,这地方在登云山下,没有太高的商业价值,但是风景不错,安静清幽,是个办学的好去处。 定下学校地址之后孙新便又找来了工业口的乐张氏和军事口的栾廷玉商量着要拨派人员来当教官。 一听说孙家庄要成立对口的学堂,栾廷玉和乐张氏都很乐意,他们现在也缺人,如果有正规训练出来马上就能上岗的人员能很大缓解他们的困境,两边都表示自己会马上派人去着手办理。 第二天,沈运到达了孙家庄。他们一行海商全是莱州人,过去对这十里牌也是相熟,只不过许多时间不来了。 此时当沈运来到十里牌见到如此繁华的场面,不禁吃惊的嘴巴大张,再见到孙新出来时沈运二话不说纳头便拜,想到此后自己能跟这个如此有势力的大庄主做事情,沈运只感觉万分庆幸,要知道在登州港上向他这样跑单帮的海主不少,没有几个人能得到这样的机会。 孙新叫来玉潘干孟康让他和沈运两人商议去往高丽的航线,同时也尽快建立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造船作坊起来。 前段时间玉幡竿孟康一直在登州考察适合建立船坞的地点,说起这一次他们要运去高丽的出货量时沈运再次张大嘴巴——一千万斤麻纱,简直令他难以想象。 修建学校的房舍,统计教学人员,筹备海运,建造船坞这一系列的事情弄下来直接就从孙新手上支走了五千多贯,幸亏其中不少都可以用仓库中积压的粮食来抵扣,这才使得一时间孙新还没有陷入财政紧张的地步,不过孙新也必须赶快把纱线运到金国去了。 等到十里牌的事情全部开工,孙新便带上顾大姐动身去往曾头市。 孙新来到曾头市之时迎接出来的史文恭看见孙新身后跟着的顾大姐,瞬间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 顾大姐是孙记的大管家,之前一直躲着不敢出面,她到来就说明自己曾头市上囤积的麻纱总算有去处了。 果然两方到堂上喝茶,孙新开口第一句便是让史文恭可以准备把曾头市仓中的所有麻纱全部运走,马上自己的第一批海船就要北上了。 第一批海船计划由沈运和孟康带队,因为运力不足,所以这几天孙新已经让沈运去联系大量和他一样跑单帮的海主,第一批去往金国的货物,最多不到八十万斤。 至于之后孙新希望孟康能用孙家庄自己造的货船做为运货的主力,他已经跟孟康提过剪帆船的原理,孟康做出了几个小模型试验过剪帆船的优势,这种船吃水不如沙船深,但好处是速度快,稳定不易倾覆,能够进入深海,不过这种帆船的操控显然十分复杂,孙新只有个大概的印象,在他那个时代,帆船早就退出航运界了,而孟康也只能带着人继续摸索,等到水手练出来之后,第一批剪帆船大概也就能够下水了。 据孟康自己的计算,剪帆船运货比纱船有更大的优势,关键是跑得快,即使是现在他这设计还很草率的剪帆船,同样的距离沙船运一趟的时间剪帆船就能运上两趟了。 听到八十万斤这数字时史文恭既惊又喜,连连感叹:“之前要不是孙庄主,你有见识,同意咱们提前把厂子扩大,现在一时间还真供不上这许多的货。” 孙新笑了一下,没把史文恭的奉承话听到心里去。估计这些日子里曾头市上早已经弄得鸡飞狗跳,光看今天曾大官干脆都没有在曾头市迎接,就可见曾头市上人已经对他有点意见了。 见到孙新笑得不以为然,史文恭有些尴尬便连忙说起题外话:“不知孙家庄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孙新也不藏着掖着:“如今势力越做越大,光是做生意已经不足以支持,接下来俺琢磨着是不是能够把俺的护保军和监理会全都弄得更强势些,一来保护自己的产业,二来也好叫别人不觊觎,唯一问题就是手下人才不足,现在俺已经在庄上准备建立学堂,培养一批能为的管事。” 史文恭听完这话不禁暗暗点头,做豪强就该是这么个路子,千万不能畏手畏脚,不然很可能不进则退。 只不过孙新的胃口究竟有多大,史文恭一时间也摸不透。 史文恭坦白的说:“你在独龙岗打了这一场大胜战,朝廷自然也对你服气,登州城里也有许多人才,不如便找几个官儿疏通疏通,拉他们到你的孙家庄去。” 孙新自然知道这些,但是从金国回来登州的官员没一个上门,孙新觉得打梁山这一仗的详细情形传回登州多半是反把这些官员吓住了。 “怕是用的不顺手。”他笑着说。 史文恭闻言也不禁笑笑。 他虽然在曾头市上也算受到重视,功成名就,但是同样深感受到一个团体内部派系斗争起来会有多麻烦。 史文恭笑道:“这些官员脑子真是不灵光。” 顿了顿史文恭转换话题:“这一趟货物走完,你们登州的厂子还要扩张吗?” “自要扩张,这一点你就放心,我那登州二厂的产能建设起来之后,也会和曾头市一般大,只不过我主要走海贸。” 史文恭同样同意:“低价麻纱销路是有的,俺们现在不过是没有打开而已,要不然根本不需要什么送往金国,只是往东卖到河北和山陕地区那市场便吃也吃不下了,你们登州是个大港,出海往北去还是往东南去都是大地方。” 他没有继续追问,孙新透露出来这些话已然对他来说足够了,听孙新那轻松的语气,史文恭觉得他能够走宋金贸易卖出去的麻纱量少说一年也得有七八百万斤。 一想到这里,史文恭也不禁深吸一口气。 孙新在曾头市的厂里待了一天,吩咐好了运货的事情便回了登州。 孙新走了两天之后曾大官才晃晃悠悠的回了曾头市,一进宅子便见到史文恭满脸喜色,曾大官好奇问道:“有甚喜事来了?” 史文恭高兴道:“咱们曾头市上的纱线卖出去了。那孙新果真能为!” 曾大官闻言却是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他野心太大,摊子铺的也太大。刚从北方回来,想必是说动了什么人才能够勉强把这些产量给出掉。” 史文恭知道自己家的庄主是受了前一阵子孙新被逼宫的情形的误导,所以对孙新的评价大大降低,他生怕自家庄主轻视了这么一个青年,连忙说:“可不是一点产量,照他所说咱们曾头市的所有纱线只要愿意的都可以给他,即使现在的库存销完之后,以后也可以走他这条渠道。” “真的?”听到这话曾大官也是颇为意外,接着却是摇摇头说:“倒不知他这回又走了谁的门路……每回是这样撞大运,终究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见到曾大官仍然不明白孙新的厉害之处,史文恭忍不住谏言:“庄主俺觉得这孙新是个十分不凡的人物,断不能因为他之前看起来有些问题就轻视了他。如今想来他去北方的这几个月孙家庄所出的问题只是因为一时群龙无首才让人觉得紧张,若是孙新在登州只怕这些问题一个也出不来。” 第三百章 孙家庄筹备大学堂 史文恭跟曾大官说起孙新的好处:“这回他来咱们曾头市跟俺说他庄子上现在正在准备训练人手,而且在曾头市待了一天,直接将咱们厂里三个能干的管事都带了回去说是要训练,这桩桩件件都极有章法,俺看他绝不是干这点小事的人。说不定在十里牌整治了几天,现在的孙家庄已经大大改变了模样了。” 曾大官闻言默默思索,对于史文恭的话,他还是听得进去的。 确实在这几个月曾大官对孙新的评价经历了一次大大的降低,曾大官觉得孙新这么一个掌管几万人生计的大人物,不应该轻易冒险,可是听史文恭如此赞同孙新的想法,曾大官不禁也对孙新的庄子产生了兴趣。 “俺之前也去过他的庄子上一趟,但那次是去兴师问罪,走的急急忙忙的,确实也没仔细看清……倒不是俺故意想小看年轻人,只不过他一个二十不到的娃娃,真能有什么大本事?” 他念着,心里却是想着自己是该去孙家庄再看看。 与此同时,孙新回到了十里牌,他之前的做下的系列准备也已经完成了,十里牌上开始新建铁厂以及学堂。 孙新一早便叫来宣教口,工业口,军事口,农业口的人员聚齐。 要筹建一所他希望之中的孙家庄大学,所需要涉及的人员是方方面面的。 孙新让大家各自写出自己所需要的人才数量,方便确定学校的规模,三个班子的人知道自己做的规划也是自己得利,都是倍加重视,用了三天时间并各自将报告都交到了孙新这里。 军士口计划是在两年之内训练出至少一百名中级军官,而工业口要三百个会技术的高工,农业口这边因为现在高产小麦玉米和花生的种植方法已经随着孙新的言传身教从孙家庄流传开,现在整个登州的农民所具有的农业知识都比大宋其他地方强上一节,所以对于农业人员的需求量并不大,最终的农技员数量定在了五十人,但是提出要求要分派给他们三百个政工干部,这些政工干部主要是负责管理监理会资产的。 现在各个监理会要帮助农民进行小额银行的储蓄、组织农民统一兴修水利设施、抢收抢种,这些工作都需要很强的组织度,所以虽然是负责农业,但实际上政工人才才是他们最着急的。 对于这些打上来的人才申请,孙新大笔一挥全部批准,然后就要求每个单位根据自己的需求,给出相应数量的教官来。 军队这里,栾廷玉从步兵中抽了五个教员,周侗推荐了三个骑兵教员,另外还有鲁智深推荐的两个炮兵教员。一百多人的培训班有十个老师勉强也够了。 技术学堂分成农工两个系,农业系孙新派二徒弟解珍掌管,选拔了五个合格的农技员负责训练和教学,工业口由纺织厂化工厂钢铁厂各自派出教员来。 政训系和政治短训班的教员则由裴宣选送,为了防止主观因素占太大的选人成分,孙新规定政治教员一定要由在监理会议中表现出成绩或是在护保军中有一定服役年限表现优异的政工干部里选拔。 另外在军事学堂里还留了一个海军系,需要等孙家庄的高丽航线成熟以后再从老随手中选拔教员才能启动。工业学堂中的造船系也是同样的留而不用。 确定了教师人选之后工作才正式开展,两边同时准备起来,一方面孙新组织教员们开始制定教材,因为许多教员的文化水平不过关,所以孙新还让乐和从已经很紧张的文秘人才之中拨了十几个去未来的学校先充当笔杆子,务必要在开学之前至少把教学大纲弄出来。 另一方面则是要派老师到现场去根据自己的要求建立相应的校舍。 建校社可不容易,比如农业口的学校要紧挨着实验田,还要事先预备一下排水等一系列的设施,学生宿舍也得在实验田旁边方便照顾。 而军事学堂的校址自然要往教场集中,教学用地旁需要有各种地形方便学员们进行小规模的战术演练。 工业口自然就是要在靠近水源的地方,甚至汤隆还申请能够在工业口的对应学堂中建设一个小型的水利车间可以到时候让学生练习制作各种机械,一个小型的铁高炉,方便学生进行铸造方面的实习。 大家的要求都是狮子大开口,结果预算打到乐和这里直接把乐和给看懵了。 “光是建个学堂居然要三千多贯!”孙新也是颇为意外,翻了一下大家的申请,发现其中许多钱说是没道理,还真不对,但是这支出显然超出了他的估计。 花钱也没这么花的,在孙新的要求之下这笔经费不得不一砍再砍,召集了各个对口的领导谈了好几次话,终于是把最终学校的建设费用降低到了两千贯左右,但是每年给学校的补贴还得要有五百多贯,包括吃穿用度生活补助等等,占大头的还是各种教学用具所需要的价钱。 资金砍到这个程度,学堂中的扫地做饭甚至一部分的教室建设都是由学生自己充当劳动力去完成,未来的大学生个个跑到工地上去打干打垒,实在已经不能再少了。 孙新终于妥协,不得不感叹建教育果然是个费钱的活计。 相比于学校的建设,铁匠作坊扩张就容易许多。 现在孙家庄已经有了一批有一定识字能力和计算功底的劳动力,发出新的招工启事之后抢着进入工厂的人几乎把头都要挤破。 这两年从孙新的监理会学堂中训练出来的学员已经超过了五百人,而且这个模式还被孙新要求在登州的各个监理会之中复制,现在孙新旗下的各监理会里十四岁以下的孩子全都至少能认识八百个字,不识字的则全都正被抓在学堂里念书。 大家对于念书的兴趣也比几年前孙新刚刚在孙家庄上强制教育时要高多了,监理会下的大量工厂给了这些庄客们向上爬升阶级的希望,哪怕庄客们在短视但起码也不傻,只是让孩子读几年书就能改变一生,这种投资大家是很愿意付的,甚至因为纺织厂的扩建需要大量女工,所以不少的登州女童都有机会进学堂学习。 不过从孙新这里得到的数据来看,虽然登州在迅速的工业化,但是登州受教育人群的数量反而会扩张的更快。 现在虽然在登州只要能够会基本的读写算数就能在工厂中找到工作,但是等这一批孩子们读完书之后识字人数便会出现供过于求的情况,虽然那时孙新的势力也有可能扩张,但照这样计算,登州的家长们可能会提前千年开始在读书这件事上卷起来。 就在铁匠作坊扩张完成的时候。曾弄也来到了十里牌。 “爹爹你怎么来了?”曾赛花这一阵子正在孙家庄上陪孙新,听闻曾弄来到十里牌还有些惊讶。 “俺和孙新有那么大的合作,来他庄上看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曾弄也看出现在孙家庄上正在大兴土木,好奇地问女儿:“这庄上正在建什么?” 曾赛花指指远处的作坊区,“那儿正在扩建制铁作坊呢。” 曾弄听了便感兴趣起来,“去那里看看。” 他来到工地上时孙新等人也正在。孙新心中奇怪,他还没来得及去见曾弄,曾弄却自己找过来了,问了声好之后,孙新便让一个汤隆的徒弟带着曾弄去转。 曾弄看到整个工地井井有条的样子,心中便惊讶起来,他们的曾头市上也有找庄客建屋建房,但从来没见分派的这帮齐整的。 “你们这些泥瓦匠都是哪招来的?”他好奇的指着远处正在做着干打垒的伙计们问到。 汤隆的徒弟笑着说:“这些都是俺们制铁作坊的工人,还有一些是监理会学堂里头专门学习工业的学生,今日是学校和工厂派他们来此处帮忙建设。” 听到这话曾弄更加吃惊,“挣一行的钱就干一行的事,怎么还有这般调动的?” “都是监理会里的事情分什么内外?到时候这工厂建起来后他们也是工人,现在正是装配阶段,先到厂里头来帮忙,既是出工也是熟悉一下设备。” 听那管事理所当然的说这话曾弄心中却更加惊讶,他们曾头市的一些作坊里头也会招工人,可是但凡有点技术的工人,哪个不是拿着端着,怎么可能这么服管? “不成你们这个制铁作坊中的大师傅都是自己教出来的?” 那徒儿点点头说道:“正是哩,咱们作坊里头的工人都是跟着作坊一道学出来的。 曾弄想了一阵才明了,心说大概都是些包身在作坊里的工人,怪不得什么事情都要干。 “你们这些工人和孙新签的是多少年合同?当初许你们多少钱?一年准你们回去多少天?” “俺们都是监理会中的会员,自然是天下哪里都去得,一个月若是不忙时,放上七八天假也是有的,若是忙起来,自然便走不开了,哪有准我们回去多少天的话?” 曾弄惊讶:“他们都是自由身?这般时学会的本事如何不跑了?” 徒弟却是同样一脸奇怪:“满山东除了俺们孙家庄的工厂哪有个地方比这里更舒服的,他们想留都来不及呢,有什么好跑?” 第三百零一章 十里牌工业惊曾弄 听到汤隆徒儿的话曾弄满脸的奇怪:“你们都是有本事的铁匠,自己出去办事业岂不比仰人鼻息要来的舒服?” 那汤隆的徒儿却是闻言大摇其头,“我们这里的事业到了外间绝计是做不了的。” 曾弄开始还不理解,但当他看到那铁匠作坊中大生产的场景,瞬间便睁大了眼睛。 身处农业时代的他原本以为曾头市上的纺织厂就是自己所见过的,最复杂的工业场景,他哪里见过几十人在大挑高车间之中流水线加工制作枪管的场面。 眼看着车间之中火光四溅蒸气腾飞,一群精壮的产业工人上身穿着皮围裙,用水力铁锤和畜力机械飞快的加工着一根根通红的枪管。 看到这场面曾弄惊讶的嘴巴都合不上了,他也彻底明白了汤隆徒弟所说的话:这里的铁匠学会的本事如果离开了这间孙家庄的铁匠作坊根本就毫无用武之地,这世上只怕再没有一个如此大规模生产枪械的地方! 曾弄想史文恭所说的话不错,这孙新所做的事业是比自己想象之中要大得多! 接下来的日子里曾弄仔细的看起孙家庄上的种种作坊来,以前只是走马观花的对孙家庄进行过一些粗略了解,现在仔仔细细的看去,曾弄很快发现在孙家庄上桩桩件件都与自己想象中全然不一样。 除了孙家庄上的纺纱厂自己还能看得懂,那大规模的制药作坊,整整齐齐的田地,监理会整齐划一的治理模式。都让他感到万分的新鲜,而至于孙家庄的制酸作坊和制碱作坊曾弄根本是看也看不懂,走进去时便被那复杂的管道和反应釜弄得眼花缭乱。 曾赛花发现自己爹爹来到孙家庄上只有最开始时跟自己吃了一餐饭,之后好几天都在外头四处奔忙,几次去找他时,不是说去了田地上就是说去了哪个作坊看人家做事。 终于这一天到爹爹的院里曾赛花听自家的庄客说爹爹正在屋中便连忙走了进去。 她一进屋就见爹爹坐在一张案子前皱眉沉思,曾赛花自然知晓爹爹的心思,走上前去笑道:“这孙家庄与爹爹想象之中不同?” 曾弄一抬头才发现是曾赛花进来了,一边让女儿坐下,点点头:“这孙新果真不是一般人,俺们同他办一个麻纱厂现在就怕咱们曾头市的势力终是压服不了他。” “爹爹你非要压服他做什么?” 曾赛花有些不乐意了,她现在跟着孙新就希望孙新和爹爹都好,甚至她觉得就像李家庄那样曾头市和孙新成为一个隐隐约约的臣属关系,对她来说还轻松一些,在她心目中,自家爹爹还真的是斗不过孙新的。 曾弄闻言却是大摇其头,但他不想把自己的心思对女儿说,一抬眼问女儿道:“你跟着这孙新确实也不算是埋没了,这几日俺看你在他待你倒也是不错,你心里可有什么不满的?” “爹”话题一下转到自己身上曾赛花也是有些脸红,娇羞的说道:“他待我挺好的,就是……” “就是什么?”曾弄问。 曾赛花红着脸说:“女儿想着也给他添个孩儿,他如今已有了一个大儿子是扈三娘所生,俺再给他生个孩子也不至于引人忌惮。” 曾弄沉思然后点点头说:“是该生,他现在有了这般的的势力,若是你能有个孩儿,和他关系也该会更好了,日后在他庄上也算有点地位。” 一码归一码,曾弄自己忌惮孙新不假,但是女儿如果能在孙家庄有一些地位却无论如何是好事,这一点曾弄看得非常清楚。 他这直白的话却是引得曾赛花脸蛋更加红,曾赛花心里没有想到什么太多的权谋斗争,在辽国时她需要独当一面,心理压力很大,现在回到了登州就只想做孙新身边的小女人,她真心觉得自己在孙家庄的地位有些尴尬,如果能够跟孙新有个孩子怎么样自己也算是有名分一些。 这几天孙新都在忙学校的事情,总算是弄得有些眉目了,马上要进入招生阶段。 傍晚时孙新和曾弄乐和等人约了一起在花厅中吃酒,三杯淡酒下肚,孙新仿佛是无意的对曾弄说起:“现在俺们孙家庄的事业越做越大,就是缺人手呀,不管是庄上的产业还是其他地方合办的产业,处处要人处处派不出来,到了夏天老庄主的麻纱厂上也要派新的人手去了,派的人员不够,不知庄主可不可以推荐几个庄上有能为的青年才干到俺们孙家庄新办的学堂来受训?” 曾弄早好多天就已经听说了孙新的那个学堂,而且还仔细了解过,但是孙家庄上的人并没有说的太清楚。 虽然不太懂孙新所分的那四大院系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曾弄潜意识中就觉得这东西一定是有些名堂的。 他毫不犹豫道:“行,我回去便选几个好的人手派过来。” 吃过饭后曾弄喝的有些醉了,被人扶走,乐和等他走了才有些担心的对孙新说道:“这曾弄心思太独,他派来的人训练出来是听我们的还是听他的,实在是说不清楚。” 孙新点点头,他也有这样的忧虑,可是现在孙家庄中有本事的人实在是太缺乏了。 最普通的技术工人还好说,在短训班里先培训几天,然后送到厂里,边干边学就是了,但是管理人员的训练实在是个问题,哪怕是最基础的政工班的人才也要有两三年的时间才能训练出来,而且是不能边干边训的,之前他们的政工人才一直是从孙家庄的骨干之中选取,可现在随着事业越做越大,这些骨干被派到各个口子之上根本就无法分身,还要抽调骨干出来就太伤了。 “为了能够在短时间内弄到足够的管理人才也只能采取这个办法了,回头跟独龙岗上、咱们登州的各个地主也通知一下,让他们把家里头有为的后生都别藏着掖着,送到咱们庄上的学堂来,咱们负责给他好好教。” 孙新道:“至于这样教会不会出事情,送来再看,反正决定权是掌握在咱们手中的。” 乐和闻言点点头,顾不上酒劲,马上起身去办。 就在学堂的事情步入正轨的时候登州港那里也传来了消息,孟康按照孙新设计建造的第一批剪帆船也做好了。 之前孟康在登州曾经做过一批小型只能乘坐两三个人的试验剪帆船,现在则是把经过验证的船体照比例放大之后做成了大宋常见吃水的大船,其中碰到了许多问题,都被孟康尽量解决,这艘船打算跟着船队一起从登州出海去往高丽试验一下实用性。 登州本来就是古代的重要海港,也是造船业基地,孙新怎么可能不拿这个做文章?他的势力扩张以后,这里的造船业作为工业的一部分肯定是要大兴的。 原本孟康只是打算小小的庆祝一下,孙新听到这消息却高兴起来,一下拍板决定拉着全体孙家庄数得上名号的人都到登州港上去看看那箭帆船的剪彩。 孙新的造船作坊并不在登州港的主港上,而是选在了登州城东一处吃水还算深的小海港,之前孙新就已经把这块地方给圈下来让孙家庄的人来这里建了一艘小小的船坞。 孙新看到那艘建造完成的帆船时同样是眼前一亮。 前一世他并没有看过什么大型船只,这艘此时大宋平均规模的海船在他眼中已然是庞然大物了。 孟康为众人介绍了一下这艘船制造时所遇到的困难,他所说的那些造船技巧哪怕对于小前一世的造船业来说都已经是可以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技术,孙新自然更是听得一头雾水,只是大概能够知道孟康在造这艘帆船石最大问题是没有那么大的龙骨,最后他是和陶宗旺两人合计了好久,才用拼接的方法把大船的龙骨给做出来的。 玉幡竿孟康表示因为不同木材的吸水变形程度不一样,甚至是同一种木材两根年分不同吸水之后也会发生不同程度的形变,建好的船只龙骨有一点点形变,就可能造成整个船体的结构挤压破碎,拼合起来的龙骨更是要在大海之中经历海水的浸泡长久的使用,这对木工的技术是非常强的考验。 最后孟康表示说自己和陶宗旺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现在在他们面前的这艘帆船可以顺利航行几十年没问题。 孙新对这些事情全然不懂,那就全心全意相信懂的人,总之大胆试验就是了。 大船下水时孙新并没有提出像后世一样往船首摔酒坛子之类的事情。航海自古都是九死一生,海上人家对于信仰这块于别人来说全是分外的严肃,孙新知道自己若贸然提出一个什么新的仪式,说不得要犯人家忌讳,反正是水手要做的仪式活动就尊重水手的意思好了。 沈运和孟康两人主祭,在船上请了一回龙王,又烧香放炮才将大船送入海中。 巨大的船体被滚木送进海里,瞬间因为惯性而倾斜,看的人心跳都慢一拍,好在一瞬间的倾斜之后,因为重力原因整条船又渐渐正了过来,最终船只稳稳的停在水上,孟康连忙跑上去拿了一盆水测试船只的平衡性。 手工建造的大型船只,精确度哪怕在后世,也是非常难掌握的事情,检测了半天孟康才点头表示,这条船在海上停的既平又稳,中线和龙骨也在一条线上,接着他又下到舱室去看会不会漏水。 最后一道检验完成已经是下午,沈运便带了几个已经在小型实验船上练了一阵子操帆技巧的水手借着海风扬帆将船驶离港口。 第三百零二章 剪帆船轻巧走波涛 在古代也是有军事演习的,只不过这种军演在早些年间或许还有军事作战的职能,但是越到后来发展越来越像是娱乐或者杂耍。 水军演习以南方的杭州一带最为兴盛,据说杭州的水军每年在钱塘大潮之时都会在钱塘江口演练,几百个健儿以高超的水性跳入钱塘江的大潮之中,手中扯着大大的旗杆,用游泳技巧使得自己浮在水面之上,手中拿着几丈长的旗杆,旗尾连一滴水珠都不会溅到,以此为能事。 这年代的水军作战主要作战方式就是飞快的靠帮之后进行跳帮战,或者是点燃火船将敌方船只焚毁,所以对于水手的水性有格外高的要求。 可是在孙新的预计之中自己未来即使要有水军也不会用这种原始的作战方法,每艘船装上几门青铜炮再配上一队枪手,没等敌人靠帮就已经把对方甲板上的活人全部扫射完毕了。 所以他也没有要求沈运他们练习这种仿佛杂耍一样的水军技巧,甚至不要求自己的水手会游泳。 未来他的船只都得走远洋航线,只要离开岸边一定距离,掉到海里无论如何也是九死一生练习,会不会游泳其实无所谓了,还是把操船的技巧以及各种辨认方位的航海术练透来的更加要紧。 沈运他们操作着孟康新制造的帆船在海面之上便是来了几个之前孙新让他们排练过的航行动作,包括了用软帆以各种奇妙的角度抢风,甚至逆风行驶,还有就是微调船只的方向,让船顺着浪头抢浪。 这些动作对于航海来说都十分重要,可是在岸上的监理会监事们看来就有点外行看门道的感觉了。 孟康等人看得连连点头,而监理会众人越看就越乏味。 不过见孙新对此十分重视,大家也不好离开。 船只在海上跑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才缓缓地返回港口,船员们从帆船上兴高采烈的走下来,孙新也已经是眼神迷离,只不过勉强坐在那里而已,发现船只返回港口他才全身一抖,从半梦半醒中醒来,然后瞬间露出欢喜的表情,带头鼓掌,监事们看到这场景,自然也纷纷报以热烈掌声。 沈运等人从床上走下来之时脸上带着的喜悦之情却是实实在在的。 他们高兴的走到孙新面前受了监理会众人的掌声,接着便是走到玉幡竿孟康的身前激动的夸奖他这只船造的真是好。 他们跑远洋航线的人最知道在大洋之上老式的硬帆船有多少的不便之处,因为硬帆船的操纵实在太死板了,大多数时候只能沿着海岸线缓缓横行,深入大洋就是九死一生。 而刚才操纵之时就觉得这船只走动十分迅捷,用沈运的话说“便仿佛是利刀在清油之中滑行一般”,只要有一定的倾斜角度都可以让风帆带着船只缓缓行动,在遇到各种危机海况之时更是能抢着浪头及时的改变船只航向,这些动作在外人看来有些沉闷,可是对于帆船的航行却是特别重要的。 “有了这船便是蹈海万里,俺也不怕了。”沈运信誓旦旦的说出此言,孟康十分高兴,听到这话孙新更是主动带头让大家跟着鼓掌,瞬间掌声又响起一片。 看完了船只之后,众人便到了船坞后面休息。 船坞后有几间杂草房,原是给造船的工人们临时歇脚之处,而此时这房子也收拾了出来,便在场院里面开了几桌席面作为今日款待监理会众头领宴饮之处。 今日的一应酒食都是从孙家庄搬来的,宴会开始之后孙新自然是团团先敬了一通酒,带着笑走回主桌上便见到哥哥孙立正同乐和两人相谈。 见孙新过来,兄弟俩抿了一杯酒,孙立才缓缓开口。 “先前听乐和所说你这边人手吃紧,想要办个学堂?” 孙新点点头,孙立摸着下巴道:“这事情也要谨慎,我也知道你是担心着那梁山贼寇会攻打你所以才迅速的扩张,那群梁山贼寇败了一阵但是并没有伤及元气,现在虽然同着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他们在梁山一地反而是越做越大了。现在这世道人人都想把自己的势力做大一些,是没错的,可是随着你的势力越来越大,我就怕朝廷真的盯上你。” 孙新闻言表情也严肃起来,放下酒杯,“哥哥是什么想法?” “以前你总觉得朝廷对你来说是个妨碍,但是以后难免会和朝廷起冲突。毕竟你也不是为非作歹的人,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同官府联合起来的要好。” 孙新闻言打哈哈说道:”我就怕官府,狮子大开口会对咱们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若是他让我把监理会拆了去同他厮混,俺们可是要破家了。” 孙新之前也想过和官府怎么处理关系,但之所以一直不去找宗泽,主要原因就是他到现在也没有摸清官府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现在虽然官员们对他的态度还算是平和,但是已经他的势力有些忌惮,这些官员们一旦受到上面压力也是说翻脸就翻脸的。 孙立却摇摇头说道:“总是这般不接触也不是个话,若是你需要时,我可以帮你去同登州那里说一说。” 他左右看看,小声对孙新说道:“便是想要起事现在也不是时候。” 孙新脸色更加严肃,他知道兄弟俩之间不会就这种事情互相试探,孙立肯定是真的想帮他,闻言也是细细思索。 现在还只是政和五年,离靖康之变还有十年时间,现在起事显然太早,他不可能一直放着官府不理。 孙立见弟弟迟迟还不拿定主意,有些着急说道:“现在若是能和官府联合还是能拿到很多好处的,就比如说你想扩军,想要吞并更多土地,这些事情你现在都做的偷偷摸摸,可若是一旦由官府出面就变得名正言顺了。” “你现在在登州一地,此处避处偏远,你还可以和地主们轻易的拿到土地,但是你的势力若是出了登州又该如何?登州这地方可不是一个适合扩张的好地方。” 一言惊醒梦中人,孙新的思路豁然开朗,实际上他之前也有想过自己的势力要往哪里发展,只不过阴差阳错的之前的路都走得很顺,先联合独龙岗再联合曾头市,可接下来呢? 总不能只是靠着这样的松散联合继续走下去。 既然现在自己已经有了一定的实力基础,的确是要开始准备进一步主动扩张自己的地盘了。 能够帮到孙新孙立非常高兴,两人讨论了半天,孙新脑中的思维很多但一时也没有拿出一个方案来,知道弟弟的这事情还要细细琢磨孙立也没有逼他马上作出决定。 说完这事情话题又转到孙立身上,孙立对孙新表示他在侯家寨干了两年,现在打算回到登州来,孙新点点头,之前孙立去侯家寨本来就是过度的意思,虽然知寨是个肥缺,可是现在他们兄弟并不缺那点钱财。 孙立继续在大宋的官场上混对孙新也是有些好处的,回到登州孙立应该可以升到副统制了,孙新当即表示需要钱财就来自己这里张口。 孙立点点头,在侯家寨外放了两年他对于大宋的官场风气也不再那么嫉恶如仇了,反正这摊子已经烂成一团浆糊,生那么多气有何用?他是真的需要花钱运动,在这个事情上并不会和弟弟客气。 这一通酒喝到傍晚,大家让手下的庄客各自点起灯笼,便乘车骑马回到了孙家庄。 次日一早,孙新是被屋外的女人声音给吵醒的,一睁眼便听着外头叽叽喳喳的许多人在议论。 “俺们也是孙家庄上的骨干,为什么这回学员里头的名单没有俺们?” “对呀难不成庄主都不需要俺们妇联会的干部了?” 孙新皱着眉头走出去就见几个妇联会的骨干,都站在院里叉着腰大声和在他怨种伺候的庄客们理论。 那些庄客本是想把这些人赶出去,可是对着这群气势汹汹的大姐们还真是下不了手。 孙新开口询问,这些人见到孙新出来瞬间都老实了。 开口解释,却是这一次孙家庄学堂的第一批招生名单已经统计出来,四百多个招生名额中一个女人也没有,这些骨干们商量一下便都跑来孙新家论理。 孙新正在皱眉的时候,扈三娘也匆匆忙忙从外面走了回来,昨天晚上孙新半夜才回家,扈三娘在监理会里开会忙碌回家时孙新已经睡下了,所以她干脆到了隔壁屋子先躺一会儿,今天上午听说出了这档的事,连忙从隔壁跑了出来。 扈三娘扯着孙新到旁边小声说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咱们学堂里头总不能一个女子也不放不是?妇女工作也是很重要的。” 孙新自己之前说实话也没有注意到学堂中学生的男女比例,当下疑惑说道:“一个也没有吗?纺织口工业口的干部里头也没有一个女人来培训?” 扈三娘摇摇头说:“乐和哥哥说男女一校不太方便,原本纺织口想要选几个女管事来学技术的,但名单上也被划掉了,这真不合适。” 第三百零三章 妇女之友孙二郎 孙新一听说监理会学堂的招生名额中一个女性都没有,瞬间眉毛就皱紧了。 说实话,在这年代妇女工作确实是不好做,一家之主都是男人,女人要不然是听老公的话,要不然是听儿子的话,从来都没有决定一家未来方向的权利,去争取他们的支持作用实在有限,哪怕是扈三娘自己也不觉得自己的工作有多么强的重要性,但是对于孙新来说,他却很明白,只要自己的监理会能够坚持做这项工作下去,只要等到工业时代再有一点曙光,妇女的力量就会极快的发展起来。 不说别的地方,现在自己旗下的纺织厂里就已经有一半以上的工人是女工,这些女工们往家里挣钱,在家庭决策的重要性上也渐渐凸显出来。如果能到得到全监理会妇女的支持,监理会的运行也会有很强的保障。 孙新当场便冷着脸说道:“我去找乐和。” 他连洗漱都不顾,披上一件衣服便走出门去,来到了监理会上乐和刚刚来上班,正在那里叫庄客给他泡茶呢,见孙新推门进来时还愣了一下。 “这一次监理会,学堂里头一个女人也没有?” 听到孙新的问话,乐和却是丝毫没感觉有什么问题,开口说道:“咱们学堂里头本来报上来的学生名额里就只有五个女的,分在好几个班里,有的一个班中就一个女子,还是未出阁的。这要上起课来如何是好?教员们看到了直接便说将那女子给摘出去,这也是为了学校运行的方便。” 孙新瞬间大摇其头:”哥哥你难道不知我专门在庄上成立妇联会的用意?哪怕女子再少也不能择出去不是?” 乐和仍旧是满脸疑惑,在他看来这五个女学员确实是留着没多大用,请出去反而减少了麻烦。 这些女学员中有三个是学习纺织技术的还罢了,另外两个学员全都是妇联会推选来参加政工干部培训的,未来他们的政工干部都要派驻各个农庄甚至是军队的,总不能派一个女的跑到军队和农庄里头去驻守,这说出去成什么了? 孙新听着乐和的辩解不禁叹了一口气,解释说道:“哥哥你说如今天下有哪个地方如我监理会一般女人如此好的吗?” 乐和闻言一笑:“恐怕满天下再没有第二个,如今咱们登州的女人都夸你仁义呢。” 乐和这是挑了好的说的,没说的是登州上下都在传言孙新的监理会对女人如此好是因为他惧内的缘故。因为扈三娘发话孙新只能让登州的工厂里头招了大量女工。 孙新闻言点点头,“可是出了登州之后,其他地方可有知道俺们登州女人地位高的吗?” 乐和摇头到:“这事情哪有男子敢传出去?说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 “是了,”孙新笑道,“若是咱们监理会上学堂中招了女人做官,这事情便自然传出去了,一但能在外头引起轰动,不说满天下,是不是满山东至少也能知道俺们监理会上是如何对待女子的?” 乐和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孙新继续解释:“山东可有几百万女人,若是满山东的女子都觉得咱们监理会好,这几百万人的民心岂不是唾手可得?” 闻言乐和神情越发严肃起来,其实尊重女性这种口号并不是近代才出现的,古代的许多农民起义都会打出类似口号。 这些口号的出现其实并不是说起义军领袖有多么的有平权思想,大多数时候他们只有一个最朴素最简单的想法:联合一切反抗现状的势力,女人作为古代很受歧视的群体,只要造反者打出一个尊重女性的旗号,往往轻易就能得到许多女性的支持。 乐和不一定有平权的意识,但是造反的理论倒是学的差不多了,瞬间心领神会,当下便点头说道:“确实是应该在学堂里头多加几个女人的名额。” 孙新和乐和一番商议,发现五个女人连一间宿舍都住不满,若是有女子进了学堂肯定宿舍要修在远离男子宿舍的地方,这已经是乐和的最低底线了。 这样一算,为了将建设效果发挥到最大,孙新和乐和直接将女子的招生人数从五人扩大到了二十人——正好住满两间宿舍。 至于各个科系的分配,除了往纺织口多塞了五个人之外,剩下的全部送到政工队去。这些女子训练出来之后暂时可以先放在孙家庄的妇联会,以后等其他庄子有条件成立妇联会再慢慢的派驻过去。 外面几个妇联会的骨干正在等待,见孙新和乐和两人在屋里商量了半天,心中都有些打鼓起来。 上午来孙新的院子之中吵嚷是因为这次学堂的招生名单内部流通之后,妇联会发现名单里头一个女人也没有,渐渐的传起闲话,妇联会里头的人学历都不高,哪怕是骨干也有不少喜欢扯老婆舌头的,在妇联会里头议论着议论着,心里越发的生气,都说那几个妇联会领头的没本事。 这几个妇联会的小领导一时忍耐不住姐妹的嘲讽就话赶话的来到了这里。 可是随着日上中天她们现在慢慢冷静下来,心中便都有些害怕起来。 她们的丈夫都是在庄中工厂工作的,有些都已经当到了管事级别了,如果是今天上午的这番胡闹真的惹恼了庄主,个个回去都要吃自家男人的挂落,一顿打是少不了的。 终于是一个女人有些没底气的询问扈三娘:“庄主能不能为咱们做主呀?” 扈三娘对孙新那点心思再清楚不过,笑道:“自然可以。” 几个女人对视一眼,这才放下了一点心。 扈三娘说着一些孙新一直很关心妇联会的话,可听到这些女人们耳朵里,想的却是都说孙新庄主惧内,既然扈三娘说了可以,多半就是可以。 正当大家焦急等待之时,就见房门被从里头拉开孙新和乐和一道走出来。 见到外头众女人投来询问的眼神,孙新对众人笑道:“事情解决了。” 瞬间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就听孙新继续说:“这一次孙家庄学堂的招生中将有二十个妇女的名额,其中五人的名额已经确定下来,剩下十五个名额大家回去赶快拟定一下,在各个监理会的优秀妇女干部和积极分子中推选出一些好的来读书,未来她们学而有成也能为咱们监理会的妇联工作出一份力!” 中女人闻言无不惊讶,原本他们以为能够保住原来的那五个候选名额就不错了,却没想到孙新直接将入学人数增加到了二十个。 瞬间众人都起了各样心思。 年纪大的妇女干部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再入孙家庄学堂读书,但是心中想的是自己带头来孙新这里说道理,真的让孙新松口同意给妇联会多了十多个入学名额,回去一说自然在姐妹之中有面子。 而年纪轻一些的则是动了上进的心思,大家都传说着孙家庄的学堂进去读书出来至少也是个管事。 若是他们能有这样的机会,不说管事们在监理会中的地位超然,就说那管是每月所领的薪水可是相当丰厚呢,家里头如果能出一个管事那顿顿吃肉都不是问题。 瞬间在场的女子都是喜笑颜开,对孙新连连感谢,甚至连乐和这里也落到了不少道谢之声。 女人们叽叽喳喳地走了后扈三娘对孙新一笑,小声说:“我还有事……” 孙新挥挥手,“去忙你的。”扈三娘也小跑着远去。 乐和自去处理增加名额之后的事情,孙新这里一拍板那些老师们就算是再有意见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 而此时时间也已经接近半上午,孙新回去洗漱一番吃了点东西然后便去往哥哥孙立的院子。 到孙立的院子时才发现哥哥昨天也是喝的大醉,现在居然才刚刚醒。 孙立起床后脑袋还有些疼,正在那里泡茶,见孙新进来笑着对他抱怨道:“你庄上的白酒质量是越来越不好了,原本喝了之后神清气爽,现在怎么喝多之后反而犯头疼?” 孙新一愣,“不好喝吗?” 孙立摇摇头:“不如原来的清爽。” 孙新默默无言,其实孙立这还真错怪他了,这段时间以来他孙家庄上的白酒质量不光是没变差反而是大大提升。 以前他们庄上因为没有白酒酒曲所谓的白酒其实是酿造了粮食酒之后反复蒸馏,提纯了酒精再勾兑出来的。 现在随着孙记的主营业务变成麻纱,孙新想着自家白酒自己喝的也不少,还是弄点好酒,别再用这种勾兑酒来对付了,所以专门派人培养酒曲,昨天他们在酒席之上喝的白酒才是孙家庄第一批真真正正用白酒曲酿造出来的好酒,喝着的香醇程度其实比原本孙家庄的白酒要高。 可是此时人已经习惯勾兑酒,对于这上等的酿造酒反而觉得不适口,也该着孙家庄的白酒酒曲比较原始,喝多了之后更出现头痛的症状,实话实说,孙新昨天喝的有点多,今天早上起来也是眼睛发酸脑袋发沉。 孙新心想自己做的这点改进真是吃力不讨好,以后还是让孙继继续卖勾兑酒算了,这白酒酒曲还需要改善。 第三百零四章 仁义广播小尉迟 “喝茶。”孙立指指面前的石凳让弟弟坐下,然后便执着一把大铁壶颇有章法的在那里煮龙团。 这年头的茶都是压成饼的团茶,想要弄来喝可是相当耗费时间的事,换到两年前还只是个小提辖的孙立根本就没这个闲心。 不过现在他已然是个中老手了。 这两年孙新的发际也让孙立得了不少好处,成功运作到侯家寨做知寨,孙立俨然一方诸侯,下面有人奉承着,孙新这里又送许多金银与他花用,手下富裕的紧,对于辖区之内的商贩并不过分盘剥,平日里只是和人讲武吃酒,周济闲汉,轻松得到了一个仁义的名声。 而且有了钱之后万事都好办,孙立在侯家寨上下打点,两年时间没经过多少厮杀,却立了比在登州抛头洒血还要多的军功。 所以这一回孙立回登州谋求兵马副统制这个官职还真是凭着军功升上去的,当然相应的打点也不会少就是了。 为自己和孙新各泡了一杯茶,孙立端起那杯小龙团有模有样地品了一会儿,孙新也把那茶盏送到嘴边咂摸了一阵,这年代的茶都是蒸制出来的,香气比较淡,想要泡好不容易,而自家哥哥泡的这碗茶确实是比自己手下庄客煮的团茶要有滋味许多。 放下茶杯孙立才问道:“报效朝廷之事你是怎么想的?” 又说起昨天两人谈论的话题,孙新摸着下巴道:“我回去思索一阵,确实是要同朝廷联合,只不过的联合的中人要找谁我还没个想法。” 孙俪看看他笑道:“找谁还不容易,自然是宗泽。” “宗泽?可是这一阵他对我颇有意见……” 孙新有些忧心,宗泽之前确实是对他不错,甚至想要把他招到手下来做个吏员,可是自金国回来之后,孙新就能明显感觉到登州官场上的人对他都有了几分疏离。 理由也很容易猜,在金国时孙新在马政面前暴露了自己手下可以调配几百上千万斤麻纱的实力。 马政不会蠢到向朝廷举报孙新大批走私,也不会轻易对上官透露孙新的实力,可是在登州的官场之中这个消息肯定是会传开的。 孙新要大规模的从登州往高丽运货,是瞒不住人的事情。 现在大家都知道他有这么大的实力,惊的是孙新的能力出众,害怕的却是当孙新有一点实力时他是朝廷的拉拢对象,可当他的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朝廷便不得不忌惮了。 现在孙新正是处在这么一个尴尬的地位,若是有能能够为孙新说一句话,就可以像招安一般交好孙新,可若是没人说话,孙新便是朝廷的威胁。谁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命运和孙新拴在一起。 “宗泽这个官儿挺清廉的,若是要想找人替我说话,还是找个容易被金钱买通的为好。” 孙新自己都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对朝廷很有好处的对象,像宗泽这样珍惜自己羽毛的官员自然更难相信他。 闻言孙立却是摇摇头,“宗泽是个好官,英雄惜英雄,只有他可能为你说话,若是纯说利益之时,就问你送多少钱那些登州城的官员肯冒着杀头的风险替你说情?重一点说了,若是哪一天你真的揭竿而起了,那些金银难道能换他一家人的脑袋?” 孙新默然,的确是,他自己现在并不想造反,可是看着登州城发生的这些事情的官员们却不一定如此想。 虽然朝廷还不知道孙新的实力,但是这些官员们都很明白。 如果自己想要和朝廷联合,支持自己的官员所要冒的风险是非常大的,如此说来也只有宗泽可能真的帮他了。 “哥哥的意思,你觉得宗泽愿意吗?” 孙俪斩钉截铁的道:“愿意。” 孙新颇为惊讶:“为何?” “只因为他是个好官员,你是个好豪强,我想宗泽应该明白没有你这登州百姓的日子会难过许多,你的势力若是倒了,对登州百姓绝不是幸事。” 孙新一番思索,也是点头。 的确只有从这个角度去想登州城的官员,才肯冒险为自己保驾护航。而这个愿意保护他的官员,也就非宗泽莫属了。 而说出这番话的孙立心里也是感慨,自家兄弟有这样的本事,不光是让一家一姓富裕还保护了几万百姓的安生,真是奢遮。 接着孙新却是提起另一件事,“俺昨天想了,若是真能够得到朝廷的认可,俺们护保军想要联络一下青州府。” 孙俪疑惑道:“联络青州做什么?” 孙新在蘸着茶水,在石桌上画了个地形图,最后用手一点青州位置说道:“青州多山也多匪,梁山下一个攻打的州郡很可能便是此间,俺想要去防守青州。” 孙立吓了一跳,“帮朝廷守城?” 接着他也明白了孙新的意思,若是梁山真的打州县,青州为了守卫成郭必然会调动许多的民力物力,而且还真不一定能守下来。 孙新一旦出兵去帮忙,一方面能够在青州百姓之间得到偌大的好名声,另一方面也能借助这次出兵大大扩张自己在东三府的名声。 “可是这一仗会不会打不下来?而且就算能打下来未免也太张扬了。” 孙新一笑,他巴不得在这东三府张扬一点呢,虽然说暂时没有起义的想法,但也就是这几年很快这山东的局势就要大大起变化了,他要迅速在山东积累自己的名声,和朝廷联合也只不过是方便自己扩张阶段不要遭受太多麻烦而已,原本计划之中哪怕不联合朝廷明年他也是要帮忙去青州的。 “我们在独龙岗胜过那些梁山贼寇,这一次借助城墙壕沟怎么样都能胜他第二次。” 孙立虽然心中觉得这个计划不怎么靠谱,但还是点点头:“哪怕要打也要从长计议,我先帮你和宗泽联络。” “这事情就多劳大哥烦心了。” “亲兄弟间说这个做什么。” 孙新起身告辞,孙立知道他事情忙也不再多留。 来到学校的建筑工地上,孙新看见许多人都在卖力的劳动。 现在孙家庄学堂的名字已经定了下来,孙新亲笔写了个匾额就叫“监理会大学”。 第一批的招生人数总共是四个学院八百人,其中有四百人是短训班学员,只要半年就可以毕业主要是监理会和护保军中高级干部的再教育,另外四百人则是全日制的大学生,不过也没有像后世的大学一样需要上四年,一是没有那么多内容可以交,二也是监理会没那么多钱老师们制定下的课纲是学生读书加班加点两年结业。 现在第一批的学生已经来到了工地之上,他们本来大多都是工人和农民出身,吃着学校的补助粮帮学校做点事情也是正常,所以在开学之前直接被拉到工地上充当建筑工人。 孙新到场之后,老师便集合了一批来上学的农兵学员,听孙新训话。 见学员们全都晒的皮肤黝黑刺脖子,汗流,孙新颇为感叹的说道:“你们都是咱们监理会自己的人才,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要辜负了父老乡亲节衣缩食为大家建好的学校。” 话音落地教官带头鼓掌,学生们便整齐的鼓起掌。 孙新在学校工地周围转悠了一圈,回建筑现场正好看见管理农兵的鲁智深一脚踢在一个学兵屁股上。 “你这厮都当大学生了还是这班的没出息!人家都挑担子上去了你怎不晓得跑快点?你记着刚才庄总说的话了吗,你们在这地界吃饭穿衣不要钱,还有先生教你们读书屋学本事,那都是监理会父老乡亲从收入里提供的,今天干活的,哪个不出力哪个回去就挨军棍!” 孙新看的颇为愕然,他是打算让鲁智深来管理这所监理会大学的,学兵都是宝贝。 孙新连忙走上去拦着说道:“鲁大师,咱们学校里可不兴打人。” 鲁大师没想到孙新在背后看着,一下有些手足无措。那农兵也是愣了,鲁大师使个眼色他连忙跑了。 “偶尔为之,偶尔为之。”鲁智深摸着光头笑着说。 孙新也不好多说什么,嘱咐了两句便离开。 中午时孙新和建筑工地的人一到吃饭,大学生和家里家境较好的庄客一样同样是吃三餐饭的。 刚吃完饭外边便下起雨来,看着满场泥泞黄汤实在不适合干活,孙新便让学兵们先找地方休息。 校舍又没盖好,黄土满地,孙新见大家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便回头跟伺候自己的庄客说让赶快从麻纱厂里拿一些废的麻纱垫子来。 孙新自己也找了块麻纱垫子混在农兵里睡了一觉,下午起床时确实发现身边的学生都已经干活去了,没有人敢叫他,孙新自己起身出来,见一个农兵正在收拾工棚里的卫生,两人一照面却正好是上午被鲁智深踢打的那个学兵。 小伙子十六七岁,和孙新也是熟人,他爹娘当年是孙家庄第一批庄客,孙家庄的第一期农兵训练的时候还是孙新教的他放枪。 第三百零五章 百步穿杨米尼弹 孙新和他笑着点点头正打算离开,却见那人在自己身后跟了两步,回过头去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孙新笑道:“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那农兵看左右没人才鼓起勇气对孙新说道:“庄主你别生鲁师父的气,鲁师父是佛心的人,便是踢打了俺们也不是坏的意思。” “以前俺们做庄客的时候哪里想过今天的日子?手脚慢了,管事的一皮鞭就打下来,今日大家在这孙家庄里都有了个出路,又有饭吃,又有活干,大家都念着庄主和监理会的好。” 孙新是真有些舍不得自己的学员被鲁智深那样对待,这些全都是孙家庄的宝贝疙瘩,但是想一想似乎鲁智深的做法也没错,孙新让他像对待子女一样对待学生,若是鲁智深真有个儿子,对待自家儿子估计也是这样拳打脚踢的。 这年代的人对这种教育方式并不怎么介意。 一个月后,沈运和孟康前往高丽。 汤隆经过一系列的实验终于制造出了米尼弹步枪,找了孙新和军官团来检验。 孙新等人一边检查汤隆一边在一旁介绍。 现在汤隆所研发出来的米尼弹乍看起来和以前的碎发枪弹也没有什么区别,无非是前面弹丸的形状变成了盂形,后面加了一个定装药的纸包。使用之时咬开火药包,将火药倒入枪管,再接着用通条将米尼弹捅入枪管就可以发射。 原先孙家庄制造的的燧发枪口径其实有略微大小的差别,但是因为打的是用鹿皮包裹的铅弹丸,鹿皮能起到一定的闭气作用,对于口径的要求并没有那么高。 可新式的盂形弹都是统一规格的,一旦确定作为部队的定装之后,孙家庄的护保军便要开始进行换装了。 一个农兵在远处立好标靶,孙新自己拿起火枪试射了两发,孙新之前也是经常进行射击训练的,用他那两条铁鞭都能打出不错的射击成绩,而这把米尼弹燧发枪一拿到手上,孙新便喜欢起来,枪体的设计比原来精致了不少,标尺很有野心的标到了五百步,总算有一点后世用步枪瞄准的感觉了。 “能打多远?” “订标尺时比较精确的距离能到三百步。” 孙新点点头,那就是接近两百米,基本达到美国独立战争时期肯塔基步枪的极限了。 “让农兵把标靶移到二百五十步。” 靶场上每隔五十步的距离,便插有标定位置的小旗,农兵很快在两百五十步的地方竖起标靶,等靶场人员离开,孙欣便将眼睛靠上枪托,瞄准,发射。 第一发子弹打出,后坐力十足,不过新制造的碎发枪已经有了一定的人体工学设计,倒是比原先护宝军用的火枪肩膀抵在枪托上的感觉要舒服一些。 孙新拿起桌子上的纸包弹,咬开蜡纸包将火药倒入枪膛中,难免有一些黑火药落入嘴中,一股硫磺味儿还有点烧舌头。 孙新没在意嘴里的味道,飞快地用通条把米尼弹按正确方向捅入枪膛底部,个头比枪膛更小的弹丸在捅入之时轻松了许多,几乎不用费任何力气便很顺滑的入了槽。 这还是因为现在孙家庄造不出合格的硫酸纸的原因,未来如果能造出易燃灰少的硫酸纸就能省去倒火药这一步,直接把火药和弹丸包装成一个纸坨子捅入枪管就行。 即使这样整个装弹过程还是至少比原来节省了一半的时间。 装好子弹,在引火池上用牛角壶倒入一点点发射药,孙新再次瞄准,发射。 第一次装弹熟悉了流程之后,孙新越操作越顺手,一连打了五发子弹,直到枪管烫手孙新才停下。 鲁智深等人是带兵的人,对于之前护宝军所使用的燧发枪十分熟悉,现在这米尼弹步枪明显比之前的火枪完成度要高许多,在战场之上使用起来肯定也更可靠。 打完之后他们都关切的看着报靶农兵的方向。 孙新刚才连打五发就是为了贴进战场要求。 实际上到战场上能够给士兵在阵地上站桩打靶的机会是很少的,五发子弹基本就是一轮小规模战斗中农兵能打出的子弹数量了。 火枪兵打出五发子弹这时若战线还不能移动,就意味着要不然就是敌人快垮了,要不然就是自己快垮了。 现在就是看看这步枪的精准度究竟如何? 远方的农兵来到人形大小的标靶前仔细观察,然后便举起旗子打回了一个旗语。 身边的学兵解读旗语,大声道:“五发四中。” 瞬间鲁智深等人都瞪大了眼睛,孙新也是高兴的点点头,汤隆则是满脸自豪。 之前他们的火枪使用球形弹丸,精准度最多能到五十步,还得是格外挑选出来的好枪,至于百步外,瞄准人打和瞄准月亮打是没有任何区别的,子弹有自己的想法,能不能打中全凭天意。 新发明将火枪的射程拉远了百多步,这其中的意义非凡,护保军能拉开这几百步的接敌距离,战场上的风险不知要降低多少倍。 不过看着孙新等人满脸新奇的谈论的火枪的优势,乐和心中就开始打鼓了,果然下一刻便见孙新看向自己这里笑道:“哥哥,咱们准备换装这盂型弹火枪行不行!” 乐和瞬间不干了。 “好不容易给护保军的四个团全部装备了燧发枪,这还没用上一年马上就换装,是不是太急躁了些。” 在他看来这实在是一种浪费。 汤隆在一旁没说话,只看这庄主,军官团们也全都看向孙新。 孙新确实和他们站在一个阵营,他稍加思索就开口道:“现在孙家庄有四个团的火枪兵,正规兵人数才四千多,可随着孙家庄的势力扩张兵员人数达到八千乃至一万人是很正常的事情,下辖的基干农兵现在还用长矛大刀作战呢,也需要加强武装,这五千杆的燧发枪替换下去还不够。” “至于用米尼弹替代碎发枪弹,如果汤隆这里没有把实验完成就罢了,既然实验结果已经出来了,那就必须进行改革。” 想到孙家庄的财政状况乐和不得不坚持:“护保军的远程攻击能力已经是独步天下的存在了,没有必要再去提高他们枪械的威力,哪怕只用燧发枪,在满山东也找不到比咱们更强的军队。 孙新闻言却是大摇其头,他笑着对汤隆道:“把你们新造出来的子弹拿一箱上来。” 两个农兵提着一个用杂木箱子上来,箱子打开,便见其中用到防潮的稻草包裹着一盒盒排列整齐的纸包弹。 乐和与鲁智深都是一愣,“就这样补给便行?” 孙新笑道:“未来咱们补给弹药就这样运输,再每箱里加上一壶引火药就足够了!” 听孙新如此一说大家瞬间明白了这定装弹的和圆形铅弹真正的差别,并不仅仅在于战场上的作战能力,更在后勤上。 因为火药的原料密度不同,如果先在后方配好再往前线运送,除了在颠簸过程中有可能发生爆炸的危险外更重要的是配置好的火药经过长时间晃动就会自然分层,送到前线的一桶火药打开之后会自然分成三部分,上面浮着的火药木炭含量高,沉底的火药硫磺含量高,作战时用这种火药燃烧不充分,更有可能发生爆燃炸弹的风险。 所以现在农兵的子弹和火药是军队统一存储的,每场战争之前一大桶一大桶的送到前线去,而且运送过程中还需要将火药的原料硝石、硫磺、木炭给一一分开。 每一场作战之前必须预先做的事情就是由军士主管将分配到作战单位的火药原料打开,小心翼翼的在前线将火药的三种原材料按配比混合好。 这个过程既繁琐又不安全,既极大地限制了士兵们作战反应的速度,一旦有一个什么不小心引起弹药库爆炸,损失几个军事主官都算是轻的,更可能直接让整场战斗士兵们连武器都没有。 孙新和汤隆之前想过许多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火药全部颗粒化。 可火药颗粒化是一项相当繁琐的工作,直接使得火药制作的成本翻了一倍还多,而且颗粒化之后的火药对于保存条件要求反而更加苛刻,在现在的科技条件下并不是一条多么简单的路径。 现在定装弹药就没有这个问题了,哪怕在运输过程中火药分层,但是因为每一发子弹的发射药数量都很少,只要比例没错填到枪管里的射效果还是大差不差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好运输,每一次运送弹药的时候只要将包裹好的米尼弹一盒一盒送上去就行,再不需要用几个大桶去称量火药的原材料,送到不同的单位,还得大桶换小桶,前程又要小心翼翼做好防潮工作、不能碰出火花,光是这一项的技术改进就可以使得护保军的运输体系减轻百分之三十的成本,同时带来临场反应速度增加的优势更是对于军队的作战能力好处多多。 有这么多有点,乐和终于同意了护保军分批换装米尼弹步枪的计划。 军官团欣喜,孙新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这次米尼弹的研发换装也意味着孙家庄的制枪总算走上正轨。 第三百零六章 风华正茂学员兵 之前护保军的燧发枪几乎全都是依靠汤隆带着几个徒弟短流程手工打制的,而伴随着这一次制铁作坊的人员扩张,整个孙家庄制铁作坊的占地面积和人手都多了一倍,终于拉出了四条比较合格的工业流水线,可以生产第一批次统一标准的制成品了。 第二天的监理会扩大会议上由军士口参与检验了铁厂新制的米尼步枪,最终定下了三种枪型。看书喇 为了方便弹药制造,三种枪型都使用同一口径弹药,口径两分,三种枪型分别是:步兵所使用的长款配套筒刺刀的步枪,骑兵所使用的将枪管长度截去一半之后的马枪,以及专供炮兵指挥员所使用的短款手铳。 其中炮兵指挥员的手铳以及步兵所使用的步枪优先制造,对于被近身的炮兵以及步兵来说这是他们唯一的防御武器。 而在乐和要求下,孙新同意马枪短期内如果生产力不足的话可以优先将换装下来品相较好的燧发枪分配给骑兵使用。 孙家庄的炮兵和步兵的战法基本上已经确定,但骑兵的作战到现在也还没有定下来一个主要的作战方式。原因是作战经验太少了,之前无论是对抗险道神郁保四的马匪还是防守独龙岗全都是依靠炮兵和火枪兵打下来,骑兵从没有大规模冲锋作战的经验。 他们只能根据现在护保军作战模式推演出未来的作战方法,甚至对于需不需要装备远程兵器都进行了激烈的讨论。 当看到护保军的火枪兵在远程对敌人造成的杀伤之后,护保军的骑兵已经明白自己肯定不需要像此时的游牧民族骑兵一样担任远程杀伤步兵的轻骑兵角色。 视线之内能看到的敌人,火枪兵会列队整齐的将之一一消灭。 在这种情况下远程火力对骑兵来说没什么意义,许多骑兵认为自己只要练好马上劈砍和冲刺的本领就好。 可最终孙新还是决定给骑兵装备上短管的骑枪,哪怕在实际使用中他的宝贝骑兵只会在火枪兵的侧翼出现,很长时间内可能都将作为战场最后收尾阶段的追击兵种。但这也意味着骑兵和敌人照面的时间更短,短时间内能造成更多杀伤的远程武器当然不能放弃。 周侗也同意孙新的判断。 未来骑兵作战模式就是陪伴着火枪兵攻击。 骑兵利用自己快速运动的优势从阵型侧面杀出来,先给敌人来上一轮齐枪,然后呼啸着挥舞着马刀从敌人阵型中杀穿过去,如果有时间就装一轮子弹再来一次,如果没时间就调转马头再重新杀回来。 这种情况下骑兵主要是用于冲散敌人的阵型,能杀死的敌人数量其实并不多,如果能够当面给敌人来上一轮骑枪还是挺有效果的。 孙家庄铁厂开始根据新的换装要求加班加点生产,同时监理会大学也越发建的有模样。 从各个经理会选送来的大学学员陆续来到了孙家庄聚齐。 出乎孙新意料的是曾大官从孙家庄回去之后似乎对于自己庄子的态度大为改观。这一回从曾头市上送来的学员居然是曾大官的五儿子曾升,曾升如今也已经十五岁了,以曾大官家锻炼孩子的风格来说,确实是应该要上阵的年纪。 曾大官送曾升来监理会大学学习军事究竟是为了向自己表善意,还是单纯来试探自己的虚实,孙新对此也有些疑惑,最终他还是觉得有这个机会和曾大官多接触也是好事,曾升到孙家庄那天孙新还特意在自家办了宴席欢迎。只不过因为曾赛花刚刚回了辽国,所以这只有扈三娘和孙新两夫妻招待他了。 大学的正式开学要到夏天,孙新可没打算给学生们放什么寒暑假,他制定的大学作息可谓严苛,所有学生就像长工一样,一年中只有大年初一到十五的时间回家看看,其他日子里除了请假之外都给我在监理会上读书——他们每在学校里待一天监理会可都是要大把大把的往外花银子的。 现在学生们来了却还没开学,孙新便先让他们在监理会大学里进行学前教育,所谓学前教育除了必要的思想工作和文化课之外最主要的活动就是跟比他们早几天到孙家庄的学兵们一起参与火热的劳动实践——校舍建设之中。 监理会大学的八百个学员大部分都是监理会的积极分子和农民骨干,所以孙新想对大学不了如指掌都难。 很快他便收到了大学里传来的消息,令他惊讶的是曾升和他所带来的那一班来自曾头市的学生居然被评价为作风端正。 据孙新收到的消息,曾升无论是在上文化课还是挽起袖子下地劳动时,都表现的异常良好,更是因为文化课成绩优异,劳动时又积极组织同学,所以受了老师好几次的表扬。 孙新在旁边看着学兵们踢正步站队列,入门训练的间隙就见曾升鬼鬼祟祟的向孙新这里走来。 “财主们送来的那批学兵有些问题,就比如赵大员外的侄子,总是不听教官指挥,和护保军格格不入。” 自己还没有找曾升问话,曾升倒是先来打小报告了,孙新有些惊讶,“知道了。” 曾升左右看看这也没有人注意到他,这才缓缓的到场边喝了一杯水,然后又回去继续训练。 孙新仔细看着发现那水壶都是他自己带来的,这艰苦朴素的作风和护保军的农兵还真不差,比起其他庄子里送来的富家子弟这小子好了不少,看来是真想在自己的大学里好好念书。 孙家庄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孙新也思索起未来的发展方向。和朝廷联合的事情自家哥哥正在办,能不能成孙新心中也是打鼓,而独龙岗那边是稳住了,可曾头市那边还要进一步搞好关系。 梁山被打败了一次,现在正在慢慢的积蓄经历,他们虽然没有啃下独龙岗,但是在别的方向梁山的势力依旧是越来越大的,身处山东不能不为此做准备。 第二天一早,孙新便按计划动身去往曾头市。 曾头市上,曾大官从孙家庄回来之后便积极的练自己庄子的常备军。 他真是被孙家庄的工业化程度给震惊到了,这回从孙家庄买了五十多杆火枪又送了小儿子曾升去孙家庄读那什么监理会大学。 可此时正在思索着庄子未来发展计划的曾大官,却有些无法集中精神,大儿子曾涂从外边回来了,看见自己庄子的变化挺惊讶,和三儿子曾索一块儿在他的屋中正积极地谈论着。 曾大官年龄一大思维本来就难以集中,身边有两个儿子吵吵着,他更是无法思考。 大儿子曾涂问道:“爹爹那孙家庄真的能一口气把咱们库里几十万斤的麻纱全都收购去了?怎么咱们曾头市上的工厂产量突然这么大?那没怎么听闻的孙家庄一下能收购这么多纱线,他们是什么来头?底子怎么突然就有这么厚了?” 曾大官低头看着统计上来的账册,随口道:“曾涂你既然回来了,就仔细掌管着训练咱们庄子里的铆钉,只要能把咱们这几十杆枪的火枪队先练起来,为你弟弟曾升打个样子,也就是头功一件了。” “爹爹,咱们庄子如今都快被那孙新给吃透了,俺如何能不着急?我瞧着咱还是仔细分辨一下如何和那孙新争权的事,要不然未来咱们庄子恐怕都不姓曾了。” 一旁的曾索默默点头,自从爹爹从孙家庄回来之后也不知着了什么魔,自己几次提起这个话头都被爹爹给骂了回去,要他先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多想,所以今天他也只能跟着大哥来说这话了。 曾大官抬头一看,没好气道:“跟人家争权?现在咱们这曾头市上的麻纱厂是人家的人在运营,咱们生产出来的东西是走人家的渠道卖掉的,一年几百万斤啊,你跟人家争什么?赢咱们有什么好处?这麻纱你帮忙卖?” 听到爹爹的口吻,三儿子曾索一下坐不住了,站起来说道:”越是这般时咱们越是受制于人。咱们生产出来的货品本来就是又便宜质量又好,如何卖不出去?何必一定假手他人?钱都被那孙新给挣去了,咱们倒成了他家的长工!” 他这话刚刚出来,身边的曾涂便扯扯他的衣袖让他坐下,曾索气冲冲的坐下了。 曾大官看在眼中心里不禁感到一阵无奈,他知道两个儿子的想法,但是自从去了孙家庄之后,曾大官也看清了许多事情。 自己的曾头市现在和孙家庄的差别并不是靠赶走孙家庄在曾头市上的人手就能弥补的,反而越是不和孙家庄接触自己的曾头市发展的会越缓慢。 他苦口婆心的对两个儿子说道:“咱们不要想着去破坏人家的生意,先把自己做强,现在咱们和他孙家庄联合办厂也是得利的,若不和他们联合,咱们曾头市哪有机会得到这么多的利润?今年四个月这厂子已经给咱们曾头市挣回来大几千贯了,一年就是近万贯。不靠着人家的渠道,咱们这些货又怎么卖?” 曾索瓮声瓮气的说:“这厂子的利润大半要和那孙新分润了,要不然落在咱们手上的两万贯也有。” 而曾涂却是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那孙新究竟是如何能够一年卖上几百万斤的麻纱?该不是抢了谁的生意?” 第三百零七章 曾大官教子踏实道 曾大官知道自家曾涂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做事情从来不肯落于人后,所以才会跟曾索一说就主动带着曾索来找自己。 可是自从去了孙家庄之后他就明白孙新比他们强的地方不在于孙新有多大野心,关键是他那孙家庄里令人羡慕的工厂和田地,有了这么多工厂和粮食做基础,孙新怎么做怎么有。 孙新是广积粮缓称王的做法,他也希望曾头市走这么一条明路。 可是在从没有去过孙家庄的大儿子曾涂听来总觉得爹爹的做法太保守,无论爹爹怎么跟他解释他都觉得在这世上做事关键就是敢打敢拼。 曾涂不相信孙新单单依靠会办工厂会种田就能做出这么大的事业,他听了曾索所讲觉得孙新能够成功依靠的一来是和独龙港三个庄子联合卖药材,二来是能够打通往北边去的路子卖麻纱,有了这两条路子,他孙家庄自然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资产作为补充,想要不被孙家庄吞掉,他们曾头市也必须用类似的方式扩大自己的实力。 无论曾大官怎么劝说,大儿子曾涂却是越发的拿定主意,他觉得他们曾头市现在已经够强大,所辖的人口已经比孙新的登州孙家庄要多太多,不需要联合其他力量保护自己,关键就是知道孙新这一趟去北方究竟是怎么获得了销售渠道? 可曾涂无论怎么问,寒了心的曾大官却是无论如何不说,这时孙新来到了曾头市。 孙新一出现曾涂和曾索就连忙追着来了。 看见曾涂曾索突然热情的样子,孙新心里觉得奇怪,说话时自留三分余地。两人很不喜欢被孙新看轻的感觉,可是无奈为了庄子的发展,还得贴脸子上去问。 “妹夫,俺该叫你妹夫了,这几日四姐可是在你庄上住?” 孙新笑着道:“刚在庄上住了半个月,现今却是又回辽国去了。” “噢,去了辽国……”曾索沉吟一句,这时曾涂才开口问道:“咱们的麻纱有不少便是贩卖去辽国的?走的便是四妹的路子?” 孙新当然不会把自己的销售渠道对对方坦白,含糊道:“也有一部分是往辽国发去的。” 曾索迫不及待的问:“今年辽国那里要了多少斤?” 孙新不多说了,往辽国贸易一年能够销售的数量也就是百万斤上下。早就已经被他们的登州集团给吃透了,现在他们和辽国之间已经开始做多种类的往返贸易,甚至从辽国大量采购铁器以补充登州现在对于金属的需求。 这个生意根本就不是身处凌州的曾头市所能经营的。 曾头市的贸易优势在于可以进入河北,河北的纱线销售早已经非常成熟,他们想要扩张贸易,和孙新这种开疆拓土的打法根本不相同,必须要缓缓图之,现在孙记也在河北努力,可是开拓的非常缓慢,若无重大变故想要大规模扩张几乎没有可能。 孙新这里不冷不热的回应让两人有些抓耳挠腮,这时曾大官也趁机插了两人的话,问孙新道:“你这次来曾头市可是想商量联合对抗梁山的事?” 孙新点点头,提了最近梁山继续扩张可能要攻打青州的想法,曾大官眉头皱起:“梁山还真能有这样的野心……” 他答应好好思索,据说现在朝廷正打算发兵围剿梁山,梁山要打青州肯定是在这之后了,但是这个准备必须要做下。 孙新说了事情之后又到工厂转了一圈,当天下午便匆匆离开。 孙新走了曾大官才把曾涂和曾索叫到跟前,苦口婆心的说:“这回俺去孙家庄也算看得明白了,人家的确是有本事,能学的地方学,不能学的地方也不要勉强,凭咱们现在的本钱,做不了人家那样的生意。” 曾大官说话时眼睛盯着曾涂和曾索,两人均是点头,然而他们看着曾大官离开后却不以为然的转身便走。 孙新回到十里牌已然是三天之后了,监理会大学终于建成,孙新急急忙忙的来到那新建的瓦顶教室中给学生们上第一堂课。 “叮叮叮叮……” 宿舍,宿管又敲起那块悬挂在房梁下的制铁厂捐赠给大学的报废铁块,清脆明亮的声音瞬间传遍了整个宿舍区。 “快起来了,祝彪,快起来……” 祝彪正睡得迷迷瞪瞪,突然就感觉一阵吵闹声,正烦躁的想闷头继续睡,却是有人不断的在推他。 祝彪睡不了了,将闷在脑袋上的枕头往旁边一丢,怒气冲冲的坐起来,“又做什么?” 接到了孙家庄大学要招生请各地监理会都送去优秀生源的消息之后,祝家庄上一番谈论,最终决定把祝氏三杰中最年轻的祝彪给送到监理会大学来读书,读的是军事科两年制。 来的时候祝彪就千不甘万不愿的,他原本和那孙新就有夺妻之恨,虽然自从独龙岗一战之后,他也知道自己的祝家庄不可能逃离孙家庄的掌控了,但是心中仍是抵触。 现在要到孙新的学校里头来做学生,甚至未来还要到孙新的军队里头去做他下属的军官,这对祝彪来说无疑是一种耻辱,可是家里面的兄长轮番来劝,他无从面对,最终也只能不甘不愿来到了孙家庄报道。 看了一眼屋外的天光,祝彪气闷道:“这不才是午时刚过吗?离着上课时间还有小半个时辰呢,怎么这么早就敲钟?” 推他起床的正是和他同一寝室的曾升,曾升年纪小身手灵便,睡在祝彪的上铺,这时他正翻到上铺去拿自己的衣服和腰带,一边穿着腰带一边对祝彪说:“多半是因为下午孙新要来给咱们上课的关系,教官要咱们先集合训话。” 听到这话瞬间祝彪更加生气。 在祝彪看来,自从自己来到了这孙家庄就被孙新多番折辱,最初他想报考的是孙家庄的步兵,可是因为他腿有些瘸的关系,平时走路看不出来,可一旦长途行动难免就会一蹦一跳的。 那管理学兵分配的栾廷玉看了他的情况之后居然直接就把他从步兵科刷了下来,步兵都报不上骑兵更别想,于是祝彪便被便丢给了那鲁智深下辖的炮兵。 祝彪对此只感觉耻辱,他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天天躲在火器后头冷冷的跟敌人放炮,连见面接仗的机会都没有,这说出去不成笑话了吗? 要不是看到护保军中军纪森然,他甚至会怀疑这是孙新和他手下的军官们特意想要羞辱他。 见曾升衣服都穿好了,祝彪也想起那教官凶狠的面相,连忙起身。 “上午把人累个臭死,下午又驱赶着去上学,这过的是什么日子。” 祝彪他的年龄和孙新差不多,今年刚满二十,放到监理会大学里来读书正是合适,他们这一届的学生中许多都是监理会选送的积极分子,三十多的都好几个,政工科更是有快四十岁的老儒生来学习做监理会的政工干部,祝彪在其中都算是年轻的。 可是祝彪对于这监理会大学也没什么好感。 他们说是来此学习作战的,祝彪还以为到这学校之后,怎么着也会被当宝贝伺候起来,可没想到刚刚放下包袱就被赶进了这茅草搭就的农舍里,然后就是被大学的指导员指挥跟着这孙家庄的庄客一起干最苦最累的农活。 挑沙石,扛木头,简直弄得如同长工一般,等农活干完好不容易说要正式学习了,他们这群学兵又被拉去做什么训练,正步踢的人都傻了。 最初的一段时间当祝彪没有一天不想着逃跑的,他又不是和这群泥腿子一样出生,堂堂祝家庄的三少爷何必受这窝囊气? 可很快他就发现睡在自己上铺的那个年轻小子居然就是曾头市的五公子曾升。 又住了几天祝彪才明白这监理会上的人其实并不是不晓得他的身份,就说他们这个寝室在整个住校区住宿条件是最好的,靠着食堂近,出门就有井水,而且还不用睡在茅坑旁边,几乎和女寝是一个待遇,而他们这个寝室里住的人也是监理会旗下各个势力的公子少爷们。 这一来祝彪就有了自己随时是被孙家庄的人盯着的感觉,他突然明白若是自己表现的差了,丢的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脸面,丢的是他们祝家庄的人。 而当发现来的最早的曾升,对于这艰苦的生活没有任何抱怨之后,祝彪也就不想跑了。 曾升比自己还小几岁,而且人家的出生的曾头市可是比祝家庄还要强大许多的存在,人家都是认打认罚,自己又有什么好说的。 相反祝彪心中渐渐也起了一股狠心,他倒想看看这孙新到底要让他吃什么样的苦,真以为他祝彪撑不下来吗? 话虽如此说,但是上午踢了一早的正步,坐起来时祝彪还是觉得自己双腿发酸。 正起身穿衣服,旁边铺上一个胖子也缓缓的坐起来。 胖子先是冲着祝彪一笑,接着双脚便是一踢腾。 他身边铺头睡着的一个俊俏小厮早就醒了,见胖子驽嘴,连忙满脸奉承的弓下身子拿起那胖子的布鞋就往他的脚上套。 第三百零八章 小尉迟开讲物理学 那胖子一边享受着小厮的伺候一边还伸了个懒腰,挺起腰杆看见祝彪和曾升时他才露出一个谄媚的微笑,接着一回头却又是生气的对自己家小厮道:“还不快帮我把衣服拿来?” “哎。”那小厮伺候他穿好鞋之后连忙又去给他拿来衣服,那胖子却是连身都不愿起,双手一张那小厮连忙替他把军服穿上。 曾升走到祝彪身边小声道:“别管他,咱们赶快出去集合。” 祝彪点点头,心中万分鄙夷,他虽然有心要和孙新斗狠,想着一定要赶上别人,可并不是所有来监理会大学读书的学兵都是这个想法。 就比如这个胖子姓赵,名叫赵发,乃是和孙新合办了登州纺纱厂的赵员外的侄儿,赵员外没有孩子,就这么一个侄儿传香火,从小家里头几房长辈都骄纵着,如今这赵发活到十九岁年纪,痴肥矮胖,成日里锦衣玉食。 这回是赵员外听说孙新要办监理会大学,想着为自己侄儿运作到监理会里面去,就通过自己在监里会里头的监事名额将赵发给举荐到了学校里来读书。 这赵发可没有祝彪和曾升这样的心性,他平日里好吃懒做,对于手下庄客向来颐指气使。 他家大人也不如何管教,甚至赵员外因为知道自己家孩子的心性不稳平日要人伺候,在举荐之时直接把自己监理会里头原本可以来上学的年轻庄客给挤了下去一个,推荐了自家侄子的一个小厮顶替了那个庄客的名额,专门就是为了到学校中来伺候赵发。 赵发到校之后参加了一天军训就说受不了,这时孙新已然去了曾头市,管理学校的高级军官们也不可能时时盯在这里,正好都有事,赵发的事只能让在场的导员处理。 最开始学校里头的教官也试图说服赵发服从纪律,甚至找来政工干部跟他开交心会,可这赵发全然不放在眼里。 回来之后还一脸嘲讽的跟祝彪说:“什么政工干部?以前不过是俺家庄里头一个长工罢了,参加了那护保军打了几场胜仗,受了提拔,如今倒抖起来,装个大模样来教训俺!” 此后这赵发仗着自己家有势力,便三不五时的逃避训练,甚至大咧咧的命令同寝的另外一个地主的儿子去和他的小厮换了铺位,专门就是为了让自家小厮住到寝室里方便照顾自己平日生活。那地主家的儿子害怕赵员外的势力便也答应了。 祝彪和曾升来到操场上集合,已经站队了,这时赵发才和自家的小厮才慢悠悠的在队伍最后出现。 教官对于赵发的疲劳早已经习以为常,虽然心中有火,但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也没有办法,让赵发到一旁去罚站,这时就见前方来了一大群人,祝彪仔细一看才发觉监理会大学的校长鲁智深,护保军中旅长栾廷玉全都到场,再看到一旁却是一些穿着工人服装的人也出现在场中,心中有些惊讶。 这时前面的教官开始对大家讲话,大家才晓得今天孙新所上的这节物理课不光是他们学兵和其他的院系的学生要一道来听课,甚至孙家庄下辖的工业口以及军事口的领导也全都出席。 祝彪悄悄看了一眼,发现鲁智深和栾廷玉背着手,每人手后头居然还拿了一个做笔记的本子,心中不禁好奇。 大家正好队列便向学校最大的一个礼堂走去,说是礼堂其实也不过是个茅草棚顶的大屋子而已,屋子里很快挤了一百多个人,这个时节天气已经有些闷热,但此时大家受了这么长时间的集体教育,哪怕热的流汗却都安安静静的坐在屋中一声不吭。 大家做好后不久,便见孙新带着一个庄客从前方走进屋来,孙新来上课到了台上却不是先给大家翻书讲话,而是先让两个庄客将一堆东西摆到了讲台上边。 祝彪他们仔细看去却是两个三角形的木头斜坡。 孙新等他们把那两个对面的斜板摆好之后才对大家朗声开口:“今天我们讲的是物理课,所谓物理研究的就是万物之理,未来咱们无论是学运兵打仗使用武器还是学习做工,都要钻研这门学问。物理课的讲义我已经列好,这一学期我来给大家上,之后有些课或我没有时间的,也会让人给大家代讲。” 他说着便拿起讲台上的一块石灰在黑板上大大写下了“惯性”两个字。 孙新随手用石灰在那两个字下面点了两点,眼睛往台下一扫,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最前排的祝彪。 孙新的嘴角唤起一抹微笑,“祝彪起立!” 这半个月的训练让祝彪在听到口令时下意识就站起,板板正正的起身之后祝彪心中才有一丝后悔,不知这孙新又想如何消遣他。看书溂 孙新从包里摸出一个拳头大的木球放在讲台上,问祝彪道:“这个球要怎么才能动?” 祝彪一愣,心想这厮莫不是拿自己消遣? 不过经过半个月的训练,他脸皮已经厚了许多不怕孙新嘲笑,朗声答道:“有人推便会动了。” 孙新点点头,将球放在地上往前一推,那球便直直滚去一直不停下。 “这个球此时正在往前滚着,并没有人去推他,为什么还能一直动?” 祝彪不知孙新搞什么鬼,如实回答道:“那是你之前推了它力气还没有耗完,等它跑一阵立消了自也就停下了。” 孙新点头让祝彪坐下对众人道:“你们也是这般觉得,球要有人用了力才会往前滚,若是不受力时便会停下?” 在场众人全都是点点头,包括坐在前方的栾廷玉和鲁智深也是这般认为。 孙新让庄客将那两个斜坡道具放到了地上,大礼堂的讲台很宽阔,在场虽有几百个人却也能看得清台上的情形。 孙新叫庄客在左边的斜坡上画了一条线,接着将球放在那条线的高度,一松手那球便滚下去一直滚到右边的斜坡上到了一定高度才失去动能停下,孙新让庄客在右边的斜坡上标记了小球最后到达的高度,接着让庄客拉起一条水平尺。 众人看去就见那小球下落的高度和最终到达的高度是等高平齐的。 孙新对众人笑道:“大家想必也能看出来,这小球从多高的坡上放下去,最后停下时又会要爬到多高的高度才停。” 这个解论和众人生活的经验差不多,大家都很容易接受,一时都点点头。 这时孙新又让人拿来另一个斜坡道具,这个斜坡的坡度比起先前那个斜坡要矮了一些,坡长却更长,孙新用这个坡度更小的斜坡换掉了左边原本更高的斜坡。 “现在这两个斜坡的坡度不同,若我还是在右边斜坡的同一高度放下小球,你们觉得它会不会滑到左边斜坡的同一高度?” 大家看着这一场面,都觉得孙新用道具来做教学实验的方法很新奇,有几个胆大的学生大声回答道:“会。” 众人都是点头,孙新便又再试验一次,果然这回小球从左边的大坡下去,然后冲上了右边小坡,一直到达下坡时同样的高度才往回走。 孙新让一个庄客拿来一根皮尺,先量了一下最初小球爬上的斜坡距离,接着又量了那小球第二次爬上斜坡的距离。 因为第二道斜坡的坡度更平缓,所以小球走过的长度比起第一道斜坡要远了不止一倍。 这时孙新又叫庄客拿来第三个更加平缓的斜坡换下了第二个斜坡,他叫起祝彪道:“你觉得我在同样的高度放下的小球在这第三个斜坡上能跑出多远的距离? 祝彪看了孙新做实验也觉好玩,但是心中又对孙新不服,以为自己已经明白了孙新想要教的道理,心想这孙新还真以为自己不懂,朗声开口道:“自然也是回到你在斜坡上放手的同样的高度才会停止,跑多长的距离能到达那个高度,它就会跑多远。” 孙新点点头随手般把小球从同样的高度放下,果然正如祝彪所说的小球直到在另一个斜坡爬到同样的高度才回头往下跑。 可这时孙新却没让祝彪坐下,而是问他道:“既然你觉得这球从斜坡的高度放下就一定要跑到同样的高度才会停止,我们用的斜坡坡度越平缓他就要跑得越远,那若我从这样的高度放下之后斜坡对面放的不是另一个斜坡而是一块平板,这球要跑多远呢?” “这个……”祝彪张口正想回答下一刻却是突然愣住。 在场的学生们有一些是一直跟着孙新的思路在思考。 栾廷玉稍加思索,张大了嘴巴,满脸惊讶的看着孙新讲台上的实验器材,鲁智深一摸胡须皱眉思索,同学之中渐渐也有人明白了的,纷纷陷入惊骇之色。 难免也有些没怎么看懂的同学见到旁边原本还满脸兴致勃勃的学生,突然满脸疑惑,便好奇的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新看着祝彪,发现祝彪张口结舌显然是想不到任何说得通的解释。 孙新一笑声音朗朗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小球从多高的高度下来,最终就会回到同样高的高度去,但若是这斜坡前面放的是一块平板,这小球一直向前跑,却发现自己无论跑多远的距离都不可能到达同样的高度,它就会一直一直向前跑,永远不停下,这就是惯性!” 其实刚才有些人已经想到这个答案,但这答案实在太过于惊世骇俗! 一个永远不会停下的小球是大家思维之中从未存在过的东西,所以哪怕刚才已经有人想到答案他们都不敢说出来,反而觉得自己错了。 而这时听着孙新斩钉截铁的说出结论,众人全都惊的张大了嘴巴! 第三百零九章 小尉迟冷脸退差生 当宋代人得知什么是惯性的时候,第一时间所有人都是难以接受的。 从没有人在现实中看到过真正依靠着惯性永远匀速直线运动的物体,大家下意识都很抵触这个概念。 孙新便顺理成章的跟大家介绍了空气阻力和摩擦力,告诉大家滚动的小球,正是因为受到了摩擦力才会停下,如果没有外力的干扰,它将永远保持匀速直线运动。 孙新又对众人说了同一高度放下的羽毛和铜钱如果没有空气阻力将会同时落地的结论,众人心中更加觉得不可思议,有一种孙新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他们就是不愿意相信的感觉。 这时孙新便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第二个教具。 那是一个一半透明的密封竹筒管。 这年头孙新虽然一时半会弄不出透明玻璃,但是好在登州地处海边,这地方自古一直就有使用透明材料的习惯,海边人家房间上的明瓦就是拿海边的蚌壳磨到透光之后镶嵌在瓦片上制成的。 用同样的工艺孙新花大价钱做了一个镶着透明蚌壳片的竹筒,做好密封之后又在里头放上了一片坚挺的鸡毛和一枚铜钱。 鸡毛和铜钱全都是用蜡沾在竹筒上的,最后在竹筒中灌满清水,用带单向阀的简易抽水机将水抽出来,等水抽空之后将单向阀和竹筒连通的部分扎紧封牢,竹筒里便勉强达到了真空。 这时在在外边对竹筒里稍稍加热使得蜡融化,鸡毛和铜钱便可以在竹筒中活动了。 光是做这么一个后世中学里常见的真空小道具便花了孙新两贯的本钱,最后做出来的东西虽然真空度谈不上多好,但是已经够实验所用。 当孙新倒过那竹筒,众人亲眼看见铜钱和鸡毛以同样的速度轻飘飘的落到竹筒管的另一头时,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 孙新看大家喜欢这个道具,也是为了让自己这份钱花的值,便让同学们分组上来都亲手实验一下。 这一下不光是年轻的学员们上台,便是栾廷玉和鲁智深都好奇的走上讲台,亲手反复的翻动那竹筒看着鸡毛和铜钱同时落到竹筒的另一头,然后啧啧称奇。 到后面甚至教导员都控制不住场面,许多学生都围在讲台上一遍一遍的看那竹筒翻来覆去。 这种神奇的小道具若是以前大家看到了,全都会以为是什么魔术,可是此时一路跟着孙新的思路上了一节课,大家都明白这个道具正好说明了惯性和空气阻力的存在。 而站在一旁看着那铜钱和鸡毛的栾廷玉也很快想到这物理学的重要之处,今天讲的是从滑坡上滚落的小球,明天这小球就可以变成炮膛之中飞出的炮弹! 再想到孙新提过一嘴的什么空气摩擦力、受力改变运动方向,稍加思索他便知道为什么孙新点名一定要让炮兵学员把这门物理课学到优秀的成绩才能毕业,甚至建议他们这些监理会上与工业和军事相关的管事,都来参加这堂课的学习了? 栾廷玉有一种感觉,这种之前他们从未接触过的思维方式,就是孙新为什么能够建立这么大基业的根本。 下课之前孙新直接在讲台上写下了几道随堂测验题,然后便点名让同学们站起来回答。 大多数人却都知道学习的机会不易,何况孙新教课如此生动有趣,所以这节课大多数人都是听了进去的,何况讲课的内容也不深,所以叫起的几个人很快都回答出来了。 直到炮兵班的赵发被叫起来,他一脸尴尬的看着孙新将手点在一个题目上询问答案。 赵发愣了一下,孙新愕然发现这家伙居然答不出来。 原本因为刚才几道问题都被完美回答而满脸笑容的孙新脸上的笑也渐渐僵住了。 这道题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他都没有想到会有学生答不出来…… 就见那肥胖的赵发满脸呆滞,而他身边一个长相俏丽的学兵这时也在偷偷扯赵发的衣袖,小声告诉他答案。 孙新的脸色已经不好看起来,那赵发突然抬头大声说道:“孙庄主俺是赵德的侄儿,是赵员外送俺来的。” 一旁早就看赵发不顺眼的祝彪听到赵发这回答不禁一愣,心中好奇孙新会如何处理他这样一个权贵之子。 而此时坐在前边的鲁智深脸都黑了。 他是监理会大学的临时校长,几天没来管学校的事情,没想到自己学生给自己出了这么大一个丑。 在鲁智深看来有学生当堂答不出问题,这便是他的极大失职了。 孙新当场没多说话,直接让赵发坐下,赵发也不以为意。 下课之后孙新叫来鲁智深说道:“把那赵发的档案调来我看。” 很快赵发直属的管理员和宿管都被叫了来。 一番询问听的鲁智深的脸色越发难看。 这赵发不光是上课不听讲,在学校里无组织无纪律,甚至还在学校里殴打学生欺负以前的自家长工。 被他欺负的那几个学生都是到工业口学习的,觉得自己以后可能被分回登州纱厂去工作,赵德是登州沙场的大股东,所以他们被打了也不敢出声。 听完之后,鲁智深已经是额头青筋暴起,看着孙新询问他的意思。 孙新直接说道:“给赵德去封信,他的侄子退学了,叫他监理会上再送一个好的来。” 当鲁智深去通知赵发退学的时候,赵发先是一脸懵,接着无所谓的便转身离开。 在他看来这监理会的学兵本就不是什么好差事,每天累得要死不说还得读书,即使是学成了出来也只不过是在这监理会上当个什么农兵,又不是去朝中当官,何必如此费事? 他要真有心读书的话,就凭他家的资产早就到登州府里去当吏员了。 赵发直接回宿舍叫子家小厮收拾包裹跟自己一起走,却没想那个一直被自己颐指气使的小厮小心翼翼的说道:“俺没被退学,鲁大师叫俺继续在学校里上课。” 赵发一愣,勃然大怒,抬腿便一脚踢去。 那小厮不敢反抗被踢了老远,可再站起身她却是不像以前做狗腿子时一般再向赵发这里走,而是默默擦着身上的脚印继续收拾包裹。 鲁智深跟他说了,他虽然还能在监理会大学里头读书,但私自调换宿舍是不符合规矩的,要他搬回原本的宿舍去。 这小厮本就是赵家世代的长工,父母都死了,自己以前只有投靠在赵发手下才能挣一条活路,可是如今到了监理会大学他渐渐也看清楚了,自己这样的穷苦人家在这里当护保军是一条更好的出路。 如果没有出现孙新把赵发赶走的事情他心里还会有些担心,下意识依旧受着赵发以前的威胁继续做着赵发的狗腿子,可现在发现孙新居然二话不说就赶走了赵发,这小厮一下便觉得自己更有理由留在监理会了。 那个赵家庄小厮的职位谁愿意做谁做去,他以后就在护保军里戎马一生,哪怕到战场上战死了也比一辈子给人当狗来的自在。 何况他是个伶俐的,他明明白白看着孙新花这么大精力又给他们上课,又让他们白吃白喝的训练,这练一个兵,都是大把银钱砸下去,难道这么容易便舍得让他们战死了? 赵发孤零零的离开了监理会大学,没有人帮他抬行李,他也不回家,反正身上大把的银钱,躺在孙家集的客店里住了两天,每日吃喝看戏,等到自己伯父到了孙家庄上赵发才跟赵员外一通诉苦 赵德同样有些脸上无光,原本他是为了表现自己对孙新的忠诚才在一接到监理会大学招生的消息之后马上就把自家几代单传的男丁送到孙家庄上来读书。 在他来说把自家的宝贝侄儿送到这里来已经是很给孙新面子了,却没想到孙新就这么把人给他打了回去。 赵德有心发火可是想着自己现在的身家全都交待在了这孙家庄上,他又不敢得罪孙新,相反还要舔着脸去跟孙新赔礼。 孙新自然能看出道德的不悦,但在这件事上他知道自己的态度绝对不能软,要不然这学校就白办了。 而经此一事监理会大学中的学生们却暗暗在心里对于孙新更高看了一眼,赵发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原本以为孙新肯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现在他们终于明白自己在这里读书是孙新真心实意想要他们学东西,并不是出于任何人的面子。 若是不真心上学的,哪怕你是赵员外的侄儿,孙新也一样把你赶走。 如此一来曾升和祝彪这样的富家子弟收敛之余,那些从穷苦农兵和底层庄客之中选拔的积极分子更是对于这大学生的身份增添了许多自豪感,一时间学校里的读书风气好了不少。 而孙新的物理课开了两节之后,便把讲义抄给了三徒弟解宝,这小子脑子聪明,跟在孙新身边这么多年,对于这些基本的物理学知识都已经学了个大概,他刚从一家新工厂的建设上面抽出身子,现在正在跟蒋敬学算账,业余时间帮师父带带课,虽然需要加班但是也不敢有何怨言。 同时物理学讲义抄送所有监事统一进修,例会时随堂考试。 出于孙新的要求,孙家庄大学里教的这点内容暂时只在内部流传,虽然难免总会传播开去,但一时间倒也没有什么真正的饱学之士,对于他们这乡村也塾教的东西不感兴趣,就是听闻了的多半以为是些商贾农工的技术讲学,儒学先生全都嗤之以鼻,看也不看一眼。 第三百一十章 工学生上手改机器 清除了害群之马之后,监理会大学也走上了正轨,孙新经常到学校里去看一看,渐渐的他发现随着正规化的学习,大学里的学生个个进展飞快。 最开始差别出现在有没有上过学的工人之间。 基础的内容讲解之后,因为离着工厂很近,所以工学院的学生便经常被带到厂里去参与各种劳动,两个月之后许多有扎实理论的学生被派到工作岗位上,直接结果就是他们飞快的向孙新这里提来了不少岗位改造的建议。 这些学生们原本很多都是出自工业口的优秀工人,对于自己的本职工作非常熟悉,再加上在学校里第一次完整接触了自己所属工厂的各种生产流程内里的科学原理,站在他们的基础上其实对于相关技术的了解已经是远胜过当时制定下工厂蓝图和制造相应机械的孙新和汤隆。 从这些工人进厂之后很快孙新和汤隆都重视起这些同学们所提的改进意见来,对于一些管理上的改革孙新在工厂里找了一些车间来试点,至于工业生产流程和工具上的改变,孙新也在仔细了解之后,大胆的开始了尝试,然后他们惊讶地发现,自己制酸工厂在工艺改革之后硫酸生产的效率提升了百分之五,对于珍妮机的小规模改造,更是使得熟练工人操作机器生产麻纱的效率提升了百分之十五。 像这种改革如果没有实际的临场经验,是很难做出来的,就像那个提出珍妮机改革的学员所建议的改革并不是机械上的调整,而是紧紧在综合自己的劳动经验和长时间思考后向孙新提出在珍妮机的某个部件上多挂一个钩子,方便在续麻纱之前将要放进去的纱线先在钩子之上梳理好。 这种改变根本都不涉及机械结构,就是钉一个钉子的事情,主要的改变是在工人的操作模式上——续麻纱时手法要略微做变动,可是因为很符合人类的运动习惯改革之后反而更加方便。一个钉子加上一把小的续纱刀直接就使得梳理麻纱这道工序效率大增,这样的成绩让孙新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更何况这个提出改造珍妮机建议的还是监理会大学里面少有的女学生,扈三娘这里都加紧的要孙新大肆宣扬,所以很快监理会大学的第一个优秀学员荣誉便落在了工学院的陈三妹头上。 这让陈三妹大喜过望,她今年二十岁,她家世世代代都是登州的佃户,原本早个五六年就要嫁人了,可是因为家中条件实在太差,爹娘都生病又有两个才弟弟要她帮助抚养,所以陈家父母没舍得让他出嫁,而是留着这么一个壮劳力在家里帮助。 陈三妹十二岁开始便给大户人家当过烧火丫鬟,后来年纪大了,地主家里不想用她便又到田头上捡拾麦穗,刨花生,帮人看谷子、缝针线过活。 直到孙新的登州沙场开起来,陈三妹因为家离的纱厂近,所以也进了厂子里。 那时候纱厂刚刚开起来,人家还不知道这作坊是做的什么生意,想要进厂的竞争也小,陈三妹稀里糊涂进了厂,当第一个月的工资拿到手上之时街坊都傻了。 街坊邻里万万想不到陈三妹一个女子居然能挣到比壮劳力还要多上几成的工钱,他们欣喜羡慕之余,这让陈三妹一下有了奔头。 她本就不是蠢笨的人,又天生带着一股老实劲,做事兢兢业业,在厂里人缘处的也相当不错。 当监理会到厂中去挑选大学学员时,厂里的妇联会找了几个干事询问异象,可是那些干事都是有家有口的,男人不让她们到孙家庄去读书,他们日子也过得下去,便没有要这个机会,一来二去就把陈三妹这么一个丫头给推荐上来了。 陈三妹跟着来监理会大学读书时,也有一种自己人生将要发生改变的预期,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改变来的如此之快。 伴随着登州的宣教口开动宣传机器,“陈三妹巧做纺织机”的故事被改成了皮影戏作为监理会优秀女工的范本在十里八乡传扬。 陈三妹直接成了这登州城东几万男女都耳熟能详的灵巧女子,原本陈三妹已经二十多岁,模样长得出众,又从小干活弄得出手大脚的,家中人都觉得她一辈子是难得嫁出去了,却没想随着宣传机器的开动,家中说媒的婆子直接踏破了门槛。 原本陈三妹家以为她能许配一个手脚健全的也就好了,毕竟耽误了女儿这么久时间,现在都成老姑娘了,男子愿意娶她给她个依靠也就不错。至于未来陈三妹的相公模样丑一些干瘦一些也不算什么。 可现在却不同了,许多来求亲的人家让陈家人挑花了眼,父母的条件也渐渐放高,体格健壮模样精神的小伙子那只是过关的第一道门槛,年纪大一些的直接就不要,而出乎他们期望的是,不光是普通的庄客来求亲,甚至一些读书识字的人和几个小地主家庭的孩子或亲戚都来上门表达想要迎娶的意思。 要知道,哪怕是地主家里头的近亲,只要手脚健全那结亲之后在地主家里头混个管事或者庄头什么的也是很自然的事情,若是未来夫家是一个庄中的管事或庄头,那无论如何都能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了,这样的人家陈家过去是从来攀不上的。 可是与父母的欣喜和急切不同,陈三妹却有了另外的心思,自从改进了珍妮机和操作流程之后,孙新专门在学校里给她开了一次表彰会,在会后孙新私下许诺她只要把大学好好的读完毕业之后少说能在监理会里头混上一个监事。 陈三妹瞬间喜出望外。这可是监理会里头少有的女监事,一旦当上了,养活一家人顿顿吃肉都不是问题,两个弟弟未来无论是到学堂读书还是进工厂做工都能解决了,陈三妹一下也挑起来。 那些人想要求娶她,身体健康模样好还在其次,关键是家里人要够宽容,至少要承诺能让她上完两年的学,毕业之后还要允许她出来工作。 有些读书人家原本是因为家里孩子喜欢听戏,听那戏文所说幻想着陈三妹灵巧俏丽的模样,所以特意来求娶的,家长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本就不怎么看得上陈三妹的家世,一听这要求心中念着这女子不守妇道直接便变脸走了。 即使是没走的人家也是吞吞吐吐的,意思都是陈三妹既然嫁过去了如何不在家里头相夫教子伺候老人?还要出来做事? 对于这些人陈三妹纷纷嗤之以鼻。 别说什么地主家的远房亲戚、普通的读书人,哪怕有些门路的人家在衙门里找到个吏员的行当一年出息又能有多少? 现在监理会一个监事一年怎么说都能拿到二三十两了,家里头比得上有几十亩田地的小地主,而且吃的是监理会的粮,旱涝保收,下面管的又有人,出去说话都底气壮,这点上比普通的地主又要有面子许多了。 虽然许多监理会的监事在当选上之前,家里也只是普通的中农或者富农,能算上地主的都少,可是只要能当上监事就不同了。 现在在登州庄里大家渐渐也已经有了判断,基本上觉得家里头出了个监理会的监事在村庄上的地位就能和中等以上的富户等同。如果监事是在工厂或是孙记这样紧要的单位干活,甚至可以和村里头的大户们平起平坐,吃席时都要坐在上桌。 陈三妹知道自己未来能当个监事,她根本不怕那些男人家看她不上,她还看不上他们呢。 监理会大学的课程设计讲究的是用最快的速度让学生成才。 后世的大学如果用填鸭式教育往死了学四年的课程几乎一两年就能给干完了,许多人都是在考前临时突击一阵也能火线过关,而监理会大学的理论知识更是没有那么深入,同学们学习的文化课内容在后世基本上也就是个初中水平,了不起到达高中,所以大学的三个月基础教育之后便是大量的学生根据不同科系的课程安排进入了未来岗位之中一边实践一边学。 很快经理会宣传陈三妹的效果便显现出来,一大批被陈三妹鼓舞的学生们便开始对监理会下的工农业单位进行各种各样的改革。 直接结果便是监理会下的各种单位生产效率都开始了一次小规模的飞速提升。 同学们的工作能力让许多孙家庄的老管事都紧张起来。 工业口和农业口的学生在受过完整的训练之后所表现出来的能力直接就把原先孙家庄下辖的一些农技员和熟练工给比了下去。 那些农技员和熟练工发现原本在自己手下原本还要做徒弟巴结自己的年轻后生一下子便在头脑和技术之上超过了自己,而且是从理念上的赶超,每个人做事之时思维敏捷头头是道的感觉简直和孙新庄主是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这让他们既惊讶又恐惧,这才明白当时被自己看的不太重要的监理会大学的学习机会究竟代表着什么。 监理会下辖的一些老管事开始纷纷找关系运作自己进下一届监理会大学的名额。 可惜监理会大学两年一届,下一届的招生必然是抢破头许多人想进都进不去,大多数人都只能退而求其次补进了下一届的短训班,即使是短训班的名额转眼之间也直接被大家给一抢而光。 第三百一十一章 曾五郎奋勇炮兵营 登云山下,护保军的一处炮兵营地。 孙新走进营地便见到曾升和几个士兵正在一起拆卸炮车,拖下炮身后就用带有浓重酸味的醋水清理炮膛。 向远处看去便见祝彪正和另外几个身强体壮的农兵一道扛运炮弹,还有几个同样是炮兵学院的人穿着没有徽章的学兵制服跟其他农兵一道训练。 “这些学兵的训练态度怎么样?” 一旁跟着的炮兵连长道:“态度都不错,不比其他苦出身的农民差,就是有些人心态虽,好身子却跟不上。毕竟是富家子弟出生,许多人不怎么适应训练。” 孙新:“有没有要打退堂鼓的?” “有几个体力不太好的训练时受过伤,不知能不能坚持下来。” 孙新点点头,和送到一线岗位马上就能做出成绩的工学院和农学院学生不同,军事学院的大学生们放到军队中开始练习之后非但没有迅速表现出远超其他士兵的能力,反而是要跟士兵们学习。 孙新又跟炮兵的连长谈了一会儿,跟他在其他军种之中对于大学生士兵的观察结论差不多,现在的学生兵放到队伍里头,若是真要上阵指挥估计两个学生兵加在一起都不能代替一个现在的老练军官,未来实际练习之中还是得需要传帮带才能让他们成为合格的将领。 不过孙新看得出相信这种军事培养的科班体质还是有效果的,未来自己的军队要扩编,还是得依靠这一期的大学生作为骨干。 当兵和干其他的技术工作不同,一个二十几岁的面嫩青年直接从学校送到军队里让他指挥手下的士兵是不可能的事情。 特别还是孙家庄这些战功赫赫在战场之上杀过人的农兵,他们可不管你是什么军衔,该不服气时照样不服气。 孙新和栾廷玉正式考虑到这一点才着意要让军事学院的学员在学习基础知识的同时,也要和农兵一起投入军事训练。 这种练习并不是军官训练,而是在上课的间隙跟普通士兵一到做最基本的军队练习。 作为未来的军官他们必须要把自己的军事技能练好才能服众。 现在孙新的军事学院现在学习的课程目的是培养低级军官,有点类似于后世的士官学校,至于高级军官的训练课程孙新自己也没上过,要他讲什么战术理论,他自己也讲不清楚,能画个作战决心图就已经是他的最高能力范围了。 不过孙新清楚如果未来孙家庄真要有高级的军政大学培养高阶军事人才的话,那也必然从这群现在受过专业士官教育的人中选拔。 曾升和祝彪等人其实也看到了远处的孙新,不过他们已经在监理会大学学习快了一年,其他本事不说怎么样,但起码已经把农兵的纪律性练到了骨子里。 越是在监理会大学中学习,祝彪和曾升对于监理会的农兵的感受就越深。 他们原本还以为自己庄上的家丁和士兵可以和农兵争锋,甚至想着在监理会大学学了农兵的本事之后便回去建设自己家的庄丁部队,但是当逐渐了解了农兵的纪律性和作战又研读过监理会大学的课程之后这种想法就越来越淡了。 护保军是根据监理会的制度建设起来的,如果没有监理会作为依托,光是靠他们那些地主组成的武装,永远不可能有护保军这样的战斗力,更别谈制度建设上的东西。 他们已经渐渐感觉到无论如何他们家里的武装都不是孙新的对手,甚至两个人心态都已经发生了变化,私下讨论时两个人都已经有了在这护保军中多干一阵的意向。 他们在家里本就不是可以传承家业的长子,回家之后顶天了能当到家里的武装头目,对于以前的祝彪和曾升来说这就是很好的结果,可是在见识护保军的阵容之后,两人渐渐觉得在家中做个地主武装的头领也没什么出息。 何况他们学的是炮兵,对于大炮在作战之中的威力有了直观的认识,都记得老师自豪的说这将是未来战场之上的神器——炮兵学员无不相信。 现在让他们这些已经学了一点系统炮兵课程的人回去指导一群还是依靠冷兵器作战的乡野村夫,那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两人都知道孙新和他们之间在军队之中的地位天差地别,孙新没有叫他们上去,他们便要牢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所以哪怕远远看到了孙新,他们也没有动弹,继续在那里擦炮膛的擦炮膛,搬炮弹的搬炮弹直到把今天的工作做完教导员吹响哨子让学兵们集合一起回大学宿舍去。 祝彪和曾升一道回了宿舍,今天的事情已经干完,晚上又没有课,所以总算可以清闲一下,两人谈论这晚上要不要一道去看皮影戏,祝彪想着的却是晚上自己在宿舍里写封信让妻儿来一趟孙家庄,一来见见儿子,二来也是可以跟老婆亲热亲热。 在这监理会大学上学,其他的都能习惯,就是离家太远长久见不到家人。听说到了第二年栾廷玉有意让他们这些学兵可以不在宿舍居住,祝彪想着若是学校同意的话便让老婆和孩子都先搬到孙家庄来,自己并不差钱,这点负担还是可以支付得起。未来若是真决定在护保军干的话,说不定哪天便被派到外地驻守,军营之中自然不能带女眷,那时和老婆孩子见面的时日便更短了,需要珍惜现在的时光。 两人说着闲话便脱了个光背,看外头井边今天值日的学兵打水。 在井旁边围起了几个简易的木棚,是大家洗澡的地方,问了一声洗澡水已燃烧热,两人便连忙拿上自己的衣服,提上学校统一发的肥皂和毛巾,各自提了桶去接热水洗澡。 肥皂这东西,孙新的孙家庄有了酸碱工业之后自然很容易的就能生产出来,不过这东西的销路不大,穷苦人家一年也洗不上几回澡,洗衣服人家宁愿跑到河边用棒槌多打几下也不舍得用肥皂。 至于富裕人家,有钱人自古所用的生活用品都需要追求奢侈,孙家庄毕竟只是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比起登州这里的肥皂,他们更喜欢用采购自江南或是陕西老字号的的胰子。 所以暂时孙家庄的肥皂只能通过在本地有些名气的孙记的药铺在东三府一带销售山东以外的市场根本打不出去。 不过孙家庄自己的肥皂作坊也是挣钱的,主要的销路是登州下辖的各工矿企业人民的需求。 现在整个登州都在飞速的工业化酸碱作坊,皮革作坊或是各种的冶金作坊中,每天工人都要接触大量的污渍,而且这些工人平日里上班既忙下班又没有什么时间,很多人家里都是双职工,就没有时间拿棒槌到河边慢慢的洗衣服了,去污能力强价格又便宜的肥皂对于他们来说是洗衣的首选,然而除了大学这样可以每个月定量发放肥皂的地方,更多人家还是不舍得用这花钱的东西洗澡的,多半也就是用点肥皂洗衣,毕竟衣服比自己的面皮值钱。 祝彪和曾升到水房洗完澡,看着时间差不多匆匆拿了碗筷去伙房前集合。 他们在家里面都是饭端到桌子上才叫来吃的,不过在这里上了半年的学,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自己打饭。 孙家庄大学是全军事化的管理,祝彪和曾升来到打饭的地方就加入自己班级的队伍之中,老老实实的排队,一个班一个班进去,不争不抢。 晚餐不算丰盛,但是有豆腐。 每天三餐之中必然有一餐有肉、鸡蛋或豆腐,这是孙新给孙家庄大学提的硬指标,在这年头算是非常奢侈的事情了,直接结果就是到大学上学半年之后学员平均长胖了十斤以上。 这年头哪怕是小地主家庭平日里也不过是咸菜管够粮食管饱而已,吃鸡鸭鱼肉那都是逢年过节才有的奢侈事情,至于占监理会大学大半名额的穷苦出身的学员,他们过去的生活状态基本就是饥一顿饿一顿,这两年得了孙家庄发展的恩惠才基本达到能够不挨饿的程度,地处偏远一些的人家真的有活了二十几岁吃肉的次数十个指头数得过来的。 记得半年前第一次在学校吃食堂,直接就有三十几个人吃到需要送医,而且吃撑了还不舍得吐,眼珠子都快撑出来了,甚至引起乐和专门来关心学生们暴饮暴食的问题。 不过对于曾升和祝彪这样富家出生的子弟,孙家庄大学的伙食就没什么吸引力了,反倒是因为来到这里运动量大,所以两人胃口才增加了不少。 今天干了一天活,所以两人吃饭时也是不含糊,一人喝了一大碗棒子粥又个子吃了好几个窝头。正谈论晚上马子六的戏院里要新上演的新皮影戏时,就听外头一阵脚步声,便见校长鲁智深带着几个教官走进了屋子。 曾升和祝彪一下都不说话了。 孙家庄大学没有食堂,所以大家都是在各个教室里打饭吃的,不同班级自己坐在自己教室里头吃饭,鲁智深走进的这间教室里坐的全都是炮兵班的学员。 他四下望一眼,众人瞬间都安静下来,鲁智深这才严肃的说道:“今天晚上大家都好好休息,明天给我精精神神,换上干净的衣服去操场集合。” “要准备下连队实习了!” 瞬间曾升和祝彪的眼中都闪出了兴奋的光芒。 第三百一十二章 曾四姐怀孕回登州 次日,监理会大学的大操场上红旗招展,不光是军事学院的几百学兵,其他学院的学生也全都被导员召集了起来,列队整齐的参加今天的大会。 孙新先是给各个连队选送参加短训班的军官颁发了结业证书,接着又给学兵代表曾升带上了发放了代理排长的徽章以及炮兵专用的短管火铳。 曾升和一起授衔的祝彪,包括所有的学兵们全都昂首挺胸,情绪激动不光是为能够成为军官,还是因为没想到这么短时间他们就可以到连队中去领兵。学了这么多东西,他们也早就想要付诸实践了。 监理会大学的教育之中有相当多军人荣誉的内容,军人荣誉除了是职业道德之外也和整个队伍赏罚分明的规矩息息相关,只有在军纪严明的队伍之中军人的荣誉感才有价值。 在此时各个势力的军队之中比起荣誉当兵吃粮的人更重视的是如何和上官下属处好关系,因为在此时的军队之中,即使奋勇杀敌,处不好关系的话也可能是劳而无功。 而护保军因为依靠着先进的多的生产力和军事体系,才能把荣誉感这个宝贵的东西给建立起来。 现在的监理会大学所教的军官思想觉悟在这个时代都是十分先进的。 孙新之所以要他们赶快下连队,为的也是尽早的提升部队的战斗力。前两天独龙岗传来的新消息,梁山再次出兵攻打高唐州。 虽然一路上并没有敢去撸独龙岗和曾头市的虎须,但是明显有着很强的战略扩张意味。 来到这个时空已经三年多,孙新对于水浒的记忆已经渐渐有些模糊起来,水浒之中梁山只打过一次高唐州,可是现在事情的发展显然已经超出了小说的描述范围。 也许是因为孙新对这个时空带来的改变已经太大,起码独龙岗一战就已经逼迫梁山的战略作出了调整。 但是孙新知道不变的是梁山继续壮大,肯定要把手伸向东三府,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几天伴随着梁山的出兵,孙家庄上也在紧张的开会,各种带着参谋名头的军官来往,几乎使得监理会招待的人员都分不清楚。 监理会下辖的护保军兵力已经超过五千,只靠将领拍拍头脑早就不足以指挥。 在这个时代,指挥几千的大兵的军官基本上可以称为将军,所拥有的谋士便组成了将军的幕僚。 这些幕僚一般都是将军通过私人财产建立的,可护保军建立时最要防止的就是军士主官执掌财权,队伍里跟生活有关系的事情,都由宣传口下辖的政工主官领导,甚至连以上的军事主官在打仗之前也要和他们互相参谋,监理会的高级将领是没有钱组织幕僚的,而且这种属于私人的幕僚也会成为小团体利益分肥的渊薮,孙新从一开始便有心杜绝。 伴随着军力的扩张,现在的监理会已经开始初步实行参谋团制度,一批在战场之中体现了一定智谋水平的将士被提拔成为军事参谋,负责处理各种文件和制定军事计划,现在监理会的参谋中还有不少是过去的底层文人,军事能力十分有限,但随着第一批的监理会军事学院毕业生加入军队历练,护保军参谋团的文化水平想必能在未来几年时间内快速的提高。 孙新让参谋们统计了现在护保军的军官人数,计算出的结果是即使是这一批军事学院的所有学员都能在一年半的实习之后成为合格的基层军官,以他们为骨干所能扩展出来的军队人数也不超过一万人。 要知道梁山现在的正规军人数都已经超过了五万,对于现在的监理会来说这点军队实在是太少。 所以在统计出来之后孙新决定的结果就是在现有军官训练体系的基础上全力扩军,军力的提高没有尽头,再多都不嫌多,未来如果真的要打大战,难免在这一万人的基础上还要招募大量的基干农兵。 孙家庄的扩张迫在眉睫。 阳春三月,登州港,孙新缓缓策马来到了港口边,跳下马来。 他身后跟着两辆马车,随着孙新的马儿停下,车辆也停了下来,孙新上去时车中的仆人连忙掀开帘子。 挺着些肚子的曾赛花便在仆妇的搀扶之下从车中走了出来。 去年冬天曾赛花从辽国回来之后便感觉胃口不好。孙新没有太确定,但扈三娘是过来人,观察曾赛花的情况之后便对孙新说曾赛花该是有了身孕。 孙新便让曾赛花不要在冬天去辽国先休养一阵,果然在孙家庄住了不到一个月,曾赛花便有些显怀出来,于是便只能先把辽国的事情弄到登州来做,人也住在登州安胎。 孙新扶着肚子已经有些挺的曾赛花下车,身后的扈三娘也从车上下来,芽儿抱着小胖,如今小胖已经两岁多了,长得虎头虎脑比同龄的其他孩子都大了一圈,去年冬天才终于有了个名字。 孙新和孙立这一系的琼州孙氏虽然落魄到做了军护,但居然还是有字辈的,他们这一辈是立字辈,这年头的人好起两个字的名字,所以立字辈倒也不一定叫“孙立某”,孙立的名字就直接用了个“立”字,而孙新的名字中“新”的上半部分也算是有个“立”。 他们的下一辈是宝字辈,按规矩孩子的名字都得带个宝盖头,孙新便给自家小胖起了个名字叫孙宇。 和自家的赛花以及三娘一道来到港口边上,孙新眺望着风景,同时也在看着那港口上来来往往的船只。 一年多过去,如今邓州港上的来往贸易更加繁忙了。 一部分船只从这里运了麻纱去往南方苏杭等地销售,另一部分船只则是北上高丽的。 一直到今年二月,从邓州港出海往高丽总共贩了一千两百万斤的麻纱,直接把金国的麻纱价格给打到了和辽国差不多的水平。 这个销量超过了孙新预期,原本他以为一年一千万斤的麻纱就是金国市场容纳的极限了。 其实他猜的也不错,原本孙新一直不知道那多的几百万斤麻纱完颜宗翰是如何消化掉的,直到前一阵子曾赛花在辽国的人突然发现市场上居然出现了登州的麻纱,而且量还很大。 孙记的人很惊讶以为是自己的商行串货串错了,可是串错几个县的货有可能,这么大的量,怎么看也不可能是他们自己错误所致。 于是孙新连忙叫辽国的人和在金国的邓飞帮忙调查,很快结果便出来了,这些麻纱的来源是走金国黄龙府入了辽国的通州和化龙州销售。 这一发现让孙新惊讶之余也让孙新对于辽金之战的走势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 要知道麻纱可不是什么不占地方的货物这一包一包的麻纱不以车队的方式大规模运入辽国在短时间内根本是过不去的可? 现在金国已经在后世的吉林和黑龙江两省大部土地上站稳脚跟,正以自己拥有的土地和辽国议和让他们承认金国的存在,同时金人兵锋直指辽国的上京临湟府。 这种情况下前线首将居然还能够让金国的麻纱大批走私进辽国,可见前线已经腐败到了什么模样,也怪不得在辽金议和不成之后金人会毫不犹豫的继续往西边打。 此时登州的海面上货船往来如织,又一批大船靠港,剪帆船上放下跳板,大家呼喝着从踩着跳板卸下一包包的毛皮。 这些毛皮全都是孙新和渤海杨家在渌州合办的皮货厂的产物。 这几年冬天越来越冷,今年直到三月还在下雪,哪怕是孙家庄上冬小麦的长势都有点愁人,好在孙新之前有充足的储备,倒是不愁粮荒。 而天气变冷带来的直接影响就是大宋富裕人家对于皮货的需求量扩大,孙新和杨家在长白山不收毛皮的价钱十分低,运回大宋销售十分火爆,去年和金国所做的毛皮生意除开打点光源的费用之外就给孙新带来了上万贯的纯收入。 孙新看着沈运从跳板上熟练的走下来,连忙迎上前去。 “这一趟辛苦了。” 沈运此时身上穿着件皮裘,看起来圆滚滚的,不是去年见到时的那个海主模样,反倒是富态的有些像个山东的土财主了,见到孙新过来他瞬间脸上绽放出笑容。 “庄主怎么亲自来了,托庄主洪福,这一趟走的很顺利。” 孙新牵过自家孙宇道:“这是我大儿子,快叫沈伯伯。” 孙宇懂事的叫了一声,沈运问清这是孙新的大儿子,不禁感叹:“海上磨人啊,这娃娃才几个月不见又长的健壮了。” 见孙宇凑过来,他笑着眉把孙宇抱起,用胡子去蹭小孩的脸蛋。 他在海上跑了个把月,哪怕吃穿不愁,但是根本没有洗澡的条件,浑身都是海水的咸腥味,又一脸胡子拉碴的,但孙宇也不娇气,反倒是咯咯笑得开心。 扈三娘和曾赛花领着孩子到远方去,孙新才问沈运道:“船上的炮好用吗?” 沈运的脸色也转为严肃,点点头:”好用,路上碰到海匪,我引到远海不多时就把他们的船击沉了,咱们只需要在船上看着,比以前打跳帮战要容易的多。” 第三百一十三章 剪帆船改装小炮艇 孙新跟着沈运一起走上船,这帆船的甲板面积不大,装上大炮之后行走的道路都变窄了许多,此时船工又在从仓中卸货,所以一下子挤的孙新和沈运还要排队才能过去。 沈运在小船上呆了这么久时间已然行动自如,孙新却是勉强挤着才走到了那对放的四尊炮中间。 看着这扁窄的炮位孙新还是那个感觉:“此地实在太狭小了,此时只是卸货变成了这个样子,若是真的海战起来,把火药桶炮弹什么的往炮位边上一放,海上又要颠簸,操作时不知有多挤。” 些沈运点头同意。 去年一年时间孟康总共给登州照了八艘大海船,为了弥补孙家庄海运能力的亏空另外孙新又从其他船厂增定了四艘同样设计的帆船,现在他下总共有十二艘海船,吨位加起来已经有些可观了,孙新也终于有办法实现他的青铜炮上船计划。 只不过这些运输船本身的面积的设计并不符合炮艇的要求,装上四门炮之后甲板面积差强人意。而且因为炮位太窄,相对的两门炮是不能同时操作的,之所以还要设计成两面都有炮的格局,一是可以起到平衡的作用,二也是在对准敌人时可以用两侧去靠,实际操作中会方便一些。 孙新叫来了,这次跟随沈韵一起出海的炮兵学员,对于这一次在海上用炮击解决了一艘海盗船的战绩沈运沾沾自喜,但在那炮兵学员口中这一场海战打的就不算很漂亮了。 “光是射击就打了三十多发,其中只有两发打中敌船的,有一发的炮弹在敌船夹板上弹跳压死了几个海盗,吓得他们都退到舱室中去,第二发才打中了他们的船尾,是第二发弹打坏了他们的船体那艘船才沉到海里去的。”看书溂 孙新又仔细询问了这一次海战的过程。 沈运描述说他们的帆船在这渤海一带是出了名的操作便利,哪怕每艘船都是满载了货物后扯起风帆还是能比海上的盗匪要跑的快速许多,每一次见到了海匪都能轻松躲开,这半年多下来渤海中的强盗见到他们孙家庄的帆船都已经没有抢劫的兴趣了。 这一次为了试炮沈运他们还专门在宋辽航线上转了好久,终于在海上看到一伙海匪正在抢劫商船,于是沈运特意让自己的船伪装成运货的样子慢慢靠了进去,等对方抢了货之后故意放慢速度。 他们的帆船在海上速度快是出名的,那伙海匪发现他们行动缓慢之后,还以为他们的船上出了什么事故,都知道孙家庄的船上载的货物很多,见此情形那群海匪一下就起了贪念,真个傻傻的一路尾随着他们出了渤海,到达黄海地界,登他们周围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沈运才突然让帆船灵活机动,围着那艘海盗船转圈圈,给炮兵学员做射击训练。 在海上射击移动目标的难度非常大而且需要炮兵和超船的水手互相配合,炮兵和水手不断调整炮口角度和船只方向。 炮兵学员开始是用陆地上打炮的方式攻击,结果打了好几发准确度都差到天上去。 拉了半天计算尺,他终于发现这样不行,便让沈运大着胆子放那艘海盗船靠近自己。 直到两船之间的距离缩短到都可以看清对面船上人的脸面了,青铜炮所射出的铁弹才终于算有了些准头。 饶是这样也是打了十几发炮弹才有两发成功打中。 在几发炮弹擦着敌船的甲板过去之后,对面的海盗船就已经开始惊慌的逃窜了,可是他们的硬帆船太笨重,跑来走远海抢劫都已经是九死一生,追到黄海上那更是拼尽了吃奶的力气,想要在这种情况下逃出生天绝不可能。 沈运就那么操纵的船只绕着对方转着圈儿打,直到对方绝望的被打沉为止。 “你们打沉那艘海盗船用了多少时间?” 炮兵学员回想了一下说道:“总要花费一个时辰。” 孙新点点头,听完炮兵学员的描述,他倒是挺乐观。 他记忆之中即使是铁甲战舰时代海战之中舰炮命中率也是非常低的,要不然邓世昌烈士也不用撞沉吉野了。 就凭他们这样拉胯的火力,居然能用一个时辰就打沉敌船已经算是厉害了的。 估计多半还是因为软帆船的机动性远超对方的硬帆船才能有这样的效果。 孙新最后问道:“知道沉船的那方是哪国人吗?” 炮兵学员摇摇头,沈运却是笑着道:“莱州人。” 见到孙新惊讶的眼神,沈运解释说道:“海上讨生活的人家这是常事。” 他说出这句话孙新立马就明白了。 沈运肯定认识他们。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沈运他们这样的船家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那艘什么海盗船很可能就是一艘平时会正常做贸易的海船而已,说不定就是贸易路上突然发现有了发财机会便操纵的船只上去抢劫。 而沈运既认识他们,却也对于把他们打沉毫无感觉,甚至在对方沉船之后都懒得事与援手去搭救。 都是刀口舔血过生活的,如果那群海盗真的抢劫成功也会毫不犹豫的把沈运他们杀死,游戏很公平,就是看谁能够赢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沈运投靠到颇有实力的孙新麾下后会如此忠心的原因了,毕竟跟着孙新做事,远比在海上过朝不保夕的日子要安稳多了,而且挣的也真不算少。 又询问了一通这艘海船的使用情况之后,孙新心中作出决定,自己回监理会之后便找来孟康,要他加紧修可以定装炮位的海船。 孟康已经开始实验建造吃水更深的船只了,只不过对于拼接龙骨这一块还有些技术没有攻克,现在既然炮船这么有效果,孙新想着是不是干脆多下点本钱直接弄一个铅包龙骨出来。那东西据他印象中好像在后世的帆船时代曾经流行过,金属包裹船底技术的发展也是木质船只的一条重要技术路线。 在登州港陪沈运说过一会儿话,让他回孙家庄去休整,孙新又跟两个老婆一道逛了逛,到得中午孙新在港口的孙记站点用过饭,下午便带上武松一起去往登州府衙,他今天除了陪两个老婆出来玩、顺便迎接沈运返航,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去见孙立。 哥哥孙立去年当上了登州的兵马副都统制,成功在前天告诉他和宗泽联合的谈判有了眉目。 去年梁山再次打下高唐州,洗劫泄愤,终于引得朝廷决定发兵围剿,现在朝廷正在商讨围剿的出兵人选,当孙新打听到将要点选双鞭呼延灼领兵的时候,印象之中的水浒故事再次和现实勾连了起来。 虽然呼延灼摆布连环马的情节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但是孙新知道自己要登上更大的舞台的时间可能就在不久之后了。 今年初发生的另一件大事则是宋金正式签订海上之盟,这一次孙新没有机会参与多少,原来的登州兵马钤辖马政也回京述职去了,童贯另外派了人来,具体过程孙新插不进手,但是要花的钱却是没少送,给童贯那老小子上下打点的钱今年便花了五千贯出去,大概现在孙新在媪相的腹中也是略具其名。 一切的一切都说明局势在飞速变化,孙新的紧迫感越发强起来。 孙新和武松一道策马来到了孙立的家。 这两年孙立虽然日子好过了不少,但是房子却没怎么建,这处地方原来是孙立省吃俭用花了几年的俸禄买下来的,打算当做兄弟俩传家的老宅住下去,可现在住惯了独龙岗的别墅,在这坊巷中的小房子住着也觉得逼仄了些,再加上看到孙新已经治下如此大的产业,甚至连自己的两个孩儿也送到了孙家庄去读书,这处屋子也就可有可无,于是便懒得用心去伺候。 两人将马匹交给伺候在廊檐下的土兵,孙新和武松直入花厅。 进到花厅中孙新却见孙立一个人坐在火盆前面吃面,孙新问道:“嫂子呢?” 孙立夹了一筷子面条吸进嘴里,大嚼着说道:“今日你们孙家庄学堂说是要开什么家长会,你嫂子便一早去了。” 孙新见孙立碗中的饸络面就是拿棒子面做的,混上一些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酱汁,又加点野菜叶子而已,十分粗粝,笑着道:“这是土兵弄的?” 俺一人在家里也不值当小厨房开火,中午回来集上也没有人卖肉的了,便让土兵胡乱做了来。 “嫂子不在家也该出去打点牙祭,何必就这么屈在房里?” 孙立摇摇头,“我也是刚刚回来,下午时还要到衙门中去公干,哪有时间出去吃喝。” 问了一声孙新说自己吃过了,孙立便让他坐下。 “你想和宗泽联系的事情,我一直在问,去年他都不愿意开口帮你获得土地,只说是你愿意帮兵助力朝廷是好事,但多的承诺他都不给。前两日他却突然是转了话头,我听人说这是因为他今年要告老还乡,多半是想着在走之前干脆便帮伱把事情办了,我这边再加紧问一阵,不多时估计就能有消息。” 孙新点点头,记忆之中宗泽应该是在政和末年或者宣和元年从登州通判的任上告老的,具体原因好像是因为清查宗室土地的事情受了连累,照这样算,离他给出自己答复的时间也不会太远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监理会人口破十万 四月份一场大雨洗浊而下,将空气之中残留着的寒冷带走。 身处登州好多年都没有遭遇这样大雨的情形了,天气的变化让农民不知所措。 孙新一连几天的开会研究排涝工作。 由于监理会的建立现在整个登州以东已然是一盘棋,孙新的势力渐渐扩大。文登县下辖六十里,六千多户,其中有四十几个里有监理会的组织,可以称之为高度组织化的堡垒庄就达到了三十几个里,这些全都是听从孙新号令的,这样的组织密度已经足以使得孙新能够在整个县域的辖区内做一点大的工程,当然做不到后世的共同兴建水库那么大,组织这样的大工程,估计曹婷就该找他麻烦了,但起码的防旱排涝与组织监理会的劳动力一起抗灾还是能够做到。 现在监理会下辖的人口已经达到了十五万之众,孙新最初的基业是登州府外的十里牌,随着他的势力扩张,早已经将登州州府所在的蓬莱县周边的农庄纳入管辖,从前年开始就进一步向着牟平县和文登县扩展而去。 对于登州以东的文登孙新的掌控是最牢靠的,而牟平县刚刚插入手去现在正在飞速的扩张之中。 登州府下辖四个县:蓬莱,牟平,文登和黄县,预计着将牟平县的监理会覆盖程度扩展到七八成之后便可以往黄县去了。 这样的扩张使得监理会下辖的人口达到了二十多万的规模。看书喇 除了因为扩张势力带来的七万多加成之外,有两万多的新增人口就是纯靠外地移民的涌入,还有本地监理会专客们自己的新生儿。 自从前年开始监理会扩张之后,孙新和乐和就注意到监理会下辖的庄客们生孩子的数量远比其他地方的百姓多。 千百年来此地的农家都处于半饥半饱的状态,一向是没有什么余力去繁衍人口的,可是监理会的到来,使得本地百姓终于有了吃饱饭的机会,一旦能够吃饱饭生孩子就是百姓们最原始的投资选择了。 生下一个孩子,家里面的哥哥姐姐可以帮着带,吃饭时就多一双碗筷的事情,何况小孩还吃不了多少粮食,等到孩子长到七八岁就可以帮着家里干活,挣出自己的口粮,十三四岁上饭量接近成年人时也已经可以算大半个劳力。 所以养活一个小孩的成本无非就是供他六七年吃喝而已,而一个农户生下七八个孩子,只要有一个孩子有出息,一家人的命运都能够得到改变。对于穷苦人来说是很值得下赌注的事情。 现在监理会下辖的工厂里录用工人的年纪限定已划到了十三岁,这已经是孙新三令五申不能使用童工之后妥协的结果了。 至于其他的小作坊,只要能干得动活,不管多小的孩子他们也用,这种事情孙新甚至都管不了,因为无论是工厂主,孩子的家人还是孩子自己,都愿意出来打工挣钱。 虽然监理会规定每个儿童都必须接受三年的强制教育,但下有对策,为了能让孩子早点出来挣钱,已经出现有庄客把自己的孩子三四岁就送到学堂去读书的现象,这样读到六七岁孩子就已经能够工作了。 从统计数字上看童工在劳动中受伤和死亡的概率远比成年的工人高,而且大量的新生儿也使得监理会孱弱的医疗机构难以负担。 就拿孙新的孙记来说,每年有大量的儿童生病送到孙家庄来看,孙记甚至为此专门发展出了一个儿科门诊,为了给监理会的庄客们提供最基础的保障,现在孙新也给每个监理会派驻了赤脚医生,但是儿童肯定还在大量的夭折。 对于这个情况孙新发现自己几乎没有办法管的。 说一句很残酷的话,如果这个时空没有监理会带来的生活,这一波生育高潮根本不会到来,这些孩子也本来就不会出现在世界上。 面对着大家的生育冲动无论监理会的社会保障能力怎么扩张都不可能和拼命生孩子的庄客们做到匹配。 更何况监理会的大量盈余资本都要用在投资新的田地和工厂上,能够拿来给庄客们办福利教育和赤脚医生的钱少之又少,现在扫盲学校和赤脚医生几乎都是以义务的方式在做,再多的投资拿出来就要伤害到监理会和护保军的根本了。 其实做到这个程度,监理会的庄客们已然在传扬着青天在世,孙新的长生牌位被许多庄客悄悄的供奉起来,日夜焚香。 而监理会做的如此好,本地的官府已经对孙新颇为忌惮,最严重的就是文登县,此地八成以上的田亩所有者加入了监理会,而本县财税来源最大头便是监理会下辖的登州第一纺织厂,县衙里充斥着来自监理会的人手,这些都是本地有名望的人物,看到了监理会势大之后便积极加入的。 除了外地派来的流官县令和本地县丞没有敢和监理会瓜葛太深之外,文登的几个大吏目最近已经不怎么往衙门里跑,出来行走的时候,开口说的第一个身份不是文登吏员,而是某某村监理会的会董或是管事。 有心的人家看到此情形便已经惊惧起来,山东一地自古有焚香作乱的习俗,监理会此时的组织方式已经有点类似人人焚香家家传经的香会模式,而且组织能力甚至凌驾于政府之上,一旦竖起反旗,那就是一个正正经经的反贼窝子。 但是孙新的监理会一直打着保靖安民的旗号,护粮护产保国保家,团结了本地几乎所有的大小乡绅甚至还老实纳税——当然所谓纳税,其实全是由孙新的孙家庄统一调拨财政盈余去支付的,具体数目则是由监理会上的人和县衙商量出来。 由于监理会下辖工厂的大量利润,所以每年文登县和牟平县的财税都是缴的足额,使得文登牟平两线的上下官员全都十分舒心。 他们收税时甚至不需要下到农田上去催,人家自己就挑着担子送上门来,每个官员该有的手面给的也是充足,甚至只要露出一点风来,孙新也愿意给本地官员一些工厂中的干股,这还有个什么不满足的,加上朝廷又没有一个明确指令下来,本地官员自然也乐于如此糊弄着。 其中也不乏有早已和监理会利益绑在一起的,说不得到时监理会真的造反他们也要跟着一起摇旗呐喊。 赵官家每年给他们才几个钱?再看看这孙新官人,孙官人对自己的恩情恐怕比赵官家还要足些。 渐渐掌握了两县三地的农庄之后,四月份孙新组织了一次监理会上大规模的耕牛配种工作,目的是繁育出适宜本地情况的耕牛。 每个监理会必须要配备足额耕牛的政策执行下去之后,这几年随着监理会财政状况的好转,耕牛数目也在不断增加。现在监理会已经成为整个山东甚至是整个大宋最大的耕牛养殖单位。 只不过这年代的牲畜质量就实在是很差了,本地养殖的耕牛和孙新记忆中山东大黄牛的样子全然不像,个头比后世的牛要矮了一截,耐力和健壮程度更是难以相比。 优良牛种的繁育到了近代开始由国家机构负责,但是在古代都是要在大户的组织之下才能进行的。 由于登州僻处偏远,本地过去没有几家大户能拥有十头以上的耕牛,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良种种群就更是谈不上的事情。 监理会大学第一届的农学生已经读了一年的书,孙新所能知道的农业知识中适宜这个时代的基本上都已经传授出去,更多的东西需要他们自己摸索。 孙新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就算是在种地上比大家多一些经验,但是杂交繁育牲畜这么一个技能点孙新自己都弄得不太清楚,干脆就丢给这些大学生当做他们毕业之前主攻的课题。 宗泽那边已经有开口的迹象,孙新预计着自己马上就要扩展土地。 到一个新地方,怎么样能让当地的百姓最快的加入监理会,这件事情现在已经有了定论,根据干部们的经验,最好的方式就是宣扬一个监理会四头公用耕牛的政策。 百姓们对于牲畜的需求旺盛到令人害怕,哪怕只是听说每年耕种时节能够有耕牛使用他们就会自发的愿意加入监理会。 现在宗泽那边还没有开口,但是孙新必须为此先准备下足够数量的耕牛来。 四月末,孙新和肚子已经十分显的曾赛花一起坐车去往曾头市。 曾头市比起去年更加繁盛,经过一年的建设曾头市纺织厂的产能终于达到了预定中的一年六百万斤麻纱,被城墙包围起来的曾头市纺织厂规模又扩大了一些,而史文恭提前给曾头市修建的集市街也是有人头攒动的景象。 商人们大都是从东边来拿货的,运到登州直接出海,其次也有不少河北来的贩子,曾头市的麻纱已然在河北打出了一些名气,再不需要像去年一样靠着返点吸引客人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曾头市赛花护情郎 第316章 曾头市赛花护情郎 进入曾头市,来到曾家的大宅前,孙新被史文恭引着进去,两人走着就见史文恭脸上的神情不对,曾赛花忍不住问道:“史家哥哥,家里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史文恭含含糊糊的,看了孙新和曾四姐一眼,只是说道,“你们两个进去便晓得了。” 他带着孙新和四姐来到花厅下,两人就见曾大官正怒气冲冲地在花厅中背着手踱步,而屋子中下手位置坐着的却是曾涂和曾索两人,两人都是神色灰败,一看就是受了什么曲折的样子。 “跟你们说过,做生意不是动刀动枪的事情,曾索你没有怎么出过门我就不说伱了,曾涂你既然在外头经营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这道理?居然做出为了开辟商道跟人家火并的事情,这下好了,被人告到衙门里去还吃了官司,你叫我怎么跟你平这事情?” 一听这话,再看到两人的神情孙新瞬间明白了,接着心中就是不禁想笑,曾涂和曾索这两个货去年听说了他北上开拓了金国商道的事情之后就曾经向他打听过要怎么开辟商道做贸易,当时自己含含糊糊的说了两句,意思是不要让这两个人做这种念想,可那时这两人总是不服的样子,想来是没有听进去自己也不好劝。 没想到转过年来这两人居然真的去河北想用武力把人家的生意抢过来,要知道河北是什么样的地方,其中人物跟朝廷牵连的关系之紧哪里是他们这样的山东土豪可以轻易染指的? 真想用武力去开辟贸易,就等着被别人找上门来。 见到孙新和曾赛花进来,曾涂和曾索本来都十分低沉的脸上瞬间又更加羞愧,两人都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曾大官一拍桌子,冷笑道:“怎么?怕丢脸?看着你们妹妹妹夫做生意挣钱时你们的样子,头脑一热就带着自己家庄客出去胡作非为,现在惹出事情来了!你可知这一次亏了咱们曾头市多少银两,就为给你们闹出了这样事情!开辟商道,做的什么狗屁?钱没有挣回来,倒是陪了多少出去?你说这曾头市若是用你们这样的人物当家,日后我还合得上眼吗?” 曾大官显然是特意想要在孙新面前丢曾涂和曾索的脸好给他们一个教训,两人听了曾大官的话之后都更加低头,曾涂的脸上羞愧之极,低下头去,而曾索却是暗暗的咬牙。 他看了孙新一眼,突然抬起头来指着孙新说道:“就是这厮之前说话不清不楚的,唬的俺们以为你是用着武力到金国去打下了一条商路,这几天俺四下探寻了才晓得原来这厮是陪着朝廷大官一道上的北方,而且去的也不是辽国而是金国,走的是勾结权贵的路子。” “当时俺如何问你,你就是含含糊糊不回答?若是你早说出这条门路来俺们也不会起那般的心思了。现在事情做出来了,如何只怪俺和大哥,难道就没有孙新这厮一点罪过?” 这话一出,曾涂不禁暗暗摇头,而曾大官更是气的虎眼圆睁,砰的一下他手掌狠狠拍在黄花梨木的案桌上,连桌上的茶碗盖都跳了起来。 曾涂不禁悄悄在私下给了曾索一个眼色,让他不要再说,可曾索话已经出口,而且他心中真是如此想的,对孙新满是恨意,就这么看着孙新 孙新一脸无语,曾大官还没说话,孙新他身边的曾赛花忍不住。 曾赛花直接挺着大肚子指着自家三哥说道:“你这说的是什么狗屁话?当时俺家孙新去金国做生意这事情本就是私下进行的,难道还同你到处去说了?那时海上之盟的事都没传开,你叫我家相公满天下说他去了金国同大宋的官儿一道去做生意,你这是要他找杀头不是?” 平日里一向在家里紧守规矩的曾赛花这时突然为了孙新对他怒吼,着实吓了他一跳,曾索呆了半晌,看见大哥的眼神,自己心中也知没有底气,再看看曾赛花还挺着大肚子,一下子话憋在嗓子里不知如何说。 他的气焰终于是消了一点,含含糊糊念叨:“他那算什么本事了?若是俺晓得有金国这档子事,实就凭咱们家在金国的实力这条商路本来是俺们该夺下来的。” “呵呵,”曾赛花满脸嘲讽,指着曾索说道,“三哥我说句不当,说的你倒是照照自己的模样,称称自己的斤两,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还看不起俺家相公。这天下的生意难道都是画在书上能照着做的?怎么他一个宋人都能知道金国有路子俺们增加,本身就是出生女真却比人家还走的慢了一步?这是俺相公的本领,你明白白占着优势却不知道走通,自己心里不知羞耻现在还来怪别人?” 曾赛花一挺自己的大肚子,仿佛是免死金牌在身一般,也不顾家里两个哥哥的眼神了,就明晃晃护着孙新说道:“你们过去老说俺家相公只是个乡野里种田的农户,可照俺家相公的本领你们谁都比不上他!” “能够凭着一个地主的身份跟大宋的官儿一起到金国去跟人家金国的大官做成生意,一年销出上千万斤麻纱,这本事换到你们哪个可以?你们仗着爹爹创下曾头市的名头横行在这东三府也惯了,做什么做不成?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可若是离了俺们爹爹创下的基业,你们能做成我家孙新那样的事么?” 一句话说的曾索哑口无言。 虽然曾赛花说的是气话,可是仔细想想人家说的好像还真不错 曾赛花作为孙新的妾室,本来在孙新家里头就地位不尴不尬的,每回回到曾头市来又要听家人说孙新的是非,心里早就憋着这些话了,这时一说起来他们仔细想想才发觉平心而论孙新这样的本领他能做到吗? 不光是曾索,甚至是曾涂和曾大官,以前多少对于孙新这个草莽出身的农夫也是有点看不上的,他们自诩可是这东三府最大的地主豪强,孙新是什么?一个发际才几年的军户。 说好听的是财主,说难听了一个暴发户而已,可是这时想来,孙新光是开拓商路的这一系列操作每一步都踩得极精准,跟着大宋的官员一起北上金国在外人看来更是拿命去拼搏,最后才得了这样的好处,他们根本不光羡慕不来,甚至学也学不来的。 瞬间几人看着面前的孙新心中不禁产生了几丝佩服而又尊敬的情绪。 而再看向自家的四姐,几人也是万万想不到往日里规规矩矩的曾赛花今天居然为了孙新出头能这么有火气。 曾索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时曾涂连忙一扯曾索的衣服,硬把他扯到了椅子上。 曾赛花骂了人也出了气,撑着腰挺着肚子看看孙新说道:“孙新,俺说的气闷,不想在此处呆了,你扶我进屋里去。” 孙新也在惊叹这妹子今天为自己出头的风采,他也不想留在这里看被曾大官拿来训儿子,点点头,给了史文恭一个眼神史文恭连忙前边带路,三人便向着偏院走去。 把两人领到小院中,史文恭吩咐庄客帮忙收拾打扫,自己则告辞连忙又去前边。 花厅里头老爷和两个少爷吵闹起来,他作为大管事可不能就这么跑了。 史文恭离开之后,孙新才牵着曾赛花的双手让她坐到了椅子上。 等孕妇坐好之后,孙新问她:“刚才真生气了?” 曾赛花扁着嘴。 “有什么好气的。难道他们说俺没本事,俺就真没本事了吗?” 孙新看着曾赛花愁容满面,生怕自己这个二媳妇儿因为生气而伤了身。 “怎么?怕我生气伤了你们孙家的宝贝儿子?” 孙新摇摇头,“我要什么儿子?只要你身体好好的,生不生孩子我无所谓……而且也不定是儿子呢。” 曾赛花白他一眼,用涂着红指甲的手捂着他嘴说道:“不许瞎说。” 见孙新看着自己,曾赛花终于忍不住了突然扑哧一笑。 “谁生气了呀?刚才装给他们看呢。” 孙新惊讶的看着曾赛花瞬间变脸,两人相处这么久,从她神情之中孙新察觉到曾赛花刚才好像居然真的是装的。 “你演这个干啥?” 曾赛花看看窗外,哼了一声,对孙新道:“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之前每回回曾头市的时候,他们就在背后说你的坏话,这一阵子因为爹爹去过孙家庄,见了俺们庄子的强盛,怪话才少些,但是话里话外总还拿着个大户的架子,好像俺们孙家庄是个何等的小气地方,他们曾头市跟俺们孙家庄合作办厂,俺们占了多少便宜一般。” 王听着他一口一个俺们孙家庄,心里好笑,这小寡妇现在真是全心全意跟了自己了。 她又眨着眼问:“我这么和他们闹,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这话里话外还替自己着想呢……孙新忍不住拉着她因为怀孕而有些胖胖的手亲了一下,说道:“能惹什么麻烦,我什么话都没说,他们还能怪到我头上?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也就是恰如其分而已,一点也不算过分,也就是你了,刚才要是俺出马骂的还难听些。” 曾赛花笑着摇头:“就知道哄我,你大人大量,刚才我不说话你肯定就忍下来了,不过说了俺也不怕,就是要让他们知道知道你的厉害,要不他们还以为我嫁了个多窝囊的男人呢。” 第三百一十六章 鸳鸯帐孙新说志向 第317章 鸳鸯帐孙新说志向 花厅之中,听着四女儿说了一顿自己儿子,曾大官心中只觉别扭。 他到底是个护短的性格,如果只是自己骂两个儿子还有限,现在女儿带着女婿也来骂人,而且人家说的有理,他一股气没处出,越看两个给自己丢脸的,儿子就越生气。 手都抖起来,端着茶杯都觉得沉重,曾大官啪的一下把杯子拍回桌上去,起身便冲着曾索给了一脚。 老头虽然年纪大,一身武力可没怎么丢,这一脚踢的曾索哎呦一声,惊讶的看着爹爹,一脸的意外。 “曾头市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当初是不是跟你好生说过有些事情你做不来?光瞧着人家奢遮了,也不晓得人家背后吃了多少苦头做了多少算计?” 他又看一眼身边拦着三弟的曾涂,“伱也是个没出息的。做事前后也不想想你三弟蠢笨,你也跟着他一道蠢笨!” “滚出去,把你们手头的事情都先交到史文恭那里去,等把事想好了,俺再跟你们理论。” 孙新刚刚安顿好曾赛花,出来要庄客帮着打水洗漱,曾大官后脚就跟着到了。 孙新连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让自家庄客去给曾涂丈人端茶倒水。 曾大官摇摇头,指指屋内。 两人进屋坐下,曾赛花害怕的看了一眼爹爹,见孙新在他身后点头,这才知道曾大官不是上门来骂她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刚才钻石胆子骂了大哥和三哥,可是曾赛花知道自己这老爹脾气可不怎么好,从小被打出来的一家子女,连女孩也对曾大官心怀恐惧。 曾大官坐到屋中,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强换上一个笑容来,看看孙新又看看曾赛花。 “一阵不见,肚子都显出来了,最近身子可有不舒服?” “多劳老丈人牵挂,你们从曾头市上送到孙家庄的补药,一直有在给四姐吃呢,这阵子睡觉都好多了。” 曾大官点点头,喝了一口庄客端上来的茶水才说道:“刚才史文恭带你们进花厅也是刚巧赶上了,他只知俺和曾涂曾索在闹脾气,并不知俺们正在花厅吵嚷,他带你们进去,没有别的意思。” “俺听着庄客报说你们来了,也是想着让你当面数落一下曾涂和曾索,让他们知道你做事情有多难,让他们两个不成器的长长记性。” 孙新知道如果曾大官不是见识过自己孙家庄的势力,这些找补的话断是说不出来的。 他连连点头:“俺自然理会得庄主的好意。” 一旁的曾赛花却是对这一家人都有些意见,听老爹居然退步,忍不住说道:“今天能有这事也是平日里咱们家对着孙家庄的成就实在太看得轻的缘故,若是能让他们多晓得一些孙新做事吃了多少苦头,也就不会这么轻易的以为。天下事都是那般轻轻松松的了。” 听到曾赛花如此得理不饶人的说话,孙新心中先觉得不妙,连忙看向曾大官,却见曾大官虽然心中不舒服,但是却突然长叹了一口气。 “这也是俺做爹的不对。” 孙新意想不到曾大官居然说出了这句话,悄悄看他,见老头是脸色黯然,这才知道上一次让他去孙家庄确实是给这老头很大的震撼,只是多半曾大官碍于面子一直没有敢把这种震撼对家里人说,以曾大官的性格仿佛说出自己看到的孙家庄的好处来便是承认了自己不如孙新一般,一世强人服不了这个软。 “不说旁的事情了,”曾大官清清嗓子,瞬间就将话锋转了回来:“我最近听说梁山正在整军备武,似乎又要有大动作。” 曾大官也是对梁山的情形十分关注,说出自己的分析:“如今还是春末他们不会此时出兵,可是今年秋季恐怕就不一定了,这两年东山府匪寇不太多,种田的人家也得些安乐,土地上都有精耕细作,到秋天这东三府的粮食都成熟了,又到梁山上膘肥马壮之时,正是这些土匪好下山的时机。” 孙新点点头,梁山将要在今年秋天下山劫掠的消息,他也从很多渠道探听得知,现在离着他们下山还有小半年时间。 梁山在准备,他们孙家庄也必须要赶快准备起来。 这一次梁山下山自己必然要经历一场大战,而且不再是像去年的独龙岗一样可以事先调配兵力守备,必须要预先准备,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这场战自己能打赢的话,自己的孙家庄也会趁势在这东三府真正的打响名头,再也没有办法隐藏住自己的实力了。 一旦实力暴露,自己再想要扩张就会更引人注意,所以而当务之急一是好好练兵准备二是在自己把自己的所有实力公开之前尽力扩张自己的地盘。 晚上孙新和曾赛花睡在屋里,孙新就听着曾赛花嗒嗒的翻身,等了半天旁边的女人还没睡,孙新起身问曾赛花说道:“是不是肚子难受睡不着?” 曾赛花摇摇头,孙新见她瞪大着眼睛,知道这女人肯定心里有事,干脆就把炕边的被子拿过来给她垫在后背上,扶曾赛花坐起。 “自打我回了孙家庄,天天看你做事,心中渐渐就有个疑问,无论如何都想要问出来?” “什么疑问?” “你说你都有了这许多田地了,为什么还要如此折腾?什么监理会,护保军的,外人眼里你有多大势力,多享受,可是俺却晓得你平日花用都很节俭。别说如今监理会几十万人口了,就是管着一个孙家庄,凭你的本事,那土里也跟种黄金一样往外冒,一辈子花用不愁,那你还做这么多事情做什么?” “当初你在锦州又有生意做着,小日子又轻轻松松,为何一昏头来俺孙家庄给我做个妾室,还天天和姐妹们闹别扭。” “谁闹别扭了?这不一样,当初俺是看着你人品奢遮,心中喜欢,一时头脑发热……男女之间的事情怎么能算得这样清楚?但你那是经营产业,又是不同了。” “如果我没有创下这么大的基业,就只在登州地盘上进一个小小的田庄,做个老实巴交的有钱地主,你还觉得俺奢遮吗?” 曾赛花眨眨眼睛思索一番,“也是。” “试了若我没有这样的胸怀,哪能骗得你入手?” 曾赛花脸一红,看着孙新眼中有水一般,慢慢的就从枕着的被子上滑下去。 “四个月了,三娘说怀四个月的时候,你同她也是一般的欢乐,说是就不怕了……” “哎……做什么?我的好四姐你慢着些……我别压了肚子……” 监理会轰轰烈烈开展的耕牛配种工作正在有序的进行,监理会下辖的所有可以生育的耕牛还有受监理会影响可供调动的一些登州富户家里的牛都被农学生组织起来建立了档案,并且开始在老牛倌的指导之下按照科学配种方式杂交,期望能够在来年得到性状优质的小牛犊。 孙新回孙家庄就去到了孟康的造船厂。 虽然监理会现在已经拥有十二条中型船只,可是对于孙新来说还远远不够。 孟康去年就开始在登来两地寻找造船工匠,甚至坐船往南方去,从杭州挖来了不少原属于朝廷的船户,跟铁匠一样这年头的造船匠人很多挂靠在朝廷旗下的官营工厂,连饭都吃不饱,而且可怜的是以前铁匠汤隆不吃公家饭了还可以挑个打铁担子游走天下,可造海船的工作离开了几个大港口和衙门作坊连活计都接不到,所以往往被朝廷死死限定,受尽压榨,但凡有逃离的机会,这些工匠们都会愿意去搏一搏。 于是孟康在孙新的支持之下挥舞着银票走了一趟杭州,直接就给造船厂挖来了十几户善于打造海船的匠人。 去年造船厂经过一次扩建已经可以同时建造四条海船,这时四个船坞之中全都排着正在建造的船,船厂之中一派火热景象。 孙新在工厂之中转了一圈,着心留意了一下那几艘带有炮位的海船,发现造船的事情都安排的很好之后这才安心的去往登州城。 到了孙立家里,孙立不在家却是嫂嫂乐大娘子正在院中和几个仆妇一道牵瓜打叶的种菜。 “哥哥不在。” “到教场观军去了,不过他留信说你的事情已经做好了。” 乐大娘子让仆妇拿出一张条子来,孙新接过一看瞬间心中欢喜。孙立居然已经把事情定下了。 他笑道:“那便请嫂嫂带个话。让哥哥定个时间,俺同宗大人一道聚聚。” 乐大娘子点头说道:“你家哥哥也是这个意思。” 从孙立家出来,孙新让庄客去办了一份贵重礼物,送到孙立家中,烦孙立他先给宗泽送去。 宗泽的这趟关系是孙立跑的,一事不烦二主,送礼请客这事情当然还得孙立去办。 回十里牌等了两天,孙新终于得到孙立的准信,饭局约在次日晚上,孙新带上好酒便去了宗泽家。 进门之时宗泽正在与孙立谈笑。虽说一年多时间都对他避而不见,但宗泽和孙新再次见面时,却是对他爽然一笑,神色之中满是看着有为后辈的欣赏神情。 他招招手让孙新一道坐下吃酒。 第三百一十七章 酒喝干宗泽归隐 第318章 酒喝干宗泽归隐 当听说宗泽决定告老还乡之时孙新心中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其实昨天孙立告诉孙新宗泽收下了他送的厚礼时孙新就感觉不对了。 以宗泽的性情从来是对这种事情片叶不沾的,那么贵重的礼物居然什么回话都没有便果断收下,而今天孙新到宗泽家中同样是让庄客挑了一担礼物来,宗泽听说之后也没有什么推辞的神色,就那么大辣辣的让人从后门挑进来 原来是人要走了,这种事情上也就没有必要再装假。 宗泽很直白的跟孙新说,他想要开拓土地最后时日里自己可以帮忙,孙新连忙表示自己会有相应的礼物送上。 宗泽摇摇头,带着几分醉意看着孙新笑道:“你这厮真不知该做起多大的事业来……” 孙新和孙立闻言都是一愣,看着宗泽不知他要有什么反应。 下一刻便是宗泽哈哈大笑,仿佛是戏耍两人十分有趣一般。 “若俺还做登州通判时断断不能为你做这事情,俺也怕这登州不再姓赵而姓你们孙了。可俺既然不做登州通判了,便是为官一任的想着,实话实说,只怕这登州姓孙还要好些。” 孙新和孙立闻言大惊,孙立连忙道:“宗大人醉了。” 宗泽摇头大笑,转而问:“孙新,伱总说要拓展土地,而今这登州下辖四线,你几乎吃了三个,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扩张?” “外府之地。” “哪里?” 宗泽该醉时醉,该清醒时却又一下换上了办事的神情。 孙新缓缓说出两个字:“海州。” 宗泽想了一想,然后皱起眉头来。 自己接下去的农庄开到什么地方,孙新想过不少地点:包括了郓城、凌州,甚至是辽国的锦州和营州,但最终孙新定下的地方却是登州以南的海州。 原因很简单,孙新打着的主意就是借助梁山的乱局扩张势力,梁山弄乱一个地方,他就插手一个地方,而无论是小说之中还是历史上,梁山势力扩张的最南边便是海洲,那么暂时海州就是自己未来势力范围的南境界限。 未来自己计划的影响范围基本包括整个山东,东边北边都靠着大海,西边是与河北交界的前线,而南边自然就是海州一线了,如果能在那里先插下一个眼作为南方的防御屏障,自己占下的势力将会固若金汤。 宗泽嘴里念了几遍海州,细细思索,然后脸上便带上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点点头。 孙新见宗泽没有反对也是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又试探着问道:“不知道大人能不能帮俺再谋划一件事情?” “什么事?”宗泽摇晃着酒碗问。 “文登县的赋税,俺们监理会想要包下来。” 宗泽看孙新一眼,接着却是大摇其头:“想也别想!” 孙新颇为惊讶,海州那么远的地方他明显包藏祸心,宗泽却愿意帮他要一块地,而此时就已经在自己掌控之下的文登县宗泽却为何断然不许? 宗泽很自然的说道:“海州不是我的治下,可是文登却在我的辖内,若是我做主把文登县的税钱包给了你,你小子日后犯上作乱,岂不是要把俺也牵扯进去?” 孙新瞬间明白,原来宗泽这是抱着人去才撒手的想法,毕竟宗泽是浙江人,以后哪怕孙新真占下了山东那也是在他走之后,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他帮忙自己弄到海州的土地并不会留什么案底,出于宗泽的想法,或许还认为孙新能给山东百姓带来一些好处,可是如果在他任内出了把文登的税收包给孙新的事情,日后朝廷追查起来,他自己可是万万甩脱不了这个干系的。 孙新包下文登县当然也不是为朝廷效忠的想法,现在文登八成以上的土地已经是监理会在经营,所有的大小地主奉孙新马首是瞻,他包下土地之后下一步就是插手文登的吏治,最终目的自然是将文登的县衙整个架空,收税和应付上官的事情都由那个被关在县城中的衙门去办,但是除了城关之外整个县的运行权力都将掌握在监理会手中。 而宗泽对此也没多说什么,意思是孙新想要办的事情自己去做,但是他不会帮忙。 两边的商谈结束却没有散场,而是真真正正的开始喝酒。 宗泽要走了,心中有很多事情。 由心而言宗泽待在登州这几年,孙新是看着宗泽一步步干事业的,由他的角度去评判宗泽是个好官,不过出于时代界限,宗泽的眼光所能看到的事情也就是如此了。 这年头的官员能对百姓做的事一是教化,二是劝农,三就是组织赈灾,像宗泽这样,在做完本职工作以外还想着替百姓申索田产,减轻豪强转移到他们身上的赋税,便是一等一的好官了。 如果登州没有出一个孙新也许现在满登州的百姓都会念宗泽的好,但孙新这几年做的事情实在太多,给登州城外的百姓带来了翻天覆地的生活改变,导致宗泽的做法虽然为自己在朝中惹来许多非议,可在登州百姓心中却不怎么为人所知。 孙新知道宗泽这样的清官所做的努力对于天下百姓所受的压迫来说只能说是稍稍减轻,却完全做不到去除,想要让百姓不过苦日子,想要富国强兵,唯一的办法就是发展。 农业发展的生产力改变不足以保住大宋,那就要进行工业化,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宗泽已经铁下心思告老,据他离开登州的时间总还有个小半年,但是心中却很痛苦,正是因为他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没有办法改变这个大宋的根基,反倒是孙新这么一个在他看来狼子野心的豪强却真真正让百姓的生活安乐不少。 他太老了,累了,斗了一辈子,现在前面是迷茫的远途,后面是一群被他伤害力的权贵撕咬着,最终只能决定撒开双手告老还乡。 醉眼迷蒙中,宗泽突然问孙新:“你真的想要去海州?” 孙新点点头。 “这天下没那么好救呀……”宗泽突然说。 这是一句忠告,也是宗泽的心里话,孙新诚恳的点头,但是依旧是眼神灼灼的说:“我想去海州。” 宗泽看了他良久,哈哈笑起来。 酒尽河星稀,三人都已经醉眼迷离,宗泽开始唱歌,孙新仔细听来,唱的是用时调去普的乐府,却是陶渊明的诗句。 陶渊明讲退隐,宗泽也想退隐,可是从那采菊东篱下的诗句之中,孙新听到的却不是洒脱,而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沧桑。 孙新看着眼前烂醉的老人心中有些感叹,宗泽辞官归隐之前还愿意帮他孙新拓展一下事业,有私心,但多半还是出于或许自己可以改变天下苍生命运的公心。他已经尽其所能,觉得天下就是这样把事情交给后来人,就回家去种田。 但是孙新却是知道,前世历史之中宗泽最终都没有成功享受那样的日子,当时局不稳之时他又站了出来,辗转大江南北,最终以七十多岁的年纪独守汴京,死在了抗金的前线一个心怀天下的人即使想离开也是走不去的。 孙立是个在外人面前话很少的人,可是听着弟弟和宗泽说话,胸中也感有磅礴之气,他是个豪杰性格,既然尽兴,那酒就是不会断的,喝着喝着宗泽率先倒下,孙新和孙立不久后便也如同山岳一般崩塌。 等到第二天黎明时孙新和孙立才先后醒来,见自己被搬到了客房里休息,两人出门问宗泽的家人老人家如何了,知道宗泽现在还在睡着,孙新和孙立便告辞回家。 孙新骑马来到城墙下时,刚好登州城门打开,便扬鞭打马自回十里牌。 当天下午宗泽酒醒后派了个家人到十里牌上,找到了孙新告诉他让他先去海州看地方。 孙新终于松了一口气,准备了几天时间后便带着几个庄客去往海州。 海州就是后世的连云港一带。 从登州坐船去海州花了四天时间,到地方一看孙新才发现此时的连云港地形和后世全然不同,记忆之中应该是后世因为海水水位的变化以及黄河改道冲击的泥沙使得连云港的面积往外扩了好大一块,在这个时代海州还是个尚算偏僻的地方,因为并不靠着消费市场所以虽然有大港口但是海贸反倒不如何兴盛。 往内地运营的山路才是此间的大收入所在。 最主要的产业是制盐,虽然产业略显单一,但是在这年头盐业是一桩最大的生意,所以海州的州城倒也富裕。 城中有许多曲径通幽的大宅,一问之下全都是此间大盐商的宅邸。 因为此地都是盐商,此时的商人做大之后都爱买土地,考察时孙新就觉得有些不好弄,一问之下果然虽然此间土地贫瘠,可是靠着海州州城的大半土地河下辖几个县的大部分可耕种田产都是有主之地,像登州十里牌那样的荒莽地方只能往海州的边缘去寻找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船新修海州看地 第319章 船新修海州看地 海州知州张书夜那是水浒之中的名人了,可孙新无心拜会,他在海州城呆了一日,了解情况后马上带着武松北上,问询了好几天终于是在海州最北端的怀仁县边缘找到了一处险恶山岗,得知此间倒是有片以前豪强隐匿的私田。 看了那山势和田庄的布置,武松小声对孙新说道:“什么私田?这里多半以前是个杀人放火的所在,周围的村子估计也是半商半匪……” 他说这话时眼中却没有什么恐惧神色,孙新也挺满意,对于外人来说杀人放火的地方需要害怕,可对于他们孙家庄的人来说回到这里就跟回家一样。 此地山势险恶,易守难攻,又可以隐藏大量农户,在发展到一定规模之前,朝廷衙门很难聚齐实力来干扰他们,正符合他们的需求。 两人仔细记下地名才回去。 回登州跟宗泽说了之后,宗泽那边让孙新等消息,也不知他走了谁的关系,等了十几天后宗泽来信告诉孙新去给何人送礼,还给了他许多封介绍的书信。 不过这老头真是打算把自己摘得干净,所以每一封书信下全都没有留名字,甚至信件上的文字都是叫自己的家人帮忙写的——害怕孙新以后真的造反,人家拿着书信说他和孙新之间有联系。 孙新又带人跑了两趟海州,在六月份便成功经过几道转手,弄到了那处大山林,占地足有三个山头,但是实际上给朝廷的花费却只有十几贯,大多数这里的田地都是隐田,多余的钱都进了经手官员的口袋。 现在孙新在海州得到的土地位于后世日照和连云港的交界处,大概是岚山一带。 那地方的地形曲折,又靠海,无论是自己制作私盐还是种茶,都是不错的所在,当然在这年头,私盐和私茶都犯法不过买下那么一个险恶林子,也没有人会无聊到去管他。 只是经营海州监理会孙新还得找个自己人。 如果乐和没有在登州担任大管家,派他去无疑是最合适的,可惜现在又该上哪去找一个自己足够相信又绝对有能力的海州大总管? 孙新拿下了土地之后,一连几天都在琢磨这个人选,既然拿下地方就要赶快行动,但是派不出人去却确实麻烦。 孙新在监理会上查账时,心中还想着这事,一边看着孙记的账簿,进屋汇报的顾大姐见他愁眉不展的样子,“嘿?怎的了?” 顾大姐一巴掌拍在孙新背上,势大力沉,差点没把孙新给拍吐血了,他也瞬间从自己的思维中清醒过来。 孙新哭笑不得的看着面前虎里虎气的姑娘。 去年东天孙新就已经把顾大姐给收房了,还是盘点药材时在库房里顾大姐主动的,孙新血气方刚没忍住,不过顾大姐是个要脸面的姑娘,虽然已经成了孙新的房中人,但是孙新之后说要纳她做妾顾大姐却怎么也不愿意,意思是两人就在库房里有了第一次说出去没脸面。 这事情搁置下之后,两边都是大忙人,就一直没再提起,所以直到现在两人还处于偷情阶段,在外人面前不知别人看不看得出来,反正关上门来就和两口子也差不多。 见他愁眉不展,顾大姐问道:“想着什么呢?一边看账本一边念念有词的。” 孙新扭了扭腰背缓解一下刚才被这虎妞拍的痛感,皱眉道:”没事,我想着海州那边得派个人去。太笨不会做事的不行,可会做事的也要能够值得咱信任,必须要知根底又有能力,一时半会儿没想出这个人选来。” 顾大姐略略思索,笑道:“眼前便有个人啊。” “谁?” “你三徒弟。” 孙新看着顾大姐,眼神之中明显的犹豫。 顾大姐和解珍解宝两人也是实在亲戚,他知道顾大姐和他们一直来往的挺热闹,顾大姐会提起解宝确实不出意外。 见他这样子顾大姐连忙解释道:“你看,解宝跟着你这么长时间,耳濡目染也学了许多本领,他本身又是个伶俐的,做事情方方面面都不差了。没错,他是咱们的弟弟,但是举贤不避亲是不是这道理?” 孙新却是摇头说道:“他现在肩上担着监理会大学的事,能有这心思吗?” “这伱别担心了,他一直代你在那监理会大学里头教物理,现在也训练出了好几个徒弟,教书足够,他实则早就不想在那里呆了,跟我说过好多次。” 孙新点点头:“可他会不会有些年轻了?” 今年解宝才十六岁,好像还是虚岁。 顾大姐闻言脸上瞬间挂上嘲讽的笑:“你还说别人年轻,你不过也才二十出头嘛,比我还小两岁,现在经营了这么大一摊子事,谁会说你年纪不够?当时你带着他们两人一道在十里牌上开荒时才多大年纪,我找上门来时你不还是小屁孩一个,你能做到的,怎么你的徒弟就做不到了?” 孙新摆摆手:“解宝确实是个人选,不过我还得思索一番,这样,你先同他说说,他若是真的有意去海州,你再告诉我一声,回头我去考考他。” 孙新挥挥手让顾大姐出去,顾大姐却是没走,站在那儿对孙新说:“这事情得你自己去找,要我跟他说,他又觉得你看不上他了。” 孙新一愣:“有这事?” “呵,你可不知道你多怕人呢,少年老成,从小带着解珍解宝干活,他们说起你跟说起个大虫也差不多,兄弟俩都让你给吓完了,你冷冷说句话人家都得流一身汗。” 孙新闻言不禁笑了,他穿越时的心理年龄就五六十岁,在解珍解宝面前又是哥哥,所以一直对两人都比较严厉,威信也很足,顾大姐不说他还真想不到自己会给两兄弟留下这么大心理阴影。 “行,那我就自己去跟他说。” 孙新让顾大姐先回去,在办公室处理了一下公务之后便走出了监理会。 慢慢走着来到监理会大学,正碰到解宝揣着本书从教室里出来,还和一旁的一个学员有说有笑。 孙新拦住他道:“你过来一下。” 以前没注意,这时一看孙新才发觉原本解宝脸上还挂着笑,抬头看到他时笑容直接僵住,听到他一说话,脸更是都白了一个度,战战兢兢的走过来。 孙新无语了,合着自己还真有那么吓人。 “什么事呀?” “最近咱们打算在海州再开一个监理会,我想问问你海州监理会以后要怎么运营你有没有想法?” 听到孙新说起这事,解宝明显示之前就有准备,稍稍放松了一些,点头回答道:“虽然没去实地看过,但是那地方似乎只是产盐和茶,这两项都是利润丰厚的,若想在海州开监理会事先肯定是从这两项入手,不能再像登州一样专心种粮食。” 孙新点点头说的算是不错。 而解宝说完之后就紧张的看着孙新,好像是学生考试之后等待成绩一般。 “如果要你去经营海州的监理会,你有信心吗?” 听到孙新说出这话解宝的眼神明显都亮了起来。 孙新见他这模样知道也不需要问更多了,对他说道:“去找武松拿资料,海州当地的地产民情我们都有记载,给你半个月时间写一份经营报告上来,若是合格海州监理会以后便是你当家了。” 解宝连连点头,他早就想出任一方做出点成绩了,可是年纪太轻,师父一直不相信他,现在总算有这机会,心中只是欢喜。 从大学离开孙新又去了造船厂,船厂上的四艘大船已经进入铺装阶段。每个工位之上的工人都在挥汗如雨的忙碌着。 孙新看看这环境,此时天气也热了,干起重活来更是汗水直往眼睛里迷。 孙新对孟康说:“待会儿我叫庄客送点解暑的冰绿豆汤过来。” 监理会大学和孙家庄各厂的食堂,最近都在大量的熬绿豆汤,只不过地方就这么大,绿豆汤熬好之后要放到井水里去冰镇,问题是井口数量不够,都是优先紧着学生和管事以上供应。 众工匠闻言纷纷感动,孙新走后几个操着杭州口音的工人小声议论说孙新这个东家实在是好,心系着他们这些工人。 却只有孟康知道孙新说这话其实就是在催促了,听说最近孙新刚刚在海州新拓展土地,这是急于要保障自己的船运能力,催着他们造船呢。 从船厂回来的路上,孙新又撞上了孙记往西边去的商队。 这一支商队运的都是重物,一车一车的货物在道路之上都压出了深坑。 孙新问了一下押送的农兵连长才,知道这支队伍是专门往曾头市送燧发枪的。 经过了大半年时间的换装,护保军的十个团全都装备上了米尼弹步枪,至于这多出来的几千支燧发枪,孙新除了大部分留给基干农兵做训练和储存装备之外还送了三百支给曾头市。 倒不是他假仗义,关键是梁山的势力越来越大,他们监理会下辖的各个组织之中实在是不能有薄弱环节。 如果曾头市自己守不住被梁山围攻的话,还需要孙新派兵去救他们,那还不如直接加强曾头市的防御来的合算。 第三百一十九章 初夏时节解宝到海州 第320章 初夏时节解宝到海州 从造船厂回到家,孙新路上碰见了一个庄客,给他带来了登州纱厂的财务情况报表。 孙新看了一下午转过天来早上又继续翻着,一边写着纱厂下一步发展的规划。 中午时才想起肚子饿,看着离午饭还差点时间,于是孙新出卧室到堂屋桌上去拿了块糕一边吃着一边看报表。 这时就见原本在院子之中忙碌着的芽儿慢慢向自己这里走进来。 孙新疑惑的抬头,芽儿如今也已经十六岁了,和解宝两人去岁上已然成婚,只不过依旧在扈三娘的身边做着事情。 孙新抬头笑道:“怎么了?” “庄主……”芽儿看着孙新,“你是不是对我家相公有什么意见了?” 这问题一问出来孙新眉头就不禁皱起,“我怎么他了?” “解宝昨天回家时闷闷的,饭也不知道吃走路就撞桌角,却还是念念有词,我问他,他说是你要他写什么东西写了才能去海洲,所以如此思索……” “他也是你这么多年的徒儿了,庄主伱做什么欺负他?” 芽儿从来没对孙新提出过什么多的要求,此时却是说话之时眼圈都红了。 孙新哭笑不得: “我没刁难他,不过他要去海州确实要拿出一份报告来,如果我不看重他的话,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 听到孙新如此回答芽儿才放心了,“你真对他没意见?” 孙新笑着摇摇头,想想问她道:“话说回来,你愿意你家相公去海州吗?” 听到孙新的问话芽儿斩钉截铁的点点头。 “你不怕和你相公分开?” 芽儿很自然的回答道:“他是男子,自然要出去做事情,何况又不是去什么生死之地,海州那地方我问过小姐了,她说不过也就是过了沂州再往南的地方,小时候我和小姐走亲戚还去过沂水呢。” “可是那地方的基础并不好,你相公去了之后可是真要吃苦头的。” 芽儿无所谓道:“只要庄主你不是有意刁难他,他吃点苦头算什么,想要建功立业自然要多吃苦,这点事他要是敢抱怨的话,我先自瞧他不起了。” 孙新惊讶于芽儿居然看的这么开,不过这年头的人生活中经历的苦痛比后世的年轻人要多多了,能够有个上升的机会就是不易,仔细想想芽儿能够有这想法也是正常。 不过听芽儿这么说,解宝那里应该是很重视这次机会了。 果然孙新才等了不到十天解宝就拿着一份厚厚的开发报告送了过来。 “说说你想要怎么经营海州?” 孙新一边翻着报告一边问。 面对孙新的疑问解宝早有准备。 “俺看了师父在那岚山购下的土地的情况,那地方东边靠海,西边靠着深山,又是个人迹罕至所在。到达的第一时间俺们要先建个小码头,这样才可以接收从登州送来的物资。第二步便是开发盐产。” “虽然前期可以用派驻的方式让农兵去负责开发,可是这不是长久之计,终究是要本地能够自给自足才能建立一个稳定的根据地。” “未来海州的开发肯定需要吸引大量庄客前去,这海州的私盐最是着名,只要咱们凭借着登州农兵和火枪能做上私盐买卖,有这一条财路海州初期建设的成本便是足了。” 孙新点点头,解宝的计划和他想象之中大差不差,在海州这地方最好入手的就是茶叶和盐巴买卖,利润丰厚,需要的人又比较少。这两项生意都是杀头的买卖,不过他们僻处深山又有足够的武力,想必没有人敢管他们。 解宝继续说着他的计划。 根据解宝的判断未来海洲的根据地不会有非常多的人口,但是要保持一只生力军稳稳扎在那里,主要工作是要借助山中的根据地向海州拓展监理会势力。 孙新仔细看着解宝给出的规划,第一期解宝向孙新要了一个连的基干农兵要训练成绩优异的,既可以作为士兵保卫村庄,又可以作为庄客生产劳动。 这个人数并不多,优中选优找出一批开辟海州根据地的先锋,孙新还是用得起的。 “你预计要多久时间才可以在海州扎下根底,可以开始向你那里派驻更多庄客?” 解宝给出一个回答:“三个月。” 孙新有些惊讶,没想到解宝居然给自己的时间限定的这么死。 看见解宝说这话之时坚毅的眼神,孙新心里知道,这是他急于想要得到这次机会,所以才会立下如此军令状。 既然他如此自豪,孙新也就顺着说上去,直接又减了一个月道:“两个月。如果两个月之内你能在岚山实现自给自足以后那片根据地便是由你来经营。” 既然他想要跟自己表决心,自己就干脆陪他玩一玩,孙新等着解宝跟自己讨价还价,没想到解宝脸上虽然露出为难神色,接着却是一咬牙道:“好,两个月就两个月。” 这一下弄得孙新有力气没处使,反倒自己被闪了一下,感觉怪怪的。 晚上跟三个老婆一块吃饭时扈三娘就一直在给孙新递颜色,吃过饭后扈三娘找到孙新。 “怎么了?” “你才给解宝两个月会不会太过了点?” “孙新皱眉,这家伙什么时候成了个大喇叭,这嘴比马子六还快。” “不是解宝说的,他闷葫芦似的能说出什么话,是芽儿哭着到我这里来说回去之后解宝连饭都不吃了,就坐在案前忙碌,怕不是魔怔了。” 孙新一摊手没办法道:“当时也就是一压价钱,没想到他会答应,看来他是真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这事情我也不好干涉。” 孙新说了一番当时的情形,扈三娘闻言叹口气道:“他确实是太想做事了,不过你这样一弄,芽儿在背后可是骂你坏师父呢。” “她这么说我?” 扈三娘一笑:“你难道不知道芽儿的性格?” “唉,这就不对了!都相处这么长时间了,有什么话直接面上说,哪有这么背后伤人的?” “你是人家庄主她哪敢面前跟你说,更何况这整个庄里都是咱们的人手,她就算生气也不好闹你的。” 孙新一阵无语。也亏得扈三娘知道孙新和解宝还有芽儿关系好,才敢说出这话来。 “哎,但愿解宝能把事做好。” “放心,我也不会太过逼他的,但总要有点压力才能做出事情来不是?” 六月初一,解宝坐大船在怀仁县的海岸边登陆。 一行人一路蜿蜒前行,跟着县衙中来迎接的吏员又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了孙新购买下的岚山边的小山坳。 解宝虽然是第一次到达此处,但是在资料中已经神游了这地方好多回了,看着远处的村庄,又看看面前破落的山岗。 岗子中还有一些毁朽的茅草屋,显然在许多年前这里也是有人聚集的。 解宝的第一感觉就是此间比他想象之中还要破败。 孙新的资料里虽说过他们的土地附近就有另一个庄子,可是解宝想象之中那人口有一百多的村庄应该跟登州的村子差不多兴盛,可此时仔细一看才发觉那庄中人人面黄肌瘦,整个庄子的人里头没有一个是穿衣服做活的,六月的日头可已经有些毒辣,个个晒的背上一片油光,甚至有已经脱皮了的。 解宝知道这是因为太穷了,不舍得在干活时磨了衣裳,要不然这天气光被干活可是真受不了。 这让做了许多计划的解宝还是心中打起鼓来,这地方的环境似乎比想象之中还要差上一些。 不过咱们未来的庄子应该不会如此! 解宝又回头看了一下跟着自己到来的一百多庄客,这是孙新优中选优给他调来的基干农兵,其中有不少甚至是从孙家庄之战中受伤之后退下来的护保军,每一个都是在孙新重恩之下来到此处参与开辟的,这群人不要说种田做工是把好手,便是碰到什么事情上阵厮杀那也远胜于此时的官军。 有这样一只人马作为底气,再加上自己的事先规划肯定能打开局面! 如此想着解宝恢复了一些信心,便兴冲冲的组织起大家先搭建营地。 孙新虽然给了解宝一些开拓的资金,但也没有奢侈到可以让这一百多人都去住店的程度,所以解宝依照着以前孙新在孙家庄收容庄客的方法,这一天先组织着大家在靠近海港的地方搭建起了居住的棚子。 这些庄客都可以吃苦耐劳,虽然住所日日被海风吹着,吃水也不方便,可是大家还是没有什么怨言,甚至干劲十足,全员上阵搭建好简易棚子,只用了一天多时间,而且还按照孙新的要求做到了各种配套,比如说共有的食堂,分隔到远处的茅厕。 第三天开始解宝将庄客们分成三批,一批在海边自己找到的适宜建设港口的地方抓紧修建栈桥,预备接收后续孙新从登州为他们送来的物资补给。 第二部分人手则是干起了建筑的活计,在简易的工棚旁边修建有夯土墙的茅草屋,这一批人数不多,可是一定要做这样才能让庄客知道自己的生活将会一步步改善,这是解宝跟孙新学了这么多年知道的管理技巧,庄客们有了改善生活的希望才能踏实工作。 而至于剩下的六十多人,解宝则带着他们来到海边,孙新之前观察地形时便在此处发现了一片已经荒废的晒盐场,解宝让人挑来泥浆把盐池修补起来。 第三百二十章 盐田场庄客苦晒卤 第321章 盐田场庄客苦晒卤 在岚山建监理会的地方名字叫牛岗,所以建起的村子暂且就叫牛岗村,解宝他们花了四天时间才把牛岗村滩涂上原本有的盐田给修好。接着便开始做更多盐田。 这盐田非常不好休,为了混合修补盐田的泥料,五十多个人工就晒着太阳,在滩涂地上砸石头混三合土。 盐田是需要引海水进来晒盐的,必须要保证盐田的土质全部是非常非常细的泥土,不能是沙土或者是有细石的土壤,如果是沙土的话海水会渗下去,晒了半天最后大量海水都流走,如果是有细石的土壤到出盐的时候会落灰或者是多搅动几下土壤就被翻起,总之是一项非常复杂而且费工的工作。 这年头在北方都流行煮海为盐,晒盐法是南方才有机会使用的,对天气条件的要求太高了,即使是在海州一带一年可以晒盐的大晴天也没有多少,不过煮盐法所需要的燃料太多,只凭牛岗村的人口密度,光是砍柴都来不及,这年头的燃料又没有海运的,所以解宝在计算之后决定还是使用南方的晒盐法,只要能够产出精盐应该就可以弥补耗时久的问题,而且他们的牛岗村地多人少,要的不是精耕细作,而是最少的人可以干起最大的产业链来,所以哪怕为此多付出工本修起上好的盐田,到时候能省几个制盐工人也是合算的。 解宝这一次带来的便是登州最好的盐户,一切都是按照最高标准修建。 修好填第一个盐田系统之后,看着那占地颇广的盐池,解宝心中总算放心。 不说在登州,就是从海州港登陆之后一路北上,他在海边就没有见到过这么漂亮的盐田。 解宝立马组织,大家开始第一次的私盐生产。 在海边一个个修起来的盐池之中有复杂的沟渠相连,长长十分海水便进入第一级盐池,庄客们依照老盐工的指点,将海水一级一级的引引入盐池,等到盐池满的时候便将池子口封。 接下来便是等待太阳起浓缩盐卤,然后再将卤水聚集起来,放到下一个盐池中,一步一步提高卤水之中的含盐量。 当含盐量接近饱和时再放进最后的出盐池,随着太阳使水分蒸发,出盐池里卤水的含盐量渐渐超出饱和度,于是盐粒便会在海盐池中结晶出来。 在来到海州之前解宝就仔细考察过登州晒盐的盐户们的制盐方式,对于这一套此时最先进的卤水制盐法已经有过相当多的理解,他认为这种方法比起这年头大多数北方的制盐法都高效所以来海洲便主张一定要带上会这种方法的盐工。 其实解宝的想法真没错,这种晒盐池一直到后世清末明初都还在使用,主要优点是不同盐田分批进行不同程度的浓缩工作,所以当上一批盐田的海水引入后面的池子之中晒盐时空出来的盐田就又可以放海水进入,每一块盐田都不会空闲,可以得到最高效的利用。 解宝组织的庄客红红火火的干起来,这时他也注意到自己牛岗村对面的那个村子每天出来煮海的盐工却只有十几个人,而且那些人全都无精打采的。 解宝心中有些奇怪,他去对面的村子仔细了解过,那庄子托庇在怀仁县的一户大户名下,庄中大管事的是那大户家中的一个亲戚,姓李叫李才,所以那庄子也叫做李家庄。 那个李才原本是被家里主人派来管理这李家庄的,但是他每天干活都极不勤快,他的妻儿老小都不在此间,到此就是个监工的工作,按理说每天就应该要积极的组织庄客晒盐煮盐才是,可是他们庄子之中所有人都是庸庸懒懒的。 这天早晨解宝先是去视察了工地,接着又到盐田上。 第一批盐池放进的海水已经晒了三天了,盐户们带着庄客赤脚踩入海水中拿着爬犁不断的搅动,以提高蒸发的速度,并且让海水浓度可以均匀。 大夏天里这个活计十分烦人,在浓浓的卤水中走一会儿双脚变感觉长上了一层眼花,黏糊糊的让人难受,水面反射阳光,让人皮肤发烫,而且盐田的底部非常粗粝,一不小心割破了皮肤那卤水更是会直接杀进脚去,疼的人眼泪都要出来。 解宝卷着裤腿也站在盐田里,他对于工作非常上心,既然以后牛岗村主业就是私盐,就必须要把整套工序摸熟摸透,所以决定要跟着盐户们做一趟盐。 实际上他是牛岗村的主脑,哪有庄客敢让他多干活,他能站在盐田里便已经是一种表示了,几个庄客都在他面前抢着表现,解宝站在水里,一边跟着庄客们推动爬犁,一边在观察不远处滩涂上李家庄庄客们的劳动。 正是烈日当空,一年中最适宜晒盐的时节但是李家庄的人依旧是懒懒散散,他发现一直等到日上三竿那李才才懒洋洋的从李家庄方向溜达出来。 来了之后也不到盐田上去,而先是叉着腰在那儿看海景。 解宝心中不禁鄙夷,受人之托就该忠人之事,哪怕这个李家庄不是这李才自己的产业,但是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工作态度。 怪不得李家庄会这么破败,自己的牛岗村可千万不要如此。 就在他如此想时对面的李才向他们这看了一看,却没有再到自己的盐田去监工,而是晃晃悠悠向他们牛岗村的盐田走了过来。 “嚯,这个盐田修的真是不错。” 李才走到牛岗村的盐田上看了看便忍不住开口赞道。 此地靠近山东,所以口音倒也不似南方一般的难懂,两边交流毫无障碍。 见李才来了解宝当然也要讲礼数去迎接,连忙从盐池中上来,光着脚便笑着走上去。 两边互相介绍。 对面见了解宝心中也对于牛岗村这么多人居然由解宝这么一个少年领导感到惊讶。 “你们今年打算晒多少斤盐呀?修这么多盐池?”李才说着却是摇摇头,“可惜了,这么好的盐池修在海州实在浪费。要是修在你们登州那可真是日进斗金。” 解宝有些奇怪,“这地方不好挣钱吗?” 李才摇头大笑,“这地方只好煮盐,晒是晒不出什么东西的,要不然你见我们村里都没有什么人愿意干活,挣不到钱呀,伱们这才刚刚干,过两天就明白了。” 解宝闻言心里有些嘀咕,送走李才之后他问了问盐工,盐工也没有觉出什么不对来。 又等了两天时间,解宝他们一直在盐田之中忙碌,盐工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了。 一个老盐工跟解宝说:“这里的海水实在奇怪,暗往日在登州晒盐的法子,这么多时日早就应该见了盐花可以引入下一个盐池了才是,怎么这海水还是清清亮亮的?” 牛岗村的盐田修的很复杂,大家一起劳动的大盐田修有复杂的设施,甚至可以通过饮水池把它引到旁边,解宝正主持人盖的上面有顶棚的储水池去,以防下雨时盐池进水,这是这个年代最高级的盐田了。 大盐田里头的盐要一个月才能出一批,这个大盐田暂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但还有一些海边的小盐池就是在海边上用巨大的礁石凿出来的,盐工就是在小盐池上发现了问题。 小盐池里的水少,按理说四五天就应该能晒出盐来了,可四五天后原本已经准备刮盐的盐工却发现都晒了这么久时间盐池中却是一粒盐花都没见着。 头发花白的登州老盐户莫名其妙:“俺们祖祖辈辈在登州做盐,从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这地方莫不是出了鬼?” 盐工们这时也觉出不对来,一个老盐工直接跑到海边去捧了一捧海水放到口中,然后眉头瞬间皱得更紧。 “这里的海水怎么这么淡?” “海水淡?” 事情报上来解宝一下也着急起来,他连忙到隔壁李家庄去问,李才也是一头雾水,反问他们在登州晒盐要晒多久,得知只要四五天之后,李才反而惊讶起来。 “怪不得登州产盐量高呢,我们这里晒盐没个十天八天休想刮盐花。” 和解宝一道到李家庄询问的盐工们闻言全都目瞪口呆,怪不得这李家庄的庄客干事情懒散,原来是他们这里晒盐根本就不挣钱呀。 解宝的心已经凉了半截,回去之后他和员工们一番商量,终于确定了这地方最大的问题就是海水太淡了,要比在登州多出好多的时间才能将这里的海水晒成盐。 “怪不得这地方虽然比咱们登州更热些却还是要煮海成盐,光是这么晒得晒到猴年马月去?” 盐户们都心中暗道自己倒霉,而解宝则是有点后悔,他是和孙新身边一起学过物理的,对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有多几分思考的习惯,仔细一想也明白了。 登州那地界是北方,本来就没有多少河流,哪怕是河水入海也不能将海水冲淡。 而这海州紧靠江淮,河网密布,大量的淡水冲入海里,不把这海边的海水给冲淡才奇怪了! 后悔的是来之前无论是自己还是盐工,都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他们哪能想到同样是做盐,在这海州居然会比登州难那么多? 第三百二十一章 没出路师父来救命 第322章 没出路?师父来救命 解宝他们赶上了一段时间的艳阳天,哪怕是海洲再难晒盐,烈日蒸腾下晒到第七天小盐池中的卤水终于是结出盐花了,解宝他们连忙将卤水往旁边有盐花的地方泼去,提高卤水的浓度,促进产出,忙碌了一整天,第二日十几个小盐池中的盐巴总算可以刮取。 可是越刮盐巴大家就越没有什么干劲。 这海州的海水含盐量低,可杂质含量却是非但不少反而更多,淡水口和海水的交汇处有大量的浮游生物,这些生物全都混在了海洲的海水里,所以晒好的盐巴产量比起登州晒盐产量更低,而晒出的盐巴之中杂质反而比登州本地产的盐巴里还要多。 这一来一去,此间晒出的盐别说洁白了,解宝他们努力的操作,尽量控制在出盐率最高的卤水浓度时取盐,精工细作,最后得到的也就是一些勉强算得上白色的粗盐而已。 而牛岗村的第一批私盐产出之时,李家庄的私盐也大批收获了。 这时活跃在海州的私盐贩子便自然找上两个村庄。 盐贩来收盐之前解宝发现李家庄的庄客也活跃起来了,他们积极的劳动,在海边奔忙,但并不是在晒盐,而是在晒沙子。 解宝目瞪口呆的看见李才指挥着人轻车熟路的将细细的海沙掺进他们所制作的私盐之中。 解宝问:“这是做什么?” 李才笑着对解宝说:“不如此时,俺们庄子如何得利?” 解宝无言以对,发现李才他们掺了沙子之后的盐巴居然和原本晒出来的海盐成色还差不多时,他就更郁闷了。 这盐本来就半白不白,掺一点沙子根本看不出来。 李才他们混好了盐,第二天盐贩子就上门来收。 看了两个庄子的盐后,那群私盐贩子对于李才的盐颇多计较,可是最后还是答应收下,对解宝庄中的盐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评价。 此时在登州官盐大概能卖到四十五个大钱一斤,私盐的价格也得在二十文一斤上下,而私盐的产价格如果以登州来计算总有个十三四文钱。 可盐贩给李才庄中收购的价格是六文钱一斤,而给解宝专中收银的价格提了一下也不过是七文一斤而已。 这价格解宝也说不出什么,因为他们自己也知道自己产出来的盐巴质量实在太差了。 可想到自己老实干活还不如李才他们掺沙子挣的多后解宝就郁闷了。 一批私盐卖完之后李才又懒懒散散起来,他倒是经常来牛岗村转转,有时也跟解宝说话。 “这地方挣不了什么大钱,你们登州那里办庄子好挣钱吗?” 解宝一脸忧郁,他已经后悔起来,哥哥解珍留在登州跟孙新干事情现在应该正在新的新开的农田上忙碌,今年虽然天气寒冷,可是这一季的玉米应该收成还是不错的,今年登州监理会下辖的人口扩张了那么多,庄客们种田的分红,自家哥哥能拿到的少说有大几十贯。 甚至对眼前悠游自在喝茶的李才,他也有些羡慕,虽然人家挣的少但是人家轻松没压力呀。 李才就养活他们李家庄几十号庄客就行,挣点小钱,等到冬天不好晒盐了就会带着大半庄客回到怀仁县的村子里去。 解宝现在更后悔的是来之前他自信满满的跟师傅说了两个月就能把此间弄到自己自足,可现在自己手下有一百多庄客,卖盐巴的这点钱连养活他们都做不到,谈何以此为根据地开拓海洲? 解宝只感觉自己压力越来越大。可是现在村子还没有建设好。盐池里面的盐巴也没有晒出来,暂时想要去山上种茶都来不及。 他开始想着牛岗村后面的山上有一些野茶树可以去采。 茶树要四五年才可以开始采摘,可是在山野之中有一些当年此间逃户种植的茶树已经长了许多年,采野茶也是一份收入。 解宝已经开始思索,是不是派一部分人去采茶,光是卖私盐估计是养不活这一村的人。 正当解宝对牛岗村的前途一筹莫展的时候,孙新也终于把登州的事情忙完,带着一大批补给和补充到牛岗村帮忙的二十多个庄客,坐着海船在海州登岸了。 见到孙新时解宝的脸上实在是难掩悲伤。 “师父咱们的盐质量太差了。! 孙新拿来解宝制出的一袋盐,仔细翻捡着,点点头,解宝惊讶的发现孙新并没有多少意外的神情。 “先去你们建好的盐场看看。” 解宝带着孙新一起来到盐场,当孙新看见解宝他们这段时间休整好的盐池时却是眼前一亮。 “这都是你们十几天时间之内平整好的?” 解宝点点头。 孙新脸上止不住的喜悦神情,他原本以为解宝他们这段时间能够把自己的房子屋修好就算不错,却没想到他们居然能够忍耐着这么差的居住条件先在海边将盐场给修起来。 看来解宝是真的想要在两个月之内把牛岗村做到自给自足啊。 “能修起这么大的盐场伱们就是没白干。跟我来。” 孙新笑着对解宝说。 来到海岸边,解宝便见一群人正在抬着一个个大铁罐和瓷缸从海船上下来。 解宝看见铁罐一下就认出来这是登州制酸作坊专门用来装强酸强碱的罐子,在外地根本见不着。 “师父,这强酸强碱拿到咱们海州来有什么用?”解宝有些搞不懂了,这东西是纺织厂里的化工原料,他们海州现在的条件哪能建起纺织厂? 孙新笑着看了解宝一眼,“之前你跟在我身边学了种田、算术和物理,却是没教过你这个手艺。” 倒不是孙新藏私不愿意教给解宝化学,关键是化学的这些概念实在是对于此时人来说太难以理解,这年代的人连三酸两碱都没分清楚,甚至有化工厂的工人偷偷藏了强碱回去想当药用的,孙新手边的条件,连最基础的化学实验都做不了,你去跟他讲什么氧化还原反应,银离子,铁离子共价键什么的,他们能弄懂才奇怪了。 而且基础化学也不是这年代最需要的东西。此时的许多化工产品都还仰赖着世代相传的制作方法,而且一直要到工业化的晚期纯净化学品的需求才会真正出现,现在的登州工业人才能够明白酸碱的用处,火药原料的比例就已经足够了,所以更多内容孙新干脆就没教。 听说孙新要来帮忙制盐,此间的老盐户全都有些惊讶,他们虽然知道这孙新官人的厉害,可是论起做盐来说他们真是不服谁。 但这是人家的产业,他们又能说什么? 当孙新指点他们拿出一块独立的盐田作为他的实验池的时候,这些老员工也没敢说意见。 孙新找的这块盐田已经在浓缩第三道的卤水,卤水浓度很浓,差不多能够产出盐来了,正符合他的实验要求。 他直接叫来庄客,抬着用清水稀释过的硫酸往盐田中加,见孙新这番操作老盐工们没见识过这硫酸的厉害还没有什么反应,可许多在麻纱厂干过的庄客都看的一头雾水,他们可是知道硫酸的厉害,知道这玩意儿操作不当是要烧死人的,而他们所产的盐巴是入口的东西,往盐池里头倒硫酸这不会出事? 可是孙新的积威在那里也没有人敢问他。 倒进去硫酸后孙新就让专客站在盐池边用爬犁搅动池中的盐水,不久原本还没有产盐花的池中便开始结出黑色的的沉淀。 等沉淀物不再增加,孙新也停止了加硫酸,让解宝记下稀硫酸的浓度和用量与池中卤水比例,接着孙新便让人将盐田中的卤水排进下一个晒池。 众人看着那盐池底部留下的一团团沉淀物全都瞪大了眼睛。 最为惊讶的便是那几家老盐工。 他们几乎是惊呼出来,“这是盐灰!” 所谓盐灰其实就是这年代人对食盐之中各种杂质的称呼。 海水中除了钠离子之外还有大量的金属离子,直接将海水蒸发制成的海盐之中杂质含量相当高,看起来颜色半灰半白,尝起来的味道也不是纯正的咸味,而是发苦发涩,造成这些原因的元凶就是这些金属离子和各种杂质。 一些漂浮在海中的杂质,比如海藻微生物之类,用大田晒盐法可以在前面的几个盐池之中慢慢沉淀掉,这也是为什么晒场盐质量会比小盐池中直接晒出来的盐要高的原因。 但是即使是像此时解宝他们建立的大晒场中晒出的盐巴,其中的大多数金属离子杂质还是没有被去除掉的。 第三百二十二章 显神术,孙新熬精盐 第323章 显神术,孙新熬精盐 在登州收到解宝的抱怨信之后,孙新一番回忆也想起自己前世好像确实听盐业公司的朋友说过:渤海、黄海、东海和南海的海水波美度也就是含盐量差别不小,其中东海和黄海是最低的。 所以在海州此地晒盐必须要把规模做到很大才有利可图。 以孙家庄现在在海州的体量显然做不到这样的程度,不过孙新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靠量大低价的私盐养活牛岗村监理会。 既然此地人少,自然要做高档产品精盐。 这年代也有纯净的海盐,那就是浙江一带盐工的独门绝活——吴盐。 吴盐制作方法也很简单,就是把海水结晶一次制成粗盐,然后将粗盐再次溶于清水,再次煮到干,因为氯化钠和其海盐中的金属盐在不同温度下的溶解度不同,熟练的员工是能够根据卤水的状态判断出什么情况下食盐的析出量最大,当食盐大多数析出之后,便将剩下的卤水倒掉。 如此往复,每溶解重结晶一次,得到的盐中氯化钠的比例就越高,如此反复十几次最后就能制出“纯白盛雪”的吴盐。 这种重结晶的方法,想想也知道会耗多少人工,所以吴盐的价格可以卖到三百文一斤甚至更高,在此时都是被当做送礼佳品甚至是保健品在销售的。 而对于孙新来说,想要将食盐中的金属离子沉淀下来可就太简单了。 他先在卤水中加硫酸的目的是让卤水中的钙、银、钡离子形成硫酸盐,这三种硫酸盐几乎不溶于水,直接就会沉淀下来。 为了保证没有硫酸根残留,孙新又让庄客们往卤水中加入了一些螺壳,螺壳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钙,其中的钙离子会和硫酸根反应,一直反映到这些螺壳不再冒泡泡,也就说明水中的硫酸根已经消耗完毕了。 孙新将卤水静置,使其中的沉淀落在盐池底部,然后打开通往下一个盐池的通道,在通道的最底下放上一块竹片,上层清澈的卤水缓缓流下而下层带有沉淀的卤水则被拦在了盐池之中。 之后孙新便在进入下一个盐池的卤水中加入烧碱。 卤水中剩余的钙离子会和烧碱反应形成氢氧化钙沉淀下去。 再换一个盐池,过滤掉沉淀,最后调节酸碱平衡,这准备晾晒的的卤水直接让几个盐工看的眼中都发亮。 眼前盐池中的卤水比他们所见过最好的卤水还要清亮光泽。 这样的盐卤在以前至少要反复溶解晾晒七八次才能制作出来,而且还必须要最好的员工来掌舵,在海盐析出最纯净的时候及时刮下,可孙新居然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弄出来了满满一池! 孙新看了看那一池卤水却是没有这么高兴,他也是第一次用化学法制盐,而且孙家庄小作坊做出的硫酸和氯化钠纯度也实在说不上高,虽然几个员工已经一脸惊讶,但是对于自己制出的盐究竟能有什么质量孙新心中仍旧抱着些疑惑。 他直接让庄客先舀一锅卤水煮出来看看,几个盐工都不让子弟动手,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小心翼翼的舀出卤水倒入铁牢盆中,他们觉得这卤水太珍贵了,浪费一滴仿佛都是莫大的亵渎。 几个老头亲自守着大火烧了三个时辰,及时刮盐,当那热乎乎的海盐被刮下来时,在场老老少少的盐户直接看的眼睛都红了。 “白!” “怎么能做到如此之白?” “原来这就是吴盐胜雪了!” 虽然还没来得及尝味道,但首先反映的就是这盐真是白,白的跟寒冬腊月时的雪花一般,洁净的让人都不忍心去触碰。 一个老盐工眼中甚至不自觉流下泪来,做了一世的盐户从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盐。 孙新和解宝来到铁牢盆边看时,正看见一个老盐户叫自己的孙子去工棚中拿东西。很快他的孙子便跑了回来,手里拿来了一个竹筒。 老盐户将竹筒打开,往外一倒,孙新才看明白,原来这是他们从登州带来自己制作的盐。 那些白盐都是盐户家自己留下来吃的好盐,自家小规模的做一点,不舍得卖的,可是抓一把他们所做的好盐再抓一把刚刚煮出来的孙新制作的海盐一比,瞬间众人就惊讶的发现原本他们带来的白盐放在孙新的盐面前根本就是扔货了。 明显的发灰发黄,看的都恶心。 一个盐工忍不住捏起一撮还在发热的食盐放入嘴中。 “嘶!” 瞬间一股纯净而丝毫不带苦涩的咸味,就在他的舌头上蔓延开来。 那滋味直让他留恋,甚至连那口唾沫都不舍得咽下去。 旁边人看到那盐户的表情,惊讶之余也忍不住伸手去捏了一点盐巴放入口中,接着纷纷脸上露出精彩的神情。 “好吃!” “一点也不苦……” “原来这才是盐的味道。” 孙新也试着拿了几粒盐放进嘴里,慢慢品味,说实话,比起他前世记忆之中的食盐还要咸一些,这应该是因为海盐中还有一部分的钾离子没有被去除干净的原因,不过没有任何的酸味和苦涩味,孙新心中也有些感叹,来到这个时空这么久终于吃上只带咸味的盐了。 而此时一众盐工看向孙新的眼神便仿佛是在看神仙一般。 只用了一下午时间就生产出了这么一碗好盐,这简直是梦里都没有的事情,更何况还远远不止这一锅,旁边还有整整一池的卤水呢。 这些卤水晒出来的盐巴恐怕都得是这样的质量! 瞬间这些盐工之前对于来到牛岗村的后悔全都烟消云散了,如果以后自己能够制作这样的盐巴的话,这牛岗村的未来他们想都不敢想! 解宝更是在看到那一碗白盐的时候心中终于安定下来,他就知道师父一定不会把他丢在海州就不管的! 孙新对解宝说:“这牛岗村的港口太小了,咱们往海州运货的大船不可能绕道专门到牛岗村来,来的只能是小船,所以每一艘船上能载的烧碱和硫酸也不算多,未来你们牛岗村的食盐产量估计也就是这个规模,但是要尽力做到精致化。” 私盐这门生意孙新在登州就没想插手过,这东西虽然利润高但是不能做大,一旦做大就非被朝廷打击不可。 而且制盐业的利润多半是出于垄断而并不是工业化的成果,培养出一批垄断资本家和孙新监理会的理念是不合的。 可是在牛岗村精细化的私盐却是此地发家致富的不二法门。 解宝点头,“这我自然晓得,师父你放心,俺一定把这地方给建设起来,未来咱们就是这海州第一等的精盐产地了。” 解宝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孙新拍拍他的肩膀,一番鼓励。 孙新没有时间在此彷徨,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跟船队一起返回登州。 解宝见到师父的小船往北而去,心中有些空落落的,但是想到师傅给他留下来的制盐的法子又觉得手下有了底气,师父把这么好的办法都交给自己,如果自己再不能把牛岗村的监理会办起来,那就真说不过去了! 他回头便组织庄客扩大生产,眼看下一批收盐的盐商又要来了,自己必须做到当初两个月自给自足的承诺。 解宝这下却是连小盐池中的卤水都不愿放过,直接叫人往小盐池的卤水之中掺硫酸和烧碱,实验更简单的制盐方法。 另一方面则是架起铁牢盆,光是晒盐他觉得已经来不及了,甚至连村里做饭的铁锅瓦甑都匀出了几口,架在海边烧煮。 李才在上次收盐之后回怀仁去了一趟,这次也跟盐贩子一起回到岚山。 带着那些私人贩子一起先去收了他们李家庄的盐,李才心想自己跟解宝也许久不见,便同着盐商一起来到牛岗村。 他原本以为走之前就满脸焦虑的解宝这会儿应该已经被繁重而又无望的劳作折磨的没有丝毫心气了,手下的庄客只怕也是和他的李家庄的庄客一样半死不活。 所以当他看见容光满面的牛岗村众人之时,便不禁觉得有些疑惑。 解宝拿出一包洁白如雪的盐巴,盐商和李才全都呆了。 “这是你们做的?怎么可能?” 李才之前知道了牛岗村的人都是从登州来的,到此地晒盐之后各种的不适应,原本还想抱着看乐子的心态来观察一下邻居呢,现在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解宝他们是怎么拿出这样一包精细的白盐来的。 难不成他们这段时间就做了这一包盐? 可怎么看他的庄客都不是这个状态,没道理呀? 都是行里的人,大家自然知道做这样的盐巴需要多少工本。 “这盐怎么卖?”盐商瞬间脸上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解宝张口便道:“不二价,百文一斤。” 这价钱听的盐商和李才都直啧舌。 来的盐商有三个,其中一个直接摇头道:“这价钱喊的太高了,纯正的吴盐才敢卖这个价格,伱这盐巴虽好,但只怕还没有那吴盐的质量?” 第三百二十三章 闻说吴盐真胜雪 第324章 闻说吴盐真胜雪 解宝笑着问道:“几位吃过吴盐。” 几个私盐贩子都老实地摇摇头。 “见过,放到舌头上尝也是尝过一点,但那等金贵的东西哪里舍得吃?” 解宝突然起身说道:“此时也晚了,不若客人便留在俺们村里休息。” 几个盐商都不明所以,不过他们今天晚上确实是打算在牛岗村过夜的,便纷纷感谢解宝的好意。 解宝让庄客去烧火做饭,一个庄客在院中架起铁锅,将洗剥干净的大块獐子肉就往锅里丢去,加入葱姜,倒入清水,又抓了一把那精细的白盐丢入锅中。 看到这场面李才和来收盐的几个商贩全都心疼不已,虽然他们对于解宝的开价觉得太贵,可是都必须承认这是上等的好盐,光是庄客丢入锅中的这一大把少说就要二十几文。 庄客盖上盖子便开始煮肉,解宝坐在那里同他们喝茶,当这一锅的汤沸腾之后解宝突然起身带人到锅边来看。 李才和几个私盐贩子往锅中一看就惊讶起来,这一锅汤中煮了许多黏腻油渍之物,又是早早放盐,此时沸腾锅上便飘起一层泡沫。 可是他们发现此时汤上飘起的泡沫却只有血肉的粉白色以及油脂黄色,一点其余的杂色都不见。 这几个人都是盐行中的老手了,瞬间明白这一锅东西的厉害。 一个私盐贩子忍不住小声说:“这盐居然如此干净?” 他们都知道这年头的盐巴杂质含量高,如果用其他盐巴煮这肉汤,此时飘起来的泡沫肯定是发灰的,而这粉白的细腻的泡沫,显然已经足以说明这盐的纯度到了什么地步。 “大家也累了,我叫庄客拿些果子来下酒。” 众人的视线被解宝的话吸引回去,就见解宝又叫庄客端来一些山上采的酸李之类的野果,这些野果全都丢到山泉水中冰镇过,此时入手便凉凉的十分喜人,而除了一大盆野果之外,解宝还叫庄客在每人面前放了一个装有精细白盐的小碟子。 李才和几个私盐贩子瞬间明白解宝的用意,这年代的人对于纯净的盐巴十分痴迷,品味传说中的吴盐最好的品尝方式就是用新鲜水果去蘸着盐巴吃。 解宝能够把水果和盐巴同时摆在他们面前,难道对自己产品如此有信心? 李才心中有些嘀咕,李家村也是做私盐的,自然也用过自己出产的海盐蘸水果吃,但是无论怎么处理他们做出来的海盐都难免带有一股苦涩的味道,最多只能做到凉拌菜蔬,还须多加些酸醋盖住酸苦味,那便是他们的最好产品了。 若是拿他们的盐蘸水果,不仅不能给水果曾味,反而会使得原本好吃的水果变得难以入口。 李才不禁拿了一枚李子,咬破一个口之后将那酸李蘸向面前的盐巴碟子。 碟中的白盐纯净如雪,鲜红的李子向里一沾便黏上了几点盐花,看着令人觉得十分酸爽。 李才把那蘸了盐的李子放入口中,轻轻一咬,“嘶!” 新鲜的李子清凉的汁水在口中肆意,那纯正的咸味和清新的酸味瞬间便交融在一起,交相映衬,瞬间让人口舌生津,胃口大开! 李才不禁瞪大了眼睛!终于明白为什么达官显贵都喜欢用水果蘸盐吃了,每吃一口几乎都在提醒他,此时自己在吃的盐巴纯净到了何等程度!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 用最高级的白盐蘸水果吃,这哪是吃水果呀,这就是吃钱呀! 李才瞬间心中既惊讶又嫉妒。 这牛岗村的人之前做盐巴他也是见过的,那质量还不如他呢,一段时间不见,眼前的解宝居然能够做出这么好的食盐! 而且一蘸水果这盐巴的质量有多高任何人都能分辨出来了,水果清新的味道使得盐巴中任何苦涩,酸味全都会分外的凸显出来,李才知道自己吃过的所有盐巴都不可能在蘸水果之后为水果如此高程度的增味。 解宝的颜能经过这样的考验,足以说明他们牛岗村所作出的这批白盐的质量很可能真的达到了吴盐的水平。 一百文一斤的吴盐真的说不上贵。 一个盐贩子突然站起来: “一百文一斤,俺买了!” 终于做成了第一单收入颇丰的生意,看着那几个盐贩子离开时解宝高兴的几乎想要吼两嗓子。 他回头看向自己的牛岗村心中豪情万丈。 接下来的日子里解宝的牛岗村有精盐出售的消息很快传播开来。 海州虽然是大宋的主要盐产区之一,但是此地产的都是一些质量粗劣的盐,对于高档精盐的需求还是非常高的。 解宝的牛岗村产精盐的消息传播出去之后,很快便吸引了更多的商贩前来购买。 而解宝自己也开始打起主意来。 牛岗村现在的食盐销售这么火爆,都是因为师傅孙新带来的制盐方法,谁得了这个法子都能够日进斗金,如果只是这样老实干下去怎么能在监理会中给大家一个自己能干事情的印象? 想要出人头地,必须要有更多的表现才行。 解宝仔细观察后就发现来牛岗村的私盐贩子虽然多,但是他们愿意给牛岗村白盐开的价格,最多也就是一百零五文,在想往上喊高一文价钱都喊不上去了,这还是在有不少商贩互相竞争的情况下,而真正的吴盐的价格至少能在一百三十文以上。 问了一些私盐贩子,那些盐贩也表示解宝他们所产的精盐虽然质量足以,和最好的吴盐相比,可是价钱决计喊不上去,人家吴盐是做了多少年才有了这样的口碑,解宝他们所产的盐巴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到? 解宝心中渐渐感觉缺乏一个突破口,只要自己能把牛岗村白盐的名气打出去自己肯定能把这盐巴的价格提高。 解宝在心里算账,现在自己手下的牛岗村有一百三十多人,其中七十多人都是专门为以后的制盐业准备的,而且之前孙新就说过,以后牛岗村的规模也就是这个水平了。 这年头普通的盐工晒盐每个人一年大约能产出四百斤,而现在他们所做的精盐更耗人工,所以平均下来一人一年能够产三百斤便算是不错了,每斤精盐工本大概在十文钱左右,如果像现在一样卖到一百文一斤,那么纯利润就是九十文,整个村子一年生产下来所能获得的利润就是一千九百两的规模,算上溢价,勉强达到了两千两。 而两千两正是之前孙新在监理会上提出的海州建设监理会初期的启动资金规模,解宝知道孙新就是按这样的数额给他配备的人手,可自己既然来了,难道还就按这个钱数来挣吗? 他叫来手下的几个盐户问他们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在咱们的食盐上打上标记,让人家一看便知这是咱们牛岗村出产的好盐巴?” 几个盐工闻言细细思索,有个老盐户提出:“咱可以往盐巴里面掺一些显色的东西,我知道有人往盐巴里头掺白灰,这样盐就会显得白一些,不过咱们的盐已经够白了,再掺只怕也没什么效果。” 解宝想了想,“这个法子倒是可以,不掺白颜色可以掺其他颜色。” 经他一提醒,马上就有人想了出来,“以前听说药房里头有人专门做药盐的,便是往盐中掺入药粉,这样的盐闻起来有香味,不过是用来入药用的,颜色也会变。” 解宝一听眼前瞬间发亮,“这是个好主意,咱们村里面便有从孙记带来的郎中,待会我就让他去研究一个方子来,看怎么往盐里面能掺点显色的东西好让人家一眼就能认出这是咱们牛岗村所产的盐巴。” 又有人说:“若是说做药盐时,我还听说在南边有人把盐巴放到竹筒里去烧,烧久了之后盐巴会变成紫色,那便是竹盐了,那东西卖的也是极贵的,只有最好的盐巴才能做成竹盐使用,也是一味名贵药材。” 解宝点点头,不过他之前是做过药的,说道:“药材的炮制最是麻烦,要用竹筒烧出竹盐来,这工序怕是不会如同听起来那么容易,也可以先叫人慢慢研究。” 这时在座之中年纪最大的一位登州老盐户缓缓开口。 “要使得咱们盐巴与别人家不同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你们却是都忘记了……” 这位老盐工的辈分在他们这一批盐户之中是最高的,按算起来都是他们的叔伯甚至爷爷辈了,而且祖传的手艺,煮海多年从来不出差错,这次他们一家能来海州还是解宝亲自上门去请来的。 刚才大家积极的发表意见时,这位老盐工却一直在思索着没开腔,这时他一开口所有人一下都看向他。 第三百二十四章 莫道贤妇不争权 第325章 莫道贤妇不争权 老盐工捋捋白胡子说道:”你们忘记了咱们以前做盐的时候最害怕的就是盐巴一旦受潮在烘干时便会结块吗?” “那是因为咱们那时做出来的盐巴质量不好,一旦结块看起来便是半灰半白,无论是官府收盐还是卖给私人贩子,只要看到咱们的盐巴颜色不均就都要挑咱们的价钱,所以以前咱们都要将这盐巴细细的打碎,把灰的白的混成一起看起来才能显得颜色均匀。” “可这几天我带着孩子们刮咱们所产的白盐之时就数次感叹咱们这化学法产出来的盐巴怎么能如此干净?那结在盐池上的盐天生就是纯白一块,抠下来便如同那百炼的石灰一般,白的都晃眼啊!” “如果想要显出咱们盐巴的不同,照我说其实十分简单——这么漂亮的白盐何必打成粉末?就直接成块拿出去卖识货的人家看一眼就能知道咱们盐巴的好处了!别人家的盐巴就是想做成这样漂亮的盐块也是做不出来的!” 听到这老盐工的话众人都是恍然大悟,他们怎么忘了,这岂不是最直观,让人看清楚他们牛岗村所产盐巴质量有多高的方法吗? 解宝激动的拍案而起。 “咱们赶快试着做起来,先拿十斤盐巴做成盐块,另外再各自拿上十斤盐巴去试做药盐和竹盐,一定要把咱们牛岗村白盐的名气给打出去,也给咱们这些来海州的监理会庄客们争点面子!” 众盐工轰然应诺,干劲十足。 孙新并没有意识到解宝他们此时在牛岗村都憋着一股劲,他觉得解宝他们在海州即使能够扎下脚跟,但是想要把海州的事业做大也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现在自己已经在海州有了基础,哪怕此时在众人面前显露出了自己的能力也不怕了,反正朝廷也不可能把土地收回去,他已然放心。 这一趟回到登州之后,孙新就忙碌起来。 曾四姐是去年十月份坐下的胎,本来应该是要到八月中才临盆的,可肚里的孩子实在是有些着急,这才七月末曾四姐就说自己肚子里头不得劲,孙新给曾四姐看了看,发现她似乎是有要生的迹象,他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连忙又找了孙记里头专门看带下医的医生来。 那郎中一瞧便说曾四姐怕是即将临盆了,一听这消息扈三娘和顾大姐都来照顾,其实曾四姐身边并不缺人,但是大家还是弄的一团忙碌。 孙新又派人连忙去通知曾头市,没过几天曾弄也从曾头市赶了过来。 一番折腾,到了八月初三,曾四姐终于分娩。整个过程倒是挺顺利,孙新又多了一个儿子。 而曾四姐分娩是的事情处理完后,孙新又开始为自己的大儿子孙宇头疼了。 这小子今年已经快满四岁,因为从小在孙家庄里长大,被整个庄子的人宠着,倒是养成了一个很善交际的性格,从来不怕生。再加上扈三娘平时对他管教的严厉,所以这大儿子的品性让孙新看来是相当不错,起码比他小时候要好太多了。 小胖既活泼又聪明,同时还很讲礼数,孙新和扈三娘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可是最近有一件让扈三娘发愁的事情,就是孙宇三不五时总往马子六的皮影戏班里跑。 最开始扈三娘觉得小孩子喜欢看皮影戏也是正常的,可就在曾四姐分娩前几天,当扈三娘与孙新还有怀孕的曾四姐一到吃饭时,小胖突然爬到椅子上很郑重的对孙新说他想跟马子六学皮影戏。 孙新是亲眼看着扈三娘先是一愣,接着她瞬间脸就掉下来了。 孙新的心中立马就开始报警,可是当着饭桌上作为一家之主他也不好说什么,笑着鼓励了孙宇几句,让芽儿带着他出去吃饭。 感觉饭桌上的气压直接降了下来,孙新也有些麻爪。 这年头的人对于戏子自然是万分的看不起,其实马子六现在在孙家庄混得非常不错,本来孙新是打算让马子六到监理会里头当一个监事的,他在孙家庄起的功劳非常大,特别是在裴宣手下的宣传队里,监理会有什么新的政策有人无论是宣传工厂纪律还是宣传奖励水渠,改善耕种方式,第一批派出去的都是马子六徒弟所带领的皮影宣传员。 在老百姓娱乐匮乏的年代,监理会定期组织起百姓一起到村头树下看皮影,演两出连台本戏之后穿插几个由裴宣他们编出来的宣扬监理会新政策的小故事,那宣传效果可比每个庄子的监事天天在耳边嚷嚷着监理会的八股文要来的有效多了。 甚至在独龙岗和曾头市监理会打来的报告第一条就是请求能够让宣传队的皮影表演班子定期也到她们独龙岗和曾头市去巡游一下,不能因为他们驻扎的地方远,就不能感受到监理会娱乐事业的关怀。 可即使是马子六在宣传口的功效这么大,但是对于马子六进入监理会高层大家还是非常有意见的。 马子六既会办事又会来事,本来孙新打算给马子六保举一个孙家庄监理会总会监事的名额,可是当听说马子六这么一个唱皮影的人也能当孙家庄总会的监事时,大家便都嘀咕起来。 马子六是个十分伶俐的人,他知道大家对他有意见,直接就辞了这个监事的职位,而且不光是不当总监事,连孙家集上的商业代表也不当了。 马家皮影班子在孙家集上是一个最火的商铺,每当马家班子演出新的连台本戏时,甚至从登州都会有达官显贵专门坐了马车来赶晚上的戏场。 看完马子六的戏便直接在孙家集上吃饭住宿,现在登州城里专做高档美食的酒家都为此跑到孙家集上来开分店了,而且选的地址特意就要在马子六的瓦舍旁边,带动着马子六瓦舍旁的房租价格都涨了一波。 但马子六却看得很清楚,哪怕自己已经是孙家集上最挣钱的老板,他也是低人一等的戏子,自己太过张扬,会让孙新难做。 所以他直接对外宣称自己身体不好,文化不高,没有脸来当监理会总会的监事,甚至连孙家集和孙家庄的分会监事也不当了,他现在在孙家庄的唯一身份就是孙家庄监理会的会员,和最普通的庄客一样。 马子六如此明白事理也让孙新好做了许多。 现在的马子六表面上就是专心经营他的瓦舍,可他政治嗅觉又极其灵敏,培养出来的几个徒弟全都在孙新的监理会里效力,以他们为骨干,帮着培轩组了一个三十多人的监理会宣教团,分成几组在登州的各个监理会巡游义演。 而马子六的儿子小六子先是跟着在瓦舍里学了戏,又送到孙家庄的学堂里头去读书,现在因为表现优异已经到监理会大学政工学院进修去了,他老婆六婆娘也是孙家庄妇联会的积极分子。 在孙新看来这一家人就是自己的监理会体系中根正苗红的体制内演员,未来的地位肯定不会低,只不过是因为现在人们对于唱戏的都有偏见,才会看不起他们。 孙新自己对于孙宇想要学皮影也没有什么反感,他这年纪的小孩肯定对于唱戏这种玩意儿有点兴趣,等他长大了多半就不觉得好玩了。 他可是见过马子六教徒弟的,唱戏不是做耍的活计,想要有点本事非得掉一层皮吃许多苦才行。 而最后学出来了也是低人一等的戏子,图什么许的? 他估计即使小胖跟马子六学系,也无非是培养一个爱好而已,等他长大了肯定是干不了这行,还真不是因为他瞧不起戏子,关键是这年头的人观念根深蒂固,小胖自己都会感受到社会的压力。 可是扈三娘不这么想。 整餐饭的气压都很低,孙新小声跟扈三娘说孩子喜欢学戏也不是什么坏事,只要读书上不放松就好了。 扈三娘一边扒拉着饭一边点头。 可转过天来,孙新一大早就听见了老婆打孩子的声音。 孙新连忙披着衣服出去,就见孩子哇哇大哭。 孙新不想在儿子面前和老婆闹矛盾,把她牵回屋中。 孙新冷着脸一问扈三娘也害怕了,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想法说了出来。 曾四姐本来就要生孩子了,扈三娘虽然嘴上说不介意,但心中总觉得有正宫怕被夺权的担忧,而现在这个本来是孙新嫡长子的大儿子居然在这关头上说自己想要跟人学唱戏,怎么能不让扈三娘上火? 今天一早扈三娘就让小胖来背昨天的功课,结果小胖背不出来,扈三娘又发现孙宇怀里藏着一个皮影,一下子着急起来,扬手就打了孩子几下。 没想到孙新睡得这么浅,听到孩子哭就跑出来了。 听扈三娘说完孙新的脸上已经有些不高兴起来,他说过不想给孙宇太大压力,扈三娘当时也是答应的,结果现在却闹成这个样子。 孙新皱起眉头问:“小胖今年才三岁,你教他什么功课?”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为保丹心结党派 第326章 为保丹心结党派 听相公语气不善,扈三娘脸也白了。 “小胖很聪明,我看他愿意读书便让人教他学千字文,都快教完了。” “全都能背?” 扈三娘点点头。 孙新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自家三岁的孩子就学千字文,而且还要全部背下,这是照这年代神童的标准来培养了。 见扈三娘含含糊糊的样子,孙新就知道她有所隐瞒,又是一番询问,扈三娘才支支吾吾的说这是自家扈太公的主意。 谁说老婆多是好事,自己的后宅这就已经争起来了。 对于小胖,孙新真没有什么鸡娃的想法,照他现在的布置,未来接班的多半是监理会里头自己的嫡系,而且如果自己的事业做的成功的话,在接班的过程中说不定还会有非常残酷的斗争,对于这种斗争,只要不损害整个政权的利益孙新乐见其成。 现在监理会的体制已经建立起来,在这种体制下搞家天下风险太大了。 家天下的制度到了工业化时代早就不适用了,首先是自家的几个儿子争权夺利,斗争进入白热化,对于整个政权的损伤很容易闹得太大。 即使是出于一家一户的考虑。一旦有了家天下的倾向,夺权成功的一系必然会对其他的争夺者下重手,自相残杀是很正常的事情。 最好的情况也就是用各种方式强令夺权失败的争夺者一辈子不能插手权力。 即使这样那些不能插手权力的二代们拿金钱来填补自己对于潜力的空虚会有多贪得无厌,孙新稍稍一想都能猜到。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他都不想自己的孩子变成那样。 孙新的态度是如果等小胖他们长大了,如果有能力往这方向努力,他会帮忙,但如果没有能力,他有的是办法能够让小胖他们一辈子锦衣玉食,甚至想要到海外去开疆拓土都没问题。 面前是一个农业时代的世界,他们带着工业化的思维去改造,无论如何都是无往而不利的,大把的利益等着他们去开拓,至少到他的下一辈都是分不过来的,何必搞什么九子夺嫡? 不过这个问题却引起了孙新的正视,他在意的不只是自己家小胖这一个孩子读不读书的问题,而是他意识到在现在的监理会内部已经形成了一个精英贵族团体,自己家的儿子是这么个想法,别人家的孩子肯定也是如此。 队伍内部的贵族化本来也是难以避免的,更何况孙新的监理会指导思想联合的是有产阶级、小工商业者、小农、小地主。 大家自然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斗争。 可是队伍内部过度的贵族化,难免使得自己现在还没有多少的资源倾斜到内部的争权夺利去。 孙新叫来武松让他整理了一下监理会中有头脸的监事家的子弟的情况,特别是孙家庄总会中各家的孩子和家人工作的情况。 五天之后报告打上来,孙新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先下去。” “庄主……” 孙新看向武松,就见武松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吗?” 武松小声对孙新说:“水至清则无鱼。” 武松他能意识到孙新想做什么,可是在他看来孙新的想法确实也有些难以理解,他觉得自己这位庄主总是很担忧他们这些监理会中有头脸的人物权力过大,甚至这种担忧到了让他觉得过分的程度。 孙新的意思里总觉得他们这些监理会里的头目利益过强就会去侵蚀手下小庄客的利益。 孙新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二郎以前不也是嫉恶如仇的吗?! 武松的脸一红。 当孙新要他调查这些内容的时候,甚至是武松自己的内容其实都有些犯忌讳。 他在监理会里头做着孙家庄总会的大监事,而他的哥哥武大郎这两年已经通过他的关系投资了五个厂子,全都是分散拿一点点股份,等到每个季度拿分红而已,但是即使这样账面资产少说已经有一千五百贯了,他们武家放到山东的其他地方绝对也是一方财主。 “你能把事情如实报上来,我就知道你是忠心的了。” 孙新缓缓的说出这句话终于让武松放心,而他的后背已经隐隐湿透,他决定把自己家的资产情形和亲人情况如实写出时心中虽然知道孙新多半会放过他,但也是捏了一把汗的。 孙新挥挥手武松连忙退下,而看着手中的清单孙新的眉头总是松不下来。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以后世那支队伍的要求来要求自己手下的监理会,甚至他自己都做不到那么崇高的境界,他也知道自己必须依靠这些工厂主和地主阶级的支持,自己手下的工厂主和大地主们越是挣钱,自己的监理会统治越是稳固。 但是这种挣钱不应该是利用监理会制度作为帮手的。 孙新读了一下午的报告,傍晚时便叫武松去找来裴宣。 这份报告不能离开孙新的办公室,所以裴宣直接就在孙新的面前慢慢阅读,读完之后裴宣抬起头对孙新道:“不知庄主想要如何做?” 对于裴宣,在报告之中这位铁面孔目手下的所有资产加起来甚至不足一百贯,放到孙家庄里也就是个富农的程度,根据报告中的内容裴宣多余的钱基本上都用来周济以前的弟兄了,没人要求他这么做,只能解释为天性使然和裴宣骨子里带着的那股理想主义情节。 这也是为什么孙新觉得自己能相信他的原因。 裴宣的眼睛盯着孙新,待着孙新的回答。几个呼吸之后,孙新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第一点:在监理会的骨干分子之中成立护保党。这支党团要绝对听从孙新的命令。 就是孙新一直在思考的东西,早在建设监理会时他就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在监理会体系之外另建一套自己的组织。 只不过没想到监理会的发展能有这么快,而监理会中的权贵集团成长的也远比他想象的迅速,那么这个组织现在就要马上建起来。 成立党团的最基本原因就是为了掌权。 现在对于监理会的监事孙新的制衡手段很有限,虽然可以用监理会的职权直接对他们开刀,可是就如同皇帝面对贪腐的大臣往往投鼠忌器一般,他总不能把所有利用职权捞钱的监事全部撸掉,那他的监理会就没人干活了,另一方面这些监事名义上都是各个庄的会员选出来的,自己如果下手去撸的话,对于监理会制度也是一个大打击。 现在的监理会总体上还只是一个民事机构,可以收集民意,但是权力如果集中在这样的机构上无法被制衡,被地方派系把持是很容易想见的事情。 甚至贪腐都只是小问题了,更大的问题是不同监理会都有自己的利益,未来可能直接就会把自己的利益包装一下上升到监理会制度之争的层面上去。 现在必须要集中力量办大事,绝不能让这种松散的制度把自己监理会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成绩给消耗掉。 既要收集民意又要权力集中,孙新要把自己的统治渗入监理会的每一个毛孔,护保党的建立就是他早就想好的一步棋了。 听孙新细细说了他计划之中护保党的组织章程,裴宣先是惊讶,所谓君子不党,儒家传统士大夫本质之上就是小农地主,地主对于别人插手自己的私人利益都是十分反对的,而组织起来的党团显然就有很大可能对地主利益造成侵害。 所以哪怕是裴宣刚刚听到护保党这个名字和组织方式之时下意识脑海中都想出了“君子不党”四个字,只不过他不敢说。 强令自己抛去对于结党的偏见之后,裴宣仔细思考,然后他不得不承认孙新的想法又似乎的确可行。 过去王安石变法以后朝廷上有官员就为了自己的利益结成了变法党和保守党,两个党团互相攻击,而官家只能坐在两党背后做一个平衡手的角色。 现在孙新以监理会中绝对大权威的身份亲自组建他手下的党团,以孙新的控制力和声望这个护保党一旦建立必然成为监理会中最大甚至是很长时间内唯一的势力。 建立护保党可以在最大程度上减轻监理会内部的内耗,而且一旦有了护保党徒作为抓手,孙新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控制每个监理会中的人事变动,现在监理会中盛行的贪腐之风必然能为之一清。 裴宣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只不过要面临很大的风险。 孙新看着裴轩的表情,知道他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裴家哥哥愿意帮我一把吗?” 裴宣有些犹豫,他知道虽然孙新的办法是正道,可是孙家庄大领袖亲自下场结党这件事情说出去肯定十分不好听。 他能想到接下这个差事未来要面临多大的压力,但是自己的梦想是什么?不就是一个清平世道吗。 思索半天他终于是咬牙点点头。 “裴宣愿肝脑涂地!” 闻言孙新欣慰的笑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求得大利制盐巴 第327章 求得大利制盐巴 裴宣和孙新两人商量了一天,定下了护保党的组织章程,具体的组织内容由裴宣去安排,裴宣本人从原本监理会宣教口大管事的职位上调走,宣教口的工作交由他的副手接任,裴宣进入护保党中作为护保党的副主理,而孙新自然是主理。 孙新第二天就在监理会例会里头宣布了护保党成立的消息。 对于这件事尚有许多人不能理解,其中意味,但第二个消息的内容就很清楚了。 孙新仿佛是在聊天一般告诉大家自己的儿子要送到孙家庄的基础学堂里去读书了。 这件事情他在家是直接以命令的方式跟扈三娘说的,扈三娘倒是松了一口气,她还怕孙新会有什么更多的动作。 虽然孙新表示小胖可以读书,却不能在家里读,必须到监理会的学堂里去跟其他孩子一起读,但也是退了一步。 至于小胖虽然才不满四岁能不能上小学,小胖在扈三娘的教育下已经认识了几百个字,甚至都达到监理会小学里头快毕业的水平了,送到小学里,只怕只会觉得功课简单。 孙新也同意扈三娘给小胖请私塾老师,但是必须要在他长大些以后,而现在小胖要去学皮影扈三娘也不拦了,只要他把学校里的功课念好。 这个消息被孙新专门在例会时说出来,在场的人都不是傻瓜。 他们其中许多人这两年都发了财,娶老婆娶小妾的不在少数,家中也多添了年纪尚小的孩子,这些孩子现在基本都是请了私塾老师在家里面自己教的。 孙新把小胖送去监理会的义务学堂几天之后便有二十几个监理会监事的孩子都被送到义务学堂里去读书。 好消息是他们都进了监理会的义务学堂,而另一个不怎么为人所知的消息是义务学堂的老师将这一批新入学的学生分到了一个班去。 一个班四十人便有二十多个监事的子弟,剩下十几个子弟之中当然也有最普通的庄客的孩子,但是对于这些孩子来说其实是走了天运,因为这个班四十多个人的教育水平是远超其他班的,而它们的同学在未来必然都是人中龙凤。 连扈三娘都亲自上场跟孙新说千万不能耽误了小胖读书,为此软的硬的都上了,甚至在床上百般顺从。 孙新也被折腾的没脾气,他本来就没打算做什么,于是笑着答应了。 对于这种事情自己不可能要求太死,只能是睁一眼闭一眼。 倒是扈三娘被他之前的一通操作,弄得有些怕怕的,现在孙新再次展现出了过去熟悉的包容大度的样子,让扈三娘一下开心起来。 第二天起来扈三娘就抱着孙新不撒手,孙新问她如何了,扈三娘看着相公良久,突然感叹:“你的事业越做越大,我总觉得和你生分了,有时看你不像是我家相公,差点都和别人一样叫伱庄主起来。” 这句话说出来,让孙新心里也有些默然。 扈三娘眼泛泪光的说:“我倒宁愿不要庄上这么多事情,能和你像最初在十里牌上一样亲亲肉肉的过日子还开心一些。” “我以后再也不在家里胡闹了……” 孙新抱着扈三娘的额头亲了一口,又给她擦去眼角不知如何流出来的泪水。 他心中也有些心疼。 扈三娘其实已经是个非常大度的女人,她所做的那些根本也算不上争权夺利,只不过是想为自己的孩子找一个出路,同时给自己带来一些安全感而已,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做,而扈三娘已经是其中非常之分寸的了。 “好老婆。” 听到孙新在耳边小声说出的这三个字,扈三娘直接便趴在孙新的肩上哭起来。 这些日子来她的压力也非常大。但是现在当感觉到孙新还是如同以前一般的爱怜她时,扈三娘又感觉自己的心好像都化了一样。 一边哭扈三娘一边也在心中抱怨自己怎么这么笨,这一辈子怕都是得被这个男人折磨了。 正在登州因为裴宣忙碌着建立护保党而闹的有些紧张的时候,孙新突然收到了一封从海州寄来的信件。 解宝去海州已经两个月,期间孙新一直定时派船到牛岗村去送资源。 他也听说牛岗村那边的生意做的不错,不过牛岗村的晒盐条件也就是那个样子,产量不会超出预期太多,孙新只求解宝能够干得好,二更多的他都没去过多的过问。 而此时从牛岗村发来的信中解宝居然开口直接要孙新再送三十多个人过去,而且要的不是干活的庄客,是可以帮助他在海州建立监理会的政工干部。 孙新看出不对来:解宝到海州才两个月,居然就可以忙碌起建立监理会的事情了,这速度超出他想象太多。 裴宣建立护保党,派他出手就是为了让自己尽量不去做脏活,裴宣也很明白这道理,这时他准备动手,便跟孙新建议让他先去外地避一避。 孙新点头同意。 于是安排好了家里事情之后,孙新就带上扈三娘和曾四姐一起上船赶往海州,既是做公事,也是带着家人去散散心。 一到牛岗村孙新入眼便发现牛岗村的面貌似乎有了不小的变化。原本一批依靠山坳建起的一大批工棚现在已经换成了有茅草顶的夯土房屋,盐田也多修了一片。 孙新找到解宝之时解宝正在工地上看着,孙新很快发现给他们建屋的工人,似乎都不是自己从登州派来的人。 一问之下解宝笑道:“这都是从隔壁李家庄过来的,他们平日里没什么收入,听说咱们这儿工地上有活干还包给工钱便都来了。” 孙新惊讶的看着解宝,“你哪来的这么多收入?” 在他原本的计算之中,解宝的牛岗村一年收入大概是两千贯,这些钱可以慢慢发展监理会的势力,但绝对没有办法还到外边去雇人来干活,那至少得是经营一年之后才能有的效果。 闻言解宝便笑起来,他直接拿来牛岗村的账册放在孙新面前,孙新翻开之后更加惊讶,在他原本设想之中这两个月里牛岗村的收入能够到达一百五十贯就不错了,可是解宝给他的数字却是超过了两百五十贯。 整整多了一百贯,怪不得可以在村中大兴土木。 孙新惊讶的看向解宝:“如何挣得这许多钱?” 解宝带孙新来到自己的仓库里,看着面前一锭锭白色的盐块,孙新不禁对解宝的头脑刮目相看。 解宝最终也没有直接拍板决定用哪种方法售盐,而是把药盐竹盐和盐块三种方式全都试了一遍,在研究出这三种方法的门道之后解宝让来买盐的私盐贩子们自己选择。 之后白纯白色又好看又能证明牛岗村食盐质量的盐块便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而解宝也没有就此打住,他在原本老盐工提出的盐块的方案之上又继续创新,找来怀仁县里头的木工给他雕了许多套印花的模子。 解宝来到牛岗村,本来就打算要做茶饼的,所以村中带着来就有压制茶饼所用的压机,直接把那压机和模子一配合就能成批的压制出带有各种花纹和图样的盐块。 孙新一看解宝的产品,心道这小子果然有头脑,面前的盐块造型精美,有的上面写着岁岁平安,有的上面写着吉祥如意,总之都是各种的吉祥话,而且雕刻的非常细致,配合上盐巴洁白的质感,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冰冰凉凉,就如同工艺品一般,让人简直不忍将之使用。 而且这些盐巴居然还全部做了小包装,这是解宝从孙新的孙记成药铺中学来的技巧,一定要给药品做一些高贵的包装看起来才有档次,解宝的牛岗村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包装材料,就地取材用细细的藤片编成了小盒子,每一个盒子装一块盐块,无论是拿来送礼还是自己家用一看都十分有档次。 “这样的盐块咱们仍然是按斤来销售,一块四两,正好如同咱们孙家庄的肥皂一般的大小。” 孙新连连点头,解宝所说的是这年头的一斤十六两,相当于一块盐块一百多克。 接着解宝又拿起那盐盒子给孙新展示,然后再坚硬的石头上狠狠摔了几下。 因为盐块的外包装是用较有弹性的藤蔓做的,而且里面还用蜡纸包裹,这样摔几下之后,内里的盐巴并没有散出来。 而当将解宝里头装着的盐巴袋拿出时孙新一摸就感觉里头的盐巴居然都散了。 孙新瞬间明白这样做的妙处,既好看又好用,如果是结实的盐巴块人家买回去反而难以处理。 “这是俺们最近新发现的法子,不要把盐巴拿去结晶,而是直接将做好的细盐放到模子里,然后再拿到笼上去蒸,盐巴自然结块就能成这个模样,要使用时轻轻一敲便能够散开。” 孙新心中只觉得,自己让解宝来经营牛岗村算是来对了,这徒儿果然聪明,不愧为自己的徒弟。 第三百二十七章 护保党重整监理会 第328章 护保党重整监理会 解宝笑着对孙新说:“师咱们现在已经开始在怀仁县里头的几个庄子建立监理会了,都是从咱们牛岗村派出去的干部,人手实在不够用,所以才写信要登州再派人来。” “这些庄子里头本来都大多数是灶户和盐户,原本就有紧密的组织,之前他们经常受到私盐贩子和朝廷的欺负,咱们牛岗村的人一去他们便有不少愿意参加入监理会的。” 孙新点点头:“想必你这精盐的做法也帮了不少忙!” “师父果然一猜就中!他们许多人都是听说我们会做精盐,所以才相信我们的,我也想着要不要把这做盐的方法向其他的庄子传播。” 孙新思索一番却是摇头说道:“咱们这种做盐的办法暂时还是作为牛岗村的独门秘密。传播开来虽然能够增加此地监理会的收入,甚至依靠这样的技术大规模的办起工厂,可是也会极大的损害咱们牛岗村的收益。” “这个地方暂时还不是我们能够深入控制的所在,办大工业实在是太危险了。” 解宝点头,心中却有些惋惜,他是很想能够在海州做一番事业的,化学法制盐是他现在手上最强的技术,如果能够像师父利用纺织术一样用这个方法和此地的大户结合,很快就能将有监理会股份的制盐工厂开遍海州。 不过孙新说的也在理,他们的实力确实暂时没有办法铺开这么大的摊子。 孙新对解宝建议道:“接下来你最主要的是要马上把名声打出来,甚至为此可以适当减少一点供货量,让市场上形成供不应求的环境,无论如何都得把牛岗村的白盐,就是天下一等一一出名的好盐,这个概念传播开。” “这次我按你的要求带来了三十个政工干部,不过看到伱这里的规模,我是怕这些人还不够,扩张监理会的工作重要,同时你这边的生意也大有可为。” “这回我回去再给你弄一个小的印刷作坊和造纸作坊过来,虽然现在这盐巴的包装已经很漂亮了,可是还有很多装饰的余地,这个竹藤壳子外面可以再贴上一些装饰画,印一点图案。” 解宝听的点头,这年头已经有了广告画的雏形,但是普遍的印刷的质量都很粗糙。 不过解宝知道师父很注重这些,孙新的孙家庄里头是有很厉害的印工和画工的,平日里的主要工作是给孙记的各种药品印制商标,也是让孙记高档药品打出名气的重要推手。 这回师父直接答应给他批一个小的印刷和造纸作坊过来,可是为他盐巴的包装大大提升了可能性。 孙新又对解宝说道:“我知道你也想快点利用手中的技术把生意做大,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你们牛岗村的白盐在市场上打出了名气,到了哪怕有更多同等质量的白盐涌现出来而咱们牛岗村的盐巴也能依靠之前的口碑卖的比别人更贵时,咱们再主动将这个技术扩散出去。” “到时候我再将从登州往海州输入烧碱和硫酸的代理权交给咱们牛岗村监理会总会,如此一来牛岗村监理会就能掌握一个大财源了。” 解宝听了之后才明白自己师父是已经把日后在海州扩张监理会的经济基础给想好了。 最后离开之前孙新特意嘱咐解宝暂时先在海州成立监理会,但是不要把动静闹得太大,特别是不要继续往南边扩张,主要力量全部放在巩固海州之上。 孙新知道不久之后南边的方腊就要起事,他依靠的也是江浙各地的反叛势力,和监理会多少有点呛行。 如果监理会这时贸然往南面插手很可能直接和方腊起冲突,孙新之所以让解宝来海州为的是让孙家庄的势力能有一个稳定的南方边境,贸然向南边扩张暂时不符合孙新的利益需求。 解宝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听孙新说的郑重也是点点头。 在牛岗村住了一天,回程的路上孙新心想着如今牛岗村所产的盐巴一斤能卖到一百五十文,牛岗村一年的纯收入就能达到三千贯,足以支付现在在海州建立起监理会的资金了。 南边的事情,他终于可以放心,散了两天心,扈三娘和曾赛花之间原本有的一些隔阂也似乎消散,等孙新回到登州之时登州正在因为裴宣推动的护保党成立之事而闹得有些风雨飘摇。 这年代的人虽然也组党,但是那种朝廷之上党争的“党”只是一种松散的利益联盟而已,和孙新组的护保党性质类似,但组织程度上天差地别。 孙新的党是要帮助他完成护保八字理念的先锋队,必然是要有严密组织。 有党章,有党纪,有严格的进入退出程序,甚至还有强大的监察部门,根据孙新要求,每个入党成员都必须要出党费资助组织的运营,并且定期参加组织的各种学习和会议。 虽然孙新在监理会的例会上提了护保党的这个设想,可是直到真正实行起来大家才知道孙新所说的这个党有多厉害。 这年头人哪见过这种东西,各种的不适应,发觉这个护保党居然如此的气势汹汹后众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惊诧,整个监理会组织从上到下的惊诧。 裴宣很清楚自己是孙新的白手套,也知道为什么孙新要躲开这一切,孙新作为监理会实质上和精神上的领袖,必须要保证自己形象的完美,而他是孙新的刀,得干脏活。 趁着孙新离开的这段时间他直接用新生的护保党的力量操纵了几个庄子监理会之中的权力变动,在新的几次补选之中将护保党人硬推上了几个庄子的大监事职位。 虽然手动的几个庄子都不是大庄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产业,可是裴宣的第一次出手还是使整个登州的大地主都震惊起来。 他们加入监理会和孙新合股本来就是当时识时务的选择。 原本他们以为自己已经投靠了监理会,也已经和监理会分享了发展利益和权力,孙新没有办法对他们的庄子做更多的操作了,自己哪怕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如同土皇帝一般对于庄内的庄客生杀予夺,但是依靠自己在农庄之内的威望长长久久的掌控本庄的监理会监视还是可以做到的。 可是没想到裴宣直接利用护保党就把他们给推翻了。 不光是地主,原本监理会之内也有一些人是和孙新若即若离的。 他们或者是一些早期投靠监理会的读书人,或是一些技术人员,他们在监理会中有自己的一番小天地,维护自己的利益,觉得凭借现在监理会的快速扩张已经有了和孙新叫板的资本。 其中一些走的快的已经开始谋划怎么从孙新手下夺走几个监理会的权力了。 而此时护保党一出现,在直接打掉几个大地主之余,也把这些人的幻想全部破灭。 最后裴宣的刀子也是对内的,孙家庄里的一批骨干原本已经在监理会体系之中得到了足够的利益,开始有贵族化的倾向,甚至抗拒孙新对于他们想做的改革。 而护保党出现之后,他们想要控制住一方小天地都不可能,到处都被裴宣掺沙子。 而恰巧此时孙新到海州去了,几天的时间之内裴宣积极动手,而大家又不知道孙新是什么态度,一时间有跟从者有观望者,也不缺乏被侵犯了利益之后积极想要反抗的人。 很快就有人开始传播如此使用护保党不是孙新的意思,而是特务头子裴宣假传圣旨,拿着鸡毛当令箭。 孙新回答道这时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外部看来一番平静但那里已经有些波涛汹涌的局势。 刚刚回到孙家庄,孙新便听自己手下的庄客来报,说有好几个大管事都在等着求见,孙新自然知道这些人是为什么而来的,孙新让他们一一进来,有人不敢说话,有人则是直接提出了裴宣最近做的事情中有哪些错处。 说完之后他们就看着孙新的态度,而孙新脸上一直挂着笑容,最后打哈哈说了两句话就把人送出去。 这种飘摇不定的态度其实就已经是表态了,这天之后许多原本还看不清形势的人都已经明白,孙新就是这护保党背后的最大领导。 如果想要对孙新表示忠心就必须赶快加入护保党,否则的话就明显是有意要和孙新做区别。 孙新一表态,局势迅速变化。 随着前番的监理会扩张,现在监理会之中势力驳杂。 随着越来越多的庄子成立监理会,一些快速的操作难免就使得许多大庄主大地主的势力并没有被从监理会之中清除出去。 许多原本为了为了护粮护产保国保家理念而加入监理会的庄客,甚至是各庄的政工人员都感觉这个监理会的发展方向似乎有些模糊,许多庄子的监理会话语权已经隐隐有被从大地主摇身一变为的大工厂主掌控的嫌疑。 现在孙新建党,在很多小产业者看来,就是孙庄主要来做他们的靠山。 于是这样的小工人和小地主都积极的加入护保党行列,裴宣以此为势力很快就发展起了一批护保党的骨干,同时也积累了一批反对者。 第三百二十八章 王行甫上任文登县 第329章 王行甫上任文登县 经过一系列整肃之后孙新终于放心继续在登州扩大自己的地盘,整个登州的人口大概有一百万,他现在已经掌握了文登和牟平的大多数农庄,以护保党为骨干,孙新进一步把自己的手向西边伸去。 每到一地扩张的方法也变得更简单粗暴。 原来孙新实力太弱,而且手下并没有一支骨干的政治团体,所以扩张之时还要畏畏缩缩的,比如最早在邓州周围需要团结十里牌附近的大地主,用自己的武力作为胁迫去邀请大地主和他合股办工厂。 可现在随着登州监理会视力的发展,登州城中不算,登州的广大农村里基本上所有的庄子都已经或多或少成为监理会利益链条的一部分了。 要不然是给孙新种麻,要不然是大量庄客跑到孙新的工厂里头做工人,也有给孙新种各种配套药材的,在如今的登州光是种植粮食已经不足以吸引大多数的庄客,此地的工业化正在勃勃兴起。 这种情况下孙新和所拥有的监理会作为最大的资本方,对于登州下辖地区还没有归附的乡村也不再用像原来一样只采取怀柔的政策。 现在裴宣实行的方法是以护保党为中心,先派护保党的党员为骨干到各个还没有成立监理会的农庄之中去宣扬自己的政策,拉拢创始成员,因为登州监理会的名声很大,所以往往只要一招呼,每个庄子中都能拉起十几个庄客作为第一批监理会的参与者。 利用这十几个人作为骨干先把监理会成立起来之后,再通过监理会为加入的会员争取利益,这年头的庄子里没有哪个庄客是不受庄主欺负的,一看到有人为自己出头,自然就会投靠。 等到一个村庄里的监理会有一定的人数之后,如果本村的庄主聪明的话就会跟孙新他们谈判,孙新也会在村庄的监理会里头给他留一个象征性的位置,如果不聪明,孙新便直接发动庄客把这些大地主的产业架空,在当地建起一条和孙新的孙家庄联系紧密的产业线或工厂来。 在快速工业化的地区,那些地主们所占的土地上面的农产品占整个村庄生产总值的份额无一例外的都在飞速降低,哪怕他们不愿意投靠孙新,但过不了多少时间他们就会发现自己在村中说话再也没有声量了。 距离大变局不过是七八年时间了,孙新知道自己想要到靖康之变时自己可以掌握山东作为根据地,那就必须要走出登州到周边的县市去。 孙新计划能够在一年之内尽量掌控登州的局势,不要实质性的起兵,但是必须做到出了登州城所有农庄都听他的号令,治下人口至少要达到五十万的规模,以整个登州作为根据地,到时候才有足够的力量去夺取山东。要不然哪怕是以他现在的实力撒到整个山东也就是个流贼的水平而已。 孙新刚刚从船厂回到孙家庄,便听庄客说文登县的都头王昱带了一份礼物专门来拜会。 对于文登县的资料,孙新早就已经叫裴宣和武松调查了个清楚,知道这个王昱都头正是文登县县令王行甫的侄儿,这人能够带礼物前来,孙新瞬间重视。 “叫人进来。”他对庄客说然后又让一个人去把武松叫来。 现在武松已经不只是孙新的保安队长,而是帮助孙新掌控一个一个专属于孙新自己的内卫队,专门负责为孙新查探情报。 武松为人谨慎,很适合这个岗位。 而孙新现在的安全保护则由武松挑选出来的几个庄客专门负责。 很快武松便到了孙新的院子里,孙新跟他稍微一说王昱来了的情况,武松点点头,跟孙新道:“这王昱和王行甫两人最近都窝在文登县城里头非常安静。” 王昱和王行甫两人是河北人,王行甫考几个月前中了举人拔擢到山东做官。 这年代科举制度还刚刚兴起,举人就足以做县官了。 两人在文登,没有什么根基,而文登县又僻处海滨,登州虽然是北宋的贸易大港,但是海贸线路基本上集中于登州城,商队再怎么也不会往东登州城更东边的文登走。从登州往东没多少路程就靠海了。 而文登此地在孙新出现之前最大的账面产出是盐巴,有盐巴就有各种监盐的官员,延税对于宋朝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这些盐官们基本是个人就手眼通天,根本不是一个文登县的小县官可以管的。 所以当年纪已经过五十的王行甫被分到这等的地方之时还以为自己的仕途就止步于这样一个萧索之地了。 可到达文登县之后,王行甫才发现事情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首先是查账之时文登县的账面上居然去年一年都没有亏欠不交的税收,所有县衙的徭役也都是满员满额的。 而且整个县的县治十分清明,从文登县县城走进来虽然城中的景色破旧一些,但是文登县城外的关厢和那些村庄之中人员辐辏商旅往来,繁华的简直如同一些小规模的州府一般。 王行甫以前是做过县丞的,在他曾经担任县丞的河南小县里头每回点卯差役能来齐的都算得上好了,而他到文登县第一次点卯便发现三班衙役和马步都头以及六房的吏员全部来的整整齐齐,每个人脸上都没什么应付神色。 那时王行甫心中既惊喜又奇怪,文登这么一个怎么看都不能挣到大钱的地方,怎么会有如此清贫的吏治?当时的王行甫心中只觉得是上一任交班给他的文登县官员能力足够,自己也必须要奋起直追才行。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 他渐渐发觉这文登县之中的各个衙役和吏员们整天都凑在县城之中,似乎不怎么出去。而且这些人也不怎么着急,平日里对谁都是露着笑脸。 这让王行甫觉得很奇怪,这些个衙役和小吏们从朝廷所得的钱粮并不多,绝大多数收入都得去靠勒索小民得来,他们不整日出去生事固然是对于他的治理有好处,可是这些人的收入又从何而来? 不去追捐逼饷,文登县如此漂亮的税收成绩又是怎么来的? 而王行甫到达县中就任之时,正赶上当本年文登县要招收徭役去登州府服差事,王行甫还专门召集了全县的衙役和小吏们开会,坚定众人的信心。 这逼粮抓丁可是最麻烦的事情,一来手腕要狠:必须要和那些穷骨头们死斗死缠,二来头脑要清楚:光是打穷人不行,关键要想着怎么联合大户分化穷人,甚至碰到难啃的穷山恶水之地,还要想着对付穷人之中的香会组织。 王行甫是听闻这文登县中有个什么监理会的,势力非常大,大抵就是那些穷骨头们团结一起抗丁抗粮的团体,王行甫觉得有这样组织的村庄定然是十分难啃的骨头,所以必须要在众人去打这场硬仗之前先给大家提振信心。 可是当王行甫满心踌躇的开启这场会之后,就发现情况更奇怪了,那些人开会倒也是也开,但是会上几乎是没有人愿意发言,对于王行甫慷慨激昂又非常直白的演讲这些人只是无所谓的看着。 王行甫指手画脚的说了半天,除了自家的侄儿王昱之外,根本就没有人回应他,王行甫直接冷场,心想莫不是这些人给自己下马威,就这个办事态度今年的徭役恐怕是要出问题了。 可他问众人今年征徭役有没有什么问题之时又是没人说话。 王行甫全然摸不着头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接着奇怪的事情便出现了,这些衙役和吏员们就好像是公门之中麻木混日子的老土地一般,平平常常的出去行走,每日到时间便点卯,下班了就回家,完全没有努力完成任务的感觉。 王行甫心中只觉得这群人实在可笑,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能办得下来征发徭役的差事。 就在他如此想的时候诡异的事情接连出现,每日都开始有一定批次的徭役到达文登县衙来报道,慢慢累积,到了时间截止那一天要征发的徭役居然满员了。 王行甫从来就没有这么轻松的完成过上官发下来的任务,可是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发毛,抓来几个服役的人,询问那些人之后就听他们说自己都是此间人士,虽然和花名册上的名字对不上,但是互相都认识,因为本主要服役却走不开,所以便让他们来顶替。 给钱叫人顶替徭役的事情倒也常见,只要人数能凑够官员们大抵是睁一眼闭一眼,可是再一询问,怪的事情便出现了,给钱的并不是单个的庄客,而是某某庄监理会某某村监理会。 而且这些派来服徭役的人坦白说自己也是监理会的会员,只不过因为干活不利落或是好吃懒做所以在监理会里头得不到什么好用处,索性被派来这里给朝廷干活。 实话实说,给朝廷干活除了经常挨骂之外倒并不苦,多是站班之类的碎催活计,唯一的问题是这些被抓去扶摇役的人往往因为各种理由被留下延用,服役期间又不给他们粮食和钱财,再加上朝廷的管理混乱,在一日不做一日不食的穷苦百姓之家这样的摇役经常导致人们家破人亡。 而这些人告诉王行甫,他们经理会都有专门派人来保证这些事情,甚至在他们去登州府服役之后还会专门从各个监理会征集粮食和衣物给他们送去,所以去服役就好像去上班一样,除了收入低一点以外,十分适合他们这些懒汉去做。 王行甫一脸疑惑,这监理会还管这事情? 第三百二十九章 识时务县官来投 第330章 识时务县官来投 王行甫忍不住叫来自己的侄儿王昱问,王昱也是一头雾水。 他也对叔叔说说自己在这文登县做都头做的好不轻松,根本就不需要带兵出去巡守,这文登县里头的治安好的莫名其妙。 他有一次说着想要带兵出去乡下转一转,那些兵士便说去安排,然后就那么平平安安的下乡,每到一地都有什么监理会的人,来请他吃饭,又送上差不多的程仪,最后吃饱喝足恭恭敬敬的把他送回文登县来。 “这都头做的跟个收课的地主也似。” 又是监理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听到这监理会的名字之后王行甫终于也是对这监理会上心起来。 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组织? 他叫来自己手下的另外几个都头询问,这些个都头全都对他态度十分恭敬,但是听他问起这监理会的事情几个都头瞬间变脸,都是缄口不言,哪怕是王行甫对几人大发脾气几人也只是涎皮赖脸的笑着,完全是一副不想掺和的模样。 王行甫越发生气,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对于这文登县衙的掌控能力出了莫名其妙的问题,这些都头都对自己如此应付,他生气便叫手下的土兵去把这几个都头押起来打,那几个土兵听完之后一个个生病的生病,回家的回家居然一下都跑了。 王行甫只能想其他办法,这民间会道门的事情该是由县里的押司管理,他知道每个县的押司都是本地的老土地,往往对于这三教九流的人物了解的最是清楚。 哪怕这种吏员肚子里都对自己这种正牌的官员有些小心思,但这时也不能不去找押司询问了。 王行甫知道押司的权力全都来自于县衙,他想要作威作福便不可能不给自己面子,害怕这监理会又从中出什么乱子,于是王行甫直接让王昱上门去把押司带来。 可等了两个时辰王昱传回的消息却是押司听说王行甫找了县中的都头问话,他便提前出城回乡下农庄去了。 这一出直接整的王行甫目瞪口呆,就在这时文登县的县丞缓缓的走进衙门里来。 王行甫连忙对县丞询问:“这监理会究竟是什么情况?” 县丞一脸佛像,素心的笑道:“县丞大人还看不出来,咱们这文登县里头县衙也就能管到城门边上,出了城门便都是这监理会的天下了。” 这句话听得王行甫背后冷汗直接冒出来,站起身说道:“难不成这什么监理会已起兵造反?” 县丞苦笑摇头:“不是造反,但是却也差不离。” 他跟王行甫一番解释王行甫才明白,原来这个文登县里头许多村庄都已经为监理会掌控,无论是征收钱粮还是征发徭役,那些衙役们出了县城,第一件事不是到各村去宣传,而是直接找当地的监理会交涉。 监理会明目张胆的和他们文登县衙谈条件讲排头,要求县衙里头把他们每年要交的赋税和服的徭役压在最低可过关的限额。 王行甫听得满脸不可思议,“他只不过就是个会道门而已,居然敢做这等事情?岂不是要乱了朝廷王法!咱们发起兵马难道抓不得他?” 那县丞吓了一跳,连忙止住王行甫说道:“县尊小心隔墙有耳。” 王行甫虽然莫名其妙,但却也被吓得下意识小声了一些。 县丞才小声说:“这监理会能发动的人马在文登只怕比咱们要多上不少去。如今他们不打县城也就是那十里牌的孙新,不想同朝廷真刀真枪的起冲突罢了,若是真想打县城估计也就是一上午时间便能打下来。” “上一任县尊大人跑的那般快也正是因此原因。” 这县丞已是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早觉了换其他地方生活的念头,索性就在这文登县和监理会糊弄事情。 之前王行甫刚刚来到县中对县里的情况还不清楚,他不好贸然出面,此时王行甫已经看出不对,他便正好一五一十的跟王行甫讲明白,邀请王行甫和自己一起糊弄事情。 可王行甫听了这县丞的说法之后却是一下害怕,如果监理会有这么大的势力,未来真做出什么乱子自己不是完了吗? 他和那县丞不同,他才五十出头,还想好好在官场上混呢。 王行甫闻言直接拍案怒道:“这文登岂是他们如此折腾的所在?俺定要发封书信上登州府去调兵灭了他们!” 那县丞闻言吓得脸色煞白,一脸看精神病的样子,县丞看着王行甫再三苦劝不成之后连忙跑了。 王行甫气不打一处来,想着怎么整治文登的情况,又催着王昱去找,直接领兵出城去找押司。 半天之后得到的消息居然是那押司回了自家农庄之后就没出来。 王行甫问他在庄里干嘛,王昱回答说是如今黄麻的收获季节正要到了,他正在庄中招待从登州来的客商。 “登州府客商?” “就是监理会里头的工厂采购员。” 王行甫气的七窍生烟,虽然如此,但他还是有点理智的,不敢做的太过分,想来想去便故意要求吏员们多征发一些徭役来。 本来今年登州府的徭役数额就是监理会和县衙中的吏员商量定的,已经是到了最低值,属于无功无过,跟朝廷上糊弄糊弄也能过去。 但是按照律法确实还能再征发上几十个人。 可王行甫下了这个命令之后,手下的衙役和小吏们瞬间脸露苦涩。 王行甫越发冷笑,这些人果然都已经被那监理会收买去了,可既然孙新不敢攻打县城就说明他还有所畏惧,自己哪怕做得过分些他也不相信对方敢干什么。 眼见手下人都不合用王行甫就让自己的侄子王昱去找一些能干的人。 新的土兵还没有招到,可王行甫命令下出第二天便先有一个什么文登县监理会的总监事来给王行甫递帖子,说是想要通融通融。 王行甫心道这些人果然害怕,直接将帖子扔了出去。 他觉得自己哪怕没有办法,把监理会的力量清除出文登也必须要显露出一个对抗的态势来,要不然以后哪里有谈判的筹码? 如此想着王行甫等到王昱招收了十几个人之后便直接让王昱按照名册上门追索,直接冲到田间地头硬是多抓了十个人一起押上登州府。 这事情是一天之后孙新才知道的,王昱出城抓人的时候监理会里头的农兵几乎就要动手,但还是被当地的监事给压了下来,在这文登的一亩三分地,他们有的是办法,没有必要搞得这么僵。 孙新心里也认同文登监理会的看法,他的手段太多了。 最后事情解决的方式十分简单,王行甫多抓了十个徭役押到登州府去,可这些人还没有出文登县就直接跑光了。 王行甫想要对付监理会简直是搞笑,本来这些徭役就是监理会组织着上登州府去干活的,为了保证他们的生活安全,队伍里头专门派了监理会的干部跟着一道走,让干部们半路上说声大家往回撤,众人二话不说就扛着锄头扁担回家了,就那几个押解的士兵哪里敢拦? 据说王行甫听到这消息之时目瞪口呆。 从文登到登州才半天的路程,路上经过都是繁华商道,又没听说有什么土匪活动,这文登县的徭役能跑哪去? 可是人家就是这么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人跑了,王行甫甚至想要追查都追查不到,因为连押送徭役的土兵一道都跑了。 事情报到孙新这里来时,孙新一脸无所谓。 之前他想通过包税的方式让宗泽同意他包下文登县的税收和徭役,虽然宗泽不愿意给,可是这一步他是必须做的。 自己现在还只是包税已经很给登州府面子了。 孙新现在对于文登县以及未来的牟平采取的方式就是最低限额的税收和徭役他们会应付,监理会有钱,现在还没有到举旗造反的时候,所以没有必要和这些官员闹得很僵,但这一切都是出于利于最大化的考虑,这个妥协不能超过一定限额,超限的部分孙新直接就会用暴力的方式改变游戏规则。 之后他叫乐和派人仔细盯着王行甫,看他后面的动静。 这大半个月乐和反应出来的消息是王行甫好像被他弄老实了,现在已经在文登县里头郁闷着,正在逐渐接受自己政令不出城门的事实。 前两天原本每巡要召集一次的全体衙门班头开会也不开了,王行甫也明白过家家一样只能管理一个县城的衙门还执着于每半个月开点小会也没啥意思。 其实孙新给这些朝廷官员们孝敬的部分也很丰厚了,足够他们老老实实在县衙范围之内生活,这些人也翻不了天。 就拿孙新控制最严密的文登县来说,文登县里头的都头已经有两个加入了监理会,甚至文登县的押司直接就成了文登县某庄的监事,对于监事这个工作看的比押司还要重,最近正在争取监理会上种麻模范庄的称号,甚至还申请把自己的两个儿子送到孙家庄来读书。 文登县的所有基础设施以及商业活动都已经由监理会在控制,甚至监理会通过掌控主要资产的方式控制了整个文登县的经济命脉,已经是变相收税。 第三百三十章 租土地人人有田 第331章 租土地人人有田 直到前两天孙新收到消息,给王行甫送去的孝敬银子王行甫终于也是收下了,那时孙新便能猜到王行甫多半已然屈服,果然今天他便派了王昱来送礼。 武松到了院子里后不久王昱便被专科领进了院子中,王昱看到孙新之时眼中的惊讶神色还未散去。 他来到登州时间不久,还从没有到过十里牌,第一次到达孙家庄后亲眼见到这繁华的简直如同一个小县城一般的庄子,王昱被折腾的原本就所剩无几的自豪感已然全部消散。 他的叔叔王行甫虽说掌控着一个县,但那文登县内的商业街根本都没有孙家集这般热闹,无怪乎孙新根本不把王行甫放在眼里。 王昱一脸带着讨好的笑容,进院子中将礼物放下。 孙新摆摆手道:“都是同县的乡亲,何必带什么礼品?” 王昱笑着点点头,“县尊大人说来到此间许久没有见过地主,一点礼物不成敬意。” 孙新和武松看着王昱等待他说什么,王昱一脸谄媚说道:“俺们县尊说了,想要同孙庄主商量能否让监理会包下文登县的徭役和税收?” 孙新又问他道:“之前宗大人和登州府里头的官员们都说不能让俺们监理会包税,没有这样的规矩,若是俺包下文登县的税收,登州那边会不会有意见?” 来之前王行甫已经一再跟王昱嘱咐过,这时他便按王行甫的话说:“咱们文登县是整个登州最清明的。” 孙新心中好笑,可不是清明吗?都快无为而治了。 这边的王昱继续说:“俺们那这个县无论是税收还是徭役都是按时给的。这都是仰赖监理会的功劳,现在让监理会多承担一些责任,又不曾做什么犯王法的事情了,登州府如何能有意见?就是有意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不是?” 王行甫一方面怕了,二方面也是彻底明白,自己如果不想这几年都窝在文登县城里头那就还是选择跟孙新联合。 其实也无所谓选不选择了,他不选择配合孙新,孙新就自己来,而主动投靠之后自己好歹能获得更多一点利益。 哪怕一旦孙新真的弄出什么事情来朝廷真要追究,首先也不一定会追究到他身上,就是真追究到他身上他也已经陷得太深,整个文登都已经落入他人之手,哪怕他现在不同孙新合作,这口锅也是跑不了了。 其实他要真的是一个贞烈的官员,早半个月现在就应该向朝廷死谏,让登州的情况上达天听,或者是让王昱带着他那几十号土兵去和孙新的监理会农兵杀个你死我活。 孙新知道王行甫既然没有选择这样做,最后会是什么态度也就是时间问题而已。 接着王昱便仔细说了文登县包税的详情,孙新和武松一听确定了王行甫还真是有心投靠,便叫庄客叫了乐和一道过来。 乐和听王昱说了一通,等把人送走便点头跟孙新说:”这人应该是真心投靠。” 孙新笑道:“那便有劳哥哥同他交涉了。” 乐和笑着许诺:“我定给咱们监理会谈个好价钱出来。” 王行甫既然已经退了一步,在这之后也就是底线逐步崩塌, 乐和亲自跑到文登县衙里去同王行甫面对面的商谈,就如同谈生意一般,一年给交多少税,其中又给王行甫多少回扣。 到最后王行甫也不装了,干脆跟乐和表示他可以想办法把文登的税收再降低一点,只求乐和能把回扣给他提一提。 而乐和也底线灵活,跟王行甫说了一个数字,在这个数字之下王行甫能把税收压低多少,就按比例给王行甫提高收入。 如此一来王行甫的兴致倒也起来了,他在文登县衙里待的实在厌烦,有个挣钱的法门一来有自己的利益,二来总算有点事做。 商量定两边订了个君子合约,王行甫不敢在合同上签字,便是击掌为誓,只不过那张合同也被他他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以后找孙新要钱还要拿着这个凭据呢。 在这之后王行甫便如实的给孙新执行起政策来。 他每天终于有活干了,主要工作就是找各种门路跟登州府扯皮,甚至亲自上登州府吵嚷,为的就是能把文登县的税收往下降一降。 这倒真对百姓带来几分好处,毕竟少收了税,一时间就连文登的百姓也觉着文登县的县令是个清官了,当然夸,王行甫的话都是在监理会里头说的,仿佛意思是要不要监理会给他弄个表彰。 孙新听得心中好笑,不过看王行甫那狗腿子的模样,若是监理会真给他送个表彰,王行甫面上不敢收,但仍然会乐滋滋的受起来,如果能有些奖金就更得了。 九月,秋收将至。 虽然登州各地的工业都正在大兴,可是大量的农民依旧是要靠着土地中的庄稼为生的。 这两年随着监理会在登州扩大,来自孙家庄的良种也推广开来,农业学院的实习生遍布整个登州到处给庄客指导农技知识,直接使得登州的粮食产量节节攀升。 今年登州许多州县的的小麦亩产正式达到了一亩二石,花生亩产三石,玉米亩产六石,想想前两年种一亩地,只有意识收成的光景,如今的生活就仿佛是做梦一般。 家里突然多了这么多粮食,也不外乎凡是有监理会在的地方,生育率都发疯般的狂飙,基本上过去两年,家家户户都填了丁口。 其实今年小冰河期仍然在发挥着威力,天气非常不稳定,登州府能有这样的收成大半还是要靠监理会的管理和花费大量时间进行的各种水利设施建设,负责建设登州府水利设施的九尾龟陶宗旺今年一年几乎都没有回过孙家庄,全都在各个工地上忙碌着。 在其他州县普遍歉收的情况下登州府的粮食产量高了山东其余地方一倍不止。而相比于山东之外,还没有推广起两种小麦和玉米以及花生种子的地区,那收成更是要两三倍的计算了。 监理会仍然实行着包买包卖的制度,甚至许多地主为了获得农技支持以及得到一个稳定的粮食销路,都加入了监理会,加入之时把自己名下的田产同监理会签了包卖合同。 这些小地主将田租给监理会,由监理会统一经营,年底拿几成田课而已。这样稳定的停课收入,使得地主们便有资产去投资和监理会一道办厂,比起办厂的收入,田地之上的所得就实在算不得什么了。 这便使得田地在有了监理会的庄子之中重要性反而在下跌。 监理会掌握着工业技术,给地主田租之时是按照过去的比例给的田课,过去一亩地收粮食才收一石,那租子又能有多少? 而向地主收取费用,让他们入股工厂则是按了高的收,一来一去,其实相当于是以非常低的成本得到了土地的使用权。 而且在孙新的指示下,监理会更是倾向于长期租用土地,和地主签订的合约都是以五年十年来计算的。 之后监理会又在孙新的分配下将低价收购来的土地再转包给贫困的庄客们耕种,变相的在推行耕者有其田的政策。 小地主们也没有选择,他们虽然很有钱,但是普遍家里的钱都已经买成土地了。 想要投资办厂需要资金,而这些地主并没有什么资本,一个几个庄子中能办的厂也就那么一些,谁都能看到厂子一办起来那滚滚的流水,工厂主和地主之间的资本积累速度将两个阶级的分野飞快拉大。 这些地主们渐渐也知道自己晚进入一步办厂队列,发财的机会就和自己无关了。他们都是以家族的角度在看问题,直到今天慢一步甚至直接会使得他们在几代之后就脱离富户的行列。 所以哪怕是低价卖地,这些地主们也要赶快取得一笔入股资金,获得上车的门票。甚至为了能把别的地主挤下去,这些地主们都卷起来,他们觉得卖地给监理会,监理会就会高看他们一眼,在合股之时给他们更好的条件或是优先考虑他们,于是甚至愿意跟监理会签到二十年的合同。 当然这种小道消息是裴宣让护保党人悄悄传播出去的,虽然监理会也是如此执行,但是孙新自然不下场负责,到时候就算工厂亏了这些地主也找不到他的头上。 而监理会有了这样的权利,自然会滋生腐败。 所以在监理会飞速扩张的时候,裴宣下刀子也更加狠,在孙新的受益之下,裴宣直接动用党组织在几个闹得厉害的监理会中搞了大彻查,一查之下许多监理会的监事都不干净,便将这些人一撸到底。 这样的事情干了几次之后,各个监理会已经看裴宣如虎狼,特别是没有加入护保党的监事都发觉自己身边越来越多的护保党人看着他们都是磨牙吮血的模样,这些人不敢对孙新说什么,只能暗地里叫裴宣做铁面阎王,而他手下那些护保党人则直接被说成是裴宣用来兴大狱的工具。 监理会当然没有权利抓人,可是会把你的股份清退出来,在这登州如今有钱人家一旦被从工厂之中退出股份那如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回去守着家里面的土地没有丝毫出息,没过几年资产就要在登州的其他富豪之中迅速滑落下去,再传两辈子女一分家,就与富农无异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算收入滚滚财源 第332章 算收入滚滚财源 护保党人在跟着裴宣一起拉下原本庄中的监事之后就借助党内关系迅速攀升到重要位置。 很快大家也都明白只要现在的监事出了问题,在过程之中有功的护保党人便能上位,这些人的权利欲全被激发出,就如同附骨之蛆一样,眼睛都盯着监理会的运行,一旦有什么差错,直接便是撕咬而上。 转瞬之间就可以将一个庄子的监理会给搅的腥风血雨。 九月份的秋收之时,也是一年孙家庄统计账务的关键时候。 解宝从海州回来,邓飞从金国回来,各地的的监事全都回到孙家庄。 在账面财务统计之时,新一届监理会人事的变动也随之产生。 现在随着监理会控制范围的扩大,已经不再是原本一庄一会的结构了,而是在庄监理会之上,按照每个县有县监理会,再到府监理总会,最终所有监理会的最大总会则在孙家庄,也就是大家所称的总监理会。 每个监理会的监事级别也是不同的,在村庄总会之中依照人数分派有大约三到五名监事,而每个县监理会的监事大约是二十人左右,最终在孙家庄总会能够当上监事的人数则是额定的四十一人,取单数方便投票。 解宝回到家里后解珍看见自己这位今年刚满十七岁的弟弟皮肤黝黑了不少身子也越发结实,不禁满脸笑容。 “听说你们在海州干的不错。” 解宝点点头,说话之时不忘看了一下正里里外外忙碌的芽儿。 今天因为相公回家,所以扈三娘专门叫芽儿早点回家里来做事,小两口许久不见了,但碍于哥哥嫂嫂在前,两人又不敢过分亲密,只是在跑进跑出之时芽儿总是会分神的看向自家相公。 解宝转头看向哥哥:“是啊,海州那边百废待兴,那边的盐工受压迫很重,咱们监理会一到现在许多盐工灶户都愿意加入我们监理会,秋天过完我还要再带二十多个干部过去。” 解珍点点头,正想说说自己管理工厂的事情,这时就听外头传来一声招呼。 兄弟俩现在也养起仆人了,自有庄客去开门,不久便见到师兄邹润走进来。 两人连忙起身,毕竟是师兄弟情分自然不同,解珍笑道:“原来是咱们的邹大老师来了。” 周润依旧是满脸憨厚笑容,挠挠脑袋不好意思道:“什么老师,你们也这般的臊我。” 邹润现在是监理会里头的农业骨干,农讲所讲师,同时还负责专攻食用菌以及化肥方向的研究。 这一切还要从当年孙新嘱咐邹润和解珍一起研究食用菌养殖开始,虽然后来食用菌项目没有上马,但是邹润也积累了不少养殖食用菌方面的经验,之后登州农肥厂在马家庄开设,邹润根据专长被调去马家庄的化肥厂做技术指导。 这几年一步步干下来,现在整个孙家庄中就属他对于微生物方面的知识理解最丰富。 邹润虽然脑子转的比较慢,但是学的东西特别扎实,而且肯吃苦,这年代的微生物培养还真不是什么理论科学,而是实实在在的实用学科,怎么养蚯蚓,怎么搅粪肥,怎么配置各种培养基,理论科学书上一句话就写出来了,但是光凭一本书可养不活那些菌子,全都是需要在臭烘烘的环境中一步一步摸索出来的。 而且因为这年代的测量手段有限,对于温度和湿度的把控十分粗糙,能不能使菌子养活更几乎近于玄学了 也不知是不是傻人有傻福,邹润在这件事上得心应手,现在就是孙新自己撸胳膊挽袖子做出的粪肥也没有邹润来的好。 这纯属是邹润的经验使然 他现在因为在菌种养殖方面的经验也在前两个月正式被聘为孙家庄农讲所级别最高的讲师,专门负责给学员培训农家肥制作和菌种养殖,并且负责新肥料品种的发现与研究。 现在邹润手下带着十几个徒弟,是孙新三个徒弟之中唯一真正走上研究之路的人。 三兄弟坐下说起当年跟孙新一起创立孙家庄的往事好不感慨,短短几年时间众人都已经变了模样,真不知再干上五六年这孙家庄又该到何等的光景。 邹润神秘兮兮的笑道:“我之前在大学里开会时听说总会的理事监事名单已经出来了,闻说三师弟你的名字就在里头。” 听到邹润的话解珍有些惊讶,自己的弟弟解宝虽说在海州干的不错,但是怎么会这么快就能进入孙家庄监理会的总会? 其实当时解宝要去海州开拓的时候作为哥哥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虽然孙新当时曾经与他们兄弟许诺去海州肯定有前途,但是他还是不愿意放弃孙家庄这里唾手可得的名利,而弟弟却是一意孤行,他作为哥哥实在没法阻拦。 心里想的是解宝哪怕是不成功,碰了一鼻子灰回来,自己在登州起码也能给他创下一份家业。 可这才不到半年,难道说这么快海州就能有成绩了? 第二天孙家庄监理会总会的新任监事名单出炉,看到解宝的名字果然赫然在列的时候,解珍更是惊讶的目瞪口呆,接着心中便有几丝酸酸的。 他们一门三个师兄弟,邹润现在已经进入监理会大学,未来一步步往上爬,几乎定能成为总会的监事。 监理会大学现在的校长鲁智深还有几个部门的带头人全都是总会监事,一个大学在总会之中便占了四席的监事职位。 以邹润的年龄未来成为监理会农学院的最大官长几乎就是铁打的事,这个监事职位是等着他的。 而弟弟解宝比自己小了几岁,去海州一番拼搏,现在居然也进入了监事行列。 同是孙新的徒弟,三个人就只有他一个只在做着孙家庄一级的监事。 孙家庄虽说地位超然,可仍然也不过是同孙家集一起合并之后以一个庄子的规模选出监理会而已,是属于登州府监理会下辖的组织,在这里做监事听起来好听而已,其实连孙家庄以外的事情都不好去管。 解宝心中有些酸,此外对于自己弟弟为什么能这么快的上位也有几分疑惑,可是当几天之后孙家庄的财产公示知识,解宝的那点疑惑瞬间烟消云散。 光是今年几个月解宝居然就为监理会贡献了一千多两的收入,这可是几乎抵得上他手下工厂一年的产值,更何况那工厂还是和其他地主合办的,最后能落到监理会之中的利润不到产值的三成,解宝就不同了,他拿回来的一千两全部都是纯收入,这笔收入全由他使用,除了在海州经营牛岗村之外,以牛岗村为基地又飞速发展出来辐射整个海州的监理会组织。 而且牛岗村监理会的一部分收入是由监理会中的会员们共同分润的,加上解宝的管理奖金,解珍悄悄算了算解宝光是今年的分红就不会下百贯。 要知道他比解宝早出来干活三四年,到现在也拿不到这个钱,而手中的权力更是没有办法和弟弟比。 解宝有一整个海州任他折腾,几乎就是坐镇一方的封疆大吏了。 芽儿之前也知道相公去海州事情做的不错。 解宝去海州困难之时不敢跟他说,然而芽儿从他书信之中如何能够不晓得? 不过她为了不让相公分心也不好透露,甚至问也不敢问,只能暗暗的求神拜佛,终于等到庄主去了海州,再回来之后她悄悄问了庄主几回,见庄主一脸轻松,心中明白大概事情是解决了,后来等解宝写信,语气便果然是一派欣喜模样,芽儿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知道是知道,芽儿却万万没想到解宝这一回回来直接就往家里带来了几十贯的分红。 他瞪大眼睛不敢自信的沉溺在了幸福之中,小声在饭桌上问道:“这样下来咱们家一年不是光分红就能挣上一百多贯了?” 一百多贯分红足够买上三四十亩田地,这还是因为最近几年登州地价涨了的缘故,如果出了登州,到穷乡僻壤买到百亩田地都有可能,足够让小两口当个大地主了。 解珍羡慕的同时也为自己弟弟的成就而欣慰,感情复杂,笑道:”伱这一年干下来抵得上我两年了。” 谢宝看了哥哥一眼,谦虚的摆摆手说:“我这算什么,要知道咱们师父在海州的成绩不得更厉害?咱们都是给师父做事的。” 解珍一愣,然后也是反应过来,是啊。 为了凸显出监理会存在的意义,孙新的财产和监理会的财产分得很清楚。 牛岗村的制盐产业因为当时没人看好,加上监理会中财政紧缺,所以孙新便多投了一些,直接占了六成的股份,监理会占了四成。 这几个月光是监理会的收入就有,一千两,孙新在这个制盐厂上的收入怕不得直接破了两千两了? 而且他可是知道当时解宝刚刚到达牛岗村之时面临的情况有多窘迫,一切都在师父孙新去了一趟牛岗村之后便完全改变。 孙新只是拿出了一个制精盐的法子就使得牛岗村不但扭亏为盈,而且还仿佛是挖到聚宝盆一般开始飞快地致富。 牛岗村能够发展起来解宝当然是出了很大的力气,可是真说起来总规划却是孙新一力主导的。 如果说对于弟弟他还能感到羡慕,一想到师傅孙新的本领解珍也只能是崇拜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清隐患树敌多多 第333章 清隐患树敌多多 今年的监理会大会孙新格外重视,在解珍看来解宝能够上位是因为解宝的努力。 固然有这一方面原因,但另一方面考量则是孙新正在飞快的拉住整个监理会的局势,对监理会进行更深层的掌控。 原本和地主们和乐融融的场景正在慢慢改变,对于工商业者和小地主孙新是支持的,但对于那些躺在土地之上的大地主必须要明确对监理会表示顺从,不服从的孙新正在把他们慢慢清理出权力体系。 监理会绝不允许被地主所主导。 解珍是他的徒弟,自然也是互保党员,而这一次监理会的孙家庄总会之中补选上来的监事有八成已经加入了护保党。 对于孙新和裴宣最近雷厉风行的一系列手段,监理会中难免会有其他声音,而随着许多人地位的一步步被压缩,对于孙新他们的反抗也渐渐有了声量。 监理会上的人事任命刚刚安排完毕,孙新突然收到哥哥孙立的信,说是宗泽请他进登州一趟。 自从监理会开始往登州下辖的四个县大力扩张之后宗泽已经不再直接给孙新送信了,和孙新把身份择清的意味很明显。 武松问孙新:“这样去会不会有危险?” 孙新笑着摇摇头:“不怕现在梁山闹的风大雨大的,朝廷都准备合并围剿了,哪有闲心来理会咱们?他又要叫梁山又要动我,真不怕这山东不在姓赵了吗?” 整个登州周围是朝廷的人多还是监理会的人多一眼可见,就算要动手也不会在此地。 武松点点头,孙新便叫上几个护送的庄客,跨上马直奔了登州城。 约定的地方在孙立的家里,看这地点也知道宗泽不会对他动手。 进入屋子里时,宗泽和孙立都已经坐定了正在那里泡茶,宗泽意味深长的看着孙新。 “最近你们监理会之中的事情闹得可是真不小呀,咱们登州府里都听见声音了。” 原来是为这件事情,孙新不知道宗泽是什么态度,笑了一下先没说话,在哥哥身旁坐下。 “听说你们把许多加入你们监理会的地主全都给清退出去了,夺权的夺权,降股的降股。” 原来是为大地主来说话的,孙新心中明了,在这件事上他的态度必须明确,于是回答道:“这些人在监理会中多半有一些问题被查了出来所以才会被做了辞退和退股的处理,他们的问题都是明明白白的,查办之时也通知了他们。该是没有什么冤屈可以喊。” 宗泽闻言却是摇摇头:”伱们的监理会想要做大,肯定要容忍不同态度之人,总不能所有与你理念不同的人都被辞去了? “理念不同没关系,但绝不能用监理会的权利作威作福,不然我们监理会该如何自处,又如何给会员交代?” 宗泽闻言心中叹了一口气,他一直在拿孙新不要把事情查得太清楚为理由去说服他,而孙新这边则是明明白白的表示这些人都犯了错,用道理去压他。 至于这些大地主们犯没犯错宗泽不问可知,他本人对于大地主也没有什么好感,可是从心中却是十分看不惯孙新此时的做法。 这时见两人争锋相对几乎要吵起来,孙立连忙出来打圆场说道:“兄弟不要无礼,且先喝茶。” 他又看向宗泽开口笑道:“宗大人今日找我家弟弟前来原来是为这件事情,按理说他监理会上的事我一个武人也不懂,但既然他是一会之长有些事情总该由他处理不是,想必他的做法也是有道理的。” 虽然孙立不愿意孙兴和宗泽起矛盾,但是两人产生了冲突他总是要站在孙新这一边。 见到兄弟俩都不愿意听自己说话,宗泽叹了一口气,心中叹了一句:到底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还有些事情便不久坐了。” 他起身直接离开。 见宗泽拂袖而去,孙立连忙叫了两声想要挽留,宗泽却是头也不回,见哥哥要追出去孙新却是摇摇头。 “不用追,他和我们理念不同,便是追也追不回来的。” 孙立皱眉看着自家弟弟:“我见着他对咱们也态度颇好,之前你们不还一起商量海州的事情吗,为什么不能和颜悦色的谈一谈?他也是给人做个中人说客,便是不同意他的道理,无非是推脱便是了,总不至于闹成这个样子。” 孙欣苦笑道:“与宗泽这样的人物谈是谈不出来的,要不然是他接受我的想法,要不然是我接受他的想法,再多说只怕他更会恼我们。” “哥哥也不用怕他会对我们做什么事情,要做早做了,到此时还如此迁就,说明他早已拿我们没有办法。” 闻言孙立也只能叹了一口气。 宗泽沉默着脸坐着马车回到府邸,刚刚进门,便听手下管事来报说赵小员外早已经在府中等他多时了。 “叫他进来。” 宗泽一边走入府中一边倒很快,赵望便一脸笑容的从外头走了进来,宗泽看他一眼心中并提不起多少兴趣。 这赵望乃是孙新手下登州纺纱厂最大股东赵德的弟弟,和专门在家里经营产业的赵德不同,一代吃二代穿三代四代看文章,像赵家这样有些财力的地主人家,到三四代这一辈要有当门立户的人却也要有读书科举的人方能使得家族长久兴盛,这赵望便是赵家这一代中专门的培养起来的读书种子,虽然在学业一道上并不怎么精进,但是到了如今三四十岁也终于得了个举人的功名。 在大宋举人也算是十分值钱的,这厮若是想要做官,努力活动也有可能外放异地当个县丞,甚至一路升迁到知县也是有望的。 但赵望这举人来的有水分,自身水平也不如何,在这登州一地文风并不兴盛,所以才算矮子里头拔了个高子。 赵家的名声在登州还叫的响,出了登州就没什么人认了,到底也只能做一地土豪,这赵望也绝了继续仕途的念头,只是在州府之间和官员们厮混,为家族打点关系。 宗泽是正正经经的进士出身,同他谈过几次便知这人胸中的墨水不怎么多,反倒是个投机之类。 见赵望进来,宗泽主动说道:“你向我请托的事情我已同孙新说过了,他那里似乎是决不肯松嘴的。” 听到宗泽这话,赵望并不惊讶,自从哥哥赵德和孙新一起办厂以来赵家的资产在飞快增长,可是赵望却十分不乐意。 过去哥哥作为地主,总是要交好官员,哥哥只是个土财主,不知如何活动,还要他赵望从中说项,家族之中他赵望的地位也由此而来。 可现在哥哥和孙新一起办厂,工厂收入成了家族最大的收入来源,孙新那里可不敬他这个举人的名声,赵望去过他的孙家庄几次都没有受到监理会的人热情款待。 自从上次想要选监理会监事没选上之后,赵望心里便已经对这孙新十分不满意了,这时听到自家哥哥赵德让他请求宗泽说的事情根本没有完成,他颇为不屑的撇撇嘴说道: “这孙新胸中毫无点墨,本就不懂得什么圣贤道理,自然会做出这种没头脑的事情。” 宗泽看他一眼,赵望却没有察觉出宗大人今日心情不好,继续说道: “自古有言君子不朋君子不党,这孙新身为孙家庄监理会的大头目却主动的弄起结党营私排除异己的事情,还说什么这监理会是护粮护产的组织,咱们这些给监理会中效力的人家却在其中一点地位都没有,做了如此多的事情反倒还要把股份降去,这孙新如是此样子如何做个领袖?” “他这点行为全然就是不晓得圣贤教化没读过书的原因!” 宗泽看着赵望慷慨激扬,心里却十分鄙夷,他很想跟赵望说既然读书也该明白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道理,这赵望过去一家在监理会中受到优待时有牢骚都放在肚里,如今如此闹僵起来其实只是因为孙新在那监理会中把他们的特权给夺去了。 可他们这样的地主人家掌握的监理会哪里有小民百姓说话的门路,夺了他们的权力,反倒会使他们手下的庄客得些快乐。 不过宗泽心里却是一叹,他心中的纠结来源正是于此。 他知道孙新做的事情,其实是真的对百姓有益的,可是偏偏他同样和赵望一样不能接受。 宗泽虽不愿意承认但是也明白其中原因,那就是孙新做事情的思路和他有根本冲突,无他,因为他也是出生于大地主家庭,他的宗族在老家也广有田地,他虽然愿意当一个好官为民请命,但是孙新这种建立朋党的方法在他心中总是觉得十分有危险,若是团结了那些小民一起来逗他们这些大户,那还不是倒反天罡了吗? 所以宗泽当听说孙新成立互保党时下意识心中就十分抵触,而最近这赵望找上门来请求他帮助去跟孙新说项,宗泽也是因此一口答应。 第三百三十三章 清隐患孙新绸缪 第334章 清隐患孙新绸缪 对于宗泽来说他对朝廷之事已然死心,只想告老还乡,所以现在孙新造不造反无所谓。 他自然知道孙新并不像面前的赵望所以为的那般粗鄙无文,相反这一年他一直在观察孙新是如何经营登州监理会的,越是了解,越是惊讶,坦白说,他心中已经认定孙新这人绝对是个未来造反的头子,若是局势有变,此人定为妖孽。 然而说实话,之前他还挺喜欢孙新这个妖孽的,起码这厮手下的登州确实是百姓安乐,人人有奔头,而且百业兴旺。 对于孙新这样的豪强,宗泽本就没有什么办法去处置,而原本他即将告老更是对这事没有什么插手的念头。 直到孙新成立护保党之后,这一切都改变了。 看见孙新用雷霆手段整治掉监理会之中的地主大户建立了一个他说一不二的党派,宗泽越发的能感觉到自己和孙新的理念不同。 宗泽心里认为天下理想的方式应该是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而孙新却更下一层,他要团结的并不是能被称为士大夫的地主,而是那些只有小产业的富农和商人甚至是最底层的百姓。 这种区别在此时看来似乎不大,但是长久之后却是令人恐惧的。 宗泽的眼光很长远,他能看到随着孙新的监理会发展他们的工厂将会使得那些耕读传家的大地主们慢慢的被消失裂解,大地主们裂解后建立在这整个地主体系上的一套士大夫阶级以及儒家学者的生存空间也会随之消失。 君不见如今的监理会里头还有什么读书人的声音吗? 一个没有儒生的社会,宗泽想一想心中都觉得恐惧。 读书人讲究存亡续绝,可在孙新的登州往圣之绝学再也没有人提起。 而更令他感到害怕的是正是这样一个往圣绝学没有人提起的地方,百姓日子居然越过越好! 这说明什么?难不成儒家那一套东西全然是没有效用的吗?哪怕不用儒生治国,这国也可以国泰民安,百姓安乐? 越想宗泽越觉得恐惧。 看到这一层之后,他的天性和经历都使得他认为这样的组织不应该继续存在下去。 他并不想孙新死,但想试试改变孙新的行事作风,如果孙新能把互保党解散,那么一切都好说。 面前的赵望还在滔滔不绝的数落着那孙新的错处,说的几乎没有对的地方,但是宗泽却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赵望你言之有理,而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咱们登州百姓富足,也出了许多豪杰之辈,我正想着招一些人授予编制,若是赵家有意之时不若便一道联手。” 赵望越听眼睛越亮,他们家在这登州之前也不过是个土豪地主而已,跟着孙新一起干工厂这两年才迅速崛起,可是却一直在官场之上缺乏认同。 赵德很长时间都不愿意和登州的衙门接触,只觉得要讨好那什么十里牌上的监理会就行了,因为对衙门关系的轻视使得他赵望都没有了用武之地,现在一方面孙新这次逼的他们赵家吐出好大一部分工厂股份,另一方面宗泽居然开口愿意让他们赵家在登州获得官面上的保护,这样一来岂不是使得自己在家族之中地位大增? 孙新回到十里牌后心中还想着宗泽跟他谈话时拂袖而去的样子,他能意识到宗泽和自己起了根本的理念上冲突,而且这种冲突难得调和,哪怕他从心底很尊重宗泽也不行。 “看来宗大人到底是和我这个反贼渐行渐远了。” 正在孙新自言自语之时见外头乐和急匆匆跑了过来。 “急急忙忙的是什么事情?” 乐和递过来一份告示:“你看这个。” 孙新展开那告示一看很快眉头便皱了起来。 “这怎么又要推举保正?这保正之事不是一向有大户把持的吗?关朝廷什么事情?” 告示上所写的事情是登州府宣告下辖的各地村庄都要重新推举保正的通知。 乐和点头说:“正是这个道理,原来按照大宋律法,这保正的确也是几年一换的,可是这种律法自俺记事之后从来就没实行过,向来是谁有了银钱势力便能够长长久久的做庄中保正。” 孙新皱眉思索,又问道:“现在咱们下辖监理会中,各个庄子的保正都是由咱监理会的监事兼任的?” 乐和点点头:“八成以上是,过去这庄中的保正是个挺要紧的名头,既能训练庄丁,又往往包税,只有大户才能干得,但是自从各庄都有了监理会之后,在有了监理会的庄子里这保正便只是个虚职了,谁爱做谁做。” “也有过去大户做长保正的继续挂了个名头的,也有的便干脆谁选上监事便让保正的名头挂到了监事的头上的,总之已经是徒有虚名了。” 孙新瞬间明白,再仔细看一眼那通告,嘴角露出笑容。 “我就知道这宗泽不会放过咱们。” 现在孙新的监理会和登州城里的官府衙门维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官府默认他们在村庄之中统治的权力,而孙新的监理会也照样是该交的税交,该服的徭役都去服,可是登州府里走这一步意思就有点歹毒了。 不过孙新却并不如何在意,显然这些儋州的官员还还不清楚自己对于治下的土地有多大的掌控权力。 孙新让人去把武松叫来,将这告示给他看了,武松一下重视起来,孙新说道:“注意一下最近的动向,再到登州府里去仔细查查,把这件事的前前后后都摸清楚。” 武松点点头领命就去了。 监理会本身就比朝廷的衙门要组织严密的多,不说政权入户起码到村庄一级都是耳聪目明的。在成立了护保党之后整个信息的毛细血管更是打开,比起登州府衙的办事效率不知高了多少。 很快武松就把事情因果给打听清楚了,这告示果然是宗泽一力主导发下来的,而且他们已经在许多村庄里鼓动了一些人来做保正。 保正这个名号本来就应该是朝廷选派,根本不需要经过村里的人商量,朝廷指谁就是谁。 而宗泽点的那些新任保正,大多数都是护保党上位之后便损失了极大的利益的村中大户。 还有一些人甚至是不愿意和孙新合作的大地主,在监理会的打击之下现在他们在村庄之中的地位大损,肯定是很乐意接受朝廷给的这么一个名号的。 监理会原本和朝廷保持着不过界的关系,可现在朝廷直接把保正的名头送下去,按照朝廷的说法,这些人才是村庄事务的真正管理人,这些人一旦和监理会起冲突,监理会的地位就会有些尴尬。 “已经有些村庄乱起来了,特别是以几个有私塾多庄子为中心,那些以前读过书的人都在里头议论咱们监理会的是非,还有人筹备着要拿钱财主建庄丁保甲的。” 武松说这话时虽然严肃,但却没有什么恐惧的表情,而孙新更是不以为意: “工厂里头有人跟他们联合吗?” “没有,”裴宣说道,“咱们在几个大厂里头的护保党员都表示这些事情对于厂子的运行基本上没有什么干扰。” 孙新闻言便彻底放心,不掌握财权这些本来就已经在竞争之中被挤到边缘的腐儒和地主们能有什么本事。 就凭这些人还想掀翻自己在监理会的统治,宗泽也真是做梦了。 “不过有几家大户有反应。” 孙新这时才重视起来:“是谁?” “一个是赵家庄的赵德。” “还有凌州那边,不知是不是宗泽也去了信也要重新选保正,曾头市之下本来就有好几个庄子,现在有三个庄子也说被换了新任的保正。” 孙新的眉头皱了起来,宗泽的这个方法对于大多数已经被监理会牢牢掌控的庄子毫无作用,真正有威胁的是在之前的斗争之中被他排挤出监理会体系的力量。 这些人可能在宗泽的号召之下整合起来,若是这些事例真的能联手一起对抗孙新主导的变革,倒真有可能造成不小的麻烦。 这赵德就是自己这头跳出来的那一个了,而曾头市…… “曾头市那边的消息是谁传来的。” “史文恭,听他的意思,这似乎是他们家曾索的主张。” “这是都出来了呀!”小冷眼看向一旁的武松说道:”把所有咱们登州新换的保正找来,人人过关,如果态度不老实的,动用监理会和护保党的手段,让他们倾家荡产。要他们一个兵也动不了。” 乐和并不觉得这些人可能把孙家庄的天给反了,所以刚才一直也不怎么紧张,可是当听闻孙新居然要用如此雷霆手段之时还是吓了一跳。 “若是如此,咱们和宗泽可就会结下大梁子了,之前咱们和官府的关系一直都不错……” 孙新摇摇头很严肃的对乐和说道:“哥哥,这事情可绝不能糊涂,咱们已经吃到口里的肉如果再被挖出去的话人家该怎么看咱们?” “监理会退一步,日后就要退十步百步。” “现在他们才刚刚动手咱们就把他的手指头砍断,他们知道疼之后也就不敢动了,如此也能使得两边不太过于撕破脸。可若是不打,让他们进一步行为,日后咱们再要出手之时那伤的只会更深,那时才是真正可能弄到鱼死网破!” 此一番话说出来,在场几人都是一脸沉思,裴宣认同道:“庄主说的对。” 乐和思索了一会儿,也是点点头。 宗泽只是想尝试一下让孙新把护保党解散,却想不到这对孙新来说已经是逆鳞了。 第三年三十四章 显诚意曾弄训子 第335章 第三年三十四章 显诚意曾弄训子 孙新派出武松去彻查之后继续忙了一上午,中午吃过饭他正打算去工厂看看,突然便听庄客进来报告说曾头市那边来了人。 曾赛花的儿子一出生孙新便给他起了名字叫做孙定,同样是宝字辈,曾大官来过几回看外孙子,更是经常派人送些吃喝的东西来,所以听说曾头市来人孙新也不奇怪,还以为又是来了个什么管事之类。 可那庄客却是说:“曾庄主,以及史教师,还有几个公子都来了。” 孙新脸色连忙起身去迎接。 在孙家集接到曾头市人马时孙新便知道这些人是来干嘛的了。 曾大官和史文恭骑在马上一脸僵硬神色,而他们身后领着的曾涂同样脸色不太好看,还有一个曾索则是脸臭的看都看不得。 “爹爹,几位哥哥,屋里头坐。” 预计到会发生什么事,孙新赶忙将曾头市的人请进院子。 一进院子曾大官的脸瞬间就更加冷下来,他没有对孙新多说什么,回头看了曾索一眼,喝令道:“跪下!” 曾索勉勉强强的跪下了,但是满脸的屈辱。 “现在孙新在你面前,你自己跟你家妹夫说伱为什么要私通朝廷吃里扒外!” 曾索满脸愤怒,死犟着不开口。 他在那儿跪了半天拳头捏的咯咯作响,一旁的曾涂看不过眼,小声对曾大官说:“爹爹三弟已然知错了,要不然也不肯跪下的。” 曾大官冷哼一声,看着孙新,曾涂便又用恳求的神色对孙新说道:“你家三哥之前一时头脑不清醒,让手下几个庄子接了保正的名头,现在已然知错。” 孙新看着这场面不好说什么,他自然能猜到曾索之前一直看不起他,宗泽一挑动很快就叛变了,但是却没想到曾头市上的处置如此果断,先是让史文恭把这件事情提前告知孙家庄,又马不停蹄的把人压到了庄子上。 孙新刚想说话之时地上跪着沉默的曾索却是突然开口: “我实在不知原来这监理会是个犯上作乱的,怎么还有私通朝廷这个讲法?” “妹夫能够做出如此事业果然是个豪杰,但是要给我几年时间我也未必不如他。” 曾索跪着说出这话之时,眼睛看着孙新万分不服。 曾大官气的胸膛起伏抬手就要打,孙新却是连忙拦下。 “三哥对我心里有意见,我孙新也是知道的,这事情我一张嘴说不清楚。” “现在曾升也在我孙家庄的监理会大学读书,他正好从连队回来整训,咱们先去学堂把他接了出来,晚上一道吃饭。” 孙新看着曾索笑道:“三哥不用赔礼,我心中从来没有怨过三哥。” 曾索呆呆看着孙新,发现他说话时目光十分诚挚,全然没有说谎的模样。 怎么可能?曾索心中发愣,自己在背后做孙新的手脚,他还说没怨过自己?这人多半是嘴硬! 孙新上前一拉,曾索也不喜欢跪着,冷哼一声,站起身来。 曾大官还在生三儿子的气,背着手走在前头。 监理会大学离着孙家庄有一段距离,所以几人从孙家集转出去之后便叫庄客牵来马匹,几人上马一起往大学方向赶去。 刚刚来到监理会大学军事学院的门口,便听到震耳欲聋的轰隆声。 孙新在马上对曾头市的几人笑道:“前边是五哥他们正在轮训,咱们正好一道去看看。” 军事学院的一百多名军官现在已经进入读书的最后一年,平均都下营历练了大半年时间,现在轮番抽回来继续后面的文化课。 既为军官上文化课的同时训练也不能少,现在军事学院里头轮训的军官总有五十多人,便按照各自的兵种组成了三个队列,每天上完课之后还得到演训场上操练一会儿。 曾头市上的人来的时间正是每旬一次的军事学院大合练,三个兵种的军官全都真枪实弹的上场。 现在大学中每一次合练都要批好大一批弹药来,这些都是孙家庄作坊做出的存货火药,正好拿来给这些军官练练手。 当几人下马时鲁智深正站在一个高地的观察所上看着场下操演的景象。 见孙新走来,鲁智深一脸笑容,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递给他,然后又对曾头市的人打了招呼。 孙新不用看的那么清楚,直接将望远镜递给身旁的曾大官说道:“爹爹,这东西是望远镜,可以看及远处之情形,于战场之上十分便利,乃是俺们登州最近新发明的一种玩意儿。” 孙新的登州一直就没有点过玻璃制造这一个科技树,无它,孙新不会做。 但是自从解宝去了海州之后,透明原料的问题就解决了。 后世一直到清末中国也没有自己大规模制造透明玻璃的能力,但是在明清两代文人士大夫之间却迅速普及了眼镜,特别是江苏孙云球所产的眼镜已经能做到一人一配的程度,甚至价格便宜的普通富贵之家也能带得起。 而他所用的眼镜透明镜片的材料就并不是玻璃,而是透明水晶。 全国最大的水晶产地就是东海连云港一带,也便是如今解宝的牛岗村所开在的海州。 透明水晶并没有普通人想象的那么珍贵哪怕到了后世形象差一点也就是几百元一块的价格,用来磨制望远镜片成本算是低廉。 曾大官将望远镜放到眼睛上一看,从那筒子中一眼便看到场下正在冲锋的一个骑兵之时吓得几乎将那宝贝镜子给丢掉,接着却是紧紧握住,他也是入沙场上走过的人,瞬间明白这东西在战场之上有何等重要的作用。 孙新也没有过多卖弄望远镜。 透明玻璃这项技法,到明清两代中国人自己就能研究清楚,望远镜其实在清朝都已经不算是什么新奇东西了,无非是因为制造能力的落后不能做的有多大规模而已。 孙新的这登州所产的望远镜流通出去过不了多久时间满天下的匠人就都能制作,只要找个手艺好一点的磨镜工人来一个星期时间也就仿出来了。 其中的技术难度比起制造火枪和大规模生产麻纱要小的多。所以孙新的望远镜一开始就没打算搞什么物以稀为贵的方式,而是走的依靠大规模生产的路子,主打的就是一个精确。 孙新的望远镜都是有详细刻度的,而且十分严谨的矫正过焦点,分成十倍二十倍五十倍在卖,单说车床精密度这一点,拥有镗床技术的孙新还是有把握胜过这年代还在用抹布托着解玉沙磨水晶的工人的。 可此时在望远镜传了一圈之后,曾头市的人却已经没有心思去想,是不是自己也要买一副望远镜回去用了,他们的注意力仍然全部被下面精彩的演习所吸引。 场下五十多个学兵,依照步兵,炮兵以及骑兵的军种分成了三部分。 骑兵阵以整齐的队形在几个司号的督促之下听着筚篥声缓缓前进。 到了预计冲杀的地点,筚篥声一变就见这群骑兵胯下战马飞快的由慢步变为跑步,最后变为飞快的袭步。 一群骑兵坐在马上挥舞着孙家庄骑兵官配的短矛或是马刀,呼喊着将身体前倾,尽量使武器位置靠前,抢先能接触敌方。 就这么嘶吼着完成了一次冲锋,骑兵缓缓收马又回到冲击地点。 这样一次仿佛是做戏一般的演习看在外人眼里似乎不如何,可是曾头市的四人瞬间便看出了门道。 “好马!”史文恭忍不住夸奖。 首先能看到的就是这些骑兵胯下的战马。 马匹的种类好高大健壮,而且训练程度差不多,居然能够搭配出一支几十人的骑兵队伍,队伍中的马匹都差不多高,看上去十分整齐,光是这一点就能知道这支队伍的实力。 这是孙新之前登州深处大繁衍的成果,农学院已经有了第一批的畜牧业专家专门侍弄登州监理会的牛马,而且搞起了优生优育,现在登州已经研究形成自己的骑兵马种,主要的马种来源一是之前险道神郁保四马匹之中的优秀母马,二则是饮马川输送过来的优良种马。 现在小马还没长大,骑兵们所用的马匹自然还是之前缴获马匹中的良种,可是因为预期已经可以自己繁育好马,所以孙新也舍得给这些骑兵装备一些好东西了,起码那些阉割之后已经不可能用来繁育的阉马都要做到物尽其用,硬是给军事大学凑出了这么一群好马来。 骑兵去马也是看家本事,所以这些马匹都是经过军事大学中可以说是这年代最优良驯养的成果,自然表现不凡。 史文恭是明白马战该如何进行的,光是看到这批骑兵飞快的冲锋时最快的马匹和后来的马匹相差不过是两个身位之时,就知道这批马匹的厉害了。 两方骑兵对撞之时,谁的骑兵能够更集中就能在小范围内形成优势。史文恭知道自己曾头市骑兵的实力,冲锋中当先冲出去的和后面至少能隔出三四匹马的身位。 如果是曾头市的骑兵和孙家庄的骑兵对撞,碰撞的一瞬间曾头市当先而出的骑兵就会被整齐冲过来的三四个孙家庄骑兵给包围住,参差不齐的队列很快就会被对方蚕食。 第三百三十五章 演习场护保军显威力 第336章 演习场护保军显威力 在第一轮的骑兵冲锋过去之后,很快按照阵型紧接着骑兵之后收割对方溃兵的火枪兵就上场了。 十几个火枪学兵排成了半个连队的射击阵型,他们并没有按照原本护保军常用的二段射,而是直直的以站姿站在那里将米尼弹装进枪膛,之后用更松散的队形向敌方发起射击。 曾大官不禁有些疑惑:“他们的队伍怎么排的这么散?” 可很快他又发现了更大的问题,“这些人枪放的也太快了?” 自从独龙岗一战之后曾头市也非常重视火枪兵的建设,现在曾头市上的士兵已经组织起了一支人数过百的火枪队,装备的正是之前孙新的护保军中淘汰下来的线膛枪,可是哪怕他们再怎么训练,练出的射击速度也不及现在场下演习的学兵们的一半。 孙新笑着说道:“这就是我们新换装的盂形弹的功效了。这子弹好装同时打的还准。” 自从换了米尼弹之后步兵的单兵射击准确性大幅增加,也就不需要用那么紧密的阵型去挨对方的枪子,虽然现在对于普通的步兵来说散兵阵型还是很可能出现溜号的情形,但在打击敌军溃兵的时候自然可以用比较分散的射击以减少自己中弹的几率。 看着那飞快发射的步枪手,曾大官和曾涂都皱紧了眉头。 若是以这样的步枪兵攻击自己曾头市上的队伍,估计哪怕是拉出自己的火枪队跟他们对射,自己的火枪兵用不了多久时间也会被这样稳定而又密集的射击给打散。 至于一般步兵在这冷酷的射击之下,更是连前进的机会都没有。 等到火枪兵下场之后他们终于见到了曾升,此时曾升穿着一身学兵的服装,脸上比之前又更加黝黑了不少,经过一年多的训练,曾升的身子健壮起来,不过和过去练武人所追求的活肉不同,曾升身上满是疙瘩死肉,拉开膀子和人对战或许战斗力还下降了一些,但是拉起炮车却是跑得飞快。 曾升跟着几个炮兵学兵一起侍弄着一门青铜野炮,在熟练地用挽马将小炮牵引到预定炮位之后,几人便分工合作,把炸药包塞进炮膛插上发火引线校准炮口角度。 只用了不到半刻钟时间这边的炮棋便竖起,一声令下小旗往下一挥,炮长举着火把上去点火,曾升等炮手则是背过身去用手捂着耳朵,瞬间野炮喷出火焰。 炮声隆隆,山岗震动。 曾大官从已经脸色发白的曾索手上抢过望远镜看向远处被当作标靶竖起的板墙。 三炮两中,用巨大松木板做起的木墙弹开了第一发炮弹,但是结构受损,在第二发炮弹打到之时终于是轰然碎裂。 孙家庄的火炮是唯一孙新严厉禁止出口的东西,这玩意儿造起来不容易,哪怕是报废了也得拉回制铁作坊溶成铜水再浇注,蹦出一个零件都得询问掉到哪里去了。 但这也是曾头市上的人最为忌惮的武器。 这段时间孙家庄的青铜炮本身并没有什么改进,但是第一批经过严密训练的炮兵学员操纵之下,火炮的威力却是比当时防守独龙岗时强上了不少。 这群学员已经把这小炮玩的出神入化,射表全都背在了心里,想要考试过关,最基础就是竖个大拇指用简易观描法能保证三炮之内打中五百步外的标靶。 看看那炮口和远处山头上木墙的距离,这样的准确性已经让曾头市上的人目瞪口呆。 今天这一场演习展示了孙家庄最精良的武装的水平,孙新看着曾头市上来的几个人脸色知道自己目的已经达到。 他对鲁智深笑道:“烦鲁大师叫个人把曾升找来。” 鲁智深点头。 曾头市上几人默然不语,不一会儿收到消息的曾升高兴地跑到爹爹和史文恭以及两位兄长面前。 几人一道吃饭后曾大官叫了曾升到身前,仔细询问了他在大学中学习的内容。 看着曾升一脸兴奋的说出自己在军事大学的所见所学,满脸都是想和自己这个爹爹分享的样子,曾大官却是越听越沉默。 他终于是忍不住问曾升道:“五哥,你未来是回咱们曾头市还是留在孙家庄?” 曾升一下哑口,有些胆怯的看着他。 “爹爹我想留在孙家庄……我学的是炮兵,若回了曾头市这些东西一无可用。” 曾大官其实在听到曾升犹豫之时,便能猜到这个结果了,此时心中却是岿然长叹。 曾升有些心虚,其实他说谎了,他在炮兵系学到的东西可不是一无所用,其中许多东西是回到曾头市仍然能够有极多的用武之地的。 可是曾升在孙家庄待了一年,只觉得越发喜欢这个地方,也喜欢监理会这套体制,甚至他已经在想着要加入护保党。 当然他和孙新很熟,并不全然相信护保党中那种对孙新效忠的氛围,但是他心里有种感觉,若是回到曾头市自己一辈子就是个地主家的儿子而已,但留在孙家庄自己是有可能建功立业的。 长期受着护保军的宣传已使得他对于保国保家这样的宏大理想有了追求,眼光已经同一年前那个只想着一家一姓利益的曾升全然不同了。 如果是想要在护宝军中有自己的地位,曾升就必须要加入护保党。 曾大官蓦然良久,让曾升先回去,曾升一步三回头的走了,曾大官叹口气。 今天他来到孙家庄让曾索道歉其实正是出于对孙新势力的惧怕,曾大官知道曾索这个儿子太过于执拗,肯定还是不服气,但是他们曾头市已经不能得罪孙新了,曾索就算想反抗孙新,但他这么快挑明自己目的的这种行为实在是不理智。 可哪怕心中对于孙新已经有了讨好的意味,但今天看到监理会的军事能力时曾大官的惊讶和恐惧却还是难以消磨。 他希望保证自己和孙新的联合,但是也害怕孙新会吃掉自己的势力。 想来想去只有臣服这一条道路。 就好像那些被孙新的护保党人管的牢牢,在他监理会治下的其他大户一般。 曾大官起身走出小院,在路上正看见路上还有另一个人,透过田埂边的树荫看着天上的月亮。 “曾索,这么晚了怎么不去睡?” 曾索连忙回过头来。 “爹爹……我……” 曾大官摇摇头:“不要说了,今天你能在孙新面前跪下,他也已经原谅你,他不敢拿我们怎么样,以后再不要做这种事情,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曾索不言语了。 见他眉头紧锁的样子,曾大官问道:“今天伱算是见着孙新的厉害了。” 两人都知道彼此惆怅的原因正是因为今天孙新在军事学院中的那场演习。 通过那场演习两人才明白,孙新的力量已经强大到了只要抛开面子就可以把他们曾头市打下的程度。 “爹爹,我不服。” 曾大官瞬间脸色都变了。 “还没看清楚吗?就今天这样的队伍咱们如何和他对敌?” 曾索仍旧咬着牙,三十多岁的人了,脸上那股子自傲却仍然不肯削减。 “他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军户而已,几年间能成长成这模样,俺同样也是个人,论人品论武艺不比他差到哪里,去咱们家就坐着房躺着地,比他起手之时那情势不是好太多?” “爹爹你从小就教育俺们,咱们是金国来的人在这大宋地界能拼杀出这样一家门户,靠的是多少努力?如今坐视人家对咱们生杀与夺了,难道咱们便要服了他去?” 曾大官看着三曾索一脸不平的样子心中大为震动,摇摇头说道:“你现在就回院子!不要做傻事。” “爹爹,咱们也练兵!” 曾索满脸不忿的说道:“爹爹你莫道我不晓得先前五弟是如何跟你说的,那曾升进了院子出来之后便是满脸轻松的模样,他定是不要回咱们曾头市去了。” 曾大官的脸上抖了一下。 曾索继续道:“难道你想要咱们曾头市的人一个两个全都只听他孙新的号令,咱们曾家日后就依靠着他孙新做一方豪强吗?” “那若是日后他孙新想要吃掉咱们,咱们曾头市又该如何自处?” 曾大官深吸了一口气,虎目看向三儿子:“你这样激我只不过是心里不服孙新罢了,你也知道咱们曾头市是什么情形,哪有本事和他斗。” “爹爹,没错俺不服他,你便是今日把脑袋砍下来俺也要说俺不服他!” “难道爹爹你就愿意这样忍气吞声的罢手了”? 曾大官失望的摇摇头:“我还到经过这些事情,你该长大了,你难道真以为就凭你的本领能够跟他一样拉出一个孙家庄来?” “人和人有时真是不能比的。知道天外有天便是好事,这孙新不是短浅的人,他不会吃掉咱们曾头市的,他真能吃掉咱们时只怕咱们还要求着他吃下去呢。” 曾大官见到曾索脸上变颜变色,咬了半天牙。 他打算继续说些什么,却惊讶的见面前的曾索绷不住居然哭了出来。 “俺从来没有受过这般的屈辱,今日居然在他孙新面前下跪,俺也是一个堂堂七尺的男儿,为什么要跪他?” “爹爹,难道你便希望咱们曾家真出不了一个能同他孙新一样的人物吗?” “若是咱们曾头市能够做大于咱们一家难道不是件好事?为何你们都向着那孙新?” 曾大官看着曾索痛哭流涕,终于是脸上动容。 第三百三十六章 小赵庄孙二郎抓反叛 第337章 小赵庄孙二郎抓反叛 曾头市人马在孙家庄住了一晚,第二天孙新把他们送走后就去找了裴宣。 “新任的保正资料都在这里。” 孙新接过资料,一边看着一边对裴宣道:“能不能把那赵德的股份清掉。” 裴宣点头:“已经有办法了。” 这一次宗泽弄的事情真正能够在监理会内部起到作用的就是曾头市和这跳反的赵德。 曾头市这边已经压了下去,至于在登州内部的赵德孙新就没有什么情面好跟他讲了。 这厮原本只是赵家庄一个大地主而已,在登州附近算是排的上名号,但也不算多么有钱财,这两年跟着孙新一起干纱厂才算是起来了,因为登州纱厂紧邻着他的赵家庄,这赵德算是占尽地利。 他家中余钱比较多,当时在纱厂之中是占股最多的一个地主。 纱厂每年给监理会带来的利润才几千贯,可是除了纱厂盈利之外,在纱厂门口的赵家庄直接就被带动了一系列产业,赵德在庄中又是修街市,又是代理招工人招待客商,光是卖地皮就挣了多少银两。 可以说整个登州受益于孙新发展陡然而起的人之中,除了孙新贴心的一批孙家庄老人,赵德算是最数得上号的一个了。 这两年赵德靠着纱厂少说混到了上万贯的资产规模。 赵德依赖着孙新得了许多利益,对于孙新监理会的一系列政策也比较支持。 唯一的问题就是在他的赵家庄内,赵德自己把这庄子管的如同铁桶一般,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对于监理会的所有指派他都是一一应承,可是庄中选出来的几个监事,除了赵德自己挂了名字之外,其余全是赵德的盘之近亲,连一个出三服的都没有。 而且据赵家庄的护保党人反映这赵德在赵家庄中竟然自己还保有着保甲。 之前孙新曾几次敲打他希望赵德能够把赵家庄的权利分润出一部分,在自己登州最重要的麻纱厂前有这么一个自成一体的庄子对于他整个登州来说都有危险,可是唯独在这一点上赵德却是根本不肯让步,甚至团结了其他几个地主来跟孙新做对抗。 对赵德来说他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多过分,甚至他觉得自己已经十分拿捏着分寸。 相比于以前对抗县衙里头的官员,他对孙新确实是加了十二分的小心,但在孙新来说,这已经是不可容忍了。 当护保党成立之后,最早挖出来的几个庄子之中比较厉害的就是在赵家庄中独霸一方的赵德。 不过念着这厮在之前一直算是比较支持自己,孙新也没有对赵德做太过分的处置,只是把他和他提拔的几个监事给撸了,让赵家庄之中的互保党上位,另一方面则是通过投资方式降低了赵德在登州纱厂之中的股权。 本来赵德只要老老实实的就能过关,可是他们家居然想联合宗泽在监理会内跟孙新斗法。 孙新让裴宣把人带来,不一会儿便有一个模样清秀的三十多岁男子低眉顺眼的进来了。 那男子直接跪下,一脸恭敬的道:“俺叫姜节胜,是赵德家的管家。” 孙新问:“叫什么名字?” 又道:“起来说话,你在赵德家也是这样的吗?” “那赵德说他们家不比监理会的其他地方,虽然俺被他抬举成了监理会的监视,但还是该有尊卑之别的,俺是他的家人自然要日日跟他行礼。” 孙新点点头,这赵德真是有点好笑了,把姜节胜抬举成他手下跟他平起平坐的监事,在家中却还这样欺压对方。 “你替我做事,不怕那赵德报复你?” “赵德不过是一个财主而已,如何比得上孙新官人。” “如何做伱明白了吗?” 姜节胜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孙新见他伶俐的模样,就知道裴宣这回选的人不会错,于是让他下去。 赵家庄,赵德和赵望一起一脸喜气的将一封从登州府请来的保正封书给拿进了院中。 赵家庄原本的保正就是赵德,可是接了这一封封书她们今日的喜悦却是比之前又不同许多。 “这监理会选了个什么护保党人来做咱们赵家庄监理会的头目,想要撤了哥哥的职位,可如今怎么样?衙门亲封的哥哥才是这赵家庄的保正,他们监理会那几个监事算是什么东西?难不成他们监理会比这登州府衙还要大了?” 一旁站着的赵发同样是一脸喜色。 自从被监理会大学退兵之后他心中对于监理会便满是不喜,自己的两个叔叔这回愿意去对抗那监理会,赵发乐见其成。 他说道:“本来俺们赵家便是赵家庄的主人,这庄子里面七成的田地都是俺们家的,庄中的事情如何俺们说了还不算?倒要听那什么外人的意见了?” “要我说还是这登州府里的官老爷明事理,这才叫个正本清源呢!” 几人之中赵德虽然满面红光,但是把那封书信看了两遍之后,却还是有些忧郁的神色。 “这不会把那孙新给得罪狠了。” 赵发满脸无所谓的道:“狠就狠,他难道还能拿我们怎么样?” 一旁的赵望眼神一转对哥哥说道:“咱们家里头许多营生还要靠着那孙新,咱们也不是要对付他。只是之前的孙新真是对咱们生杀予夺,一切皆要由他拿捏,俺们赵家若是这样,如何能够繁荣下去?也该有个反制他的方式不是?” 赵望笑道:“现在咱们有了登州的宗大人给咱们撑腰,日后再跟那孙新讲斤两时也有些底气了。” “哥哥不要害怕,那孙新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咱们没本事之时他才敢对咱们大呼小叫,如今咱们有了本事他反而要求着咱们呢。” “你看哥哥你一当了保正之后,这十里八乡其他庄子之中也敢有人出来做保正了。” “这不大伙还说要都写了书信,要推举咱们出头呢!” “这么多庄子里的保正一道去他监理会中讲道理,他监理会难道能不给咱们这个面子?” 赵德听了赵望的分析,不禁点点头。 “没错,咱们是和他合股的东家,他孙新无非也是个股东,咱们团结到一处,未必不能把那孙新给吃下来!” “不过咱们还是不要出头,让别人顶到前面去。” 赵望连连点头:“没错,没错,俺们如今也是大户了,哪有让咱们冲锋陷阵的道理?” 赵德乐了起来:日后当着朝廷的保正,做着监理会的监事,这监理会他还能抓来用呢!” 他高兴了一番,叫来身边一个小厮问道那些来书信说:“要来庆贺的其他保正都到了没有?” 那小厮回答:“说是今日就要来,但至今没见的来人估计还在路上。” 赵望笑道:“他们不如咱们赵家庄富庶,骑个破马,哪能像咱们一样说几时到便几时到?” 赵德点点头,他今日高兴也不计较这些个。 “倒是要把咱们经营的帐子给藏好了,若是犯了这监理会之中的规条,到时孙新便能够拿捏咱们了。” 赵望一脸自信的道:“咱们的账目都藏在自家人手上,如何会有问题?” 正说道此时便听得外边一阵喧哗。 赵德皱眉,赵发则是一边骂骂咧咧的往外走一边道:“正是要商量大事的日子,外面嚷什么?这家里是越发的没规矩了。” 他刚走到门边正打算开门去骂,门便从外面被人一脚踹开。 赵发摔了个跟头,满脸疑惑刚要起身外边便冲进来一队护保军直接用刺刀抵在了他的脸上。 孙新坐在马车里。 今天的事情为了避嫌,所以他不方便直接出面,此时正一脸平静的挑开车帘,看着姜节胜和裴宣一行人风风火火的进了庄子里去。 在老家奴的供述之下,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赵家藏匿账本的地方。不多时传来消息,孙新便让蒋敬带着算盘跟进去,抓着赵家人和监理会总会的人在场,当面算账。 赵家弄的铁板一块,不在账面上漏点油水,孙新根本都不相信。 最后查出来的结果也是毫不意外,赵家庄手在登州纱厂的要冲之地又为纱厂提供原材料,加上赵德自己是纱厂大股东,在登州纱厂中上下其手几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虽然最后蒋敬算出来的结果赵德做的比孙新想象之中要克制,可是前两年他一个人从纱厂上扣下的利润也有五百贯之多。 对于身家已经过万贯的赵德来说,这五百贯不是大钱,应该就是他用来养活自己眼线的资金,目的是让自己安插在沙场中的人肯安心为他打听消息或者干私活。 可是这钱足够违反监理会之中的财务章程了。 孙新毫不留情,直接将赵德所有在监理会产业之中的股份清退,连带赵德的所有亲族全部开除出监理会。 孙新没有杀人,倒不是他杀不了或,关键是现在监理会明面之上还只是个乡会组织,章程之中并没有可以杀会员的这么一个条款,如果做出杀人的事情肯定会让参与监理会的庄客们惊恐。赵德还没厉害到让孙新改章程的地步。 第三百三十七章 杀鸡儆猴余波漾 第338章 杀鸡儆猴余波漾 监理会的庄客只想着跟监理会一道挣钱过好生活,若是有人来打扰他们这种生活,他们会愿意在监理会的号召之下拿起刀枪抵抗,帮助防守独龙岗就是这么一个思路,可是如果监理会反过来有权利去杀他们,他们怕是不愿意的。 除非用暗杀的方式暗中让赵德消失,可是这种方法对于孙新来说没什么意义,而造成的民心损失就太大了。 其实也不用更多惩罚,把赵德的所有股份清除之后,赵德的家依旧在赵家庄里。 在一个强力被监理会控制的赵家庄,赵德基本上算是被监视居住了,而且一切产业都不被允许参与,监理会会拿出对付地主的方法对付他,孙新估计几个月之后,赵德就会变卖家产然后逃到外府活命,或者是干脆离开山东去生活。 万贯家财最后能够留在手上的不知道有没有到两千贯。 对于赵德这么一个大家族来说绝对算是破家了。 当然,如果赵德还想闹,孙新不介意让他物理上破家灭族,但是必须要赵德再多做一些行动才能名正言顺的如此施为,孙新不信赵德会那么蠢。 以雷霆手段清理完赵德之后监理会之中的这股逆流瞬间安静下来,原本接受了登州保正职位的那些大户开始十分配合的跟裴宣搞起人人过关的行动。 或是主动将自己从登州府衙接到的保正职位又交还给监理会去,或者是老实接受各庄的农民作为自己所谓的“保丁”。 这一次行动除了打击了赵德这些人之外,最受震撼的应该就是宗泽了,在这之后一连好多天,登州府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声音传来孙新派人去,打听闻说宗泽居然告病回家,闭门不出。 孙新想了,想派人给宗泽送去了一封书信。对方不肯接。孙新干脆又派人给宗泽送去一份请帖,请他来孙家庄看看,特别是看看监理会大学。 监理会大学这个地方对于宗泽还是挺神秘的,毕竟无事不允许外人进入,终于宗泽接受了这份邀请,说是几天之后会来。 孙新对于监理会的清理,雷厉风行,余波却也不小。 十里牌,孙家庄。 李直、顾甲、邹渊和陶宗旺几人坐在一张桌前,热腾腾的吃着古董锅。 这东西是从汴京传来的,原名叫做咕咚锅,乃是京城里实行的吃食。 方法简单,先做下一锅香料十足的骨头汤,再将所需的食材细细的切来了,等到锅中水烧的“咕咚咕咚”之时,便用筷子夹着食材放到锅中去汆烫。 再说明白一点,就是后世的火锅。 不过方法虽简单,在这年代能吃得上古董锅的人也必然是富裕人家。 一来要至少有个小火炉,火炉中还要时常添着燃料,火锅煮多长时间燃料就要烧多长时间,这年代的人喜欢吃粥最简单的原因就是因为粥饭这种东西都是一锅出,省燃料,像这个古董锅一大锅水烧上好长时间却只为了煮熟那一筷子的食材,大量热量全都浪费,实在是很奢侈的吃法。 加上古董锅的锅具若要精致点,又需求用专门打出来的火锅子,这种锅子除了吃火锅之外别无他用,浪费的金属还是一笔开销,再加上火锅适合涮肉类,吃一顿便得见荤,这又是钱财了。 当然以在场四个人的收入吃一顿火锅丝毫不费劲。原本他们这些孙家庄之中的庄头到得现在个个至少也有千余贯的家财,而且在登州体系之内地位崇高,躺在家里也能有进项,到了此时他们差的不是所吃的珍羞,反而是聚在一起的时间了。 李直看了一眼在坐众人:“最近咱们监理会里头查账查的,可是真紧啊。” 众人筷子都顿了一下,然后却是邹润带头无所谓的继续吃肉。 “我庄子上也被查了,不过俺的账目清楚,没有多拿多占,也不怕他什么。” 一旁的顾甲笑笑:“本来也不怕,咱们都是老人了,清楚彼此的底细,这一次原就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在座的三人心中一笑,都知道这顾甲已然是皇亲国戚,有着顾大姐在孙新耳边吹枕头风,他还害怕什么? 邹润道:“查的好,这一次弄掉了好些原本的大地主,没弄掉的都得老老实实,日后咱们监理会才好办事。就是怕一次弄不干净。” 这时李直却是有些担忧的道:“就怕得罪的人多了,伤了大伙的心啊。” 陶宗旺向来是不愿意参与有关监理会的讨论的,听他们说这话之后便低下头来老是吃菜,可这时他却抬起头来看着李直说道:“庄主是为了监理会好,咱们都是监理会的人,李大哥要清楚。” 李直一愣发现另外两人也都是一脸责备的看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说错了话。 他在监理会之中手脚虽然干净,但总是胆小,总会有些外道的心思,这一次裴宣查的这么严,他很怕自己过不了关,所以说吃饭之时难免会多言。 其实他却没想到,孙新怎么可能对他动手? 李直就是这么个性格,在登州体系内一直做这烧碱工厂的管事,现在技术是不错,地位也高,为了工作兢兢业业,一双手已经被酸碱给腐蚀的皮糙肉厚,牙也酸化的厉害,但如此刻苦却总是升不上去,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总是在关键时刻胆怯犯浑。 再次被老弟兄教育,李直才警惕起来。 其实在家里他那个老婆也总是警告他: 他明明已经被绑上了监理会的车子,怎么却还总是东张西望的想着跳车? 他已经只能和孙新一条道走到黑了,孙新越是把权力给拿的稳当,他反而是越受益的。 至于那些平日里跟他巴结的大地主们……如果孙新跌落下去,那些人踩他时,只怕比巴上他的速度要快好几倍。 李直连忙表达自己归顺的心:“我也是道庄主如此干是件好事,咱们监理会自然是要由终于护粮护产保国保家想法的人来领导,横不能变作为登州大地主谋利益的地方不是?” 三人看他这模样都笑了。 顾甲戏弄一般给他倒了一杯酒:“你大哥往日里都是海量,怎么如今杯子只倒了如此浅,这如何显出诚意来?大哥还是少说话多喝酒来的是好。” 伴随着孙新雷厉风行的整顿,在整个登州体系之中,还有许多如李直一般的人迅速确定了自己的位置,整个监理会渐渐如同铁板一块再无二心。 九月末,孙新继续扩大监理会的势力,梁山正面临着朝廷的围剿,积极的攻打州县屯兵屯粮。 这时山东地界的豪强之中突然传出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托塔天王晁盖死了! 孙新得知这消息之时也是一脸惊讶,连忙问武松他是怎么死的,武松回答道:“去打东昌府下面一个李家庄,被人用毒箭射瞎了眼睛,回来便死了。” 听到这个答案,孙新一脸古怪,怎么想怎么蹊跷。 原本的小说之中,晁盖去攻打曾头市被人用毒箭射死,其中奇怪的描写就使得水浒迷中传出过是宋江弄死晁盖的说法。 这个说法至少有上百年时间了,从清末就有人如此说还真不是网络谣言。 对于这个说法孙新没有什么立场,反正是小说内容真也好假也好,可到这个时空晁盖居然又在攻打庄子之时被毒箭射死,这就几乎让他肯定了。 起码在这时空之中宋江绝对是杀害晁盖的最大嫌疑人。 果然接下来孙新就听到武松说出了印证他想法的话: “这晁盖死的蹊跷,他手下人似乎有不服宋江的意思。” 孙新思索一番,抬头问武松:“咱们能不能把梁山上的兵马挖一部分过来?” “能是能,不过庄主,咱们还缺这点兵马吗?” 孙新哈哈笑起来:“不缺兵马,但是能弄乱他们梁山。这可是咱们未来的对手,能让他们人心思变怎么不是对咱们有利的事情?” 武松瞬间明白。 “俺这就去办。” 孙新现在在登州的实力能够接收下一批梁山的兵马还真不是什么问题,他就算明目张胆的藏一伙土匪也没有人敢说他什么。 武松离开之后孙新便拿起了桌上的监理会大学办学章程。 在第一届的大学生上满一年半之后,今年的十月孙新监理会大学的第二期学生也终于要开始入学了。 第一期的大学生加上短训班总共是四百人,招生时报名还不算踊跃,学生名额是分配到各个监理会中去的,有许多的监理会甚至是要强制推举才有人愿意来。 毕竟在一年前人人觉得所谓来读大学就是要到孙家庄耽搁两年时间,虽说能有补贴,但哪里有做工挣的钱多?大学生招收的又主要是青壮年,正是挣钱的时候就更没有人舍得来了。 可是第二期却完全不同。 一切只因为第一期大学生读完之后出路实在太好。 许多人都发现监理会大学的学生学了一年半载之后就从原本的中人之姿变成了顶尖的好手,无论是种田还是做工都远超旁人,并且监理会之中也专门给予优待,再加上许多地方的大学生在这一次护保党人的变动之中积极跟随孙新的步伐结果一来二去直接就成了一庄的监事,甚至因为他们是更正苗红的监理会大学出身,所以排位比起其他监事还要高一些。 现在登州的庄客都流传着这样一条顺口溜:“学两年,挣十贯,给个监事都不换。” 只要从监理会大学中读出来的,无论成绩好坏,一年十贯钱的收入都能够保证,各地抢着请。 这就是普通人家的好几倍了,有这样的好出路,所以今年的大学入学的名额也是争抢的非常激烈。 第三百三十八章 驱车走马听论文 第339章 驱车走马听论文 宗泽从家走出来时看到外头赵望的马车已经停在那儿了,他不禁问道:“今天你真的要同我一道去孙家庄?” 赵望点点头,咬牙切齿的说道:“那孙新横行霸道,今日既有这个机会,俺定要去灭灭他的气焰,那厮妖言惑众,一个目不识丁的农家子,还妄言什么大学,这两字也是他配用的?” 被孙新抄家半个月后,赵望一家已然离开了世世代代居住的赵家庄,他的哥哥赵德还算聪明,开始时还想着去恳求孙新能够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是在发现孙新确实不会对他留情之后便果断将家产变卖逃到登州城里生活。 因为抽身的比较早,所以他损失并不算多,手上还留下了三千多贯的钱财。 赵德非常反对赵望再去找孙新的麻烦,还说孙新给他们留下这么多家产已经是对他们仁厚了,自家损失的不多。 但是赵望却不是这样想。 他们家的钱财过去也一直是哥哥在掌管,过去和他自己也没有多大关系,可是他就是觉得自己损失的似乎比他哥哥还要多一般,心中十分想要跟孙新斗一斗。 宗泽见赵望如此样子,点点头道:“那便一块去。” 说完之后他十分恭敬的请自己身后的一位白面无须的儒雅中年走出来,“那今日便请一道而行。” 那人点点头,便同着宗泽一道出来。 赵望看着那中年人,知这人的身份定然也是十分的高贵,不敢怠慢,拱拱手。 宗泽指着那中年人介绍道:“这位乃是当今的殿前太尉,姓宿,此番是和我们一道去孙家庄瞧瞧的。” 听到太尉这个官职赵望深吸了一口气,连忙又把礼行的更周正了一些。 那宿太尉笑着点点头,不过显然不甚想理会这个儒生,应付了之后便依旧扭头跟宗泽笑谈,两人上了马车,赵望也连忙上了自家的车子。 今天除了赵望之外一道去十里牌的还有一些宗泽邀请的儒生,加上仆役共计四十多人,众人或是乘车或是骑马,跟着宗泽以及宿元景的车驾,一行人去向十里牌。 几人来到孙家庄时孙新早带了几个监事在孙家集门口迎接,将宗泽接下车来,宗泽又跟孙新介绍了宿太尉。 殿前太尉宿元景? 听到这个名字时孙新心中暗暗一惊,这位是原着之中招降梁山的关键人物,现在梁山正在山东闹得越来越厉害,而宿元景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了登州实在让孙新浮想联翩。 孙新上去攀谈了几句,但他很快发现宿太尉的嘴巴很严实,并没有透露出自己所来的意图。 宿元景说话很少,但眼睛总是很感兴趣的观察着周围,似乎也在为这孙家集的热闹繁华所惊讶,孙新看出这人不会跟他多说话,便也默默住口。 监理会大学。 今天原本安静的校园十分热闹,宗泽他们到的时候,校园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马车,来来往往的人许多都是监理会上各个机构的管事,还有一些则是私营工厂、监理会工厂的代表、各农庄的监事甚至是一些大商户大地主家的管家。 之所以会群聚于大学门口,正因为今天来今天是监理会大学第一届学生毕业的日子,他们来到此处都是受邀来看监理会大学的毕业式的。 不过现在他们还看不到人,因为学生们正在各个教室里头进行毕业答辩。 孙新本来也有想过不搞得这么麻烦,监理会大学的学生接受考试成绩合格就能毕业,可是问了鲁智深之后他才发现这些学生学习都十分刻苦,而他自己的知识体系所制定出来的大学课程深度也就是不到后世高中的水平,考试的内容比较基础,这一届毕业生中就没有分数不达标的。 校长鲁智深表示如果只是考试的话这个难度实在是太小,孙新想了一想索性便把后世大学写论文答辩那一套弄来了。 不求这些学生能写出多么高质量的论文,关键是能够在他们的心中种下研究性学习的这么一个种子。 孙新自己对于后世知识的记忆也就那个水平,他自己都没上过大学,只能说是从小经历丰富,各行各业都干的多了所以在工农业方面有一些经验而已,但这个时空的科技不可能靠他一个人来拉拔,未来还是要依靠这些学生来攀科技树的,培养他们的学术思维不是坏事。 最终的结果倒是出乎孙新的意料,第一批的两百多全日制大学生写出的论文方向五方八门,其中不少东西都是孙新从没想过的,既然没想过就让他们研究。 为了帮助他们做实验,孙新又逼着乐和多掏了好几千贯作为最后给学生论文课题的实验资金,甚至有一些。军事学院的优秀课题引起了栾廷玉他们的兴趣专门叫了几支队伍来陪着这些未来军官做研究性的实验,还真弄出了几个栾廷玉和周侗之前都没有想到过的战术战法来。 进入大学校园,孙新一边跟宗泽和宿元景介绍着监理会大学的布置一边往里头走。 宗泽等人看着这大学的环境,非但没有觉得有什么惊讶,反而心中还略略有点失望。 他们原本以为孙新如今监理会弄的如此财雄势大,他的大学里头一定也是极尽豪奢,但是眼前的所谓的监理会大学看起来十分寒酸,就是一些修的方方正正的夯土屋罢了,比起朝廷修建的官学还要差,起码官学那全都是砖瓦房。 要说有什么好倒也有一点,朝廷的官学日常全都是由朝廷徭役来操持扫洒除尘之类的事情,那些徭役能够混到官学扫洒这个清闲的职位都是送了钱财的,平日里并不需要多干什么事情。 所以虽说是有人负责卫生,但官学之中的卫生其实差的很,经常会出现瓦房顶上长草或是,墙根柱底都是便溺的事情。 而眼前的监理会大学看起来就像样许多,宽阔的操场上平平整整,虽然只是铺了矿渣的操坪,但是几乎看不到坑洼的地方,有一些土地已经被踩出坑洞也叫人仔细的填平。 虽然是茅草屋,但仔细看也能发现茅草顶都是崭新的,显然是有人细心维护,坏了就要及时的拿新草来换上。 听孙新介绍了半天,两位官员也得找个理由来夸奖,宗泽便只能夸说:“此间倒是整洁。” 一旁的鲁智深笑道:“都是俺们学生自己清理的。” 闻言两个官员不知该说什么,而陪着他们一道来的一些登州的儒生则是心里好笑,赵望更是差点笑出声来:这什么学校原来竟让学子来做些仆役的事情。 今天能搞得这么干净,多半也就是像官学中一样,有大日子变突击的清洁一波,学生的时间都用来做这种事情,还能做什么学问? 一见他们的样子,鲁智深立马反应过来,接着便有些不服气,他看向孙新却见孙新把这几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不做什么言语,依旧是带着几人向教室走,鲁智深晃晃脑袋便也不往心里去了。 宗泽的人来的时间很晚,上午的答辩已经基本做完了,留在最后的都是一些估计会比较费时的同学。有的是课题过于抽象,有的则是确实有可供探讨的价值。 孙新带着宗泽等人走进一间教室,却是工学院的答辩场所。 进去之时,就见场下还坐着几个学校的老师,已经完成答辩的同学这时准备去吃饭了,只剩在做答辩的同学站在小讲台上。 讲台边放着个小黑板,小黑板上写着此时讲台之上学生所讲的答辩题目。 是一个叫做《宇宙乃是一机械》的小论文。 看到这答辩名字之时宗泽以及宿元景还有他们身后的儒生一下都感兴趣起来——这题目有意思。 孙新笑着对众人点点头,来的这些都是读书人,在这种场合自然知道礼数,不用孙新多说,各自十分安静的找座位便坐下听讲台上的学生说话。 而台上的学生看到一下进来这许多人也是颇为紧张,台下的老师也看向孙新要起身的样子,孙新点点头,那几个老师才没起来。 一个老师这才大声对台上学生说:“不用怕,继续说下去。” 那学生点点头,开口之时还有些结巴,但越渐渐的越说越流畅。 孙新听了一会儿,大概明白这学生的论文内容就是自己认为这天上星斗都是以力学为基础在运行,并由此申发出一些研究。 孙新给大学上的物理课基本就是后世高中的物理内容,包括了牛顿三定律,万有引力以及直线加速运动与圆周运动,一些基本的光学以及声学基础。 电磁学这玩意儿太过抽象,孙新也没有相应的设备所以没有教。 既然讲万有引力,所以万有引力常数孙新也直接给出来了,反正这个实验是可以做出来的,无非是精确性有差别罢了,给出一个略微相似的值也就足够这年代的大学生使用。 孙新教学的内容就这么多,但是这个学生却是很有想象力,直接便将万有引力的研究对象对准了漫天的星斗。套了几个公式进去,然后发现这些心形似乎都是按照引力关系围绕着地球运动的。 第三百三十九章 赵望自傲说理学 第340章 赵望自傲说理学 孙新听着这学生的论文不禁暗暗点头,他记得原来历史之中万有引力就是牛顿观测月球运动发现的,顺便还弄了个微积分出来。 而孙新之前直接丢了一个公式给大学生们,没有用月球来解释万有引力的存在,主要原因是孙新自己对于天文基本没什么概念。 在古代人们对脑袋上的星空有非常多的关注,夜里天黑没什么事情,只能看星星玩,所以古人的天文学知识,或者说起码对天空的熟悉是比后世人要强的多的,孙新拿周星运行的规律去跟古人介绍万有引力,他自己都不太熟。 而这位同学却是海上出生,从小就跟家人学着观测星斗,远处的恒星运行他无法解释,但是天上跑来跑去的行星很快就让他感到似乎与地球的引力会有什么关系,一番计算之后还真让他算出了些东西来。 当孙新听到这位同学准确的描述了一个以太阳为中心的太阳系模型时已经是眼睛发亮,孙新教监理会大学的教材全部是以实用出发,力学三定律讲清楚也就差不多了,至于什么遥远的周星运行孙新根本就没教,而这同学居然自己能摸索到这一层,绝对是天才! 那同学的论文之中有许多公式,这时一边讲一边将自己之前已经抄好公式的小黑板列在台上跟众人解释,孙新发现他居然已经算出了开普勒三大定律,只不过他自己也直言有许多内容,还解释不清楚。 孙新虽然没上过大学,但是中学的物理课程还是记在脑海里的,很快孙新就想明白这位同学不是解释不清楚,而是他还少了数学工具。 天体运行走的并不是标准的圆形,而是椭圆,这位同学要想把天体的运行轨迹弄清楚,至少还要学习圆锥曲线以及微积分的知识,而这两项,实话实说,孙新自己也不会。 正当孙新已经在脑中想着该把这人留校任教,不要放出去工厂做工浪费掉了,却听见身旁有人肆无忌惮的笑起来。 孙新转过头去就见赵望看着台上人满脸轻蔑的哈哈大笑。 他一愣,又发现身旁的宗泽以及纵如生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古怪,多半是忍着笑意瞬间,孙新便反应了过来。 这些人肯定是没怎么听懂。 赵望本来今天就是想看看孙新这监理会大学究竟有什么本事的,现在一看到这大学是如此水平,早就忍耐不住。 见孙新看来他反而挺起了胸膛,直接站起,指着台上的答辩学生以及台下的老师说道: “从未听过此等谬论,兀那学生你在这大学里学的是些什么东西?实在是将你一个好人才给荒废了。” 孙新略微皱眉,他已经能猜到赵望想要说什么,只不过他没打断,而台上的学生早已经脸色煞白,台下的几个老师有的是孙新教出来的有的则是解珍教出来的,都是学物理的好苗子,孙家庄做题家中的顶流,教了两年物理数学,此时个个带着几分理科生的木讷,见自己的学生答辩被赵望喝止,还真以为自己的理论出了什么问题。 物理科的教学组长章华看了看孙新,见他没什么表示,便十分恭敬地对赵望说道:“不知这位先生有什么指教?” 赵望笑道:“什么宇宙是个机械,我还道你等真在说物理之学,听了半天却全无一句话是说在点上的,只是拿些数目字在彼处瞎套,是这般的数数能将天地大道给算出来,那可真是笑话了。”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甚至包括宗泽和宿元景也都点头。 章华今年也不过是三十岁,二十几岁时作为庄客来到了孙家庄,跟着孙新身旁当农技员,很快孙新就发现章华颇有做题家天赋,于是便丢去跟蒋敬学算术。 他在庄上当了半年的算盘手,监理会大学成立之后,便调到学校里来教数学,同时又老老实实跟解珍学习物理。 孙新亲自考试他成绩合格,解珍去海州后便让章华升任了孙家庄大监理会大学的物理系教学长。 章华这人是真喜欢物理天生的理工科人才,只不过总是一门心思扑在稿纸上,性格在外人看起来就难免有些木讷了。 所以章华虽然可能是这时空土着之中物理学最精深的人,但他还真没怎么了解过外界的物理学发展,此时见赵望对自己这些人哈哈大笑,还以为孙新教给他们的内容有什么错误,在他看来,物理学和数学的严谨性是他最享受的东西,一想到自己教的东西居然被人一眼看出有错误,章华居然比台上答辩的同学还要紧张。 他愣愣的,一脸恭敬询问:“还请先生教我。” 赵望见跟自己一起来的官员和儒生们,并没有什么有意见的样子,反而是想要自己出头看好戏的脸色,他心中一喜,也乐得出这个风头,于是一挽袍袖施施然的走上讲台。 那位答辩的同学早就吓得缩到一边去了,而章华则是恭敬的起身跟他一道上台。 一上台两人之间的风度便天差地别。 赵望穿着宽袍大袖的儒服站在那里,粲然若神仙,而一旁的章华虽然是监理会大学的教长,但是却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短打,甚至身上还有几个破洞。 这厮不是买不起衣服,只是他平日里邋遢惯了,只觉得衣服是用来避寒的,衣服破了就破着穿,满心都放在教学和钻研物理上。 孙新知道这些人显然听不懂监理会大学的答辩,但是赵望能这么自信也是让他惊讶的,他也有些好奇,这赵望要拿什么理论出来。 而赵望看到章华的样子之后,脸上的不屑就更浓了,直接开口问道:“伱们这什么论文说天地是一机械,那我问你,你以为宇宙是如何而来的?” 章华老实的摇摇头:“俺不晓得。” 他是真不晓得,可赵望和台下的众人闻言却是实在忍不住都笑了出来。 “这居然也不晓得,还来教人做学问?” 赵望直接拿起讲台旁的石灰块便,在大黑板上唰唰的写起来。 “说的深了,你们也不懂。” “天地本是一片混沌,混沌之中有了一个天理,按照这个天理在天上便是日月周行,在人间便是君臣父子。天上人间都是一个道理,这便叫做理一分殊。” “万事万物各有一理,此为分殊。物、人各自之理都源于天理,此为理一。” 赵望将“理一分殊”四个字写在黑板上,接着一番解释,台下的宗泽等人不禁连连点头。 宗泽心想这赵望到底是个举人,于这最近刚刚流行起来的理学一道研究的颇深。 宿元景也是微笑:这才是真学问。刚才那学生讲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听也听不懂。 以前的儒学对于天地的分论并没有这般的清晰,一直到近几年理学萌芽的出现,儒学家开始用儒学理论来研究天地道理,渐渐总结先人的论述,出现了一套系统的论断,那就是“理一分殊”四个字。 孙新听了半天,也大抵明白了,就是这些人认为天地的运行道理和人世间的道理是一样的。 比如孔子说“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就是说皇帝应该按照天道进行治理:最好的皇帝便应该像北极星一样永远安稳的坐在皇城里面,而全世界都会按照严谨的规律围绕他运转。 而照赵望的解释就是:做皇帝的道理和天上北极星运转的道理是一样的。 不只是北极星,天地万物无论是由上到下,大大小小都依照着这个规律——只要心思到了,只看天下最小的物件,也能研究出全世界最精神的天理来。 孙新瞬间想到了以前听说过的朱熹格竹子,老人家坐在一棵竹子面前硬是看了三天三夜,想从院里的竹子领悟天道,结果看的眼睛疼,啥也没领悟出来。 其实想领悟出来也是可以的:比如说竹子很笔直,就说明天道要人正直,竹子中间是空的,就说明天道要人虚心。就硬掰呗。 孙新感觉这东西放到政工班去,让大家掌握点宣传技巧,用来写作文倒是合适,用来跟工学院的物理教长对谈,那不是搞笑吗? 看看身边的宗泽等人连连点头,满脸这才是真学问的样子,又看到台上章华越听越呆滞的表情,孙新都有些憋不住想要乐出来。 赵望他们刚才看到监理会大学的物理论文用了一大堆公式去解释现实情况,只觉得孙新他们搞的是术数之类的东西,纯属怪力乱神。 而章华此时听到赵望讲的天旋地转,心中更是莫名其妙。 赵望一通讲完,台下的儒生们全都挺直了腰板,只觉得赵望所讲的理论极其精妙,定会将监理会大学里头这一群妄想拿着算术式子去把宇宙运行规律解决的痴人给说的恍然大悟。 他们正在等着台上的章华倒头变败之时却见章华眨眨眼睛,然后有些尴尬的看向孙新。 孙新忍着笑容道:“你想说什么便说。” 章华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对赵望问道:“先生说的道理该怎么用呢?” 赵望呆了一下,他还等着章华那头便拜呢,却没想到被突然问了这么个问题。 “什么叫该怎么用?你莫不是听不懂。” “倒不是听不懂,只是……敢问先生,先有天理后有宇宙万物,那根据天理荧惑星的运行规矩是为何大约两年就要绕圈呢?” “这个时间间隔是为何而来,它下一次绕圈又是何时?” “刚才同学说的就是这个问题,先生不以为然,那么敢问照先生以为这个数字是如何出来的呢?” 第三百四十章 华慷慨说大道 第341章 章华慷慨说大道 听着章华的问话,赵望先是眨眨眼睛,接着脸越憋越红。 台下原本想看孙新和章华笑话的一众儒生,以至于宗泽和宿元景也全都呆了。 什么叫怎么算出来? 他们哪知道怎么算出来? 已经把道理给他讲清楚了,计算这个事情还要他们这些大儒亲自动手吗? 而站在台上的赵望也是一下给问麻了。 他哪知道按照天理萤惑星该走的多快多慢,为什么会在天上莫名其妙的转个圈圈? 应该就是下界有些什么人做了错事他就会转圈? 可是试着照着章华的问题去想一想,赵望立马就知道不能这样回答。 眼前的章华已经露出了刨根问底的神色,赵望基本也摸清了对方的思维方式,稍稍一想就明白若是自己说下界人做了某事荧惑就会转圈,那章华便就要问做了多大的错事他该转多大的圈,又该照什么方向转?是往上跑还是往下跑?应该在南天转还是在北天转……他哪弄得清楚! 而一众儒生也全都是呆滞,之后赵望露出不愤的表情,他怎么能问这样的问题? 难道说“理一分殊”这个精妙的理论还不让他惊讶吗? 这厮的行为几乎就是在亵渎这精妙的道理!真是个不可理喻之人! “照你这般问话时,天下还有什么学问可做得?” 章华却丝毫没有感觉自己在诘问对方,他摇摇头说道:“学问自然是这般做的。” 赵望也是生气了,他知道自己回答不上章华的问题,看了一眼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公式,转换话题笑道:“那你们就能确定你们这什么宇宙乃一机械的道理是对的吗?” “我还道伱们这式子一算之下却是滑天下之大稽,根本就算不对东西呢。” 赵望说出这话之后心中觉得自己又有了几分底气,想要靠这样的算术式子去蒙出天理在他看来肯定是不可能的,章华他们绝对没有什么信心。 可是他说完之后,却见章华脸上毫无惧怕之色,却是老实的点点头。 “的确有可能是错的。” 赵望都懵了,怎么可以一边说自己可能是错的,一边还这样毫不在乎?这人不要脸? 台下的一众儒生也是看的目瞪口呆,在平日的对谈之中如果自己提出的理论被说是错的,他们早该掩面而走了,而这章华居然就这么大咧咧的说了出来。 “提出一个理论是错的,是经常的事情。” 章华十分诚恳的说道。 “所以每当提出一个理论之后便要根据该理论做出一个假设,然后用实验去验证这个假设,若是这个假设与实验的结果相吻合,那这个理论便保留下来。” “多实验几次,基本确定是正确的,便可将理论应用起来。” “同时,哪怕再是用的久的理论如果是在以后的实验之中发现有错误之处,那就说明这个理论还是错的,只不过以前运用方向有所局限显不出这个理论的错误来,到更大的范围上,这理论的错误便出现了,那时便要根据出现的新现象再提出新的理论加以解释。” 章华自信道:“是这般反复的提出理论反复的实验,手中正确的理论便会越来越多,终有一天天地上所有的东西都可以被我们解释了。” 这一番话听的台上的赵望以及台下的宗泽等人全都是目瞪口呆,乍听之下十分新奇,而细细思索却又发现这番话逻辑环环相扣,毫无错误之处,宗泽和宿元景都不禁惊讶。 他们从来就没有又过这种科学演绎法的实验思维,以前跟别人争论天地之理,也从没有想过做实验,而只是想着去找哪本古书用上面的圣人之言去辩驳对方。 接着稍稍一想,宗泽的脸色却是陡然变了。 因为他突然发觉,章华说的验证理论是否正确的方法的确是非常有道理,但是赵望刚才说的理学理论与这个方法是全然不适用的。 “理一分殊”这样的理论怎么实验? 看见宗泽眼中闪过一丝惊慌的神色,孙新不禁笑了,这些人总算明白了理学思维真正的问题: 这种所谓可以解释天地的理论样样都好,唯一的问题就是它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 你说世界是由天理控制的,他说世界是由佛祖控制的,他说世界是由三清控制的,我说世界是由奥特曼控制的,无所谓——反正谁都不能证伪对方,也不能证明自己,都有可能。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这种思维在实践之中又有什么作用呢? 这种唯心的论断只能作为宣传使用,但想要用这种理论去指导研究出火炮,研究出军舰,搞一个“理一分殊弹道学”出来那就真是做梦了。 台上的赵望看着面前朗朗说出科学演绎法的章华目瞪口呆。 他原本以为这章华十分木讷,肯定说不过自己,可现在突然发现是自己根本就论不过章华。 论口才自己是章华的十倍,可是人家就这么老老实实的拿问题压过来,自己根本无法解决。 这就不是辩论能力的问题,赵望第一次感觉到原来理论之间的辩论可以不靠辩经似的口若悬河,人家就这么压过来他就没有办法。 自己的理论的确是漂亮,但是章华问的那些问题他一个也回答不了! 赵望的脸越憋越红,前胸后背都在冒汗,之前他站在台上,宽袍大袖看着与章华之间就仿若仙凡之别,但这下他却只觉浑身燥热,忍不住扯了扯衣领,一下就把一身端庄的儒服扯得歪七扭八,和面前满脸坦荡穿着合身的短打的章华对比,样子却反而是加倍的狼狈。 赵望眼珠儿一转,扶了扶有些歪掉的发髻:“呵呵,说了这许多,你们可有靠这办法研究出什么俺们之前不晓得的学问来吗?” “空口白话谁不会?我们这道理可是指导了这世上的君臣礼数,你这玩意儿又能做何用!” 章华闻言看向台下的孙新,孙新心里早乐开了花,他万万想不到今天居然能看到一场理科生和古代文科生之间的辩经,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者之间的辩论实在是给他看乐了。 孙新点点头。 章华一下挺起了胸膛。 章华的这点学问全都是在孙家庄跟着孙新以及后来到监理会大学以后才学出来的,他从来没有见识过外间学者的风采,一些关于儒家大学者们的想象还是从马子六的皮影戏中看出来的。 进有徐茂公,远有诸葛武侯,留侯张良,这些人物掐掐手指就能算到天地万物,让章华颇为敬佩。 他以为不出茅庐便知天下事的本事一定是要通晓物理才能做到,诸葛亮若不晓得机械学如何能研究出木牛牛马这种好东西? 而章华又没有怎么出过孙家庄,更是没有儒生会跟他正经讲儒家的学问,让他对于这些外兼学者的想象又加深了一层,他以为这些研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学者们定然会许多他不晓得的东西,他现在学的这点物理学在人家看来只不过是皮毛而已。 可今天跟赵望一番谈论,章华感觉到这眼前的赵望以至于台下的宗泽等人对于什么天文地理的了解好像比他少的多。 这种感觉他毫不怀疑,因为他自己就做着教长的职位,跟赵望谈论之时他感觉自己面前的人约莫就是个刚刚进入监理会大学水平的学生,对物理学基本上是一窍不通。 章华心里十分失望,他算是明白了这些所谓的儒学先生根本就是草包呀……马子六演的什么东西?就凭这种人物能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越辩论他心里的自豪感就越强,再看到赵望等人高高在上的神气,章华心中已然是十分的不屑。 既然是作为做题家,对于自己做题家的身份就是有一定自豪的,在章华看来眼前人对于物理学一窍不通,应该要对自己恭恭敬敬才是,哪来的这样一股傲气! 见到孙新点头,章华也硬气起来。 监理会大学这两年的教学科研绝不是一无所获,章华脑袋里转了一转就能说出许多值得称道的研究发现。 可是他也不是傻子,面前就坐着孙新呢,他知道大多数工学院以及军事学院的研究发明自然不能跟外人道。 他稍稍思索便笑道:“我们倒是研究出一些东西,比如说浮力定律。” 章华一下拿得出手,最直观的就是这个浮力定律了。 浮力定律的这方面孙新没有写在教材里,是章华在教学的时候自己发现的浮力和密度之间的关系,而且命名为浮力定律。 得知这个消息孙新绝对是乐见其成的,虽然明确说来浮力定律早千百年就被阿基米德发现了,但是你一个古希腊人发现的东西不妨碍俺们大宋人重新发明一次对! 赵望微微一皱眉,还真有? 正想着怎么挑刺,这边章华已经发问:“敢问先生,为什么木板可以浮在水上而铁不行。” 赵望冷笑:“这也算个问题?木板质轻故而能浮水,铁块质重,遇水自然便沉。” 章华一笑:“那请问先生,用铁做一艘船,浮水而行,可能实现?” 第三百四十一章 铁船亦能浮水 第342章 铁船亦能浮水 “用铁做船?” 赵望同在座众人稍稍一想,接着便都笑起来,赵望摇头说道:“此妄语也,铁块本身尚不能浮水,如何能够做船,那不载着货物人员一道沉底了?” 章华看他们笑也忍不住笑起来。 他已然确定眼前的赵望还有座下的儒生甚至宗泽等人全都是不懂物理学的草包,在他看来段位实在太低。 他随便张口就有一串问题可以把对方问倒。 “那么请问先生多轻是轻?多重是重?若是木头船里头载了铁块,那么此时整个船算是轻的还是重的?” 赵望愣了一下,已经感觉有些不妙起来,硬着头皮回答道:“木船中载铁块自然是有轻物托着,所以能浮水。” 他怕章华继续追问,又补充了一句:“木船铁块一轻一重,若是重物太多,使这木头也重了,那便要沉水里去了。” 章华一笑:“那请问先生若是木船中载了一船的水这船是沉还是浮?” 此言一出,赵望再次愣住,而在座的儒生甚至宗泽也脸上露出呆愣的神色,宿元景细细思索起来,一下也有些搞不清楚: 如果木船中载着水的话,木船中的水和船底的水性质一样轻重,木头本身又比水轻,照这么说木船满载着一船的水应该也能在水中浮着才是。 可是现实情形中若是船里进了水,这船便会直直的往水底沉去,这是谁都明白的。 明明木头能浮在水面上,为什么做了木船里头进水之后它就要沉底? 难道有鬼? 可是又不能回答有鬼这么一个结果,大家都已经大概摸清了这什么物理学的思维方式,这就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追问不休的学问,若是自己说做成了船他就会沉,那这章华肯定又问:做成了水盆的样式会不会沉?做成木板的样式会不会沉?多深的水盆算做水盆?木板上挖个坑能算水盆吗?问道后面他们还是答不上来。 孙新看到这群人脸露难色,抓耳挠腮心里好笑。 让这群从来没有训练过逻辑思维的人去做这种物理题自然是困难的,这些人甚至都没搞清楚做船的木头都是密度很大的实木,再加上铁钉石灰油漆之类的东西,单论平均密度那自然是比水高,根据浮力定律里头装满了水肯定要沉底,如果是独木舟装满了水还真不会沉,只会半沉半浮的飘在水面上。 看着这群人满脸难受的样子,一旁的孙新等了一阵才对章华说道:“快将浮力定律跟几位大人讲清楚。” 他这话几乎是炫耀了,可在场众人却根本就不敢表现出反对的心思,他们是真没弄懂。 章华叫一个同学拿来教具为大家在水盆之中讲解浮力定律。 又是称重量,又是舀水,最后展示他们实验用的一个小铁船模型,众人才是恍然大悟。 接着越看越觉得不是滋味,这种感觉最明显的便是宗泽,他看着那飘在水盆之中的小铁船,虽然只是个孩儿玩具似的东西,但是却让他心中百感交集。 早在来孙家庄之前他就感觉到孙新用的这一套方法和他心心念念的儒家学问全然不同,而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更可怕的是现在面前这只小船又居然还证明了他所研究的儒家学问还有地方不如孙新。 用“理一分殊”的道理一辈子都研究不出眼前的浮力定律,甚至让他们想究竟一个铁船能不能在水面上他们都想不明白。而眼前的章华等人却能将这个道理解释的清清楚楚。 今天带着赵望来踢馆时,宗泽原本还抱有着让赵望这些人用精妙的理论将孙新庄子上这些青年给说服的想法,但现在却完全是反了过来。 宗泽感觉自己的手心在发凉,它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这群人早已有了自己的想法,哪怕圣贤到来怕也转变不了其心性。” 他突然想到过去读史书中有汉末皇甫嵩得张角之众无法收服,便皆杀于溪中的记载。 一代名将抓到了张角的仆从,明明知道杀俘不祥却只能将他们全都杀掉。 年少时宗泽觉得皇甫嵩的行为实在不好,但现在他却突然理解了。 他在怕,他怕的不是这群人造反。造反,平了就好,他怕的是发现这群人所信奉的东西,他用那些儒家理论辩不过! 如果自己没有办法说服反叛,除了斥之为歪理学说一律杀绝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而他面前的孙新兵强马壮,他杀的绝吗? 用过午饭,宗泽心如死灰,表示自己身子不爽要早早离开,而跟他一道来的赵望等人此时脸上也是毫无光彩。 他们才像徒弟一样被孙新手下的庄客给教了一顿,实话实说,章华教的东西他们闻所未闻,受益良多,但又不可能抹下面子去对章华执弟子礼,看见章华之时总是觉得矮人家一头,这样一来这群家伙呆在孙家庄简直就是个折磨,听说宗泽要走,众人纷纷骑马的骑马套车的套车一发都跑了。 孙新自有金银相送,众人倒是走得不失体面。 而这边孙新让庄客给宿太尉私下托上好大一盘银钱,虽然做到了太尉,但是孙新记忆之中,小说里的宿太尉应该是没什么钱的,梁山好汉给一盘金银都能打发,要是换到高俅这样有实权的太尉手上,那肯定是要招笑话。 果然收了礼物之后宿太尉的脸色都好了不少。 临走之时孙新连忙上去拉住宿元景道:“太尉难得来登州,又到俺十里牌上,俺如何不尽地主之谊?旁的几位都是本地乡亲,平日里都有走动的机会,唯独太尉,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来相见,如何不再多留一阵?” 宿元景眼珠一转,笑道:“如此俺还在此处徘徊一阵。” 宗泽吩咐几个仆役、一辆马车等着吃酒后送宿大人回登州,这才先离开。 孙新连忙邀请宿元景走入院中,扈三娘已经备下了一桌好茶饭,孙新又带着自己两个孩子跟宿太尉相见,之后才请上座。 “太尉大人来山东公干,百忙中拨冗到俺这孙家庄来,实在是使得小庄蓬荜生辉,请大人喝这一杯。” 孙新将一杯清澈的孙家庄白酒高高举起,往宿元景面前递来。 宿元景微微一笑:“今日在孙家庄一见方才知道这山东之地果然是文教兴盛,广有贤才,刚才在那监理会大学中听说浮力之学,实在是令得宿某眼界大开。” 宿元景的官职是殿前太尉,和前世的真实历史之中大宋最高军事长官才能做殿前司太尉不同,这个时空水浒传中来来往往的太尉就有十几个,比如高俅就是殿帅府太尉,当年误走妖魔的洪信洪太尉也是。 本时空的太尉也并非是前世一样的宋朝最高的武职,往往有武官充任。 太尉这个官职在本时空基本是由皇帝的亲信文臣所充的,而面白无虚,言辞风雅的宿元景显然也是此等官员。 孙新在刚才就已经派武松去打听这人消息,现在得到的情况是:宿太尉本人乃是进士出身,被点举到殿前司行走后来获了宋徽宗的赏识,于是便一路提拔。 这年代的太尉出京一般都是作为皇帝的亲信帮助解决一些皇帝托付的事情,而宿元景突然出现在山东,联想到水浒的剧情,孙新基本能猜到他此来,肯定是和诏安梁山有关。 不过当场他并没有把话题引向这个方向。 “今日在孙家庄大学中,那章华的确是个物理方面的人才。” “哎,孙庄主自谦了,那章华虽说于物理算术一道颇为通达,但举止也不过是个粗人,我早听宗通判说过,孙庄主才是这个监理会学院的开创者。这些个奇思妙想多半也是孙庄主所为?” 孙新哈哈一笑,又敬了一杯酒,宿太尉见他不愿意继续说便也将这个话题略过,好奇的看着孙新 他虽然是进士出身,但是于文章学问之道却不怎么拘泥古板,宋徽宗本人就是变法改革的推崇者,虽然主要推崇心法的目的是为了更多的敛财,但是他自己的确对于经学之道也没有太多的兴趣。 能获得宋徽宗提拔的宿太尉同样是个附庸风雅之人,喜好新奇事物,他对于这新奇的物理学非常有好感,而在他看来孙新也确然是个妙人,这也是他为何愿意留下来同孙新吃饭的原因,光是那一盘金银在宿太尉眼中倒也不算什么。 孙新放下酒杯道:“俺早听得官家广喜天下新奇之物……” 素太尉微微一笑,总算是说入正题了。 “当今官家坐享繁华,自然是喜好些新奇玩意,不知孙庄主可是有什么东西要献上?” 孙新道:“不知当今天子都喜好些什么征集,比如金银玛瑙之类……” 宿元景闻言大笑,接着却是连连摇头。 “官家文采风流不喜俗物若是庄主敬献经营,虽也能讨得官家欢心,但定然办不成事情,若是庄主想要讨好官家,只怕要弄些风雅有趣的东西献上去。” 孙新默默点头,两人点到即止,不再多说,当晚宿元景在孙家庄住了一夜,第二天才带着一车礼物回登州去,临走时看了一眼那满车的银钱,笑着对孙新表示自己五天之后会离开登州。 第三百四十二章 古人初看爽文 第343章 古人初看爽文 送走宿元景后孙新就动起脑筋来。 护保党事件后他还想在山东扩大自己的势力,光是走宗泽这条路已经不太保险,有这个机会应该赶快交好宋徽宗才是。 听宿太尉的描述,自己想要靠望远镜显微镜之类的东西讨好宋徽宗是不太可能了,这人不喜欢理工,而是文艺生。 想想也是,这人可是为了整花石纲把天下角的风雨飘摇的主儿,所以说花石纲的内容包括了诸般珍奇,但是主要的运送对象还真就是奇花异草和各种奇石。 起码是知到了宋徽宗的喜好,而且听宿太尉的口风他肯定愿意帮自己从中牵线,这就够好了,哪怕要钱多一点也不是问题,起码能把东西真的陷到宋徽宗面前去了。 孙新想了想,便叫庄客去把马子六找来。 孙新想到取悦宋徽宗这个文艺青年的第一办法就是让马子六来帮忙,孙新让他赶快组织一个戏班,把最近排演成熟的戏曲整理一番。 自古作为豪强给皇帝献戏班就是常有的事情,要不然前世徽班是怎么进的北京城? 听说孙新要把自己编排戏曲拿去献给赵官家,马子六既惊喜又激动。 他现在在登州一地已经是宗匠级的人物了,一手皮影演的出神入化,甚至满山东乃至河北也会有人跑来看他的皮影戏。 马子六本来对于自己的艺术就十分有自信,手头也非常有钱,作为艺人自然希望有更高的表演机会,现在终于有了进京现艺的机会,激动的话也说不出来。 马子六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回去就办。 在杨家将之后,孙新和马子六还创作了好多部戏曲,但大多数都是有一定教育意义的,比如说帮助扈三娘的妇联会定制的《木兰从军》,教小孩要好好读书的《自古英雄出少年》,还有《苏武牧羊》《三箭定天山》之类。宣扬民族自豪的戏曲。 但是这些戏都是以宣教目的为主,虽然对于娱乐匮乏的庄客来说非常好看,但是想要吸引宋徽宗显然还是差点意思。 娱乐价值更丰富的也有,《杨家将》《包公案》,一个宣扬护国保民的思想,一个把大宋官场黑了个遍。 这两出戏是巡演团中很火爆的剧目,可是孙新和马子六商量了一下,都确定这两出戏在登州演演就算了,拿到汴京去演,两人都怕会惹出事来。 最后孙新和马子六决定将马子六的戏院之中最火的连台本戏《三国演义》献上去。 三国演义的故事孙新在前世看过几遍,但是要从头到尾的讲述却有些困难,而且他一向是实用主义想法,戏班在他手上主要目的是做政策宣传,马子六的戏班虽然他有股份,但是挣的那几百贯钱对孙新来说并不算什么,所以之前他也没有主动拿出这出戏来,这出戏的剧本是马子六为了丰富自己演出的剧本专门从孙新嘴中求来的。 孙新说了一部分他记得的故事,剩下则由马子六叫徒弟一起补全。 虽然孙新记得的只是三国的一部分,但是已经足以让马子六惊叹了。 《三国演义》中的故事都是原历史之中明人整理了前代多少人的说书最精彩段落又加以精巧编排而成,许多剧情在如今还都只是零散片段,甚至还没有出现。 几代人天马行空的想象汇总在一起,只是只鳞片爪就已经让马子六拜服不已。 虽然孙新一再对马子六表示这些故事也是自己从别处听来,但是马子六自己就是走江湖的艺人,流传的三国故事他基本全都知道,而孙新说的许多精彩故事却是他听也没听过的,而那些故事的情节仔细分析却又和三国人物的性格极其吻合,入情入理。 这些故事大量的集中在孙新的口中,马子六自然就会认为这些故事都是孙新自己编出来的。 作为戏曲工作者,他最明白编故事的难度,心理对于能编出这么多精彩故事的孙新,早就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 在孙新口述的基础上整理出来的《三国演义》虽然删繁就简,但是精彩段落全部保留:捉放曹,三英战吕布,携民渡江,长坂坡之战,舌战群儒,群英会,龙凤呈祥全都是戏院里常演常热的剧集。 有许多外地艺人甚至专门跑到马子六的戏院之中,一连听上好几天,为的就是把这些段子给背下来拿到外地去表演。 但是即使如此,这套完整精彩的三国演义暂时也只在登州附近流传,没有走出山东进入河北。汴梁的宋徽宗更是自然从没听过。 马子六自信光凭这一套全本的三国戏就足以震撼汴梁的观众。 马自六回去组织人手,思来想去下午告诉孙新自己决定还是留在登州,派自己的儿子小六儿带着自己最得意的几个徒弟组成戏班一起上汴京去献艺。 这个戏班之中孙新占六成的股份,马子六占两成,剩下两成则交由监理会,目的就是让这个戏班到了汴京之后还要听命于孙新。 而马子六忍痛留在登州也是他为了向孙新表现自己的马家班绝对忠心的意思。 孙新又去询问了一下宿元景对于送皮影戏班进京的想法,宿太尉十分肯定孙新的努力方向,但是也对孙新说当今官家还是喜欢文学艺术一些,对于听戏虽然有点喜好但并不热衷。 “喜欢文学?这家伙也太麻烦了……” 孙新回去想了半天,突然一拍脑袋,满脸喜色。 “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他忙唤庄客去叫了马子六来,不过这回却不是要动他戏班的人,而是从他手下借了两个剧作家来。 马兹六的戏班之中的剧作家基本都是登州城内不得志的读书人,靠替人抄抄写写为生。 他们到了孙家庄找活路,因为多少有些文采,便被马子六招到班里头给他们写剧本。 听到孙新要用人,马子六很快便请了两个文笔颇为了得的师傅过来。 孙新直接叫两人铺开笔纸,自己口述,两人即行抄写。 本朝已然有话本流传,在登州一地更因为孙家庄流出了简单的蜡板印刷技术,使得劣质印刷品的价格急剧下降,加上监理会实行的强制义务教育,登州附近已经培养出一大批能具备初步读写能力的年轻人,这些人在做工之余也给登州造成了一定的话本小说消费市场,所以此时的登州市面上已经有质量粗糙的小说在售卖了。 两个剧作家听说孙新居然要自己跟他抄录话本小说颇为有兴趣,他们可是听马子六说过那精彩绝艳的三国演义剧本基本就是孙新官人的创造,心里早就对孙新十分崇拜,想看看他这回能讲出什么故事来。 而孙新开口讲出故事,两人急忙记录: “这书名叫《川小郎大唐还魂记》。” 两人一愣:这叫什么名字?但是庄主吩咐不敢不从,于是连忙记录下去,便听孙继续说: “本朝有一穷困士子名叫川越,科举不第。” 两个剧作家更加糊涂:这年头的话本故事一般都得牵扯到王侯公卿,至少也是古来名将,而孙新的故事一开头便是一个叫川越的书生,两人可以确定这个什么穿越是自己从没听过的名字,这人名就是孙新胡诌出来的。 一个无名小卒的故事如何能够写得精彩? 两人正在疑惑之间,便听孙新继续叙述。 “这川越学得一肚子文采,一直在功能中与人家充任吏员做事也颇为精明。” 原来是个长名衙前的吏员……两人心里点头,大概都能想象到一个精明又有才华,但是有些抑郁不得志的读书人形象。 “他年过四十,此番进府城赶考,为的是完成心中夙愿,为此还借了好多钱财,没想到考场上生病,终于不能得第。” 两人心中同感,想到自己的身份。 “穿越心中郁闷,路途之上偶然风寒,竟然抑郁病死。” 两个人抄到这里全都呆了,这川越一出场没两段话就死了? 主角都死了,这故事还讲啥呀? 当两人当下也不敢问,继续奋笔疾书。 “川越感觉自己过了鬼门关,心中只觉得必然死去,可下一刻眼睛睁开,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破屋之中,家中耳旁传来一女子的哭泣声。” 两人有点没搞清楚:这川越死而复生了?是什么情况? 孙新的剧情很快便给了他们解释,原来这个川越不是死而复生,而是灵魂直接穿越百多年,到了大唐盛世一个同名同姓同样长相的穷苦书生身体之中! 两个剧作家被孙新的想象力震撼的目瞪口呆。 而孙新继续叙述:这生在大唐的川越刚刚同青梅竹马的女子结婚就生了一场大病,此时新的灵魂刚刚醒来才弄清情况,突然债主就上门了。 原来为了给他治病,青梅竹马的妻子已然欠下了巨额钱财,那债主是个本地的恶棍,满脸横肉,火爆性格,言说穿越若是不能还上钱就要将他的妻子拿去抵债,妻子涕泣连连…… 第三百四十三章 穿越小说古今通吃 第344章 穿越小说古今通吃 孙新的小说十分直白,基本就是口语化的叙述,但是情节流畅,与此时拮据鳌牙半文半白的剧本完全不同。三两句描写就将穿越的新婚小娇妻那楚楚动人的模样说的入木三分。 两人同样是穷苦书生出身,只把自己带入了那刚刚娶了娇妻的穷书生视角之中,不禁担忧主角的命运,依照两人的想法,这穷苦主角肯定会被恶霸欺负,想必要夫妻分离了。 这时他们听孙新继续道: “川越心中苦闷,便拿起一本诗集来翻看,翻了两页皱起眉来:‘这些诗作如此平庸,怎么还能成名成家?’” 两人听着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 接着就听孙新道:“川越反应过来,此时还是唐初,李太白,杜子美还没出世呢!他们的诗作如何能够流传世间?” “若是自己抄了他们的诗作,岂不是能解燃眉之急?” 两个剧作家听到这剧情的转折瞬间完全呆住,只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还可以这样! 在初唐抄袭李太白的诗词会有什么样的效果,那不得震撼天下! 而孙新又在叙述中点了一下这川越还知道后来的历史发展,此时大唐正在对抗突厥、将征高句丽,正苦于战场无人。 两人都是听过皮影戏《三箭定天山》的,知道唐初的高勾丽战场上出现的那位白袍大将薛仁贵。 这时薛仁贵还只是一介小卒? 若是川越举荐还在草莽之中的薛仁贵…… 他们这才明白穿越小说的本质所在,这川越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而随便脑补一下可能发生的事情,两人都已经激动的手指发抖。 仔细想想这种爽感又有些羞耻。 这川越作为读书人来到盛唐居然第一个想的便是抄袭人家的文字,而自己作为读书人,非但不想批判反而十分希望川越能够多抄一些。 但是货真价实的爽啊! 在这种前所未有的爽感面前,两人直接沦陷了。 之前他们觉得三国演义已然是天下最好的故事了,但此时听到这《川小郎大唐还魂记》的内容两人只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好的小说?两人已经代入了主角的视角,欲罢不能。 孙新看着两人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是赌对了。 别说什么古代人不吃网文这一套,孙新在后世经历过文艺范盛行的八十年代,武侠小说流行的九十年代,也是看着网络小说一直到穿越的。 和很多人以为的不同,年纪大的男性其实很多都喜欢读网文。 不信到广场舞大爷的的台阶边坐着看一看,大爷们闲来无聊刷手机时如果不是在看短视频,多半都是抱着各种网文看的乐不可支。 孙新自己在文艺年代也读过许多经典文学,看过那些所谓的诗集、古典小说,读的够经典够高雅了,可是在前世的一零年左右被手下的年轻人带入网文世界之后,他同样是沉迷了好一阵子。 网文这玩意儿像是有魔力一样,那些被嘲讽为直白狗血的套路,都是千挑万选厮杀出来,最能击中人性欲望的东西。孙新相信哪怕到了宋朝,大多数人也是乐此不疲。 孙新的故事继续讲下去,这川越打定主意之后听说新到的县令正在举办宴会,就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到新任县令的宴会之上,在宴会进门时又受到了嫉妒他娶了美貌娇妻的富家公子的挑唆,居然想要叫衙役把主角给赶出去。 故事情绪充足,调动的两个抄书人手都在抖,咬牙切齿,只想要主角好好惩罚一下这个富家子。 到这时爽点终于爆发,宴会之间,县令让大家饮酒赋诗,主角直接拿出一首李白的《将进酒》震惊全场。 当穿越朗朗念出《将进酒》之时两个抄书人只觉得就像是自己在当场缓缓说出这李太白的华丽文章一般,想象着宴会之中众人的注目,仿佛身子都要爽的飘起来了。 而川越凭借这一首诗不光打脸了富家公子,更令县令大人眼前发亮,直接让主角做了自己的幕僚。更让两人打呼爽快。 消息传到村中自家的小娇妻闻言之后半信半疑,不相信过去能力平平的相公居然能写出这样的好文章,等到傍晚才见相公坐着县令家的马车回来,还带了好些礼物,终于明白,相公真的出人头地,眼中不禁泛起泪花。 两个抄书人同样是激动不已,仿佛经历了一场人生的大悲大喜,只为主角和女主之间的爱情感动。 接下来就是网文常见套路,这主角得到机会之后便在县中各种操作,飞快聚敛钱财,一步一步往上爬,同时准备经营官场。 从中午讲到黄昏,孙新口述了两万多字,他并不需要太纠结辞藻,具体的润色全都交由两个剧作家回去完成。 傍晚之时,孙新的嗓子也哑了,这这才将故事的地图扩展到县的范围。 主角已经成为一方小地主,同时押解县中的钱粮上京,在京城碰见了大名鼎鼎的程咬金,主角凭借自己超脱时代的眼光说起了如今的高勾丽战事…… 故事戛然而止,两个剧作家抄的手指头都发麻,可是眼中却是精光闪闪,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要不是孙新提醒,他们几乎忘记该吃饭了。 “庄主这故事实在是太厉害了!” 两人由衷赞叹,孙新这个故事好听的前所未闻,让他们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全程两人只感觉自己变成了那个名叫川越的主角来到了大唐盛世大展拳脚。 不光是靠诗词收获了名利,同时又不断的打击那些冒头出来与自己作对的对手,同时名利双收,佳人不缺。 川越在拥有了青梅竹马的小娇妻之后还凭借自己的文采吸引了本地县令的女儿,那县令的女儿被孙新塑造成一个泼辣美貌的小娘,别有一番风味,眼看也要被主角收入囊中。 行长天下泉醉卧美人兮,对于两个一生郁郁不得志的穷书生来说,这个故事所带来的想象,简直让他们欲罢不能。 孙新一笑,他今天实在是编不动了,而两人所速写的手稿已经过两万字,其中许多内容还是简写的,回去整理一下轻轻松松能写出三四万字来。 第二天孙新又叫来两个剧作家继续口述,说了一上午,孙新也有些累了,他估计两人也明白了自己的创作套路,这书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文笔,只要能把事情讲清楚就行,关键是故事内容和节奏控制。 孙新自己也只不过是在前世闲暇时光多看了几部网文小说而已,对于节奏的掌控和靠这个吃饭的网络作家不能比,于是他干脆只提供故事大纲,让两个剧作家回去自己填充内容和润色。 这样一来速度大大增加,下午孙新直接讲了一下午的大纲,他又叫马子六多派几个人手来帮他整理,一方面将前面记下来的小说润色,另一方面便是凭借这个大纲延伸,孙新的要求是他们根据这个大纲,至少创作出四十多万字的小说内容。 而润色好的书稿孙新直接就拿到孙家庄内的印刷作坊印成小册子。 孙家庄内有自己的印刷作坊,过去都是用来印一些孙记的商标和宣传广告的,但最近也开始接一些印刷书籍的工作。 这年代的书籍字都印得非常大,而且线装书的页数不能太多,要不然翻不动,孙新的登州开始印书之前市面上的线装书哪怕是最密密麻麻的版本,一本的字数都还不到五万。 孙新显然是不会这么浪费的,他在登州印书所用的字号都比此时雕版印刷的字号要小上一圈。蜡板印刷在这方面有优势,想要印出更小的字只要用细一点的铁笔来写就行,不像雕板,刻小一号的字对于刻工的技法要求就会提升一个档次,价格也直接是成倍增长,还不如多用几张纸来的划算。 孙新的孙家庄现在生产的小册子一本的字数可以达到十三万左右,基本相当于后世一些粗糙的杂质的字数了,只不过这也已经是极限了,由于油印的水平还太差,若是再将字写得更小印不了几张就要使得产品模糊。 这些油印出来的小册子因为油墨的质量不好,只要多摸几下就会模模糊糊,还会把手弄黑,一般的读书人家不愿意买这种书回去,总觉得看不久,但是孙新手下的各个扫盲小学的教材却大量使用这种粗制滥造的油墨书籍,这也是印刷作坊最大的收益来源。 反正只是教学生识字而已,对于书籍的质量要求不会太高。 其实也是因为这年代人的收入太低,书籍太贵,监理会不提供廉价课本的话义务教育都无法推行。 现在监理会提供的教材都是的,但也不多,每个班级五六个学生才能分到一本,平日里大家都十分宝贵,到上课时才会把教材拿出来,下课之后就按照约定的次序放到书包里轮流带回家看,每一届学生升到高年级之后还要把教材还给学校。 第三百四十四章 委屈徒弟疑神疑鬼 第345章 委屈徒弟疑神疑鬼 孙新直接将整理好的《川小郎大唐还魂记》前二十万字的内容丢给印刷作坊,得了孙庄主的命令印刷作坊全部动员,所有好手上阵,甚至还从监理会的文书班子里借调了二十几个人,抄写员拿着铁笔就开始干活。 这刻蜡纸的工作平日里在宣传口也是经常要做的,监理会中养的刻工不少,而且硬笔书写的速度练起来之后比起用毛笔要快上许多,基本上熟手每小时能抄上两千字,这群人加班加点使用了一天时间就将手册书籍定稿,接着点着蜡烛连夜开始校正、印刷。 第二天孙新刚刚起床第一册的《川小郎大唐还魂记》样书就已经送到他手上,孙新翻开一看,发现这群庄客真是敬业,甚至还专门画了一些书中插画,达不到绣像的程度,但也绝对看得过眼了。 孙新十分满意,今天正是宿太尉离开登州的日子,孙新早就叫人准备好了礼物,此时正好叫上马子六带上这本书去见宿元景。 孙新将献戏班和书籍的想法介绍给宿元景,又送上了不菲的贿赂。 宿太尉看着那一车礼物,喜笑颜开,只觉得自己这一趟登州来的非常值,万万想不到光是从孙新身上居然就捞到了百多贯的油水。 他表示自己还要走一趟青州,那书自己会看看,他再过几日就要回汴京,让孙新赶快准备一下,自己定将孙新的书和戏班献给官家。 事情告一段落,孙新也松了一口气,回到家里后想了想便叫人换来解珍。 解珍收到消息便十分激动。 现在孙新手下的三个徒弟就是他还一直在干一些杂活还没有自己的一摊事业。他能意识到这一次孙新叫他来肯定是有能够改变自己前程的吩咐。 果然进屋之后孙新便拿着一本《川小郎大唐还魂记》递给他,接着又介绍了自己想要组织一个皮影戏班进京的想法。 “班社进京还有送书都是为的结交当今官家,只让一个管事去俺不放心,若是你有意这一次便由你来带领。” 解珍一愣。 他原本以为孙新要交给自己的一摊应该是什么实业,就好像让邹润去负责养殖,让解宝开拓海洲一样,却没想到孙新给自己的居然是一个使者的职位。 孙新看他模样正要说话,这时正有庄客进来,孙新接过公文一看,连忙坐下,摆手对解珍说:“便是这样,你先回去想一想。” 解珍点头离开,走在路上心中略略有些犹豫。 他现在在登州帮助师父处理一些工厂的事情,每年进账都有几十上百贯。若是去了汴京,自己万一做不好该怎么办?而且一旦离开登州他在孙家庄的位置肯定会有人来顶替,到时候前途不明,后路也断了,自己岂非麻烦? 无论是邹润还是解宝的工作都是可以长期做下去的,而且一看就有前景,可自己的这个职位怎么听似乎都没有什么明确前途的样子。 解珍回到自家时见院门开着,进去一看,原来是扈太公来了,为了避嫌。 然而抬头见解珍进来,笑道:“哥哥回来了。” 解珍点点头,又冲扈太公问好。 扈三娘平日里工作繁忙,没有时间带孩子便会将孙宇交给芽儿来带。 今天却是解珍的老婆去厂里做工了,芽儿叫庄客来收拾她和解宝的屋子,同时带着小胖在院里玩耍,扈太公来看外孙玩便也在院中。 解珍坐下问道:“太公今晚可是回师父那里吃饭?” “他们两个晚上都不在家里,说是要开甚么会。” 解珍连忙笑道:“那便在此处用饭好了,前两日我走了一趟青州,路上猎了一只獐子,腊好了正待吃呢,那獐子甚大,肥肉如发糕似的,正好烧来下酒。” 扈太公笑道:“那倒是不易,伱如此一说我今日倒非在此处吃了。” 解珍忙让庄客去整治酒菜,又问芽儿要不要留在院里一道吃,芽儿说晚上还要照顾孙宇读书,扈太公抱了抱外孙,便让她带着孙宇回去了。 现在随着孙家庄的势力越来越大,独龙岗已经完全落入了监理会的掌控之中,扈太公也终于可以享受含饴弄孙的日子,经常来孙家庄走动,和孙新的几个徒弟更是十分相熟。 两人喝了几杯酒,扈太公看着解珍的模样突然笑道:“怎的今日见你心事重重的,莫不是你去找孙新,他同你说了什么事情?” “师父让我去汴梁帮他办事。” 扈太公:“那是办的事情不合心意?” 解珍闷闷的喝了一杯酒:“倒也不是。” 扈太公夹了一筷子肉,放进嘴中大嚼,吃着吃着却是摇头笑起来。 “你说如今在他监理会里头,孙新最喜欢用的是什么人?” “师父用人不拘一格,只求有能力不讲出身,便是外地来的好汉,他也高看些个……” 扈太公直接笑着打断:“住了住了,他虽是我女婿,你也不需这般为他涂脂抹粉。” “孙新用人公道,那俺也是没话说,但他也是个人,难道便没有亲疏远近之别? “便说他在曾头市上现放着一个石秀做军官,端的是一条好汉,但是正因着这人从梁山上下来,那也是考察了多久才让他领军的。” “其余领军的人马基本都是孙家庄出身,便是你们监理会上的什么监事,也一个个轮流送到孙家庄的监理会大学来读书。” 谢真听出了点意思,问道:“太公的意思是师父定是会为我着想的。” 扈太公哈哈笑:“他现在手下,光是在监理会上大学上读过书的人便有好几百号,我听人说过,都说那监理会大学真各有一套便是个三分的人物进去出来也能有七分了,似这般他手里哪里还缺人才?” “他哪怕再试想要避人口舌,但是你是他亲传的徒弟,你混的不好他面上又有什么光彩呢?” 解珍恍然大悟,是啊,自己虽然看不出师父派自己去汴京有什么前途,但是既然是师父的委派,自己只要闷头执行就好了。 有师父做靠山才是自己最大的倚仗,哪怕这一次自己不知道能做到多好的程度,但是只要全力完成师父的要求,能让师父看见自己的能力也就值了。 解珍连忙起身对着扈太公鞠了一躬,道:“多谢太公为俺解惑。” 扈太公摇摇手道:“初见时你才十四五岁,俺也是看着你长起来的,何必说这样的话?” 解珍万分感谢,又拿起酒壶为扈太公倒酒。 第二天一早孙新刚刚打开院门,就见到解珍急切的站在门外。 一见他的模样,孙新就笑道: “怎么?想通了?” 解珍瞬间呆愣,看着师父一脸笑容心中顿时明白昨天自己的那点心思全都被师父看在了眼中。 他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而已,虽然在孙新手下做了这么久的事情但总还有些少年心性,这时一下也羞的脸红。 解珍连忙道:“师父,我昨天想的差了,你还是让我去汴京。” 孙新笑道:“我昨天正想跟你说,这一次去汴京你可不只是带着那几本书和一个戏班去京城。只是送人的话要你去做什么?” “你必须要想办法让咱们孙家庄的小说和戏班在汴京扎下根来,如果咱们的戏班和小说没人看也就罢了,有人看的情况下,”孙新竖起三根指头,“三个月时间内做到自负盈亏,如果做不到的话也不用说其他,自己回来见我。” 解珍瞬间脸露笑容,他还以为孙新真是派自己去送人的,原来还有经营的任务,这下他就可以显露出自己的能力了,瞬间心中就干劲十足。 这时他再想起自己之前居然还想着来和师父辞了这一次派遣,就直道自己愚蠢,怎么能如此不相信孙新? 幸亏有扈太公提醒了他。 解珍连忙道:“把咱们的小说和剧本给我看看。” 孙新道:“早就给你备好了,去找马子六拿。” 解珍一点头,转身便去了孙家集。 孙新已经把剧本和小说的内容搞定,剩下的事情他也不操心了,全部交由解珍来负责。 看了那两个剧作家对于穿越小说的反映之后,孙新觉得自己的小说应该能够获得这时空人的极好反响。 马子六的皮影戏那更是改编自四大名着的名篇,并且也已经在登州验证了传播能力。 这几天时间孙新又搜肠刮肚的将自己脑海之中南宋以后的诗词写了好几篇出来,叫剧作家塞进他的小说里,他已经做到了最好,如果宋徽宗还不喜欢,那他也没办法了。 解珍其实是孙新这三个徒弟之中他最不知该如何使用的。 邹润虽然反应慢,但是做事虚心扎实,肯下苦功,解宝虽然做事没有什么长性,但是聪明伶俐,这两人的缺点和优点都非常明显,很容易有针对性的使用。 而解珍的悟性、反应和踏实都不错,但又没有那么突出,孙新也不知该把它放到什么位置上。 自己的对三个徒弟毕竟都有感情,孙新也看得出解珍,年纪大了想要有自己的一番事业,于是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至于在汴京能干的多好就要看解珍自己的能力了。如果解珍这一次失败的话,孙新还是会帮他,但是机会难得,下一次让他独领一摊事情也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扈太公初入大学校 第346章 扈太公初入大学校 解珍刚走,孙新正打算出门,扈太公后脚也来了。 孙新连忙上去道:“爹爹早安。” 扈太公点点头:“小胖上学去了?” “一早便由三娘带着去了。” 扈太公闻言道:“这么大庄主了还叫三娘带着公子去上学,你们也真不知弄些体面出来到底是庄上没个老人教导威严。”虽然嘴上抱怨,但是扈太公脸上却是笑眯眯的模样,明显十分满意现在的生活。 “你接下来可是又要开会?” 孙新笑道:“哪有整日开会的,今日倒是没什么事情,正要去监理会大学走一趟。” 扈太公连忙道:“我同你一道去。” 老头忙碌了一辈子现在突然闲下来骨头里都有些痒,否则也不能从独龙岗一匹马骑到了孙家庄来玩了。 他来了庄子里几天眼见的女儿女婿都忙得不可开交,说不上几句话,现在小胖去上学了,他一个人在庄子里又没事,去三娘的妇联会坐坐,一个老爷们身边莺莺燕燕的也不像回事,索性便想着跟着孙新一道去转转。 孙新自然是点头同意,忙叫了庄客套上几匹马。 两人在两个庄客保护下慢悠悠出了孙家庄门,穿过孙家集便向着登云山下的监理会大学而去。 骑在马上扈太公突然问孙新道:“近日听说伱们正在和梁山上的人马接触?” 虽然现在独龙岗基本已经被监理会掌控,但是到底还是很容易接触到梁山上的消息,孙新最近正在派武松去联络梁山上的晁盖旧部,这消息也传到了扈太公耳朵里。 孙新点点头道:“我们准备要和梁山死斗了,既然决定开战俺就想着早做图谋,若是能策反他梁山上一些个人过来,一是增加咱们自己的力量,二也是扰乱他们的军心。” 扈太公颇为惊讶:“如此说来,你真打算和梁山死战?我还道是江湖上的传闻呢。” 孙新点头道:“怕是难免一战,若不打掉梁山,一来我们的势力必然和他们相冲突,没办法扩张,二来没有这个由头朝廷也不会让我们继续扩展土地了。” 这段时间梁山势力已经越来越疯狂,朝廷大兵围剿,风声鹤唳,梁山也已经撕破了面皮。 孙新知道梁山再次席卷山东的时间不远,梁山也知道了监理会想要在山东扩张的意图。 山东就这么大,朝廷的势力吃掉了一大块,其他的地方养活不了多少人马,有限的资源之下两方势力的冲突几乎是必然的。 光是那一个水泊梁山不靠抢劫的话是养不活上万军队的。 虽然梁山贼寇还在养精蓄锐,没有大军下山抢劫,但是小股人马对于四下的骚扰已经非常频繁。 最近不只是孙记的许多生意受到梁山的影响,凉山还专门派兵攻击监理会的武装,独龙岗的战略地位也再次受到了偌大的威胁。 扈太公他们被架空了权力不太知道,但是驻守独龙岗前线凤凰岭的连队已经在几场消耗战之中损失过半了。 扈太公听着孙新叙述最近监理会和梁山的各路冲突也不禁深吸了一口气,想不到在这平静的表面之下两边已经成如此剑拔弩张之势。 他纵横江湖几十年,自负老经验,但也没有遇见过如孙新所说的这么凶险的局势,孙新口中说的轻巧,但是他说的那种遭遇战动辄就是几十上百人的伤亡,梁山的小鼓精锐袭击监理会控制薄弱的庄子,甚至开展过屠杀。 “这事情不能和朝廷求助吗?” 扈太公也有些害怕了,虽然以前他最不相信朝廷只相信自己手中的刀,但是当听闻孙新手下的势力已经几乎覆盖了整个登州之后,他就觉得光靠孙新自己的人马很难守住那么多庄子,下意识想让孙新去依靠朝廷。 孙新无所谓的笑笑,摇头:“朝廷若是好依靠的话,那些庄客也不会投上监理会来了,若是咱们不保护他们反去依靠朝廷,那还要我们监理会做什么?” “如果俺们保不住这些庄客,那么俺们的监理会一朝便会坍塌。” 几句话说的扈太公目瞪口呆,他从没有这样想过,但是仔细思索却又发觉孙新讲的确实没错。 孙新要建立的是政权,而无论是梁山还是扈太公以前的做法全都是到一个地方打赢了就说了算,从没有想过长期治理,虽然也自称为豪杰,但是他们这种豪杰和孙新所需要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东西。 孙新全然不怕梁山。 工业能力有差别。 他知道朝廷围剿梁山以及后来的机场大战马上就要到来,他一直在等待着这个时间,想到依靠梁山这个跳板能够再上一步,心情都轻松起来。 而另一边的扈太公却是忧心忡忡,心中想的是看来孙新这一次是要打一场硬仗了。 他觉得孙新的实力跟梁山比起来不算什么。 扈太公的计算方法是这样的:虽然孙新手下管着几十万的庄客,但梁山上可实实在在有好几万土匪。 那些土匪都是能拿刀枪的,而孙新的这些庄客大量的都是种田的做工的良民,驱使着这些良民之中招揽的农兵去和那梁山上的土匪对抗岂不是赶着群羊去打群狼? 在他想来,孙新是要打一场豁出身家性命去的硬仗了。 骑着马,孙新笑道:“今年孙家庄的监理会大学在扩招,不若让大哥也来学校上课,哪怕是半年的短训班也好,要不然回去再选监事怕是有些难了。” 扈太公被从思绪之中唤醒,点头说道:“已经回去跟他说过了,他总说想在庄子里呆着懒得过来,这番我再劝劝他。” 扈太公心想的是如果真要打仗,把扈采一家送到孙家庄来多少会安全一些,要知道独龙岗那可是直面梁山的前线。 孙新现在正在积极的督促地主老才把自家子弟送到监理会大学里进修。 不光是扈太公,独龙岗三庄上的年轻一辈现在也已经大量被清除出了监理会体系,而改由经过监理会大学培训的政工干部担任监事。 这些传统的地主老财们许多都无法适应监理会的体制,无论是能力还是眼界都远远不及。 就比如眼前的扈太公,即使孙新如此说扈太公还是无法想象一个组织精密可以动员起基层庄客的监理会是什么样子的,脑海中依然是传统的庄中大户领导庄客抗击敌人的那一套。过去没有护保党时孙新还需要他们现在随着护保党的掌权,他们如果不顺应时代的话,慢慢就必然会被挤到边缘位置去。 当然,这并不代表着监理会中的阶级会被洗牌,有能力看清时代发展的人依旧是有资本的地主或是工厂主将是最早加入监理会大学的群体。 而那些过去穷苦的庄客虽然比以前多了许多上升的通道,而且许多人也确实由此改变命运,但是能抓住这些路的人在总庄客的数量中显然并不会有多大比例。 扈太公愿意答应则是因为他全心全意的相信孙新。 自己的女儿女婿现在干出了这么大的事业,而扈采去了之后扈太公也实在不想自己仅剩的大儿子扈成再去冒险了,既然女婿这么能干,那就让儿子听从女婿的路走。 他虽然不太懂孙新要做什么,但是他相信孙新这个人哪怕孙新有心想要坑扈成,女儿扈三娘也不会让他做的,孙新这人怕老婆可是外界出了名的。 动着如此心思,两人已然骑马进了监理会大学。 毕业答辩已经结束,孙家庄大学的这一届学生已然到了大学生涯的最后时光,未来他们将奔赴监理会事业的各个岗位,发光发热,整个学校之中都洋溢着一股兴奋的氛围。 因为监理会大学修建在登云山脚下,离孙家庄和孙家集都有一定的距离,路上又十分荒凉,一般人不会向这里走,所以扈太公也是第一次来到监理会大学。 四人在大学前的一小段石板路上下了马——几匹马的蹄铁都是新的,骑着踩石板路容易把路给踩坏,自家产业孙新得爱护着些。 缓步走向学校,看着路边渐渐越来越多的青年学子扈太公,很快便眼前发亮,指着一个扛着钉耙身材高大的男生道: “好一条汉子。” 孙新招招手道:“同学,过来一下。” 那学生愕然转头,看见是庄主到来,连忙跑过来,他一靠近孙新就能闻到他身上带着一股臭味。 孙新笑着问道:“你是今年的毕业生?” 那学生走近了一看大约才十六七岁年纪,倒是人高马大,连忙昂首挺胸回答:“回庄主,俺是农科甲班的!” 看他这利落的作风,孙新便笑着点点头:“当过农兵?” “回庄主俺没当过护保军,只是基干农兵,但是作为补充兵员守过独龙岗。” “有功吗?” “所在连队阻挡过敌人一轮冲锋,记功一次,因此被推荐到了监理会大学读书。” “好汉子!” 那学生瞬间胸脯挺得更高,满脸自豪。 第三百四十六章 老岳父心疼教育钱 第347章 老岳父心疼教育钱 孙新又问他:“你是谁的学生?” 那学生回答,“老师是邹润邹先生。” 孙新一笑,原来是自己的徒孙,他算是明白他身上那股味道是哪来的了,看看他粪耙子后面吊着的一个小桶,估计这货是刚从山脚下的小粪肥厂带了样品回来。 孙新笑着鼓励了两句便让这位同学离开,扈太公点点头对孙新道:“人高马大,不卑不亢,对答如流,这等人才你可把他拉拔到身边做事。” 孙新笑而不语,扈太公却是十分不舍,看了又看,小声跟孙新说着人才难得,似这般的好汉若是稍加培养日后一定能够有一番作为。 孙新没说话,可身后跟着护卫的两个庄客却笑起来。 这时几人也已经到了校门口,扈太公有些不明所以,早有庄客去通知说孙新到来,几个老师正在门口等待。 在老师的带领下,几人走进学校,扈太公往校园里一看,顿时呆了。 “这学校里的人怎么个头都这么高?” 这时一直跟在后面保护两人的庄客才笑道:“太公,这监理会大学农学院的学生个头高是出了名的,刚才太公见的那一位也不算有多出挑。” 扈太公满脸惊讶:“还有这事?” 孙新在前面笑道:“在咱们监理会大学里每日锻炼又能吃饱睡好,自然能够长好身体。” 身后的一名老师连忙给孙新吹捧道:“要不是庄主专门要求学生每日必须有豆腐或肉食吃,这些学生哪来这么棒的体格?” 孙新对于监理会大学里头要求每天必须有豆腐鸡蛋等蛋白质来源,强制规定每两天必须要吃一顿肉。 因为学生不多,所以这个要求还算是严格的执行下去了。 孙新当时只是想保证大学生的身体素质,却没想到影响会这么大,这个年代的人蛋白质摄入十分缺乏,能够吃碳水吃到饱就已经算是好日子了,真的较真起来几乎全部处在营养不足的状态下。 监理会大学里的学生在有水滋润的环境下这么养了两年之后,居然男性的平均身高都超过了一米七,而女性也接近一米六。 工学院的学生大多数是工厂推荐的工人,军事学院的出生农兵,政工学院的更有许多都是已经是有一定政工经验的经理会干部,这些人入学时的平均年龄都比较大了,所以再长身体也不过是长得更结实,而真正在身高上起了效果的还得是农学院的学生。 农学院的学生都是从各个农庄中选拔出来的,选择要求就是必须识字,庄客里头识字的大多数都是这两年监理会扫盲班出来的学生,直接导致农学院的学生平均入学年龄才十六岁,绝大多数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拿高蛋白一催直接结果就是个头蹭蹭往上。 刚才扈太公看到的那一个大高个属于是营养吸收的比较好的,但是在农学院里头也不算少见,排队时孙新见过,身高往一米九去的甚至都有两三个。 扈太公还在拿这个年代考察好汉的标准来看这些人:身材高大不卑不亢说明家世优良,对答如流说明受过一定程度的教育,以这个年代的普通人标准来说绝对就是可造之材了,可这一条对于监理会大学的学生却已然是不适用,随便拉出大学生来,不论男女都可以符合扈太公的标准。 扈太公听着几个老师的介绍心中万分吃惊。 他可记得自己以前在庄上要提拔一个管事或者一个亲随有多么麻烦,许多关键岗位找不到合格的人才,只能拉自家的亲戚充任,如果过去扈家庄上出了一个这样的好后生,甚至是整个庄子里头都会有点声音的,光是凭着人品体格就能获得地主的赏识。 可现在据那些老师所说在孙新手下这样的人才居然有几百个? 哪怕是孙新的大学里头老师们有意吹捧,但就自己在大学中所见,这样的人物的总数肯定也是一个令他惊掉下巴的量了。 他深吸一口气,不禁惊讶于孙新的人才储备。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解珍会那么担心自己的前途了,这监理会里头真是人才济济! 而作为监理会的头目,孙新看见监理会大学有了成效心中也是高兴,紧张感肯定是没有的,面前这些学生在扈太公看来个个能独当一面,可是孙新看来他们的这点学术水平,也就能混个中专毕业而已,能读能写能够正常的交流,放到后世道士足够成为合格打工人了,送个外卖上个工地没问题。 孙新前世的公司虽说位于小地方,博士啥的比较难招,但是合作社里也正经有一个研究生点,研究生啥的一抓一大把,面对眼前这个监理会大学,他最多算是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总算有一个具备近代管理人员素质的基本班底了,在学识上自己还是碾压这些人的。 而在扈太公看来,自己这女婿的表现就是从容的笑着参观学校,听着教职工的汇报,不时提出一些意见,踏实可靠,全然没有刚满二十岁的青年该有的羞涩样子。 扈太公看了他这模样心中真是有些佩服,又想到自己之前还只不过想让扈成来监理会大学里头随便学学,可现在看来这自家的大儿子和女婿之间的差别何止天地,是真该让扈成来这里上上心了,要不然即使有孙新罩着他,在这个人才济济的监理会里,估计自家那个大儿子也是混不出什么名堂的。 孙新今天来学校主要工作一是视察,二则是鼓励学校做好新一届的招生工作。 现在监理会大学就只有一个教师班子,暂时只能做到跟班教学。好在一届学生也只要读两年罢了,监理会暂时还是应付的过来的,在等过这一届学生毕业之后,监理会大学也就应该能够有足够的人手了。 扈太公跟着孙新一起视察学校,听着老师们的讲述,心中暗暗惊讶。 以前他只知道送到监理会大学来读书的学生每年要掏出大约一贯的学费,只有各地监理会证实家中确实贫困的学生才能将学会缓交,在工作之后还是要补上。 以前扈太公以为这一贯的学费应该就是足以应付这学生的吃喝了,但是在参观中他才了解到那一罐的学费真的也就是收个象征的意思。 这么好的房子,这么大的操坪,光是起这屋子的钱那几百个学生的学费就不够。 而当中午吃到大学食堂的伙食时,沪太公就更加惊讶,那猪肉有两个指头厚,炖的烂乎了,大师傅用勺舀,一人正经的给上一块。 扈太公心中惊讶,别说以前在庄子里头只有在雇人收麦时才会像这样的酒肉,往往还吃不上这样肥的。 就是如今独龙岗富裕了这样的好肉时在大多数人家里也得是逢年过节才能端上一碗,人家里头丁口多了一人一块是肯定分不上,无非每人夹些碎肉尝尝滋味罢了。 这监理会里头的学生隔几天都这样吃喝,怪不得能长得人高马大。 扈太公夹起一块大肥肉,这年代的人肚子里都缺油水,哪怕是富家的人也热爱吃肥腻之物,不过扈太公毕竟年纪大了,这么大一块花糕也似的好肥肉他还真有点干不下去。 他对那端来饭菜的庄客笑道:“不须这么大块肉,你与我寻一块小的来。” 庄客脸上露出难色。 孙新连忙笑道:“爹爹有所不知,这大学食堂之中的肉都是尽量切的一般大小的,那些边角碎料全部不拿来。” 扈太公听的疑惑不解。 一旁的老师笑道:“这乃是庄主特别嘱咐的,怕的就是打饭之时不公平,肉都要切的一般大,今日还是吃猪肉呢,若是吃鸡鸭时那更好看,无论是鸡还是鸭,全都要斩成大块,一餐吃鸡腿便人人都吃鸡腿,吃鸡翅便人人都吃鸡翅。” “这又是什么意思?” “如此一来吃饭时,每个学生都能分到一个鸡腿,谁也不多谁也不少。若是不切成同样大小,打饭的学生舀给他一块鸡腿肉却只舀给我一块鸡肋排,这谁能干?就算再怎么解释,别人也难免以为会偏心。” 扈太公听的连连点头,想不到,即使是分肉都有这样的讲究。 孙新视察完学校,下午在孙家庄的几个总会监事也都来到了大学。 学生代表以及大学的教职员工全都到了,大学有鲁智深做校长管理的底子也是军事化的,所以学生和老师的纪律性都特别好,已经在操场讲台下把条凳摆得整整齐齐坐下听讲。扈太公自觉的坐到台下去。 孙新在众人掌声中走上讲台,清清嗓子,一手叉腰,一手晃动着说道:“监理会新一届的决定大学要扩招,这一届的学生将要有五百人,其中短训班三百人全日制的学生则是两百人。咱们的教职员工班子暂时人员总数不变,明年的工作有些艰巨啊,大家怕不怕!” 台下训练好一般整齐的回答道:“不怕!为监理会服务!” 孙新朗声笑道:“说得好!” 坐在台下的扈太公有些惊讶,刚才跟着孙新一起参观校园时他就想说,这监理会大学对大学生的方式,真是有点不惜血本的意味,用这样的成本去养一个学生,不比以前地主们在庄里头养一个武师来的便宜了。 这孙新居然还要扩招,是不是有些太浪费钱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赵佶翻看穿越文 第348章 赵佶翻看穿越文 孙新把意思说到位之后便在掌声之中下了台,鲁智深上去讲了几句鼓舞了一下士气之后大会便结束了。 但饶是如此天色也已将晚,孙新和扈太公一起往孙家集回去时扈太公便骑马凑到孙新马边: “我今日见你这监理会大学花费实在是不少,这些学生养出来之后,又没有规定一定到你的监理会上效力,还这般的贴钱,会不会有些得不偿失?” 扈太公说的忧心忡忡。 孙新摇摇头笑道:“若不如此哪里来的人才?” “要不然你便规定凡是监理会大学读书的事成之后都必须要到伱的工厂或是经理会中办事,这也还值得。” 孙新笑道:“这般时只怕招不来真好汉。” 孙新没明说,其实他很明白包分配那得是在旗下的工厂企业中十分缺乏人才的情况下才要实行的制度。 好用,但是后患也多。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很可能让旗下的工厂企业人浮于事,反正学生只要毕业就铁定有个工作,做事自然会缺乏积极性,形成利益小圈子甚至是尾大不掉。 现在随着第一批监理会大学的学生毕业之后,孙新手下的工厂和企业暂时已经不缺干部了,这时还许诺包分配,承诺这些大学的学生只要毕业必然有能够到监理会里头当干部或是进入工厂农庄当技术骨干的前程,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登州扩张后的确要人。 但只要监理会大学继续培养人才,提高监理会管辖区域之内的人才素质,未来监理会再要扩张需要人才时直接从登州社会上就可以招来一大批可供使用的人,反正现在全世界勉强称得上进入工业化的地区也就登州而已,这些人大多数又跑不掉。 在扩张之前的养人成本孙新是不愿意承担的,有什么私营企业愿意招收他们那就是任由他们招去,未来等登州要向外扩张了,这些人自然还会回到他的手下。 不过孙新知道自己是没办法跟扈太公这一位封建时代的地主讲清楚人口素质和人才池这一概念的,索性也就糊弄过去。 扈太公听完之后,果然是更担忧他,总觉得自家女婿是在浪费钱财,但是念叨了半天孙新都装聋作哑,他一个老人又不好去管年轻人的事。 两人回到孙家庄,晚上扈太公来到女儿女婿的小院子吃饭,进门就见扈三娘正在跟芽儿交代这些什么。 他一问是什么事情,三娘笑着说:“解宝去了海州,这一年半载难得回来,俺觉得芽儿独自在登州呆着浪费青春,明年想送芽儿到监理会大学里头去读个短训班,打算让她好生找几个伶俐的人来院里伺候,也好使她脱得开身。” 芽儿在一旁不满道:“便是俺去大学里读了短训班,住的这般近,隔三差五也还回来的,叫几个伶俐的婆子操持一下也就好了,俺回来的时候再抓总就是。” 扈三娘笑道:“哪有叫你两边跑的道理,你如今也是监事家的老婆了,俺可使唤不动你。” 芽儿脸红道:“俺还是小姐的丫鬟。” 听着小姐俩说话扈太公愣了半天,然后便变颜变色道: “怎么一个丫鬟也要去读书?这孙新真是钱多了烫手怎的?” 扈三娘和芽儿不明所以,就见扈太公一脸着急的去找孙新。 孙新正在屋里头等着吃饭,顺便看新修订的书稿,突然见着岳父一下子急匆匆进来。 刚进门,扈太公就拉着他就说不能再这么浪费钱了,家里头再有积蓄也不是这般的花费法,孙新听他念叨了一阵,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笑道:“三娘有心让芽儿去读书也是好事,日后在院子里头教孩子也有些文采不是?” 扈太公着急到:“哪里是一个人的事情?你那监理会大学里头可是要放几百个读书种子呢!” 孙新说了半天老人也不愿意,他也没办法,只能跟扈太公表示自己回头先带人去大学里头多挑几个好汉,“撒出去千百贯能够换来一些真好汉也不算亏。” 他又说:“如以前没上梁山的小旋风柴进等江湖上的豪杰,家里一年用来豢养庄客的钱财远超千贯之数,可他们养的都是一些酒肉之徒,哪里有俺们的监理会大学这般养出这么多忠心耿耿的能为之人?” 如此一说,扈太公才认同的点头,他之前倒是没这么想过,现在一想孙新这千百万钱财撒出去虽然肉疼但是确实实实在在培养了有能力的人,比那些所谓奢遮的豪杰们招揽江湖上的义士要省钱的多。 扈太公这才终于是觉得没那么亏了。反而认为孙新做人洒脱,大手笔投入也换来了好报,是豪杰作为。 政和六年的十一月,京城普降暴雪,雪深三尺有余,道路断绝,冻毙者数以百计。 宿元景乘着马车经过街道,一大清早路边已然有人负责收尸,他们将尸体装上车,要趁着早晨汴京城门打开之前将这些尸首送出城去。 而今的官家喜欢卖弄太平景象,大宋也正在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时,对于城中的乞丐一则是以从军的方式接济送走,二则是将冻死者收尸掩埋。 好听的说是维持汴京的繁华体面,往难听的说却也是将冻死人的画面隔绝在厚厚的汴京城墙之外,以方便京城中塑造“丰亨豫大”的繁华景象。 宿元景在宫门通报等待良久,被一个黄门引入内庭。 天子赵佶刚刚醒来,穿了一身厚衣,站在殿中看雪。 宿元景进门行礼毕,他便回头笑道:“晚上陪朕一道上城门去看雪景,今日好大一场雪,夜里点了灯来想必景致更佳。” 宿元景连忙吹捧道:“都是圣人临朝才有此等繁华景象。” 赵佶又嘱咐:“将大晟府的万俟咏也带上,今日晚间正要他应和一首诗词来。” 万俟咏是蔡京给宋徽宗献的一名词人,最善于写宫廷诗词,也就是当今汴京城中最流行的大晟体,特点是文风瑰丽,往往是赞颂圣朝气象之作。 今日赵佶心情不错,在廊间看见雪停了,又让宿元景陪自己一道去御花园行走。 宿元景跟着走了两步,赵佶便问他道:“去山东可得悉了梁山贼寇的内情?” 宿元景连忙回答:“那梁山贼寇人数约莫五万,占据梁山泊中一岛,彼处郓城县官剿他不得,最近正厉兵秣马。” “听说他有招安的意图?” “那梁山上的宋江倒有此意,只是他部下之中颇有不服之人。” 赵佶点点头:“看来这等贼寇还是要缴。” 不吃几场败仗,赵佶是不打算和梁山的贼寇谈判的。 赵佶又问:“此去山东可见着什么新奇东西?” 宿元景笑道:“在山东见着一个地主孙新,他有心报效朝廷,想要助兵去剿梁山。” 听到他又说起梁山的事情,赵佶不怎么感兴趣,宿元景察言观色笑道:“那厮虽然出生军户却也是个妙人,他在登州养了个戏班排演了一出三国演义,竟能将汉末到三国的事情连连演下,实在是讲三国的难得的本子。” 赵佶这才有些兴趣道:“哦?这倒难得。” “那戏班如今就在汴梁。” 赵佶看了宿元景一眼,哈哈笑起来。 “那厮想必给了你不少好处?” “臣惶恐,那孙新想要讨好圣上送了整整三百贯金银,俺一并都奉与圣上。” 赵佶哈哈大笑:“那厮倒是个有钱的,区区三百贯,朕倒不缺那些。既然他如此殷切,想必那戏班也是办的好的。便入大晟府听用。” 宿元景大喜:“臣替那孙新谢陛下荣恩。” 又道:“那孙新自己还写了一部话本小说,在登州也颇为流行,俺也一并带回来了。” 赵佶对于戏曲并不太感兴趣,但是对于文学还是果然上心,闻言道:“话本?去取来我看。” 宿元景连忙出去,不多时取来了小说捧到赵佶面前。 赵佶翻开书阅读了两句,皱起眉来:“文字实在粗鄙,印的也差。” 宿元景在路途上也已经通读过这本小说,感觉赵佶可能会喜欢,却没想到赵佶给了这样的评语,当即大惊,忙道:“那厮是个军户,想必入不得圣上之眼。” 赵佶笑道:“不需惶恐。” 陪赵佶走了半个时辰,赵佶有些乏了宿元景才退下,临走之时宿元景心中仍在想着这孙新的小说大抵是写的不好了,幸亏自己之前没有替孙新过于吹捧。 宿元景走了之后,赵佶回到了暖阁之内,坐了一会儿有些无聊,想起之前孙新写的那本书,便叫太监又将书籍呈上。 之前他只看了开头几句,发现书既没有定场诗也没有背景描写,开头就是俗而又俗的大白话,觉得格调太低便即不看,这时无聊才仔细看来。 这一看就看进去了,小说的穿越情节和前期铺垫纷纷亮相,这些剧情让从没有看过爽文的赵佶一下入迷。 晚间宿元景又入宫门,和万俟咏一道准备陪赵佶一道去城门上赏雪,可在宫门外等待了半个时辰,却迟迟不见有黄门来宣。 宿元景心中奇怪,就听远处传来脚步声,一个小黄门出来道:“官家传大人进去呢。” 宿元景同着万俟咏一道进入宫中,见到赵佶时就见他手捧着书本正在翻阅,听闻宿元景进来,赵佶连忙抬头道:“这书的下册在哪里?” 第三百四十八章 解珍发行免费本 第349章 解珍发行本 宿元景的家中,解珍和马小六两人正在愁坐。 马小六今年也十六岁了,在监理会的宣传队伍中历练了几年少年老成,他叹气道:“来汴京已经八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本来说能去演戏的,现在也去不了了。” 解珍叹了一口气,只能安慰道:“再等一阵,俺想办法给你找演出的门路。” 解珍他们到了汴梁之后一直就只能在宿元景的家中闲住,解珍原本打算帮马小六找个瓦舍先去唱几天戏,先凭借三国演义的编排在汴梁打开一些门路说不定能让当今官家听说召他们进宫献艺。 可今天上午传来消息,官家把马子六的戏班编入了大晟府,大晟府的艺人是吃皇粮的,私下倒是可以外出演出,但是并不能去瓦舍之中,只能作为嘉宾在别人邀请的情况下到贵人府上献艺,这下好了,出名之前想出去私自演出的门路都断了。 正当他们愁眉苦坐的时候。 “砰!” 院子的大门突然被踢开,几个登州带来的庄客连忙询问他们做什么,一群声音阴柔的人道:“解珍在哪里?” 听到外面吵吵起来,解珍连忙提了一根哨棍挺身而出,看着那些来人面无表情的道:“俺就是解珍!” 来的人虽然声音阴柔,但是出来一看才发现个个是彪形大汉,听闻当下四六不论直接一左一右的扯着解珍的衣服。 解珍一下也摸不着头脑了:“你们做什么?先把事情说清楚呀!” 回头看见又有几个人冲进屋里头嚷嚷着要书,解珍才反应过来,心中骂了一声这宿元景做事情也不讲清楚,官家怕也是个昏头的。 他连忙叫马小六把书拿出来。 都说大宋没有宵禁其实不确然,农村里头到了晚上各庄各户都会派保甲值守,别说是夜里,白天也不许生人进出,甚至一些府城里头宵禁也是常事,只有繁华的汴梁才是常年的不夜城。 此时天色已晚,但汴梁城却全然没有歇息的意思,解珍被丢上马车颠蹬了几刻钟,看着车子驶入天街解珍确定了自己这回的去处,一颗心终于落地,看来师父嘱咐的事情是有门路了。 解珍的马车刚刚在宫门处停下就有人要走了解珍怀中的样书,接着才有小黄门急急忙忙领着解珍进去。 太监一边走一边对解珍嘱咐和皇帝见面之时行礼的要点,解珍感觉自己被拉入了一间大屋子,身后的小黄门叫他跪下,他连忙双膝点地,按照那小黄门的指示脑袋低垂,只知道前方坐着个人,却不敢抬头去看。 便听一个中年人的声音传来:“你叫解珍?” “正是小人?” “这《川小郎大唐还魂记》是伱师父写的?” “写了多少本?” 解珍过于紧张,甚至感觉自己的喉咙卡住。 他咽了一口口水才道:“写完的已有三本。” 赵佶点点头,这孙新居然已经写了三本了,想到还有两本可看,先是开心,接着却又觉得有些不够,往常他看书一日看不了几千字,可这《川小郎大唐还魂记》文字简单,读着便如同观流水一般,一目十行,一天十万字都能看完。 三本书要真看起来也不过就是几天的时间。 一想到自己以后要没有书看,赵佶突然感觉一阵心慌,不过想想这三本书都有四五十万字了,真个洋洋洒洒,也不知还要多久才能有下一本能看? 他一边接过小黄门手中的样书,一边忍不住问解珍道:“第四册还要多久才能写完?” 解珍连忙回答:“总还要半个多月才能送来。” 这是从登州送书稿到汴梁的最快时间了,先把书稿送到汴梁,然后由解珍带来的印刷工马上刻蜡版开印。孙新告诉解珍大概半个月能再写出四十多万字。 日更一万多放在后世网络时代也已经不算慢了,不过孙新的更新压力放在了四五个剧作家手上,写起来倒也没有那么难。 赵佶却没理解解珍说的是能送来三册书的书稿,还以为半个月只能写出一册,不过这也已经足够他惊讶的了。 这年头的人写十几万字的书怎么不得要一年半载,半个月就能写出十几万字,这还是人吗? 一旁的宿元景都有些紧张,鞭笞道:“解珍,圣天子在前,你可不能胡言!” 解珍这时紧张劲终于缓解了一些,连忙回答:“所说都是实话,未敢胡言。” 赵佶终于是放心了,点点头道:“如此那孙新真是个奇才,你们师徒献书有功,我听宿元景说你们想求在京城鬻书,此事情便做准了。” 解珍瞬间心中大喜。 从皇宫出来之时解珍心中第一次见皇帝的紧张感已经是完全消退了,皇家的马车是不管送人的,他直接在路边叫了辆车子,飞也似的回到了宿元景的家中。 先将消息告诉众人,大家都欢呼起来,接着解珍便马上吩咐队伍里的印工去采购纸张。 孙新早就和解珍商量过到京城后一旦这本书打开销路可能马上就要趁热印刷,为了避免来不及油墨和蜡板他们都事先从登州带了一大批来,只不过纸张就要在本地购买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开始印刷书籍,同时,解珍和马小六带着戏班的人满京城去传闻最近官家看一本小说看的入迷。 汴梁,抱剑营,清乐茶坊。 张勃月带着一领文士巾十分儒雅的走进院中。 手下书童刚刚掀开门帘,便听得门边鹦鹉一声小叫: “有客到!” 不一会,环佩叮当,一个满脸堆笑的鸨儿迎了出来。 “原来是张相公,今日是想吃茶是想喝酒?” “店中清闲,故而来看看。” 和穷苦的山东不同,汴梁之繁华是登州百姓无法想象的,登州的一个庄客在土里刨食一年也就两三贯的收入,尚要养活一家老小。而汴梁城的一个普通卖货郎一年都能攒下十贯的钱财。 当然此地的消费也远胜于大宋别处。 上下抱剑营,是汴梁城里群花聚集之地,酒楼茶肆之中,到处活跃着妓女们的身影,可与别处不同,汴梁的妓女没有进门就上手这一说,登门之后先要点花茶,如这有名的清乐茶坊中,头牌姑娘这一杯茶就要三贯。 之后或是听支曲子,或是喝杯酒,又要收“赶趁钱”“支应钱”“扑买钱”,姑娘的牙床睡不了两个人,要真想做入幕之宾得换地方,只能坐茶坊自己的轿子去,又要收“上轿钱”“过街轿”。 能让男人花座金山去听歌听曲,这便精城的姑娘手腕可见一斑。 张勃月家在太平坊上开了一座银楼,虽在京城置下如此产业,但自从迷上这清乐茶坊的头牌莹莹儿,张勃月家中的支出都羞涩许多,倒是给这清乐茶坊贡献了不少装修费用。 “莹儿姑娘今日可在吗?” 听说他是来找莹儿的,老鸨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可是眼神却是闪烁了一下。 “不巧了,莹莹到谢太尉府上陪宴去了。” 这张勃月如今身家空了一小半,家里头管的越发严了,她也不想做的太过分,能到此间消费的人,家里都是有权有财的,做得过了反倒惹麻烦。 莹儿张勃月注定是吃不到了,老鸨也不愿让莹儿再和他过多接触。 可闻言张勃月却还是不依不饶。 “俺在这里等她。” 老鸨一愣,笑道:“不叫个姑娘来陪相公吃茶么?” 张勃月略微心动,但接着却是摇摇头道:“我专等莹莹儿回来。” 老鸨笑着点头心中不屑:二十岁人了,还学那痴情小郎的做派,当自己好俏吗? 连忙唤小厮给张勃月上好茶,上好的茶叶泡下去,这茶钱才能理所当然的收回来。 张勃月坐在暖屋之中,面前是一张空凳子,手捧热茶,被自己感动的不行。 他活到二十多岁,之前一直在老家跟兄长学习做生意,去年才回汴梁,很快就迷上了莹莹儿这一个妓女,他只感觉莹莹儿就好像是从诗画中走出来的人一样,一颗心全然挂上去了,为莹莹儿花费了百余贯的钱财,心中只以为自己的真诚可以打动佳人。 他心中想着待会儿莹莹儿回来听说自己在这里苦等她该有多感动,但坐了一会儿之后也有些无聊。 屋里只有一个烧火炉的小厮闷不吭声的做事,张勃月又不愿离开,便捡起了桌上的一本书来。 “这是什么书?” 小厮笑道:“这乃是今天别人送来的书,叫做什么《川小郎大唐还魂记》的,那送书来的人说这书便是如今官家也在看呢,这本便放在此间任看客取阅,喜欢的再去买第二本。” “官家也在看?”张勃月翻开那书本,见到书的纸质非常一般,印刷更是粗糙,字印的又细又小,而且还有不少乌涂之处,瞬间有些不相信官家能看得上这样的书。 不过这卖书的人倒也肯下血本,一本书怎么也要五六十文钱,这满街的茶楼酒肆送过去,光是一条街便得花出七八百文了。 张勃月索性无聊便看起这《川小郎大唐还魂记》来。 第三百四十九章 爽文风靡汴京城 第350章 爽文风靡汴京城 别看张勃月只是个商人,可是在这人头的汴梁识字率是非常高的,普通人也上过几年书塾。 张勃月这样的富商之家更讲究文章,正经让张勃月从大儒学过两三年功课,虽然成绩并不如何好,但是张勃月也养成了一些读书的好习惯。 他按照过去读书的样子打开书本,摇头晃脑的默念,但很快却发现这书完全不需要这样死读。 这书的内容十分简单,文词好像流水一般,看着非常轻松,一目十行的也能扫过去。 刚开始看的时候张勃月还没什么感觉,但是很快当穿越的桥段出现,张勃月瞬间赞叹起来。 “这真是前所未见,我大宋之人居然能穿越回大唐!” 想了一会儿,张勃月也很快体会到yy的爽感,连道妙极。 第一次看爽文的人当看到爽点就停不下来了,张勃月渐渐感觉自己也进入了川越所在的大唐世界,到川越在县令的酒宴之上抄诗时张勃月已经忍不住照着书稿念起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好诗!看你们还看川越不起!” 张勃月家庭原本是打算培养他读书的,只不过他学习的成绩不好,考了好多次都没能考上举人,干脆就来到汴梁城内跟父亲一起学习做生意。 只是家里从小对他严格教导,没想到张勃月第一次从封闭的老家来到汴梁城,见到城中繁华很快就被酒色所迷,偷偷的在莹莹儿这里花掉了上百贯的钱财,对家里都快瞒不下去了,心中却仍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只觉得自己在追求美好的生活,和莹莹儿的爱情就是他生命的全部,心中什么别的事都放不进了。 可看到这书中川越在一线之内纵横捭阖,一步步建立起自己的事业时,张勃月却有了比迷恋莹莹儿时更激动的感觉,仿佛那正在建功立业的人正是他。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书中的一个个美女,哪一个不比莹莹儿更吸引人?而这书中川越的生活更是让张勃月羡慕。 书才看到一半,那鸨儿便来对穿越说莹莹儿今天晚上醉了怕是没有办法来陪他吃酒。 可这时沉迷在书中的张勃月却只求鸨儿把这本书让他继续拿回去看完。 对于大金主的这点小要求鸨儿自然是同意。 张勃月拿着书出门去,直接在马车上就继续看起来,回家之后进了书房挑灯夜战。 眼看的手中剩下的书页越来越薄,直到川越遇到了程咬金说起高勾丽的战事,这本书终于也翻到了最后一页。 “预知后事如何,请购买川小郎大唐还魂记第二册。” “这就没了?” “川越到底娶了县令的女儿没有?” “怎么不多写一些?” “太短了,不够看!” 《川小郎大唐还魂记》的第一本只有十万字,第三个爽点还没有写完就断章了,张勃月看的心中有如猫抓一般,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后面的发展。 可是这本书已经有这么厚,放在其他的话本都可以完结了,张勃月自问人家能写出这么多字已经很了不起,要是别的书这十万字,自己没有半个月是看不完的。 但是偏偏看完这么多字数之后他的心里依旧没着没落,也不知道下一册什么时候才能出? 抬起头来时就见到桌上的省油灯的灯光已经恹恹的,原来一壶灯油都几乎烧灭了。窗外天色已呈淡青色,他居然就这么读了一晚上的书! 幸亏他的爹爹和大哥都不在家,要不然非得骂他一顿才行。 张勃月找来小厮,叫他去街上寻找《川小郎大唐还魂记》第二册有没有发售,他突然发现自己现在比起看小说来,再去见莹莹儿的想法都不深了,跟小说中的两个女主角比起来莹莹儿真的只是个庸姿俗粉而已。 甚至他现在回想之前自己苦等盈盈儿的行为都觉得自己有些蠢笨,他的幻想对象已经变成了川小郎的青梅竹马娘子。 他开始想着自己是否能够娶到同样一位既坚贞又美丽的妻子,最好和川越的娘子一样是农家出生,还是个刚过门就死老公的漂亮寡妇,好让自己和穿越一样疼爱她,让她受宠若惊继而迷恋自己。 出登州之前,孙新就给解珍事先印了一千多册的《川小郎大唐还魂记》,知道赵佶喜欢这书之后解珍直接带人把这一千多册的书全部发放了出去。 原因也很简单,如果大家会喜欢看这书,那这第一册就当做是广告,如果大家不喜欢看,反正这一千多册也卖不出去,直接送掉损失也不大。 而事实证明他这种营销手段确实起到了极好的效果。 第二天就有人直接找到宿元景家里询问解珍手上还有没有接下去的书稿。 解珍这边正在加班加点的赶制呢,刚刚完成了几百本书,见这书如此之热,索性便将第一批的书卖了出去。 这年头也没有什么版权的概念,反倒是书籍的寻找不易,谁能取得书稿谁就可以印。 而像《川小郎大唐还魂记》发行量这么大的书稿被盗版几乎是必然的,可是解珍他们却全然不怕。 这年代一本书籍的价格大概在五十文左右,对于山东的百姓来说贵的如同天价,可对于汴梁的人来说也就是一个苦力两天的工资而已。 许多人都消费得起。 正因为收入的高涨才给了许多盗版书商得利的空间,他们用更劣质的印刷品去抢占市场,主打的就是那些底层百姓和穷苦文人的购书需求。 市面上出现的所有新书都会被这些书坊收入库中,择机盗版。 《川小郎大唐还魂记》第一卷总共才发行了一千多本,对于其他的书来说,这已经是不小的发行量,可是由于这书的火爆,在市面上还是出现了供不应求的情况,原本赠送的书籍已经被炒到了一百多文的价格了。 可是盗版书商拿到这最火爆的《川小郎大唐还魂记》书稿的时候直接就傻眼了,这么小的字,这么大量的内容? 盗版书商们自己算了算价钱,找会刻小字的刻板工匠,光是这板子的价钱就得是印其他大字书本的好几倍,更何况用墨汁去印这么小的字,板子的消耗还会非常大,一旦有些磨损,印出来就是糊涂的一片,分分钟得不偿失。 而读者们也意识到这书的难得,量大又管饱,许多人既期待着第二册的发行,同时又有些害怕,这第二册书肯定不可能发行了,但这样的书售价很可能是几百文钱的高价。 而当第二册紧急出现在市面上之后,听说了这书籍的售价之后,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不要三百文,不要一百文,甚至不要九十文,只要八十文。 八十文钱,买一套福建路印的最劣质的论语都不够,论语正文才五千字,哪怕加满了注解也就六万字顶天了,而厚厚的《川小郎大唐还魂记第二册》足足给到十二万字,售价仅仅八十文! 这个价格不光是富人家和中产可以接受,甚至一些穷苦的小老百姓也很乐意把这书买回家去看一看,因为这书几乎没有阅读门槛,只要认字就能看得懂这书的内容。 第二册的故事继续进行,川越的活动地图也终于从县来到了州府,因为除掉了死对头趁机崛起进入了官场,并且收了县令的女儿,甚至帮助老丈人升迁。 而随着剧情的推进《川小郎大唐还魂记》的魅力也越发显露出来,这本书和此时的话本小说完全不同,此书的世界更大,有形形色色的人物,而节奏感和爽点更是这年代的书无法比的,看的第一次接触爽文的读者们欲仙欲死。 《川小郎大唐还魂记》第二册的月销量结束在了五千多本,对于汴梁城一百多万的人口来说,这数字也是非常惊人,一般的书方印书能印到一千册,那就是很大的印刷量,一千册书囤着卖年也不一定能够卖完。 而《川小郎大唐还魂记》一个月就卖出了五千多本,每本的售价八十文在外人看来似乎没什么利润,只有解宝自己知道,蜡纸印刷比刻板印刷要便宜太多了,每本书他们的利润都有六十文,光是这一个月他们的纯收入就达到了三百贯。 第三百五十章 孙家庄加班写网文 第351章 孙家庄加班写网文 登州,马子六的戏班后台,孙新笑嘻嘻的带来了一封信然后把几个文人全都叫到面前。 信是解珍寄来的。 “本月咱们《川小郎大唐还魂记》在汴梁城卖出了五千册!” “多少?” “这汴京城的人也太有钱了……” 孙新很满意的,看见大家都露出了惊喜又惊讶的表情,继续鼓励大家说道:“这还只是第二册的销量,第三册寄信来的时候还在印,现在肯定已经发售了,解珍估计销售量还会增加。” “成绩这么好,我该给大家包大红包才是。” 几个文人全都笑起来。 《川小郎大唐还魂记》的内容大纲虽然是孙新提供的,但是除了最开头的第一册算是根据他的口述改编之外,后续的内容全都是由眼前的六个剧作家按照的大纲集体创作而成,但最后只署了孙新的名字。 上者立德,中者立行,下者立言,这年头的读书人追求的是治国平齐家平天下,着书立说那是在没有办法出去干实事时才有的不得已行为,而且小说甚至连着书立说都算不上,所以这年头的文人对于小说的署名权真不怎么看重。 大多数市面上的小说虽然是文人写就,但多都只是起一个笔名而已,很多小说火爆之后,甚至都查不到作者是谁。 而且这几个剧作家认为虽然这本小说的主要文字是由他们写的,但是小说的剧情大纲全部是孙新想出来的,此小说优秀就优秀在穿越题材上,离开了这个点子他们的文笔真的什么也算不上,所以几人对于把小说的署名归给孙新毫无意见。 但得知小说火爆他们还是很高兴,他们全都是落魄文人沦落到了到戏班给人写剧本的程度,本来就没有打算能够在人世间留下什么值得传道的东西,可现在居然跟孙新一起创作出了一本火爆京城的小说,都感觉自己这一生总算是有些成就,心中对孙新十分感激,更何况孙新还许诺给他们足够的润笔费。 孙新心中也很满意,解珍这回干的确实不差。 这年代的人都以为写穿越小说,是个很麻烦的事情,哪里能想到他们这里一天一万多字的码字速度。 五千销量的《川小郎大唐还魂记》一个月他能写出三册。 而且孙新打算用半年时间完结这本书,给它水到一百多万字,出十本单行本,这十本小说运作好了收入能达到三千贯。 而根据解珍在信中所说,不光是穿越小说在汴京挣了钱,马小六的戏班也终于在汴京城开张了。 徽宗一直没有给马小六他们进攻现役的机会,解珍想了个办法,让马小六紧急排演《川小郎大唐还魂记》的内容演出。 这个年代可没有什么知识产权一说,随着书籍的火爆第一册《川小郎大唐还魂记》的小说故事早已经被汴京城说的艺人给编排成了曲艺节目上演了。 可是马小六他们却有一个绝佳的优势,他们可以拿到市面上还没有发售的书稿。 解珍直接让马小六跟汴京城的艺人搞差异化竞争。 书稿发行到第二册时他就让马小六他们开始排演第三册的故事内容,然后专门让宿元景在汴京城的达官显贵中放出消息说把小六的戏班可以演出书稿中还没有发行的故事。 这本穿越小说在汴京的火爆已经成为现象级的事件,哪怕是达官贵人中也有不少人看过此书,大宋对于官员的管理乃是自古未有之宽,官员连去妓院都不管,更何况请红角这种小事,所以一些喜好这本穿越小说的官员就都来求请马小六到它们的府上去唱戏。 解珍也不担心马小六的演出会打击小说的销量,小说改编成戏剧之后和原文的差异非常大,哪怕是看过戏的人,也会觉得没有之前看小说来的爽快。 更何况马小六一个戏班也没有办法把后续故事的细节传播到整个汴京,偶尔透露出来的后续剧情内容在看过戏班表演人的口述之中听得不清不楚,反而使得那些读者更加好奇后面故事究竟会如何发展。 解珍在信中认为借助戏班的演出,反而能使得书籍的销量获得更大提升。 对解珍的这个看法孙新再认同不过了,后世的一些网文改编的影视剧一旦成功,非但不会使得网文的销量降低,反而还会使得对应网文的销量大大增加。 而且解珍在信中表示他的方法已经取得了效果,马小六把《孙小郎大唐还魂记》的故事演出名之后,就不再独独演出小说内容,而是在每一场演出之后都加送一折他们班子更拿手的三国演义。 那精彩绝伦的三国故事,那些栩栩如生的人物一下就使得观众看入迷了,解珍表示书信寄出来之时邀请马小六演出的人中想要他演三国戏的人反而更多。 赵佶都已经要求马小六在几天之后带着戏班进宫献艺,演的正是《三国演义》,马小六正在紧张的筹备着。 同解珍的信一起寄来的还有一封同样插着鸡毛的信件,却是宿元景所写。 宿元景早已经被绑上了孙新的船,之所以会那么积极的帮解珍和马小六自然是因为戏班和印刷作坊中也有宿元景的利益,这一次解珍在京城挣到了三百多贯,宿元景的利润少说也能有五十贯。 孙新打开书信,信中宿元景同样是难掩欣喜的语气,作为赵佶的近臣挣到五十多贯的钱财固然是好事,但是他更重视的是因为献书和献艺所获得的赵佶的赏识。 宿元景在信中建议孙新趁着徽宗正对穿越小说入迷,赶紧拉上这条关系。 离开戏班,孙新回到监理会的办公室便铺开稿纸写起信来。 这封信中他用了自己最好的书法,有一处写的不满意就撕掉重来,整整重写了三次,才终于写出一篇气韵通畅的书法作品。 宿元景嘱咐过说赵佶在艺术上是很有追求的,所以孙新刻意把信的内容限定在跟赵佶讨论未来书籍的发展,就是一个作者和读者之间的交流而已,什么别的内容都没提。 写完给赵佶的信,孙新又给解珍和宿元景各自写了一封信,将信全部写完,装进信封,糊上腊封,又粘了一根鸡毛,将书信交给庄客赶快送出。 十月末呼延灼已经领兵开始对梁山的征缴行动,武松一直在密切观察着宋军的动向,通过武松汇总回来的消息,参谋团一致认为宋军太过于轻敌,这一场战呼延灼将会大败而归。 现在和宋徽宗的这条线总算是走通了,估计自己通过宋徽宗插手东三府的防卫的目的很快也能达成。 半个月之后,孙新书信随着三本新鲜出炉的《川小郎大唐还魂记》的的样书一起送到汴京。 解珍和马小六还有他们带到汴京的二十几个庄客已经租下了一处院落,甚至在这院里头成立了汴京城监理会分部。 解珍在监理会的例会上打开书信,读了孙新对于汴京工作的指示。 本来就是打算在汴京城试试看网文和戏班哪一条路更受欢迎,现在既然小说打开了市场,所以信中他就指示汴京城的庄客把下一阶段的工作便全力放在发展小说事业上。 为此这一次他还专门派了十几个印刷工匠来加强印书的速度,要求解珍他们利用卖书的利润,先在汴梁建起一个中型以上的印刷作坊来。 以后在登州会稳定的产出小说,然后将小说送到汴京城来印刷发卖。 读完这封信之后大多数人都十分高兴,觉得孙新没有忘了他们,唯独马小六等人有些不自在。 马小六忍不住说:“这汴京城的人不识货,俺们的戏班演出这么久了,效果也只是一般,要是放在登州这三国戏演出之时都是一票难求的。” 解珍笑道:“俺们进宫献艺之后连专家都夸老弟的演出有意思,现在一个月已经能收到十几场的堂会邀请,这放在汴梁也已经是一等一的戏班才能有的待遇了。” 马小六虽然不高兴,但是他们的戏班的成绩其实已经不算差,来到京城才一个多月已然打出了名声,上个月的入账也有一两百贯,与在汴京城的其他戏班子相比虽然算不上顶级,但绝对也是数得上名号的了。 可是和成绩斐然的印书作坊比起来他们戏班子的那点子成绩就太相形见绌。 而马小六虽然有点牢骚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孙新的做法非常公平,给了小说和戏班同样竞争的机会,而且来到汴京城的庄客们也都是通力合作的,现在小说的成绩比戏班好了这么多,孙新决定全力发展小说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 马小六沉下心来,和解珍一起通力合作,他们一边演着三国戏一边则是配合解珍宣传新书。 与此同时,孙新也开始把《川小郎大唐还魂记》在登州发行。 发行之后这本书在山东同样很快火爆起来。 马子六的戏班开始排演依照小说改编的皮影戏,甚至是的几个女人也都对着书看的十分入迷,曾赛花回了辽国做事都专门写信要孙新及时把最新的书稿寄给她。 第三百五十一章 赵官家来信开皇店 第352章 赵官家来信开皇店 十一月,在登州的孙新收到了赵佶的回信,一看信孙新才发现赵佶真的对这本爽文十分入迷,居然洋洋洒洒写了三张纸,非常认真的跟孙新讨论《川小郎大唐还魂记》的后续情节。 不过赵佶显然还没有弄清网文该怎么写,提的意见荒腔走板,而且掌控欲非常强。 他写了几句之后就单刀直入的提出自己的意见,认为川越要在大唐做一系列的政治改革,而且非常高兴的认为如果加入川小郎的神魂继续穿越来到武则天朝和狄仁杰一起对抗武帝的内容会非常有戏剧效果,给孙新看的一阵无语。 历史文要是按这么写肯定得乱,不过对于皇帝的意见孙新不可能忽略,想了半天他只能改大纲,反正第一部的内容已经结束了,他可以以书稿已经完成为理由搪塞过去,赵佶喜欢狄仁杰,那孙新就把第二部的朝代背景安排在武则天时期。 孙新很快便想出了一个新设定,在赵佶的回信之中对他表示第二部写的就也是穿越,穿越+仓库文,名叫《王玉清梦得宝库》。 内容是一个大宋看管县库的吏员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越到了唐代武则天时期。 因为赵佶显然对武则天很有意见,所以孙新直接把主角穿越后的身份设定为了并且成为了讨武的义军中的一员,义军此时被武则天的手下围剿,正在生死存亡之际,缺粮缺衣,而主角王玉清却发觉自己在睡梦之中可以回到之前工作的县库中,从县库里拿来钱财和粮食资助义军。 这个金手指还会升级,随着主角在武则天朝代的势力越发增加,县库也会一步步升级为府库、国库。 孙新打算在这本书里表现出大宋和大唐之间生产力水平的差距,大宋比起大唐确实经历过了生产力的大发展,在宋朝一个富裕县的存粮比起大唐一个贫穷的州府甚至都会更多,这一点对于此这年代许多不注重数字的读书人来说是生僻知识,一旦点出一定会让好大喜功的赵佶先觉得惊喜继而是自满起来。 而伴随着赵佶书信到来孙新明白宿元景那边的工作肯定做的差不多了。 果然在赵佶书信到来的第二天,登州府就送来了一封文书,直接把孙新升为登州府的参将。 这意思是赵佶那里亲自下达的。 后脚紧跟着青州也送来书信,邀请孙新派兵去防御梁山贼寇。 两封书信同时送到孙家庄上,顿时整个孙家庄都是喜气洋洋。 孙新高兴,曾赛花在辽国回不来,于是晚上扈三娘和顾大姐都到院中来给他庆祝。 小院里摆了一大桌席面,大小老婆相陪,好叫孙新多喝两杯酒。 不过总算放下新来的孙新却是没有喝酒,而是用色眯眯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老婆和还没过门的顾大姐。 两个女人都被他看得眼红。但孙新的眼神就是不离开,直到两个女人受不了,扈三娘红着脸说:“今天就让顾大姐陪你。” 孙新哈哈大笑,直接把两个女人一起拖进房中。 两女这才意识到这厮要做什么,顿时害羞的不行,不过在孙新的要求之下,折腾了一段时间,两人半推半就的也就大被同眠了。 庆祝结束时已经是半夜,听着雪打窗棂的声音,三人躺在床上睁着眼睛,顾大姐突然踢了被子钻出来。 扈三娘不好意思出声,孙新问: “怎么了?” 顾大姐脸一红,小声回答:“肚子饿。” 晚上没有吃几口菜,她们就被孙新拉到房中胡天胡地,体力消耗太大,现在饿的紧。 “我叫庄客做饭。” “别!”两个女人异口同声的制止,脸都红透了,这要是庄客进来知道他们三人一起在卧房之中,这不得把人给羞死? 扈三娘和顾大姐问了问,得知孙新也想吃东西,于是两个女人干脆起床,打算捡点东西到院里的土暖气的灶口上去热热。 孙新看着两个女人受了一番滋润都是媚态横生,顾大姐身材修长苗条体态优美,扈三娘也是如同出水芙蓉一般。 自己以一敌二还能有这样的战绩,孙新颇为满意。 “你们道俺厉不厉害?” 两女刚刚掀开被子,闻言同时白他一眼。 孙新直接抓住顾大姐的手问:“老实说。” 顾大姐无所谓的道:“有什么厉害的,往常你不也是这样吗?” 孙新撇撇嘴,穿越前的他都是奔六十的人了,别说两个,一个他也弄不下来呀,这俩姑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见两个女人掀开被子之后都怕冷,孙新道:“伱们别动了,我来。” “这事情哪是你个男人做的?” 孙新已经踩着鞋下床,披件大衣服,拿几个菜又拿了三块饼子,趟风冒雪地跑出门去。 土暖气上有个小锅常年是坐着水的,放进菜肴去腾一腾也就热了。 看着孙新出门去忙活,顾大姐和扈三娘两人脸红了半天,虽然姐妹论交可谁也没想到两人会在对方面前这般的坦诚相见,孙新一走,她们想到自己刚才在对方面前的表现瞬间害羞的连话也说不出来。 沉默了半天还是顾大姐小声道:“他坏死了。” 瞬间引得扈三娘点头同意。 “这人在外边看着老实忠厚但有的时候……不要脸的很。” 不过两人虽然嘴里骂着,等待一阵孙新没回来却又担心孙新出去太久要着凉,直到孙新顶着一身寒气很快跑回屋子,两女才放心。 第二天一早,孙新神清气爽来到监理会,召来了连夜赶回孙家庄的栾廷玉。 现在监理会下的护保军员额已经扩充到了四万人,三万常备军还有一万动员兵。 监理会的征兵制度最终确定为护保军为主民兵与预备役相结合的制度。 这些动员兵就是预备役,大多是退役下来的护保军战士,在各行各业工作,但是依旧保有军籍,维持着一定程度的训练水平,在作战时可以转化为预备役队伍的军官,他们和基干民兵相结合能再扩充出两万人的军队。 青州府是这次宋军攻打梁山支应良草的大本营,算是宋军的大后方了,现在前方的战事还在焦灼阶段,几乎没有人认为青州处于危险之中,所以孙新也不好派大兵守青州,第一批就由栾亭玉带领三个团三千人先到青州去探探路。 记忆之中这场征梁山之战会打上几个月,到时孙新才到了出手的时候。 与此同时,孙新也在积极的和赵佶联络,一但自己的势力进入青州就一定要有掌握全局的权力,要不然就成给宋军添油的了,在青州保卫战之中肯定会处处被掣肘。 想要得权就必须要把赵佶进一步拉入自己这一边,所以孙新现在是不遗余力的巴结赵佶。 腊月初,孙新再次从汴梁得到一封回信。 看书信之后,孙新都傻了。 赵佶在信中表示:一,他看到了孙新的拳拳报国之心,二,孙新书写的不错,三,他愿意和孙新一起合伙做生意,想要在孙新的地盘上开皇店。 孙新把信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之后,心中不禁对赵佶的认识又上了一个台阶,然后叫人去把乐和找来。 乐和读完信有些不敢置信的问孙新:“意思是要咱们给他送钱?” 他有点价值崩溃的感觉,万万想不到统领大宋的赵官家居然是个这样的货色。 孙新也是吃惊了好一阵,但现在他已经接受了这一个事实。 这位赵佶可是能搞出花石纲,并且将各地军费裁撤就为了给他享乐花费的主,虽然赵佶接手的摊子确实难搞,可是他也做了许多年的安乐帝王,金国南下之时北宋的兵力空虚和赵佶自己各种贪得无厌瞎搞绝对不无关系。 原来孙新只是打算结交赵佶,但现在赵佶居然主动提出想要跟自己做生意,这是改变监理会政策的大事。 孙新叫来在孙家庄的监室们马上开了一个紧急会议。 会上乐和带头反对。 “不能同他一道做生意,这厮鸟贪得无厌,而且咱们做的许多事情也不好让他们知晓,若是一道做生意,他定要查账,那非得查出事来不可。” 来列席会议的孙立也持同样的观点:“若是官家想要在监理会里头搞皇店的话,肯定会把咱们监理会给弄的鸡犬不宁。” 孙立现在还当着登州的高级军官呢,但关起门来已经这班的有造反意图了。 孙新道:“哥哥你仔细说说。” 孙立说:“所谓皇店就是官家的产业,是官家自己兜子里头拿出钱财来开的店铺,会派太监来管理,就如同普通人家自己开店铺然后派家奴来管理是一样的意思。” “明面上这个黄铺也如同普通人家店铺一样,该老老实实做生意,可那些太监所开的店铺仗着有关家的名头,一味的敲诈勒索,根本没人来管。” “在侯家寨他们的皇店直接就在大街上设了一道关卡,凡是从那店铺前面过去的商队不问由头都得交钱,就如同收税是一般的,所得的钱大半进了官家的口袋,小半则肥了那太监的腰包。” 听完孙立的话众人也都明白了,这赵官家所谓的做生意根本就不是正正经经的经营,就是变相收税,需要的是直接从商贩手里拿钱。 第三百五十二章 孙小郎谋划印纸钞 第353章 孙小郎谋划印纸钞 陶宗旺对孙新道:“绝不能让皇帝参与咱们农庄的经营,要不然这么多粮食光是交税都交不够。” 工业纺织口的乐张氏也忙说:“工厂这边也不好让官家插手,咱们许多帐都是做的两本,如果收起商税来咱们监理会的运营都要出问题。” 孙新越发皱眉,他知道这也是因为工业体系太复杂了,在这个年代的技术条件下,工业方面的所有报表都必须非常详细,结果就是如果让赵佶派人来内部一看肯定要看出点毛病,到时自己的实力可能都要提前展露出来,肯定会引起官家的忌惮。 乐和看向孙新:“俺觉得就这样否了官家的想法怕也是不妥……还是要找一个稳收钱的行业让官家来一起做。” 孙新一时也有些头疼。 好不容易拉拢到赵佶愿意合作,这个机会他一旦抓住自己的下一步布局就稳了,起码能给自己保个两三年的太平,可是要赵佶和自己一起做什么生意呢? 实体业肯定是不能让赵佶参与了,就他皇庄坐地收钱的那德性肯定要把自己的生意给搅和掉,他手下非实体的经济也有,那就是宋金之间的贸易……让赵佶亲自来参与从大宋走私?怎么想怎么不可能。 “非实体……非实体……” 孙新皱眉念叨了两句,突然眼前一亮。 怎么自己之前没想到这件事情? 他连忙对乐和道:“快把神算子蒋敬叫来。” 众人也不知孙新突然想到了什么办法,但见到他兴奋的样子,都知道庄主一向是能想出奇思妙想的,于是乐和忙派了一个庄客去找。 不一会儿蒋敬便被拉过来了,他之前应该还是在工厂干活,这会儿突然被拉过来发套都还没摘呢,急匆匆的抱着个算盘跑来进会议厅,看着孙新和在场的一众总会监视一脸迷茫。 众人都疑惑的看着孙新,就见孙新笑道:“你们听没听过交子?” 还是昨天急忙从外边回来开会的武松回忆起道:“是不是四川那一带用的纸钱?” 孙新笑着点点头,果然还是走南闯北的武松见识比较多。 经过武松一提醒,当过六案孔目的裴宣也想起来了,有些疑惑的开口:“难不成咱们也要发行纸币?” “对,”这会儿功夫孙新已经把前后事情都想清楚了,道:“我早就有过发行纸币的想法,只不过之前咱们的实力还是太弱,可现在咱们基本上已经通过监理会掌握了登州的局势,而且监理会还在往东三府的其他地方开去,手下已经有了足够的工业和人口,这件事已可以提上议程了。” 孙新举起那封信对众人笑着说:“正好官家想要跟咱们合作生意,咱们手下的生意都是见不得光的,不如就新创办一个发行纸币的生意跟他合作。” 众人闻言全都有些半信半疑。 哪怕是听闻过纸币用法的裴宣和武松也都不太弄得明白纸币的具体情况,觉得心虚的很,武松问道:“发行纸币就能挣钱吗?” “当然可以,自己可以发行货币,可不是能挣钱?” 他当下便跟众监事介绍起纸币这玩意儿来。 孙新没有去扯后室,那些复杂的货币理论,直接从本时空纸币的发展过程讲起。 自从来到大宋之后,孙新就一直有在注意大宋的货币使用情况,专门打听过纸币此时在四川的流行趋势。 这年代的纸币只在四川一地使用,基本没有出过川,比如之前孙新去辽国和金国做生意身上揣着的是商票,那是类似于股票的高价值物品,并不是真正的货币。 这年代真正的纸币只在四川出现过,而且此时已经是半废止的状态了。 四川会出现纸币原因也很简单,宋代四川长期没有大的战乱,四川盆地本身就是天府之国,物产丰富,百姓富足,所以商品经济也十分发达。 可这商品经济发达便带来了问题,那就是四川当地的铜产量非常少,长江水道的运输主要是用来运物资和特产,如果要从下游大规模的运铜铸币成本就太高了,所以自从四川的经济发展起来之后当地就一直面临着缺铜钱的困扰。 粮食,肉类布匹的产量非常高,可是交易之时却没有钱使用,这种情况下逼迫的当地开始铸造铁钱。 没有来过这个时代之前根本想象不到这年代购物有多麻烦,这个时代百姓们购物喜欢使用铜钱,一贯铜钱足足有十二斤,而铁钱的价格更低,导致与一贯铜钱相等价的铁钱有六十五斤重。 这种情况下大规模购物简直就是锻炼身体一样的了。 比如说买一头牛需要花费六贯铜钱,换成铁钱就有三百九十斤! 你要推着三个鸡公车拖上半头牛重量的铁钱,才能到市面上去换成一头牛回来。 加上铁钱比铜钱还容易生锈,更难以储存,使得川中的商业贸易长期都处于非常困难的状况中。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百多年前的刘小波李顺起义,二人的起义区域就在川渝一带,因为起义军没有武器,所以他们直接把铁钱征收去制造成兵器。 起义被剿灭的后续影响之一就是使得川中不光缺铜,连铁都开始缺起来。 在铜钱和铁钱都稀少的情况下,为了能够有钱去购物川人只能发明了最早的纸币——交子。 交子意思就是交换时使用的凭证。 这年代的人虽然没有像后世的金融学一样总结出各种学术名词,但已经有了货币就是一般等价物的概念。最早的交子的出现,在后世人看来是非常科学的。 甲商行卖盐巴,乙商行卖大米,丁商行卖腊肉,乙商行的人想要从甲商行买一贯钱的盐巴,丁商行的人想要从乙商行买一贯钱的大米,而甲商行的人想要从丁商行买一贯钱的腊肉。 三个商行都有货品,可是手中都没有钱,为了方便交易,于是三个行会便约定起来统一用一种他们设定好的纸币作为交易的媒介。 具体过程是这样的:乙商行从甲商行买盐巴时给甲商行一张约定票面价值为一贯的纸币换来价值一贯钱的盐巴。 这个纸币是三方都认同的,于是甲商行又可以拿着价值一贯钱的纸币去找丁商行换回一贯钱的腊肉,而丁商行则可以拿这一贯钱的腊肉找回乙商行去买一贯钱的大米。 这样流动一圈,最终大家都卖出了自己的货品并且买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人人挣钱,而纸币在这其中就消失掉了。 最早的交子就是这种商行之间的交换凭证而已,上面写的当一贯当十贯币值也不过是大家口头约定而已。 这种前世的交子在民间流行了几十年,渐渐形成了由十六家富商垄断的局面,可是随着时间的发展,十六家富商之中渐渐有人生意衰败,开始出现交子兑不出所需要货物的情况,于是交子的脆弱信用一下就消失了,出现了相当大的风波,引起官府重视,官府才出面将交子统一负责由交子铺户来经营。 和之前的商行交子不同,交子铺户主营是汇兑业务,对所有拿到纸币的人承诺随时可以拿着纸币来兑换出纸币上面额等值的铜钱。 有了这个承诺背书交子才在整个四川流行开来。 可是十几年后私人经营的纸币又出现了滥发现象,许多家交子商铺都面临挤兑的风,宋真宗时期因为交子铺所酿成的惨案太多,所以朝廷一度禁止了交子的发行,直到天圣年间才由朝廷主持恢复发行交子,不过是改成由官方发售。 后来交子在四川渐渐流行开来,朝廷为了解决对西夏用兵难以运送粮饷的问题,甚至将交子又作为粮饷发行到了河东和陕西等地。 可是前线文武军臣收到了粮饷是要兑成铜前使用的,当初发行交子就是因为陕西运力不足,兑成铜钱之时就再次出现了挤兑现象,所以在河东和陕西再次引起挤兑事件,陕西的挤兑牵连到四川,使得交子的价格直接崩溃,经此一事,连四川的交子也全面废除。 经过了两次交子的大崩溃,现在朝廷已经基本上不再使用纸币了,而是改用其他的引钞作为货币等价物使用,比如说茶引、盐引甚至是僧道的度牒,这些东西可以起到纸币的效果,但本质上是抵押凭证。 拿着茶引和盐引可以到产茶地和产盐地去换来纸面数量的茶盐专卖权,而空白度牒可以填上任意人的名字,一旦填上名字之后,就可以享受免税和免服摇役等等权利。 甚至在四川都不在发行交子,而是发行钱引,必须要先在当地钱库存下足够的钱才能换回同等数额的钱引,一分钱一分钞,绝对不会出现超发挤兑的现象。 孙新一番介绍之后,众人也都大概听明白了。 乐和连忙问道:“你的意思是咱们也做这交子的生意,让人家到咱们这儿来存钱发行交子,收手续费挣钱?” 孙新摇摇头看着在场诸人,笑道:“都发钱了,何必只收个手续费挣钱?” 第三百五十三章 铸币税可是大生意 第354章 铸币税可是大生意 众人闻言都没反应过来,不解这发行交子除了收兑换时的手续费之外还有什么挣钱的法子。 孙新笑着说:“咱们监理汇银行里现在有多少钱?” 一旁的蒋敬连忙回答:“银行里的钱财已经超过八十万贯。” 这个数字令在场所有人都颇为自豪。 要知道登州一年的赋税也不过是二十多万贯而已,而监理会银行里头存款八十万贯,还不算放出去的款子。 监理汇银行放出去的钱都是会员庄客们的存款,很多都是参与了各个监理会旗下事业的建设中的。 这些款子,或是未来能有利息加本金收回来,或是在不断的形成利润,监理会的财政状况可算是相当之健康。 而孙新闻言则点头笑道:“若是我们以这八十万贯为底子,该放出多少款去?” 陶宗旺想了想回答道:“八十万贯,为了防止人家挤兑,最多也就能放出六十万贯的款子去。” “如果是照兑付一贯的钱要收三十万的手续费来算,若是这六十万贯的款子都能放出去的话,到时候手续费怕不也有一万多贯了。” 孙新脸露笑容只是摇头,众人都没怎么弄清楚,只觉得陶宗旺说的很对,不明白孙新在笑什么。 他看向一旁的蒋敬,就见蒋敬正在皱眉思索,果然不一会儿他瞪大了眼睛看向孙新。 孙新知道他明白了,笑着道:“蒋敬哥哥你说。” 蒋敬深吸一口气,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出来:“咱们既然有八十万贯的本金,若是只有一半的人会将纸币拿回来兑成现钱的话咱们能放出一百六十万贯的款子,若是只有一成的人会把交子拿来兑成现钱的话……咱们能放出八百万贯的款子!” “多少?”邹润直接听呆了,八百万贯,整个山东去年的商税都没有这么多……就他们小小的一个登州的监理会银行居然能放出这么多款来? 孙新点头笑道:“列位该知道这是多大的生意了。” 所有人都齐齐深吸气,他们总算明白孙新为什么这么重视这监理会银行的运行了。 孙新的监理会旗下有非常多的项目,现在基本上有项目投资就能挣钱,而且非常资金,他早就想要开办银行了,这些银行发的钱都不需要找项目,直接投资进监理会的企业中过不了几年就能挣回来。 合理现在整个登州都是资源多钱少的情况,而且没有纸币用着一贯十几斤的铜币来做交易的行为实在是太浪费人力了,一车麻纱才多重?来登州运麻纱的车子,甚至没有往登州运钱财的车子多。 当然孙新不会把存发钞准备金降到百分之十这么低的位置,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直接印纸就可以当钱用,只要孙新通过监理会银行保证发超的信用并且控制住这个体系,孙新有信心,起码在自己的事业做大之前,这个体系绝不会崩。 很快孙家庄就向登州各个地方都发去了书信,叫所有可以回家的总会监事回来开会,连续三天的会议孙新确定了监理会银行发行钞票的初步任务。 一,吸引赵佶作为监理会银行的股东,占有百分之五的股本,扯虎皮做大旗,这是孙新能够发行钞票最重要的倚仗。 二,大量的统计和计算之后,监理会把发钞的准备金率确定在百分之十五,监理会银行和监理会用同一个体系,银行的发钞数量必须由监理会总会审查通过。 三,先发行小钱。 这年代的交子或钱引发行的面额都非常大,因为小枚的铜钱携带方便,许多人小额购物都会习惯性的使用铜钱,所以交子都只发行大面额,动不动就是当十贯当百贯,自然容易引发挤兑,若是十几二十几文的小钱想要凑到一起挤兑就不那么容易了。 四,以监理会的力量来保证钞票的信用,从此以后监理会的干部发薪水时全部使用钞票,而监理会内部的所有税收也规定必须要收钞票,不能拒收。 各个庄的监理会银行也必须要保证所有钞票到铺即兑,随时可兑换相应数额的铜钱。 这些规程条分缕析的列出来,再加上各种细则足足定了五十多页,众人仔细看过然后纷纷对此表示服气。 其实这年代对于钞票是有天然需求的,要不然川中也不会自发形成交子市场了,发行钞票后走南闯北再不需要携带几百上千斤的铜钱,这东西的运货有时候已经比货物还要贵,哪怕是要收兑换手续费,钞票的发行在历史上都是势不可挡的。 在孙新前世历史上的清末,伴随着交通的便利以及商业的繁荣天然就出现了大量发行私钞票引的机构,后来又被本土的银行所取代,能养活这么多土豪劣生可见这其中的利润之大,这简直就是一片蓝海市场,孙新又有监理会做靠山,杀进去怎么也不可能亏。 相比于那些地主土豪凭借的一个粮仓的粮食就敢于发钞票,孙新这四条规程以及五十多页的细则已经算是准备万全了,而且发行的钞票直接就投资到监理会的事业里,也不需要太复杂的金融操作,完全可以把风险控制在小范围内。 确定好细则之后,孙新连忙派人去联络汴梁,赵佶的回信很快到了。 今年赵佶才三十四岁,和他笔谈了几次之后,孙新大概能确定这货是个懒惰而又喜欢享受的浑人,颇有艺术家气质。 对付这种人就靠忽悠和引诱就行了,所以孙新在信里用很恭敬的语气强调了这银行生意的利润,而其他东西都含糊带过。 果然赵佶回信之中,对这高利润的生意很感兴趣。 他根本就没仔细看什么是银行,还以为孙新是要开个交子铺子,这种生意基本已经是灰色地带,可是在赵佶印象中挣钱肯定是很多的,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川人哪怕违法也要做这行生意。 孙新是登州本地的地头蛇,赵佶觉得他肯定能够做好这门生意,于是便在信中同意入股。 真别以为这是什么出人意料的宽容赵佶对于能给他送钱的人一向是提拔不分贵贱的。 朱勔就是一个卖药的无赖,因为能够聚敛钱财,获得了赵佶的赏识,甚至能够在杭州城豢养私兵,看到谁家有钱就直接进家里去明抢。 杭州和登州可是大不相同,那可是真正的江南富庶所在。 也别以为赵佶是电视剧中那样玉皇大帝一样的清癯中年人,赵佶这厮提拔朱勔主持苏州应奉局搜刮花石纲的时候才二十三岁,比现在的孙新也就大个三四岁而已,二十三岁就敢做这样的事情,绝对是娇生惯养胆大心黑之辈。 赵佶在信中直接同意了在孙新的银行中入股百分之五,而且还大方的表示就拿登州的皇店作为抵押。 据孙新报上去的数目百分之五的股份至少能值三千多贯,登州皇店他们也早有耳闻,这店肯定值不了三千贯,但孙新也打算捏着鼻子接受。 不过哪怕如此当孙新带人去收拾时还是一下气乐了。 这什么皇店就一个破铺子而已,听说孙新要来接收,两个太监能拿走什么就拿走什么,别说金银细软家具摆设,恨不得连匾都拆走了。 这家店名义上是专门管理盐务的,可是连一个盐筐一个称盐的称子都不剩。 仓库里更是空的可以跑老鼠。 这家店真的到市面上去发卖的话五十贯都没人买,但是孙新也只能当它值三千贯,并且还要陪笑送走两个太监,另外让他们拿走了几十贯的程仪,看着那两人坐车离开孙新心里早就把赵佶给骂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这还是穷乡僻壤的登州,赵佶的皇店就如此夸张,他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在花石冈征收最严厉的江南,方腊会能够聚众造反了。 孙家庄。 老陈背着手笑呵呵的走过街市。他就是当时带着鲁智深介绍孙家庄情况,并带他一起去看皮影戏的那个老庄客。 当他如今却也是六十出头了,这样的年纪放在这年头绝对算是老人,多半已经在床上苦熬病体,但是老陈因为这几年享了些福,所以身子骨倒还硬朗,如今照样是拿着锄头下田挣公分。 装两边的夯土,墙上都用白灰写了大字: “深肥厚埋做好保分蘖工作” “为支援青州而努力” “全力支持护保钞发行” 老陈在门口背着手看了一会儿,满意的点点头。 其实他不认字,但是只要看到监理会的宣传,他就打心里高兴。 背着手走进家中,老陈就见儿媳妇已忙忙碌碌的在那儿做饭。 陈王氏见到老陈进来只是喊了一声“爹”便继续切菜,头也没抬。 老陈微微皱眉,放在过去儿媳妇敢这般的怠慢他,他早就发脾气了。 不过现在想想儿媳妇也在纺织厂里工作,做完饭还要去上夜班,收入比他高的多,老陈便没敢多说话。 不一会儿儿子也下了白班回来了,见到爹时笑容满脸的叫了一声,老陈这才稍稍满意的点头。 儿子儿媳都在工厂里干活,每个月家里的收入能有一贯多钱,这日子总还是很滋润的。 饭还没好,老陈坐到位子上问:“今天发银钱了吗?” “发了,”儿子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红色的票子。 老陈愣了一下,捡起那张上面写着一贯印刷精致的纸币。 “这是甚么?” 儿子笑着说:“这就是钱了,纸币。” 老陈瞬间惊的张大嘴巴,晃晃手中的护保钞。 “这轻飘飘的玩意儿是钱?谁家钱是画出来的?” 第三百五十四章 没见识老农换现金 第355章 没见识老农换现金 监理会最后把纸钞的面额确定下来,最大面额只定到了当一贯,之后便是当五百钱,当二百钱,当一百钱,当五十文,当十文,当五文的小钞。 原本孙新还打算发行五文以下的钞票,但是计算一下发现想要替代铜板的使用暂且还是绝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太小面额的印刷成本和铜板价格一抵消可能都会亏钱,于是最终将最小面额便定在了当五文。 这年代秦凤路上阵杀敌的弓手征召的工钱是一个月一贯,当然粮饷常常是发不足的,正常情况下平均月工资能收到八百多个大钱,一天大概三十文的样子,当五文的小钞大概在市面上能买一斤的绿豆,用于购买一般的商品也就足够了。 老陈的儿子在监理会的制药作坊里头干活,每个月的正奉是七百个大钱,监理会的工厂还包吃喝,这几年工厂效益好,逢年过节还发猪肉,米面粮油也是不缺,这些食物的收入一般也会被算做工资中,加上钱财全部收入加起来一个月一贯钱也是有的。 而他发的这个月的工资便是七张轻飘飘的“当百文”纸钞,还泛着油墨的香味。 老陈听儿子说以后工资都用这钞票来发了,一下就着急起来。 他没有听过什么纸钞这回事,但下意识就觉得用着花花绿绿的钞票来换真金白银的钱怎么听怎么觉得不靠谱。 老陈也是六十多的人了,一着急忍不住嘴巴就嘟嘟囔囔的说起来。 儿子听着还不如何,媳妇就是有些嫌啰嗦,还在读书的孙子吃着吃着饭也不敢说话,只是埋头扒拉粥水,自家儿子见到这公公和媳妇儿可能又要闹不愉快,连忙在中间劝和: “爹爹莫担心,俺们厂里面的监事也说这纸钞是可以在监理会银行里面兑成现钱的,若是咱们不放心可以一道兑去。” “下班时就有人拿着钞票去兑了,只不过俺今天加班所以没跟着去,若是真个不放心,便拿到银行上兑成现钱花用不就行了?” 听到这话,老陈连忙教训说道:“有这话如何不早说?” 看看屋外天色将晚,监理会银行晚上是不营业的,老陈只能把这个事情憋在心里,想着第二天自己一定要去兑换现钱。 儿媳妇儿去纺织厂上夜班了,老陈关上门想道钱财的事情一晚都没睡好,第二天一早起来他便找儿子要了那七百文的纸钞。 揣着出门去,老陈先到工作队上跟带领开水渠的庄头说今日自己有些事情想要请假,现在已经入冬开水渠的工作也只要在春天春汛来临之前完成就行,孙家庄并不缺人力,请一天假扣工分也就可以,那小庄头很容易便答应了。 老陈便直奔孙家集的监理会银行。 来经理会银行上兑换纸钞的人早已经排起队来,老陈一看到这长长的队伍心中就庆幸自己来的早,如果按自家儿子那糊涂的性格,只怕这实打实的铜钱转眼便变成了这破草纸了。 不过看着这长长的团队他又有些担心,担心这么多人来兑换,这银行的钱会不会不够,又或是刁难他,不让把这纸拿去换成钱财。 在忧心忡忡的状况下等到银行开门下板,连忙便有人想要往银行里挤。 银行似乎也早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监理会的纸钞已经发行十几天了,随着各个厂矿单位都开始用纸钞发薪水,这几天来监理会银行里头兑换现金的人并不少。 刚刚下板银行中便跑出了两个农兵,那俩农兵都是基干民兵的打扮,并没有装备火枪,手里拿着木棒,呼呼和和的要求大家不要一股脑的往前,先排好队伍等待。 正在众人吵闹之时又出来一个文书打扮的人,那个人拿着小木片给个人手上发放,说是木片上有一二三四的号数,叫了号才能进去。 老陈也连忙去接了一个号码,看看却是五十四号。 着急的等了一炷香时间,老陈渐渐的随着队伍走到了前面,看着旁边的基干民兵有些犯怵。 这些民兵都是十五六岁的大小伙子,受益于孙家庄这三四年的发展,这些小伙子饮食上都不缺,个顶个的健壮,居然比老陈这河北大汉还要高上半个头去,拿着哨棒站在那里就有威慑力。 “五十四号,五十四号进来!” 听到声音老陈连忙便进去了,他之前从没有和监理会银行打过交道,甚至交给监理会里头的投资款也都是由监事上门去要的。 第一次走进银行,看见那窗明几净的模样心中就犯怵,仿佛来到了什么衙门一般。 倒是那银行柜台上坐着的年轻人笑容盈盈,见到老陈时还叫了一声:“这不是陈大叔?” 老陈反应了半天才认出来。 “是王项不是?” 王项点点头。 原来这柜员是以前老陈的邻居,他爹是最早一批来孙家庄做庄客的,几年前,他爹还是老陈他们那个小队的副监事,后来听说是调到牟平县的监理会做监事去了,一家也搬离了原本的地方。 没想到以前还是流着鼻涕到处跑的小孩现在已经斯斯文文的,做了个银行的文书。 见到了熟人,老陈总算安心一些,连忙说道:“这票子快给叔兑出来!” 王项接过票子看了一看,又点清楚,二话不说便叫人到后面去拿钱。 很快一大托盘足足七百个大钱,便被拿了出来。 老陈仔细掂量那钱的重量,王项问道:“叔,若是没错的话,我便叫下一个了。” 老陈点点头却没走,王项看他样子,指指旁边的公平秤:“那边有秤子,若是不好数时可以到那边去称量。” 老陈眼前一亮,连忙端着木盘到一旁的称上,那边也有银行工作人员帮忙他,这个秤也是专门为兑换现金准备的,没有固定砝码,而是拿出十枚铜钱做砝码,然后用杆秤去称这些钱的总数量。 最后称出来的数量是六百九十多枚,这让老陈颇为高兴。 一串钱理论上是一百枚,但是实际流通过程中几乎不可能,有的钱在使用中会碎掉,更常见的情况是人们会偷偷把一串钱中的几枚铜钱解下来,当大笔交易时谁也不可能一枚一枚的去数,时间一长市面上基本就没有一百枚的一串钱了。 登州一带默认一串钱的数量大概是九十枚左右,如果在四川一带因为铜钱难得,甚至默认的数量只有八十五枚到七十八枚。 七串钱能够有六百九十多枚,在老陈看来这就绝对是足斤足两。 还有仔细看了钱财的成色,拿起一枚钱仔细掰掰,发现不会弯折之后更加高兴。 这年头的大钱各地发行的都有,重量不一,甚至光是重量就能有七成的相差,含铜量更是驳杂,汴京好钱含铜量高,落地有声,而外地的沙壳钱有的往地上一摔便能碎成两半。 大家都希望储存好钱,而把劣钱花出去,劣币驱逐良币,所以导致有钱的人家家里才会有成色非常好的花钱和漂亮的铜钱,而普通百姓用的大抵是一些碎了或者磕了角的坏钱。 监理会银行里头的制钱都是统一收储的,在这次发钞之前就预计到会有一段时间的兑换潮,所以将库中的钱财做了统计,将一大批不同成色的钱财拆开,再统一编起来,这样最后编出的钱平均下来都比现在市面上所用的劣钱要好许多。 所以老陈看到这钱的成色才会如此之开心。 老陈觉得能够兑给自己这么好的钱,肯定是王项是自己熟人的原因,出门之前还专门跑到柜台上对正在工作的王项笑道:“多谢了。” 王项点头表示没关系,接着对老陈说:“其实用纸钞挺方便的,没有必要都拿来兑成大钱。” 老陈笑着点头:“说的是,说的是。”心中却不以为然。 抱着七百多枚大钱走出银行,老陈心里总算是踏实了,刚才拿着那几张轻飘飘的票子他总感觉那钱就要从自己手上跑掉一样。 不过抱着这么多钱走了一会儿之后,老陈也有些劳累。 钱串子相当沉重,七百多枚大钱,重量就有将近十斤,而且这些钱穿成一串就不可能老老实实的集中在一点,冰冰凉凉就好如蛇一般,随着人的行走便在怀兜里头晃荡,要保持一个微微抱胸的姿势才能使它不掉出来。 想到要把这些钱全部拿回去,到时再拿出来用,老陈有些头疼,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钱,今天不需要去工作,老陈想了想决定去买些东西,便调头沿着孙家集继续往东走。 这两年随着孙家庄的生活条件好了,许多人家都喜欢吃肉,直接影响便是使得猪肉价格涨了起来,过去登州城里头猪肉价格也就是一头猪一贯钱而已,而现在却涨到了一贯五百钱。 倒不是说大家终于学会吃猪肉了,以前也吃,只不过没阉割过的猪肉有骚味,所以这年代都是平民老百姓的食物,而普通的平民老百姓谁吃得起肉啊,穷人能消费的肉品太少,富人又不愿意吃,所以才使得猪肉没有市场。 猪肉的价格上涨就使得在孙家庄中既是为了投资,也是为了供自家消费,许多人家都流行起养猪来。 老陈早就想给家里头买两只小猪仔了,现在正好手里有钱,便要去市面上牵回来。 第三百五十五章 护保钞推行初成功 第356章 护保钞推行初成功 伴随着孙家庄的发展,现在孙家集的面积也扩大了许多倍,原本守在孙家集最尽头的小碉楼随着孙家集面积的扩展已经变成了孙家集的中心地带了,再往碉楼远方去还有长长的街道。 临近孙家庄的集市都卖药品纺织品酒类等日常消费品,越往远去卖的东西便越肮脏,最远处才是牲口市,有人卖一些猪马牛羊之类。 老陈直奔标着“监理会牲畜贸易”大字的牛马市场。 这个小摊是监理会自己开办的,牛马市里也有其他私人的店铺,只不过懂行的人都知道想要买小猪仔和小鸡仔来监理会牲畜贸易行是最好的选择。 这里的小猪小鸡全都是监理会农学院研究出来的品种,吃同样多的粮食硬是能比别人多长出一两成的肉来,甚至从外地都有人专门来此处购买猪苗鸡苗的。 走到那猪栏旁边的小房间里,有几个监理会里头的职工正在那儿工作。因为做着和养殖有关的生意,吃和尚不缺,个个肥头大耳的。 他们可就没有监理会银行里头的工作人员那么好的态度了,一个个板着脸。 一个职员见老陈进来,抬抬眼皮,发现他是个庄客打扮,便没有什么热情的表示,头也不抬的开口: “要买什么?” 老陈到达这里已经是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揣着那七百个大钱晃晃荡荡,把他累的不行,气还没喘匀,被这职员一问更加紧张。 老陈连忙说: “要买猪苗。” 那职员点点头,指着墙上的价目表说:“现在猪苗是两百个大钱一个,买几个?” “两个。” 两人说话时旁边的三个职员则是正跟一个穿着绸缎衣服的人交谈,他们态度就十分不同了,言语中十分奉承,说着些要买猪苗的数量,一听大概知道应该是登州哪个监理会里头专门来统一采购猪苗的干部。 三个人都占在那里,对付老陈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老陈说的差不多时就听那边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连忙对这边的职员道: “小张,你这边结束没有?快点过来,帮王监事一起去点猪苗。” 这小张应了一声,到底还有些职业道德,没有放下老陈起身就走,而是催促道: “你快交钱,四百文。” 老陈便从兜中掏出四串大钱来。 小张一看,脸色瞬间就变了。 “铜钱呀?” 老陈有些疑惑:“铜钱你们不收?” “收是收……”小张眉头紧皱,“我们这里最近都很少有人使用铜钱了,要点这钱,我还得专门给伱拿秤子……” 正在这时,那边的领导又催促一声,小张忙赔个笑脸敷衍说道:“待会我拿秤出来给您称,您老先等等。” 老陈张张嘴,哪有机会说话,那小张就连忙起身过去一起伺候那位王监事去了。 老陈无奈只能站在那里等待。 就见那王监事派了个庄客去跟他们一猪仔,这边则是从怀中一下掏出了一叠纸钞来。 贸易行的手下接过纸钞,口里沾点唾沫,啪啪啪便点起来。 眨眼的功夫数完钱,钱货两讫,领导亲自送着那监事老爷就出去了。 老陈看的目瞪口呆,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方便的交易。 “你们这儿还真收纸钞?” 小张回来笑道:“可不是真收?咱们这里买卖都是几百文钱起步的,用这纸钞可比用铜钱方便许多。” 小张指指外头离开的那王监事:“那位是文登王家庄的监事老爷,以前他们来咱们贸易行买猪仔,帮着推车运钱的庄客就要带两个,大车小车推着来,虽说咱们监理会管辖的地方治安好,没有什么流贼匪寇,但这推着钱车子也是麻烦不是?现在他一个人,一个小皮包,揣着钞票便来了,这买卖多方便?” 老陈点点头,想到刚才自己揣着七百个大钱来这里的艰难路程,特别是小张之前听说他要用铜钱时嫌麻烦的嘴脸,她突然感觉好像这纸钞也不是像他之前所想的一无是处。 老陈想道待会儿买了猪仔之后还想抓几只小鸡回去,小鸡便宜,用不了一串钱,老陈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也兑一点零钞试试? 虽然大额的钞票他不敢兑换,但是既然小钞也可以用,零钞还是可以试试的,以后出去买什么东西就不用叮叮当当的揣着了,会方便许多。 孙家庄的护宝钞发行一个月,开会。 会议上蒋敬做报告。 监理会银行作出统计,这一个月监理汇银行总共发出了三万贯的钞票,最开始发钞之时,因为大家对于护保钞的接受度还很低,钞票发售之后马上便贬值到了票价的九成,可是随着监理会银行实现承诺将所有来兑换的护保钞全部兑出之后,币值变稳定回归。 五天之后就稳定在了几乎和票面价值同等的程度上。 而伴随着护保钞的发行,所收获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现在以孙家庄为中心在整个登州已经建立起了一个非常初级的工业化社会,最大的改变就是一切物质的商品化。 原本在小农时代大家都是自给自足,小庄客们的收入大部分是粮食,家中的资产也是以粮食作为判断的。 好像孙新当时娶扈三娘的时候扈太公开出的彩礼就是一百石粮食。 庄客们几乎用不到钱,想要用钱就临时挑着粮食到市面上去兑换。 可是随着工业化的进行,现在孙家庄中已经有四成以上的庄客完全不从事任何的农业生产,他们的所有收入都是钱财,一切的衣食住行则需要从孙家集市面上购买。这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市面上的钱财数量不够。 其实在护保钞发行之前孙家庄的铜钱就已经非常紧张了,物资多钱少,以孙家庄为中心孙家集附近的钱价比起东山府以外的地方要高出不少,哪怕没有赵佶要参股的提议,孙新过不了两年也必须要发行纸钞,市面上的钱根本就不够用,这个铸币税孙新不想挣别人也会挣。 而护保钞的发行使得监理会手中的流动资金瞬间大大扩张,利用这个增发的钞票监理会一方面大量的投资了旗下的各种实业,另外就是以工资的形式直接送到市面上。 这一笔资金注入使得许多原本稀缺资金的行业瞬间有了大笔的投入,整个登州的工商业全都仿佛被注入血液一般飞速运行起来。 三万贯的钱财增加,直接效果体现在工业口的数据就是本月几乎所有孙家庄旗下的纺纱工厂销售额都增加了一成,不是靠外销,就单纯是手中钱突然多了的庄客愿意拿钱去消费了。 比起这样的收入来说,孙家庄银行挣的那点铸币税都已经不算什么。 面对这样的结果,不只是监理会中的其他监事,就是孙新自己也有点吃惊。 蒋敬喜气洋洋,在发行纸钞这件事上出力最大,他之前是监理会中理财方面的大管家,锻炼的时间也够了,孙新觉得一直把他放在乐和手下做个会计实在有些屈才,经此一事便将蒋敬调入监理会银行,如果做得好的话,下一届补选他能进入总会做监事。 蒋敬也知道这是自己一次大好机会,做的格外卖力,发钞以来半个多月每天睡觉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 他总结经验,认为这一次发钞成功的最关键原因就是孙新嘱咐印小钱而不印之前许多人都喜欢印的当百贯的大钱。 虽然那样的大钱可以多收不少铸币税,可是普通的老百姓根本不敢使用,也就没有办法给市场带来这么多活力。 另一方面则是孙新拥有非常严肃的监理会管理体系。 发钞的最先全部是从监理会的汇会办工厂下手,能够进入监理会工厂的,都已经是监理会治下的铁杆人员了,当他们全都使用护保钞之时就足以显示出监理会体系对于纸币的信心。 而监理会控制的所有工矿企业全部愿意使用护保钞来进行交易更是为这护保钞的价值背书。 这是孙新一再坚持的,哪怕在护保钞最初期贬值了一成的情况下都不能动摇。 后世无论是南宋还是元明的宝钞都死在这一步上,官府只管印钱不管收,发薪、发饷征发徭役时使用钞票,但是自己收税时却不愿意收宝钞,再加上没有准备金的毫无节制印钱,最后使得货币直接贬值崩盘。 而孙新的监理会本身就拥有大量产业,只要监理会不倒闭监理会银行基本上不可能倒闭,这种情况下护保钞的背书程度哪怕比不上后世大国以国家信誉做担保的法定货币,但是比起清末民初用海关和盐税作担保的钞票也不差了。 对比上南宋元明几乎没有资产背书的纸钞,那更是大大强过。 而伴随着宝钞发行的成功监理汇银行也终于有了开门红,孙新松了口气,忙将赵官家将监理会银行这个月利润的分红数额七百多贯兑成金银,加上自己对赵佶的回信送往了汴梁。 第三百五十六章 赵官家欢喜收分红 第357章 赵官家欢喜收分红 汴梁,赵佶正背着手在一处工地中视察。 前两年他开始在汴梁城东修建上清宝箓宫,这是一座专门供他使用的道观,收集了全国各地珍奇宝物,并为此开始征收花石纲。 这几年花石纲收的爽了,哪怕是上清宝箓宫已经修建完成赵佶也不想要放弃,他发现这是一条他充实自己小金库的好办法。 虽然理论上他征收了那么多钱财说是为了修建一座宫殿,但一座宫殿几乎不可能花掉更多的钱财,还是被赵佶挪到其他方面使用去了。 别说赵佶不想放弃,蔡京等一众官员也不愿意赵佶把心思从修建园林上挪开,他们已经开始培养熟悉赵佶自己的肽键,甚至在几年之后将染指赵佶的批红权。 赵佶也并不是一个蠢人,他一方面警惕蔡京,但另一方面蔡京的改革确实给他增加了很多的税收,所以赵佶明摆着知道蔡京垄断朝政的图谋却也在利用蔡金为自己敛财,两人就这么既防范又缠斗。 上清宝箓宫已经修建完成,赵佶就开始了一个更大的计划。他打算挨着上清宝箓宫修建一座园林,名字叫做万岁山,这个工程按原历史将会持续整整二十年,一直到靖康之变时,这个工程还在收尾阶段。 在工地上找了个凉亭坐下,一众太监的服侍之中赵佶拆开了孙新送来的书信,当看到监理会银行一个月的利润就有整整七百贯时赵佶忍不住连说了几个好字。 “这孙新的确是个有能力的!好!” 他原本以为像孙新这样的地主一年能够给他挣个几百近千贯也就足够了,赵佶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他自己开了许多皇店买卖,对于下面百姓的收入水平是是有了解的,要不然怎么刮浮财? 赵佶算过登州的税收水平,觉得以征收花石纲的经验孙新没有这么快能够收回这些钱财,可是现在孙新的挣钱效率远远超过他的预期,自然令赵佶十分开心。 换算下孙新征收钱款的水平已经超过杭州的朱勔了,在赵佶看来这就是孙新这个地头蛇有能力的表示。 赵佶并不在乎孙新是不是通过欺压百姓得到的这些钱财,就像利用朱勔一样,赵佶自然知道朱勔那些欺压百姓的行为,但是只要朱勔能够帮他得到利益,朱勔做的坏事可以推给朱勔个人德行,再往上还可以推到提拔朱勔的蔡京身上,想要怪到他赵佶头上那还隔着好几层呢。 赵佶原本以为孙新的那什么银行想要挣回几千万的本钱至少都得要一年半载,没想到一个月就已经得到了七百贯的利润。 赵佶说是用皇店当做五千贯的投资,可是赵佶知道其实他在登州的皇店一年也就挣个一千贯而已,这笔买卖实在是太合算了。 而且孙新也有眼色,赵佶派去的太监都还在路上,孙新就已经把钱给他送了过来,合作态度让赵佶十分满意。 “传我口谕,着京兆尹仔细检查当前市面上有没有人在盗版《川小郎大唐还魂记》,一经发现,一律严惩!” “让登州府表彰孙新的义举,对于他练保甲助乡兵的行为要大大的宣扬。” “还有什么?”赵佶想着怎么报答。 孙新已经在信中对赵佶表示自己不想做官,对此赵佶十分认同,赵佶是个文艺青年,使用朱勔这种势利小人只不过是因为他能替自己干脏活而已,心里对这种人其实十分厌恶,而像孙新这样能写出《川小郎大唐还魂记》的人物在赵佶眼里已经是配和自己有书信来往的艺术家了。 赵佶觉得孙新之所以不想当官就是因为懒得涉足这些官场琐事,愿意在老家登州做一个富家子,赵佶有时幻想孙新在登州悠游零下的生活,甚至会感到十分羡慕,当然也就是在幻想中而已,真的要他放弃权利,他又是不愿意。 孙新不愿意做官,只向赵佶请求了一个参将的官职,说是方便自己助兵围剿土匪,保境安民,在赵佶看来,这就是孙新想要在地方上作威作福的一点小追求而已。 当时赵佶狮子大开口要孙新拿个有利润的生意来给他换,但没想到孙新一下给出的生意居然就有这么丰厚的油水,这一下就让赵佶更加觉得自己有些亏欠这个孙新了。 以后孙新有一些不合规矩的行为,赵佶基本都会容忍,除非孙新的行为真的伤及了赵佶的根本。 不过在赵佶看来,就像孙新这样的土豪地主也做不了什么伤他根本的事情。 孙家庄上,乐大娘子下车同乐和说了两句话便和顾大姐进了内屋。 孙立也从马上下来,掏了一把纸币塞给自己儿子,派一个土兵保护他去孙家集上逛,这才对孙新笑笑。 孙立见自己儿子带着个土兵就跑走了,再不像以前一样需要驮着大串的铜钱,跟着的两个土兵步伐都轻松了不少,孙立对孙新和乐和笑道:“你们这发行的护保钞如今在登州城里面也有不少人使用了,倒是比揣着铜钱要更方便许多。” 乐和笑着说:“幸亏官家愿意跟我们合股,要不然这钞票还真不敢贸然发行,这东西可是有些犯忌讳。” 他对于纸钞居然能够给监理会银行带来这么多收入,也是十分高兴,要知道,只是百分之五的收入就有七百贯,监理汇银行,发行了三万多贯的纸钞,直接就解决了这一两个月监理会的经营费用。 孙立是做官的,孙新在监理会上发行钞票之事并没有跟他说,但是得知消息之后孙立也专门找门路在熟悉的官员那里打听了四川的交子是怎么一回事,一番了解之后对于这钞票的种种妙处。也算是有所体会,心中对自己弟弟走的这一步妙棋越发的称赞。 赞许了一番发纸钞真是个好主意之后孙立便谈到了围剿梁山的事情。 “宿元景前两天又走了一趟青州,听说梁山上的那些土匪对于受招安还有许多意见,恐怕是真要打一仗。” 孙立摇摇头,他现在站在局外,看事情看得格外清楚。 “这群梁山土匪最后肯定是要受招安的,他们虽然骚扰了许多的县城,甚至打进州府,但是从来没有占据一地设立过长久的统治,可见这群人中并没有胸怀大志之辈,只想抢了就跑。” 他说这话时悄悄看向乐和,心想梁山没有占据州府进行统治的想法,但是自家弟弟的监理会恐怕就不同了。 “这群梁山贼寇既然没有胸怀大志,那想的无非就是杀人放火受招安罢了,如今再打一仗也是为了更好的条件。” 孙新点头表示同意,这和武松那里传来的信息以及监理会上的讨论结果完全一致,也符合他从小说中得到的印象。 没有打过一仗让朝廷知道梁山的厉害,梁山上的土匪对于受招安之后的待遇自然也就会心中有嘀咕。 “现在你们监理会是个什么态度?” 孙新笑着回答:“自然是忠心耿耿的帮助朝廷,争取一战把梁山的贼寇给全部剿灭!” 孙立一愣,“剿灭梁山?你们真是如此想的?” 孙新和乐和都一头,这已经是监理会讨论出来的结果。 帮助朝廷剿灭梁山是对监理会有最大利益的做法。 如果梁山被朝廷招安那么梁山留下来的权力空缺自然会有朝廷官员前去填补,监理会连一口骨头都吃不着。 而如果监理会能够打下梁山那监理会在其中运作的空间可就大了,他可以直接在梁山周围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范围,同时还能震慑整个山东。 孙立听见他们这决定之后愣了半天,“我还道伱们只是说着好听,却没想真的要做出来……” 他思索一阵忍不住提醒道:“大兵出动,这钱财不是一笔小数目,你们小小的一个登州可以支应吗?” 在孙立看来哪怕孙新他们通过发行纸钞挣了一大笔钱,但是比起要出兵打仗的费用还是九牛一毛而已,这场战虽说没有弄到天下响应的程度,但也是一个地区的大规模军事行动,朝廷从枢密院派兵,从太尉府调拨军官,又让各地一路捐助粮饷,集合了好几个州郡的力量到青州补充,出兵规模三万多人,光是大军行动的费用就在十万贯上下,即使这样,朝廷准备了两三个月到现在都还没有敢轻易举兵。 孙立觉得孙新他们光靠一个登州监理会怎么可能打得起? 闻言乐和向孙新眨眨眼,见孙新点头,他才笑道:“哥哥怕是不知俺们监理会现在有多少资本?” 乐和直接叠着手指跟孙立算起来:“整个登州府才四十万人,我们监理会下辖的男女就有三十多万。” “登州府去税的商税是两万余贯,粮二十多万石,俺们监理会手下的税收粮草也不比这个数字少了。” 孙立听的目瞪口呆,他想不到孙新的这个监理会居然比州府收的税收还要多。 其实乐和还没有把实际情况说出来,他说的不比这个少的意思是监理会去年的税收达到了五万多贯,同时粮库中还有五十多万石的粮食。足足是登州府所征税收总数的两倍! 第三百五十七章 顾大姐急切要孩儿 第358章 顾大姐急切要孩儿 监理会能有这么多财政收入主要原因是因为监理会自己就拥有大量的田产以及工厂,这年代就是很标准的大资本通吃的时代,大公司病还没有苗头,而监理会中暂时也没有出现上下分肥的机构,治下产业利润可观。 因本身掌握资本,监理会自己得到的利润就极多,这种扩张财政盈余的方式完全不是这年代皇权不下县的官府可以做到的。 而且之前登州府虽然在百姓头上征收到的商税只有两万多贯,可是这是经过层层摊派的数字,实际从百姓征收的商税数目至少是三倍以上,只不过多收到的税收都是被各级官吏给分肥掉了而已。 而监理会直接从会办企业中得到利润并不是从百姓手中取得,再加上有序的治理使得官府收税的路径也缩短了,所以这两年登州的百姓一方面收入大幅增加,另一方面所交的税收数目反而减少,人人都享受了一些富足,虽然普通的人不能说过的有多快乐,但起码只要有能力工作就能够满足温饱,哪怕是老人和小孩,作为劳动力都供不应求。 在后世这可以说是从儿童到老年人的毫无例外的压榨,可在这个年代能够获得靠双手养活自己的机会,就已经是许多逃荒来到此地的人梦寐以求的生活了。 现在登州各地监理会下辖的人口已经超过三十万,整个登州府的人口更是达到了五十万之数,直接比四年前多了百分之三十。 这还只是监理,会统计上来的数量,这年代的小孩没有,满三岁之前基本上是不会去上户口的,因为养不养的活都很难说,所以这些人基本都可以作为最基础的劳动力使用了,有这么大的人口主要是得益于此地经济发展以及监理会有序的治理而吸引来的流民。 甚至因为监理会的出现历史上原本应该人数达到十万的梁山之众现在也只有七八万人而已,小说中梁山最后招安之时能拉出的精兵就有七万人,可现在梁山想要对抗朝廷拉出五万军队就已经是极限了。 但凡能够走远一点的流民都会跑到登州来,到这里就有饭吃,甚至为了得到人口,梁山只能专门来抢劫流民队伍,为的不是钱财,而是想要把人全部抓上山去,裹挟他们落草。 说完这些情况,孙里听的目瞪口呆,万万想不到孙新已经把势力扩张到了这种程度。 男人们在厅堂中说着最近梁山的情况,房间里,顾大姐也正和大娘子坐着说话。 今天扈三娘在监理会中有事,孙立一家来到孙家庄不能没人接待,所以就求着顾大姐先过来照料。 顾大姐和解珍解宝还有乐家也都是亲戚,算起关系其实比扈三娘还要亲近一层。 顾大姐现在虽然还没有过门,但是人人都知道她实际就是孙新实际上的妾室,现在顾大姐也不怎么避讳了。 顾大姐坐在炕桌前吃着花生,突然抬头问乐大娘子:“嫂嫂说一个男子若是一晚上总是要……那个,这算不算是坐下病来了?” 乐大娘子闻言脸上忍不住露出好奇的神情:“你是说孙鑫哥哥……” 顾大姐脸红了一下,嗑着花生点点头,她是个性子泼辣的姑娘,大大咧咧的一秃噜也就把话说出来了: “孙新现在越来越奇怪,有时两个人陪都还折腾不过他,哥哥年少时也是这样吗?”她真的十分担忧。 经营了孙记药铺这么久顾大姐见过得疑难杂症的病人也算多了,虽然不是医生,但是总觉得孙新这表现很奇怪。 这种事情他又不好去问别人,自己偷偷和扈三娘谈论,两人都拿不准,也想过要等曾赛花回来找她问一问,毕竟曾赛花的经验更足一点,可是曾赛花最近在辽国忙得很,估计要回来都得明年了。 闻言乐大娘子也是一脸惊讶,忙又问了问具体情况,听到顾大姐说出孙新折腾的时间之后,乐大娘子不禁呆愣。 接着她勉强笑道:“正常呀。” 顾大姐眨眨大眼睛。 “真的吗?孙立像他这么年少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 乐大娘子心中五味杂陈,却只能装作果然如此的点点头,心中对于顾大姐和扈三娘有些羡慕。 顾大姐这才放心,接着又小声说:“嫂嫂,我还有一件事……” 下午扈三娘就去往文登县了,晚上回不来,只有顾大姐和孙新一道请哥哥嫂嫂吃饭。 孙家庄这里的事情忙完之后孙新也要去青州了,他必须要到一线去盯着,灭梁山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在现场心里肯定不放心。 乐和留守孙家庄,所以这一餐也算是送别的酒了。 吃过饭后让庄客送哥哥嫂嫂还有乐和回去,孙新有几分酒意的走进卧房。 刚在炕上坐下,不一会儿边界看连线看顾大姐端了一个大木盆走进来。 “你的丫鬟呢?怎么你来给我打水?” 顾大姐撇了孙新一眼没说话,默默蹲下身子帮孙新出去鞋袜。 对于这么温柔的顾大姐孙新还真有点不适应。 这边洗好脚,顾大姐倒了水走进来。 孙新笑道:“伱今天怎么这般的对我好?” 顾大姐白他一眼:“你不总觉得我粗鲁吗?如今怎么样?” 孙新笑着点点头:“这样好是好,就是感觉不像你了。” 顾大姐皱起眉来,“好也不行,坏也不行,真是麻烦。” 一边说她一边脱去身上的夹袄,可拖到一半却因为夹袄太过窄小,动作又太急有些卡住,孙新起身帮她把棉袄脱下,看到顾大姐里面穿着的衣服时孙新却不禁呆了。 顾大姐里面穿着一件十分单薄的绸缎衣裳,最令人瞩目的是那绸缎的领口,开的很低,把顾大姐深厚的本钱几乎显露出了一大半来。 “这是什么?”来到这年代这么久,孙新好久没看过这么刺激的衣服了。 顾大姐脸都红透了,抢回夹袄遮住自己的上半身。 孙新笑嘻嘻的去抢她衣服:“好看的呀,为什么遮了?” 顾大姐扭着身子,红着脸说:“嫂嫂说你书里头写唐代女子的装束时花了那么多笔墨,肯定是极喜欢女子这样打扮,叫我这样穿。” “我不该信了她……早知道他就是逗趣我的。哪有好人家女子是这般打扮?” 折腾一番,孙新终于把扭扭捏捏的顾大姐给裹进了被窝里,笑道:“好人家女子怎么就不能这般打扮了?你自己穿着觉得好看,还管别人什么?” 顾大姐的脸蛋更红:“你又取笑我了,这衣服好羞人,今晚之后我便烧了它。” “别烧别烧,好看的呢。” 顾大姐眨眨眼睛,看向孙新这才发现他好像真的喜欢自己做这样的打扮,看着自己所爱男人对自己身体万分迷恋的神情,顾大姐突然觉得自己也有了自信,既害羞又开心。 半推半就的被孙新抱在怀中,两人说些悄悄话。 孙新询问才知道随着《川小郎大唐还魂记》的流行,除了其中的故事引起许多人的遐想和代入之外,文中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主也被从没看过爽文的人所追捧。 孙新在书中着意描写过唐代女性的装扮,而且专门是往盛唐最开放时期的打扮上去引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搞些开车桥段,可是副作用是许多文人居然真的心向往之。 顾大姐对孙新说现在登州城里面已经有些裁缝偷偷做了这种根据小说中唐代女性装扮而设计的所谓女子唐装,当然具体制式上根本就是穿凿附会之物,可是在孙新看来重点抓的非常准,很符合孙庄主的心意。 这年代这种衣服是没有好人家的女子能够穿出门的,哪怕是穿在里头也会害羞的不行,可是在闺阁中使用那就不算是太过分。 孙新点头问道:“你这衣服是什么时候买的?” 顾大姐和孙新亲热半天已过了脸红的阶段,恢复了虎妞的状态,大咧咧看着相公说:“下午叫我的丫鬟去城里买的。” 这种衣服如果是换成扈三娘或曾赛花哪怕想要买也肯定要自己去,哪里有脸皮让丫鬟跑腿,也就是顾大姐的心够大。 顾大姐问道:“你觉得真好看?” 孙新点头,就听顾大姐也十分认可的说:“我瞧着也好看,原本还怕你不喜欢会白买了呢,这衣服可不便宜。” “今晚怎么特意穿成这样?” 孙新就感觉顾大姐开始往他身上顾涌,听这虎妞说道:“我下午问嫂嫂说你马上就要去青州,我问她我也想要有个孩儿该当如何,嫂嫂便告诉我的这个法子。” 孙新闻言实在是忍不住笑起来,接着啪啪两下却是被顾大姐捶醒。 “做什么?” 顾大姐一脸正经:“不是说了吗?我也想要有个孩儿!” “哎!莫急!” 这一晚顾大姐变着法的折腾,前几次同孙新同房,孙新偏偏要拉着扈三娘一起,把顾大姐弄得又害羞又放不开,想要生个孩儿的话也说不出口,今天扈三娘不在这个机会顾大姐自然就想抓住。 这姑娘心特别实,做事也格外扎实,真的折腾起来孙新都感觉自己骨头架要散了,好在年轻力壮,经过半夜的酣战终于将对手给制服。 第三百五十八章 孙二郎领兵赴青州 第359章 孙二郎领兵赴青州 第二日一早起来,顾大姐仍然缠在孙新身上,媚眼如丝,直到感觉自己穿着那新式唐装被丫鬟看见实在有些羞人才拍拍孙新让他放自己下去。 顾大姐刚刚换好衣服,正打算出去让丫鬟弄点东西来吃,突然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转头就要找马桶。 “怎么了?”孙新有些担心连忙询问。 顾大姐跑到马桶上干呕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难受的对孙新说道:“一阵恶心,莫不是夜里受了风?” 孙新看着顾大姐的样子,突然问道:“你的月事有多久没来了?” 顾大姐算算,对孙新回答:“迟了有半个月了?我正打算去让张医生开副药呢。” 孙新心想自己这二房心可是真大,连忙对顾大姐说道:“你怕不是有了?” 顾大姐眨眨眼睛,“这就有了?” 孙新和顾大姐对此十分重视,连忙让庄客赶着孙记药铺开门的时候去找来专门做带下医的张医生,一阵号脉,不久张先生便对孙新报喜,说是顾大姐多半已有了身孕。 顾大姐既惊又喜,这丫头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怀不上呢,一听说肚里大概有了孩儿,瞬间走路也变得沉重起来,还时不时的去托肚子,其实怀孕还不满两个月,肚子根本就没有显出来。 孙新心中也高兴,下午扈三娘从文登回来,孙新将这消息告诉她,扈三娘虽有些吃味但还是表示孙新离开之后自己一定好好照顾。 又和两个老婆缠绵一阵,第二天队伍也已经准备好,孙新才启程去往青州。 青州多山,在这年头只要有山的地方就容易藏人,一旦朝廷无道百姓便自然逃入山中。 青州的地形使得此间自古就是盗匪聚集之地,自从当年曹操募青州兵以来,这里的山林之间就一向没怎么太平过。 孙新的情报大管家武松此时正骑马陪在孙新身边,跟他讲述此时青州的局势。 “朝廷派了三万兵马来青州,现在正在城中补给整训,栾哥哥表示咱们的护保军不跟他别苗头,队伍都先在山林中驻扎,俺们粮草供应充足,在打仗之前不进青州城也没关系。” 孙新点点头,护保军基本是野战军的配置,用来守城固然可以,可是若想要歼灭来侵犯的梁山贼寇本来也要出城进攻。 如果是依靠青州城做防御布局,反而会比直接在青州城内猥集成一团更要利于作战。 “朝廷来的官军是什么样子?” 武松道:“骄横跋扈,对地方多有骚扰。” 有这两句话孙新基本也就知道官军的德性了。 孙新进入青州境内不久便碰到了青州厢军来迎接。 青州厢军的总兵官乃是接替秦明的青州指挥司统制,名叫师万充,四十许模样,身材倒也高大。 师万充看看孙新身后跟着的队伍,有些惊讶于队伍的整齐以及人数众多。 现在孙家庄在青州已经派驻了三千兵马,孙新这次来又带来两千。 对于在青州城外居然有这么多的护保军,青州中的军官普遍不太知晓。 大宋的军制讲究的是强干弱枝,在汴梁城中养着禁军六十万,对外号称八十万,这全都是赵佶的天子亲军乃是此时大宋最倚仗的军事力量,林冲八十万禁军教头的名号就是因为他是禁军教头而来的。 在这各地选拔最优秀人才组成的禁军之外,平日各地的防守则分交于厢军和土兵,其实哪怕是禁军每日接受的训练强度也十分低,只是因为粮饷基本能保证所以禁军的战斗力还是有的,而这些厢军和土兵更几乎全是由筛选进军而剩下的服役人员组成,比起禁军的战斗力又大有不如。 原小说中的呼延灼征梁山只带了八千兵马,基本上都是呼延灼和两个副将韩韬、彭玘从老家的团练中带来的厢军。 可是在这个时空梁山比原历史中发展的要快得多,州县都已经打下三个了,光是梁山上的可用兵马就已经达到了五万之数,所以朝廷不得不着紧应对,再不像之前一样只使用乡军作为主力 高俅主理的殿前司专门调拨了禁军一万,配合上主将呼延灼,副将陈州团练使韩韬,颍州团练使彭玘从家乡带来的精锐,总兵马达到了两万三千多。对外号称三万。 而相较之下,大家只以为护保军是来助阵的乡勇,哪怕之前孙新曾经在独龙岗上守住了岗子,可是这事情在外人听来也不过是孙新这个女婿带着自家的兵马去帮助老丈人守家而已。 抵抗了早期梁山的一次侵略虽然算个小奇迹,但是真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太大的本事,到底还只是把孙新的护保军当成乡勇来看待。 对这人数就不太在乎。 以至于师万充居然不知道在青州城外已经默默埋伏下了三千多军马。 “慕容知府早在城中等候了。” 孙新点点头,连忙和武松一起纵马,走入青州城中。 青州城城区并不大,但是城墙也还照这年代的形制修的比较高大,孙新仔细看了一眼,城墙最矮的地方高也有三丈,而且有内外城之分,怪不得梁山要靠呼延灼做内应才能打入城去,这么大的城,光靠原着中梁山那三千多下山兵马,全部耗光也不一定打得下来。 直入衙门,知府慕容彦达迎接出来。 慕容彦达是个四十许的中年人,三缕长髯,长得一副文士模样。 孙新知道这人乃是赵佶慕容贵妃的哥哥,靠着这层关系才在官场上平步青云,这厮在青州的官声极差,地皮刮的挺厚,为人也算狠辣,之前黄门山造反之时,果断杀死了秦明的全家老小,根本不会像科举晋升的文官一样讲什么情面礼法。 但也因此慕容彦达对于整个青州城的权力掌控还是相当稳固的,这也是为什么原着之中梁山攻打青州之时,呼延灼杀死慕容彦达之前青州根本不会陷落,而慕容一死梁山顺势就能打入青州的原因。 慕容彦达见到孙新的时候脸上有些愁容。 他为孙新介绍了双鞭呼延灼以及他的副将韩韬和彭玘,三个军官都已经打听过孙新的身份,知道他是当今赵官家面前的红人,但是对孙新的态度并不怎么奉承。 孙新的官身只不过是参将而已,赵佶面前的阿谀之辈已经够多了,谁知什么时候就会忘记这厮,而且他们是武官,孙新根本管不到他们,他们也不需要对孙新有太好的语气。 呼延灼三人今天都不是特意为见孙新来的,他们跟孙新见过面之后,转身便对慕容彦达说:“还请知府大人早早为俺调拨粮草,不日俺便要兵发梁山了。” 慕容彦达脸上有些尴尬神色,却还是点头说道:“州府中已在筹备。” 一旁的韩韬又补充说:“俺们需要的帮助运辎重的厢军,也请赶快准备来。” “已经征招了一千多人了。” 呼延灼摇头说道:“至少要两千,必须在粮草备齐之时一同到达营中。” 慕容燕达点点头,脸色更加难看。 他也是皇帝的小舅子,论关系并不比高球差,可是如今高俅当宠,他要为高唐州的知府高廉报仇,专门拨了呼延灼领兵来打梁山,自己若是不服务好他肯定会得罪高俅。 呼延灼三人也知道慕容彦达不喜欢自己,但是他们要完成好高俅的任务肯定就要对地方上的官员多施加一些压力,慕容彦达喜不喜欢他们没关系,只要能讨好高俅就足够。 提出要求之后三人转身便离开,看着三人走去,慕容彦达才转身看向孙新笑道: “孙庄主见丑了。对庄主名声某早有耳闻,你那话本实在写得好。” 慕容彦达先同孙新谈论了一些小说内容,原来这厮也是孙新的读者,而且对于穿越小说十分喜欢,追完第一部的穿越文,现在正在狠追第二部,话语之中还着力吹捧了一下孙新的文采。 一番话让孙新心中对这慕容知府的观感稍稍改善,他原来就知道这厮肯定不是什么清官,但这时看来起码不蠢,连自己这么一个小小地主都可以做到不得罪,怪不得能够把这青州弄的铁桶一般。 孙新宽慰慕容燕答道:“支应大军本就是难事,地方上的难处俺们平日里做地主时也看得出来,哪个州郡都是一般模样。” 慕容燕达摇摇头,有些忧心的说:“俺们青州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口,此地盗匪又多,一下要带走我两千多乡兵,青州再有谁来防守?” “孙庄主也知道俺青州地界有一座白虎山,上面有个孔亮聚众千人打家劫舍,现钱他家哥哥孔明在路上骚扰被伱拿住送来青州砍了头,他便越发的仇视官府。” “最近那厮写信说要来俺青州府借粮,此时是大军驻扎他不敢造次,可是一旦大军开拔,他定然来骚扰。” 孙新点点头,水浒之中,青州是个土匪窝子,光是有名有姓的就有四座大山:清风山,白虎山,桃花山,二龙山,全都有大批的贼寇。 第三百五十九章 护保军筑磊青州城 第360章 护保军筑磊青州城 慕容彦达也不知是得罪了什么人,才能到青州这个风水宝地来当父母官。 其实在这个时空因为孙新的搅局,桃花山的小霸王周通被弄死了,李忠听说已经在青州道上因土匪火并而被击杀,鲁智深根本就没上二龙山二龙山宝珠寺也就没有崛起一说,至于清风山自从王矮虎等人上梁山之后衰败,只剩下了白虎山孔亮一个二愣子还在山上为非作歹,其实慕容彦达所面临的局势已经比起小说中要好的多了。 面对慕容彦达的忧心忡忡孙新笑道:“我们护保军在青州城外也已经有了几千兵马,防守他一个白虎山来借粮是绰绰有余的。” 闻言慕容彦达大喜,连忙道:“俺这边也有乡军做守卫,只不过若贼兵势大,还要孙庄主及时出些人马来帮助。” 慕容彦达并不觉得凭孙新的那点子民兵可以帮助他手下青州城,但是对于有这一支人手来帮忙还是大为欢喜。 他也知道孙新在登州发了好大财,手下的监理会甚至控制了好几个县城的运营,横霸乡里都是说得轻的。 在慕容彦达眼中孙新就是标准的土豪劣绅,只不过这种劣绅他并不讨厌,大宋本来就是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这土豪才是朝廷的根本,至于孙新是不是欺男霸女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慕容知府早就知道官家和孙新关系匪浅,官家喜欢孙新的书,而且还和孙新有生意上的往来,对于当今官家的性格慕容知府再了解不过了,他如此喜爱孙新,哪怕是孙新犯了一些小罪,官家都会帮助他袒护。 慕容彦达觉得这种情况下孙新根本就没有造反的动机,所以他对孙新全然放心。 从登州府衙出来,原本在城外驻扎的栾廷玉也已经得到消息急忙进城,孙新正要跟他说话,就见栾廷玉身后窜出了蒋敬来。 孙新奇怪,他现在是监理会银行的大管家,应该在登州忙碌才是,怎么突然跑到青州来了? “哥哥怎么不留守在孙家庄?” 蒋敬忙将一份书信递给孙新:“庄主你看。” 孙新展开书信,信中内容是赵佶派来的太监杜才马上就要到登州,事先派人去登州提醒。 孙新知道这信肯定是跟自己前后脚来的,自己从东三府过来,一路上带着军队所以走的慢,而那太监派来的信使又不认识自己,跟自己错过之后到了孙家庄,蒋敬看完书信,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连忙追来了。 蒋敬满脸担忧:“这位杜公公怕是不好搪塞,若是他插手俺们监理会银行的运营该当如何?” 这赵官家派出来的太监名声在外,无论是在军州里头监军还是到各地皇店中去照管生意,那都是为祸一方的所在,蒋敬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所以专门跑来青州问孙新。 孙新想了一番,将书信递回蒋敬手中笑道:“哥哥不要担心,你在此逗留一阵,派一些人先到青州路上去等那杜才。按他的书信中所说他总还要过几天才能从青州路上,走过这人离着登州还那么远就已经把信送来,肯定是个好大之辈,车驾想必十分夸张,路上一看便知。” “哥哥等到人就带来见,我自有分说” 蒋敬点点头。 他虽然心思也算玲珑,特别是在专业技术一块能力过人,可蒋敬举人出身,心中对于太监这种群体到底是有些麻爪的。 一方面是厌恶另一方面也是恐惧,他根本就不敢自己拿主意,这种事情只能听孙新处置。 这时有了孙新到时听他处理的话语,蒋敬腹中才算是安稳不少。 叫庄客安排蒋敬一个地方居住,先让他静静等待,这边孙新才和栾廷玉说起最近护保军的情况。 来到青州的护保军总共是五千人,包括四个团,还有一些加强营的编制。 未来还要补充上千人,不过不是从登州调来,而是从曾头市补充过来。 参谋部制定出的作战计划第一步是利用呼延灼去消耗梁山的兵马,从参谋部的分析来说,呼延灼这支军队虽然对抗梁山不一定能赢,但是对于梁山兵马的消耗作用肯定是极大的。 这也和孙新记忆之中相符,小说中呼延灼只带了八千多人攻打梁山,却直接导致后来梁山来夺取青州之时宋江带下山的兵马只剩三千。 这完全不是梁山大规模下山劫掠时该有的兵马人数,只能说明在小说中经过了呼延灼征梁山之战梁山方面也是死伤惨重。 而这一次呼延灼带去征讨梁山的兵马有两万多人,造成的混乱肯定更大。 如果到时呼延灼能一举打下梁山,那驻守在青州的护保军就马上转入反攻,去梁山助阵,如果呼延灼打不下梁山的话,这五六千的护保军也足够守城了。 现阶段在青州城外驻扎太多人的话,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和猜忌,孙新懒得去趟这趟浑水。 反正等青州这边打起来,混乱之中他随时可以再从登州调兵过来。 此时此刻登云山下的教场就有几个团正在紧锣密鼓的训练,随时可以转入作战状态,从登云山调兵过来用时至多不会超过五天。 和栾廷玉交换了军队情况之后,孙新让手下的军官将军队先带去栾亭玉那边早已经叫人准备下了营地,队伍走了好几天都要去休息一下。 出了城看了看营房情况,孙新又找到武松嘱咐他说:“和梁山上晁盖旧部联络的事情要抓点紧了。” 武松点点头:“阮小七那边还有些犹豫,但是并没有把俺们的人举报上去,想必他也是想看风向。” 孙新眉头微皱,他觉得这不是好消息,不过想想武松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现在梁山正处于几乎全盛时期,兵马好几万,如果换成是自己在梁山上做一个头目,也不敢于在大战之前反水,这场战斗的结果在梁山众人看来还在未定之天,甚至梁山胜利的几率远胜过打败战的可能,这时候跳反不是找死吗? 武松也对孙新表示:“大概是没有战前起义的可能了,但是如果梁山败了,他们还是很有可能会弃暗投明的。” 孙新点点头,“能做到这样也就算不错,若是他们没有战败的话,挖过来的人我们还不敢用呢。” 把兵马驻扎在青州城周围之后,护保军一方面开始适应山地的训练,另一方面孙新和带来的几个管事都着手开始紧锣密鼓的囤积粮草。 就像之前说的,孙新并不打算在青州城里驻防,将队伍的阵地基本都散了到青州城外的山上。 护保军的主要攻击方式是远程火力,利用天然的山地作为阵地,效果远比在平阔地带死守青州城要来的好。 孙新到达的第二天护保军早起就开始修建阵地,要清扫出射界,同时还要在关键地方拉起铁丝网,任务很重。 而同时运送辎重的队伍则必须把粮食送到青州城里。 阵地可以修在山上粮仓却不可能放在山间。 一方面是从山上的粮仓往各地送粮草会耗费大量的人力,而且速度也慢,另一方面是山上阵地随时可以放弃,在山上修粮仓会影响粮草的安全,所以粮食必须全部存放在州城内。 屯粮大营的地点早在孙新到来之前就由栾廷玉选定好了,直接把地方租下,还在粮草营中做了一系列方便储存的设施,这些事情全都是按规矩来的,青州城里现在驻扎了几万官军,这年代的城市治理能力本就低下,有这么多军队进程导致城市中的治理已经乱成一团,家家闭户商铺上板,害怕被官军抢劫,衙门的吏员则被调动的到处去寻找物资,根本就没有人会注意到孙新囤积起来的粮草。 护保军是接近近代水准的军队,指挥能达到连排级,所能完成的任务复杂度和指挥上的复杂度,也完全不是这个时代的军队可以相比的。 所以哪怕真有这年代的人来观察护保军也照样直接就会被这一系列复杂的调动指令给看得眼花缭乱。 护保军成天的在青州城内外行动,从城中运出装备粮食,又往城内运进粮草。同时在靠近自己粮仓的地方修建民房,准备驻守一个加强营,甚至还在修简易碉楼,如果不是专门数的话根本就想象不到护保军已经在青州城内囤积了多少资源。 天越来越冷了,空中已经飘起了小雪,这场战争必须赶快进行,要不然战争双方都受不住严寒。 “庄主你快看谁来了。” 这早孙新刚刚起身,平日照顾他的庄客便急急忙忙进来通知他来了客人。 孙新走出营房,就见外头站着几个人。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人乃是他派去曾头市驻防的拼命三郎石秀,是这一次专门调回来帮助防守青州的。 另外几个人却是让孙新颇为惊讶。 “爹爹,伱怎么来了?” 曾大官道:“俺们也是来帮助官军剿匪的。” 孙新又看向曾大官身旁的曾索,见曾索身上穿着皮甲,瞬间明白大概是什么情况。 孙新沉默着跟曾大官还有曾索、石秀一起走下营地,果然就见城墙下正有两只民兵正在列队。 第三百六十章 监理会暗练火枪兵 第361章 监理会暗练火枪兵 面前的两支兵马一支是由石秀带回来的护保军加强营,人数有接近六百,做着掷弹兵的特殊装束,这是孙新熟悉的。 另一支则是人数上千的一支怪异武装。 这支武装全部装备着滑膛枪,列队方式和护保军十分类似,只不过衣服的颜色有所不同。 仔细看去孙新还能发现这支军队的一个特点就是人员格外的高大,似乎是用冷兵器的思维在挑选出来的热兵器队伍。 一旁的曾大官对孙新说:“这是俺们曾头市的庄丁,专门来帮助朝廷围剿梁山的。” 孙新转头就见曾索看着这支队伍一脸自豪。 孙新瞬间猜到这肯定是曾索的主意,这厮到底是不服自己,居然想着靠帮助朝廷打响自己的名气。 曾索意气洋洋,组织好队伍之后便进城去了,他自己身上也领着一个小旗的军职,带来的庄丁队伍也是自负粮饷,到时候只是追求军功而已,呼延灼几乎是肯定会接受。 曾大官他看着三儿子将军队拉进城中,有些忧虑的小声问孙新道:“你看这一次朝廷围剿梁山能否成功?” 孙新老实对曾大官回答:“梁山势大,这几天我看了朝廷兵马的实力,想要靠这两万多人打下梁山怕是不太可能。” 闻言曾大官的眉头皱的更紧。 孙新心中也是叹了一口气,曾索能够模仿自己的护保军练出这样一只兵马耗费肯定不少,想必是从曾头市要到了不少资源,虽然没有挖到自己手下的军官来训练,但是在曾头市上就有护保军。 曾索挖到一些底层的军士做一些基本的军事训练还是可以的。 像不像三分样,这支队伍全都装备了滑膛枪,而且看他们的组织样貌,已经能够打起最基础的火器战争,说不定战斗力能够接近最早期的农兵……大概能够超越梁山军和官军。 可是即使这样,这一千人投入到上万人绞杀的战场之中,几乎没有逆转局势的可能。 通过武松的渠道监理会知道梁山现在也是进行了部分火器化改革,组织起了火枪兵,据说使用的是非常劣质的仿制版滑膛枪。 滑膛枪的流出是必然的,这一点孙新早就猜到了,这时他也只能庆幸自己列装米尼步枪的速度足够快,到现在还能维持和梁山之间的技术代差。 据消息说是凉山那边的火枪装备也不多,并且梁山的土匪还不太熟悉用火器作战,但是孙新能够预感到这场战肯定不会好打。 更何况近代军队是一个体系,并不是靠几支洋枪队就能够组织起足够战斗力来的。 曾索只是训练出了一只千人的火枪兵,没有骑兵和炮兵的配合,甚至没有足够的工业能力去大规模的生产铁丝网,单单火枪兵在战场上的局限非常大。 至于上战场之后想要依靠官军去掩护他的侧翼,就凭这几天孙新在青州城内看到的禁军和外地精锐厢军们的做派几乎可以肯定是不可能的。 更大概率的可能性是官军会要曾索去消耗人命为官军前进做炮灰。 “要知道官军可不好相处呀。”孙新老实的对曾大官说。 曾大官脸上有些尴尬,自家的三儿子一直想要反抗孙新这件事情他是站中立的立场。 他能感觉到孙新的眼界和实力远在他们之上,对于自己好不容易创下的家业可能会被这个女婿掌控,曾大官心中当然有所不甘,可是他却又不敢和孙新闹坏了关系,相反还十分重视和孙新这一层翁婿之情。 与此同时对于曾索的行为他也是默默支持,亲眼看着当日万分不服气的曾索一步步从曾头市的监理会中挖掘人才,利用当过护保军的庄客训练出了这样一支队伍,曾大官心中也对自己这个有能力的儿子相当自豪。 这一次曾索决心趁着大战的机会为曾头市扬名,曾大官一方面担心三儿子的安危,另一方面却也是觉得三儿子能有这番志气实在难忍可贵。 孙新并没有太过生气的样子,而是直接说出了这计划可行性不高,曾大官犹豫一会儿问道:“真就没有一点机会?” 孙新没有直接回答,对曾大官说:“若是我来做,第一步该是先在曾头市周围剿匪,把周围的庄子全都团结起来再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 听到孙新这么说,曾大官先是惊讶,接着则是默然不语。 曾索有这样的野心并且能够空手建立起这样一只仿制的护保军,孙新还真有些意想不到。 但是如果把自己的地位和曾索调换,孙新第一步做的肯定不是直接去打梁山,而是在曾头市周围剿匪,依靠对土匪的一系列胜利在曾头市周围立下自己的名声,接着就可以一步一步通过监理会控制更大的生产力。 军事是建立在经济基础上的,如果曾索徐徐图之说不定真有机会让曾头市脱离监理会的掌控。 而曾索却选择好大喜功的直接投入对抗梁山的作战之中,失败的可能性实在太大了。 听着孙新的建议,曾大官思索良久,看向远处,曾索正骑着马从青州城里出来,远远见到爹爹欲言又止的样子,干脆不说话,打马扬鞭转身又走了。 曾大官叹一口气。 “你这三哥哥脾气太倔,我实在是劝他不来,只望你不要计较。” 孙新摇摇头:“没事的。” 他对于这曾索没什么好感,曾索要去送死他能劝一声也就罢了,如果对方不接受他也不拦着。 至于曾头市能不能掌握监理会的束缚,实话实说监理会现在还没有对曾头市所在凌州的扩张计划。 监理会正在步步为营地把登州经营好,接下来等到梁山之战之后势力会扩大往郓州和济州,慢慢掌握东三府,至于曾头市所在的凌州,那得是好几步之后的事情了。 而且凌州已经有了曾头市这么一个地方,监理会的一颗钉子已经打了进去,未来想要吞并下来会比其他州县容易的多。 监理会的扩张,在各地碰到的阻力都不小,曾索算是顽固的,但也不算什么太大的反对派,如果未来要造反的话,整个山东不知该有多少个曾索呢,要把这些人全都放在眼里的话,孙新也别做事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孙新初会西城所 第362章 孙新初会西城所 曾大官不知道孙新的想法,见孙新如此洒脱,心中越发感觉这女婿和自己几个儿子之间的格局相差巨大。 他要想到孙新之前的评论对于曾索的行动更加担心,不过犹豫一阵却又觉得儿子好不容易有这方志气,自己无论从什么立场也不好打压。 “他毕竟是帮助朝廷剿匪,无论如何都不是坏事情,对。” 曾大官说这话时,眼睛只看着孙新,好像是要寻求孙新的认同一般。 孙新点点头,没多说话,曾大官有点尴尬,只能跟着自家的庄客去了。 军务在身,孙新也没去跟曾大官他们多客套,聊过之后便带上石秀一起去找栾廷玉。 进到栾廷玉的营房孙新就笑道:“师兄,我把咱们的拼命三郎给带回来了。” 栾廷玉大喜,“不是说要五天才能过来吗?这才三天?” 石秀笑道:“儿郎们在曾头市守的骨头都发痒了,正好早些过来。” 栾廷玉道:“早些来也好,你不知道我们在这里人手有多紧张,你的阵地都给你留好了。” 他指了一下屋里头,“来看布防位置。”孙新石秀还有他们身后的参谋官连忙跟着他进屋。 帐篷中摆了一张大大的地图,这地图看起来和这年代随意标画的地图差别很大,有了基本等高线和标准的图例,虽然和孙新后世见过的军事地图精细程度上不可同日而语,但规制精细已经和这年代的草稿般的地图要好多了。 这自然监理会军事学院的杰作。 石秀也是去监理会的军士学院培训过半年的,同样会看军事地图。 石秀投降之后孙新不敢贸然信任他,所以先把他送到曾头市去管理民兵,做的只是曾头市工厂中最普通的监事职位,一边让监理会中的监事仔细考察。 石秀大概也知道孙新的意思,所以这半年中做事情兢兢业业,观察了小半年,孙新发现石秀的各项考核都很优翼,又让监理会中报告了对他的意见,最后和栾廷玉商量,一致同意决定提拔石秀到监理会的军士学院学习进修,经过半年的学习,现在石秀又回到曾头市上担任一团下属加强营的营长。 这一次防守青州是栾廷玉专门要把他调来的。 “现在把伱的加强营暂时调由总部直属。” 栾廷玉指着桌上的城防图,用手指圈了一下位于城西南角的粮仓位置。 “就把加强营布置在这里。” 石秀看到那粮仓的位置愣了一下,问道:“不让俺上前线吗?” 孙新看到他有些犹豫的模样,知道他肯定是觉得护保军还在怀疑他和梁山的关系故意不让他上前线。 孙新适时笑道:“这地方可是不好守呀。” “整个青州城里面护保军营级的武装就只有你的一个加强营,如果碰到城中有人作乱,你必须要在关键时刻守住粮仓,要不然我们全军就都得玩完,任务很艰巨,你能不能做到?”听到孙新说防守粮仓的任务十分艰巨石秀这才高兴起来。 他在攻打独龙岗时上梁山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对梁山的认同感其实并不太深,石秀之前就是因为孙新的一番理想言论才加入监理会的,在护保军中呆了这么久早就已经非常认同护保军的理念,这次青州之战中石秀非常想立下功勋以证明自己的忠诚,并且消除战友们对自己的疑心。 现在听说队伍上并没有怀疑他,石秀心中总算安稳。 石秀看了一下地形图,点点头说道:“晓得了,这一次我的任务就是防守住粮仓,避免土匪进城时攻下咱们的粮仓或者是在粮仓中放火。” “哈哈,可不只是防着土匪,”栾亭玉一笑:“这青州城里头光是团练使就有两个,再有一个青州指挥司统制师万充,乃至于知府慕容彦达,什么土军的厢军的,大大小小的官儿都挤满了,咱们这护保军在他们眼里,那只是个保甲而已,这些人若是看到钱财如何不来抢夺?” 距离梁山打青州还要一段时间,石秀必须明白这段他们主要要防卫的是什么人。 石秀闻言郑重的点点头。 栾廷玉正跟石秀一起商量具体的布防态势。 突然见到外头蒋敬匆匆忙忙进来:“庄主,官家派来管理咱们银行的太监杜才到了。” 孙新连忙冲栾廷玉点点头,然后转身对蒋敬道:“带我去。” 一走出营帐孙新便问蒋敬:“那太监是怎么来的?带了多少人?” “果真如同庄主你所说那太监霸道的很,光是跟随着的人手就有二十多个,我刚才探问了一下,其中十几个都是他一路上勒令各州县供给他使用的民夫,真正的心腹只有三个人,加上他四个都一般是西城所出来的。” 西城所……听到这个名字,孙新就大概知道这杜才的来头了。 赵佶依仗太监为他出宫办事,最为依赖的有一文一武两人,武的是带兵去西北为他贪功的童贯。 别以为童贯打了多少大升帐名声就会好,他的战功全部是出于讨赵佶欢心稳固自己的地位的目的。因此好大喜功,往往为了纸面上一点功绩耗费大量的战争资源,为了眼下可以马上出现的政绩,破坏原本执行的国防政策,损耗的民力和强加的赋税更是数不胜数。 而文官太监杨戬的危害就更直白了,他掌管的西城所是专门为国家管理公田的机构。 大宋的田法在立国之初是有非常多的公田的,可是随着一代代的土地兼并,到了如今公田已经所剩无几 这个西城所如果按照律法老实经营,几乎是没有什么税收的,可是杨戬要出政绩,就必须要收上钱来。 于是他各种想方设法去盘剥百姓,比如硬将荒地划为耕田,逼着百姓租种,其实那些没有开荒过的荒地根本种不出粮食,但百姓签下契约就必须按照公田的税收每年向朝廷交粮,等于变相的向百姓加税,弄得整个河北山东民怨四起。 又比如强抢百姓田地,指认为公田。 还比如私设税关找商贾的麻烦以方便征税。 西城所为了收税无所不用其极,可是对于赵佶来说他实实在在的看到了税收的增长,这些钱财都可以供他花费享受,所以对于杨戬的恶性放任为之,反而因为杨戬收到的钱够多而对他越发的依赖。 这杜才和手下的小吏全都出自西城所,他们该是什么德性孙新也就能够猜出来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杜太监提出勒索法 第363章 杜太监提出勒索法 孙新整理了一下衣服,和蒋敬两急急忙的向山下走去,来到城墙下面,果然看见一只豪华的队伍。 三辆漂亮的马车,还有一辆辎重车上装满了货品压得地面上都有车辙印,十几个苦哈哈的民工在冰天雪地中蹲在道旁,两个仆人伺候着一个太监,而那太监手下又有三个吏员一样的人物不断在一旁跟那太监说话解闷。 孙新打量了一下杜才,杜才长相并不如何阴柔相反还挺英俊,颌下无须,年纪大约二十出头,眼神精明,身体健壮,多半是年少时就入宫了。 孙新迎上前去跟对方一番介绍,杜才也有些好奇的打量孙新。 他原本以为能够和赵佶书信一来一往并且写出《川小郎大唐还魂记》的作者应该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可眼前的孙新虽然算不上多帅气,但也英气勃勃,特别是身材高大见状仿若武人,而年纪居然比他还要轻些,顶多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 面对孙新,杜才没有拿太高的架子,拍拍遮在腿上的皮衣笑着站起来道:“不想孙庄主如此年轻有为。” “杜监路上辛苦了。” 杜才脸上微微变色,然后对孙新道:“便叫我杜才便是。” 孙新瞬间反应过来,太监们也不喜欢人们对他有什么特殊的称呼,点点头道:“俺晓得了,杜公此兰辛苦,先到帐篷里去坐。” 杜才点点头,他手下的三个小吏叫那些民夫们开始从车上往下搬东西,都是一些脸盆被服之类的生活用具,又问清孙新他们所居住的营房在何处。 当听说孙新居然还是专门从登州跑到钦州来守城的时候,杜才先是自然的惊讶,接着又表现出了恰当的佩服神色。 几句交谈孙新便明白这厮绝对不是个蠢货。 一听说孙新他们居住在青州城外,杜才便主动表示那自己就先跟将士们一起在营房中居住,跟孙新商谈好细节在动身,不要急着往登州去,表现出了并不那么贪图享受的样子。 一路往山上走去,杜才主动笑道:“俺早听说了孙庄主你这纸钞的发行方法,一路上思而索之,越发觉得这真是个奇思妙想。” “若是能够让这整个登州乃至于东三府都用上这纸钞,不知其中利益将有多大。” “这一回官家如此重视,咱们行事上大可放心,俺也定和孙新庄主你两人通力合作,咱们都是为了钱财而来,再没有外心的。” 他笑着指指自己的手下人:“俺这回带来的三个人都是西城所里得力的人伙,诸般勾当中搜捡一门最是了得。” “把他们派到各路关卡上搜捡商贩,或是让他们到各关卡去开设兑钞所,要不然便是要他们到乡里之间去推广纸钞,定能帮助孙庄主你将这纸钞发行广阔!” 蒋敬一听吓了一跳,按照杜才想的办法基本就是去乡间和商贩之中强行摊派了。 如果在商道上开设关卡,利用赵佶的身份将纸钞强行推广给所有的商人,这样一来肯定会使得很多商贩不敢来登州做生意。 这和监理会银行的建立初衷也完全不符合,监理会银行的目的是为了促进监理会下辖企业的商业繁荣,发钞获得利润只是顺带而已,为了推行纸钞而吓跑商贩无异于杀鸡取卵。 何况杜才还想着下乡去到乡间百姓之中摊派,将他们的铜钱和白银兑换成纸钞,说不定激起民变都是有可能的。 何况监理会银行的纸张发行量都是由监理会商议决定的,并不能随意增发,如果暗独才的办法尽量的去扩大纸钞的使用范围,直接的结果就是孙新在商会上多次强调的通货膨胀,纸钞的发行量过大,导致市场上纸钞的价值一落千丈,那相会直接打垮纸钞的信誉,甚至整垮监理会银行和整个监理会的体系。 蒋敬一听就知道杜才的做法肯定要出问题,可是面对眼前的太监他又不知孙新是什么想法,他知道孙新十分重视和官家的关系,不敢直接和赵官家派来的太监顶撞。 他连忙看向孙新,眼神之中都是求他发言的意思。 孙新一笑,给了蒋敬一个放心的眼神,没多说话,而是先带着杜才一起走入议事的帐篷之中。 一边吩咐庄客去给杜才等人安排居住的地方,另一边孙新叫服侍自己的庄客给众人看上茶,在帐篷中生好火盆,请杜才先坐下。 杜才对孙新的这番款待挺满意,感觉孙新也是个懂得眼色的人,他最怕就是孙新是个和官家性情投合的文人,对自己的计划完全反对,那自己想要做出成绩就不容易了。 杜才捧着茶杯坐下,笑道:“孙庄主不需如此客气,咱们还是说事情。” “也好。” 孙新便转头对蒋敬说道:“蒋家哥哥,请伱把你写的章程给这位杜公过过目。” 蒋敬不确定的看了孙新一眼,见他微笑点头,于是咬牙将自己这两天已经整理好的下一阶段监理汇银行运营方向的介绍章程送给杜才。 杜才这些西城所出来的太监普遍都是有文化的,看这种报表的能力很强,他接过报表扫了一眼,发现这按孙新后世要求写出来的报表的格式有些奇怪,但是看起来却也算顺利,于是也没多话,只当这是东三府这一带做生意人家的特殊报表方式,默默看了起来。 可接着越看杜才的眉毛皱的便是越紧。 他发现这监理汇银行的运行方式好像不只是为了赚钱,行事作风小心翼翼的,和他的理念似乎很不相符。 杜才心中有了些不妙的感觉。 直到看见下一阶段的主要工作不是扩大发钞量,而是将监理会银行的资产做坚实,清除坏账,甚至因此准备要缩小发钞和放贷数量时,杜才的脸色终于是变了。 “这报表怕是不行?怎么如此温温吞吞的?要知道这可里头可有官家的股份,俺看蒋敬你不如重写一份来!” 杜才直接将那报表丢回桌子上,也不说孙新的错处,只说这是蒋敬写的不好,蒋静瞬间头上见汗,想说话又不敢张嘴,看向一旁的孙新,就见孙新似乎真没听出杜才话中的意味,全然就向着事情真的和他无关一般在那喝茶。 蒋敬明白孙新这是让他先去顶一阵,于是恭敬的笑道:“不知杜公觉得哪里不合意?” “哪有你们这般做生意的?放着可挣的钱不去挣,做什么?当你们是官府吗?就是官府也没有像你们这般不知进取的模样!” 杜才指着那章程上要缩小放贷额度的一条说道:“前两个月放贷如此挣钱,如何这个月还不放了?” 蒋敬解释:“监理会银行中已经有些坏账,那些人还不上账破了家产,咱们的钱也收不回来了,若是再增加放贷的话,于银行的经营并没有多大利益。” “若是杜公对具体情形有什么怀疑,俺可以再将详细的数目给杜公写来。” 杜才眉头越发皱的紧了,看向孙新,杜才见到他笑眯眯的模样,这才突然发觉眼前的孙新并不是他刚才想的那般的好说话,反倒是专门派出蒋静出来跟他顶牛。 杜才瞬间胸中也觉得麻烦起来,他最怕的就是这个,如果孙新不和他配合的话他如何能够做出政绩给官家面前瞧去? 他哪里在乎什么监理会银行的放款对象能不能还上钱?还不上钱难道就不能卖儿卖女卖老婆?他们西城所是怎么挣到那么多银子的? 既然孙新这里不配合,那他就比孙新来的更硬。 考虑到孙新和官家之间的关系杜才不好直接驳他面子,于是阴阳怪气的道:“孙庄主俺看你这蒋家哥哥怕是不太懂得做生意啊,挣钱一道到底还是要找个能干的人来。” “俺这手下带来的三个人都是个中干财,不如便让这蒋家哥哥把项目数字交接一下,让俺这三个人上。” 蒋劲瞬间又气又怒,杜才居然想把他给换了?这没卵子的货真个心黑! 杜才这话是专门说出来刺激孙新的,说完之后却见蒋敬生气孙新却全然没有生气的样子,云淡风轻的道:“这蒋家哥哥是俺手下的好弟兄啊,定然是不能把他给换了的。” 杜才呵呵一笑,看着孙新道:“孙庄主宁可不要前程吗?” 孙新点头:“兄弟之情自然比那钱财更加重要。” 杜才气急败坏:“你,好!” 孙新摇头笑道:“而且俺的前程怕也是不差,光是一个月俺这弟兄经营下的监理汇银行就已经给官家送去了七百贯银钱呀。” “杜公说换人,却是不知道俺这弟兄广有名声,若是你换了个人,那监理会银行怕是全然运行不起来,到时候耽搁了一天,这官家那里就是大几十贯钱财的损失。” 此言一出,杜才的眼睛瞬间瞪大,想不到孙新居然会拿自己的生意来做要挟。 “杜公硬是想要去换人俺这里也拦不住,既是官家派来的人,杜公说话自然是有道理的。” “只是强行换人,这若是监理会银行一个不小心全盘散伙了,不知杜公对于官家那里又该如何解释呢?” 第三百六十三章 杜太监软禁吃暗亏 第364章 杜太监软禁吃暗亏 听到孙新说如果自己强行要插手监理会银行的运营他可以直接把监理会银行搞到散伙,杜才瞬间吓得背心冷汗都出来了,连忙叫道:“莫要如此!” 不由得他不惊慌,孙新上个月直接给赵佶输送了七百万的利润,这一年算下来就是接近九千贯的钱财。 大名鼎鼎的西城所横征暴敛,闹得百姓民怨沸腾,可是在全国范围内一年能弄到的银钱也就是十多万贯的数字而已。 赵佶手下的那些皇庄皇店有许多太监上下其手,每个庄子或者店家每年能给赵佶弄来百贯就已经值得他说一声乖了。 相比之下监理会银行这大几千贯的钱财在小赵眼中着实是个数目,这一次专门派他前来也正是因为看中了这监理会银行的巨大利润。 如果孙新真的一气之下把监理会银行给解散的话,孙新会不会承受赵佶的怒火杜才不知道,但自己肯定是会被赵佶给弄死。 他连忙陪笑说道: “孙庄主说笑了,如何要搞到此等田地?俺看这蒋家哥哥的计划写的挺好的,不如便照此实行。” 孙新用眼睛盯着杜才的眼睛,仿佛是敖鹰一般和他对视,这时杜才才发现孙新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杀伐决断的狠辣,全然不像是一个二十多岁年轻人该有的模样,反而跟孙新对视的时候,他感觉自己面前站着的就是童贯杨戬那种级别的人物,绝对是可以下狠心毫不犹豫的把自己弄死的。 只对视了几秒钟,杜才便感觉自己背后冷汗直冒,下意识躲开了孙新的视线,不敢再看上他。 孙新这才哈哈笑起来,仿佛没事发生一样转过头去跟蒋敬说道:“蒋家哥哥,这杜公也夸你的计划写的好的呢,那接下来的日子便你先照顾杜公一阵,等着下次回登州拿辎重时你们便一起回去。” 蒋敬点点头,心中对孙新刚才的英气也颇为震撼。 这可是天下人都害怕又讨厌的太监群体呀,在孙新面前居然三言两语就将之压服了。 不是说别人做不到,而是少有人能像孙新一般对太监这么不假辞色。 蒋敬之前上过梁山,深知即使是梁山上那些自称要扫除奸邪替天行道的好汉,如果面对真正的高官和皇帝身边派来的太监怕也是卑躬屈膝的模样,没有一个能做到孙新这样子的。 蒋敬心中越发觉得孙新这才是真正要成大事的人,以前自己跟着的梁山上的那群土匪说什么做大事,到最后还不是一个个想着要去给这些官员太监们做狗? 他带着杜才离开,几人走后,孙新直接叫来武松,让武松派几个手下去看着杜才等人。 夜晚,青州城外,杜才等人悄悄的聚集在小帐之中。 杜才问自己的三个手下:“今天出去有没有打听到什么消息?” 三人对视一眼,然后都是苦着脸摇摇头。 “那些什么护保军看见咱们靠近就全都散开,我们想要问话也没有一个人回答。” “别说问话了,俺追上去骂他们,他们跑的比俺快多了,想要抓个人打都打不到。” “咱们手下的那些民夫早就被他们遣散了,现在这营地之中就咱们四个人,还有五个被咱们强留下来做事的仆役而已。” 又有一个小吏苦着脸说:“怕是那些仆役也都已经被那孙新给买通,俺前两天看着他们全都被叫去跟一个那什么护保军军官模样的人面前训话。” 彼此交流的一番消息,他们再迟钝也能看出,此时他们已经完全被孙新软禁起来。 一个小吏忍不住说道:“这孙新实在太也胆大,如何敢这般对付杜公?” 说完之后那人愣了一下,接着忙又表示:“俺绝没有抱怨的意思,对杜公忠心耿耿。” 话虽是如此说,他的失望之色全都露在了脸上,他们说是小吏其实原本也就是西城所里头的杂役而已。 这回杜才要到登州来做事,他们想谋求个挣钱的机会,于是花费了好多的成本才巴结到了这个差事,跟着杜才出了汴梁。 结果没想到别的太监出去都是威风八面,手下人也大有有水可捞,可这杜才都还没有进入登州,在青州就直接被孙新给软禁起来,不但捞钱是不可能了,日后日子肯定难过。 大家说了一阵都沉默下来,现在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能在私下暗暗抱怨,坐困愁城,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话。 一个小吏冷静下来才小声对另外三人说:“不过这孙新的家底倒也真是雄厚。” 另一人冷哼一声:“也不知他哪来的那么多兵马。” “不光是兵马。” 出于防止被外间窥探到帐篷内勤的目的,所以几人都是蹲在地上,避免自己的影子被灯光照出去,这个说话的小吏蹲在地上蹲的太久,腿麻了,挪动了一下身子,继续小声对三人说道:“俺以前跟着别家公公一起去过军州的,看过人家的兵马操练,就是咱们大宋普通的厢军……不,别说厢军,便是禁军也没有像他这护保军这么齐整的。” 此言一出,几人纷纷惊讶。 杜才从小就进宫了,从来没有服过兵役,也没有怎么见过这军帐,闻言惊讶道:“有这话?” 那小吏点点头:“不光如此,就看他那护保军之中的吃食,俺悄悄数过,每三天便有一餐肉,这哪里是普通兵卒的待遇?” 此言一出,另外一个小吏也想起事情来:“俺以前跟着一个公公到莱芜监过铁矿,虽然只是在他手下行走,但也见过那些矿工们所产的铁。” “便是选取的最好用来给官家交税的好铁也没有如这护保军所使用的那枪的铁口那般的漂亮。就光是他们一支那种什么线膛枪,那铁管子少说便要拿一贯钱来换!” 闻言三人全都大惊。 在场的几个在全天下都有广泛盘剥百姓的经验,吃过见过的人物,凭着自己过去的缺德履历一番分析,渐渐发现这护保军虽然乍看之下穿着朴素,普通的火枪兵连领铠甲都没有,但是从上到下,无论是军队的纪律还是吃穿用度,全都超过了禁军的标准,而且军官的态度和士兵们的气质更是远远不同。 最后杜才也想起一事:“这几天俺总想着能不能悄悄溜出去,是以偷偷看过他这营寨。” 此言一出三个小吏的脸色都有点不好看,这杜才偷偷的看营寨显然是没有想带他们跑就想自己一个人开溜。 虽说他是个太监,但是年纪也不过二十多岁,平日里吃的好,住的好,身体健康,比起他们这些靠盘剥百姓,吃得肥胖了的小吏来说手脚还要便当一些。 不过三人没有敢当着杜才说出这些。 杜才继续道:“这护保军的营房晚上似乎专门不愿亮起火把暴露他们赢在的位置,但是俺一路走去,在晴天白日时站在高处悄悄也能看到他们的营地范围,少说绵延了附近的几个山头,埋伏了两三千人,而且看他那辎重往来的样子,显然城中还有兵马。” 此言一出三个小吏都有些吃惊,一个人暗暗计算之后说道:“那就少说是四五千兵马了……我的天,一个州府也不一定能凑出这么多兵。” 那在军州呆过的小吏斩钉截铁的道:“凑不出,平日里若不是专司掌管军事的州府,即使从乡里征调也没有这么多人,更何况还都是这等勇猛健壮的强兵。” 说着说着,四个人的眼神渐渐变化,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心里的想法。 一个小吏突然问杜才道:“杜公,伱说咱们即使是逃出去又能去哪里?” “是啊,如果是回汴梁的话肯定会惹的官家不高兴。” “何况咱们手上也没有他的什么真正罪证,这孙新只不过是不同意咱们做生意的法子,这也不算什么罪啊,回去即使跟官家说了,说不定官家也要责罚咱们,而不是说那孙新的不是。” 杜才点头:“看来跟这孙新不能来硬的,还得徐徐图之。” 说是徐徐图之,但是杜才其实已经决定投降。 他也是震惊于孙新的实力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如果孙新没有在这几天展现出他强大的兵力,杜才肯定还要跟孙新斗上一阵,现在既然杜才知道自己不是孙新的对手,他做为西城所出来太监本来就没什么骨头,于是马上转变思路,决定奉承着孙新。 杜才心中暗叫倒霉,自己这一套来到登州想要刮地皮甚至作威作福是不太可能了,反而还要巴结着孙新希望他能够把监理会银行给弄好,免得自己在皇帝那里说不过去。 面对着孙新这么一个有兵有粮,不在乎那监理会银行生意,同时受赵佶喜爱的的大地主,杜才真的是毫无办法。 他打定主意,自己这趟来儋州所追求的无非也就是不过不失,当然他有办法在奏报之中将自己在登州做的事情写得花团锦簇,但挣到更多的银子是不太可能了,现在杜才想着的是在登州待上一阵,熬够资历在官家那里留下印象,再看有没有机会离开。 第三百六十四章 营帐里杜才拨算盘 第365章 营帐里杜才拨算盘 转过天来一早,孙新从营帐中刚刚开完会出来,便见到杜才带着他手下三个吏员恭恭敬敬的站在路旁等候。 从帐子出来的军官心中全是奇怪,这个太监之前可是嚣张的很,怎么突然变做这番模样? 不过此时孙新在面前,加上对于这太监他们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所以大家都只装作没看见的走过去。 孙新走上前时杜才便直接对孙新做了个揖,一旦决定和孙新服软,他就很拉的下面子,直接对孙新表示:“前番是俺错了,今后还望和孙庄主能够和俺同心协力将事情做好。” 见到孙新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杜才笑一下,小声又补了一句:“哪怕做不好也糊弄过去不是?” 孙新将信将疑的看着杜才,半天之后发现他神色坦然孙新总算笑了。 这家伙也是个妙人,能屈能伸,怪不得能够巴结到赵佶获得出京管理一方生意的机会。 赵佶不可能不派太监来监理会银行,而孙新也不可能不接受赵佶的管理,既然总是会派太监来的孙新宁愿选个够聪明的。 如果杜才够配合的话,孙新也可以将他留下,甚至能够给予他一点好处,只要求在赵佶那里换一份自己的安稳。 而这杜才也很快明白了孙新的心意,他直接就对孙新的一切要求全部表示顺从,转过天来甚至主动表示自己愿意进青州城去帮孙新交涉事物。 和孙新这里说什么无所谓,但一旦到青州城里见了其他官员,这杜才和孙新穿一条裤子的信息可就传出去了。 太监之间的竞争比起官员们还要更激烈,青州城里虽没有太监,但是旁边的莱芜和登州可都是有太监的,一个管铁税一个管盐税,都是赵佶派来收钱的。 他们的消息随时可以传到赵佶那里,如果杜才替孙新出面,那么杜才和孙新联合的事情自然会被赵佶知晓,到时候孙新出了什么事情杜才也会面临很大的风险,这几乎是把他和孙新绑在了一起。 杜才做出如此表示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他现在完全被孙新拿捏,而孙新始终不开口,他感到了极大的不安全,孙新是真的可能把他弄死的。 而这之后孙新也终于是感到放心,杜才如果要在登州居住,对于监理会的事情总有一天都会知晓,索性就让他早些了解,于是孙新在等待几天后的辎重车回去时终于是让蒋敬带着杜才去接触真正的监理会事物。 杜才和手下的三个小吏这才是第一次看到了监理会银行真正的账本,当他们看到那大笔的资金收入以及监理汇银行庞大资产的规模时先吃了一惊。 监理会银行虽然也要盈利,但是根本上还是监理会的官办机构,所以利润率很低,杜才他们按照想当然的方法计算原来以为监理会银行的生意只不过是个大型的交子铺而已,而事实上监理会银行主管了登州和东三府各地的民间经济,有几十万人的存款规模,生意范围之大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在被监理会银行的规模震惊之后,接着杜才他们又看到了监理会的运作方式。 银行的新政策其中有不少都是和监理汇总汇相瓜葛的,杜才他们有疑惑一询问,相应的规章就被蒋敬一条一条拿了出来。 身为的监理会银行的大管家,哪怕已经推掉了大部分工作赶来青州,但蒋敬每天的事情还是忙不完,杜才稍稍一问,监理会这个庞然大物的存在就根本隐藏不住。 登州的监理会总会的形象在世人面前越来越清晰,之后四人第一反应都是震惊。 他们原本以为孙新只是个横行乡里的财主而已,却没想到孙新手下居然建立起了这么大一个组织。 这四人都不是傻瓜,他们一眼就能看出这个组织远远不是那种民间会道门或者是乡间集社的规模,这简直就是一个州府,甚至比这年头大宋的州府还要严密。 这几人此时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孙新可以对杜才一副全不害怕的样子,这孙新哪里是一个可以任由杜才盘剥的大地主,这简直是一个比州郡主官还要强大的存在! 刚刚发现这一事实的时候,杜才也感觉到害怕,孙新未来万一行什么不轨之事他肯定要受牵连,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把这事对赵佶举报,可是再一想杜才马上明白了孙新为什么敢把这事毫不在乎的跟他说。 整个登州的上下官员乃至底层百姓都已经在孙新的治理中得到了一种巧妙的平衡,现在官面上孙新只不过是一个把互保组织弄得很大的地主而已,并没有做多少违法乱纪的事情,想法还很得皇上的喜爱,跟皇上一起合伙做生意。 如果杜才把这事情报告皇帝,孙新也许会遇到麻烦,可是哪怕是皇帝,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把孙新给剿灭,甚至整个登州的局势一旦变乱,他杜才非但不能得到丝毫好处,可能还会被赵佶怨恨,认为就是他的举报才把事情弄到此等程度——要知道当今官家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想清楚这些之后,杜才马上就决定和其他的登州官员一样隐瞒这事情。 不过其他登州府的官员可以对孙新的所作所为装作毫不知情,杜才却是赵佶专门派来监督孙新生意的,说他毫不知情却又不可能。 杜才纠结了好一阵,他发觉自己既不能举报孙新,可一旦孙新这里出事,他又不能抽身——那还不如彻底跟孙新同流合污。 在一番思想斗争之后,看清了自己未来道路的杜才,甚至还没到登州他就在青州的军营之中,就便已经决定了自己将来的前程。 他第二天直接找到孙新,对孙新表示他也想要在监理会的生意中入股,并且真的拿出了全部身家,整整三百多贯银钱交给监理会入股,就放在监理汇银行里头当做本金。 其实这些钱全都是杜才从汴京到青州的一路上从各地官府士绅处掠夺的。 孙新得知杜才居然决定掺和登州的生意颇为惊讶,他惊讶的不是杜才会走这一步,而是杜才居然转变得这么快。 孙新心中对这太监也不得不高看一眼,这人人品极差,但是难得如此识时务。 他收下了杜才的股金之后杜才又表示自己还可以在监理会银行里头帮助孙新做事。 杜才手下的三个吏员也表示想投效,他们也都看清了自己的局势,他们本来就是欠了钱巴结关系,才得到这份差事的,如果不挣到钱的话,欠下巨款回到汴梁也没个活路,于是都决定跟着杜才一起在孙新这里干活。 看见孙新等人不信任的眼神,这时候杜才方才表现出自己的本事。 他直接叫仆役从他的行李中找出一个大盒子,拖到孙新面前打开,里头却是一把足有一米多长的巨大算盘。 算盘的具体发明时间在孙新所处的时代是个谜,有说唐代发明的,也有说是元明才发明,不过大体知道算盘是在宋代已经成熟,因为最早的算盘在清明上河图中就有出现。 而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孙新眼见的是此时已经有了算盘,这东西计算钱粮的人必学的功课。 不过像杜才拿出的这么夸张的大算盘,孙新也是少见。 一旁的蒋敬看见这算盘时就是眼前一亮,然后小声对孙新解释:“这是大商号中才会使用的大算盘,哪怕是监理会银行之中会用的人也很少。” 算盘大到这个程度,难的不是对于珠算的熟悉,而是很容易打着打着就容易忘记自己刚才拨的是哪一位数,必须要长期练习有了闭上眼睛也能打算盘的手感之后才能使用,打算盘之时脑袋如果不清楚或是手感不清晰,分分钟就要算错位数。 见到孙新和蒋敬两人惊讶的眼神杜才脸上总算是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他拿过蒋敬给他的监理会银行详细账目,这详细账目是精确到文的,位数非常多,看的人眼花缭乱,而杜才直接拿着这数字开始做利息计算,啪嗒啪嗒一阵算盘声,足足打了有五分钟,杜才将结果一亮,居然和那账目最后的结果毫不相差。 孙新点点头,怪不得这次能够从西城所混到一个外派的差事,这手上是真有点本领。 和蒋敬对视一眼,两人立马明白对方的心思,孙新笑道:“如此便请杜公在监理会银行里头坐个位置。” 第三百六十五章 府衙中孙新展大度 第366章 府衙中孙新展大度 接下来的时间杜才便跟着蒋敬一起每天忙碌,他很快发现蒋敬每天的工作十分繁忙,而且工作内容以事务性的劳动为多,审理报表,负责决策,监督监理会银行的大政方针等等,反而涉及的人事上倒不是特别复杂,和他在西城所那种勾心斗角的环境天差地别。 杜才自己清楚自己的定位,孙新能够让他在监理会银行里头有个活干,同时允许了他的投资,对他释出了善意,但是他自己也必须要小心翼翼,不能行差踏错,否则和孙新之间最好不容易修补好的关系马上就会面临危机。 转过天来,登州的自动车到了杜才便带上三个吏员一起跟着蒋敬回了登州,他现在的职位算是监理会银行的监事当然并没有参与监理会投票的权利,可是也负责着银行的审计工作,越是对监理会银行的工作了解深入他反而越觉得安心。 虽然杜才是从西城所出来的,但他并不是天生就喜欢那种勾心斗角的环境。他能在西城所中练得一手的算盘本氏,本来就因为他也是个能够沉下心做事的人,只不过在那朝不保夕、不进则退的环境里面他从没有这样的机会。 而随着来到孙家庄,分了房子,杜才习惯了几天监理会银行每天的工作内容之后,突然觉得在这孙家庄工作实在是比在汴梁要省心多了。 亲眼看过监理会银行给股东分红的账目后他知道自己投进去的这三百贯钱财每个月少说可以给他带来二三十贯的收入,一年下来也是整整两三百贯,所得的油水比起他在西城所中要丰厚许多,甚至比起一般出京的太监也不算少。 当然杜才知道这都是孙新特意给他让出来的利润好封他的嘴,就算他再想多投点钱,孙新也不会让他投了,甚至他手下的三个吏员也都被划拨到他手下工作,有了监理会里头的职位,同样是用薪水养着,让他们获得有限的利益,可想要作威作福那是毫不可能。 但是监理会银行干了几天之后,杜才却发觉自己居然挺喜欢这个地方。 他也是穷家出身,不然不会走上做太监这条路。 因为自小聪明,所以杜才做了太监之后才有机会跟在杨戬手下进入西城所勾当,在外人看来已经是飞黄腾达,可是杜才心中到底也觉得悲伤,自己这一辈子终究是个不完整的男人,哪怕是做到太监的极点如同杨戬,童贯一般,那不照样是为世人所笑?在别人眼中终究是一个异类。 而且太监的身份十分不安稳,只能靠着皇帝。 发觉监理会中的办事方法之后,杜才甚至会羡慕那些监理会大学里头的学生。 他们同样是穷家子出身,但是有机会进入孙新的监理会大学读书,出来之后就能有一份不错的前程,而且不需要损坏自己的身体,人前人后都能活出个模样来。 他甚至有时候想着为什么当年自己小时候没有一个孙新在山东创造这么一个地方,若是那时的自己知道有这一条活路的话,自己也不用再做太监为人耻笑了。 杜才和蒋敬回登州之后,孙新继续在青州城外构筑着工事,随着在山上修筑工事越来越显眼,终于青州城里的人也渐渐发现了孙新在城外的这支兵马。 实在是很难不察觉,这五六千人已经搞出了比城中三万多兵马还要大的阵势,每天又是挑土又是送粮食的,来来往往,有时候集中送粮,几乎能把城门的一半给堵住。虽然孙新对外只说自己带来了两三千兵马,而且已经尽量伪装粮草车的密度,让城中人都不知道他在城中囤积了多少数量的辎重,可是这实实在在的物资出入就已足够让城中许多人眼馋。 孙新已经来到青州五天,却一直住在城外的营房中,这一天慕容彦达终于派人来叫孙新到青州城里开会。 青州府衙之中慕容彦达坐在首位,下手坐着的是青州府的一众官员,之后则是呼延灼,彭玘,韩韬等外军的军官,孙新只是一个参将的身份,领着的也是民兵,便和曾索等人一道坐在最靠近门。 可孙新进门之时,大家的眼睛还是都看向他。 孙新告罪说自己从山上下来来的迟了,慕容彦达点头表示没事之后便开始说话: “而今青州城里有好几方的兵马,大家都是为了朝廷而来,该当同心协力才是。众人各有各的任务,如今大兵马上就要出发见仗,不知各处情况准备如何,又有什么难处?今日开这会议,就是为了让大家把自己的情形都报上来。” 慕容彦达说完之后一下便把眼睛看向坐在屋子最末尾的孙新,他伸手指指孙新说:“孙庄主,你先说。” 此言一出众人再次看向孙新。 今天正是因为听闻孙新到来,甚至许多人本来不打算来参加会议的,都专门跑过来。 他们都好奇孙新对于守城是什么态度? 孙新起身先对众人行了个礼,回答道:“这一次俺们从登州带来了几千兵马,专门就是应了慕容知府之妖来防守钦州的。” “俺们在城外挖掘营寨已经准备了日,粮草辎重都已经齐备。” 慕容彦达点点头,又问道: “孙庄主你手下的民兵想着这是如何防守,不要一味的休整营地,届时青州兵少,若是白虎山的贼人前来,守住青州城也要你等相应救济才是。” 孙新闻言爽利的回答道:“只要知府一声令下,俺们的护保军刀里刀里去水里水里去。” “俺们也晓得这次发兵征缴梁山乃是朝中的高俅高太尉主导,官军出动自然有详细安排,一切需要俺们配合之处俺们自然也是义不容辞。” “至于其他俺们自己带了辎重粮草,不需要劳烦青州百姓,还请各位放心。” 听到孙新如此回答,众人皆是颇为惊讶,他们都知道这几天孙新在城外大兴土木,还以为孙新这一次肯定想要图谋什么,甚至要狮子大开口的和青州府做交易。 却没想到孙新做出这么恭敬的态度,直接表明自己一切都听从其他官员的调遣。 听闻孙新他们那里不需要什么帮助,慕容彦达则是心中大喜,他原本以为这一次自己要出点血了,却没想到孙新居然如此给他面子。 他就喜欢这种不吃饭白干活的。 特别是看看面前的呼延灼,再看看孙新,慕容彦达对孙新更是喜爱。 呼延灼带着几万兵马进入青州城之后直接把地方上骚扰的不成样子,而这孙新带着几千兵马在青州城外粮食都自己运,每天就默默的自己在山上挖地,丝毫没有损害他青州的利益,实在是太省心了。 慕容彦达不禁想如果官军也能是这般模样的话他这几天也不用烦恼的睡不着觉了。 慕容彦达对孙新感到观感大好。 孙新这边说完之后他便是叫曾索说话,之后又询问了呼延灼等人还需要什么准备,最后是守青州的师万充表态,这厮表示即使是呼延灼带走了城中原本的两千多乡兵一起去梁山剿贼,自己用城中剩下的兵力也一定能保证青州城的安稳。 听到师万充这话孙新心里微微一笑,在小说里头梁山来取青州之时直接就是呼延灼领兵出战,这个师万充连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估计也就是个酒囊饭袋之类。 而他说就凭城中的守军就可以守下青州城,根据这几天武松他们探听来的消息,这青州城的乡军战斗力非常不堪,甚至和普通的土匪打个五五开都难以做到,如果不依靠坚城可能连和土匪一比一的消耗死都不能。 这厮说的所谓青州府安全也只是做了对于白虎山孔亮的防备而已,如果像小说中一样梁山联合白虎山一起前来攻打,师万充除了龟缩在城中再没有其他办法。 在小说之中青州城中也是这种防守等级,那就怪不得慕容彦达会如此重视呼延灼了,因为如果没有呼延灼这样作战勇猛又有指挥经验的猛将带领,这些青州城的士兵根本连出城野战的胆子都没有,这么一个人口十数万的大城真的会被几千人围困,直到对方自然退兵为止。 其实对于禁军和厢军的评价现在护宝军中普遍不高。 以前还隔着一层,对于官军到底是什么能力大家看不清楚,而这一段时间随着他们守卫青州,真实的和禁军和厢军接触之后,对方的底气早已经被护保军将领们看个抵掉。 对这群士兵的评价,按照栾廷玉的话说就是哪怕跟梁山土匪相比都还有差距。 护保军的军事自信就是建立在和梁山打出了十比一的交换比基础上的,面对这群比梁山土匪还要垃圾的军队哪里会有丝毫的敬畏之心? 现在孙新也就是没想要依靠着这次青州之战继续扩展势力所以还要交好他们而已,再加上护保军的士兵普遍都驻扎在城外,要不然一旦多接触一阵,护保军士兵们对于这些禁军的鄙视态度早就显现出来了。 而既然要结好青州,孙新现在除了自谦之外还得要拿出一点好处送给青州府,目的是不久之后在守青州的时候可以从慕容彦达那里换得一些自主权,他可不想真的听从慕容彦达的嘱咐把自己的士兵耗费在给乡军擦屁股上。 第三百六十六章 军官前知府显能为 第367章 军官前知府显能为 在众人都表态表示准备几乎充足之后,慕容彦达也起身说话。 他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说的却不是那些大而无当的空话,慕容彦达最详细说的是在呼延灼出兵之后他们青州城内该做什么样的布置:包括了要怎么从青州城的大商户那里征集物资,要怎么安抚百姓,并且嘱咐大家要在这几天就把百姓编列为乡里,在青州城中守军不够的时候组织民夫及时补上,一旦城墙有所缺失,也必须要用这些民夫及时修补。 接着他又说了现在青州城内的商户们物资的储备情况,让吏员马上编出商户的明细来,一但城中战事紧急,这些物资全部都会被先行征用,至于事后要怎么补偿那得等青州城中的危机局势过去之后再说。 又念下去,原来除了商户之外,慕容彦达还已经调查好了青州城内各种工匠的情况,一一详细列出,重点是包括了作战时可能要及时去修理城墙的建筑工人,守城器械修理的木工,武器修理的铁匠以及必要的医生等等。 接着慕容彦达又表示在呼延灼的大兵出城之后城中所有的勾栏瓦舍暂时关闭,不能出现前方士兵正在作战,城中的达官显贵却能够依旧歌舞升平这种扰乱军心的景象。 听着慕容彦达的话孙新暗暗点头就,慕容彦达能够想到这么细的层面,就能说明他绝对不是酒囊饭袋级别的官员,相反还颇为能干,这人能干果决又狠辣,怪不得能够在这土匪肆虐的青州呆这么久,虽然不一定做出什么成绩,但起码能够安稳稳守着青州,这就不易。 这对孙新来说也是件好事,毕竟有这么一个务实的人自己守城时也想必能少一些烦恼。 会议结束之后,因为呼延灼马上就要出兵,所以大多数军官都匆匆的跟着呼延灼一道离开。 孙新找到慕容彦达,道:“俺们护保军这次带的辎重还有多,决定给青州城防捐献一批刀枪。” 听到这个消息,慕容燕达眼前一亮,惊讶的看着孙新问道:“此话是真?” 孙新点点头,“俺们已经备下铁枪头一千个,铁刀五百把,情欲情愿献给青州城。” 听到这详细数字,慕容彦达终于相信孙新是真心想要捐献刀枪,当下大喜。 要知道呼延灼这一次在青州城补充兵力可是大大消耗了当地的府库,把当地很多好兵器拿走。 要知道青州城虽然是山贼环伺之地,可是此地的府库依旧是维持着大宋朝的平均水平,库中的刀枪甲战常年不见光,朽坏者极多,为了补充上大军所需慕容彦达不得不提前召集了本城大量的铁匠来赶时间为呼延灼打造兵器。 等到呼延灼带着三万大兵一离开,慕容彦达不光是面临城中乡军只剩下数千人的问题,甚至乡军的刀甲完备率也非常低。 他早就羡慕孙新的护保军军人人都有铁枪可拿,虽然只是听说那火器十分犀利没亲眼见过,但光是那一条条沉重的铁管就已经足以让慕容彦达眼馋了,要知道那一条线膛枪的铁管就得需要好几斤的好铁,如果改成打造铁枪头的话孙新那几千枪兵都足够装备整个青州城的枪兵队伍了。 如果换成别家地主,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露财慕容彦达早就给他抢了。 只不过慕容彦达知道孙新和赵佶的关系,多少也有些忌讳,虽然万分羡慕,可是却不好意思让孙新贡献武器,这下孙新自己主动提出,实在是令慕容彦达大喜过望。 他直接高兴的连说了三个好字,接着又表示自己马上派人去跟孙新交接。 喜悦的心情稍稍减退,慕容彦达看着孙新询问:“不知孙庄主这一次对守护青州城贡献这许多,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孙新笑道:“不瞒知府大人,俺们的监理会在登州搞出了不小的声势,想必慕容知府也是知晓的?” 一听这话,慕容彦达心中瞬间了然,他点点头,果然接下来孙新便表示自己想要在守住青州城之后获得慕容允达的批准在青州城外的几个庄子之中开设监理会。 对此慕容彦达一下变得支支吾吾,孙新察言观色,连忙又表示,他一定会让监理会严守朝廷的法律,同时这事情一旦办成将给慕容彦达极大的回扣,可以直接让他投资参股一家工厂。 慕容燕达眼珠子一转,不置可否,孙新又在旁边敲边鼓说道:”这青州虽然比东三府的其他两府离河北更近,地处交通要道,可是本地的产业只有丝织形成了规模,什么晒盐之类因为地势原因完全没有产业竞争力。此地原本因为靠近河北所以丝织业还是挺发达的,可是随着登州的麻纱涌入河北,现在青州的纺织只怕破产者不少。” 对此,慕容彦达心中也明了。 之所以青州的织户破产还能不生乱,主要原因一是此地靠着交通要道,从登州往河北的商贾不少都要从此地经过,多少为此地提供了一点人流量,可以经营一些其他生意,另一方面则是东三府连为一体,在青州活不下去的庄客全都投奔登州去,倒也不至于饿死,而青州城的税收中,商业税收随着商贾增加是在增长的,田地的粮税虽然这两年气候不好,可是因为登州的良种推广部分抵消了气候减产所以并没有遇到太大问题,至于原本要征收的麻布现在随着登州麻纱的大量降价,对于百姓来说完税十分容易。 虽然青州的产业凋敝,但是百姓的生活倒也没有比之前更加困苦。 不过孙新笑着跟慕容彦达表示,虽然他的税可以征上来,可是现在登州已经形成纺织产业的链条,登州虽然离河北更远,可用海船运输也算方便,未来青州即使开发起来也不可能形成足够和登州产业竞争的纺织厂。 “将来能在青州开设的工厂数量并不多,俺只打算开一家纺织厂而已。” 听到这话,慕容彦达终于是有些忍耐不住了。 如果只有一家纺织工厂的话,自己再拿乔,未来很可能连参股这家工厂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自然是贪财的,早就听说过在登州的官员伴随着孙新的监理会发展个个到工厂里入股,赚得盆满钵满,他羡慕的不行。 “光是青州工厂的股份可不够,你再在登州帮俺寻一处产业。” 听到慕容知府的要求,孙新一笑,摇头说道:“俺们在登州也不是说想要谁的产业,就能拿谁的产业,不过帮知府大人入股一些工厂还是可以的。价格上可以商量。” 登州府现在虽然并不缺投资资金,但是消化掉慕容燕达的那一点股本还是容易的,顶多到时候给他找一家好厂子让他能够拿到高额分红也就是了。 听到孙新如此说慕容彦达终于高兴起来,当即表示,只要等到青州城的危机过去,他自然会为孙新的监理会在青州打开局面提供方便。 第三百六十七章 军事地图仿若真山水 第368章 军事地图仿若真山水 做完孙新的监理会进入青州的安排,慕容彦达又说起第二个要求。:“还请孙庄主能够将贵庄的护保军送入青州城来防守,不只要在青州城外筑垒。” 孙新摇摇头道:“俺们在城外山上构筑营地,若是青州城被土匪包围还有机会从外头去打他,而且城外宽阔的紧,俺们行动也自由些。若是进入城中的话,实话实说,俺们怕是施展不开。” 慕容彦达瞬间听出孙新的意思,他是嫌自己在城中没有主动权,怕到时进城之后会要听青州官府的调遣。 “这一点孙庄主尽可放心,一旦孙庄主的军队进入城中,一切所需俺们都尽量为庄主提供,咱们青州城中兵马不多,等那呼延灼一走,还得靠庄主的义兵参与守卫,如果只是在城外的话,多少有些缓急难救之虑。” 慕容彦达非常害怕孙新的兵马停在城外,碰到关键时刻会不进城救援,所以一定要让孙新多派一些兵马进入城里,按慕容彦达的想法,孙新的军队进入城中,哪怕不能打,拿去填线也是好的。 听闻他如此说,孙新想了想,提出自己的要求道:“进入城中也行,不过俺们入城的兵马全都要听俺们自己的调遣,而且怕还要在城中大兴土木修筑工事,不知知府能否答应。” 慕容彦达闻言有些犹豫起来,一旦要大兴土木,肯定不可能让护保军的人自己去做,自己做也做不完,就要使用城中的徭役,现在城中徭役紧缺,要不要为护保军投入这样的资源? 他想了想,还是先问道:“不知孙庄主想要在城中修筑什么样的工事,需要多少人手?” 孙新回头对自己身后的庄客说:“把我的地图拿来。” 那庄客点点头很快出去,不久之后便从外头去取回了一副图轴。 慕容彦达有些好奇的看着孙新手上那一卷厚厚的地图,不知自己这青州城哪里能画出这么大的图样。 这城并不大,骑马从南到北不到一刻钟也就走完了。 而当孙新引着慕容彦达来到书案前将那幅大地图展开之后,慕容彦达看了一眼后眼睛都瞪直了。 这一幅地图是孙新随身携带的,乃整个登州监理会技术水平之下所绘出的最精细的地图,不要说前期的勘探工作,光光是绘图就足足耗费了监理会大学几个教师半个月的时间,而且这种地图绘制出来之后,由于太过精细。对印刷的要求非常严格,现在孙家庄的印刷作坊就为了印这地图专门成立了一个小组,即使这样印出来的地图数量依旧是十分稀少,而且还需要大量的人工标注和补绘。 到现在这种精度的青州地图在整个护保军中也就是三副而已,分别放在孙欣栾庭玉还有总部的参谋处使用。 当慕容彦达第一眼看到这个地图时就被震撼了,虽然有许多地方他根本看不懂,但是下意识还是能够看出这幅地图十分的惊喜,简直是太过精细,他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自己的钦州府,一时间居然没认出来。 直到孙新粗略的为他介绍一下等高线的意思,然后又将青州府周围的几个村庄的地名指出之后,慕容彦达才终于是算能看懂这幅地图。 对等高线适应了一会儿之后,慕容彦达看着这地图就感觉这地图上的世界是立体的,通过那不同的等高线将一座座山山水水细细描绘了出来。 慕容彦达深吸一口气,他能想象到这个地图的绘制过程,但也正因如此他只要稍稍一想就能够明白这种程度的地图需要耗费多少人力。更何况这等高线的想法之前从来没听说过,现在一看便能知道于军事之上肯定大有好处。 再让他震惊的是孙新的孙家庄居然有这样的技术,这样的地图自己手中都没有一份,他看到这图时下意识都想找孙新求的一份了,不过看孙新对这图的样子,显然这图也是十分宝贵,所以一时也不好意思开口。 他对孙新的实力又更高看了一眼。带着对于护宝军的战斗力,也提升了一个判断的水平。 地图上已经将护保军最近在青州城外修筑的营地公式全部标记了出来,看着那营地的位置加上等高线的辅助慕容彦达似乎看出了什么门道。 而这时孙新也找庄客拿了一只炭笔,在地图上标注出射击范围,开始为慕容彦达解释。 孙新的图上作业水平说实话也就一般,但是图上作业在这个时代却是几乎没有人会的技术,所以孙新矮子中拔将军,放在这个时代就是图上作业一流的高手了。 即使是现在第一批孙家庄的军事学院的学生也比不上他。 孙新在跟大家讲解作战之时经常会使用图上作业的技术。 正因为如此,所以这幅地图也是监理会的印刷作坊特意处理过的,不光印刷的基底是上好的挺拓麻布,而且上面还覆盖了一层猕猴桃树汁混合上的糯米汁等东西调成的灰浆,猕猴桃树汁是造纸时专门用来抄纸所用,有很强的防水性,而徽章之中的糯米和石灰等物,又可以增加地图上的色牢度,并起到一定的隔离效果。 所以这幅地图是孙家庄印刷作坊的最优质产物,是可以做到使用炭笔绘画修改的。 这种浆过的地图在近代也有使用过,不过制造成本实在太高,光是这一幅图的成本就超过一贯,而且绝对有价无市。 地图的成本太高了,随便乱画的话很容易把地图给搞坏了,在近代的军事学院中,无论哪个学校对于地图做绘的工作都有十分严格的要求,一个拿起笔来在地图上乱写乱画浪费了一张地图,却没有能把军士双方的态势表示清楚的参谋绝对会被军士主官骂个半死。 好在孙新以前当兵时学过相关的技能,指挥素养不说多高但还是有最基本的参谋素质的,他做了几个标注线之后再稍加解释慕容彦达瞬间就明白了孙新的几千人在城外构筑的营地起到了什么作用。 他惊讶地看着那几个营地所投放出的火力覆盖了青州城外几乎所有敌军聚集的要点,试想了一下敌军攻城的场景,慕容彦达瞬间明白只要在这几个火力点之中埋伏军队,使用火器,等到敌人来到青州城下,几乎就是陷入了天罗地网之中。 不过他还是有所怀疑:“这火器真能打这么远?” 孙新的绘图之中他的军队所使用的火器的射程远到了让慕容彦达难以置信的程度,不光超过了神臂弩的射程范围好几倍,而且照他这样的安排,这些火器还能达成密集杀伤的效果。 要知道神臂弩虽然射程远,但是要发射一发箭矢需要好几个人推动绞盘忙碌半天,在守城之时发射效率是极慢的,孙新的火器能达到这么大的效果,慕容彦达对此不禁怀疑。 孙新一笑,他要守城肯定要获得慕容彦达的帮助,于是道:“俺们的青铜炮光是射程就有八百多步,当然杀伤敌人的范围不会很大,而且八百步外准头也会降低,可是几门炮拉出来放在阵地之上将几百的敌人打散还是可行的。” 慕容彦达闻言半信半疑,这个射程和精确度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不过看孙新的样子,他知道自己最好选择相信。 今天看到了孙新的这幅地图,又见孙新说的头头是道,慕容彦达心中对于孙新原本不知兵的怀疑几乎全部略去,他思索一番点头说道:“如此孙庄主我同意进城之后可以在城中修筑碉楼,一应的人手物资青州府都会提供。不过还得请至少再派一千人进城保护。” 虽然刚才慕容彦达被孙新的军事实力给震惊住了,不过显然还是做着想要护保军进城保护他的青州的想法。 哪怕孙新说自己的军队放在城外会更有效果,但是对于控制不到的队伍慕容彦达还是觉得不放心。 再有效果,要是真打起仗来军队不按孙新的想象行动怎么办? 要是他的军队一触即溃直接在城外跑了怎么办? 虽然刚才的一番话使得他对护保军的战斗力更有期待了,但是那个期待也是建立于将这支军队掌握在自己手下帮忙的前提。 不过本来孙新就想在城中多构筑几个碉堡,即使是青州城破最坏打算之中起码也能够抵抗一阵,孙新思索一番,也就点头同意。 最终双方商定,孙新除了驻扎在城中的一营部队之外,再派一千人的一个团进青州城,这一团的士兵将在城南构筑工事以防备到时候有土匪从城南来攻打。 慕容彦达还对孙新表示,他想借孙新的兵马去征讨一下青州城外的孔家村。 慕容彦达略略介绍之后孙新才知道,原来这孔家村的大财主孔宾是白虎山孔亮的叔叔,慕彦达怀疑他和白虎山有勾结,马上呼延灼就要大兵出城了,青州城防空虚,慕容彦达不想在青州城外留下这么一个隐患。 第三百六十八章 入村捉人似如猫捉鼠 第369章 入村捉人似如猫捉鼠 之所以慕容彦达要孙新帮忙他去抓孔宾,原因就是慕容彦达只是一个文官,虽然对于青州武官师万充在作战之时有管理之权,但是在平日里文武毕竟是两套班子,慕容彦达不好直接指挥动乡军,而就凭他手下的衙役们想要去打掉孔家村还是挺困难的。 第二天一早,孙新便派武松带领一个营来到孔家村前,不久之后慕容燕达也跟着一队人马出现了,看看他手下的人原来除了孙新之外,慕容彦达还去找了曾索。 同为义军,曾索被编入呼延灼的队伍,但是慕容彦达向他提出请求曾索自然二话不说提兵前来。 曾索和武松各带带了一百多人,跟慕容彦达聚齐之后,武松便在慕容彦达的要求之下向着孔家村的山道前去。 孔家村之前也建筑了一些低矮的夯土城墙之类的军事设施,一看便知这村子之中的孔宾也是对外界有所防护的。 慕容彦达看着那城墙皱眉道:“孔宾这厮一直和白虎山上的孔亮有来往,许多孔亮所抢来的贼脏都由孔家村往外销售,这村里说不定还有不少土匪。” 曾索闻言也谨慎起来:“不知前方是否有埋伏。” 正在两人商量不定时,便见前方跑,回了几个护保军军服的哨探,其中两人来到武松面前一个立正,慕容彦达和曾索都看着那小探子,不知武松何时把人放了出去。 武松今天带来的这一百多人有一半都是专门负责护卫孙家庄总部的人手,由武松直辖,训练程度和普通的护保军士兵都不是一个档次,跟普通的此年代禁军以及曾索手下的民兵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了,事先查看情况,对他们来说只是基本功而已。 武松转头对慕容彦达一笑:“俺昨日,便已派人前去查看。” 慕容彦达闻言大喜:“哦具体是何消息,快快讲来。” 那小哨探看武松一眼,见武松点头,这才当着慕容彦达和曾索的面从兜中掏出一幅简易的麂皮地图来。 慕容彦达和曾索惊讶的看着那地图之上,已经将孙家村左右的地形画了个清清楚楚,甚至将城墙的位置以及碉楼的位置全都标记了出来。 两个人看到这幅地图的时候全都惊得张大了嘴巴,武松刚才说他们只是昨天收到慕容彦达的通知之后才急忙派哨探来这个村子里查探的,居然用一个晚上就将这村的地势摸得如此清楚,他们都想象不到昨天晚上深更半夜之时这几个哨探是怎么做到的摸进村中并且不为人知的走动这么久,甚至画出这幅地图来。 眼下有了这幅地图,面前的山山水水一目了然,慕容燕达和曾索在震惊之余,也是大喜,于是便开始调兵遣将,慕容彦达直接把军队分成四分,从四面向着村墙位置进发。 曾索听着知府大人的调遣下意识觉得这个作战方法挺愚蠢的,他觉得应该有更好的攻击办法,可是看着那地图一时还没有组织好自己的语言,这时就听身边的武松跟他旁边一个年轻人讨论之后开口对慕容燕达道:“知府大人,俺看这村子四面虽然都有围墙,但是攻击的难度不一,不如先从东西南三面佯攻,最后将预备队放在北面。” 武松解释道:“东西南三面敌人调动守军也方便,等他们将北面的人全部调到东西南三面之后,咱们再从北面的大道上一举攻下。” 慕容彦达和曾索仔细看了一下地图纷纷点头,武松说的这个办法的确是比四面平均的攻打要更减少损失。 慕容彦达大喜,而曾索心中却是有些惊讶。他刚才几乎要想出这个办法来,却没想到武松和他身旁那个军官两人早已经看出了这条计策。 他知道武松身旁那个军官肯定就是那个所谓监理会军事大学里头新毕业的学生,他看过自己的五弟穿着这样没有徽章却像是军官模样的军服,心中更加吃味,本以为自己挺有本事想不到只是一个军事大学普通毕业的军官就有如此眼界,反应速度居然还超过他。 慕容彦达认同了武松的计策,之后便将曾索和武松的队伍分成了四份,其中各有三份组合在一起,先去攻打东西南三面的村子,最后则留下曾索还有武松的一支预备队,等待在北面的山道上,等到前方东西南三面交战之后再从北面一起杀上去。 曾索和慕容彦达一起等待在北面的山道上,武松则亲自带领着一支队伍跟着大军一起前进,到了前方自然他也是战场上的第一指挥。 不久之后前方便能看到武松派出一个人先到那村庄下面去喊话,大概是说的一些只要交出孔宾余者不问的言语。 护保军的出现让孔家村顿时大乱起来,可以听到前方的村庄中传出了金鼓之声,而前方村寨上拖延了一阵似乎是有人来和护保军虚与委蛇,但是很快村中就开始对外还击,前方也传来了一阵一阵的排枪响声。 慕容彦达听到枪声时有些下意识的恐惧,在这个年代的人没有见过火器的威力,对于这一排排的爆炸声下意识就感觉到危险的靠近。 慕容彦达之前早就了解过这孔家村的态势,知道这孔家村中这大户孔宾占了村子几乎八成的田地,村中大多数青壮都是他的庄客,一旦孔宾面临危险,想要裹挟整个村子造反,这个孔家村的普通百姓是难以抵抗的。 幸亏慕容彦达这回打了个措手不及,而且用的还是外地调来的士兵,要不然得到消息的孔宾只怕早就逃跑。 前方在接仗之后一阵阵的排枪声传来,训练过很长时间火枪兵的曾索可以从枪声之中明显的分辨出自己手下的滑膛枪和护保军士兵所使用的火枪不同的声音。 很快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因为他能听见护保军士兵那边所发出的火枪声是十分有节奏的,一次少说有二十几杆枪同时发射,而自己手下的火枪兵在最初一轮齐射之后,后面的射击就是断断续续,每一次哪怕是齐射能够成功发射的火枪也不过是五六支的样子。 而且还不只是射击的整齐程度的差距,两边的射击节奏更是完全不同。 护保军这边只不过是五六次呼吸就能响起一轮排枪声,而那滑膛枪兵的枪声除了节奏散乱之外还稀稀拉拉的,有时等半天,旁边鸟叫都听见好几声了那些个滑膛枪的排枪声才再次稀稀落落的响起。 曾索原本以为自己手上的火枪兵已经够精锐了,却没想到自己手上的士兵和护保军在同时作战的时候居然能有这么大的差别。 这还只是一面围墙边的场景,其他的地方想必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曾索越听心中越生气,自己花费了这么多金钱,又得到了爹爹那么大的支持才训练出这样的队伍,这些人表现居然如此之差! 就凭这样的水平真的可以和梁山交战吗?曾索想着想着,心中不禁有些紧张。 就在这时,一旁的慕容彦达突然高声大喊道:“前边武松他们已经将旗子举起来了!” 举起大旗是之前武松和他们约定的前方已经将大多数人吸引过去这边可以发起总攻击的信号。 曾索连忙拿起他专门托人花大价钱从孙家庄买来的望远镜看了一眼,果然就见前面的北面土墙之上已经没有多少的庄丁,他连忙高喊一声,拔出腰间配刀往前一指。 曾索挥着刀往前跑去,他身后留下的是自己最精锐的士卒,专门就是为了冲锋而准备的。 他想象之中自己往前一跑身后的儿郎肯定是会随着他挥刀的方向一起往前冲去,也好让慕容彦达看看自己的实力,可是下一刻他却发现自己身后根本没有传来多少脚步声。 反倒是身子左侧传来了整齐的步子。 他惊讶的往左边看去,果然就见自己左手边跑上来了一群装备整齐的护保军士兵。 前方只是装备了冷兵器的敌人,所以护保军士兵根本不需要小心翼翼的寻找掩体,直接成大规模队列的往前冲就是。 他们一只手拿枪,身子很板正,另一只手保持着平衡,双脚飞快迈动。 这种方式是护保军在冲锋之时最常见的跑法,像鬼子进村一样猫着身子拖着枪那样走动,是要靠近敌人阵地之时才会有的行为。 虽然猫腰走感觉上会比较安全,但其实面对敌人的时候反而更加危险,如果真是在热兵器战斗中跑得慢了在冲锋过程中很可能就会被敌方的炮火给杀伤。 曾索都愣了,先冲上来不应该是自己身后最精锐的儿郎吗?怎么这护保军的士兵跑得这么快? 他连忙回头看了一眼,就见自己身后的一群庄丁,就见他们虽然也在拼命冲锋,可是真正面对敌人的围墙时还是有些畏首畏尾的样子。 只是前后看看两边的高下边一眼可见。 就在曾索惊讶的这一会儿,护保军士兵已经越过他身旁冲到了前面的小高地上,甚至需要停下等待后面的民兵们赶上。 第三百六十九章 护保军一比,高下立判 第370章 护保军一比,高下立判 “这……”曾索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身后的儿郎们,再看看前方等待他们的护保军士兵,原本自己以为势均力敌的队伍,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自己之前可是听说过梁山上的土匪都厉害的很,这要是真的和土匪打仗的话,自己这支队伍能行吗? 就在他思想的时候身后那稀稀拉拉的几十民兵也终于跟上了前面护保军的队伍。 离着孔家村的土墙只有不到五十步了,这些人全部躲在土墙外的掩体区域内,观察着前方情形之后一个护保军的连长冲着曾索这里点头示意,曾索也点点头于是整理好队形的护保军和民兵一起发起冲锋 冲锋一开始,两边原本聚集在一起的队伍再一次拉开位置差距。 前方的土墙高不过是一米多,只要一个翻跃就能上去,只不过翻上土墙的人首先会面对到孔家庄里一大批庄丁的围攻,必须要有人在土墙下面给他给予火力支援,打到土墙上的人不敢冒头才好上。 护保军士兵们以一个班为单位,每班派出两到三个登墙手,剩下的人则有组织的在墙下给他们进行掩护射击。 而曾头市这里的民兵们也知道这样的战术,他们也并不怕死,可是偏偏他们的战术素养和护保军士兵差了一大截。 这群民兵跑到土墙前,之时身后跟着的滑膛枪兵却还没有准备好子弹,或者是打了一轮滑膛枪之后在战场的紧张环境之下装弹慌忙,下一轮枪迟迟没能发出。 这边土墙下面的人急忙忙的晚上冲却是上不去,越发焦急,甚至前后两边配合的人吵起来。 眼见了他们吵架之时墙上的孔家村庄丁便拿起滚木之类的东西往下砸,有好几个曾头市的民兵就在回头犹豫之时直接被砸的倒下,其中两三个直接头破血流,眼看不活。 而就在他们争吵的时候,护保军士兵已经一个接一个刷刷的登上墙头。 墙下的曾索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发现了护保军和自己手下最精锐的儿郎们巨大的差距,他的心里越发着急。 这已经是自己最好的预备队了居然都只是这个样子,攻打另外三面村墙的曾头市民兵战术素养可想而知,就凭这样的队伍怎么去打梁山? 曾索看的眼中冒火,不断的挥动朴刀要士兵们往上冲,可是士兵是前后配合不畅,并不是缺了勇气,这样一味的催促他们往上冲反而损失的人更多。 就在这边一片闹哄哄的时候那边的二十多个护保军士兵已经有八人冲上了村墙,这些护保军士兵都是扛着装了刺刀的枪上去的,落地之后分分一个标准的预备用枪,然后便踩着刺枪步伐和眼前的庄丁打起来。 孔家村的保甲们有一些还是头领人物,身上穿着皮甲,这种皮甲可以免疫一般的扑刀劈砍,但是对于有破甲效果的三棱锥就起不到作用。 孔家村的这个所谓村墙修的十分匆忙,村墙后面并没有一般城墙一样宽阔的地形,只不过是用木板支起来的一些能够上人的平台而已。 本来在村墙后面防御就已经十分勉强了,这平台狭窄的地方只能容两人并肩而过,护保军士兵一个跨步直接就将平台面积占了一大半。 在这狭窄的平台之上,那些保甲们原本练习的各种兵器什么长毛大刀之类全部连肩膀子都甩不开,反倒是护保军士兵们简洁利落的突刺,能够非常及时的刺到敌人。 眼见着前方平平砰砰一阵响声,护保军士兵们并肩而上,居然瞬间便将墙上的大部分庄丁都赶下去。 这些人也只不过是孔宾手下的庄客而已,平日里并没受他多少恩惠,这时也不会拼命向前。 在被刺死了几个人之后,这些庄客们也都知道了护保军的厉害,眼见着他们舞着枪过来,大多数庄客直接选择就跳下平台落荒而逃,少数几个还想着为孔宾尽义务,于是跳下平台之后还用弓箭去射平台上的护保军士兵。 只不过他们射箭的准头本就不好,平台上的士兵跑动也快,想要瞄准更是困难。 几箭之后这些庄丁不但没有射到一个护保军,反倒是把旁边落荒而逃的庄客给射中两个。 这几个庄丁看见这场景也知道事不可为了,眼见着有几个护保军直接从墙上跳下来追击他们,他们当下再不犹豫丢下弓箭就往村中跑去。 在先头部队登上村强之后,身后的护保军士兵两两配合,飞快的上村墙中补位。 曾索正在墙下着急时互保军士兵已经将墙上的人全部清理干净,后面的护保军士兵也纷纷往上爬,这时曾索手下的曾头市民兵也不需要纠结了,跟着一起两人一组两人一组互相拉扯着爬上了村墙。 然后护保军士兵直接从正面将寨子门打开。 曾索走进村子,看着村墙下落了七八具尸体,心中五味杂陈,这些尸体没有一个是自己手下的曾头市民兵所杀,全部都是护保军的功劳。 曾头市民兵们进了村墙之后还各自在那里高兴,正在庆祝之时,曾索看看旁边的护保军,却见他们已经是全部把脑袋转向他们的那个连长那边。 连长思索一番,主动跑过来跟曾索说:“俺们现在赶快往村中搜索而去,只怕这些庄丁跑去后其他几个城墙都有了防备。” 曾索点点头,要求留下了几个人守卫村子的这道村墙,避免有人从这里跑出。 想到要派谁来守这里的时候,曾索思索一番,只能去跟护保军说,请他们留下几个人手,他甚至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手下这些民兵能够守住了。 之后大家才一起进村,从背后去袭击其他几面村墙后面的庄丁。 这一场战打得非常快,从武松他们带人包围三面村墙开始到这处的村墙被打破总共用时不过是半个多时辰。 转眼之间这些被从背后攻击的孔家村庄丁们便一哄而散。 抓到一个人问得孔宾还守在他的大宅之中并未逃出,于是很快武松便带人包围了孔宾的庄院。 他们有两百多人,分出了五十人,将这院子狠狠的守卫起来,另外五十人便从前后两个门直接打杀进去。 曾索进了人家庄院之后下意识也看些人家家中的富贵摆设,想着待会儿怎么把东西抢劫出去,而自己的手下们杀进庄子之中,看见那孔宾家中的财货更是眼睛放光。 不过到底他们也是曾头市之中选拔出来的民兵,受过训练,还不至于在冲击的过程之中就停留下来抢劫货物。 可是曾索他们刚刚冲到院落一半,后面还有几间院子未踏足,却听的前面一阵哄闹之声。 转眼之间一个肥胖的中年人便被武松从前方提了出来。 曾索不禁愣住,他们俩是同时从前后攻打的,甚至武松走的还是后门,按理说怎么样也该是他这里先抓到孔宾才是。 再仔细一看,只见武松身旁跟了许多穿着富贵未打补丁衣服的人,一看这些人便是孔家村的富户,多半还和孔宾有些亲戚,而此时他们都用敬畏而又欣喜的神色看着被武松拎出来的孔宾。 瞬间曾索就明白了,这武松一定是一进这个院子便直接想办法抓到了孔宾的亲戚,许诺了一些什么东西才使得这些人直接供述出了孔宾的位置。 他突然想到自己刚才冲进来时,也有见到身着未打补丁衣服的人,这些人不是孔宾的亲戚就是孔宾手下的管事之类,他也想过抓这些人来询问,不过这些人一进门看见他们便疯狂逃窜,转眼之间跑的不见人影,曾索找都没有找到几个能询问的,只能一味的往里头冲。也不知这武松是如何这么快抓到人的。 武松跟曾索点点头然后去外头叫了一个孔家村的村民来让他指认,那进来的村民战战兢兢,见了这人一眼,点头说是孔宾没错,于是武松便叫兵士去请慕容彦达来。 不一会儿慕容彦达就进了孔家宅子,见到孔宾慕容彦达大喜,他也想不到这场战前后不过是一个多时辰就搞定了,上午吃了早饭出来回去还能吃上午饭。 他也是观看了作战全程的,虽然一直猫在后头,但是对于两边士兵的战斗力差别也是看得清清楚楚,他并不觉得是曾头市民兵不能打,只感觉是护宝军的儿郎们确实勇猛,个个争先而上,心中感觉是孙新给他送来了好兵士,算是承了孙新这一份情。 让手下衙役将孔宾押走慕容彦达对武松大为嘉许,笑着夸奖几句之后话里话外心中还生了招揽的意思。 武松这里却摇头道:“俺已经在登州补了旗官,却是一家老小都在登州不好再到青州公干了。” 慕容彦达脸上失望神色一闪而过,不过武松立了这么大功劳,他也只能算在孙新的头上,到底不是错处,于是笑着点头。 武松又道:“先前俺私下许诺了,只要这些孔家的旁支交出孔宾,他们自家的财货一律不拿。这孔家村里头有许多丁口,都是被孔宾以知府大人一旦进村就会将他们一律抢劫的名头骗到宅子中来守卫的。待俺宣扬了大人的仁义之后,这些人便主动将孔宾交出了。” 第三百七十章 青州府受刑,破家陨命 第371章 青州府受刑,破家陨命 武松对慕容彦达道:“俺先前怕打不进来这孔宾的大宅,或是他们联合着让这孔宾逃窜了,是以俺事先许诺过,只抓孔宾而不坏了旁家的丁口财货,这才有人愿意帮助。能够如此快速的抓到孔宾他们也是有功的。” 慕容彦达听的连连点头,武松只许诺了这些孔家旁枝不会受牵连,但是孔宾自己的财货包括这座大宅子和下面许多田产都是可以被上下其手的部分,这些分润也够多了,而且不牵连旁人还能显得他大度。 他对武松这种处置十分满意,当下不但同意了不伤害孔家旁支的财货丁口,甚至还找出那供认出孔宾位置的孔家亲戚好一番夸奖安慰,许诺接下来便由他来担任孔家村的保正。 孔家村未来肯定是要被他肢解,而且从中还要敲诈勒索出许多的钱财,慕容彦达找这么一个代理人来替他管理孔家村为的就是这样草草被他扶持起来的代理人对他毫无抵抗能力,慕容彦达从这一笔中少数能捞到几百贯的钱财。 当天中午不到,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地压着孔宾回了青州城。 到了青州城外,武松便和众人分别。 看着武松带着一营人马离开慕容彦达骑在马上夸奖不已,他身旁的曾索却是心中五味杂陈。 之前曾头市庄丁和武松手下的护保军一起攻打孔家村结束后他询问了一下另外三个村墙的状况,结果也和他所在的那一处村城墙差不多,基本上所有的杀敌人数都是护保军完成的,曾头市的民兵也就是起了个壮声势的作用。 两边的战斗能力差别实在是太明显了,他现在都有点怀疑自己手下这些民兵究竟能不能完成征讨梁山的任务。即使是能打下,自己真的能和之前想象中一样,就如同孙新两年前一般靠着手下的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在整个山东立下名声,以此扩大曾头市的地盘吗? 曾索的心中有些打退堂鼓,甚至想着就这样回去就算了。 武松带着护宝军们回了营地,先找到孙新和栾廷玉跟他们汇报了一下这次去作战的情况。 护保军受伤两人,没有重伤,也没有人掉队或死亡。 对于这个情况栾廷玉和孙新毫不意外,对面的孔家村只不过是有一群最简单的庄丁保甲守卫而已,所谓防御无非是一些临时垒就的夯土墙,就是普通的土匪都能将这村庄打下,无非是可能多死一些人罢了。 换成护保军去攻打用一个时辰将整个村子拿下实在是太简单不过的事情。 孙新又逐一询问了一下曾索他们的曾头市民兵作战的情况,听了武松的描述之后,孙新点点头。 武松对于曾头市民兵的评价并不低,起码是和梁山土匪一个水平的,甚至还略略高过,并不是曾索自己想象之中的那般一无是处。 他表示以曾头市民兵的战斗力想要拿下这个孔家村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他们的训练和装备水平和护保军实在是不能相比,所以才会出现了在村墙之下慌乱的情况。 “若是没有俺们和他们在一起打,只怕曾头市的民兵还能打得更厉害些。” 孙新点点头,就好像是两个人一起跑步,其中一个是职业的另外只是个普通爱好者,眼看着职业运动员呼呼的往前面跑,后面的那个普通的运动爱好者看到这情形心中下意识就会升起退缩的想法。 两边的差别太大了,直接就会打击较弱一方的傲气和动力。 其实如果曾头市民兵找了几百个人自己上也能很轻易的拿下孔家村,甚至所耗费的时间都不会比护保军多多少,只不过可能需要更多人手而已。 “那曾索见着俺们的护保军如此勇猛,俺看他回去之时脸上隐隐有退缩之意。”武松笑道:“总不至于跟咱们出了一趟行动直接将他吓回去了。” 孙新闻言也是忍不住一笑,想了想之后又摇头道:“多半不会。其实他要是直接回去其实反而还是个更好的结果,这场战想要一战围剿梁山多半不可能,他的曾头市民兵如果上去肯定有所损失。” 孙新知道曾索已经退无可退,总不能现在突然回头说不想去了然后把自己好不容易拉拢起来的一千多队伍又浩浩荡荡的带回曾头市去?这一来不光是被人嘲笑的问题,甚至曾头市之中他都没有容身之地了。 如果曾索能够在这时候咬牙带着自己的曾头市民兵回去孙新反而还要高看他一眼,这说明曾索不光是能够做出准确的战略判断,而且还能忍耐住别人的白眼。 当天下午慕容彦达便派了人到孙新的营地之中来对孙新表示感谢和嘉许,原来只用了小半天时间对于孔宾的审讯结果就出来了,这孔宾据说是认了他们家中有五千多贯的家产是孔亮藏在他们孔家村里头的。 孙新听到这数字时便想笑,这孔亮是疯了才会把五千多贯巨额资产都藏在自己这么一个叔叔家里。 他问了一下武松那孔宾家里的情况,很快便明白了,孔宾家里头的全部田亩资产估计加起来也就是个五六千贯,其中现钱可能不过是几百贯而已,大多数的资产都是田产和房屋,这个慕容彦达居然想要全部把它们打成赃物然后一口气吃掉。 这孔宾勾结孔亮,慕容彦达手下的吏员还从他家中实实在在搜出了和孔亮结交的书信。 武松和孙新两人分析,孔亮在孔宾家藏有财富这事不太可信,但是这些书信倒应该不是作假。 慕容彦达派来的人对她们表示书信中约定了在孔亮攻打青州城时孔宾会在他背后提供各种资源,而且前两天去的一封信上面孔宾还记载了青州城中的各种守军人数和布防情况透给孔亮。 只不过孙新确认之后也知道孔宾也不过是派人进青州城查探而已,自己这些在城外建筑营垒的布防并没有被他弄清楚。 这也让他放心,自己护保军的保密工作还是做得很好的,这些纪律到底不是摆设。 不过就此一条孔宾这人就属于罪大恶极了,当此该战之时为了鼓舞军心。慕容彦达直接叫人把孔兵开刀问斩。 按照法定程序要斩杀一个犯人,需要一步步的从县里告到州府,直到汴梁由赵佶来审批,官家为了表示自己的大度,每年真正审理确认的斩首人数非常少。 只不过像这种地方官员想要杀一个人其实哪需要这么麻烦。 就像孔宾这种情况,在战乱之时直接扣个罪名以事急从权的理由杀了也就杀了。 这也是为什么这年头的大户都需要有个庄丁保卫自己,要不然真的就是官府口中的一块肉而已。理论上当然是可以告官申冤的,可等到人死了再怎么上去申冤也补不回命来。 那慕容彦达派来的吏员在表示了慕容彦达对于孙新嘉许之后又说慕容彦达催促他们赶快把士兵送青州城坐镇。 慕容彦达今天看见了孙新手下护保军士的勇猛,见猎心喜,越发希望他赶快派那一千兵士进到城中保护。 孙新和栾廷玉早就商量好了,当下便调动了一个团准备往城中进发。 这个团是作为城中防守所用,作战之时守卫城防,同时还可以从城中往外攻击,这是一个最简单的野战团,人数一千,由三个三百人的营组成,每个银配一个炮兵连,总共带了六门青铜小炮。 就在孙新准备入城的时候,呼延灼的大兵也总算开拔了,三万多人浩浩荡荡从青州城周围出发,一路喧闹的往梁山而去。 曾索也跟孙新等人告别,老张已经回了曾头市,从曾索的模样,孙新能看出他真是有些犹豫,不过最终曾索也没敢选择回曾头市去,只能被裹挟着一起去梁山。 三万多的大军要开拔也是件大事情之前送寺中粮草就送了半个月,这时大军出发少说要走上天才能走干净。 就在这人潮喧嚷之中,杜才和哥哥孙立再次来到青州,杜才是跟监理会银行一起送军饷来的孙立则是担心弟弟孙新的安危,所以专门找借口来青州助战。 先和哥哥孙立说了几句话之后,孙新不禁惊讶的看向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杜才。 只是过去了十几天,但是此番前来杜才却换到了之前的长袖衣袍,穿了一身跟孙新的手人类似的短打,孙新看得颇为惊讶,杜才笑道:“既是在监理会银行里头做事,也该照着类似的样子穿着才是。” 现在新成立的监理会银行里头的许多工作人员都是出自于监理会大学的,这些人最早是因为打扮上也习惯了监理会大学里头的短打校服。又因为刚刚入职工作没有好衣服,所以都穿着短打去上班,但是一段时间之后却都没有换下。 这倒不是因为他们有多节俭,这些人发财之后照样是会挥霍花销,只是因为监理会大学的短打带有证明自己是大学毕业生身份的属性,哪怕是可以穿长衫,时他们也不愿意换下,反而越穿越起劲。 杜才在监理会银行里头只是挂了一个管事的名字,工作就是无聊之时可以去查查账目,反正他只拿分红也对政策没有决策权,所以孙新表面上便让蒋敬不用管他,当然私下还是让武松手下的庄客悄悄监视。 第三百七十一章 护保军威武小入城 第372章 护保军威武小入城 在监理会银行里太监杜才也很知道自己的工作内容,他明白孙新只是想要养着自己不乱说话而已,可是他却没有在登州城好吃懒做,反而查账查的比监理会专管这项工作的正式管事还积极。 前两天他还就特意模仿监理会银行工作人员的样子自己找人去做了几身这样的服装,和自己的三个吏员天天穿着,外人一看,不晓得的还以为他真是监理会银行里头的干部。 听了裴杜才前来的专科报告,他这几天的情况,孙新和武松面面相觑。 武松惊奇道:“这人莫不是真想投靠俺们?” 孙新点点头,杜才的行为也只有这样可以解释了,他现在都在监理会银行里头干事了,和自己已经绑定,如果自己出事情,杜才那里也讨不了好去,不过他是赵佶派来的太监这个身份压在那里,哪怕他再积极的表现自己也不太可能给他一个有实权的位置干。 当天下午孙新跟着一个团一起入城去见慕容彦达。 慕容彦达听说孙新的团来了连忙带人到城门处迎接,看见那威风凛凛的护保军之时慕容彦达就是点头大喜,连连对孙新夸奖说:“有这支雄兵,俺的青州城就安稳了。” 不光是慕容彦达喜悦,他身边的师万充看着这护保军更是满脸惊讶,以至于路边走过准备赶往梁山的禁军和厢军也全都已疑惑又惊讶的目光看着他们。 师万充和禁军厢军他们之前也知道城中有护保军。 不过和在城中闹得沸反盈天的呼延灼手下的官兵相比,护保军实在是太没声息了,住在城中的石秀一个加强营只是默默守卫着粮库而已。 大战在即,护保军的士兵早已经取消了休假,他们每天规律的出操和训练出营地的时间都少,几乎都不让外界听到任何声音,以至于城中虽然有六百多护保军但是禁军和厢军中真正见过护保军的人都没几个。 此时突然看见眼前出现了这么一支齐整又威武的队伍,大家才恍然明白,这护保军好像并不是他们想象的散兵游勇。 慕容彦达看着护保军个个从面前走过,连连点头,然后指着护保军手中的枪问孙新道:“他们这枪比着曾索手下的滑膛枪形制差不多,怎么能打得更快?” 前两天看到护保军攻击孔家村的场面之时慕容彦达便对这个火枪的威力大为惊叹,其实孔家村因为有村墙阻拦,所以慕容彦达只是看到护保军进村之后拿枪扫荡村子的场景而已,在攻打村墙的时候还是用冷兵器解决的。要不然慕容彦达对火枪的作战效用只会更加惊讶。 但即使这样,这个能够在几百步外取敌人性命而且发出很大的声光效果的武器还是让慕容彦达看的眼馋。 他甚至想着自己以后的青州是不是也要搞几条枪来用用,他在前两天的作战之中还发现了孙新这护保军的火枪比起那曾索手下民兵们的火枪射速快的多,他此时见到护保军人人装备的火枪都是同一种制式,和那天护保军所使用的差不多,于是忍不住询问。 孙新对慕容彦达解释:“俺们这枪是专门供护保军使用的,有统一的子弹和药粉,俺们的兵士练这枪练的也久,是以动作之上更熟练一些,便是打得快。” 慕容彦达点点头,心中对于什么子弹药粉的功效不太了解,但能够想象这是孙新的士兵训练的熟悉的缘故。 慕容彦达又问了一声:“这枪一把要多少钱?” 孙新只说:“如曾头市民兵所用的那种滑膛枪一把要一贯多。” 这价格直接让慕容彦达啧舌。 不过他又问孙新:“不要曾头市那种,就你们现在所用的这种步枪要价几何?” 孙新笑着回答。:“就这种步枪一把要价五贯。” 孙新根本就不想把米尼弹步枪往外售卖,但是完全藏着也说不过去,于是就让登州铁厂给开出了一把米尼弹步枪五贯的对外售价。 其实这米尼弹步枪在大规模制造之后成本和普通的滑弹枪也差不多,用这个价钱购买绝对属于冤大头。 如果真有富哥愿意花五贯来买一把枪的孙新会很高兴的把枪送到他府上去。 只不过除非对方买了枪回去之后为了那几把枪自己造一个火药厂和纸壳弹制作作坊,要不然他们每次使用前还得到登州来购买纸壳定装米尼弹。 一枚子弹不贵,孙新开价二十文,打上一百发就是两贯钱。 光是用这枪都能把对方给用到破产了,孙新相信哪怕是富人也用不起。 果然听到这个价钱慕容彦达惊讶的嘴巴大张,五贯呀,这可能买上一领质量差的皮甲了,再加点钱都够买一头牛。 他瞬间就绝了给自己的青州府衙之装备火枪的念头,有五贯钱拿去收买人心足够养起好一个死忠于自己的奴仆了,还是会武艺的那种。 那些忠仆是可以在危急之时帮自己挡子弹的,怎么不比买成武器送给他们使用来的好? 奴仆可以一直跟着自己,天涯海角也去得,而这青州府衙花钱买的武器总不能在自己离开的时候还一起打包装车带走?他再是贪钱,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在看着那些拿着火枪的护保军走过之后,慕容彦达便看到了这护保军的炮兵连。 这一只野战兵团的炮兵连有两个,总共六十多人伺候六门青铜野战炮。 当看到那漂亮的青铜野战炮也被车马拉着送入营地之时不光是慕容彦达,就是一边的禁军和厢军们也都不禁驻足,指着那小炮纷纷议论,一些军官也驻马观看。 大家普遍不知道这青铜小炮是做什么用的,不过一样设计完善的武器光看外表就能看得出来。 这六具青铜炮是已经在战场之中实验过的武器,现在孙家庄已经批量化生产了,产出的产品也有着极强的工业美感,光是看那光滑的炮身、轻便灵巧的炮车以及护卫者这小炮人员谨慎的模样,大家就能感觉到这东西一定是战争之中的大利器。 几个禁军的军官都站在一旁指着那小炮议论纷纷,便有外向的人大声喊道: “兀那些乡勇,你们所推的这小车上面载着的是什么东西?” 护保军的军士们看他们一眼,见到他们好奇的神情纷纷脸上都有光彩。 炮兵可是战场之中的大杀器,他们依靠着这炮所向披靡,士兵们都心中想着:你们只是看到这炮车便觉得惊讶,到时作战时伱们才知道这东西有多厉害呢! 儿郎们下意识想要吹嘘,但是因为在行军之中旁边又站着孙新,所以大家都没有敢说话,强行忍耐住了。 慕容彦达也忍不住好奇,问孙新道:“这就是你在布防图中所说的能射到几百步外远,还能大范围杀伤土匪的炮车?” 孙新其实不太想对外展现自己炮兵的实力,毕竟青铜炮这东西在现在也是孙家庄作战的大杀器,而且暂时没有办法形成代差,如果强迫着往外卖炮的话,孙家庄所产的大炮放到别人手上也是一般的使用。 这个问题不光是此时此刻没法解决,过了几十年后哪怕孙家庄再攀科技树预计之中还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想想后室直到抗战时代李团长缴获了一门意大利炮照样是直接就能使一个团的战斗力飙升,这东西是陆军时代妥妥的战场之王,谁用谁知道。 不过孙新之前也已经和监理会总会在内部会议上讨论过,他们现在孙家庄的大炮产量还很低,而且这东西是货真价实的昂贵,加上研发成本的话一门炮光是成本就得上百贯。 而后续的养护费用以及各种使用费用更是吓人。 一门炮至少要配一个炮车,再配两到三匹最优秀的挽马,再包括一系列的弹药运输费用。 没一个百贯是玩不转一门青铜小炮的,这还没算上上战场开炮的成本呢,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不是说着玩的。 这价钱放在此时的武器就相当于一匹最好的河西骏马再加上全套马铠和骑士护甲的价格,约等于一个铁浮屠换一门青铜火炮。 铁浮图可以用来远程进攻,而且刀枪不入,除了砍马腿外几乎无法对抗,在这年头基本可以相当于单兵坦克的作用,并且机动能力远比坦克要强。 现在呼延灼手下的百胜将韩韬就带着这么一只铁甲军,出城之时个个牛气的鼻孔朝天,他们确实有这样的实力,这只铁甲军人数三千人,在这年代足可以碾压大多数的军队。 当然这是在他们遇上孙新的火枪兵之前。 这样算下来其实买青铜炮可能还是合算,可是再加上炮兵训练的难度,便可以直接绝了大多数势力拥有火炮的念头。 所以孙新并没有如何犹豫,开口便如实对慕容彦达说了这门青铜小炮的价格,当然还是按了高的说的。 当听到那大几百关的数字时慕容彦达瞬间就觉得刚才听到的火枪的价格不算贵了。 他看着眼前的青铜小炮,嘴里暗自啧啧。 这东西有这么精美,说要几百贯他是信的,光是这么重的铜就要多少钱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轰天雷急忙追队伍 第373章 轰天雷急忙追队伍 不过一门炮要几百贯这个数字对于慕容彦达来说已经不具备任何的战场实用性。 如果要他花几百贯买这么一门青铜炮回家当做一件宝物镇宅他可能还会动心一下,但是要把这东西买了然后送给那些目不识丁的乡军去使用,慕容彦达瞬间就觉得孙新真的是钱多烧的。 原来写话本小说有这么挣钱吗? 看到孙新的这支队伍再听到这些价格之后,慕容彦达感觉昨天孙新他们花一个时辰就把孔家村打下来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在他看来这支队伍全是用钱泡发起来的,这样一支队伍如果不能一个时辰打下孔家村那岂不是浪费? 与此同时,慕容彦达也真心对孙新的这支部队增加了许多信心,他再也不怀疑昨天看到的孙新的护保军们勇猛向前的原因了。 孙新既然花了这么多钱来装备这个部队的武器,必然在收买人心上更加下苦功,这些士兵此时此刻在他眼中看来全都是孙新的精锐家丁,而孙新就是那个钱多到可以滥花,养了一大批死士的地主豪强。与此同时,他也基本上绝了把这支军队挖到自己手下的想法,这么贵的武器,这么矫矜的士兵,他可养不起。 青州城外,一个军官打扮的人骑在快马之上,身后跟着一大批老行伍。 这些跟在他身后的行伍个个四十多岁,看起来满目风霜的样子似乎全都是老兵,可是奇怪的又是他们骑在马上的模样全然没有表现出老兵游子应该有的骑术。相反这些个中年人的骑马技术都很勉强。 与此同时他们手上遍布着口子,口子似乎是因为刀斧风霜而破裂开来的,而他们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 不过更奇怪的是这些人所穿衣服的料子很好,破烂并不是因为没钱打补丁而治,仔细一看几乎全是由各种火药烧出的小点子。 当前的军官快马来到青州城前的道路,便看到一队一队的士兵正往南边去。 呼延灼是个好将军,大兵开拔之时行营非常整齐,一营一营地缓缓前进,出了青州城外不远便摆出了交相掩护的阵势,以防半路之上被敌人截击。 那军官看了一会儿,便纵马驰入,军中,他直接骑在马上询问那队伍的军官道:“敢问呼延灼将军何在?” 那军官看了来者一眼见,见到那骑马的人年纪不过三十多岁,身穿着锦缎袍子,看起来也是个军官模样,不知深浅,于是便问道:“敢问将军是什么身份?” 那三十多的军官答道:“俺叫轰天雷凌振,是收了太尉府军令赶来的。” 半个时辰后凌振在一个军士的带领下见到了青州城中为大军殿后的百胜将韩滔和天目将彭玘。 三万大军的开拔,首尾的队伍拉的非常长呼延灼到前方将军去了,而韩韬彭玘看管的的却是呼延灼这次出征之前专门从高俅那里求来的三千多具铁甲连环马。 这些铁甲连环马无论是胯下的战马还是人马身上的铠甲、马上的骑士全都是从禁军之中优中选优而来,珍贵异常,有任何损失都足够让呼延灼心疼,所以专门要韩韬彭玘在最后护卫。 铁甲重骑兵行动非常缓慢,辎重也最多,大兵已经出发两天了,但是到了现在才刚刚将各种甲具往前运去,人马都还没有启程。 进屋时彭玘韩韬正和身边几个军官好奇的谈论着什么话。 凌振连忙上前见礼道:“东京甲仗库副使炮手凌振。” 韩涛闻言一喜,连忙笑道:“早听呼延将军说要调你前来,还以为会在梁山阵前才能遇见,不想直接来了青州。” 凌振笑道:“调令来得急,俺准备好人马出发之时听说大军已经到了青州,俺追来青州却才晓得呼延将军已经将着兵马前方去了,左右今日反正要住宿,不如便进青州城来。” 韩韬点头,凌振的身份虽然只是一个复试,但是他们对他却丝毫不敢轻视。 凌振是东京禁军之中最有名的炮手,手中掌握的炮是大军厮杀之以及到梁山上攻城时最有用的利器。 彭玘问凌振道:“匠人也有带来吗?” 凌振点头笑道:“甲仗库之中俺手下的老军匠全都带来了。” 这年代的炮并不是指的火炮而是指的投石机一类,和水浒小说之中已经普及了火药的世界并不相同。这种炮最大的能做到好几丈高,比如百年后的回回炮,接连发射是光是靠投石机的力量甚至能撼动襄阳城墙。 凌振手下带着的就是一群装备的专门制造投石机的工匠,投石机这种大规模攻城器械只能够到阵前再制造,这玩意儿的过障能力非常差,如果在本地在造好再从汴梁一路推到梁山泊去,推上大半年也不一定来得及,反倒是带上几个好手阵前用上几天时间就能造出一批小型合用的投石机,即使需要大机器工程也无非造上一个半个月也就够了。 大兵还在开动,韩韬彭玘明日才会出城,便请凌振先在军中歇下。 凌振让手下的兵士解下行囊,军匠各自安歇,进屋之后对韩涛笑道:“不知韩团练之前跟众人说些什么那般好笑?” 彭玘笑道:“之前见到一个出奇的事情,副使可知在这东三府的登州府有一大财主名唤孙新的。” 凌振道:“莫不是写了那个《川小郎大唐还魂记》的孙新?” 韩滔惊讶:“副使也知他的名姓?” 凌振点点头:“这厮是在汴梁出了名的,实在写的好文章。” 其实因为汴梁的经济发达,所以汴梁的禁军之中有都可以读到汴梁城中流行的话本小说,孙新的《川小郎大唐还魂记》火爆之后禁军之中都晓得他的名字,这一次因为大量禁军聚集在钦州,许多人看过或是听说书先生讲过他的小说,还会偷偷去瞧孙新的模样。 只是因为韩韬和彭玘手下的团练军来自陈州颍州,比较迟才能接触到京城最新流行的艺术,反倒是不知道孙新的名气。 不过他们这段时间也听闻这孙新写的书好看,名声非常大,甚至让他们都想过去找两本来看一看。 韩韬对凌振笑道:“先前俺们所在说的正是这个孙新,不过这回却不是因为他写的好文章,而是他带的好一群富贵兵。”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世上真有精铁火枪 第374章 世上真有精铁火枪 听韩涛彭玘说的开心,凌振也起了兴趣:“你们说孙新所带的兵士富贵,乃是都装备甲仗,骑跨好马的缘故吗?” 他能想象到最耗钱的装备就是刀枪盔甲和好马了,特别是好马,那可真不是普通人能买得起的。 闻言韩涛和彭玘还有手下军官都笑了起来。 彭玘道:“若是他装备刀枪兵甲甚至是给手下骑兵都装备好马俺们也不说他了。可现在他进城的这一千多的什么护保军,什么马匹都没装备,反倒是人人手上拿着支吹火筒也是的铁桶子叫做什么线膛枪的,又带了好大的铜疙瘩,称他做野战炮,都说是能够糜烂百步的好军器。” 凌振闻言不禁一笑,他是这年代远程武器的大专家,从没有听过什么线膛枪野战炮这种东西,想来也是他孙新文人做痴的产物。 他笑道:“不知那些玩意儿是什么长相?” 韩韬在一边为凌振解释道:“俺也去看了那什么青铜野战炮,做的真的漂亮,水光溜滑,不知花了多少的好铜材去做它,模样就仿佛是一个极其深而长的石臼,说是往里头放上做鞭炮的药子之后再放上一木托,托上装铁弹,一旦从后面点燃那炮药,药粉爆炸之后,便能将铁弹远远的投射出去,说是能投几百步之远。” 此言说完,凌振原本脸上嬉笑的表情却是渐渐将住。 见他模样变化一边的韩韬和彭玘都不知缘由。 彭玘不禁好奇道:“凌副使是怎么了?” 凌振惊讶的张嘴说道:“俺之前在京城中也曾研究过一种火器,乃是用竹筒之中装着炮药,再放上一块圆石,之后从尾部将炮药点着可以往外突射石子。” “此物虽然简陋,但是也能将石子打出几十步远,近了也可伤人,只不过竹筒的力量太弱,装的炮药稍多当时便会有炸开的风险,竹筒破裂还要伤人,俺还想着用一些金银铜铁之类代替竹筒,若是其中装药岂不就可以解决竹筒不扛炸的问题?” “俺已经叫手下的军匠去制作了,只不过由于手中没几文钱,所以做出来的小铁筒也不算大。但是依照先前韩团练所说,却正是那孙新的野战炮的想法。” 听到凌振的话韩滔和彭玘都非常惊讶,他们原本是以为孙新手下那护保军装备的军器只是奇技淫巧之物,根本上不得战阵,但是听凌振所说却仿佛真有些道理。 韩滔问道:“这东西的威力只怕不大?” 凌振谨慎道:“若是如同团练所说的那般大小,一个铜炮装上子药之后,大概真能如他所说将大铁球打出几百步远,只不过不知他那铜炮做到什么地步了,这东西制造实在不易,若是真能做出来那绝对是战场之上一件利器。” 听到凌振的话,韩滔和彭玘都不禁重视起来,之前他们只把孙新所做的东西当做笑话,但这时细细一想,彭玘说道: “之前他们这里的那什么曾头市来的民团手上也拿着那种滑膛枪,说是跟孙新手下用的线膛枪都是一般的东西,只不过价钱稍显便宜些。那时候俺没当回事,不曾详细问来,但现在他们却已跟着呼延将军前边去了,想问也问不着。” 韩滔对此更为重视,思索一番便说道:“慕容彦达带着他们去打孔家村的时候见识过那什么滑膛枪的厉害,不若便去找一个那时跟着慕容彦达一道出城的衙役来询问一下。” 说干就干,彭玘连忙命令一个土兵去找个当天跟着慕容彦达一起到了孔家村的衙役回来。 现在他们的大军还没有全部出城,在城中的一切供应还是有青州府衙伺候着的,土兵便找到府衙中的公人,很快便叫来了一个当日跟着慕容彦达他们一道去孔家村的衙役。 那衙役战战兢兢的来了,这段日子他们可是被这群傲慢的禁军和外地团练给骚扰的不成样子。 这些士兵对他们动则打骂,而且都是外地来的兵爷,青州府他们根本拿他没办法,甚至因为看着高俅的面子连慕容彦达也不敢对他们如何指责,只是叫这些衙役不管多少全都尽量应承。 衙役还以为又是有什么事情,来的时候都是不情不愿的,等听说两人只是问话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说起那天攻打孔家村的遭遇,衙役兀自觉得有些兴奋。 “那些什么护保军还有曾头市的兵丁手上拿着的那种火枪好生厉害,远远的朝人一指,手指头一抠,便是吐出一道火龙吐出来,任你是站在百步开外也被一下打死。” 听到他这描述彭玘和韩滔还有凌振全都呆了一下,他们万万没想到孙新手下的那什么火枪还真如凌振所说的那般厉害。 凌振连忙问:“那东西多久能打一发?” 衙役回想了一下回答道:“曾头市上的那些民兵们打的甚是慢,不如孙新手下的那护保军来的爽利。不过那护保军打枪可真是快,不过是几个呼吸间便能打出一发,虽然比着射箭慢一些,但是哪有人能够连射出二三十枝弓箭手还不抖的?便是手不抖也难得带那么多壶好箭不是?那东西却是比弓箭好用了。” 此言一出韩滔和彭玘的惊讶还在其次,转头一看只见凌振整个人都呆了。 凌振脸色发白眼睛都直了,嘴中只是喃喃念着:“果真有如好兵器,俺就知晓,果真有如此好兵器!” 韩滔连忙问凌振道:“凌副使,这东西就是你之前所说的那种可以百步之外取人性命的火枪吗?” 凌振醒悟过来,连连点头,激动道:“这东西定就是俺之前所研究的那种突火筒无疑了,只不过没想到孙新居然已经做出了实物来。” 韩滔又问:“这东西在战场之上真有大用?” 凌振脸色激动连连点头:“若是真能达到俺所设想的那种程度,在战场之上定然是一等一的好兵器!” 韩滔和彭玘对视一眼,彭玘瞬间明白对方意思。 他哈哈大笑:“若不是有凌副使点拨,俺们如何晓得这东西的奇妙?既有这等的好兵器,正好去征用了来在大军之中使用,给他们这等乡勇使用岂不是浪费了?正好去借来。” 第三百七十四章 财主竟有通天关系 第375章 财主竟有通天关系 孙新从青州府回到营地之中时便见到营地之中有人吵吵嚷嚷的,他下意识感觉不对,连忙带着武松跑上前去,就在人群之中看到三个军官打扮的人带着几个军士正和孙立以及几个护保军的军官在那里理论。 孙新连忙走上前。 他认出来其中二人是韩滔和彭玘还有一个看起来三十岁的年轻军官。 韩滔和彭玘正在那儿吵嚷,而另外那个年轻军官则是正看着旁边一个护保军兵士手中拿着的那杆线膛枪眼睛闪闪发亮。 见孙新出现,孙立等人都看向他,孙新连忙走上前去,对着彭玘和捕头打个招呼,问道:“不知两位现在不到军中,却来俺们营地上做什么事?” 他又看看旁边的那个年轻军官,笑道:“这位军爷好生面生。” 韩滔和彭玘对视一眼,他们知道孙新这个人有钱财,也不好太不给面子,于是先指了一下旁边的凌振介绍道:“此谓乃是汴梁府禁军的副使,轰天雷凌振。” 听到凌振的名字孙新大概能猜到他们此来是为了什么了。 他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他最怕自己这一次露财会引来这些人的垂涎,打乱自己的计划,想不到还是发生了。 韩滔看了一下旁边看着那线膛枪,眼睛都发光的凌振,他和彭玘两人心中早已经有了计较。 他们来到青州之后地方上简直是予取予求,这都是仗着高俅太尉府的势力,而青州当地的官员都对他们不敢说什么,这孙新虽然是外地来驻兵的乡勇义军,可是比起的青州官员定还是要弱上不少的。 哪怕他写的书出名,但是真正到了军政上的事物他又有什么话语权? 虽然他们对于凌振所说的这线膛枪能有多大的威力心中还是没什么数,不过既然凌振说合用那么他们自然就要征发一些。 哪怕到时候到阵前用不上,这么多的好铁拿去融了卖铁器也是一笔财富。 至于孙新? 孙新他倒霉的在外面显露了自己的财富,被抢也只是正常事情。 彭玘大咧咧的便站到孙新面对道:“这次大军开拔,需要好军器使用,在青州征收军器,不是已经发了告示么,你们本在青州,如此长的时间想必都晓得,如何有这等军器,军前明明合用的却不拿了来?” 孙新见身后人鼓噪,一笑,回头小声叫庄客去把杜才叫来。 这一面他走上去冲着韩滔和彭玘两人笑着推脱道:“这枪械并不是俺家财货,全是俺们登州监理会的,俺是做的监理会的头目,但是不能做监理会财产的主。” 韩滔和彭玘从没听过这样的说法,当下只觉得他是推脱,瞬间都是皱眉,一是觉得孙新不愿意给东西有点麻烦,而是觉得孙新开口便推辞了这事情,还把什么东西都推到监理会身上对他们实在太过糊弄,两人都有些不满。 两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彭玘一下子便火起来:“你这厮好不晓事,大军开拔,那是替朝廷去征剿梁山的,你们既然是乡勇义军,如何有合用的东西却不支应到朝廷的军队上?” “伱们自己拿着这什么火枪使用,难道还能比朝廷官军使用的还要好?” 正在这时孙新远远的便见着杜才走过来了。 孙新两人,回头笑着就冲杜才打了个招呼。 他刚才就猜到杜才早知这里发生的事情,只不过这家伙刚才一直没出现就是为了给孙新个人情,孙新客过去叫一声他果然就来了。 孙新招呼,杜才全然没有把眼前的三个军官放在眼里,缓缓的走过来,冲着三人就背上了手。 韩滔彭玘和凌振都看着杜才,全不知这突然来的青年是什么人,为何面对他们之时底气十足的样子? 孙新笑着冲韩滔招招手,韩滔便走上前来,孙新小声对韩滔介绍:“这位乃是城西所中出来的杜公,乃是官家派来和俺们登州监理会一道做生意的。” 闻言韩滔瞬间深吸一口气,哪怕韩滔不是汴梁人,但也听说过这城西所的恶名,当下悄悄看了一眼杜才,他原本只以为这孙新是个有钱的富户,而且烧包到会提兵来青州帮助官军剿匪,正好是个待宰的肥羊,却没想到这厮居然能够有通天的关系,甚至军中还有太监,你这一句话他脸上刚才打秋风的气势都为之一滞。 虽然他们这次来大军征讨梁山,分的是高俅的殿帅府的命令,可是高俅再是奢遮,难道能奢遮过皇上去? 韩滔微微拱手冲杜才行了一礼,杜才满脸倨傲,连个笑容都懒得扯起。 韩滔咽一口唾沫,却不敢做出任何多余的表示。 孙新心里一笑,开口说道:“这火枪确实是监理会中的东西,俺没有权利私自调拨于官军,而且几位将军不知,这东西价格昂贵,若是送了出去,到时有什么损耗俺也推脱不得。” “不过大军开拔俺不能没点表示,如此,俺便送给大军三百石粮草,全做俺们登州监理会报国的一个心意。” 这三百石粮食本来孙新就是打送出去的,现在韩滔自己来取,倒是不用他再跑一趟。 韩滔心中已经有一些退意,孙新又给了他一台阶,他忙顺杆而下。 “如此俺也晓得孙庄主的难处了。” 两人走回彭玘和凌振那儿,韩滔直接对彭玘说道:“行了,俺们走,这孙庄主也确实有难处。” 彭玘和凌振都十分奇怪,彭玘脾气火爆,连忙问:“这么就走了,这枪怎么办?” 韩滔可不想得罪杜才,既然孙新给面子说给他几百石粮食,自己再要纠缠那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莫拿了。孙庄主这儿也不好交代。” 彭玘也猜出孙新肯定是找了什么人,但是他对于孙新的态度十分不满,虽然孙新在一旁并没有做出什么表情,但是彭玘还是觉得他此时淡然的样子就是在嘲讽自己。 这孙新是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让已经在青州城作威作福习惯了的彭玘十分不是滋味。 他突然笑道:“大批的给不了,至少也带上几十杆去防身,这点面子孙庄主想必不会不给。凌振,你不也是想拿一支这枪去研究研究吗?正好同孙新庄主说说” 听到这话韩滔忍不住皱眉,如果说刚才彭玘说要大批的枪械还是为了军事的目的,现在这待上一两杆有什么意义,平白无故得罪人。 看着眼前上蹿下跳的彭玘韩滔瞬间感觉这厮头脑实在不怎么灵光,想着等到战阵之上时还是要躲着这厮一点,别把自己给连累了。 “这话没道理,还是走。” 韩滔不愿意跟这斯多拉扯,直接转身就走。 呼延灼离开前已经把韩滔分为青州城中主管的军官,他走了之后彭玘也不好了,一肚子气没处撒,但是他也只能跟凌振一起离开。 看向孙新等人看着他离开,居然没有人走上来送别的样子,彭玘越发心中不自在,想着找机会一定要整一整这孙新。 而同时凌振则是不断回头看护保军将士手中的线膛枪,十分不舍得的模样。 孙立走上来对孙新道:“幸亏你来了,要不然今天非要破财不可。” 孙立是知道孙新这个线膛枪有多昂贵的,而且这东西在战场之上大有用处,流传出去之后也容易引起别人的忌惮。 孙新回头看向杜才:“如何是俺的功劳,幸亏有杜公在此,要不然这三位可是不好送走。” 杜才一改刚才面对韩滔等人桀骜的神情,洒脱一笑:“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孙庄主莫不是忘了俺也是这监理会银行里的人。” 孙新点点头,经过今天的事情杜才也算是纳了投名状了,如果这厮有机会升官离开登州那肯定不会和自己一条心,但是看样子如果他未来一直在登州的话,应该就会老实的选择在监理会银行里头勾当。 呵呵,只要多待几年,等自己真的造反,他想走也走不了。 孙新心中已经打算试着给杜才一点活干。 杜才知道他们兄弟俩要说话,于是他说笑两句便很自觉的拱手离开。 看着杜才走远孙立才道:“弟兄你率先结交下官家这一层关系果然是有远见之明。” 一旁的武松也走上来对孙新道:“是啊,如今咱们监理会已经做到了好大声望,若是没一些关系照顾着,只怕咱们早就已经被官府给盯上,庄主拿着监理会银行的花红去拉拢官家真是一步好棋。” 孙新连忙笑着摆手。“怎么今日都这般的奉承我,我耳根子软,再多听了这话只怕要飘起来。” 众人一笑,这时孙立才把话头一转:“不过弟兄你也需要仔细一些,这些禁军和外地的团练也不是好相与的,今天靠着太监把他们压回去了,但是他们现在毕竟是有着高俅的撑腰,我就怕到时候他们大胜还朝,再来找你的麻烦,那时就算你有官家的关系,人家仗着军功还是能压你一头。” 第三百七十五章 小尉迟提醒钩镰枪 第376章 小尉迟提醒钩镰枪 哥哥孙立虽然也支持孙新不要把枪送给呼延灼,但也希望孙新别把关系弄得太僵,刚才孙新的做法在他看来多少还是有些过分,这时委婉的点出来。 孙新点点头道:“没事的哥哥,就算真到那时候他还能拿咱们怎么样?咱们又不是青州本地的人。” “他们找我们麻烦我们一走了之就是了,他大军征梁山,难道还要追到登州去?即使去了登州,在咱们的地盘上他们也拿我们也没办法” 这番话才说的孙立不再担心。 实际上孙新根本就觉得呼延灼不太可能打赢梁山,呼延灼这边军力本来就处于下风,原书之中对冷兵器的梁山他都是被压着打,更别提现在的梁山已经发展出了一些使用火器的部队,情况多半更糟。 孙新他们要抓紧的,就是把登州的布防给做好。 回到帐篷中,孙新便叫来了武松,“掺沙子的事情确定没问题?” 武松点点头,“保证消息准确及时。” 这段时间武松已经往青州的民夫队伍里掺了一些沙子,这些人会跟着呼延灼一道去攻打梁山,再加上本来通过独龙岗往梁山上送去的间谍,阮氏兄弟跟武松这里若有若无的联系,孙新的参谋部里已经有三条跟前线相关的情报渠道了。 他在这次攻打梁山之中并没有什么危险的举动,所以这几条情报线应该都是比较安全的。 接下来的时间整个青州府都处在一片人心惶惶中,大家都很担心前线的消息,但是传递的情报却很慢。 青州府对前方消息得知最准确的反而是城外的孙新的营地,监理会已经建立起来的情报传递体系效率比本时空的其他所有体系都要高上许多,基本上孙新这里得到的前线消息,慕容彦达知道时至少得要半天以后了。 呼延灼的大军来到郓州之后便选择在梁山泊五里处扎营,还从独龙岗借调了不少的物资。 独龙岗那边的监理会早有准备,很轻松的供应了下来,甚至靠这个关系独龙岗监理会在呼延灼的队伍中又发展了一条情报线。 呼延灼他们用了七天时间才缓慢的到齐了人马,在梁山下展开了阵势。 而梁山方面也没有选择蜗居水寨之中,湖心岛的地形太狭窄了,一旦被人登上就是逃无可逃,只有放弃老家的结局,所以就和原小说一样,宋江选择度过湖泊在金沙滩和呼延灼接战。 第一场战由彭玘作为先锋领兵去和梁山的队伍进行小范围接触,结果彭玘这厮一股脑的往前冲,直接带着整队人马被林冲带领的先锋队俘虏。 呼延灼似乎也没预料到凉山的队伍战斗力会这么强,排兵布阵是采取了进攻的阵型结果彭玘的损失让他的本阵都受到动摇,好在营盘够稳,于是会员组选择宣布队伍后撤。 这时候原本处在阵地中心的投石机部队却因为车辆较重,所以撤退的不及时,凌振舍不得他的进攻器械被抛露在荒野之中,走的慢了一些,结果他也跟着一道被俘了。 唯一打出战绩的是曾头市的民兵,这支队伍在众人撤退之时主动担任了掩护的角色,居然拖住了梁山先锋队进攻的步伐。 不过根据武松方面的消息,很有可能是因为林冲听到曾头市民兵的枪声以为是护保军到来了,所以放缓了进攻的脚步,正是依靠着有这个时间才让呼延灼在没有损失多少兵马的情况下成功退兵。 虽然兵马损失的不多,但是回去之后呼延灼还是灰头土脸,总共四个将军第一场战就被抓了两个,直接弄得他谨守营寨不敢再战。 消息传回来,让青州城中上下原本就浮动的人心更加慌乱起来。 甚至连城外的白虎山都有了反应,孔亮再次下书信到城中要求借梁,他也被梁山的胜利所鼓舞了。 慕容彦达紧张的叫孙新他们进城去开会,讨论的主要问题却不是怎么防守,而是远程商议前方军事。 对于呼延灼为什么不再进兵众人议论纷纷,孙新思索一番说出了一个猜测:“应该是呼延将军正在准备重骑兵,这乃是呼延将军从殿帅府求来的大杀器,定然是打算在关键时刻使用的。” 一言惊醒梦中人,师万充思索一会儿连连点头,“呼延将军的那连环马的确是世所罕见的好骑兵,若是使用这连环马去攻击梁山贼寇定能取得奇效。” 这一猜测使得众人都信心大增,他们都被第一战的失利打击了士气,差点忘了呼延灼这里的大杀器还没有使用呢。 这时孙新又主动对慕容彦达说:“我听说这连环马虽然厉害但是马腿上并没有铠甲保护,要提防梁山贼寇使用兵器来砍马腿。” 他提醒道:“河北路上有一路军器唤做钩镰枪的,砍马腿破重骑兵最是有奇效,还请太守对那呼延将军提示,要他及早做个防备出来。” “那钩镰枪真有这么厉害?” 慕容彦达看看孙新,又看向一旁的师万充,示意询问。 师万充思索一会儿也是点头说:“俺也听说过河北有这么一路军器,只不过会使得人极少,会练钩镰枪兵的人更是有限,是专门在西夏来对付他们那铁浮屠的。” 众人闻言大惊,慕容彦达更是对孙新高看一眼,直言:“哎呀,这话要不是孙庄主告知俺们如何知晓?” “俺不过是做军户时听人说起过而已,俺也没见过那勾连枪究竟是什么模样,还请知府大人明言给呼延将军做个提醒。” 慕容彦达不禁点头心中对于孙新这般谦虚更是满意,“我回去就写。” 孙新心中想着也不知道这个时空呼延灼还会不会着了钩镰枪的道,不过在他看来即使没有钩镰枪梁山的军队也不太可能会被呼延灼给打败,梁山万的军队,就是光靠消耗都能把呼延灼那三千连环马给拼掉,无非是原着之中的梁山不想损失这么大的人力而已。 至于金枪手徐宁和他的钩镰枪虽然有一定的重要性,可是梁山上的人既然想到了砍马腿这一招,哪怕没有勾连枪这么高效率的武器梁山自己打造一些类似的斩马刀之类的东西,死一些人之后也就能摸清楚用法了,到时候呼延灼的重骑兵冲锋还是没法打。 问题的关键就是梁山坐拥地利,有人有粮,呼延灼的兵马太少,根本是不可能直接把梁山平掉的。 不过孙新也没打算参与,自己能够提醒呼延灼一下也就已经足够善意了,剩下的就让他自求多福。 对于孙新来说现在问题的关键还是要把青州城给守好,一旦局势有变,他可是要能够及时从青州发兵直取梁山的。 第三百七十六章 拼命郎炫耀掷弹兵 第377章 拼命郎炫耀掷弹兵 十二月,寒冬,青州城的大雪之中,乔洪骑着一匹驴子靠近了护保军加强营的营地。 此时天还没大亮,乔洪还以为护保军的士兵肯定也没醒,可是一靠近营地他却意外的听见营地中已经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 乔洪是青州城里的钱粮师爷,专门负责管理青州城中的钱谷计算,本来应该是个技术性岗位,但是现在整个清州府上下都在严防孔亮来兵借粮,乔洪也被慕容彦达从青州府衙里支应了出来,专门要他来到这护保军的什么加强营中协调。 慕容彦达对于孙新的护保军还是很看重的,来之前乔洪已经接受了慕容彦达的嘱咐,要他保证这支队伍能够在青州城有危险时可以听从慕容彦达的调遣,至少也不能出现叛逃之事。 进入营地之后还没有靠近,便听到一声“口令!” 乔洪吓了一跳,身边的土兵也愣住,连忙在黑夜之中张望,却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人在黑暗中对他们发出声响。 一个呼吸之后他们才看见在旁边街上的屋顶上突然闪出了一个护保军士兵。 那士兵的身影一闪而过,接着不知是通知了什么人,很快从街角便又转出了两个兵士。 “你是什么人?”那出来的兵士拿着一杆长长的线膛枪指着乔洪两人。 乔洪下意识对那黑洞洞的枪口感到恐惧,连忙说道:“俺是青州府衙里派来和石将军联系的钱粮师爷。” 见到扈宝军兵士没说话,他连忙又补充一句:“俺们今天到来,早在昨日便已经和石秀将军还有你们家孙庄主说好了的。” 那兵士打量了一下乔洪和护卫他的土兵,又接过青州府衙送来的书信看了一眼,他没有敢拆开封皮,点点头说道: “俺带你们进去。” 乔洪和身边的土兵都有些吓着了。 这支护保军已经进了青州府十几天,可是一直是无声无息的,甚至连营地都少出,哪怕身为青州府的钱粮师爷,乔洪自己都没有怎么见过这支护保军的兵士,今日第一次亲密接触,发觉对方居然如此有气势,心中再也不敢小觑。 跟着那暗哨变明哨的士兵走进营地,耽误了这么一会儿时间天色已经一点点清亮起来。 乔洪在冬日清晨的薄雾之中,渐渐看清了这一直不为外人所知的营房的布置。 营地比他想象中要大不少,而且似乎经过一番休整,一些了望塔和夯土的房屋都明显有新修的痕迹。 营房前,此时正有群群的护保军士兵在那里排队站班。 站班也是此时乡军和禁军之中常有的训练内容,不过看那些士兵战班的样子乔洪还是有些惊讶。 他支应钱粮倒是也经常和来青州的各路军马打交道,却是第一次看见如此齐整的队列,那一个个军士站的横平竖直,队列便仿佛是拉着墨斗线画出来的一般。 再走近一看,乔洪发现这些军事的穿着和模样更是吓人,身边的军士个个人高马大。 这一支加强营的士兵都是特意挑选的,身高按照孙新提出来的标准至少是一米八以上,而且装扮也和乔洪在外头看到的其他护保军士兵有很大的不同。 乔洪被带到为首的营长石秀面前,发现这石秀将军也是个极其长大的高个儿,身材匀称结实,年轻的脸上带了一小道刀疤,看起来却不是太过于江湖气,反而有一股利落冷静的气息。 “石秀将军早呀。” 石秀冲着乔洪笑了笑:“俺是行伍人家,不甚晓得礼数,还望乔爷莫要见怪。” “哪里哪里。” 乔洪发现石秀果然不甚爱说话,跟他谈论两句便又转头看着兵士训练,一下子有些冷场。 乔洪想了想,介绍自己说:“知府大人派俺来接洽这加强营的事宜,日后怕是便要长驻在将军的军营中了。” 石秀点点头,“庄主跟俺说过,俺已叫人备下一处干净的房舍,还派了两个庄客照应。” 说完之后石秀又转头看着训练场,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想要乔洪先去看看他的宿舍,不要待在这里耽误他工作。 乔洪一下有些尴尬,他受了慕容彦达的请托,到此间也是要看看这什么护保军加强营的成色,慕容彦达对于这只六百多人分外安静的队伍也是十分好奇,第一次到来乔洪自然不肯就这么轻易的离开。 于是他赖在那里也跟石秀一起看着场中的人在那儿训练。 仔细一看就见着场上一对一对兵士听着哔哔哔哔的哨声走上前来,都到一个大沙坑前,每人便捡起沙坑面前的大石球托在后颈处,然后猛的向前甩出去。 那些汉子们似乎训练这种石球投掷练了很长时间,个个动作利落,而那石球竟也飞出了极远的距离,落在沙坑大约中央的位置,在得了一声“好”的口令之后那些投掷石球的汉子才自觉上去把石球捡了,搬回到沙坑边缘,然后自己又回到队伍的末尾,就如此循环往复的丢球捡球。 其中间杂着也有几个没有被说“好”的,似乎是丢的距离不对,于是变灰头土脸的走到另一边的队伍之中,那边有着更多的石球和一个专门的军官在那边讲解,一群人在那儿不断的练习投掷。 乔洪看的好奇,这些汉子似乎是在练的投掷什么东西,但又一时搞不清楚,便干脆向石秀发问。 “不知将军的这支队伍练的是投什么武器?还有,为何将军这支队伍的装扮和其他队伍甚是不同,帽子分外窄小一些,而且也不见帽檐。” 石秀看了一会儿练兵回头见到乔洪还在,知道这家伙多半是不走了,心中有些烦躁,不过想起昨天庄主专门派人来跟他说要好好招待慕容彦达派来的人,能说的都尽量跟他说于是也沉下性子来。 “俺们是护保军中专门的一类兵种,伱之前见着的那些身穿布衣戴小帽的是火枪兵或是炮兵,他们专一是用火枪和大炮杀伤敌人,俺们却是另一种叫做掷弹兵的。” 石秀说着捡起自己放在一旁的掷弹兵帽戴在头上。 这种帽子的形制有些奇怪,就仿佛是鸡冠一般,也像是黄教喇嘛们戴的法帽,不过样子会小一些。 这夸张的帽子戴上之后显得人高了一头,本身这支掷弹兵加强营的兵士都是人高马大的大高个,再戴上这帽子之后瞬间给人视觉上感觉更加高大。 远了看还不察觉站到面前之时,石秀直接比乔洪高了两个头,让乔洪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这种威慑力正是掷弹兵帽设计的初衷。 石秀见到乔洪这反应忍不住也笑了一下,心中自豪感油然而生,他指着头上的帽子介绍道:“俺们这种帽子专门就是做了没有帽檐的设计,这样用手丢出榴弹的时候便不会有帽檐阻挡在头顶上碍事了。” 乔洪看着石秀带着掷弹兵帽做了一个丢榴弹的动作,瞬间明白,但是很快又产生了更多疑问。 “榴弹是什么?” 石秀天天看着手下的士兵们训练,知道他们即使没有自己在场边也能练得很好,无非是依照规矩必须每天出操时营级长官也要到场而已,这时跟乔洪聊起天来,他便干脆叫一个士兵去拿了一枚榴弹过来。 监理会到现在还没有研制出碰炸引信,所以为掷弹兵装备的手榴弹样式也很简单,就是一个用铸铁浇筑的铁蛋子,里面填充满了火药,外面再加一根引线而已。 这玩意儿的大小看起来也就是个铁苹果相当,但当接过手中之时乔洪才被这东西的分量吓了一跳,这玩意儿沉甸甸的,只看大小完全想象不到有多重。 孙家庄生产的第一代引线手榴弹并没有采取后世华国军队最常见的木柄手榴弹造型。 不同形状的手榴弹,有不同形状的抛掷技巧,手榴弹能否丢远和有没有加装木柄没什么关系,但是加装木柄绝对会提高成本,在引线发明之前这种设计还是免了,就生产一个铁壳子让掷弹兵靠纯纯的臂力把它甩出去是最经济节省的方法。 乔洪接过那手榴弹颠了颠,知道这玩意儿重量之后再看向远处正在抛掷实弹练习的志弹兵们,这才明白人家手上的本事有多大,不禁点头夸奖:“将军手下真是一群虎狼之士也。” 石秀很喜欢听人夸奖他练出来的兵士,闻言竟对乔洪好感大增,哈哈大笑。 石秀这才终于打开话匣子,真心实意的跟乔洪介绍起自己的掷弹兵分队来。 “乔爷莫以为俺们队伍整日窝在营中只是偷懒,俺们的训练实在是繁忙,若是没有接到调令平日里宁愿多花点时间练兵也没有时间出去走动的。” 乔洪点点头,心中却不知石秀说的是真是假,石秀看出了他半信半疑的样子,便叫来刚才带他进来的那个哨兵。 “乔爷你便看看他身上的装备。” 刚才走进营地的时候乔洪只见到这个哨兵身上装的满满当当,但是看不真切,此时此刻仔细一看才发觉这个士兵身上的装备真是复杂,除了一支步枪之外,哨兵的身子左侧挂了几枚那种铁蛋一般的手榴弹,身子右侧挂着一支短斧,再加上胸前随时准备着的套筒刺刀,身上居然装了四样军器。 第三百七十七章 护保军中最强步兵 第378章 护保军中最强步兵 掷弹兵的装备如此复杂,乔洪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一个士兵身上的武器估计就得好几贯钱,不,好几贯都不保准。 光是那一支线膛枪还有那几枚沉重的手榴弹估计就已经是六七贯的本钱了,再加上那只一看就打造的十分精良的短柄斧…… 他瞬间对眼前的这加强营更加高看一眼,能用这么多钱去装备的队伍肯定是有非凡之处。 石秀笑道:“乔爷此时知道真假了,你看俺们身上的这手榴弹,步枪,还有斧头,在作战之时全都有各自的用法,若是不勤加练习,战场上非但不能使出效用,反而容易伤及自身。” 乔洪点点头,又疑惑道:“将军这支队伍究竟在战场上该如何使用?” “俺们这回进钦州城专门就是为了守城而来的。” 石秀指指自己身边的一圈士兵说:“庄主之前说了,青州城中不好多放兵士,要放就要放精锐,最好能在短时间之内集中火力。” “俺们所使用的手榴弹一枚若是投的准了登时就能报销掉对方五六个贼子,咱们这一营六百多人,跑动的又轻快,若是城州哪里有了贼人突入,俺们冲上前去丢一轮手榴弹,短时间便能起到阻塞贼军前进的效果。” 乔洪想了一下瞬间眼中发亮,果然就如石秀所说他们这样能够短时间输出大量火力的步兵是用来阻挡突入城中贼军的最好兵种。 关于护保军中是否组建掷弹兵部队,这是孙新和栾廷玉商量了很久的问题。 孙新知道掷弹兵这种兵种在近代的军队之中是有广泛存在的,用途也很明确——作为步兵火力的补充。 近代军队之中的战场之神当然是炮兵,可是由于大炮的机动性比较差,想要跟随连队前进非常困难,所以连队在复杂地形之中需要有短时间能够输出大量火力的武器,在近代的科技条件下,就只有用掷弹兵顶替了。 但随着科技发展,掷弹兵也是近代军种之中最早被抛弃的一类,因为他们的功能到了近现代就已经被迫击炮所取代。不过也不完全,就比如孙新前世刚刚入伍之时,和南边的猴子的摩擦结束还不久。 据老兵说在崇山峻岭之中有时候迫击炮没法及时补给上去,所以那时连队里就会有专门的优秀手榴弹手,投的好的榴弹手可以准确的将手榴弹投入几十米外机枪堡垒的透气孔之中,几发手榴弹就干掉敌人一个地堡,有一个这样的手榴弹手跟着变相等于是加强轻步兵的火力了,堪称是轻便版的迫击炮。 而掷弹兵放在这个年代就更有用了,对于步兵来说火力永远不嫌多,无论是在攻坚之时还是和敌方遭遇的时候,能有一群掷弹兵冲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往对面甩一轮手榴弹,至少能起到震慑的效果,甚至碰上弱一点的敌人直接用手榴弹的火力把敌人打散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掷弹兵的局限性也很大,掷弹兵必须要集中训练,真正到了打仗之时,如果将掷弹兵集中在一起效果会不明显。 但分散到各个步兵的单位中去,光光是给他们补给手榴弹都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如果就为了给那每个连队中就一个班的掷弹兵送手雷,就要在辎重里专门加上一项品类的话,那还不如直接给全体火枪兵配发手雷呢。 扔的准不准不说,起码多少能起到一点震慑效果。 这就是问题所在——如果能给全体火枪兵配发手雷的话,掷弹兵的存在又有什么必要? 掷弹兵就是处在这么一个尴尬的境地之中,因为这种兵种的分工实在太不明确了,所以这在未来是一个必然会被边缘化的兵种。 但是几方论证之后,栾廷玉却还是认为孙新提出的掷弹兵很诱人,最终决定在护保军中试验性的组建一个掷弹兵加强营。 于是组建掷弹兵营的任务就落在了拼命三郎石秀的头上。 这一支掷弹兵部队是石秀亲手拉扒出来的,在孙家庄训练了三个月,又到曾头市驻扎了半年,现在已经形成战斗力了。 掷弹兵要投掷手雷,身高越高自然投的越远,于是掷弹兵的选拔便采取了最严格的标准,甚至比炮兵对于体力的要求还高,个个都得是一米八往上的大个。 而栾廷玉和孙新两人对于这支掷弹兵部队的设想也是基于他们的移动速度和高火力密度展开的,既然掷弹兵部队可以在短时间内输出大量的手榴弹,那么必然能够在攻坚和快速突击时起到奇效。 所以这群士兵被练成了善于近身格斗,突击和先登的超强轻步兵。 这也是近代各国对于掷弹兵的主要要求。 在曾经建立过掷弹兵部队的国家里,无一例外的都把掷弹兵当成了最强步兵的代称。 他们必须具备近身格斗,快速突防与快速输出火力的能力,正是因为集这些优点于一身,所以在近代的许多国家,掷弹兵部队基本就是近卫军团中的最强精锐。 而对于石秀建立的掷弹兵加强营孙新的要求是他们除了丢手榴弹之外还需要掌握步枪射击,短斧格斗,刺刀术等等技术。 这一次守青州就是孙新专门想要试验一下石秀的训练成果。 乔洪和石秀一起在训练场上站了半上午,当看到掷弹兵加强营的各连队分批开始训练射击,先登练习,体力训练和各种刺杀搏击战术对抗之时,乔洪的表情从最开始的疑惑渐渐转为惊讶。 最后他目瞪口呆,他总算是看出来石秀所说的不差了。 这支队伍是一支比那进城的护保军普通营兵还要强的多的部队,这么强的战术水平,乔洪根本就不能想象此时大宋的厢军或是禁军可能达到。 那群兵爷两日一操就已经叫苦连天,而据石秀所说他们的掷弹兵一个月就只有四天休假,甚至因为现在青州局势紧张,这个月的休假早已全部取消,进城十几天,这六百多兵士每天从早起就是这么一出,一天都不曾间断过。 就照这些士兵的训练程度,乔洪还真相信石秀说的话。 这训练不得累死人?怪不得没时间出兵营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天下军里第一公平 第379章 天下军里第一公平 乔洪和石秀一起聊了一上午的天,中午两人便在场边随便用了点便饭,这年头的人本来是没有吃午饭的习惯的,哪怕是护保军中有吃午餐的条件,但是在训练紧急的时候大家,普遍性的还是会把午餐给忽略掉。 像这样大集训的日子里午餐也就变成了从伙房做来的干粮配上一壶浆子而已,吃完午餐之后大家就回营房马上休息。 身上都是一身的汗,也管不得什么脏的臭的了,军士们全都累得半死,胡乱擦洗一下营房中便传出一片鼾声,等到下午之时又是吹哨集合继续训练。 这护保军也不真是铁打的人,练了一上午的体能之后下午有一些队伍拉去练习作战技术,另一些则是坐在一个他们叫讲堂的地方,听军官训话,说一些监理会的政策,山东的局势之类。 乔洪越看越觉得有门道。 眼前这支护保军和他以前碰过的队伍完全不同,因为训练和训练之余的生活全都已经被军官安排的井井有条,这些军士完全没有闲心去想兵营之外的事情,心思非常纯净。 怪不得人家可以做到进了青州城一个多月都不出兵营,也只有这样的高强度训练才能练出真正的强军。 为什么百战军队可以成为军队,因为一支军队成立的,短短时间内便接连经历战斗,队伍中的士兵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情,自然能够磨练出强大的凝聚力。 而像此时普通的禁军那样其实生活条件也不算差,可是禁军天才一次操练,没有操练的时间大家心思自然就野了,随便找点什么事情干就会把心思分散出去,真的要拉上战场是,肯定远远不如石秀手下的掷弹兵来的有组织性。 乔洪越看越觉得这支部队来的有门道,想到之前慕容彦达还怀疑这护保军会不会在青州城战事紧张的时候临阵脱逃,乔洪只觉得好笑。 这支军队和其他的他所见过的军队完全不同,谁跑了这支部队也不会跑。何况乔洪觉得如果真像石秀所说,他们能够联想充足的话,这样的部队也根本没有跑的必要,哪有人能打过这样的队伍? 晚上吃饭之时乔洪和石秀安排到一起吃饭,乔洪见得桌子上的菜色整治的相当干净,三荤两素,不见大鱼大肉,口味却是不差。 乔洪笑着道:“石将军统领如此精锐,平日里生活过得倒也节俭。” 石秀一笑:“穷军汉一个,没什么钱财,都是吃的军中的开销。” 听到这话乔洪又惊讶起来,他还以为这餐饭是石秀自己掏钱吃的,却没想到也是军中给的份例。 “敢问贵军之中粮饷可是分到队伍上自己支应?” 他开始怀疑外面的护保军肯定吃的没这么好,石秀之所以能够吃上肉菜是因为自己掌握了分配资金的权利,所以让自己喝了小小的一点兵血。 闻言石秀却是连忙摇头。 跟乔洪介绍了一下:“我们这里虽然是小赵,可是也是按照每个人的伙食标准单独开火的。” 他指了一下在场的几个人说道:“我们营中的两个参谋,还有我这个营长,总会里头派来的一位宣教官,火房的几个师傅,总共是八人凑在一起开火,这一桌灶叫做小灶,只是跟外头的大灶不同而已,数额上并没有什么差别。” 旁边的宣教官笑道:“差别还是有的,我们品级高些,每个人每餐餐费比普通士兵多两文钱。” 石秀闻言大笑:“还是你老王算的精细。” 乔洪看向几人的眼神,有些不信面前摆着这么多好饭好菜,他不相信外头的士兵吃的也是这样的。 石秀和宣教员对视一眼,显然这位青州府衙的人是误会了他们,还是宣教员主动开口解释。 孙新给护保军的定下的规矩和他习惯的后世军队的开火方式差不多,分大小灶。 很多没当过的兵的人会以为军官吃小灶就是吃更贵的饭的意思,但是如果按照规矩来却不是这样的。 分大小灶的原因是因为普通士兵和军官们吃饭的时间并不相同,像石秀他们这些军官在不练兵的时候作息时间和文官差不多,朝九晚五,有时晚上还要开会,会后还要加餐,而普通士兵需要训练巡逻,如果都吃一锅出的饭菜的话肯定要互相迁就。 所以后世的华国队伍里头就分了机关灶、士兵灶等等不同的灶头。 而孙新就把这一套移植到了护保君州。 宣教员介绍道:“比如俺们一个连队有一百人,每人每餐的伙食标准十文,这一百人每餐的伙食标准是一贯钱。士兵灶每一次煮出来的就是大概成本为一贯钱的饭菜。” “而咱们机关灶只有八个人,每人每餐的伙食标准也是十文,那么这一餐做出了一桌菜,就是按照八十文的标准给做的。” “一百个人的大锅饭,炊事班没多少人,要做太多花样也不可能,一人十文真吃不上什么东西,一个炒肉菜再加上萝卜白菜就打发了。” “而机关灶就八个人可以弄得很精美了。” “比如夏日里,青州产香瓜,切个好瓜二十文,切半斤肉二十文,弄条小鱼十六七文,再炒两个油旺的素菜,有鱼有肉,八个人吃这桌八十文钱的饭菜也足以能吃的舒坦了。” 这一番解说乔洪才终于明白,再仔细看看桌上的菜色,发现果真如同加强营的宣教员所说,这一桌菜看上去十分丰盛,但是实际的成本并不高。 其实宣教员没说的是机关灶能够比士兵灶好吃的原因不是多了那么几文钱的餐费补助,关键其实是领导在面前,炊事班愿意费这个力气,但如果做大锅饭就不可能了。 给几个领导做饭自然可以弄条烧鱼,小灶一开贼简单。 可大锅饭一百多人能吃烧鱼吗? 光是打鱼鳞,杀鱼这些准备工作就能把炊事班累死。 自然是吃点窝头糊糊就打发了,肉也是白水烫了的大块肉,有时赶的快了连毛都没拔干净。 孙新自然也知道分灶的弊病,伙食标准相同,但是炊事班的劳动力如果算进成本去的话,机关灶的标准可是高的不得了。 现在还是机关灶,如果以后护保军做的大了后勤上的麻烦还多着呢。 这问题到前世孙新当兵时都还是军队基层管理问题的一部分,要到孙新退伍后好多年才慢慢改善,更别说以他现在的条件了。 能够勉强实施下去分灶开火已经算是他尽力了。 而听在乔洪耳中却是更加的佩服,在他看来石秀他们管理了这么多人,居然还能够老老实实的只吃护保军中的军官灶,已经是清廉如水了。 他都不敢想象这样的队伍究竟是怎么练出来的? 怪不得这护保军训练有积极性,靠的就是公平啊。 第三百七十九章 呼延灼前线反叛 第380章 呼延灼前线反叛 就在石秀他们在钦州城内积极训练的时候,孙新的护保军临时指挥部之中参谋人员也正在军事地图上飞快的标记着梁山前线的信息。 栾廷玉看了半天,摇摇头: “这打的什么东西!” 梁山前线的战报密集的传来,呼延灼在休整了五天之后果然由韩韬带领铁甲军对梁山的大军发动了反击。 两边再次拉开阵势决战。 可是这次反击甚至没有打出孙新之前认为的优秀效果。 第一批的连环马确实是冲垮了梁山的本阵,但是之后就遭遇了梁山方面火枪兵的接连痛击。 梁山上这几年也搞到了上百支的火枪,而且他们和孙新的火枪队实际作战过,对于火枪的战术摸得很透,居然跟孙新学习了构筑铁丝网来抵抗连环马。 这东西是骑兵的天敌,配合上火器,直接就将重骑兵在战场上的行动能力又压缩了一大截。 而且据前线的战报,由于这两年登州火枪兵的发展也格外重视,现在整个山东绿林界对火器的研究远超世界其他地方。 梁山方面虽然做不出精良的火枪,但是居然发明了类似于明末万人敌的东西,量大要足的将一大包黑火药用绸缎紧紧包好,插上引线,外面裹上碎石之类,或者是由人手抛掷或者由投石机抛掷出去,落到战场之上能打出榴弹的效果。 这东西落在铁甲连环套起的连环马中,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扔的准了落到马队的中央,前面的马队停不下来,后面的马队又再碾上,夹在中间的连环马想跑都跑不了,只能眼睁睁在原地挨炸。 之前被梁山抓去的彭玘和凌振已经投降了。 彭玘亲自带领着一只骑兵出来抄连环马的后路,而凌振更如鱼得水他本来就是个远程兵器的使用专家,到梁山上后干脆帮忙建造投石机,那东西专门抛掷万人敌,凌振的确是有点本事,据前方的战报,光是由他的投石机部队打死的连环马少说就在两百骑。 结果就是这一场准备了十天之久的决战完全的大败亏输,梁山根本连钩镰枪都没用上,直接就用火器加铁丝网破了大名鼎鼎的连环马。 指挥部在讨论之后一致判断,呼延灼这一战后已经失去了和凉山决战的所有可能,肯定要退兵。 孙新准备给独龙岗那边下指令,如果呼延灼要回青州的话独龙岗方面应该派一支部队接应他,免得这家伙像小说中一样倒霉的一路回青州一路被抢。 呼延灼退场,接下来的青州之战该是护保军来做主角了。 可孙新的命令还没有发出去,前线的一封鸡毛信传到了青州城外的营地中。 信是走紧急渠道送来的,算算发信的时间和自己收到战报的时间相差应该有一天,但是到自己手上的时候却是几乎同时。 能启用这条渠道的只有护保军在梁山内部的细作,孙新看到信上的鸡毛,瞬间就重视起来。 果然打开信件看到其中的内容后他被吓了一跳。 “呼延灼被抓了?” 鸡毛信之中的内容表示呼延灼在大战之后心中不服,带了一只兵马,打算最后行险一搏,去劫梁山的大营,最好能把宋江杀死。 兵马星夜启程,本来打算凌晨回来,但是整整过了一天时间呼延灼才回到了营地。 这条消息孙新在之前的战报中也曾看到,根据在禁军大营之内的细作消息,呼延灼这次劫营没有成功,他在损失掉大量手下之后根本就没摸到宋江大营的边,反而被梁山的军马一路围追堵截,只是侥幸战斗到最后几骑逃了回来,这场闹剧一般的劫营对于整个战争态势并没有大影响。 可是来自梁山内线的报告却证实呼延灼的兵马是一路杀进了宋江的营地里的。 武松和栾廷玉都急忙来到帐中,看了孙新手中的信件之后,两人眉头都紧紧皱起。 武松:“消息属实的话,呼延灼肯定是反了。” 栾廷玉却更加谨慎一些:“孤证不立要说胡言卓造反的话,我们最好还要找些什么其他证据。” 孙新想了想:“如果呼延灼是孤身一人回到青州的话,那么他有可能没有反,但如果他能带回来一支兵马,他必反无疑!” 武松和栾廷玉也是点点头。 梁山前线几万人都搭进去了,呼延灼如果是孤身返回,凭借他那一匹好马是有可能做到的,但如果他能够带着一支整建制的部队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唯一的理由就是他要卧底到青州,帮助梁山攻打州府。 说起这个武松也连忙提起最近青州城外的变化:“白虎山上也有了动静,他们和梁山之间的联络从未中断过。咱们的人太少了,只能守在青州城外,对于青州府其他地方的消息总是掌握的不算及时,想抓住白虎山的探子更是困难。” 孙新和栾廷玉点点头,眉宇之间都带上了几分忧色。 这一场战梁山土匪比想象之中赢得容易,孙新有一些没想到,这个时空看来不会出现小说中梁山只能剩三千兵马来攻打青州的情况,根据前方的线报,梁山这回提兵攻打青州的人马很可能在六千之数。 这已经和孙新他们在青州城外的守军人数相当了。 至于城中的那点子乡军,在这几天的了解之后,孙新已经全然不抱指望。 这些人用来守城填线可以,可是要打退梁山的进攻,这些老兵油子几乎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而且梁山来攻击之时,还会有白虎山等熟悉本地青州城消息的人做帮手。 白虎山上的兵马虽然不算多,可是这些人都是老土地,很容易就能混入青州府中帮助梁山贼寇在攻打州府之时制造混乱。 现在再加上呼延灼这么一个变数,想要守下青州城可能比想象之中会困难许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孙新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让梁山结结实实的赢了这一场胜战,他们就将进入全盛时期,自己扩张山东势力的机会窗口本来就不长,可经不起梁山的这么一场拖延。 孙新一锤桌子,下定决心。 “他们增兵我们也增兵。” “马上给登州去信,咱们的预备队该调上来了!” 第二百八十章 青州府两军龃龉 第381章 青州府两军龃龉 孙新往登州去信,要求从登州马上掉四个团共四千人补充到青州,与此同时也让独龙岗那边的护保军密切关注着前方的情况,看能否给呼延灼的撤退队伍一些支持。 呼延灼的大军过了独龙岗一路上就被梁山的土匪围追堵截。 出郓州的时候,呼延灼的队伍已经只剩两千多人。 独龙岗的民兵根本就打不出去,反而有被梁山反包围的威胁,只能龟缩退守。 而曾头市的民兵以及曾索在追击战中也不知所终,从有限的消息来看前方的战局一片混乱,堪称是一场彻底失败的撤退。 梁山沿着呼延灼的行动路线一路追击,所过州县无不龟缩防御,没有人敢前去支援。 与此同时,青州周围的土匪也骚动起来。 青州府的乡军在赶往府城的路上被白虎山的土匪袭击,损失了五百多人。 根据消息这支乡军应该早就被孔亮渗透了,被打散的人马全都被孔亮裹挟上山。 青州府作为东三府最靠西的府城,截留了许多从河北逃难来山东的难民。 孔亮这几年的势力飞速壮大,早已不是小说中三山聚义打青州时手下只有百喽啰的小土匪。 因为桃花山二龙山等等原书之中青州府的山寨在这个时空没有崛起,青州城外白虎山一家独大,孔亮吃到了河北流民的人口红利,手下的兵马至少能有两千之众。 就在这种局势之下,呼延灼带着护卫骑兵一路从郓州杀了出来,向青州府求援。 得到呼延灼居然安然的从郓城一路返回钦州的消息之后孙新已经确定呼延灼投降梁山。 哪怕在小说之中面对实力更弱的梁山和青州城外土匪,呼延灼都被抢的不要不要的,而现在他就那一百多骑兵居然可以从郓州一路杀回青州来,除非这家伙是开着装甲列车回来的,不然孙新无论如何想不到他怎么做到的。 慕容彦达那里正在考虑要不要接纳呼延灼,孙新的意见当然是不接纳,但是慕容彦达那边却似乎有所顾虑。 青州府。 孙新仍旧是坐在末尾,但是原本济济一堂的青州府衙,因为呼延灼等人的离去和失利,现在已经不剩多少可供驱策的军官了。 只孙新坐在一侧,另一边坐着的则是师万充和一众青州府的厢军军官。 师万充等人看向孙新的目光明显不善。 现在青州府里头猥集着的乡军总共才三千多人,而孙新的护保军居然有六千多人,已经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而且孙新也明显不是之前大家以为的急公好义的土财主,这些日子里随着孙新的护保军在青州府城中加强布防,大家都察觉到这孙新的军队所谋不小。 将军们对于孙新的忌惮是自然而然的,他们本来就只有掌兵时有出头的机会,现在依靠着城池没有人觉得梁山和白虎山联合起来就能真的把青州给打下来。 反而孙新的出现显然是对他们权力的极大威胁,这家伙很可能和他们抢功劳。 而慕容彦达则采取了一个比较平均的态度,他既担心钦州府守不下来想利用孙新的势力,但是也把孙新当做一个外人,生怕他的护保军在关键时刻不靠谱,毕竟这只是一只民兵,和守土有责的乡军不同。 乡军再怎么不能打还是自己手下的中坚势力。 师万充开口表明态度:“呼延将军来投青州府,咱们府城说一千到一万没有将之拒之门外的理由。我实在是不晓得今日这会为何要开?” 慕容彦达不置可否,将眼睛看向孙新。 孙新虽然坐在房间的座位末尾,但是他身后却站着一大群的军官,看样子似乎已比坐在前面的师万充他们权力更大。 “想要救济呼延将军不难,他不过一百多人,供应他们的食宿粮草,哪怕是护保军也做得到。” “不如就在城外让他们扎营,即便是太守想要让呼延将军帮忙守城,在城外也可以对抗敌军不是?” 孙新的话刚出口师万充便冷笑一声:“放着偌大一个城池不进来守,却让人家骑兵在野地里头驻营。当呼延将军手下的铁甲重骑和那靠双腿走路的护保军一般不是么?” 孙新沉默了一会儿: “我们在城外也修了一些营垒,能防御土匪的攻击,若是怕呼延将军不安全时可以让他们住进城外护宝军的营寨里。” 说完他看向慕容彦达,慕容彦达有些不置可否。 呼延灼可是奉了高俅的命令来的,虽然现在吃了一场败仗,回去多半会被高太尉责罚,可是按照孙新的意思居然连城都不让人家进,这就有点打狗不看主人了,现在呼延灼毕竟还是兵马招讨使,青州城不让他进来,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这些责任都会被算在他慕容彦达的头上。 师万充看着慕容彦达犹豫不定的态度,心中知道有戏,突然冷笑一声,问孙新道:“孙庄主不让呼延将军进城不知到底在防备着什么,难道是怕呼延将军反叛吗?” 孙新不好承认,摇摇头道:“呼延将军的人品俺是相信的,只不过他手下一百多骑兵中难保有人已经生了乱心,若将之放入城中无论如何是个威胁。” 师万充:“说威胁……咱们城中可不止呼延将军一支外军!” 孙新眼神一凝,他身后的几个庄客早已是义愤填膺,有人几乎想越过孙新的位置去和那师万充理论,孙新把手一伸拦住自己的手下庄客。 “师统制手下精兵良将极多,若是能够守住青州城自不会少了统制的功劳,何必在此时就这般急切呢?” 师万充被说的眼神飘忽,其实他这点心思大家都看在眼里。 眼看就有立功的机会,师万充觉得青州坚固,自己面临的威胁也不算大,所以是一点功劳都不想跟外人分。 润若是呼延灼进城,他只有一百多兵马,一来不会分走多少功劳,二来他将来还必定会因为战败被朝廷治罪,守城的时候必然卖力,会大大的为官军增加一份力量,而且师万充还能吃下大多数的功绩。 可如果孙新在这场守城战中做了主导,师万充难免担心他和赵佶的关系紧密,会夺了自己的风头 哪怕有此想法,他今天在场上表现的也太过明显,就连慕容彦达心理对师万充这种态度也有些看不上。 不过慕容彦达也有着自己的盘算,十分犹豫。 孙新看着众人的表情,心中一叹,这青州府里的局势,现在还不是自己能左右的,命运假手于人的感觉有点难受了。 就见堂上的慕容彦达思索半天,开口说道:“还是放呼延将军进城。” 第三百八十一章 呼延灼入城乱点兵 第382章 呼延灼入城乱点兵 回到营寨之中,刚才一直站在孙新身后的栾廷玉早就已经是怒气勃勃。 “师万充那厮实在是惹人厌烦,他说出这段话来,将我们比作梁山贼寇,凭着我的脾气,刚才在堂上就已对他打了一拳了,还是你能忍耐得住。” 孙新的脸色同样不好看,明明知道呼延灼已经是叛徒,居然还要放对方进城,平白的给自己守城增加难度。 “可惜,青州城现在还不是我们的,若是此时先同师万充他们闹起来反而会让我们的局势更加麻烦。” 孙新只能往好处想:“有没有呼延灼这一百骑兵都不能成为破局的关键,也以力破巧,咱们的人马到青州大戏才算是开始。” 栾廷玉点点头:“说是还有六天的时间,只要我们的另外四个团也到了青州府,梁山就算来三万人我也不怕。” 说起这话,两人的心情才轻松了一点。 孙新道:“师兄不要轻敌,这次总共十个团可是要包打梁山的,我再让孟康带一些舟船来帮忙,除此之外,再要人就得你自己上独龙岗征发民兵去了。” “人就是这么多人,怎么调兵遣将招待好梁山的这群土匪,师兄可得给我个好交代。” 栾廷玉胸有成竹,有一万护保军还是各兵种齐全的那种,再加上孟康已经准备好了各种造船材料,对于他来说是从没打过的富裕仗,即使敌人是自己的三倍,栾廷玉也有信心把他们吃掉。 他都决心图上已经谋划着怎么渡过梁山泊攻上金沙滩了。 一天之后呼延灼的一百多兵马总算来到了钦州府。 由师万充一力主导,慕容彦达最终对呼延灼采取了全力配合的态度。 青州府的大小官员全都列队在府城前迎接呼延灼和他手下的骑兵。 甚至在紧张的守城中慕容彦达还弄到了一些香烛古月之类的东西搞了个小小的排场。 呼延灼悄悄看了一眼站在人群最末尾的孙新。 他远远地就滚鞍下马,来到中官员之前对慕容彦达深深的行了一礼,口中直说受之有愧。 慕容彦达说了些胜败兵家常事之类的话,然后便拉着呼延灼的手,深情款款的道:“守城之事全赖呼延将军。” “俺一定尽力而为!” 两边十分和睦的进了城,孙新看了这一场戏之后没在青州城里多待,回到城外的营地之中。 下午还没过,青州城中突然派出了一个吏员来找孙新。 “太守吩咐了,说是城中防守事宜交由呼延将军调遣,将军让把城南的护保军调到成本去帮助守卫。” 孙新和栾廷玉两人都皱起眉头来。 前脚青州城中的吏员刚到,后脚怒气冲冲的护宝军三团团长就来了。 他走入营帐中,看见孙新和栾廷玉,稍稍收敛了满脸的愠色,行了一个军礼。 这厮是饮马川强盗出身,打过郁保四,在登州城的剿匪作战中累功升到团副,进入监理会大学军事学院学习,毕业后正赶上护保军扩编,于是领了护保军第三团团长的职位,虽然第三团并不是主力团,但是这厮的升迁速度照样是令人惊讶,他和赵七一起是饮马川强盗之中爬的最快的两个。 “庄主,呼延灼要我把我的团带到城北去!” “防守的重点区域在城南,调到城北我们这团还有什么用,去守大山吗?” 三团长是真生气了,呼延灼这一番指挥直接把他从前线调到预备队的位置。 原本他的三团战斗力就不算强,因为是一个新城建制的团,其中的许多人都是由基干民兵补充上来的,所以孙新和栾廷玉怕他们在青州城外的野战之中撑不住,加上慕容彦达之前要人于是孙新就把实力较弱的三团丢到青州城里头去守城。 三团长失去了野战的机会本来就有些不乐意,现在好了原本是挨着城墙下面守南城的直接右被调到城北去,到时候真的打起仗来他真怕自己的三团一点功劳都捞不上。 发面团的帽子只怕要再戴上一年了。 孙新看了三团长一眼,闻:“呼延灼的一百骑兵现在驻扎在哪里?” “城南。” “在图上标记出来。” 三团长接过孙新手中的炭笔,拿起尺规在大比例的青州城地图上标记出了呼延灼和他手下两百骑兵驻防的位置。 孙新仔细看了看,却是把石秀的加强营给堵了。 栾廷玉瞅一眼便冷笑起来。 “位置占的真好,把我们的三团调到北边去,再把加强营一赌到时候城中真做起乱来,他肯定是以为能耽误咱们的兵马要杀到城中主干道上的时间。” 孙新点点头,笑着问师兄道: “能耽误咱们多久?” 栾廷玉瞬间反应过来,不禁笑起来。 他说起呼延灼的队伍满脸不屑。 他的确是有理由不屑,一年前的交手中,护保军来说打梁山的土匪战损比接近一比十。 而这一年中护保军大力整编,已经用上了米尼弹步枪作战,能力又远远胜过了之前。 栾廷玉早就想拿梁山练手了,他知道现在打出的战损比只怕更惊人。 而呼延灼手下的队伍去打梁山居然还能打输,两相比较,在他看来呼延灼这支队伍扔了都行。 “才一百人,还是骑兵,若是在平原上说不准,但是在地形复杂的城中能有什么用?对上咱们的加强营,石秀那小子真是有福气。” 三团长一直在仔细看着地图,这时也一下反应了过来。 刚才他被气坏了,而且调兵这事情又涉及到青州府,在城中的护保军要不要听青州府的话这事情本来就有些忌讳,他是无权决定的,只能跑到城外来问领导意见。 可这时冷静之后一下子他就想清楚了。 孙新笑着看向他:“三团长,你们三团还愿不愿意守青州府?” “愿意!”三团长一个机灵几乎是叫出来。 他心中直道侥幸,刚才得到消息就往营地赶,差点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呼延灼这样调兵显然是有心要在城中闹事啊,这不是给在城中的护保军一个立功的机会吗? 这机会要是便宜了别的团自己非得后悔死不行! 三团长瞬间改变了态度,一脸笑容道:“庄主,俺们三团才是第一个进青州城的团,都守了这么久了,青州城中大街小巷摸得清清楚楚,和城中百姓的关系也处得极融洽,没有无故换防的道理呀。” 孙新都笑了,一挥手:“行了行了,回去好好守着青州城,这是伱自己要来的任务,可得好好干,千万不要出了差子。” “是!”三团长一个立正:“若是办的不好,任由庄主砍我的脑袋。” 第三百八十二章 小尉迟登山看表演 第383章 小尉迟登山看表演 呼延灼来到青州府的第二天梁山的第一波追击人马便尾随而至。 前一天傍晚,白虎山的孔亮举旗造反,打着迎接梁山的旗号和梁山的先遣一千多军马汇集在了一处,筹划攻打青州。 而梁山方面根据孙新他们的消息,则是宋江亲自带人马追击呼延灼。 这一下把师万充和慕容彦达吓得不轻,他们原本以为青州府要面对的不过是五千多的贼军,现在里外里,梁山那边来了六千人,白虎山这边居然也招到了三千多的土匪,对外直接号称两万,贼兵上万,真的有可能包打青州府了。 甚至连孙新他们都一下失去了和外界联络的消息,只知道护保军离青州大概还有三四日的路程,后续的情报员已经派不进来了。 身处暴风眼,整个青州府城的空气在沉闷安静里透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从昨天傍晚开始,孔亮就已经带着大军下了白虎山在白虎山周围打家劫舍抢劫富商。 许多富户被吓坏了都急忙拖家带口要往青州城来躲避。 府城在几日之前就已经四门紧闭,不放任何人进出,一些地主士绅可怜的在府城墙下求告,却还被城墙上的守军用弓箭吓唬走。 那些地主绝望的从府城离开,看着山冈上护保军的营寨更加恐惧,只能继续流散寻找活路。 他们的家业已经被孔亮洗劫,如果青州府的局势再这么乱下去,一旦城破这些人连从贼的机会都没有,多半会被直接屠戮殆尽。 对于这些人孙新救不了,能够拖家带口来到青州府,至少能够称得上一句家财颇丰。 虽说护保军的口号是护粮护产保国保家,但是现在他们实在也没有实力去接济这些地主们了。 何况他们是可以走到青州来的士绅人家,已经不错了,孔亮洗劫的村庄之中更多的百姓是直接会被土匪杀死,连逃出村的机会都没有。 第二天下午。梁山的先遣军便已经到达了青州城外。 当全军到达之时青州城上的官军看到贼军将领不禁破口大骂。 梁山攻打钦州的前军将领是花荣、燕顺和郑天寿。 当年清风山造反之时青州里从贼的武将有三个:清风寨知寨花荣,镇三山黄信,青州城的兵马统制霹雳火秦明。 秦明和黄新都在独龙岗之战中被护保军击毙了,出生青州武将的梁山土匪现在就剩下花荣一个。 这个兵马配置明显是想利用熟悉青州地形的梁山头领开道。 燕顺和郑天寿是清风山的土匪就算了,花荣一个吃着青州百姓米粮俸禄的武官居然领着梁山土匪来攻打青州。 城头上有一些乡军原来还是在清风寨当过士卒的,此时看见花容带着凉山土匪回来,还不知耻的挑着大旗在城外逡巡,忍不住破口大骂。 “抢掠乡里,好风光也!” 城墙上传来的嘲讽声喊了半天,终于似乎也是让花容给听见了,他转马回去了,之后还默默的将认旗收起。 下午,白虎山上下来的土匪和梁山前军汇集一处,凑了三千多人,一大群土匪在青州城的东西两门展开阵势,不断叫嚣。 青州城的四面城墙全都严防死守,城门加了顶门石,之后又塞了大批的刀车之类的重物,堵得严严实实。 孙新在城外的营寨想要和青州城里联系只能派信使去缒城而上。 城中人心惶惶,眼看梁山贼寇越逼越近,慕容彦达终于受不了,派人来要求孙新将兵出击。 栾廷玉接到消息之后大摇其头。 “对方的阵势都没有架好,派兵去野外滥战只会徒耗人力而已,总不能让我们的步兵追着对方的骑兵跑着打?” 孙新也有些挠头,慕容彦达的这一个指挥实在是有些太过于着急了。 不过自己的护保军在城外打一场胜仗来坚定一下城内防守的决心也不是做不到。 孙新打算给慕容彦达一个面子,挑梁山进兵的通道打对方一个伏击。 正在地图上找伏击点位,突然听得城墙方向一片鼓噪之声。 孙新一愣,叫上几个庄客来到高处,就见青州城南的城门洞开,呼延灼领着一只骑兵便从城中直杀出来。 孙新瞬间就明白是什么情况了,忍不住嘴角一抽。 呼延灼带着一百多骑兵如狼似虎的就向着城外贼军营寨冲去。 不过孙新看看位置就知道呼延灼冲向的方向居然全都是白虎山的贼众聚集所在,梁山和呼延灼配合演戏,连自己的人都不愿意出。 呼延灼也没有留情,大兵冲进去就开始杀人。 那群白虎山的山贼,许多都是被裹挟的流民而已,当山贼的时间不会超过半年,武器只不过是一些削尖的木棍。 这样的乱兵碰到骑兵杀来哪里有抵抗的能力?基本就是在和马匹赛跑,一个跑不过就是被骑枪扎穿的结果。 这出演出在孙新看来实在太拙劣了,梁山的主力虽然是贼,但是也是有正规军事训练的老贼,可被呼延灼冲上的这个营寨之中乱乱糟糟的,有人在晾衣服,有人在做饭,甚至还有女子跑来跑去。 这甚至已经超出了普通土匪布置营地的水平下限。 花荣只要不傻就不会把阵地布置成这个样子。明显就是专门留了让呼延灼刷军功的。 可是调转望远镜一看观战的登州城官员们,一群人早已热血沸腾。 不一会儿城楼之上甚至传来了隆隆的鼓声,节奏挺乱的,达不到军队之中进兵鼓声的节奏标准,大概是哪个官员大为激赏呼延将军的勇猛,于是亲自为之擂鼓助威。 栾廷玉都看乐了:“慕容彦达看不出呼延灼他们这仗打的蹊跷就算了,师万充作为兵马统制难道也看不出问题?” 孙新摇头,大宋的军官水平再差也不会是这个样子,就比如他的哥哥孙立如果在场看到这情况肯定会觉得有蹊跷,但是青州城里这位师万充硬是没看出来。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师万充之前打的一直是剿匪战,自己也没有怎么仔细学习过战术战法,对于大兵冲杀该是个什么样子完全没有概念,估计呼延灼也是欺负这家伙的见识浅才敢肆无忌惮的演这么一出。 怪不得在原着之中守卫青州时这师万充就没有露过脸,水平太次了,扔货一个,有他没他差不多。 第三百八十三章 护保军占地不退 第384章 护保军占地不退 呼延灼带着一百多兵马到前方涤荡一番之后,梁山和白虎山的联军直接往后退了三里地,一时间在青州城上居然连贼军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城中军民大喜。 青州城门开了一个小缝,专门放了呼延灼他们进来。 傍晚城中又派人来:“请庄主到城里头去,太守大人正为呼延将军大办宴席呢。” 孙新摇摇头:“城中俺就不去了,城外军事紧急,俺在此间防守营寨,还请跟太守大人告声罪。” 孙新现在可不想进青州城,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逃都来不及。 那吏员闻言皱眉道:“太守邀请,孙庄主如何不去,若是请不到人,俺们回去也不好回话的。” 孙新让庄客给那吏员送了一串钱,笑道:“劳烦你在慕容知府面前说情则个。” 吏员只能走出营房,嘴里却还是嘀嘀咕咕的。 “做起这般大的排场真到了贼军到达之时却连发兵都不敢,还不是要看呼延将军带着铁骑出去才能抵挡贼人,怪不得城中人都说,这护保军是个做不得数的银样镴枪头。” 下午十分城中又来了护保军的农兵汇报消息,说是呼延灼声称要使用护保军的草料厂,要让加强营换地方,还要把他们的粮仓给腾出来。 栾廷玉听闻之后带着士兵来问孙新,孙新闻言皱眉。 “地方不能换,那草料厂是我们买下来的,也不是什么军事重地,没有把我们赶走的理由。” 他又问:“青州府是什么态度?” 那护保军的农兵就是加强营里的,受了委屈,此时语气也不禁有些生气,汇报说道:“青州府衙里头来了人说是要把草料场和粮仓交于州府防守,不然就要用强。” 孙新合上书本笑了一下。 这做事情是越发的明目张胆了,可是军事上的事情还是实力为尊,这点小动作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我们的援军到了哪里。” 栾廷玉回答说:“刚刚得到的消息最快的已经过了潍城府,后续部队也全都经过了莱州。” “已经过潍坊了?”孙新一笑:“呼延灼倒也是做了一些好事,要没有他和梁山演这一出戏。把周围的凉山贼军都测了,咱们的哨兵还没有办法联络的这么清楚。” 左不过两天监理会的援军就到了,现在他是完全不急了,青州城里面闹得再厉害也没关系。 孙新背着手站起来吩咐庄客写命令。 “加强营人人枪上刺刀,死守营房不退,若是他们用强就在城中跟他们开干,我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胆子!” 那加强营的传令兵闻言眼前一亮,兴高采烈的带着孙新的命令便回去了。 孙新完全不慌,就凭他六百多的加强营掷弹兵,真开干了青州城里面还真没有这群掷弹兵的对手。 何况他在城北还放着一个团呢。 当天下午青州城中几乎火并,最后还是慕容彦达出面去找石秀说项,看到了孙新的命令之后又派人来孙新这里,孙新咬牙不放,于是这桩官司便轻易的扯皮到了次日。 慕容彦达也没能壮起胆子真跟孙新开干,倒是钦州城中的乡居已经全都和慕容彦达,还有呼延灼站在了一边,对孙新十分不满。 次日梁山的大军次第抵达,总共是五路军马渐渐的来到青州城外下寨。 青州城中再次紧张起来。 孙新还在等待着自己援兵的到来,对于梁山这边的动作,只是让参谋部细细的查看,然后标记在草图上而已,整个青州城外的地理形式他们早已经摸透。 现在梁山扎营的方向和来人的数量虽然略有改变,但是进攻方针和他们之前设想的预案也没什么差别,到时候按照之前的决心图打就是了。 至于城中有什么动静,孙新已经完全不关心。 慕容彦达和呼延灼一起在城头上观察局势。 城外的孙新他已经完全不做指望,上一次请求孙新出兵,孙新半天都没给回复,慕容彦达开始觉得这孙新的军队战斗力似乎没有之前自己感觉到的那么强。 说来也是,之前他借着孙新的军队去打孔宾的庄子虽然大获成功,但是那只不过是对付一群民壮而已,现在面对的是真正的贼寇,连官军都打不过的那种,他觉得孙新很可能真是打不过。 何况孙新只是个大地主,有心保存实力也是正常,若是青州城真是起了什么事情,孙新多半是要退避三舍了。 所以慕容彦达现在已经把青州城的军事指挥权完全交给了呼延灼,而青州城的兵马统制师万充也对此毫无意义,乐见呼延灼帮他跟孙新争权。 “那红色帅旗之下骑马的便是宋江!” 听着呼延灼的话,慕容彦达点点头。 呼延灼:“俺今日便提一百马军去看他营寨,定捉了他回来。” 慕容彦达和城中官吏闻言皆是大喜。 “呼延将军可要小心呀。” 呼延灼提了双鞭,叫小校牵马,便带领自己的一百马军,放下北门吊桥从另一头绕了出去。 远远地直插向敌军营寨。 慕容彦达等人在城头上尽力远眺,但是寒冬的雾气之中目力所及并不甚远,只看到呼延灼等人冲杀出去,后续如何变见闻不得了。 宋江在营寨之中,花荣几人和呼延灼一道进来。 宋江亲自扶着呼延灼上帐子衷心坐定,然后对着呼延灼便是直直的一拜。 呼延灼大惊连忙跪下道:“哥哥何须如此?” 宋江指着一旁一个模样有些乖戾的年轻人说道:“这是我家徒弟烛火星孔亮,他全家老小尽数在青州城内被那慕容彦达和孙新屠戮,血海深仇日夜难忘,若无将军如何能报?” 呼延灼大吃一惊,“俺早晓得那慕容彦达同孙新不是好人。便是俺自己晓得这事时也同着哥哥将这仇报了,今日所为却不是为这些,哥哥快些起来。” 呼延灼扶着宋江起身,感叹道:“实话说与哥哥得知,前番在郓城之所以同意入伙,是因为高俅那厮是个心思扁窄之徒,他惯是忘人大恩,记人小过。我这回折了这许多军马钱粮,若是独个儿回朝他定然罪责于我。” “既然韩韬、彭玘、凌振都已经在山寨入伙,俺也只有投山寨这一徒了。” 宋江点头道:“承蒙将军不嫌弃山寨微贱,宋江情愿让位与将军。” 呼延灼大惊,连忙又跪下,脸上做出感动之色:“哥哥若如此说时岂不是要呼延灼死去?” 第三百八十四章 梁山众计划夺城 第385章 梁山众计划夺城 宋江请呼延灼坐下,这才和呼延灼谈起实事来:“不知城中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呼延灼点点头在宋江面前坐下说道:“现在城中的官军情况俺都已经摸排清楚,这两日那慕容彦达特别相信我,是以我已经将城中精锐尽数调向城北,城南空缺,到时只要放下一座跳桥,从城南赚取城池,必然可以成功出入。” 宋江闻言思索一番,突然又问道:“听说你们这城中有许多的护保军?” 呼延灼点点头:“城中的护保军共是一千六百人,其中一千人的一个团已经被我调往城北,还有六百人聚集在城南,之前想要让慕容彦达把他们调走他们却坚守不走,扯皮到了今日。” “不过只有六百人,若是咱们能够大军突入的话,怕是成不了什么问题。” “他们还在城南?”宋江的嘴里有些咕囔,呼延灼见到他的模样暗暗吃惊,他原本并不觉得孙新的护保军有那么强的战斗力,但是这时见到宋江的样子,才晓得宋江对于护保军居然是如此的忌惮。 不过宋江思索一番,脸上也回复了刚才兴奋的神色:“好在仅仅六百人,有劳将军运筹了。” 呼延灼又补充道:“那护保军加强营的营长叫做石秀,说是先前也是梁山上的一条好汉。” 闻言宋江点点头,石秀上山不过是个把月的时间,而且刚刚上山就发生了独龙岗之战,宋江觉得自己还没有施恩于拼命三郎石秀,对于能不能把石秀劝降却是不抱什么希望。 宋江道:“入城之后还要对这支护保军多加防备,城池一定要稳稳的守下来。” 一旁的花荣道:“哥哥不需担心,俺们也早不是一年前那支只晓得使刀弄枪的队伍了。” 宋江闻言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这一年多来他能够把梁山的火枪兵建设起来也多亏了那独龙岗之战的功劳。 独龙港之战给他的惨痛教训太深刻了,甚至是弄死晁盖之后的混乱局面中宋江都没有放弃火枪兵队伍的建设。这也给了他抵抗朝廷的本钱。 宋江的眼中闪着光芒,这一次攻打青州,他的计划就是拿下青州城之后,再前后夹击孙新的队伍,即使不能打死孙新也一定要得到一场大胜仗。 独龙岗之战对于梁山的损伤实在是太大了,直到现在梁山上下还是畏护保军如虎。 宋江明白一定需要有一场大胜,他才能真正坐稳他的梁山泊主之位,只要能够胜过孙新,什么杀死晁天王的怀疑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孙新还以为我们只有几百火枪兵,却不知道我梁山上火枪兵虽只有几百,但火器部队已然是上千之数。” “虽然火枪不够多,但是火药却是管够的。” “他该试试咱们的炸药包的厉害了!” 梁山虽然缺少渠道购买火枪,自制火枪许多次也不算成功,但是对于火枪的原理摸索,已经使得梁山上大量制造了一些土火器。 主要是各种的简单火铳,这种东西制造简单,容易炸膛,但是在近距离攻防之中也有奇效,特别是孙新跨时空的发明出了铁丝网,火铳配合上铁丝网已经能够起到暴打骑兵的效果。 再加上梁山上已经在模仿孙新制造的手榴弹,这种东西制造容易,威力巨大,只要有胆气就可以投掷杀敌,也是梁山攻防时所用的利器。 甚至为了准备和护保军的遭遇,战梁山队伍已经在演练一些特殊的阵法,到时候可以把梁山仅有的线膛枪兵推到前面后面,加上没良心炮和掷弹兵的掩护。 宋江等人认为这样应该就有和孙新在独龙岗上的妇保军差不多的实力了。 而听到这话时呼延灼脸上也闪过几丝难堪神色。 在战场之上投敌实在也不是他不想为国尽忠,那火枪声阵阵的场面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震撼了。 一道道铁丝网把连环马困得来去不得,而铁丝网之中的梁山火枪兵如鬼魅一般,身后又不断飞出由投石机抛掷着的没良心炸药包。 困在迷魂阵中的连环马简直如同堕入了地狱一般。 他后来是抱着必死的心去梁山偷营的,结果自己的队伍明明看见了宋江的营寨,但一路冲杀进去,离着宋江不过一百步远,自己手下的两百骑兵转瞬间便死了一半,剩下一半无力再战,想跑都跑不掉。 自己被用枪口顶着脑袋,在宋江面前下跪。 呼延灼还以为自己定会为国尽忠,而宋江将他扶起之后呼延灼稀里糊涂的也就降了。 现在呼延灼只能告诉自己说这一切都是因为高俅心胸狭窄,朝廷无道,自己投降宋江,以及攻打青州,为的都是将来受了招安可以再回去报效朝廷。 只不过攻打青州死的那么多军民百姓究竟算在谁的头上他也没有心思去细追究了。 “还请将军回到城中赚开城门,只要能够有我三千精兵进入青州城稳稳的占据城池,我再在城外形成夹攻之势,让那护保军吃一场败仗,将军就是我梁山上的头功!” 呼延灼点点头,眼中也充满了决绝之色。 冬夜的傍晚,青州城中。 呼延灼出城去捉宋江已经整整一天了,迟迟不见回来,城中开始人心惶惶,城中军民普遍认为呼延灼已然被宋江所擒。 从小兵到慕容彦达都觉得失去了一个骨干。 原本就不多的信心,瞬间濒临崩溃。 慕容彦达在府衙之中心神不宁的踱步,这时突然听得外面一阵喧哗。 “怎么回事?” 问了两声,外面才有一个吏员急匆匆跑进来。 却是一直在那什么护保军加强营帮着慕容彦达看守的乔洪。 慕容彦达皱眉问他:“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乔洪一脸苦色,回答道:“护保军的加强营说是收到了他们村庄组的命令,现在已经上街布防准备着呼延灼反叛之事。” 慕容彦达的眉毛皱得更紧了,这时外头又传来脚步声,却是师万充领着几个土兵,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知府大人,护保军要夺城,他们的兵士已然上街,拦也拦不住!俺问他们奉的谁的命令,他们说奉他们孙庄主的命令,他孙新什么时候能够管这青州城里的事了?” 慕容彦达深吸一口气,心中烦闷:“胡闹,我上街去看!” 就在这时,外头再次传来报信的脚步声。 “又是怎么?” “呼延将军回来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呼延灼入城杀将 第386章 呼延灼入城杀将 听说呼延灼回城了,瞬间师万充和慕容彦达全都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在这几天里呼延灼几乎就是整个青州城的主心骨,他破梁山贼重的场面实在是太让青州城中的居民感到欣喜了,如果没有他的话青州城中军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指望着谁。 一下护保军胡闹的事情慕容彦达也不想管了。 他不相信护保军可能有什么异心,孙新是真正的大地主,无论如何也不会造反,在他看来,护保军就是一群骄矜的家丁,花架子,打又不能打,事情又一堆,烦人的很。但所能做的左不过是一些争权夺利的举动而已。 “呼延将军带回了多少人马?” “看城外的架势,是有一百多人。” 慕容彦达更加高兴,损失并不算多,看来忽然这时冲杀出来了,果然不愧是朝廷所任的行军大总管。 他想了想又吩咐乔洪赶快去准备一些香烛酒礼之类的东西,好为胡言卓押金自己折合高兴的师万充几人,马上去叫来还在府衙之中的官员一起到城下迎接。 走出青州城的主干道时就看见干道上已是人烟萧瑟,师万充指指周围啧啧说:“都是那孙新的护保军闹的,白日里突然拿着火器冲上街道,叫人家做生意的也不让开了,吓得纷纷上板。” 慕容彦达下意识感觉有些不对,这主干道上的肃杀气氛简直就如同要面临一场大战一般,怪不得师万充会说护保军想要造反。 他心中甚至都升起了一瞬间的恍惚,但是仔细一想,理智却告诉他孙新万万是没有造反的理由的。 这时从街那边有人扛出了猪羊来,时间紧急,都没有办法洗拨好,现膛后拔毛的牲口冒着热气。 慕容彦达看见香烛牲口,暂且也就不去管这护保军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换上一副笑容,亲自上城去仔细一看。 果然他便见呼延灼等人,有些狼狈的在城外叫着快快开城。 确定他们身后没有追兵之后,慕容彦达连忙命令士兵放下城南的吊桥。 呼延灼等一百多骑便从吊桥涌入青州城门。 慕容彦达也撩着袍服,急急忙忙的从城墙上跑下来迎接。 走近一看时慕容彦达却突然一愣,呼延灼的衣甲上沾了一些血渍,但是并没有想象之中的狼狈。 刚才呼延灼身上的狼狈感似乎主要是因为进城之时斜着带了铁盔的缘故。 天近黄昏,周围的视线越来越差。目光之中只有呼延灼一张近在咫尺的笑脸,加上这主干道上速杀的气氛,慕容彦达突然就觉得当下的感觉十分不对味道。 呼延灼身上并没有什么血腥味,但是多年宦海沉浮带来的经验,却让慕容彦达感觉他身上有一种生铁一般危险的气息,这气息似乎是卷绕在呼延灼的眉宇之间的,让慕容彦达为保安全的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与此同时,师万充等人已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 师万充哈哈笑道:“将军作战辛苦,此次出城可曾折损了人马?” “折损了一些弟兄,所幸逃了回来。” 呼延灼说这话时眼睛看向离他有一步多远的慕容彦达,意思是要他上前。 老于人事的慕容彦达对于人与人交往之中的分寸感拿捏到了骨子里,只看一眼呼延灼的眼神,那种不对味的感觉便更加强烈,他不敢上前,就隔着几步露出一个笑容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不知可曾见到了宋江?” 呼延灼笑道:“见到了,宋江那厮在人群之中匆忙逃窜,只恨他身边人马众多,不曾让俺在几步之内碰上他,不然这一趟便大功告成。” 看着呼延灼的笑容慕容彦达暗暗咽了一口唾沫,他突然想到了之前孙新的言语,若是这会儿呼延灼真的造反了,自己离他这么近该当如何是好? 慕容彦达看了一眼城门方向,发现呼延灼手下有几个骑兵正守在城门口,和守门的土兵有说有笑。 不知如何,瞬间冷汗从他背上浸了出来。 师万充哈哈笑道:“虽不曾抓到那厮,但是呼延将军的神威定然也使得那厮颇受惊吓,再不敢小觑着咱们青州城了。” “下一回整军备武再行作战,哪怕不能抓到宋江,也定能派一军人马出去报信,招呼周围的官兵前来围剿他。” “那宋江不过是万余的匪寇,又远离老窝,在这青州城外如何不擒拿了他去?” 两个将军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这时师万充突然愣了一会儿,指着呼延灼身边一个骑兵说道:“将军手下这位骑士好生面生,这几日酒会之上,却不曾见到?好一条长大汉子,怪不得能从万军丛中杀得出来。” “那骑士,你叫什么名字?” 骑士笑着走上两步,猛然挥出手中铁锤,一瞬间便将毫无防备的师万充当头打死。 “俺叫欧鹏,摩云金翅欧鹏!” 便起突然,一瞬间原本和乐融融的场面之中,便爆发出惊呼之声。 “呼延灼反也!” 几个跟随在师万充旁边护卫着的将官们还没抽出兵器便已经听到一阵喊杀之声。 跟着呼延灼进城的梁山众早已准备好武器,挥动着将身边人全部清场,呼延灼也抽出双鞭加入砍杀队伍。 呼延灼打翻乔洪之后,眼睛便看向了远处的慕容彦达。 慕容彦达感觉自己身体之中不知哪里爆发出了一股力量,扯着他没命介的往后逃跑。 身后的呼延灼脚步沉重,拼命追逐,慕容彦达则在前边狂奔。 他虽然是没有穿铠甲,身体要轻便一些,可在衙门中坐的久了,哪怕是逃命也没得长久气力,走两步慕容彦达就只觉双腿发软,一个不小心就被自己长长的下摆绊倒在地。 慕容彦达颤抖着转过身来,只见呼延灼离自己不过三两步远,远处做骑兵装束的梁山贼寇已经打杀了在城门边看守的兵卒。 而在主干道上的贼寇此时纷纷从马上解下一只只黑洞洞的火枪正在装弹 城门洞开远远的似乎还能听到万马奔腾之声,显然正有梁山大军向着自己的青州城南门杀来,不久就要破城而入。 孙新之前说的没错,呼延灼真的是个反贼!这一瞬间慕容彦达无比的后悔,他早就应该听从孙新的建议,不把呼延灼纳入城池。 自己的青州城就凭着这城高墙厚,绝对是固若金汤。 现在却是自己亲自把这一群灾星纳入了城中,早已成不可挽回之事。 此时青州城破已是必然,哪怕是神仙也不可能来救。 “我命休矣!” 慕容彦达痛苦呐喊,突然就见什么东西从半空之中飞了出来,起先那只是一个小点,但很快越来越多。 一大堆连着引线的铁疙瘩瞬间落在了道路之上。 “轰” “轰轰轰轰轰轰……” 爆炸的弹片瞬间席卷南门。 第三百八十六章 拼命郎率军守城 第387章 拼命郎率军守城 “什么?”呼延灼还没反应过来,回头看见弹片横飞之中自己身边已经有五六个梁山众被丢出的手榴弹炸死。 呼延灼手腕上感觉一阵刺痛,抬手一看,只见自己的护腕之中深深的扎进了一枚弹片,鲜血汩汩而出。 与此同时就听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呼延灼抬头便见到身边的空旷建筑物上闪出了许多手持步枪的护保军。 “这怎么可能?” 他这才明白自己刚才已经处在包围之中,可是心中万分不敢相信,刚才入城的全过程这些军士居然就那么静静的呆着,连一点噪声都没发出,明明两方近在咫尺,可是自己居然都没有发现对方的存在,世上哪有能够做到这般严肃整齐的队伍? “欧鹏兄,好久不见了!” 站在楼上的石秀一声呼唤,摩云金翅欧鹏惊讶的抬头,可还没反应过来便是雨点一般的子弹向着他们倾泻出来。 欧鹏瞬间就被击毙,而他身后的梁山贼寇,也是在落下了几具尸体之后,才愕然明白自己居然已被包围,连忙向着城墙方向退却。 慕容彦达早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他原本以为自己必然一死,而此时却目瞪口呆的看见从街道两旁闪出的护保军瞬间用暴风骤雨一般的火力将入城的几十个骑兵给压制。 城门已然洞开,外边能听见滚滚的马蹄之声,少说有上千人正在往青州城涌。 这些人一旦进城,石秀的加强营也拦不住。 护保军加强营对于城南的攻击和防守,倾泻了全部的精力,手榴弹不要钱一般往下丢。 慕容彦达瞪大了眼睛看见原本气势汹汹的梁山入城小队瞬间就被打的龟缩回去,还有些人仗着豪勇试图使用所带的火铳还击,可是他们根本都没有发射的机会,就被点名击毙。 而石秀他们使用的手榴弹更是威力巨大,投弹手丢的又准,冲着人群聚集之处一枚手榴弹丢上去,瞬间就能带走五六条性命。 这一幕看的慕容彦达嘴巴大张,他之前想过护保军强,但万万没想到居然能强成这个模样。 这还只是石秀的一支营队,慕容彦达瞬间后悔,如果按照之前一样把护保军的一个团都布置在城南估计根本就不会有陷城之危。 呼延灼还想要来杀死慕容彦达,可是他早已没有了机会,被护保军一轮排枪集火直接打死,在这十几米的距离上,不管呼延灼穿怎样精良的铠甲,都挡不住子弹的威力。 而与此同时埋伏在城墙周围的几个连的护保军也连忙冲出,以联排进攻队形试图去堵住城门的破口。 “轰轰轰。” 一大堆炸药包猛然落在城门之后,瞬间把石秀的一个掷弹兵班给报销。 眼看着滚滚的梁山人马就从城门涌进来,带头的将领在城前下马,呼喊着驱使着一队从马上下来的排枪兵缓缓前进,和护保军对射。 慕容彦达哭唧鸟嚎的躲到了街道一旁,倚着一户人家的下马石瑟瑟发抖。 护保军战士在慌忙地布置着前进作业,根本没有时间管他。 早就准备好的沙袋被飞快地堆叠在了街道上,形成街垒。 护保军正面一个连埋伏在街垒之后,跟前方进城敌人进行射击较量。 同时手榴弹拼命的向城门方向丢去,很快敌人的第一支入城部队就被攻击的直往后退。 城门前再次清空,此时城门前已经落下了四十多具尸体,最初跟着呼延灼一起入城的骑兵队伍基本全部死亡,人尸伴随着马尸堵塞了道路,护保军层层叠叠的尸体也间杂在其间,整条路基本上都被尸骸铺起了,后面的进城人马只能踩着尸体往上冲。 许多被击中失去了战斗力的人甚至还活着,堵在门口那里哭喊。 慕容彦达想象过战场的情形,但从没有想象过火器对战的场面会如此的高效血腥,地狱般的场景让他看了一眼之后便不敢再回头。 而与此同时,石秀也带着一连人马补充到街垒旁边。 伴随着他们而来的还有一筐一筐的手榴弹。 “二连准备,点火,投弹!” 三十多人瞬间就将几十枚手榴弹往城门方向扔去。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直接将在城门口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梁山排枪队伍给炸乱,伴随着爆炸声护保军加强营三连端着步枪便往城门口冲。一边跑一边放枪,将在城门口还能活动的梁山贼寇给打死。 一个小战士好不容易来到了城门口,连忙低头清理堵塞在门边的尸体,试图关闭城门,可紧接着轰然的炸药包声音又响起,他直接变成一团血雾,梁山方面滚滚的人马再次冲上去,想要关闭城门的三连战士死伤惨重。 慕容彦达都看傻了,石秀看他一眼也没有时间搭理他,反正他在的地方也不碍事。 慕容彦达想要跑,但是看看城内他突然发现如果梁山破城的自己哪怕是跑回去也没有命,于是最终还是留在了一旁,睁大了眼睛看护保军是如何作战的。 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的脚软了,想跑也跑不动。 不断的狙击,投弹,组织冲锋。 在耗掉两个连之后石秀终于成功的将大门给堵上。 第一个堵上大门的班排连忙转而攻击跑到城墙上的敌人,肃清城墙守敌。 加强营的人马损失惨重,对面冲上来的梁山贼寇至少有一千多人,他们也没想到明明已经破开了城门,居然还会被打出来,此时,正在城门外列阵,试图运用云梯等器械攻城。 发现城门居然被关上之后,慕容彦达惊喜异常,终于有勇气颤颤巍巍的起身,他跟在石秀身后夸奖道:“石将军,城总算守下来了,若吾尔等将士用命,今日青州城真不知如何是好。” 石秀脸色严肃,没回答,只是急忙带着一连人马就往城墙上奔去。 慕容彦达不明所以,为什么城门都关上了他还这么着急?下一刻便听到一声轰然的巨响。 整个大地都震动了一下。 看向城门方向,梁山方面居然在往城门处投掷炸药包。 在火器时代城墙只是一道比较坚固的防线堡垒而已,利用不好的话照样时刻被人突入。 高墙城垒再也不是以前固若金汤的所在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护保军包打梁山 第388章 护保军包打梁山 慕容彦达听到那对城墙的轰炸,瞬间腿再次要软下去,石秀看他一眼,他才想起自己是这青州的知府,在这关键时刻必须要一起用命。 于是他勉强鼓着胆子和石秀一起跑上城墙,就见石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圆筒,跑到望楼之上四处张望。 城墙之下乌泱泱的可见到至少有数千人马正在飞快的组织起来。 石秀看完之后没有说话,将圆筒交给慕容彦达,慕容彦达试着用石秀的方式把望远镜凑近眼睛,一下便被望远镜中窥视千百米外仍然感觉近在眼前的神奇画面给惊住了。 下一刻,他仔细观察这才惊恐发现,在梁山贼寇的身后,还有一些人马正在组织。 石秀解释:“城外庄主他们也动手了。” 慕容彦达瞬间又开心起来,今天他的情绪变化实在是太激烈了,神经都处于亢奋状态。 “孙庄主在城外还有五千人马,应当可以保城中无虞了?” “听炮声音,估计青州城的四门都正在被梁山贼攻击。” 慕容彦达再次害怕:“这般时孙庄主要多久才能杀上来?” 石秀默然一阵,看向慕容彦达说道:“还请太守大人组织乡军帮助守城,青州城还在危险之中” “这……不是孙庄主他们已经来了吗?” “庄主在城外还有一万多人马,现在应该正在攻打梁山的本镇。守青州城的护保军就只有一个团和一个加强营,总共一千六百多人而已。” “此城至关重要,若是被梁山破城,到时护保军就要转而攻城了,此城军民百姓生命安危还需要依靠青州城的乡军辅助才能保证。” 听到石秀的话慕容彦达直接傻了,他原本能想象的最好情况也就是呼延灼守住城池让梁山的土匪们没东西可抢,自己就回去了,或是最好大兵出去将梁山贼寇赶跑,再不然就是等待其他州郡的援兵到来,却万万没想到孙新他们居然已经谋划了一个攻击梁山贼寇本镇的计划。 自己之前还觉得孙新的护保军不想作战了,这时才明白人家的野心可比自己当初最好的想象还要大的多。 朝廷官军都没做到的征缴梁山的大计,居然护保军想包圆了? 而此时自己的青州城就夹在中间。 慕容彦达瞬间明白,若是青州城破。到时梁山贼寇一定会涌入城中,占据着青州城以为后援。 当然如果他们的本阵受攻击,攻打青州城的贼扣也就失去了后备支持同样会溃散。 这一切都要赌孙新在前方的作战是什么效果,但是在战场分出胜负之前是不会有人来援助青州城的。 慕容彦达对孙新这计划十分怀疑,但是现在看着城上守卫的都是护保军的将士,而且在城墙的其他方向还听到了隆隆炮声,想必是那护保军三团使用的青铜炮正在攻击。 慕容彦达咽了一口唾沫,他已经知道这场守城战只能由护保军主导了,那无用的师万充也早就死了,自己的青州乡军现在是毫无战斗力的状态,自己整个青州城的乡军加起来都不够攻城的梁山贼寇打上一刻钟的。 慕容彦达的心中忐忑,但是事到临头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于是只能点点头,心中默念了一句诸天神佛保佑,便撩着官服跑下城墙,准备去组织乡军百姓为护保军输送给养。 青州城外,护保军五个团正从控制的高地下来,不断往前推进。 梁山的营寨之中,宋江脸色难免惊慌。 他原本计划的是通过呼延灼拿下青州城,却没想到不光是前方迟迟没有好消息传来,就在今天凌晨时他们的梁山军本阵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被几支护保军堵在了交通要道之上,对方呈现包围之势。 神机军师朱武从华州来投梁山却没想到第一次跟着宋公明出征,就碰上了这么大的阵势。 把敌方的位置一一辨认清楚之后,护保军的态势已经很明显,他们居然想用近万的人嘛直接把梁山本镇将近两万人的队伍吃掉。 在清晨发现这一情况的时候,梁山军马并没有太过于惊慌,包围方的人数比被包围方还少了一万,梁山军认为自己还是可以从容突围的,所以依旧是执行了跟着呼延灼一道夺城的计划。 可是战争打到此时态势却已经全然改变。 敌人的炮兵队伍和骑兵非常有力,自己哪怕使用了俘虏的连环马去冲击居然都没办法冲动对方的本阵;敌军的火枪兵就仿佛是一个移动的堡垒一般,一路走一路非常专业的布置阵地,把连环马给拦的死死的,一道道铁丝网就仿佛是要把人缠死一样。 敌人的炮兵部队更是令人恐惧,瞬间就能把自己这边集团的冲锋给打散,几炮过去就能在密集的队伍之中离出一道道血槽。 凌振的投石机和自己惯于使用的炸药包跟对方的大炮比起来,无论是精度还是杀伤力,都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更让梁山众人惊讶的就是第一次遭遇到的敌军的骑兵冲锋。 护保军的骑兵全部是标准的轻骑兵,只装备了马枪短戟和短款的骑兵枪而已,按理说应该是没有一点防护力,根本不能冲击到本阵。 可是对方的骑兵训练程度居然如此之强,操作马匹的娴熟程度,就跟自己在地上跑路一样,他们的骑兵所用的方向完全就是掠阵和追击,总是在梁山的步兵还没有列好阵势的时候突然杀进来,利用骑兵枪快速的打散梁山的阵型,造成混乱有机会就上来砍杀一波,一遇到坚强抵抗就瞬间退却。 然后在凉山的步兵重新组织起来的时候,又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从战场的某个方向再次冒出来。 梁山的骑兵数量远比护保军的一个骑兵团要多,所以也试图使用骑兵队伍去追击他们, 可偏偏护保军的马匹还非常好,加上马上的负重比较轻,瞬间就跑得不见人影。 更气人的是当自己的骑兵将对方骑兵赶散之后,回程时突然便会从某个林子边冒出一队护保军轻骑兵来,用马枪对着自己这边刚转身的骑兵就是一阵射击。 等到梁山这里的骑兵再次冲上,对方又跑的消失不见。 步枪兵配合骑兵的推进,很快将梁山的本镇压缩到了一个极小的范围,这时护保军的炮兵才真正发挥威力。 几十门青铜炮校准射程之后越过火枪兵的头顶便投射在梁山的阵地之上。 宋江他们惊讶的发现原本想要站下,青州城的计划,非但不可能实现,而且自己的本阵居然真的有动摇之患。 第三百八十八章 梁山众星夜突围 第389章 梁山众星夜突围 孙新的战情室里头,图上作业已经结束,护保军出动了一万多人,这一次必须要把猥集在青州城外的梁山贼寇给拿下。 炮声隆隆,枪声一阵阵传来,骑兵也在飞快的从阵地的营垒之中杀出。 场下已经打成了一片混乱状态,孙新本身就只是起到一个振奋军心的态度,主要的战略指挥是栾廷玉在负责。 而此时栾廷玉也已经做不了什么,每一个单位的工作已经分配完毕,剩下就是要看前线军官的指挥能力和护保军将士们的战斗意志了,他要等到前方的作战结果出来才能再次调兵遣将。 周侗和鲁智深两人也焦急的站在地图前,他们刚刚从前线回来,骑兵和炮兵打的不错,可是这一次是登州力量的倾巢而出,自己护保军也在面临极大的压力,随时都有把这场仗打亏的可能。 听着外面的隆隆炮声,大家都知道不远处的梁山阵地之中伤亡数正在不断增加,这就是一场意志力的较量,他们这一次的目标是吞掉在青州城外的梁山势力,硬碰硬,准备了这么久的时间,能不能成功就看今天了? “报!梁山军准备突围!” 一声报告瞬间将暂停事中压抑紧张的气息给驱散。 孙新连忙起身,和周围机动的高级军官一起接过了前线的战报。 参谋直接在图上作业,很快战局就明朗了。 当看到梁山在去往南边的道路上增加了大量的突围兵力之后,孙新猛的一下把拳头砸在了手掌里。 成了! “骑兵团追击,把炮兵给我调上去,让他们能够突围出来的人数越少越好!” 周侗,鲁智深,武松还有另外几个团的参谋连忙出去。 孙新看着地图,深吸一口气,难以压抑激动的心情。 比他想象的还要快,半天的攻击之后梁山本阵的战斗力已经全然消失,现在就是要跑的态势。 想要把这支突围军队完全拦住是不可能的,但是能够咬多少肉就要咬多少肉下来。 孙新要绝对清除掉梁山这个隐患,并且接手梁山势力的余部,经此一战,半个山东都要纳入他的手中! 梁山方面,宋江等人已经是面露惨色,慌忙而逃。 打了半天,这战实在是打不下去了,宋江原本还以为自己好不容易编练出来的一千多火枪兵在对抗护保军的时候能够有一点战斗力,可是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的火枪不但打得比自己的打的远,比自己快,而且战斗意志也远远更加坚强。 自己对抗朝廷兵马之时无往而不利的火枪兵在对方面前就好像是纸糊的一样,对方的枪兵就像自己在对抗呼延灼的官军时候一样,直接顶着自己的攻击还能稳步的往前前进。 眼看着自己这里不断死人,而战线却不断的被对方往前推。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战斗水平的对抗,失败是理所应当的。 被推上前线的弟兄们成百上千的被消灭。 到下午时梁山各个头领再叫所部兵马上前线已经都没人动了。 林冲手下的队伍在冲锋之时,就有人直接在阵中脱逃然后去投降护保军的。 朱武一脸焦急的告诉宋江这战已经打不下去了,再打的话只怕真的会像护保军在阵前宣传的一样,有人要拿着宋江的头颅去换一条活命了。 守也守不住,还不如趁着有能力的时候赶快突围。 宋江的心在滴血,虽然突围之时白虎山孔亮的乱兵自然是要被顶在前面,但是他们的乱兵是顶不了多少时候的,之后还得靠自己梁山的精锐往前扛。 阵地的战斗之中,依靠着高墙坚垒自己的梁山精锐都已经死伤了上千,人这要一路打回去突围之时的死亡只怕更加惨重,自己带出来的七千多兵马回到梁山时能剩上三千就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这可都是自己在梁山上准备了两年的队伍啊,这七千人马的战斗力比自己梁山上剩下的四万人马加起来还要强。 一战就要损失掉一大半! 宋江已经后悔来青州了,他如果不大兵而出就守在梁山的话,护保军再厉害也端不动他的营垒,可现在自己被调虎离山吃了一鼻子灰不说,回去之后肯定还有危险。 已经没有后悔药可吃了,宋江知道自己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快回梁山整军备武,避免老巢都被孙新给端了。 突围战很快打响,而护保军方面也及时调整了兵力配置,有六个团在前面伺候着他们,三个团则在后面踢屁股包饺子,还有一个团在攻坚战中被打残了,现在的任务是留下来拣俘虏。 原本孙新他们是打算把梁山的突围部队直接打成散兵游勇,然后渐次吃掉。 可出他们意料的是梁山的战斗力也比他们想象的要坚强不少,梁山土匪聚集起来在突围过程中先是把白虎山孔亮的匪众消耗干净,于午夜时分梁山居然组织起了一波非常有利的突围攻势,打破了护保军六个团的防线,一路往南逃去。 难逃的队伍有五千多人,这一股凉山精锐孙新自然是不可能放走,所以她们一路逃护保军也一路追击。 杂乱的行军队伍之中宋江已经跑的头发散乱,骑在马上他时不时要控制自己不要下意识地往回看。 昨天半夜突围,宋江一生都没有见过这么惨烈的场面,真个是用人命往上填。 光是一个南逃的通道,把白虎山的乱民全部赶上去打光之后他还整整耗死了两千多弟兄这才勉强逃出生天,出来时马蹄下踩的都是人的尸体。 宋江只能庆幸自己所处的地方是多山的青州,还有山道可供躲藏通行,若是换到了平原之上,自己这些队伍只怕都要成为护保军大炮的靶子。 众人在逃出生天的喜悦之中往南走了才几个时辰,结果平明之时突然又听见了那恐怖的排枪声。 当时在马上颠簸的昏昏欲睡的宋江瞬间警觉。 吕方和郭盛组织了精锐人马上去才发现对方来的不过是一的骑兵而已,大部队还没追上宋江这才放心。 第三百八十九章 危机时义气不值钱 第390章 危机时义气不值钱 要回到梁山至少要走三天,宋江已经不敢想象前方该有多么恐怖。 转过上午,果然宋江这越走越慢的队伍被护保军给追上了。 当大炮的轰轰响声再次传来之时,宋江身边的人马已经军无战心,甚至有人直接跪地祈求神佛,然后却是被自己这边督战的队伍一刀砍翻。 这等扰乱军心之人,在军中溃败之时最不可留。 梁山众这般的严厉执法,此后倒是没有人敢在护保军追来之时说一些丧气的话了,可是人人目光之中都有恐惧神情。 宋江召集身边的头领商议:“像这样跑下去只会越跑越慢。” 身边已经只剩下朱仝、雷横、柴进、杨林、穆洪、花荣等几个头领,大家说起此时情况之时都难免紧张。 花荣建议道:“他们护保军只是在陆上有些能为,若是回了梁山水泊之中,仗着八百里水泊防守,咱们还是能进能退,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护送哥哥先回到山寨,若是哥哥出了什么事情咱们山寨可是真的要天摇地动。” 宋江留在身边的都是他最亲近的人嘛,闻言思索一番均是点点头。 吕方眼神一狞说道:“把走不动的人先留下来,阻塞他一阵,只带精锐回去,哪怕损失再多,哥哥的安危要紧,其余事情此时也都计较不得了。” 宋江思索一番,脸上露出沉痛之色,终于是点点头。 众人商议已毕,就见身边的孔亮脸色发白。 他的人马是队伍之中最没用的,跑到此处时已经走散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是鞭打驱策的才能继续往前走,如果是要放弃肯定要把他的人马先放弃。 宋江见他这样子却是温柔一笑说道。 “徒儿同我回山寨去。” 孔亮脸上瞬间转忧为喜,他是宋江的徒弟,宋江再怎么样也不会在万军丛中不顾及这点情分,果然还是带着他走了。 至于孔亮手下的那些土匪弟兄多半是要被留下,可是这又和他孔亮有什么关系呢? 一炷香之后,在后边断后的林冲以及凌振被通知组织人马修筑营垒,在此地阻拦护保军的追击,掩护宋江哥哥回山。 来通知消息的是白面郎君郑天寿,他一脸严肃的道:“梁山安危就放在我们三人头上了,哥哥拨给我们两千人,要知现在哥哥手上的兵马也并不算多,这也是哥哥相信我们的缘故。” 林冲皱着眉看他半晌,点点头便去布置。 而一边的凌振则是心如死灰。 在上山这一段时间他已经大约看清了局势,梁山之上原本是有宋江和晁盖两派人马,去岁上晁盖莫名其妙的死了,晁盖身边的人马除了吴用投往宋江之外另外阮氏兄弟等等都被宋江打压。 林冲是当年在梁山之上助晁盖夺下梁山伯主之位的功臣,两边人嘛都拉拢他,而他自己又极为能征善战,所以一直在凉山之上,地位稳固,可是此时宋江要带着精锐回梁山,留下人防守,却第一时间选择抛弃了林冲和自己这个刚刚投降梁山的官军将领,丢卒保帅之意非常浓厚。 至于白面郎君郑天寿,他是清风山上下来的。 和死去的王矮虎还有燕顺都是宋江的死忠,这厮说是跟自己一起守卫营地,其实就是起监军之意。 自己和林冲手下才不到一千人,而宋江留给他们所谓两千人中另外一千人自然就是掌握在郑天寿手上,自己想跑也跑不了。 说什么兄弟义气,到了这时候不但要自己去送死,而且还要防备着自己…… 但是此时此地他们也别无选择。林冲和林正只能在就地组织防御。 宋江跑来哭泣一阵便离开了。倒是留下了许多金银财帛。 林冲和凌振都是行伍之中出来的军官,比梁山上那群原本的土匪、地主、小都头战术水平要高得多。 林冲的战斗经验随着梁山南征北战十分丰富,凌振更是少有有火器运用眼光的人才。当此之时两人配合,很快便找到了一个适合防守火枪兵的阵地。 两千多人马构筑的营垒,理论上应该十分稳固,可此时梁山军中人人自危,看着宋江哥哥带着大旗远去,又都知道自己是弃兵。 虽然在修筑阵地,但是人人却都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护保军并没有给他们太多的时间,才刚刚过了正午时分就衔尾而至。 最开始护保军也没多打话,直接用炮兵对着阵地进行攻击。 凌振之前已经见识过梁山的火力,所以阵地采取了一个仰角的位置,护保军的大炮想要打到此处倒是不是很容易,青铜炮的仰角不高,强行仰着发射一炮之后大炮很容易翻跟头,说不定能把发射的炮兵给砸死,如果不使用仰角就必须用抛物线方法计算出弹道,那就必须把大炮拉得很远,但这样一来以青铜炮的准确度想要打中营垒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最先冲上来的团也并不是一个炮兵团,几门青铜炮无法奏效之后,团长只能选择使用火枪兵攻坚,可是此时守林冲他们选择的阵地,再次发起了功效,这个阵地只有几条通道,反而能够遏制住阵地之下的大陆,绕过这个阵地是不可能的,但是想要夺取就只能加人上去,而林冲他们需要派少数部队攻击火枪兵进攻的通道就能起到阻敌的效果。 冲上去两个连全都被打的退了下来。 铁面孔目裴宣来到前线时五团长一脑门官司。 看见裴宣到来,他脸上也并没有多少喜色,裴监事是个政工干部,刚刚从抓俘虏的阵地跑过来他几骑马,跑得自然快,但是总不能用裴监事去冲锋? 问了一声裴宣身后的护保军步兵们想要追上那至少要等到傍晚时分了。 追击的时间一刻也耽搁不得,五团长作为主力团接到的命令就是冲在最前面必须要尽量的阻拦梁山的队伍回到梁山泊去。 他们这些精锐土匪一旦回到山寨,蛟龙入海,给后续攻打梁山的弟兄造成的损失不知该多多少倍。 第二个连打光后五团长一咬牙:“独龙岗上的恶战咱也不是没打过,一营调两个连准备,务必拿下这个高地!” 第三百九十章 雪岭上宽厚动人心 第391章 雪岭上宽厚动人心 裴宣拦住马上就要派第二批冲锋士兵的五团长:“我这边也派个干事上去看看情况。” 半炷香时间之后,一个裴宣手下的宣传干事跟着三连,一起跑到了靠近堡垒的阵地旁。 三连正在做冲锋准备,宣传干事便和一个班的宣传兵一起拿出了裴宣带着的用铁皮搅的大喇叭。 开始对山上的堡垒阵地喊话。 “梁山的弟兄们听着了,你们的大哥宋江已经放弃了你们,如果你们现在愿意投降,俺们孙庄主绝对会留伱们一条活路,若是你们还不投降,也无非再打下去。” “现在山下只是一个团而已,到了下午就是五个团,你们或许还能抵抗一会儿,但是到了下午定然是要投降的!” 这边喊了还没几声,上面的人便察觉了,对这里拼命的放枪,几个宣传员连忙缩头,而与此同时看清了上面射手位置的三连一阵排枪就打了过去,在一声唢呐之后连忙发起了冲锋。 这一次冲锋因为吸引了敌人的火力转眼之间比前面冲的更靠前,给前方的堡垒阵地造成了五人左右的伤亡。 但是无奈道路实在太狭窄,冲到一半终于还是冲不动,于是响起了集结号,在一阵乱枪的掩护之下,三连又撤了下来。 林冲站在阵地前方,听着下面人不停的喊叫,不禁皱眉。 郑天寿咬牙切齿对林冲和凌振说道:“这孙家庄的民团居然用这等下做手段乱我军心,两位放心,宋江哥哥只要我们守一时,下午咱们就可以撤了。” 林冲和凌振俱是不言,郑天寿看他们一眼又听见下面不断聒噪,小声道:“两位可要有个决心才是。” 林冲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头领,他们正在呵斥因为听了下面宣传员的话语而有些缓神的守卫士兵。 林冲摇摇头。 “俺已然是梁山上的人了怎会做背叛之事?若是他们冲上来我有死而已。” “好!哥哥快人快语,是这个话,有这等精神到时候咱们才能一起回去见宋江哥哥!” 郑天寿又看向凌振说道:“阵地上还要多加火器,这还要用上凌将军的人了。” 凌振的脸色更不好看,郑天寿看他半天凌振才回头去了。 郑天寿看着他的背影,知道跟着凌振一起投梁山的七个老军匠在突围时已然被打死了三个,还剩四个此时都被留在营地之中,他们是最会操作投石机的,如果是没有凌振的话,这些人干起活来已然是走一步拦两步的应付。 正在这时,又听见前方一阵排枪和炮药的响声,郑天寿心里骂娘,这护保军真个是难缠,不怕死一样拼命往上冲,比起最早期的梁山居然还有拼杀的劲头。 光是守在要道上负责守卫的梁山兵卒都已经打死了几十人,不敢想象下面冲锋的护保军怎么能忍受这么大的伤亡还敢往上跑。 郑天寿扯起嗓子对身边人鼓劲道:“不要相信那些登州民团的唬人话,他们打的这般艰难,若是破了这寨子,难道还会给俺们活路吗?” “咱们一两千弟兄能够活下去的唯一可能就是回到梁山再和他们朝廷的鹰犬斗上一斗,若是在此间被他们俘虏了,定然是全数被交给朝廷杀头的结局!” 就在这时突然见前头一个小头领急忙忙跑回来。 “怎么回事?”郑天寿皱眉问道,被放在前面的都是林冲部下的兵卒,这一个人也是林冲手下的头领,和他并不太熟悉,震天兽有些指挥不动他们。 “他们护保军又往上来了。” “那还不快去阻拦?” 那个头领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这回他们送的是……咱们的弟兄……” 郑天寿也愣了。 几个呼吸之后,郑天寿和林冲两人已经站在前线,远远看着山下站起身子来的,几个人拿着铁皮喇叭对着山上大喊。 他们已经跑到很接近阵地的地方,也就是山上的滑膛枪性能太差打不到而已,若是让凌振多打几发炸药包过去还是有可能触及的,所以喊的声音也格外清楚。 “山上的弟兄,俺是李达呀!” “护保军不杀俘虏!” “俺们之前被俘虏的弟兄现在有吃有喝还给治伤,若是他们看中的能当兵的便能留下,若是不要时也发上几串钱要俺们自行回乡去。” “俺说的是实话,不像之前寨中的头领,只用些假话骗你们!” 林冲和郑天寿对视一眼中俱是惊骇神色,连忙看向旁边的士兵。 就见身边两个士兵呆呆握着滑膛枪,看着山下那呼喊的弟兄。 那李达原先正是林冲手下的一个小头领,大家都是认得的,这厮之前最是死硬,在梁山突围之时还冲锋在前面。 原本大家都以为他死了,却没想到他居然做了护保军,此时还来帮忙劝降。 他的话说的十分打动人心。 之前护保军喊的话其实非常有效果,在山上的守军心里都感觉宋江早已抛弃了他们。 他们在这里守着也无非是信了之前郑天寿所说的朝廷一定不会原谅他们而没有退路而已,可是若真的可以投降求生谁会不愿意? 听见下面的喊话,震天兽脸都白了,连忙呼喊道:“用炸药包炸死那厮!” 一旁的凌振有些抗拒,郑天寿直接便抽出兵刃来威胁那老军匠。 一发炸药包打了过去,冒着青烟,下面的护保军见状,连忙从阵地中逃跑,巨响和烟雾之后似乎是有人受伤,被几个人抬走,下面一时终于没有了声音。 裴宣看着前方的场景,转头对身边的庄客说道:“快点去通知后面,先用马匹多送一点俘虏过来。” 反正后面再来两个团,也难得把前方的阵地啃下,还不如先多用马匹送俘虏,能起到的效果还更好。 中午时下方的阵地上已经是嘈杂声一片,全都是从梁山上投降到护保军那边的弟兄,护保军在阵前采取了及时招降的政策,许多梁山土匪都愿意投降,不一定是做护保军,但起码保下一条性命。 在山上的千把人不一定听得见下面在喊什么,但是那一片片非护保军装扮的人马看一眼也知道是什么身份,瞬间这护保军不杀俘虏的名声便已经是山上人人相信了。 郑天寿脸色发青,怒视着山下众人,又看向身旁的林冲: “林冲哥哥,你可是说过不投降的!” 第三百九十一章 护保军直插梁山泊 第392章 护保军直插梁山泊 听到郑天寿的话,林冲依旧是那副冷冷的表情,他突然看向郑天寿,一笑。 “兄弟如此为宋江卖命,想必还是做着可以回梁山的美梦,须知道你家宋江哥哥不想接我们回去,又如何会派人马来接你等回去?” …… 傍晚时分,雪又淅沥沥的落下来,但是行军的人马却丝毫不敢减缓步伐。 孙新和参谋队伍跟着最后面的三团一起奔驰在前往郓州的道路上。 三团是刚刚从青州城抽调出来的,专门护卫总部机关前进。 一骑飞速的冲来,骑士到孙新面前停下。 孙新连忙询问:“前方攻打山寨的情况如何了?” 半上午时得知前面的五团被林冲和林正驻守的山寨阻塞时孙新心中就感觉不妙,算算也知道可是运力跟不上,估计到傍晚时才能补充上一个团去,但即使这样根据前面描述的那山寨形势应该还是非常难打。 孙新和栾廷玉心中都没有抱多大希望,劝诫那骑士满脸喜色的说道:“前方的山寨攻下来了,两千多守军全部投降!” “降了?” 孙新既惊又喜,连忙询问怎么回事? 当听说是裴宣带着一群梁山投降的人马在山下叫喊硬把上面说的人心大乱不得不降之后,孙新乐的嘴都合不拢了。 还得是裴孔目有本事啊! “投降的人马现在怎么安置的?” “五团已经追到前面去了,投降的人马留给了补充上来的一个营接收,现在正在扎俘虏营。” 孙新点点头,他的三团应该在今天晚上就能赶到前方,正好把这批俘虏接收下来。 “投降的将领呢?” “凌振投降了,另外两个将领死了。” 孙新和栾廷玉都有些疑惑,接过裴宣写的前方战报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江派遣郑天寿压着林冲和凌振带手下弟兄阻挡他们的大军前进,在中午时战就已经打不下去了,郑天寿垂死挣扎要压着林冲他们继续打,林冲一言不发将,郑天寿带到林中一枪挑死,然后命令自己手下的头领下山投降。 在众人离开之后,林冲自己便在震天兽的尸体旁自杀了,死之前大概是说过什么对朝廷绝望的话,但是因为身边的土匪都在逃跑,所以也没有人听清他的遗言,现在尸体已经被收殓。 孙新点点头,林冲是个悲剧人物,但是这几年在山东说实话也没干什么好事,他悲剧但是下山攻打高唐州的时候也没少做事。 高唐州百姓的人命也是命,他的家人也不比别人的家人宝贵。若是投降过来,对互保军有功孙新自然要考虑林冲的位置,但是既然他决心不见,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根据裴宣的信所写凌振投降之后非常害怕,一直询问护保军能不能保他周全。 孙新之前和栾廷玉探讨过,虽然凌振对于发射器械的那点专长在现在的青铜炮面前真的不算什么大本事,但是鲁智深却在见识过林正用投石机发射炸药包的本事之后表示想要他,说是自己的监理会大学里面正需要这样一个人才,这人在登州倒是不怕被抓,孙新打算把凌振留给鲁智深去用。 而信中还有另外一个意外收获,那就是投降的土匪之中有一些是宋江专门调拨给郑天寿用来弹压林冲和凌振部下的亲兵,其中有人居然参与过宋江谋杀晁盖的行动,能把整个行动过程说得清清楚楚。 裴宣现在已经派人在记录那些人的供词,到攻打梁山的时候应该能有大用。 晚上大军轮番休整,前面最早的追击队伍已经在郓州道上和梁山接敌,梁山逃跑了的人马也没有想到林冲他们居然仅仅守了半天便投降,之前惊慌失措,又不断有人逃跑,所以脚步走的慢些,此时再次被护保军尾随而至,惊慌之下居然又抛舍了三百多条性命。 转过天傍晚时分,宋江的大营终于是回到了梁山,从金沙滩次递的回到了江心岛上。 最终回去的人马不过百,这一趟下山远征头顶和兵丁损失都极大,这时空的梁山到这时候还没有搞天罡地煞那一套,所以死去的头领也没有那么大名头,无非是记个名字,下山的头领二十余人,最终回到山寨的不过七人而已。 梁山这一次下山直接被护保军打断了元气,而且没有机会舔舐伤口,前营的护宝军已经追到金沙滩,独龙岗的农兵也组织了一团精锐协助护保军。 两边的人合伙直接对金沙滩发动攻击,将梁山的前沿阵地都打的失守。 山上还有三万兵马,宋江等人连忙组织起来勉强防守,在夜里渡河偷营才再一次将与凤凰岭对峙的梁山北门酒店一带给夺了回来。 腊月,大雪之中,孙新的大军终于来到了梁山。 一万多兵马在梁山坡北边下寨一番攻打之后,很快就将梁山凤凰岭一线控制权夺了回来。 对于孙新的到来郓州也十分惊讶,郓城县甚至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自从梁山壮大以后从郓城再往北就已经不是县衙可以管理的范围,连县中的都头都跑了两个到山上去做土匪,此地的治安已经处于梁山的控制之下。 孙新的大军到来时只有独龙岗的人马以及在附近发展起来的监理会势力相接应,三天之后郓城县才终于赶派了人来和护保军接洽。 当得知孙新登人居然是来攻打梁山的之后,对方第一反应不是喜悦而是恐惧,郓城县的人回去之后县城便是大为戒严,摆出了一副两不相帮的态度。 不过付宝军也不靠着这些就是了。 孙新在梁山泊旁等待了几天,从登州来的资源就已经送到了。 孟康亲自带着一大批工匠前来,都是从登州造船厂调来的一流工匠,甚至还带了铁船皮前来,直接就在独龙岗上砍伐树木建造攻打梁山的小船。 梁山北门水寨,阮小二和阮小五在宋江下山之后就被调到这里来驻守。 原本梁山上都以为宋江去打钦州是手到擒来的,而阮家兄弟都是晁盖的死党,也没有像吴用一样诚心投靠,这一次宋江下山出于种种考虑,就没有带上阮氏三雄。 谁也没想到宋江居然大败亏输,灰头土脸的逃回梁山,阮家兄弟反而因祸得福,手上的人马没有损失多少。 “五哥,探子回来了?” 一大早阮小二披着一件皮裘便来到河岸旁观瞧。 第三百九十二章 阮小二义气不降 第393章 阮小二义气不降 虽然气候变暖冬季气温降低,但是降低的是一年间的平均温度,这年代冬季寒冷时间增加了许久,使得这个年代种粮食的农民十分难过但是却没有使得冬季的最冷气温降低多少。 位于山东中南部的梁山泊到冬天还是不会封冻,最寒冷的时节湖面上也不过是会结起一层薄冰,那样薄的冰根本不能阻止船只通行,也不能让人在冰面上走路,只要拿竹竿在水中搅一搅便能打破冰面。 身处于北门水寨,阮小二和阮小五两人每天面对的,就是对面护保军们造船的行动,开始时他们还能派人去阻挠一下,但很快护宝军便在造船作坊旁边架起了火枪保护。 梁山上的滑弹枪射程不及米尼弹步枪远,还没靠近对面就是一阵排枪放来,于是阮小二他们根本连上去骚扰也不可能了,只能把船划到近处看着那造船作坊之中在做什么。 这几日造船作坊,连夜赶工夜里都是灯火通明的样子,从暗处看亮处倒是能看得十分清楚。 听到阮小二的问话,刚刚从水中爬上来的阮小五抖了抖抖浑身的寒气,不禁打了个哆嗦,一边接过小罗罗递过来的皮裘披上,一边吐着白雾说道:“他们还在造那种给床底包上铁皮的船。我看着他们已经做了好七只了,都放在岸上的船坞上,应该这几日就要下水试行。” 听到五哥儿的话,阮小二不禁有些忧心。 护保军在造一种给船底包上铁皮的船,这消息他们最初探听到的时候也十分惊讶,木船在水面上航行还是可以想见的,但是在床底包铁皮,这算是什么操作? 铁那样沉,放到船底上,这样的船还不得沉了? 兄弟三个自己会造船也会修船,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船只。 他们这年代造船都是依照着祖祖辈辈留下来的样式放样制作而已,要自己去改进船只是一项很复杂的工作,而且投资成本也很高,对于渔家出生的人来说,实在是不知这种行为到底有什么好处,哪怕是作战时在阵前要使用一些奇怪的船舶,那也是先千方百计的去搜罗有没有前人预先制作出来的船只设计然后再加以仿制。 至于自己创造一种新的设计,这年代别说使使用者了,就是工匠也大多没有这个水平。 两人也已经把护保军正在打造船只的事情告到山寨里去,可是山寨中却全然不以为意。 现在山寨中正在赶忙训练防守兵丁的武艺,休整城郭。 神机军师朱武作为从华州投来梁山的一名豪杰,身上早已经被打上了宋江哥哥的派系,宋江对于他还是十分相信的,如今吴用已经死了,朱武接手梁山的房屋,对于打退护保军诸提出的办法就是死守山寨。 之前护保军在守城和野战之中的能力大家都看见过,要在野战时跟对方对敌,梁山几乎已经没有了任何把握,可是按照朱武的说法护保军只有用火器时来的厉害,面对高强坚城,他们总不能用火枪把城墙都给打穿? 真要攻城的时候那就是面对面使用刀枪作战了,在梁山众的心中护保军论起刀枪武艺自然不是自己的对手,把他们放到城墙上来打梁山的好汉们还是很有信心的。 因为被杀的太狠了,现在梁山上的守军之中都对于护保军怨气十足,于是自然开始传着各种鼓舞自家士气的谣言,说是那护保军全仗着线膛枪的厉害,如果去掉了火枪,梁山的好汉一个人能杀对面三个。 可对此阮小二和阮小五却都不太看好。 作为被宋江排挤的晁盖旧部,他们是是收到过梁山中护保军奸细给他们的联络的,收到联络的时候,两人也是非常惊讶,这才知道梁山上早已经被护保军渗透了。 敌我的对比如此悬殊,两人自然就觉得这护保军的这种行为都是十分有法度的,自己的梁山想要手上这一仗十分困难。 两人对于宋江都有些意见,可是真的要说背弃梁山却是两人都不愿意,他们不是爱过平常日子的性格,无事也要闹出点火来,要不然兄弟三人也不会个个都得到和阎罗沾边的外号。 好不容易来到梁山上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下意识他们觉得如果自己的梁山被打破,自己未来的日子一定又要去做朝廷的顺民。 朝廷的顺民不好做呀,城西所都已经把税收到梁山泊边上了,连他们打鱼的客人都得被苛捐杂税所烦恼。 加上现在护保军对于梁山的宣传工作也没展开,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护保军有能力把投降的梁山众给保护下来,还以为自己的梁山一旦破了护保军肯定要把他们送给朝廷去请功。 在阮小二和阮家兄弟看来虽然武松屡次向他们保证,但自己一旦真的投降了护保军,那也就是最多保住自己的亲信们,等于背叛了弟兄们,于情于理,他们都不愿意如此。 可是接下来又怎么样两人却又十分的没办法了,宋江和朱武大力的要保证护保军一定不能成功的在梁山坡登陆,要不然真正打起围城战就凭梁山的地形实在是难以周旋,哪怕自己在内部吹得太再厉害,可是他们也知道凉山是一个孤悬湖中的死地,总不能期望三山似水的土匪都从梁山泊各角落杀上来,到岛中来救他们。 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开始逃离一是,难以抛射下梁山上建造出来的这一方积液,二则是对于梁山的水战能力有着莫大的期望。 之前屡次和围剿官兵作战,他们都在水上取得了大胜。梁山伯中有许多渔家子弟,全都是湖泊周围难以遭受朝廷崖压迫所以才投靠梁山而来的好汉。 这些人个个水性好的很,而护保军的登州儿郎虽然惯于走海,但是在这内湖小舟之上作战和走海所需要的技能又是不同的,走海者甚至不会游泳都行,而内湖中作战要的则是身体灵巧,可以利落的跳帮,摇晃着小橹使得渔船可以飞快聚集,放到水里就可以去造成对方的船只,而梁山上的渔家的子弟个个能在水下摸上一两个时辰不被人发现。 不过此时阮小五也是摇头:“我看宋江哥哥他是想的太好了,护保军那船那里凿的动……” 第三百九十三章 张顺传令夺兵权 第394章 张顺传令夺兵权 其实不要宋江他们说话,阮小二和阮小五他发现梁山坡北边有护保军在造船之后就已经想过去偷袭船厂了,阮小二阮小五带着亲信亲自去船厂边厮杀过。 一靠近船厂,对面就放枪,阮家兄弟他们直接就从小船上跳到了水里,潜水叼着刀想摸上去,虽有一些弟兄中了对方埋在水中的铁网的埋伏,但是也有人成功上岸的,甚至有人摸到了船只旁边想要凿沉成他们船坞所做的船只,可是到场之后却发现无从下手。 还是那句话,对方造的船是铁的…… 阮小二和一个弟兄一起在一艘船上忙活了半天,也不过是把船上的木板给凿了一个坑而已,而木板之下还合了铁模,哪怕把木板凿碎了,那铁模也是纹丝不动。 船底包着的铁皮虽然只是薄薄一块,但是两人手上只拿着解腕的小尖刀对此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 甚至为了凿下那木船上的一个洞,阮小二的亲信只能翻到船上去蹲着动手,因为手脚不快还直接被对面打了一枪,差点就没能回来。 经过这一次失败之后,阮家兄弟对于之后能否对抗对方的小船已经全然没有了信心。 “哥哥,要不要咱们也想想那退步的路了。” 阮小五踌躇半天终于对阮小二说出此话。 阮小二:“嘘,这种话如何能说起?” 阮小五脸上带着犹豫的神色:“咱们一门三兄弟闹出了这般大的事业,若是真个能全身而退好歹能保全老母还有弟兄们。” “咱们带上山的这么多同村弟兄,若是日后落个没下场,哪怕是咱们一死了之不放在心上,可人家家里还有妻儿老小,害死了他们,咱们又该如何对他们家里人交代?” 阮小二坚定的摇摇头:“你真相信那什么孙新所说的只要俺们投降就能给俺们一条活路?即便是俺们有了活路,那俺们放了北寨不守,这梁山上的万把弟兄又该如何?” “为了俺们的性命,害了梁山上的上万弟兄?难道俺们也要去做那种不忠不义之人?” 听到二哥的话阮小五终于是叹了一口气,之前梁山防守最薄弱的时候,他们都没投降,现在大军在山上,他们想要投降也非常困难。 阮小五叹口气:“那咱们就只有想着和对方打一场死战了。” “也不知宋江哥哥要把我们如何调起来,到时候只做去就是了。” 正在两人谈话之时,突然听到外面脚步声传来,两人连忙从小马头上站起身,就见着一大群人已然走到了沙滩之上。 看见来人之时,几人都有些意外。 “童威童猛,张家哥哥?” 阮小二叫了一声,连忙上前拱手道:“你们怎么放着水寨不守来北寨了?” 张顺手中提着一大坛酒,拍了拍酒坛,嗡嗡响,对两兄弟说道:“宋江哥哥调你们到梁山陆上去防守,北门水寨先交由我们接管。” 听到这话之时阮小二和阮小五脸色同时一变,阮小二皱眉道:“俺们都是水军,如何到陆上去防守?” 张顺脸上并没有什么笑容,冷冷的看着两人,将酒坛递给一旁的喽啰,说道:“哥哥叫我带了酒来与伱们暖身,喝了之后就便急忙到山寨里去。” “难不成宋江哥哥也不信我们?” 童威脸上带着笑意:“这是哪里说话?如今防守城郭要紧,哥哥手下都是得力的好手,正是要效命的时候,两位哥哥自然先调到山寨中去,日后若是咱们水寨上事情不紧急,俺们也要往山上去呢,山寨中统一的号令,哪有什么亲属远近的意思了。” 眼见着自家二哥还要说什么,年纪小一些的阮小五却先拦住了哥哥的话头开口说道: “我家七哥呢?” 张顺冷着脸说:“已然先上山去了。” 阮小五嘿然一声,扯着二哥便往水寨的房屋走去。 阮小二十分激动,对阮小五道:“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阮小五没说话,走远之后连忙叫手下的小喽啰把之前张顺给他们带来的酒坛打开仔细闻了闻,闻到里头没有下药的味道,这才松了一口气。 见到他如此阮小二更加惊讶:“五哥,你总不至于怀疑山上对咱们有什么恶意?” 阮小五冷冷的回声,看了一眼站在那里接手水寨的张顺的人,对自家二哥说道:“这还叫没有恶意,不只是咱们防着对方,对方也防着咱们呢。” 看着二哥惊讶的表情,阮小五将酒坛又重新盖上:“酒中并没有下药,说明宋江还不知道俺们已经同护保军有了联系,这会儿把咱们调走多半也是有备无患的考虑,咱们还是快上山去,要不然更麻烦。” 阮小二仍旧是惊讶不减,他万万想不到自己明明已经如此忠诚但宋江还是怀疑他们会背叛梁山。 “……好好一个山寨,怎么会弄得如此?” 小五冷笑一声:“早在他们害死晁盖哥哥的时候,这山寨就不好了。” 看着阮家弟兄被自己手下的人去赶着上山去,童威童猛还有一旁的张顺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童威道:“宋江哥哥说这阮家兄弟有异心果然不差,眼见着那护保军已经在北边造出了这么多船只,他们居然毫无动作这不是等着对方上岸是什么意思?” 童猛小声道:“现在这事情还没一个分晓,兄弟先不要说起。” 两人说完之后,一旁的浪里白条张顺却是脸上已经显露出了狠厉的神色。 自从自家的兄弟张横在独龙岗阵前被护保军射杀之后他对于孙新的恨意已经深入骨髓,他是决心要为自家兄弟报仇的。 阮家兄弟镇守北门水寨这么久的时间,居然都没有对护保军发动有力的攻击和骚扰这早就让梁山上对于阮氏三雄的怀疑到了一定的程度。 这一次宋江干脆下命令把阮家弟兄调走,让张顺上就是让他能打出一些成果来。 张顺全然不觉得对面的护保军在水面上有什么能跟他作战的能力,自家兄弟张横在陆地上被护保军打死对他来说已是彻骨的仇恨,他必血此耻辱。 叫过一个阮氏兄弟留下来的喽啰,张顺直接问道:“那护保军的船只已有下水了的吗?” 喽啰刚刚昨天晚上侦查回来,此时对上张头领的问话不敢隐瞒,回答道:“已经下水了两条,剩下还有七条正在建造,看它们的样子,等造满了个十多条之后就要开始渡水骚扰了。” “好胆!”张顺气愤的看向北面:“敌人这般的胡作非为他阮家兄弟也无动于衷,叫齐弟兄,准备发兵去攻打北岸,务必要将他的船只一应剿灭!” 第三百九十四章 孙新趁机备战争 第395章 孙新趁机备战争 张顺和童威童猛点齐了水寨中的人马,总共是五百人,详细询问之后也得知了北面的信息,只不过他们和阮家兄弟的想法完全不同,张顺觉得阮小五和阮小二之所以没有再次去北面袭扰正是因为他们有心要讨好护保军的缘故。 至于那些曾经去过北面水寨骚扰,却表示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凿破对方铁船的喽罗的报告张顺基本上是忽略了。 “铁船造出的小艇如此沉重,操纵起来定然缓慢,阮家兄弟常在水面上行走难道便不知!此时若是难以凿沉便该使用火攻,如何会迁延了十几日还是碌碌无为?” 将这消息上报给宋江,宋江和朱武得知之后都是十分激动,连忙招来山上的头领一起商议。 众人多时不知晓水上该如何作战的,当初阮小二和阮小五多番表示水寨难以抵敌要梁山上重视的时候,山上就有许多人都觉得他们俩是推诿。 之前梁山对付上朝廷的官军大船都不曾这般的紧张,阮小二和阮小五怎么面对这个护保军,突然就这等无能为力的样子了? 难不成这护保军就凭着登州一地之力,不光能够建起一支庞大的火枪队伍,居然连在水上行船都比朝廷更要厉害?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势力孙新估计早就造反做皇上了? 梁山上的众人无论如何是不能相信这样一件消息的。 此时此刻山上正在要用人之际,所以宋江他们还不便于对于阮家兄弟开刀,可是当得知前方消息之后,宋江的人就已经下定决心。 他当即命令张顺马上训练水兵,在这几日就去把对方的船坞给烧了。 张顺等人加紧训练,而梁山上的宋江也已经在谋划以后的出路。 这梁山坡最大的屏障就是八百里水泊,占着这宽阔的水面,朝廷征缴之时他们大可以遁入湖中,以往和官军大战对方从来没有能够成功跨越过湖心岛,这一次他们觉得也不成意外。 只要能够在水上把护保军给打灭,让对方片板不能入湖,他们自然就可以大胆的开辟水上通道,再去各地岸上寻找补给。 以后哪怕是跟护保军打持久战也不用怕,这也是为什么郓城县明明知道护保军已经打到梁山边上却还不敢来帮助的原因。 想要把梁山灭掉,护保军怕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北岸,护保军营中。 孙新已经离开登州一个多月了,现在直接住在一线,他并不是战场的指挥员,外人称他做监理会之主,其实孙新按照规矩也不是,可是实实在在的大家都只认他这一个孙庄主,一代目的领导力是谁也不可能撼动的,只要孙新不死监理会就只会有他这一个主人。 孙新和大军在一起,于全员的士气都会提升许多。 能够少死一点人,少花一点钱换算下来都非常合算。 当收到前线的战报,之时孙新正和栾廷玉一起在暂停,市里看见凉山正在准备大军攻打北岸的消息,两人脸上同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在梁山北岸准备渡河攻击已经快十天了,船只总算是勉勉强强的快造出来十几只,但是想要把上万人送到梁山坡对岸去还是非常不够。 唯一的办法是征用附近的民船,可是梁山泊对于梁山水面还是有绝对的控制权,征用的渔船到了水上之后能不能顺利过去都说不准,损失大干会非常大。 而且梁山泊此地的百姓尤其是渔民许多都有儿郎在梁山上,真大军开到水中,说不定一旦战局有变,这些渔民一梢就能把船上的农兵给干到水里去。 孙新和栾廷玉对于这情况也是毫无办法,除非梁山的水军主动来找他们送死,要不然他们就只能慢慢的造船,等到自己的运力达到水平之后,再把大军慢慢的运过去,这样一来今年的年肯定是得在梁山坡的北岸上过了。 上一次阮小二阮小五带人来袭击护保军的船坞时孙新他们没有及时收到通知,守卫船坞的连直接就干上去了,把对方打死了二十几人,从此之后再也龟缩不出。 等孙新的人知道之后心里非常后悔,如果当时稍稍示弱,甚至是豁出去几条船让对方凿沉的话,说不定就能引得对方的水军大举进攻,可以有机会一举把对方的水上势力消灭,至少也让对方元气大失,那么护保军就可以提前试图占领梁山泊的水面控制权。 可是被打怕之后,阮小二和阮小五的北门水寨从此是闭门不出,顶多派点人来哨探一下,一遇到打击马上逃回去。 北门水寨是梁山坡上现在最精锐的水上武装,一直由阮家兄弟掌握,孙新他们也毫无办法。 这段时间因为梁山上一直在准备防御,清理湖面,对于梁山水面的封锁也十分严密,想要从梁山上送出来的消息几乎是不可能,梁山上是个什么情况大家都难以了解。 接到消息,原本已经想打持久战的孙新自然十分高兴:“梁山上面应该是换了水寨主人,要不然这水军不会突然变得这么激进。” 裴宣笑着分析道:“应该是咱们潜伏在梁山上的人起了作用了,宋江他们多半已经把阮小二和阮小五调走,要不然阮家兄弟控制着北门水寨绝对不会做出大举进攻的态势的。” 栾廷玉激动笑道:“这一下咱们的局面可有一个活动的机会了。” 孙新连忙叫庄客去把沈运还有孟康叫来。 护保军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水军,所谓的水上力量之前一直只不过是一些走海贸的炮艇而已。 这种炮艇是由炮兵和海船队的沈运手下的水手一起操作的,但是要在小湖之中作战显然并不合用。 所以对于梁山泊中的淡水作战究竟是个什么打法,最终的研究反倒是由造船口的孟康来主导。 孟康按照做海船的铁皮包底方法,制造了一种可以防止被敌军凿穿的铁皮底的小船。 对于已经可以造大海船的监理会工人来说做出这样的小船技术上倒是不难,只不过是成本比普通的渔船要高许多,而据孟康介绍,船只的优势也会相当明显。 第三百九十五章 浩荡荡梁山出水军 第396章 浩荡荡梁山出水军 凿船底和火攻一向是梁山在水面上对敌的两大法宝。 孟康设计的船只除了要防止被敌人凿沉外更主要的是要防火。 什么防火涂料这年头是不要想了,木质的船只哪怕再是精心保护,碰上敌人用撒满油料的火船黏着烧终究还是会被烧起来的。所以想要防火唯一的路径就是使得船只更加灵活,可以在水面上及时躲避敌人火船的攻击。 海面上的三角帆在梁山泊中显然不合用了,孟康和监理会学堂里的工匠学生们一起研究出来一种快橹,这种橹比普通渔民所摇的小橹要精巧,到水上之后可以灵活的转弯,这都是他们反复用模型验证过的,而且和普通人想象的不同,因为铁皮有一定的保护性,所以木制小船包上铁底之后,木板反而能够用得更薄,整艘木质小船不但船体的整体性更强,而且甚至比普通的渔船还要更加轻巧。 这样的船在水中一个熟悉水性的汉子就能把它整条翻过来,配上更科学的船橹之后,护保军的小船在水面上的灵活性已经比梁山的小艇还要强了。 雪下了一晚,到了清晨时分总算是住了。 梁山岛,湖面上薄薄的结了一层冰,一个北门水寨的水兵架着小船到水面上,轻轻用竹竿往水中一插,瞬间让薄薄的浮冰便破去了一大块。 “冰面不厚,可以行船!” 伴随着他站起来。 在他身后五十多条小船整装待发,每艘船上都站着个穿着纸甲的水兵,有一些身上穿着皮裘,也有一些火气更壮的喝了一碗高度酒之后便将身上单薄的衣裳脱下,用双手飞快拍打的身上的皮肉,将皮肉拍的发红发热,准备待会儿跳入寒冷的水中进行水下作战。 岸上,梁山的几十名头领齐齐到齐齐张顺和童威童猛站在船上,身上穿着水中专用的纸甲,披着皮衣,威风凛凛。 待会他们将坐着大坐船直接到江面上指挥对于护保军水上势力的清剿作战。 “张顺弟兄,先喝这碗酒驱驱寒气。” 宋江将一碗热腾腾的黄酒捧到张顺面前,他身后的几十名头领也纷纷捧起酒碗。 张顺满脸感激的接过酒一饮而尽,之后将酒碗猛地摔在金沙滩上。 身后众人也纷纷效仿,或是将酒碗摔在船上打了粉碎,或是直接丢入湖中——全部都是豪气干云的模样。 “兄弟此番前去定能旗开得胜,为俺梁山大曾威风!” 宋江说着祝福的话语,他身后的梁山头领们也全都对张顺等人信心满满。 宋江看着众人振奋的样子,稍稍思索笑道:“前番俺们水寨弟兄并没有什么建树,这是俺山寨上主意不正的缘故,此回张顺兄弟前去定然就是不同了,弟兄们都等着兄弟得胜的消息。” 阮家三兄弟听到这话瞬间脸色有些不好看,这话简直就像是打在他们脸上一般。 宋江见说出此话之后张顺和出征几人脸上更加激动,心中便已满足。 现在梁山正值危急存亡之秋,关键的是要凝聚众人之心,他一直怀疑阮家兄弟对自己并不太忠诚,之前根本不敢说出,可是随着现在山寨上的局势越发严重,又听到风言风语,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他便把阮家兄弟给调走,将北门水寨交由自己的亲信张顺来主导。 这之后听到张顺对于即将进行的水上作战的各种设想,宋江更是觉得颇有门道。 他心中开始真的以为阮家兄弟之前不肯死命向前,定然是和自己有些嫌隙的缘故。 无论阮氏三雄是不是真的通敌,只要这一场战张顺打胜了之后,对于统合梁山上的人心以及解梁山这一场危局都是极大的变数。 而山寨上的众人在风言风语流传之后,都对于阮家兄弟虽然把守北门水寨却迟迟进攻水面上的护保军势力,而感到慌张不满。 在此需要人心支持之际,宋江自然也要顺着众人的口吻说下去。 至于阮家兄弟会不会因此和自己心生厌恶,现在它们的势力已经全部被自己收拢到了山上,士兵也受在他的掌控之下,根本翻不起风浪,事情结束之后,他再慢慢的把阮家兄弟的势力消化掉就是。 而且宋江也并不觉得自己真有那么危险,他和他手下的人马基本上已经认同了梁山在之后定然是要投降朝廷的,无非是要打一场胜仗再投降而已。 而阮氏兄弟对于投降朝廷本就有颇多闲言,这矛盾此时不爆发到时候也会爆发。 要夺阮氏兄弟的权,要为梁山找到出路,都得从这一场大胜开始。 即使想要投降他也不能投降护保军不是? “出发!”张顺等人已经跳上大船,大手一挥,手下的水兵便将大橹摇起。 这些人都是常年在梁山泊中厮混的渔家子弟,今天喝饱了酒,趁着体温尚高疯狂摇橹,很快,五十多艘小船在前面开道,大船尾随,一支船队浩浩荡荡如同利剑一般直插向北边的湖水中去。 护保军这边,当前面的水上哨探,发现梁山方面已经大军开来之时,瞬间金鼓大作,十艘小艇连忙出港,征召来的二十几艘渔船也飞快地行动起来。 在几天前得知梁山即将出兵烧船之后,护保军早已经开始演练作战的技巧了,虽当作战来临之时众人还是有些紧张,但是计划还是一丝不苟的被执行下去。 从护保军所驻扎的北岸看去,映入眼前的是一大片的芦苇荡,根本看不清前方的局势,这是一片死水,如果梁山使用火攻船只要看准了风力将火船一路送来连船坞都不能保得安全,所以第一部自然先是将船坞之中的船只摇入湖上。 张顺站在大船之上,听着前方传来的战报嘴角露出笑容。 “俺们去哨探的两船兄弟被护保军的火枪给逼退了,他们船坞之上的大船也得到消息已经入了湖中,并不在船坞里聚集。” 童威哈哈笑道:“果然如同张顺哥哥所说他们不是官军那般愚笨的对手,只利用火船去打对方定是难了,幸亏这回俺们也没有叫多带上火船,只要将对方逼入水中,管他船凿的沉凿不沉,他的船重难掉头,咱们船小灵活,群起而上定能将他的船上人都干翻,便连那铁船也一道抢了过来!” 第三百九十六章 轰隆隆铁船发霰弹 第397章 轰隆隆铁船发霰弹 “宋江哥哥,前方俺们的小船已经杀入护保军的船坞之中,最前面的弟兄已经接敌了。” 宋江紧张的问:“如今是怎么样?” “好叫哥哥得知,前边护保军的小船已经全部逃在水面之上,张顺哥哥说了,他们如今首尾不能相顾,咱们的几百号弟兄已经成狼群之势将之包围。” 闻言及时雨宋江和神机军师朱武都是大喜。 岸上的众多头领也全都一片乐呵,奉承之声不绝于耳,“俺就说这什么护保军都是一些跑海船的生手,真到了咱们梁山泊里面还得听咱们渔家弟兄的本事。” “从未听闻走海船的人在湖泊中打得过走渔船的人的。” “咱们梁山弟兄对抗了多少官军,官家那般大的木船杀来咱们也不曾惧怕他的,几条小船弄的机灵古怪,还不是徒增笑尔。” “不过也需要叫张顺哥哥小心这些,说不定那孙新还有什么恶毒伎俩。” 还有一些人则用鄙夷的目光看向阮氏三雄,都觉得这护保军的水军如此之弱,一下就被打的四下逃窜,他们这三兄弟掌握着水寨如此久的时间却不曾出兵,即使不是他们私通了护保军,也是他们故意软弱不肯上前用命的原因。 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对此都不敢说话。 宋江和朱武都已经是长出一口气,眉开眼笑。 每一次朝廷的官军入犯梁山泊,只要船队被小船打散那就必然是被围而歼之的局面。 他们都觉得自己手下的儿郎们有的是办法对付那些被打散的船只,或是跳帮作战或是从水下将船只倾覆,到底不是多么难的事情,眼下这护保军的船队已然只要等待传回被消灭的消息就行了。 浩荡的水面之上。 张顺等人连忙的调兵遣将,让小船在前面紧追,后面的大批船队尾随着那十几只散落在湖面上的护保军小船杀去。 他们只敢于在湖面上捉拿敌船,并不敢靠岸。 岸边已经有许多护保军士兵杀到,两个团正在岸上组织攻势,目的并不是为了防止这些湖面上的水军上岸,而是用远程武器协助岸边的船只。 不过让张顺比较放心的是这些护保军的小船并没有按他最害怕的方式搁浅到岸边上,然后船上的人全部下船,就利用岸上的火力优势不让梁山的小船靠近,如果真是这么做的话,他可能一条对方的小船都靠近不了。 可是实际上护保军的水军不止没有往岸边靠,反而在水面上缓缓的开动,不断的将梁山的小船引到自己身边。 “快些叫儿郎们围上去!” 张顺对着已经跳上传令船的童威童猛喊道,童威童猛手上都拿着鱼叉,身上穿着水靠随时准备下水作战。 “待会跳帮之时千万要小心一些。” 弟兄俩点点头,满脸都是激动的神情。 张顺和童家兄弟根本不觉得这是护保军想要跟他决战的想法。 在他们以为在梁山泊上是没有任何外来的团队,有可能打过梁山五六百精锐的水军的。 看着前方已经渐渐被自己手下包围起来的护保军的小船,张顺和童家兄弟都觉得对方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手中,倾覆只是时间问题。 手下的船只毫不犹豫一只一只的以包围之势围绕上了护保军的小船。 童家兄弟两人也分别跳上两只小舟,各自手中拿着鱼叉,飞快的催促手下喽啰划着船接近其中两只小船。 “头领来了!” 船上的弟兄看见童家兄弟靠近,也都露出欣喜的神色,他们人人手中已经拿起武器,有人准备起跳帮作战的挠钩绳索之类,也有人叼着小刀准备跳入水中。 两兄弟分开,童威到达一处包围地,十几艘小船围着中心的一艘护保军船只越收越紧。 那中心的护保军船只比较小船也不过是大些,梁山的一艘小船上站个人,而中心的护保军船只则站了一个十人的水军班而已。 大家看着中心的小船都是眼中露出欣喜的神色。 这船可是不好抓。 原本大家以为这护保军的小船既然用铁皮包覆定然笨重,走的一定非常缓慢,可是实际在包围之后他们才发现这个护保军的小船摇起橹来十分轻便,游走在湖面上居然比他们的渔船还要快捷一些。这些梁山的渔船也是绕着护保军的小船转了好久的圈子,才成功将之给包围在其中的。 这些出身渔夫的梁山好汉们有许多原本都是阮家兄弟的手下,他们第一次被张顺等南方人领导时心中还有些不服气的神色。 不过这时他们眼见着张顺和童家兄弟一力主张出征的计谋成功,渐渐心里也都转为讨好的态度,心觉得宋江哥哥和张顺等人的领导比起阮家兄弟要英明许多,早就应该打这一仗。 他们将船只的包围圈越收越紧,而已经可以清楚看见对面护保军小船上人人紧张的神情。 坐在船上的护保军们似乎也有分工,几个人专司摇橹,一个人指挥,余下的人都在手忙脚乱的装弹,用火枪不断的对水面上的渔船放出子弹。 不过他们的射速实在是太慢了,开始之时还能给船上的弟兄造成一些损伤而已,到了后来他们一放枪众人就往船里躲,多半能够躲得过。 童威轻轻举起手,他的手往下一挥那些叼着刀的水军们就将跳下水中。 正在这时他突然见远处那十个护保军互相对视一神色,从船上架起了一个莲蓬形状的大东西。 “那是什么?” 童威愣了一下想要儿郎们小心,但是左右看看,现在渔船已经靠得太近,要想一时分开已然是不可能。 他的心中感觉有些不妙,急忙的命令水军们赶快下水。 此时就见那十个护保军战士将两架固定在船上的蜂巢火铳飞快点火,一片硝烟燃烧,时间似乎停滞了一两秒钟。 “砰砰砰!” 发射之声不绝于耳。 童威目瞪口呆,眼见着自己身旁的水军直接被射成了马蜂窝,想要命令他们赶快跳水,可这时哪里还来得及? 伴随着不断发出的火枪声,他身边那些原本还伸头张望着对面情势的水军们纷纷中弹,有一些叼着刀的水军们已经跳下水中,此时都惊愕的的回头看着船上的情况。 第三百六十七章 护保军此计真阴毒 第398章 护保军此计真阴毒 正当童威目瞪口呆的看着突变的局势之时,护保军操纵着的不断发射着火枪的铁甲小船居然开始移动。 童威哪里还不知道对方早就已经有防备,他感觉不妙,连忙大喊:“快退快退!” 其实都不需要他喊,身边那些还活着的水军已经在疯狂的摇撸,想要把船只位置分开,可是他们靠刚才靠的太近,此时船只挤挤挨挨,甚至彼此的船橹都会撞在一起,好不容易分开之时,那护保军的水兵已经驾着铁船追击过来,一边来一边发铳,他们居然追着周围的船只在跑! 护保军手中拿着的船用胡椒瓶火铳是汤隆他们刚刚研发出来的产品,在登州试过几次,这东西的射程只是二十多步,而且装药非常慢,唯一的优点就是火力极猛,在跳帮作战以及水面上近距离杀伤敌人时拥有控场级别的优势。 是专门为水军研发的近防作战武器。 这东西早在造船之时就已经作为小船的主要火力安装在船只之上了。 现在护保军一边追击着敌人一边飞快的给火铳装药子。 这种胡椒凭火铳所使用的是一种特制的米尼弹,里面都是一颗一颗的小铁沙,打出去就仿佛一窝蜂一样,直接将十步以内的船只打得千疮百孔,当然不可能打破木板,但是一切挡在枪口面前的活物都会被打的血肉模糊,效果十分血腥。 童威一脸惊讶,原本水军就不是以围攻舰长的军种,他们现在围得太密集,直接就成为胡椒瓶火冲集火的对象,除了发射火铳之外,船上其他护保军也拿着火枪在挨个的给附近的梁山水匪们点名。 眼见着只要离护保军的铁船太近就会成为对方攻击的目标,这些小渔船们哪里还呆得住,直接就散了,而那些跳入水中原本打算拼命上去将护保军铁船掀翻的水手则是大喊大叫,想要让弟兄们先救他们一救,在这一刻钟就能将人冻死的冰水里面他们的弟兄居然直接划走了,他们现在落在水里该往哪去都不知道,只有等死的局面。 也有一些不怕死的水手仍然咬着牙上去想要掀翻护保军的铁船,可是当他们摸到船边的时候直接就被护保军点名,根本都不需要开枪,用刺刀一扎一个准。 这些想要掀翻铁船的水军原本是要一股而上的,可是此时在混乱之中哪里还有机会同时组织,只能单个单个地来到护保军的小船边上送死,在寒冷的水中他们已经是浑身颤抖,被扎一刀之后便落入大湖之内,想救也不可能救回来了。 看到这情形哪里还有人敢往护保军的船只边上挨,即使是掉到水中的弟兄也是拼命的游动。 转眼之间,包围护保军的小船们面对护保军上强大的火力被打得四散奔逃。 这时护保军也开始四下追击这些散落的小船。 童威吓得冷汗都出来了,他终于明白自己之前想的有多么滑稽这护保军的小船看着如此沉重而且还载了十个人,他们和张顺原本都以为这样的小船行驶的肯定缓慢,但是真的打起仗来才发现人家的船只比他们灵活多了。 护保军一艘船的十人之中有三人专门就是负责摇橹的,个个都是膀大腰圆的汉子,摇起橹来居然比他们的渔船跑的还快,转眼之间他身后就被一支护宝军的小船尾随,不光是怎么甩都甩不掉,而且对方还不断的冲他们放枪。 “砰砰!” 在浪费了许多子弹之后,终于有两枪打在了身后摇橹的水手身上,那水手果断掉入水中。 童威目瞪口呆,他知道再这么跑自己的人会被对方咬死,咬牙对身同船的人喊道:“下水跟他们拼了!” 三个手下的喽啰都是忠心之士,上各自点头,口衔一只铁刀准备下水。 他们发声喊,一起从船上站起来,就在这时身后的护保军也追到了,胡椒瓶砰的开了一枪,而护保军们的火枪也拼命对这里放着枪。 胡椒瓶火铳距离太远,打出来的子药全都落到了水面之上,登时时在湖面之上掀起一阵波纹,而护保军的火枪在摇晃的船只上也没什么准头,只不过是有两发打在船体上而已,但是对于已经被追的神经高度紧张的梁山土匪们来说已非常吓人,枪声催促几人飞快的跳入水中,转眼之间那小船就空了。 他们一入水之后就仿佛游鱼入海一般,瞬间就游的看不见踪影。 童威从远处浮起,忍着身周刺骨的湖水心中高兴。 自己总算是逃脱了! 这就是梁山水军最大的优点,他们各个水性极好攻击时如一群蚂蚁一般附庸而上,而要逃跑之时只要跳入水中转眼之间便个个隐匿于波涛之内。 等对方离开他们又可以爬到其他的船只上去得救,等对方打来他们再入水,大船拿他们根本没有办法。 呼出一口白气,童威心中直到侥幸,他知道这一次自己梁山的水军算是遭了,护保军根本没有那么好打,他们刚才之所以会被包围,其实就是做了一个圈套罢了。 看来阮家兄弟所想的是不错的,宋江哥哥和自己等人实在是太冒进了。 不过好在对方也拿自己没有办法,梁山到底不会损失太多元气。 哪怕此时是寒冬,他们在水中待的时间不能超过一刻钟,但是这护保军除非死死守在自己的船旁边不去追别的船,否则也只可能是悻悻离开。 童威盯着自己那艘小船,等着互保军走开下一刻却不能口袋的发现宝军把他们赶下船之后,并没有对水面上扫射,也没有露出任何懊恼的神情,而是继续朝着那时候已经空了的小船划去。 “他们这是做什么?” 童威心中闪过一丝不妙的感觉,自从刚才被护保军打了一个反包围之后,他现在有些惊弓之鸟了。 下一刻,他目瞪口呆的看见护保军的船只在靠近小船之后,便往小船上面扔了一个很大的炸药包,炸药包丝丝的冒着烟,而他们在丢了炸药之后似乎也害怕船只爆炸的木屑四溅,于是飞快划走。 童威终于反应过来他们想做什么,浑身一个机灵:“不要!” “轰!” 一声爆炸之后,木屑四散纷飞,那艘无人的小船缓缓地沉入水中。 第三百九十八章 梁山泊绝路自残杀 第399章 梁山泊绝路自残杀 湖面之上爆炸声时不时的传来,梁山泊的北部十分广阔,那些已经划走的船只彼此之间根本看不到对方,但不断传来的爆炸响声几乎相同,已经很明显的预示着这些爆炸全都是来自于那种小型的炸药包。 护保军新装备的登州二型炸药包专供水军使用,炸药包表面用油纸覆盖有一定的防水性能,而且不容易通过一件之外的火源被引燃,在炸药包的底部装破片,穿透力极强,用来炸这种小渔船一炸一个准。 而跳入水中的梁山水军们原本还等着护保军走开之后再回跑到自己的小船之上,可是此时却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小船沉入水底,然后他们惊恐的发现自己周围再也看不到其他梁山的船了。 童威吓得目瞪口呆,手脚冰凉。 他终于明白护保军想做的是什么了——他们要冻死落水者! 这些梁山的水军之前为了在水面上作战专门还喝了酒,喝酒之后人全身发热,但是其实身体会更加虚弱,在水里能存活的时间更短,热酒的主要作用是使得他们不怕冷,在入水之后可以更加灵活。 但是此时此刻那些沉在肚子之中的热酒,却仿佛催命符一般。 在这冰凉的水里面没有人能活过一刻钟,喝酒之后时间更短。 原本他们觉得无比舒适仿佛是自家洞府一般的湖水,这时突然成了杀人的魔窟,他们落在水中,感觉自己的手脚渐渐冰冷麻木,越是挣扎体力和热量消耗的越快,反而越快的沉下去。 落在水里的梁山水军们开始惊慌无助的哭嚎大叫,甚至开始祈求护保军回来接他们,可是已经开远的护保军船只,哪里听得到他们的喊声。 有一些人已经抽搐溺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在同伴的身体上,想着利用同伴把自己漂浮起来,但是人体和水的密度比差不多,即使是略低一些也根本撑不起多一个人的重量,于是他们就和同伴一起往下沉。 童威看了一眼身边的喽啰,见了身旁一个小喽啰眼中露出绝望神情。 这弟兄是当年跟他一起从揭阳出来的,世世代代是他家乡的奴仆,对他最是忠心耿耿。 他们都是常年在水里厮混的,知道这种情况下他们根本没有可能游到看都看不见的岸边去求生,唯一活下去的可能是漂浮在水面上被不知何时能够来清扫水面的船只救起。 即使这种希望也非常渺茫,因为这里已经是湖面北部的中心地带大战之后无论哪边胜利,两方的船只都不知要要多久才能巡逻到这里。 这种情况已经与绝地无异。 童威感觉自己的身子开始颤抖,而身旁的弟兄早已经是脸色发白,慢慢的往下沉去。 突然身边人伸出手,死死拽上童威的身体。 童威大惊,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兄要死了,他在落水之前下意识抓住自己只会把自己也带下去。 他惊恐的捶打身边人,可很快眼看自己也呛了两口水,他一咬牙,压住自己的亲信家仆直接用刀划了对方的脖梗,接着他用手捂住对方的口鼻,让他在死亡过程中不会往肚子之中灌水,很快自己家生弟兄的鲜血便染红了周围的湖水。 没有吸入太多水的尸首密度低,渐渐在水面之上漂浮起来,童威脸露喜色,抓着尸首作为漂浮物借力,颤颤抖抖的抱住那尸体从水面之上翻起来,尽量让自己在水面上活的更多一些时间。 “救命!救命!俺是童威!” 嘴里喷出白气,他大声的呼嚎,试图想让周围经过的船只能来捎上他一下。 水面之上起了一层薄雾,童威睁大眼睛看着大雾后面的方向总觉得下一刻从大雾之后就会划出一条小船来。 他感觉自己的手脚渐渐冰了,眼皮越来越沉重。 扑通一声童威从自己生死弟兄的尸体上翻了过来,他整个人浸在了冰冷的湖水里,抱着被他杀死的弟兄的尸体,慢慢沉入了湖中。 湖面上。 其他小船看见护保军丧心病狂的炸船行动之后全都吓呆了,他们总算明白了,护保军的厉害,面对这支军队他们打又打不过,追又追不上,而且一旦被对方追上跳入水中就等于自杀,瞬间众人都明白自己对这护保军的船只是毫无办法,于是全都拼命往梁山方向方向划,只要回到水寨之中就能讨回一条活命。 而被护保军追上的船只大多数干脆放弃了抵抗,直接投降。 护保军也不过多为难他们,让投降的人将床橹丢入水中,然后在湖面之上等待。 等战争结束之后护保军方面会派船来接收这些俘虏,当然肯定有船飘到不知哪里去或者直接忘记了,那也只能算他们倒霉。 护保军会简略的用画正字的方式记录一下有多少船只投降,到时候尽量去找,不过也只能说是尽力而已。 这已经是非常仁慈的做法,如果换成其他势力的话,肯定要把船只弄沉才甘愿。 一些被卸了船橹的俘虏也惊讶于护保军的仁慈,终于相信他们并不是像宋江他们宣传的,一定要把自己弄死才甘心,在危机情况下反而急于投降。 这些人知道自己飘在湖面之上没有食物也没有厚衣,若是孙新的人一两天找不到他们他们直接就在湖面上冻死了,所以在卸掉橹并将武器也丢入湖中之后,他们便开始自救,用各种可以舀水的东西拨弄的水面,往离他们更近的护保军驻扎的北岸划去。 远处的张顺得知前方攻击受阻之时就已经感觉不妙,可是后来的事情发展还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他终于发现自己的船只虽然多可是对上护保军的小铁船是真的毫无办法。 想要跳帮作战,人家的火力强,自己的人还没有挨到边上就已经被对方给打成了筛子,想要用围攻的方式把对方弄死,对方求之不得,直接拿着那种莲蓬一样的火铳密集开火,自己这边转眼之间就被打的血流成河。 至于想要跳到水中去掀翻对方的船只,在军心大乱的情况下,同样是不可能做到的。 “退!快退!”张顺急呼。 水面之上梁山退兵的金鼓声传响不绝。 北门水寨,一个小火炉热着酒,众头领们吃吃喝喝笑等着前方的消息。 宋江正起身敬酒,便见一只小船飞快地向水寨小港这里划来。 第三百九十九章 史进劫营被发现 第400章 史进劫营被发现 在水寨之中等了半个多时辰,宋江等人也已经有些焦急,宋江此时将一碗热酒先递到那水军面前,笑着问道:“好弟兄,护保军的水军是否已然覆灭?” 虽然护保军的水军也不过是十艘小铁船而已,加起来不过是一二百人,但是梁山在面对护保军的时候杳无胜绩,被对方一路从青州追着打过来,这一场胜战可以大大的鼓舞人心。 所以此时宋江也是朗声在众位头领面前发问,有心要让这弟兄将自己梁山终于是胜了护保军一场的好消息广而告之。 “报,报宋江哥哥……前方水军大败,张顺哥哥叫人赶快紧守水寨!” “什么?”宋江目瞪口呆,原本还十分祥和欢快的水寨之中也是一时静的鸦雀无声,在一两秒钟之后,才有人惊恐的站起来,原本轻松的神色瞬间荡然无存。 护保军在湖面上只有十艘小船,想要把五百多人全部打死几乎不可能,小船一番攻击,俘虏和被弄成的船只加在一起总共也才被搞掉了四十多艘,杀死的和俘虏的梁山水军加起来不过一百多人。 不过这对于精锐的梁山的水军来说已然是一场从来没有想过的大败仗。 当天上午张顺等人便着急忙慌的逃回了水港,这一仗,童威童猛两个宋江的亲信因为想要上去抢打下护保军铁船的头功,全部折损。 张顺侥幸逃得性命,至于梁山水军原本的五六百精锐,能战之士剩下不过三百多人,其中许多人不是因为护保军的射击而死,一些是最早跳到湖水之中想要去掀翻护宝军的铁船,结果直接冻死还有一些则是在逃回来的路上太过于着急忙慌弄的船只倾覆,它们在水面之上作战的时间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体力消耗非常大,这时虚弱的身体,一沾上冰凉的湖水和送死也没有区别了,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就沉水,而且在逃跑之时也根本没有弟兄可能回头去捞上他们。 梁山的水面控制权直接被夺走了,虽然还有三百多水军,但是他们拿护保军的铁船毫无办法。 当铁船靠近之时,小船上去阻拦只能送死,根本没用,所以这三百多水军在十几艘护保军的铁船面前直接成了摆看的样子货,打不过,哪怕是有三千水军也没辙。 梁山上对于突然变化的形势大为吃惊,不过孙新他们却没有给宋江太多吃惊的时机。 现在护保军已经控制梁山水面,于是直接征发附近的船只,在两天之后终于凑齐了可以运送两千多兵力到梁山上的木船,于是在十艘小铁船的护卫之下护保军两个团向梁山进发。 滩头登陆之时,梁山也曾试图阻敌,但是之前梁山的防守都是修建城墙,想要利用控地势险阻的山寨进行龟缩防御,根本就没有修建多少探头防御的工事,这年头的技术水平也难以在沙滩之上建起什么太过于有威胁的工事,更别说只给他们仅仅两天的时间。 到梁山上的两个团,用非常小的伤亡就打开了一片前进基地,接下来两个团并没有马上进供,而是行缓缓的修筑工事营寨,筹备着后续的人马登陆。 当晚梁山方面花荣等军官配合上史进等最强战力领兵试图劫营,不过面对护保军严格的驻营纪律,他们的劫营人马根本都还没有杀到铁丝网前就被发现了。 这些人连明哨都躲不过,至于四处游走的暗哨梁山的结营人马更是根本都没有察觉到存在。 这一战打死的头领之中据说就有史进,不过在慌乱之中登陆的两个团也没时间辨别,找了一下尸首之中没有见到有特别夸张纹身的人于是就先将尸体掩埋起来,等到战后再挖出来寻找。 被俘虏的梁山兵卒个个惊讶,前线的宣教官问起他们为何如此惊慌,他们却是一脸恐惧的反问:“朱军师说夜观天象,今晚劫营定然成功,为何不成耶?” 护保军往梁山上运兵用了四天,在腊月十五这一天,十个团一万多人终于全部到达开始从四个方向开始同时攻打山寨。 这时梁山之上猥集了三万多兵马,但是却完全没有出击的机会,和护保军打野战梁山已经试过好多次了,打一场输一场,这时谁也没有胆子再出去撸虎须。 北寨,阮小五等人守在当面,脸色凝重。 护保军围着他们也不急急忙忙的攻城,原因阮小五等人也能猜到,护保军爱惜将士,嫌这种攻城方式死人太多,总是要用一些什么新方法。 已经观察了三天了,对面的护保军在守紧了阵地之后就开始缓缓的建造各种器械,看样子似是一些高车之类。这种事情现在都已经不用孙新操心了,对于攻打古代城市的经验,孙新远远没有这年代的人多,他手下的监理会工科学堂出来的人,其中就有专门学这个的,现在都已经被借掉到了阵地前,每天拿着模型和自己制造的各种新器械在那演示,现在光是定型的工程车就已经有五款了,全部都在由。工科学员的监督之下,快速的建造者。 而梁山方面虽然不知道护保军又有什么招数,但是招了对方,几回到的梁山众人都明白,等到对方修好了工程器械之后,一旦发动自己这边,多半又是要大败亏输。 “梁山的弟兄们听着,这里有一封你们林冲头领在投降之前给俺们孙新庄主写的信……” 外头的铁皮喇叭又开始喊,守在城寨之内的头领们脸上的神情都有些奇妙。 护保党宣传部门针对梁山的宣传计划已经做到第三版了。 按照现在宣传口的新说法,是在林冲投降之前专门给孙新写了一封信,其中揭露了梁山上许多丑恶之事,最重要的是写清了当时宋江是怎么害死晁盖的内幕。 他在寄出这封信之后被宋江派去监视他们的郑天寿残忍伤害。但是孙新他们还是得到了这封信,如今正要告知梁山上的弟兄。 虽然知晓内情的头领都怀疑以林冲的性格绝不会写信主动跟孙新说这些事情,但是信宣传内容里面的细节实在太丰富了,甚至连哪个爆料人的名字都说的清清楚楚,而且这些人大家私下里一询问,还真的都是当年和朝拜之时有关的人物,其中许多还是些头里面都不知道名字的小兵。 这么详细的爆料在梁山小兵之间已经引起了相当大的反响,大家表面上都不说,心中却是将信将疑,对于宋江的怀疑更是强到了一定程度。 宋江此人本就出身小吏,能够成为梁山之主是因为他豪气干云的名声,现在护保军针对宣传,若宋哥哥是个不忠不义害死大哥的奸邪之徒,而且还派人去监视弟兄,最后在林冲想要离开之时将林冲残忍杀死,这种人还有什么值得效衷的? 连日的宣传对于梁山士气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宋江本人的压力更是可想而知。 第四百章 宋江入寨传死命 第401章 宋江入寨传死命 阮小二、阮小五还有阮小七聚在一起商议时,突然听见外头一阵喧哗,便听的人说宋江哥哥来了。 三人对视一眼,连忙一起迎出去。 宋江带着朱武一起来到了北山的营寨。 正当着外头护保军的宣教官每天定时定点喊话的时间来,他也不会不知道此时是什么场景,而伴随着外面对于他的声讨他走进屋中,大家看向宋江,虽然各自强自忍耐,但是各自脸上还是难免有些奇怪。 宋江脸上先是冲众人笑笑点头打过招呼,坐下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喊话之后对众人道:“这护保军所说的都是假话。想必大家也知我的为人,俺如何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众人悄悄的对视,而宋江这边带进来的吕方、郭盛还有朱武全都目视前方,显然这番说辞是宋江早就和他们商量好的了。 宋江继续说道:“林冲和凌振两个都是好兄弟,如今或是投了护保军或是已然战死,必都是在无可奈何之下的决定,情急之下俺做哥哥的也不会怪他们。” “当时咱们大军退回梁山,林冲凌振还有郑天寿三个弟兄留在路上守卫,咱们大家能够苟活到今日,都得仰赖他们的功劳。” 两三句话把调门定下,众人便明白宋江是想让这事尽量轻松的掩护过去。 想想也是,如果宋江真的要追究是无论如何都洗不干净的,索性将之都斥之为护保军的胡说八道不再分辨。 不过众人心中却生出了疑惑,哪怕宋江依旧能够统一梁山内部的人心,但关键是现在梁山正被敌人包围着,他们接下来将要如何行动。 众人看着宋江,果然便见宋江说完自己的事情之后变了脸色,非常严肃的对众人说道:“俺们梁山是咱们弟兄们的基业,无论将来是战是示和都必须要守卫住梁山。咱们一定要尽全力跟他们战一场。” 听到这话,众人原本轻松些的表情,瞬间都凝重起来。 他们其中有人是经历过从青州城一路逃回郓州的溃败路途的,看见护保军时双腿都打哆嗦,而哪怕是梁山上其余没有参战的弟兄们在亲身经历了北门水寨的水军全军覆没失去梁山泊掌控权的一场惨烈战争之后,大家中最乐观的人也已经不觉得梁山的兵马和护保军真的有一战之力。 可是宋江根本就不给他们过多解释,直接说道:“此战关系到凉山的安危,明日咱们就造饭之后打开城门,出去跟对方死战一场寨内的弟兄,一定要全心用命。” 阮氏三雄的眉头越皱越紧,阮小七忍不住问道:“宋江哥哥,这场战难不成只是咱们寨内的弟兄在打?” “现在护保军正在山下打造兵器,对方迟早也是要攻进寨子里来的,咱们坐困愁城也是守不住,敌人攻城之时是个什么水平咱们也不知晓,自然先发兵打一阵试试对方的强弱。这就要有老北门山寨之内的弟兄们先来第一阵了。” 阮氏三雄的脸色已经非常不好看,在这北门山寨外围安排的都是和宋江关系较不紧密的人马,包括了从少华山上来的陕西土匪、阮家兄弟的手下、晁盖上山之前的旧部,现在宋江要他们去试着打一阵,似乎就是想用他们这些非他嫡系的人马去填坑。 阮氏三雄已然是怒火中烧,可是他们还没说话白花蛇杨春却是率先站起来,问神机军师朱武道:“朱武哥哥你也是这番意思?” 神机军师朱武和白花蛇杨春、跳涧虎陈达都是当年少华山上的土匪,是跟着史进一起投靠到梁山来的。 朱武看向昔年的兄弟,开口:“此时山寨危如累卵,咱们弟兄既然投了大义,自然要尽心用命。我也是这个意思。” 一旁跳涧虎成达闻言,不禁冷笑:“而今上了梁山,咱们的大当家都晓得为山寨大义尽心用命了。” 朱武有些尴尬。 正在气氛有些紧张的时候,宋江突然道:“此战所需的一应物资大寨之中都会送来,你们北寨弟兄在山寨之中的妻儿老小,大寨也会照顾。” 众人闻言都是脸色大变,宋江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他们的妻儿老小还在宋江手上,如果他们在北门山寨不精心用命的话,说不得宋江就会对他们的家人做什么事情。 看来宋江是铁定要用他们这些非嫡系的土匪去打第一战,众人即使不想去也不行,若是成功自然好说,若是不成功他们也就只能是成了炮灰而已,到了这种危急存亡的时候什么兄弟情谊已经再也说不上了。 宋江等人说完就离开,留下阮氏三雄以及屋中的众头领们。 脾气火爆的跳涧虎陈达气的咬牙切齿对自家三弟白花蛇杨春说道:“朱武再也不是当年少华山上的大哥了,而今上了梁山做了军师,却是事到临头先叫咱们少华山的弟兄去送死,为他在梁山上积累声望。” 白花蛇杨春同样是一脸悲切,“奈何身家性命都在别人手上,咱们这一仗是非打不可了,早知如此当年就不应该上梁山来。” 阮小二突然冲外头撸了撸嘴,阮家三兄弟心领神会,三人悄悄的走出屋子。 “而今是飞鸟各投林了,他不仁也不要怪我们不义。” 阮小七看向阮小二:“二哥,你可知那护保军的联络方式?” …… 宋江和朱武一起出了寨子,骑上马匹向着断金亭而去。 “哥哥,接下来断不可为这北寨送太多物资。” 宋江点点头:“俺自然知晓。只是现在要用这些弟兄的鲜血为咱们梁山众人出力,实在也是让俺心中难过。” 朱武脸上露出无奈神色:“已经到了如此境地,他们想要跟那护保军对决绝不可能,只有投降这一条路,可是若是这样窝窝囊囊的投降定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咱们一定要摆出一个死硬的态度来,能战方能求和。” 阮小二他们以为宋江是想让他们做先锋去试探护保军的实力,其实宋江根本就没有这个打算,他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赢护保军现在已经在想求和的事情。 而阮小二这些人的死战正好可以为他的求和增加筹码! 第四百零一章 及时雨入寨暗投降 第402章 及时雨入寨暗投降 宋江回到聚义厅后堂便开始详细的分派人手,准备投降。 他并不打算直接投降护保军,一来护保军只不过是一些民团而已,根本做不了自己的主;更重要的是宋江明白自己不是孙新的对手,投降了孙新也不会得到看重,自己什么利益都捞不到。 他想投降的对象是官府,原本和呼延灼对抗的时候,他就想过有呼延灼这么一个高级将领做中人,投降会方便许多,可是现在呼延灼被孙新打死了,他也只能自己再想办法联络朝廷。 宋江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和众人一起商议要投降的对象,最终他们选择直接去投降郓城县的官府。 此时此刻梁山的出路实在是不多,整个梁山都被封锁了,即使是能够逃出梁山泊去也最多是能够派一些死士到达梁山坡周边的县。 往北的路上,独龙岗一带已被监理会掌管了,梁山想派个人出去都不行,而在郓城他们还是说得上一些话的。 宋江本身就是郓城的押司,雷横和朱仝是郓城县的都头老土地,山上的曲家弟兄许多都是从郓城县的下属各村庄来的,整个梁山集团在郓城县根底深厚,想要找几个可以帮助自己投降的中人还是很容易。 护保军征讨梁山时郓城县闭门不出的态度也让宋江觉得他们去走郓城县的关系向朝廷告知他们要投降的消息肯定是个坏出路。 石碣分析道:“郓城知县时文彬这人你知道,不是个清醒包子,送点钱,再打点一上我的家人老大。” 郭婉点点头:“你晓得知县的老家在河北,之后给我家送钱时俺们也曾去过的。” 石碣和衣而卧却根本睡是着觉,将这计划又拿起来爱用翻看,然前挑起灯火在灯上又详详细细写了一篇。 我伸个懒腰,正打算去就寝,突然就听得里边一片安谧之声。 会一直开到半夜,众人才离开,石碣看着众人走远心中越想越低兴,我坐困愁城,朝是保昔的日子总算是要爱用了。 我摸白出去,就听得里面的喊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奇怪,是像是夜间吵闹反而坏像出了什么事情爱用。 思索半天之前,石碣拟定了计策,此时一盏油灯也还没烧得恹恹的了,石碣上意识提起笔要写,接着却是笑着摇摇头。 “也是那孙新害的,山下人心惶惶,那些儿郎们如今是越发是沉稳了!” 想一想石碣又暗自念起:“那郭婉村的渔民在水战之下颇没力量,梁山的坏汉们原本不是擅长打水战的,日前若是投降朝廷想要建功立业还得在水战下面上功夫,那些呼延村的兵员是能多。” 众人商议到了傍晚,终于弄出了一份章程来,决定第七天由宋江乔装打扮之前跟着小军一起突围,想办法先去郓城县走关系。 一来表现出梁山的敢战之心,七来自己去和朝廷表示投降原因时也可小吐一番苦水。 “嗯,是错,那一阵子因为孙新的这什么护保军包围了梁山,所以呼延村打鱼的村民也有没往梁山泊来了,山下的消息和呼延村之间都是相隔的,我们并是知道我们呼延村的儿郎如今在梁山之下的遭遇,反而都以为那些儿郎都在和其我弟兄共襄盛举,该是很愿意帮助梁山下的人。” 若是是我突然出现在青州好了自己的坏事,自己的梁山定然能够打上青州,小增威势,这时候投降朝廷条件就开的低了,甚至爱用是解散自家弟兄成为替朝廷去出战一方的小军。 “哼!孙新那厮,还想把你那梁山整个吃掉?如今俺也是忠臣义士了,我又能拿你如何。” 真是想的头昏了,那话如何能写在纸面下? 那神机军师朱武出生多华山,毕竟没些香火勤奋,那土秀才头脑糊涂,自己也正要利用那等人物,是坏让我在弟兄面后太难做,索性卖个人情。 哪怕在暗室之中也是能留上那等话柄,是能损及自己及时雨宋公明的一世英名! 梁山坏汉为了忠于朝廷,是得以血战突围,而那护保军死守着是让梁山投降,那是是打我梁山的坏汉,而是想要吃朝廷的肉壮自己的身子。 明日便命令我阮家人先带着呼延村的儿郎下去冲。 是过护保军就是一样了。 肯定是朝廷官军当面的话,朝廷一定会选择把自己的梁山全部剿灭,根本是谈什么投降的事情。 爱用让多华山的人往前进进。 如此一来,该要把阮家兄弟都做掉才是。 可现在那都成梦幻泡影了,石碣知道自己能够保全性命就还没是错了。 石碣一皱眉,是过自己投降之前,阮家的这八兄弟说起在那最前时日外叫我们呼延村的人打头阵的事情难免会使得呼延村村民对我没些意见,到时便是方便征兵要我们替自己卖命了。 其实小家一分析梁山的后途还真是错。 但那反而是一个优势。 “正坏利用我们帮助弟兄们藏身。” 石碣微微皱眉:如此深夜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明明自己是想要派人出梁山泊来投降,可那孙新的护保军偏偏想要白吃白,弱行要吞上俺们梁山的势力。 这自己那山小王当的可真是美,以后皓首穷经也是过是混到一个大大吏员而已,当了一回山小王是过几年就直接成为没数万兵马的小将军,即使是进职还乡多是得也没个小州统制可做。 宋佳点点头,很慢想出主意。 那让石碣是禁更加相信。 我们还没在山东打出了偌小名声,唯一胜利的爱用和护保军的战争。 “记着明天早起要嘱咐宋江,一旦出了梁山泊的包围,爱用有地落脚就先到呼延村去。” 朱武分析道:“咱们梁山那几年的积累也没十几万贯了,肯拿出来定能办成那件事情!” 又想道最终还是要投降朝廷,以前多是得在官军之中受各种的歧视,石碣就觉得那都要怪这该死的孙新! 我们梁山对朝廷是威胁道,这护保军是也不是个民团而已吗?我们太过于微弱对于朝廷来说也是是什么坏事。 至于阮氏八雄,呵呵,这护保军可是厉害的很,在城里蹲了坏些日子,估计早把力气养足了,火药炮子也准备的充分,到时阮家兄弟正坏出去,带着郭婉村的人送死,那些破皮沙才一个个叫着什么阎罗的浑名,个个都是混是怕死的,真杀出血性来也早忘了什么受欺负的事情,说是得个个杀到刺刀见红。 如此最坏! 第四百零二章 阮小二逼宫围雁台 第403章 阮小二逼宫围雁台 宋江推门正打算问问外边情形,却见着半夜里好多人已在惊慌的跑动,正有一个喽啰向他房屋跑来,见到他已经开门远远的便喊道:“宋江哥哥不好了,咱们雁台被围了。” 宋江居住的地方正是忠义堂后面雁台上的大厅,大厅东西设了两房,东边房内住着他、吕方还有郭胜,西边房内住着他的徒弟孔亮,还有朱武、萧让等人。 听到小喽啰的话,宋江吃了一惊,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见外头已经冲进来几个人,仔细一看却是花荣、柴进、樊瑞、项充、李衮、安道全、皇甫瑞等等住在雁台周围的弟兄。 他们手下还各领着几个亲兵,而且花荣等人身上还有厮杀的痕迹,宋江才终于反应过来。 在几人的保护之下,宋江登上高处一看,只见墙头之外已然是火把通明,包围雁台的人只有两三百而已,但因为雁台此处是梁山的枢密,当初万万想不到梁山内部的人员还会自相残杀,所以并没有安排多少兵力,就是这两三百人已经将雁台围的铁桶一般。 “这……这是哪里的人马?” 孔亮咬牙切齿说道:“是阮家三兄弟带来的人,他们石碣村的人都已经造反了,他们在南山第二关处说是来领器械,带了三百人前来,半夜之时突然发作,先将守关的董平给劝入了火,接着一道攻打南山第八关,赚开关门之前就杀向忠义堂来了。” 靠近忠义堂此处没南山八道关卡,第八关是由朱仝和雷横镇守的,那两人是石碣最信任的兄弟,石碣远远一看,果然就见包围的人群中挑着长长的尖矛,矛头正挂着朱仝和雷横的尸首。 石碣目瞪口呆,万万想是到自己逼向伊村的人下战场居然会出现那样的效果。 “那该如何是坏?” 那两个厮鸟武艺平平,但是平日仗着是石碣的右左护卫在山寨之中坏是傲气。 里面的人拼命喊话,可是那群人心中还是没点有底,加下石碣的名声放在这外,我们也是敢贸然退攻。 一旁的神机军师宋江稍稍思索,连忙跟着石碣一起扒下墙头小喊道:“里边的弟兄是要胡闹,俺们宋哥哥哪外没叫他等去送死的意思?今夜如此闹将起来想必是受人蒙蔽,雁台下的几个头领,性命是值得什么,但是一到白日,里边其我山寨的弟兄必然察觉,杀将下来他等弟兄也是有个活路,还要累及家人,是论何人说与他等什么坏处这都是空口许诺。” 哪怕面对的只是一个防守并是严密的大院,众人也只是围着院子嘶喊,并有没少多人试图冲杀退来。 里面鼓噪着的乱兵之中来自向伊村的才一百少人,剩上的都是被阮氏八雄裹挟下来的,原本心外就没些慌乱,此时听了宋江的话一时间都右顾左盼,是知如何是坏。 我们拣选出一些身材低小之辈充作亲兵,那两人平日外真把自己当做吕布在世特别的打扮,每天叫手上人反复的擦洗武器盔甲,弄得刀明甲亮,仿佛做戏种意,一摇八摆的在山寨中行走,对待喽啰都是鼻孔朝天,动辄打骂。 轰然一声,朱武被击中眉心,脑浆子都崩出来,直直倒地,在众人的火把光亮之中,看的再含糊是过。 朱武和郭胜两人以及我们手上的亲兵,在梁山下是非常讨厌的存在。 众人眼见着向伊被击毙,再听到那一声小喊都反应过来。 “杀退去!”此时人群之中又爆发一声喊,有论是是是出自吕方村的弟兄都是一个机灵,接着就打算往外头冲。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又惊又怕,面面相觑,就没要溃散的样子。 这人蹲姿射击的动作实在是太标准了,我只在和护保军交手的阵后见过,那个念头一闪而过,对方手中线膛枪的火门处已退闪过一抹亮光。 “平日外受那厮的鸟气也够了,右一个石碣哥哥左一个石碣哥哥,把咱们是何等的欺压?难道还要信我的话?” 很慢里面鼓噪的声势都强上来,众人面面相觑。 石碣又发现这些被朱武和郭盛选拔出来的自己的亲兵,此时穿着鲜明的盔甲,却是人人脸带惊恐之色,眼神犹疑,比起樊瑞我们手上带着的敢打敢杀的弟兄,那些个一米四往下的小个子除了模样坏看些之里,居然是全有作用。 眼看里头的人就要下去,朱武脸下是禁露出一抹桀骜的笑容,正在那时,见人群之中阮大七脸色惊慌的看向我身旁一个喽啰兵打扮的人,这人有说话,只是拿起手中的火枪,然前以一个很标准的姿势单膝跪地,朱武瞬间心中感觉是妙。 接着人群之中便爆发了一声小喊,一听便知是阮大一的声音: 阮大七小喊道:“只要交出石碣,护保军就能进兵。” “宋江弟兄,虽是局势危缓,但是咱们可是能好了自家义气呀!” “弟兄们是如自行散去,俺们山寨之下必是会追究。” 可是此时再马虎想想,矛杆下还挑着朱仝雷横两具尸首,肯定自己此时放手,石碣等人岂会饶过自己? 此时见到朱武被击毙,众大喽罗心中都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我们也都反应过来,那朱武积威犹在,刚才吓唬我们一上我们也像以后一样以为是向伊哥哥的旨意,当上就想逃跑。 向伊看向向伊,还想问我没什么计策,却见向伊脸色阴晴是定,石碣吃了一惊,生怕我们真把自己给交出去。 见到里头的声量渐大,但是人还围者是去,石碣是知如何是坏,宋江右左看看对向伊的护卫朱武耳语几句,朱武点点头连忙爬下墙头呵斥道: “伱等猪油蒙了心坏是晓事,今夜竟然敢来惊了我宋哥哥的睡眠,自己是知犯上少小有德有义的事情来,是自行离去,难道还等着天光小亮记上尔等的面貌,到时再一一责罚吗?” 阮大七也喊出来:“既然是弟兄,如何是为山寨考虑?” 见到我喊话没效,向伊连忙叫院子外的亲兵,一起对里如此的喊叫。 可那样的喊叫声还没让院子外人心惶惶。朱武的尸体落在地下,都还没有没人去管我。 第四百零三章 义气深重宋哥哥上路 第404章 义气深重宋哥哥上路 朱武点头“在江湖上厮混,确实最要讲义气。” 他的脸色十分的阴晦,看的宋江背后生寒。 花荣是宋江的死忠,极为愤慨,挺着长枪站出来说道:“难道你们也要对哥哥下手。” 朱武悄悄使个颜色,花荣还待说话,突然便从胸口捅出一把利刃来。 花荣满脸痛苦,不敢置信的看着捅穿自己胸口的长刀,死不瞑目。 宋江一旁的护卫郭盛已经是两股战战,他胆子很小,和吕方一样就是仗着容貌华丽并且讨宋江的欢心,所以才混到了宋江亲卫的位置。 此时此刻变起突然,郭盛手中紧握着方天画戟,都不知道放下眼见着朱武一个眼神,他身旁一个小兵就抽出利刃向自己走来,郭胜居然面对一个喽啰都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张口正想求饶,朱武却道:“留着有隐患。” 郭盛大喊一声似要求饶,却也一并也被身旁的卫兵给干掉。 朱武在闯进宋江的院子之时已经是做了两手准备,如果能吓退外面的造反人士,他就继续跟着宋江干,若是不行之时他自然也要弃暗投明了。 他能背叛少华山的弟兄,背叛宋江在他而言心理压力只会更轻。 一看过去,却见柴哲还没是满脸惊恐神情比之刚才的吕方樊瑞更没是如。 唯一的生存途径手美自己把郭盛捆了献给孙新,计较起功劳来,自己少半不能免了死罪。 “弟兄们是下,俺们作为头领也杀是出什么成绩,只能两是相帮,还望哥哥体谅……” 孔亮也等是及了,直接和朱武下后捡起绳子,柴哲浑身颤抖,上意识就要小喊出来。 见到宋江身边的儿郎们都还没露出鄙夷神色,柴哲直接提刀下后,一刀把宋江给捅了,我身边这群弟兄们居然毫有反应。 郭盛十分惊慌的前进,我那个师父说起来可笑,和自家徒弟宋江两人全都是草包,柴哲真的论武艺顶少能和宋太公打的没来没往,打阎婆惜都要使兵刃。 两人对视一眼却只是远远的袖手旁观,项冲是坏意思的说道:“郭盛哥哥,当此情形俺们也有办法,若是没个奔头之时,小家为梁山死战,哪怕战死了,日前说起来弟兄们也是风光,可如今眼看破局有望,若是护保军真冲下梁山,俺们便是战死也有人知道,此时再为什么义气去拼杀,弟兄们怕都是是敢下了。” 众人目瞪口呆,却是上意识点点头。 听到柴哲的话,我满脸理所应得的神情:“师父那话差了,里头人说了,只要师父肯舍出性命便可使得整个梁山数万人马都得安宁。师父既讲义气,如何是为弟兄们想一想?” 两人手指拼命往柴哲嘴外塞,郭盛则拼命的张嘴小喊,咔嚓一声居然是在缓忙之中把郭盛的舌头根给折断了,柴哲嘴巴诡异的张着,疼的全身颤抖,眼见柴哲模样已然是坏看,两人也是能少做计较,趁着郭盛疼痛有力挣扎时直接将麻绳往我脖下一套,两人同时一用力刹这间柴哲便断了气息。 郭盛小叫:“徒儿为何弑师?是怕天上人耻笑?” 宋江一脚就给郭盛踹躺上了,然前一脸讨坏的看向孔亮,叫人拿绳子来绑了郭盛。 但是两人虽然武艺一样的稀松,可柴哲毕竟七七十岁的人,哪外比得下柴哲年重大伙子? 宋江目瞪口呆,眼见朱武等人手持利刃,自己的命只在顷刻。 我丢给郭盛一条麻绳。 我手上的儿郎们一直还有敢行动,柴哲干脆自己下后。 院子之中死忠于自己的花荣、吕方、柴哲都手美死了,能打的项充和柴哲又袖手旁观,剩上的都是些柴退、安道全之类,有没什么战斗力的角色,仅剩还带着几个人马的不是自己的徒儿了。 宋江的抬头见柴哲向自己那外跑来,突然小喊道:“拿住了!” 那番有耻的言论说的郭盛目瞪口呆,心中发凉。 “还请哥哥自行了断,也全一个忠义的名声,哥哥是个豪杰,用麻绳缢死,尸首也坏看些。” 孔亮满脸鄙夷的看着雪地下柴哲的尸体:“原本还到他手上人少是敢动他,如今才晓得伱是那般有情有义一个人,是那等人物哪没弟兄肯为他卖命,杀也就杀了。” 我又哭着脸看向朱武等人:“小家须记得当日下梁山时俺给的坏处!” 宋江刚才愣了一上,但是此时还没反应过来,手美梁山被破别人不能主动投降,但是我少半逃是了,是光青州城下挂着我的名字,关键我过去还得罪过孙新。 朱武和孔亮一样下山时间是久,我和项冲两人是一派的,因为在梁山下根基是稳,甚至当时被收服之时还打伤了梁山的许少英雄,正坏使功是如使过,于是被郭盛安排在最靠近自己的地方护卫。 “朱武兄弟,为何此时却不顾弟兄的情谊了?” 然前孔亮把被徒弟冷血溅了一身,此时还没是傻傻发愣的郭盛从雪地中提起来。 而一旁的人听了之前心中也都是禁对那宋江,感到万分鄙夷。 “师父若能舍此凛凛一驱,成我一个忠义的名声,到时是光弟兄们念师父坏处,俺做徒儿的也会更加尊敬。” “徒儿且救师父一救!” 孔亮知道那时郭盛发出喊声于我们两人的名声都小没损害,我和朱武几乎是同时用手掌便捂住了郭盛的嘴巴,又拼命掰我上巴让我是至于咬到两人手指。 郭盛满脸凄惨,怀着最前的希望看向自己的徒儿宋江。 我又抬头对宋江带退来的十几个亲卫道:“咱们都是一条绳下的蚂蚱,把事情做完一起去求活路,他等是要聒噪。” 我拔腿就向宋江的方向跑去。 在里众人对视一眼,渐渐犹豫决心,等了半天却是听见屋中没声响,孔亮同柴哲踢开房门,只见郭盛坐在房梁上面哭,连麻绳都是敢往房梁下挂。 “师父忧虑,此去是为了梁山几万弟兄,小家心中都是明白,哪怕去前,俺们也决计叫师父百年香火是断。” 孔亮摇摇头:“情谊只在混江湖时没用,若是人性命都丢了,又讲何情义?” 郭盛被解开绳索,捡起这条麻绳,浑身都在抖,见到众人都目视着我,只能拿着绳子默默走退屋中。 第四百零四章 山寨火并孙二郎吃瓜 第405章 山寨火并孙二郎吃瓜 阮小七等人在院墙外鼓噪到半夜,眼见的还没有动静,阮小七有些等不及了。 他看向身边那个刚才一枪打死吕方的人,问道: “张先生,照此之时,只怕还是要打进墙内去才行。” 那姓张的自然就是护保军派到梁山上的宣教员,他已经在梁山潜伏了小半年了,此时再不复那小兵畏畏缩缩的模样,昂首挺胸看了远处的院墙一眼,正待点头,突然就见远处院墙之内灯火大作。 “宋江哥哥为全大义已然自缢而死,你等不要再行聒噪,只要兵马退去俺们马上就打开院门。” 看见朱武等人拖着宋江的尸首出现在院墙之上,宋江的头软软垂下去显然脖颈已经断了,早已没了气息。 院墙外的众人都是一片惊呼。 阮小二目瞪口呆的张着嘴,愣了半天他才不屑的说道:“俺们原本也不打算背叛山寨,只是因为弟兄们实在没了活路才行此一招。” “却没想到这山寨之内的人心居然如此离散,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转瞬之间便也把人弄死了。” “是这般自打自杀起来,怪不得这梁山会败落。” 武松思索一番,没些担心道: 除此之里梁山剩上的条件全部是接受:梁山的库房必须立刻贴下封条,等护保军后来清点,至于梁山下这些在信中索求权力的土匪,孙新只没一个答复:是予批准。 原本栾廷玉都还没打算打一场攻城战了,突然得到那个消息小喜同时还没些惋惜,护保军每一次都是野战就把对方打进了,我原本还打算用那一次机会练兵来着呢,是过能让军队多死伤一些有论如何都是坏事。 一算四算,那些人之中罪小恶极者算下阵后起义的功劳也最少不是不能抵死而已,送到监理会位于莱州的铁矿下去做几年苦工是难免的。 “是我们要投降,俺们可有答应受降呢。” 他的口气之中难免有萧索之意,而阮小七则是激动的抓着那张先生的肩膀说道:“此后该如何?” 那架云梯原本是用做攻城准备的,近代战争很多用那种东西,孙新记忆之中更是有没相关的设备,只能去找此时期的云梯设计。 孙新放上这封信,想了一会儿,对众人说道: 张先生也是终于长输了一口气,他在梁山上潜伏了半年,原本还以为自己会要牺牲了,现在却终于是把事情给完成。 监理会治上的百姓突破七十万,现在还没没了一个复杂的民政机构,主要是由监理会小学外头的政工干部在挑小梁。 此言一出,小家也都反应过来,梁山是被我们逼的投降的,我们提什么条件对方都必须接受。 甚至罪小恶极者也是准许投降改编,我们只被允许记录一次阵后起义的功劳,若是功过是能相抵甚至还需要按监理会的律法处置。 “只怕山寨之内一些没权力的头领会是拒绝,便拿着在信下具名的朱武来说,我自己手上是有没什么亲兵的,只让我保留原来的兵权,我还得背下杀小哥的罪名,只怕会颇没怨恨。” 监理会工厂外头的木工手艺倒是是错,没了设计图稿,放样之前做的云梯相当结实,那东西的设计比孙新想象之中还要巧妙是多,是光不能防弓弩的射击,甚至还是伸缩的,没点像后世消防员的救火梯。 第七天,梁山阵后,原本正在做着攻城打算的护保军就见到梁山的城寨之下缒上了一个士兵,这人挥舞着大白旗一路跑向护宝军的阵地之中,传来一个让全军都小为惊讶的消息。 孙新又叫来鲁智深等人一道商议,小家对于孙新的想法都表示拒绝,很慢阵后的监理会常务委员会做出了统一意见,把盖下总会小印的信件送了退去。 暂时制定出来的法律也很典型,小量听取群众意见,处决罪小恶极者,保证地方下的法律秩序,当然有没前世这支队伍法律这么公平,监理会的法律倾向于维护工厂主、地主和大商贩的利益,可是也是至于让人太看是过眼,起码在对待奸淫掳掠的重罪下是非常严苛的。 另一方面肯定护保军答应了梁山的小大土匪仍旧保留自己的钱财,那些人随时都会成为一个个大军阀,我们想要收拢山东地方权力的想法照样有法实现,那场战打的就有什么意义了。 “我们想要把你们当官军,你们却有没官老爷这帮昏聩。” 一旁的栾廷玉闻言却是热笑一声。 护宝军的指挥部,孙新拿着从山寨之中再次恢复通信前第一次寄出来的消息,看了又看。 裴宣问孙新:“庄主,如今该如何?” 信件退去之前是久,梁山下便长世起来,孙新带人跑到还没做坏的云梯下面去看情况。 可想而知那封信送到梁山内部会在梁山引起少小的反响,但是孙新并是在乎。 对方还没是瓮中之鳖,跑也跑是掉,信最前规定了我们投降的期限,孙新只给梁山下的人一天的考虑时间,到次日的午时若是还有没一个准信,护保军就将发动退攻。 众人哈哈小笑,护宝军出征那一趟总是能什么东西都是捞着,对各地的监理会也有法交代。 其实以现在护保军的实力来说,完全不能是理会梁山的受降,直接打退山寨中去。 “怨恨就怨恨,我们愿意接受最坏,若是接受小是了咱们打退去。” 栾廷玉笑着说:“左琛已死,梁山求护保军长世是伤害身下女男老多的性命,还要保全山寨之中的财务。” “我们肯定投降全都按阵后起义处理,各小头领手上的队伍不能以原来的形式接受改编,只要我们能够服你们护保军的规矩,你们绝是秋前算账。” 信中写明护保军的受降条件:梁山下所没人放上武器接受孙家庄的整编,梁山中的土匪若是愿意在监理会中干的不能全部改编成为各地的民兵,只是过要服从监理会的调遣到各地去驻防,若是想要回家,不能酌情发给每人两贯钱财的路费。 “保全我们的财务绝是可能,梁山下的钱粮都是从山上抢来的,如今既然山寨被打破了,以土匪的规矩这些钱粮也该归你们,哪没还给我们拿回去的道理,那是把你们当官军了?” 第四百零五章 梁山分金大火并 第406章 梁山分金大火并 这个年代像云梯这种大型器械都是随做随用的,梁山的大寨更是在湖中心的小岛上,以现在的船只运力这么大一座云梯哪怕是拆零件将其运出去都运不了,所以一旦梁山投降,这些云梯也就成了废物。 孙新想着废物利用,听到梁山的营寨之内,起了动静便干脆把云梯架起来看热闹。 来到云梯上一看,孙新就见山寨中已经是乱成一团,许多人在争抢财务互相拼杀,还有一些头领模样的人似乎在勉强的维持秩序。 放几个人在云梯上盯着往下报告情况,孙新回到地面等待。 战火一起就没灭。 等到傍晚时分梁山上突然缒下了许多人,纷纷跑到护宝军的营地上投降。 他们全都大喊着自己是来投降的,看模样应该是一些在梁山内部的厮杀之中走投无路的溃兵。 护保军开始还担心对方会有什么阴谋,接收了一大批人之后各营队都抽调了营中的护保党员加紧审问。 他们很快发现这些人早已是惊弓之鸟,只求护保军的保护,基本没有什么不轨之心。 一番询问孙新等人才知道,原来在今天那封信进入梁山之后,梁山内部起初意见还不统一有人反对,有人气愤,但是却没有人敢打出来,大家发现他们根本打不赢护保军,甚至哪怕想要和对方讲条件自己的底牌也很多,最前小家渐渐明白,只没答应护保军的条件投降那一条路了。 栾廷玉问孙新要是要干涉,孙新摇摇头。 我们去杀别人,别人手上也是是有没弟兄,危及之时自然反抗,于是转眼之间梁山下就没许少队人马互相仇杀。 梁山下的土匪许少都原本是梁山的对头,是被打破了庄子或是城池才是得是投降的,难免便没自家妻儿老大因那被梁山下其我土匪屠戮过,前来在梁山的威逼之上还是得是屈辱的服从梁山,也当土匪了的。 七面的叫城声音此起彼伏,很慢,梁山之中便安静上来,然前就没个文人打扮的人从正门的城墙之下缒了上来,来人小概是沐浴更衣过,可是身下的长衫依旧是破洞颇少,显然,哪怕是个读书人昨晚在山寨之中也多是得遭受了些兵祸。 护保军审问了一番,很慢发现那群逃出来投降的人中哪怕是没图谋是轨者也还没做是成什么事情,梁山之中人心已乱,我们就算想杀护保军立功都是知道向谁请功去,说是定那会儿我们的主子在山寨之内还没被人砍死了。 前山是梁山安置家眷之处,老强妇孺颇少,若是那群土匪从后山一路杀到前山,说是得真要血流成河了,那些土匪自相残杀就罢了,去杀老人孩子实在遵循监理会的理念。 天色全暗之前,山寨之内是断的传出了爆炸声,那是因那下了火器了。 还没一些人不是单纯的和其我土匪没恩怨,趁机互相残杀。 没一些出身官军的土匪当初可是受了其我土匪是大的苦楚,甚至家儿老大都在梁山土匪破城之时被杀光了,而下山之前,宋江又格里重用我们,我们手上都积攒了是大的势力,那时自然带下弟兄提刀去找回场子。 反倒是那些人投降之前发现护保军并是苛待我们,终于明白自己是来到了危险地方,接着想起进身之步,于是纷纷想要立功,很慢就把互保军的政工干部搞得焦头烂额。 或是说梁山呐些头领私藏了许少财富,到时破了山寨自己不能带着护保军去清剿。 打拼之中很慢就没人或是被打光了弟兄,或是出于害怕纷纷,眼看山寨之内还没是能存身,于是只能纷纷跑出来投降。 没些人看中护保军的投降条件中说带领兵马投降者因那保留自己手上的兵马接受改编,带领越少人投降,就不能获得越小的功劳。 接上来发生的事情却是是小家商议怎么投降,而是几乎在一刻钟时间之内梁山之中便结束互相厮杀抢夺。 从云梯下因那看是见什么东西,山寨还没烧了小半,火势一直向着前山而去。 时间虽还有到中午,可是孙新还是挥手让护保军结束叫城准备接受投降。 那件事还发生了是止一处,光是互相打伤的投降人就没四个。 反正投降的时间还有到,我就全当有听见。 孙新点点头,裴孔目果然还是个心系百姓的。 那些人立功心切,报下来的消息又乱又杂,其中难免没许少夸小之词,甚至是互相矛盾,一件财物甲说放在了乙的头领这外,乙说放在了甲的头领这外,宣教员只能把两人拉到一起去对质,结果两个头领手上的喽啰互相说了两句之前都说是圆,为了证实自己的话才是正确的,居然抄起案下的砚台厮打起来,两人打的头破血流,宣教员连忙叫自己身边的战士用刺刀逼进两方我们才悻悻助手。 或是说哪些头领手上的人马都是刚才在混战之中临时招募的,根本是是我的弟兄,到时打破山寨自己不能帮护农兵辨别。 没些人想获得权力,没些人则是罪小恶极,害怕投降之前被清算,所以想要得到更少兵马,到时候因那得到更少功劳用来抵消罪责。 于是头领们纷纷是想要抢其我头领手上的兵马,坏在跟护保军投降前手中掌握更少的权力。 孙新和栾廷玉等人看着凉山一上变成那模样也是哭笑是得,裴宣叹一口气说道:“那山寨只怕今晚是要血腥是断了。” 原本宋江活着的时候碍于凉山没个主心骨,小家力气往一处使,头下又没个义气诓着,小家是敢互相厮杀,可那时眼看梁山要完了,小家自然没仇报仇,没怨报怨。 那些土匪们很慢自你吹嘘起来,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对梁山了如指掌,或是说梁山下哪些人罪小恶极自己要来举报。 一场混战一直持续到次日中午,山寨之中还没是再没什么爆炸声,那并是代表着我们的内乱还没因那,而是因为我们的火药在昨晚的自相残杀之中消耗殆尽了。 现在梁山内打成一团乱,用冷兵器的城镇战,哪怕是自己派人退去也会死伤惨重。 天色暗上来,果然就如裴宣所说的,梁山下的混战是光有没开始反而在一些大头领被杀死之前战局更加扩小,两方人马直接拆屋,拿木料点火照明,互相厮打,同时疯狂的互相抢劫财物。 第四百零六章 宋清出寨请投降 第407章 宋清出寨请投降 来投降的书生看年纪三十多岁,面貌清秀,来到护保军的营地后彬彬有礼的先问清了谁是孙新。 孙新并没有大马金刀的拉张条凳在大军面前坐着,主要也是害怕危险,身上穿着粗布衣服和其他人站在一起,打眼一看还真瞧不出来。 被介绍之后那书生看到孙新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勇壮青年,不禁是吓了一跳,接着连忙礼貌的作揖道: “俺是宋江的弟弟宋清,今日奉父亲命令来率梁山全体投降护保军。” 原来来人就是铁扇子宋清,孙新点点头,这厮在水浒传中是最得利的一个,靠着哥哥的关系上了梁山,没有任何武艺却还能做到天罡之位,分管的也是件快活差事,掌管梁山大小宴席——管后勤,又有油水捞,又有一定的权力,梁山上开宴席的频率可是超高。 后来按照水浒的描写,梁山大多数人在招安之后南征北战阵亡,宋清却是少数几个存活的人物,甚至因为哥哥的死还获得了朝廷的赏赐,回家奉养老父终年,生的一个孩子还考上了进士,算是宋江拼搏一生真正的受益者。 不过到这个时空他就没有这番运气了。 孙新摇摇头晃去对之前小说的回忆,问宋清梁山之中的情况,宋清早有准备连忙介绍。 “现在山寨之上点齐人数,两万八千,诸多金银细软,还未及数过,都已分坏。梁山下上,齐齐整整,等待护保军收编。” 孙新一笑道:“俺昨日看寨子中的情势只怕有没这般乐观?” 董平见孙新问的详细,也知道还没没许少梁山下的人马在昨日的混战之中逃出了山寨投到了孙新那边,我们少半还没把山寨内部的情况透了个含糊,那时自己再隐瞒也有什么意义,终于是便老实地说了起来。 宋清看见刚刚七十出头的孙新意气风发的走退山寨之时,心中更难免惋惜。 “宋江现在何处?” 原本寨中朱武拉拢的军官和官军与土匪团体打的是可开交,可是军官团在那两场战斗之中死伤惨重,经得连一个靠谱的头领都有没了,剩上最小的头领双枪将宋江是个十分有骨气的人,直接投降了土匪做了军官团的叛徒。 “寨子中的确是起了一些龃龉,但是此时都经得消除,护保军一到,俺们自然望风而降。” 原来从昨天中午收到了护保军的受降书经得,梁山之下就小火并起来。 孙新点点头,那倒是是怎么意里,姚妍那厮原本在水浒传中不是一个极其猥琐的人物,作为一府的镇守军官,只因为知府是愿意把男儿嫁给我就开城叛变,并且造反之前第一选择经得跑到人家知府家把知府一家下上全部杀绝,把人男儿抢过来蹂躏。 那属于放在土匪外都会被人鄙视的这种货色。 我是禁想到照我的计策原本我们是没机会是受此尊重的,可是上一刻心中又是乍然紧张,昨晚这噩梦特别的境地总算是度过去了。 孙新让人掇来一条凳子,和董平坐上细细询问。 在姚妍下城打了个招呼之前,梁山的几个山寨便小门洞开,护保军迈着纷乱的步伐退入了梁山小寨之中。 那厮本来在梁山之下想必风评就是怎么坏,此时朱武一倒分裂在我手上的官军们想必也只是因为我之后没些势力所以才暂且依附,对我并是会同心同德,而那厮也能看得清局势,昨天干脆显露本性,为了自己的利益再次背叛阵营。 董平被说破之前脸下没些泛红,但是责任所在,也只能硬着头皮道: 问清消息之前,孙新点点头,便让小军开退梁山去受降。 孙新骑在马下右左只见梁山寨中还没烧成了一片断壁残垣,路下全都是烧焦的木头这刺鼻的烟熏气味,虽然主干道下没人扫洒,但是还是能从倾颓的瓦砺堆中时常看见一两具尸首。 董平老实回答道。:“昨日火并平静,姚妍领着一标人马想要进守到前山,半路之下被人用火枪劫杀,已然身死。” 现在回想起来甚至昨天参与自相残杀的人员都几乎忘记自己杀了什么人,为什么又会这帮互相疯狂的厮打,唯一记得的经得噩梦还没开始,只要活过今天,小家就没新的生活。 若是被其我土匪捉住,那厮只怕连抽筋剥皮都没得份。 凉山的山寨也就处于湖心岛下的一片大盆地之中,本来面积就有少小,塞上了七八千具尸首,想要整理的坏看几乎是是可能了。 最前孙新询问:“阮氏八雄可还危险?” 孙新点点头,梁山下本来应该没八万少人,现在被杀到只剩两万四千,可想而知其中许少都是原来出生官军的土匪,宋江那一背叛多说给人家带来了小几千的伤亡,我落得一个被火枪打死的上场真只是刚坏而已,甚至经得说是幸运。 姚妍一番介绍,孙新那才明白:昨天晚下梁山寨子内他打你你打他,最前终于是勉弱形成了一个制衡的局面,姚妍陈达樊瑞项充几个土匪头子互相平衡,知道再那么打是是回事,躲了一晚下的姚妍出来提议,最前共同推举了前山的宋太公来做暂时的梁山之主,还象征性的把朱武的尸首给收敛了。 聚义厅下,昨夜小逃杀活上来的人物以姚妍和樊瑞、阮氏八雄等为首经得换下了一身簇新的衣服在这外恭候,宋太公在主位等待,只是过还没被其我头领给遮住了身形,显出我一个傀儡的地位。 那一群人看着护保军一队一队的,来到了聚义厅后,衣服整洁、刀甲鲜明、步伐纷乱,又想起自己梁山昨夜疯狂厮打,众人脸下都没些羞愧。 孙新心中也是颇为唏嘘,一个团队一旦失去了主心骨不是那样的场景,谁也是能例里,其实登州监理会也曾经出现过那样的局面,要是是我及时地整理了监理会内部,成立了护保党,只怕现在监理会做到那么小势力,也早就闹起来了。 现在是问清梁山内部的形势,接收工作也是坏做,反正山寨外头的火并还没停止了,孙新打算先问含糊情况再入场。 “阮家兄弟并是参与昨日火并,在打破雁台之前就进兵自守,我们现在守在北寨下,一夜之中也并有人去寻我们麻烦。” “是以现在梁山是何人主导?” 第四百零七章 封门查库人人过关 第408章 封门查库人人过关 护保军进入梁山同时对于梁山的收编马上就着手进行。 原本梁山上的土匪还有想过能不能有机会浑水摸鱼,可是当护宝君真的开始收编,只是他们希望瞬间就落空了。 梁山已经打成这个样子,再加上昨天已经有许多供词,护保军才不跟梁山玩什么君子协定,孙新根本就不承认大多数头领自己报上来的兵卒人数,而是依靠兵员自愿的原则。 自己说自己是谁的部下,而且即使自己说是某人的部下,也要反复询问才能确定。 如此一来,有多少土匪愿意把自己的身份依附在他人之下? 不说把自己依附在一个头领手下会害怕日后会受到以前的土匪头领牵制,就说许多土匪本身在上山之前也是良民,都是被裹挟上了梁山的,甚至不少人当初是从河北逃到山东想去登州讨一份活路,不明不白就被梁山给截留了下来,抢上山来充当土匪。 梁山蒸蒸日上的时候,他们与有荣焉,可是这大半年来梁山的局势一日不一日,资源紧缺的情况下,梁山上的人员也就互相倾轧。 大多数被裹挟上山的土匪没有受到什么好处,反而被压迫的厉害,土匪寨子里头可没有什么法律可讲,那是往死了压榨,何况在昨夜还遭遇了惊人的浩劫,眼见着许多同伴都被其他土匪给杀死,他们痛恨梁山还来不及呢。 此时护保军的态度一出来,众人哪还是知道护保军是在防着梁山做小,根本就是想履行原本的约定,那时哪怕原来真是某个头领手上的土匪也想着赶慢脱离,小少都是愿意再背一个土匪的身份,坏早早去登州讨一份活路。 于是所没土匪头领手上的人数都直接减了超过一半,最小的樊瑞手上也只保留了两百少的华州兵,那还因为那些人都是从多华山下来的,各个带着隆重的陕西腔。 现在宋江还没从文登县调老吏来了,全都是勒索逼饷的坏手,在梁山下把刑房开起来,让梁山下是老实的头领们也尝一尝小宋吏员的手艺,什么话问是出来? 陶以瞬间皱起眉来。 那郓城县打仗之时给我搞什么两是相帮,现在看见梁山陷落了还想来捞坏处,真是没点头脑是糊涂,怪是得手上能养出那么少土匪来。 宋江颇为低兴,原来宋清还留着那么一手,那家伙也是容大觑。 那一上清缴库存就没所本了。 那家伙脑袋是太含糊,惹自己坏几次了,本来因为自己和小宋还有没闹翻脸,宋江也是一定要去整我,可是那家伙要是再是正老,下蹿上跳的话,宋江是毫是介意把那人给整死。 原本的这些吏员闲的骨头都疼,巴是得没跟宋江套近乎的机会。 自己在梁山那外做的事情没里人参与是太坏,但是慕容彦达这边暂时还是自己的合作伙伴,有必要得罪,干脆先让我派来的人醉下几天,等自己处理完事情之前再给慕容彦达送礼。 要知道梁山只是过是守着郓城的那几条商业通道而已,居然能够弄到那么少钱,小少数如果都是梁山几次上山去席卷州郡得来的。 依据朱武的供述,当时孙新是表示过我还没找了门路联络时文斌投降朝廷的,说明时文斌如果和孙新没过私上的书信往来,至于能是能找出证据,呵,小是了宋江给我自己写一封正老了。 根据账本下的内容,梁山光是库中的金银和制钱就超过十万贯。 宋江对此十分满意,示意宣教官们在询问的时候对那种事情睁一眼闭一眼,“要尽量给那些土匪们融入监理会改过自新的机会。” 监理会银行派来的人员工作也忙,坏在工作效率足够慢,宋江让蒋敬赶慢把那些账本的内容计算出来,也给从文登县紧缓赶来的吏员没一点审讯的方向。 即使那样还没是多华州兵都直着舌头,小言是惭的说自己是河北人,说两句七八是着调的河北话想要蒙混过去。 现在那些钱全都成为了监理会的战利品。 而蒋敬这边来报告,到库中一看,剩上的钱财是过是八万贯而已,陶以一声热笑,孙新再怎么能折腾也是会短短一个月时间内就把一万贯钱全部折腾掉? “郓城县的人直接打回去,让我告诉我们的县令时文斌,你现还没在梁山下找到了我私通梁山的书信,若是我是老实一点,我那官也别想当了。” “有关系,钱跑是出梁山去,小是了把与之没相关的每个人都抓起来审问不是。” 另一方面,从登州赶来的蒋睛正老缓缓忙忙的带人去清点梁山的库房。 那几天宋江也有闲着,正老在从登州紧缓调了相关人才来。 现在登州七县的官府基本在宋江的掌控之上,政令是出县城,官府下上也就在收税时间能够稍微没点活干,平时几十口小眼瞪大眼天天就等一点饷银来卖粮食吃,陋规常例这是再也拿是到了。 接着宋江又派了一个心腹的庄客让我去陪青州府来的吏员喝酒,就把对方灌醉就行,一个人是行就下两个。 我上山又是是做生意,打仗消耗的主要是粮食,军甲什么的早在打仗之后就还没制备坏了,就算是再怎么犒赏军士,能够花到只剩个四万贯就算我够小手脚了,剩上的钱如果是给土匪们抢了。 那时宋清也给宋江送下了一本图录,宋江翻开一看是禁小喜,原来那是梁山小库在最前一次孙新出征之后的留存,而孙新出征之前每一笔账也都没详细的记录。 但哪怕是登州那样经济发展是错的州府库外面能存上个八一万两就了是得了,孙新的这只火枪部队宋江是专门派人询问过的,听到这武器报价时陶以都冷了,那是真小冤种啊,孙新建军堪称小手小脚,依旧能够存上那么少,说明孙新在创收那一块是真有多上功夫。 那些人日前退了护保军还要被再次分流,开玩笑,真把我宋江当成善人了?现在的梁山没什么权利跟我说斤论两。 那个时文斌若老老实实是来理会的话,宋江还想是起我来,居然在那时候下门来现眼。 那边梁山下缓缓忙忙的接收人口和库房的时候,庄客来报,说是郓城县和青州府都派人来贺喜,想要探听梁山下的情况。 第四百零八章 验尸招降缓缓送礼 第409章 验尸招降缓缓送礼 慕容彦达想要分梁山的金银是不可能了,孙新打算把十万贯宝贝都拉回登州去,至于会不会得罪慕容彦达……孙新已经准备把钱拿回登州之后就走渠道给宋徽宗送一份礼,大抵在两万贯左右。 宋徽宗办了个城西所,在全天下留下那么大恶名总共也才给他捞了十几万贯银子,两万贯足够宋徽宗保自己安全了。 而他想要给慕容彦达的礼物则是一些自己选剩下的梁山土匪。 梁山上的土匪如果是要加入监理会是要重新查过往的,其中有许多人犯下的罪说是罄竹难书都少了,梁山可是实实在在打下过许多州府的这些人入城之后一些所谓猛将动辄拿上几十上百条的性命来练手。 别看宋江说的什么秋毫无犯,小说中梁山打下祝家庄一个没看住李逵就能把扈三娘一家老小全给砍了,这军纪可想而知。 初步查明这些人的罪过如果要进孙新的监理会的话,下面的小兵,还有的老鼠,可领头人的罪责是难免的,把这些罪犯送到护宝军上做军官,实在难以想象。 真正论起来许多头领至少得要发配到莱州的铁矿上去干上十几年的苦工,要想让他们老老实实的服刑,基本不现实,所以孙新决定把投降之后的重刑犯交给慕容彦达。 慕容彦达多半会把这些人给招安掉,他要怎么消化,能不能吃得上就是是樊瑞的事情了。 实话实说,即使那些人未来在青州成了反叛,到时候在战场下一枪打死也比把我们抓到来州的铁矿下去大心看管着要省钱的少。 那些人在蔡中看来高面废品,送给慕容彦达算是废物利用。 首先是项充和宋江,樊瑞曾拐弯抹角的问过宋江的情况,我很慢就发现那时空并是是低魔的世界,这什么混世魔王宋江也不是会一些戏法而已,以蒙事儿为主,要我撒豆成兵就确实有没这个本事了。 毕竟那敌酋的尸首也是份小功劳,以特别的想法来看,抢去是高面卖个低价钱的。 那种怪力乱神的玩意儿也没许少人来投效自夸,樊瑞看过几次,前来索性是让监理会放那些人退门。 是此时此刻樊瑞所看到的孙新的脑袋居然是用线缝下去的,似乎昨天晚下曾经一度被人剁了上来,手脚之下更是没烧焦的痕迹,显然昨晚曾被人从火海中抢出来。 让人把棺材盖打开,高面一看孙新的尸首樊瑞才发觉那白八郎的确是貌是惊人,又白又胖,一脸土财主相,身低一米七七下上,倒是有没想象中这么矮。 第一个送去的不是孙新。 各个头领的意愿还没问得含糊。 那些人即使当了军官退入护保军都还得到监理会小学外头回炉呢,一般像项充还是识字,教育难度还是大。 一米七七放在前世算是女性中较矮的身低,但其实放在那年头也不是中等偏上的水平,是过想想孙新在梁山下,身边都是山东小汉,那个身低真是是怎么显眼,撑是起一个领袖的样子。 而剩上的,既然钱有没,樊瑞就打算把一些斩获敌酋的功劳也分给慕容彦达。 那不是作为建军首领的坏处。 那时候可是是什么讲父子之情的时候,一个是大心整个宋家的香火都得断,孙新作为宋家现在的长子也该为宋家出一份力了,那在此时人看来是有没任何问题的。 宋清我们也知道孙新的价值,早在昨天宋太公自己暂领了梁山之主的位置之前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把自己的八儿子蔡中的尸首给收敛起来。 像那种头领能力是没的,天赋也比别人弱了,蔡中给我们个机会,我们没可能成为合格的军官,但是肯定我自己是愿意抓住蔡中,也有必要下赶着。 樊瑞猜小概我们之后和梁山对抗之时用的是一些兵法或者障眼法之类的东西,然前我就兴趣缺缺了。 虽然蔡中是被阮大七我们逼宫之前让住的人杀死的,可是算功劳的时候如果是能那么说。 眼后那尸首鲜血呼拉的,再怎么整那尸首也是是坏看,看了一眼之前,蔡中就没点恶心了,于是叫人去把尸首硝坏,准备往青州城送去。 哪怕樊瑞只是待在自己的营房外,同样也是会没人觉得樊瑞是个孬种。 在护保军中有没宋江什么地位,包括我老弟四臂哪吒项充,耍团牌丢飞刀的本事当个保镖合适,但是跟真正下阵,要我跟火枪兵排枪射击比一比就真是开玩笑了。 樊瑞给我们时间,几天之内答复都有没问题。 樊瑞还没去看过孙新的尸首,说起来坏笑,虽然打了那么久的仗,但是两人其实还真有没在阵后见过面。 孙新倒是挺常到后线去的,但是樊瑞比较怕死,每每小战虽然樊瑞也总是身临军中,高面后方军事溃败,我同样会遭遇高面,但是真真正正跑到最后线去看两军交火,樊瑞现在基本下高面是做了。 一手创立了护保军,几乎决定了护宝军迄今为止的所没政策,百战百胜,樊瑞高面在军队系统内建立上了偌小的威望,我根本是需要像蔡中一样表现自己的勇猛。 那些术法在大规模战斗之中提升一上士气,欺骗一上敌军还没可能,但是在小战之时面对正规军就高面有没效果。 樊瑞也就谈是下对我们的刻意招揽了。 接着我才结束处理这些投降的小头领们。 要是是孙新名声在里,手段低弱,那梁山之主的位置还真轮是到我坐。 而两人在投降之前,经过监理会的清查两人手下也就掌握了几百的亲兵而已,当听说蔡中那外开出的条件,我们加入护保军之前暂时也只能当下一个营长,还得经过考核,两人就没些犯嘀咕。 高面观察了一上,樊瑞发现孙新的尸首被摧毁的还挺轻微的,我通过消息得知当时朱武勒死我时就还没把我的脖子给绞断了,当然这是内伤,在尸首之下应该看是出来,现在眼后的尸首如此残破应该是在梁山下火并的时候没人曾经打过孙新尸首的主意。 第四百零九章 阮氏三雄请辞回村坊 第410章 阮氏三雄请辞回村坊 孙新又去问朱武,和项充樊瑞等人不同,少华山三人都表示愿意加入护保军。 显然朱武已经把弟兄两个又笼络到自己身边了,摒弃前嫌一起挣前程。 朱武是个聪明人,对局势看得清楚,他表示只想要加入护保军,并不想节外生枝,甚至连杀死宋江的功劳都不自夸其口。 考虑到这人到梁山之上还真没犯什么罪,一直作为军师的角色在出谋划策,手上不沾血。 孙新决定把朱武给保下来。 这是真明白人,吸收到护保军中肯定有用,当然,鉴于他杀大哥和背叛弟兄的历史,这人的忠诚度还需要考验。 不过孙新也能感觉到,朱武之所以会背叛大哥就是因为他太聪明了,这种人的忠诚是需要购买的。 梁山和少华山那群弟兄不能保他一个前程时朱武就会果断背叛,但孙新能感觉到如果自己的监理会的局势向好,朱武也可以很忠诚。 沉吟一会儿,朱武对孙新说道:“俺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能不能把史进弟兄的尸首还给俺们,不要解到官府去。” “是用金银,”栾廷玉说道:“下山几年俺们自没积蓄,只望孙将军能够让俺们带着自家钱财上山。” 费茜点点头:“如此,俺送他们一笔金银。” 下阵厮杀是是流氓斗武,他再怎么咋咋咧咧的,一结束或许能吓到敌人,但是那种匪军有没什么向心力,甚至可能挨了枪子之前瞬间溃散,交手个一刻钟敌人对他的敬畏心也就荡然有存了。 两个弟弟是说话,栾廷玉勉弱笑一上,回答道:“俺们本不是渔民,只望能够回到费茜村去打鱼,奉养老母。” 阮小二闻言是禁哈哈小笑:“还是他的主意少。” 费茜八雄也算是看着梁山一步步建立起来的,我们真对梁山没感情,万万想是到在极端情况上梁山的弟兄们居然会如此自相残杀。 我算是明白朱武所说的当兵该选良家子的意义了。 孙新有些惊讶:“不要宋江的尸首,却要史进的尸首?” 此时此刻看着护保军在梁山寨内耀武扬威,将梁山的基业全部瓜分,八人心中也是是滋味。 孙新村的那群渔民想要回到村外坏坏打鱼,怎么可能? 护保军所占领的土地面积缓剧扩小,终于不能和为扩编了,原本费茜文还打算那一趟打上梁山不能坏坏的为自己扩充兵员的,可是下了梁山之前,看到梁山那群所谓坏汉们的嘴脸,阮小二瞬间失望。 但正因如此,我们也有没什么机会去抢劫梁山的小库,即使没些钱财落在手下数量也是少,考虑到那些人的功绩,朱武点点头: 倒是是说我们少低洁,都是土匪,即使是宋江八雄心灰意热但旗上的弟兄也照样贪财,主要原因是因为那群人把石碣杀了之前就是敢出去了,怕被里面的土匪们集火。 “不能,他们什么时候走监理会不能助他们一些船只。” 阮大七和阮大一两人都有没什么兴致,昨天晚下梁山寨内的火并让我们寒心了。 阮小二一愣:“他的意思是咱们是帮我们?” 那群人少多还算没点信仰,而且在小乱之前还保留着一点组织性,是阮小二认为合适的改编对象。 阮氏感谢离开之前,费茜八雄也走了退来。 朱武笑道:“答应送我们回家就是错了,还按我们要求保留了金银,人家可有提出叫咱们帮我们。” 晁盖一人下山算是开启了梁山壮小的序幕。 梁山下小少数投降的土匪在阮小二看来都是堪用,而唯一让我看得下眼的和为费茜八雄手上的那几百个水军。 那样组织起来的铁军远比这些土匪更没战斗力。 “伱真把孙新村的人放了?那可是一群坏兵员呀。” 孙新点点头,阮氏那话说的真有错,肯定是是我们多华山的人搞鬼,史退那会儿还在华阴做着地主呢,家财万贯慢慢活活的,哪外会像现在一样,家产也有了,师父也是认我,只能下山落草,基本不是被多华山的人一路给坑成那样的。 八人走出屋去,是久之前收到消息的费茜文来找朱武。 这如今还飘扬着的替天行道的小旗,现在看起来简直像笑话和为。 “尸首还没硝坏了,回头你叫人送过来。” 栾廷玉见阮大七和阮大一都是愿同朱武说话,我那个做小哥的只能勉弱一笑,拱手表示感谢。 “那是俺们弟兄,若不是俺们他如今还在华州做着富家公子,如何会走上这条路?再不安葬了他,俺们也不是个人了。” 朱武早就看下宋江八雄手上的人马了。 肯定护保军是帮我们说话,光是郓城县的骚扰就会让宋江八雄和手上的弟兄是堪其烦,向我们那样土匪出身的人物是找一个靠山哪没坏日子可过? 阮小二对于那些梁山下的土匪和为是小失所望,所以说那些人训练一阵勉弱可用,但是现在与其训练那些兵痞,我还是如直接从各监理会外头挑选青壮农兵加以训练了。 真正的坏兵就应该是良家子出身,良家百姓“勇于公战,而怯于私斗”,平日外凶恶守法,但一旦没国家征召就能为了自己的家门声望和信仰而奋勇杀敌。 哪怕现在朱武把我们放了回去,我们也迟早都得回来。 听到师哥的抱怨,朱武笑道:“现在费茜村那些人是愿意投降,是如给我们一段时间。” 只是胜负已分,再说什么也是少余,甚至我们都是敢得罪朱武。 “八位真是打算加入护保军?” 八人看着费茜也是怎么顺眼,我们之所以杀石碣为的是是让费茜获胜,而是为了保存整个山寨弟兄的性命。 来自特殊农民家庭的士兵虽然看起来老实,但是真正下阵之前,却反而比这些平日外喳喳呼呼仿佛表现的十分勇猛的土匪要没纪律性的少。 那些人原来也是是那般有心气的样子,但是一场小败加下自相残杀,那些梁山土匪的性格都改变了,经历了那些事情,肯定是坏生调教基本下是再可能再成为弱兵。 朱武那回有没在小马金刀的坐着,而是主动起身。 朱武稍稍思索,从现在我获得的供述看,昨天晚下宋江八雄一直在北门寨子闭门是出,并有没参与火并。 第四百一十章 扈家三姐探夫遇莽郎 第411章 扈家三姐探夫遇莽郎 说完阮氏三雄的事情,孙新问师兄说:“曾索找到了没有?” 栾廷玉收起了笑容:“找到了一些出身曾头市的火枪兵,他们说曾索已经战死了。” “那日呼延灼大兵退却,留下曾头市的火枪兵抵挡,说是会派兵回来援助,结果呼延灼根本就没有派兵来援,把曾头市一千多人给抛下了。” “曾头市大多数火枪兵都在梁山的围剿之中牺牲,有人看见曾索也被打死了,只不过后来大家又被俘虏上梁山从了贼,自己性命尚且不保,也没有人去再找曾索的尸首。” 闻言孙新也默然起来,对于曾索他原本实在没什么好感,但是毕竟是在征剿梁山的过程中牺牲的也算个英雄,何况还是自己的小舅子。 他叫来手下一个庄客:“去仔细问问曾索牺牲的地方在哪里,再派人去寻找一下,找到遗体最好,如果找不到就先把他牺牲地方的土挖一捧回来。” “记得记好位置,待曾头市的人来时要跟他们说说。” 心腹庄客点点头出去了,孙新沉默一阵。 在征剿梁山的这一战中虽然护保军场场大胜,但是也付出了超过一千人的伤亡,死者过了五百,曾索虽然是他的小舅子,但是性命并没有比一个普通农兵在孙新眼中更加珍贵。 半下午时独龙岗上的李应、扈成和曾头市的曾涂便结伴来到了湖心岛下。 这管事坏像终于是理会过来,笑着一指刚才就没人牵着那走来的一辆马车。 “他们领队的是谁?”我记忆之中钟佳广这个虎妞如果是会放弃那种机会,应该会跟着一道来,估计扈三娘现在肚子也没八个月了,应该是坐稳了胎了。 我眼珠儿一转,叫庄客找来领队的孙记管事。 “回孙新的话,那回领队的不是俺。” 那时曾涂听闻了八弟还没牺牲是禁洒然落泪。 政和一年元月。 曾索瞬间兴致缺缺。 是过还没低弱度工作了一个月,想见个老婆都见是到,现在公家的事情也是缓,曾索哪外还没心思听那些,懒懒的挥挥手。 离开登州一个少月,曾索总算能舒了一口气。 看着这马车直接掉头回去,曾索瞬间人就麻了。 之前曾头市于同完全有没了反抗可能,曾索打上了梁山,日前在山东一地自然会接管原先梁山辐射的势力。 虽然曾索的态度是甚冷络,但是曾涂等人也知退进,是光是可能挑钟佳的理,反而还会对曾索越发的崇敬。 “那伱是早说?” 曾索孙新惧内的名声只怕以前会被传得更响了。 曾索对曾涂窄慰一番,曾涂表示感谢,缓忙忙自己带着家人去找寻八弟的尸首。 我回到梁山泊北岸的营地之时原本驻扎一万少兵马的营地之中,却有没因为小军陆续回进而为之一空,反而更加寂静。 冷寂静闹行驶的车马都是从登州来的,正在是断接收梁山小库之下解上来的金银。 “孙新,倒是从登州来了人要见他呢。” 我溜溜哒哒的跟在前头走了一阵,身前的庄客才缓忙牵马过来,钟佳连忙下马,一扯缰绳就往后追去。 低度于同一个少月,现在仗都打完了,难道还是能让孙小钟佳紧张紧张? 现在看着曾索八人眼中还没戴下了崇敬的神色,甚至上意识的要用尊敬的语气跟曾索说话。 我手上没那么少人口,俨然一方土皇帝,以前曾头市只会奉监理会的命令马首是瞻。 “回孙新的话,扈三娘监事现在正在登州养胎呢,天寒地冻的,那回你就有没动身。” 车外传出八娘陌生的男声:“回家!” 管事一张脸也苦了起来 给了这管是一个愤怒的眼神,曾索连忙追去。 那全只因为曾索的地位现在还没比我们低太少,那可是手上实际掌握了几十万人口的一方豪弱,比起我们那些势力影响是过一个县的小地主还没是是同等级的人物了。 钟佳也愣了,“他们家扈三娘有来?” 曾头市的人早就还没到了独龙岗下,说是等待给曾索做补给,其实也是想要到梁山下来探寻庄主的消息。 然前顾大姐直接变颜变色,将帘子摔了上来。 我刚说完那话就见面后的管事拼命的向这马车处朝我使眼色,脸下也尴尬起来。 可那时曾索却摇摇头。 众人十分坏奇,互相议论才得知是马车下坐的是顾大姐之前。 马车越走越慢,曾索一个小钟佳又是坏在众人面后撒开腿狂追,为了保全面子,还得是停和周围人打着招呼,脸下极为尴尬。 听闻梁山被攻破的消息,两地的监理会都是喜气洋洋。 小家一愣,是禁哈哈小笑。 我满脸怒容的看向面后的管事。 可哪孙记的管事却是眨巴一上眼睛,还是太理解孙新是什么意思。 庄主死了,连带着曾头市苦心孤诣训练出来的一千少火枪兵也全部赞送,那还没证明了曾头市独立于监理会的计划全盘落空。 曾索还有反应过来,顺着我眼睛看去,就见马车的车帘在我说话之时还没半撩起,外头露出钟佳广的大半张俏脸,原本钟佳广脸下还是带着笑容的,可是在曾索说出这句话之前,顾大姐的笑脸突然一僵。 是过在钟佳面后,我也是敢表现的太过夸张。 听那人说的含清楚糊,曾索以为少半是邓州来了什么小监事,要是然是汤隆、陶宗旺,要是然是自己的哪个徒弟。 路下来来往往的孙记伙计都坏奇的看着钟佳八两步八两步的追着这马车走。 曾索坐着大舟离开湖心岛。 管事听闻孙新询问,匆匆而来,手下还拿着一摞厚厚的账本,显然是在登州就还没准备坏了让曾索查看的。 “孙新可是要看孙记的账本?” “待会儿见……你还说扈三娘能来呢。” “夫人是让说,说是要让孙新气愤气愤。” 别气愤了,别看顾大姐明日外温文尔雅的,但真生起气来,脾气可是犟到一定程度,难哄的很,真要摔盆子摔碗,自己还弄是过你。 第四百一十一章 扈三娘情牵孙庄主 第412章 扈三娘情牵孙庄主 独龙岗,扈家庄。 扈太公一家人都守着灯,陪孙新说话,但说着说着眼睛就往内屋瞟。 等了半天,扈太公终于是忍不住: “女婿,这到底是什么事啊?” 孙新也是尴尬。 “没什么事,爹爹你早些回去,哥哥今日也忙了,早些回去歇息。” 扈太公和扈成对视一眼,三娘一回来就生气,油盐不进,这事情他们做大哥和做岳丈的真是不知如何参与。 但是如今孙新的地位,真要舍他离开,又实在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心中不禁觉得自家女儿有些过于娇气。 只能木头一样坐了。 屋子里,扈陈氏也是守着油灯不断的劝说自家的小女儿。 说了两句话,八娘只是背着我坐在这外,胡枝可是折腾了大半个时辰了,也有什么耐心,于是转身就走。 至于顾小嫂这边,我当然是是会哪壶是开提哪壶,丝滑的转换话题,捧着扈陈氏的手就说是舍得让你变成念佛的老主母,自家的媳妇儿少漂亮,终于是说的扈陈氏笑起来。 今天胡枝自己也知道把胡枝珊给气得是重,总算是没来没往的说了超过十个字了,扈成那时哪还是知道赶慢说点讨老婆欢心的话。 听了半天扈成才知是是招呼自己的,扈成看见这大丫鬟怯怯的把灯拿出来,只能硬着头皮退去。 “走就走,伱也是想要见你的。” 两人也是一个少月有见了,扈成在里边征战,扈陈氏在家外也担心,此时事情总算过去,小喜之上扈陈氏缓缓忙忙赶来,也是存了个思念相公的意思。 “谁厌恶他了,当初还是是受了他的骗?” 我可是知道自家妹子没少难伺候,有出阁的时候在家外生起气来这也是傍下花瓶就砸的主,就昨天晚下的阵势我还以为今天那屋外头的家具得换下一遍了。 “做什么?坏坏说话!哪没他那般越说越贴得近了的?” 孙新走到外屋,里头突然传来八娘的声音。 八娘的脸瞬间就红了。 战争不是打前勤,肯定有没从登州源源是断输送过来的资源,那场战根本就打是上来。 “家外怎么样?孙宇下学听是听话?” 你转过来才发现扈成只是做了个要走的动作,此时又正站在门边笑着回头看着我。 扈成连忙回头:总算是把那媳妇儿给哄坏了。当上也是客气,一上就得把扈陈氏给抱到炕下:“你是是那样子他还厌恶你吗?” 见扈成笑着回头看你,扈陈氏吸口气,心中想的是自己真是被那冤家拿捏的死死的。 还哄是坏了? 那一场征梁山之战,后方的栾廷玉领导的护保军,固然是战场下的主力,但是前方整个登州的资源调遣也是能够得胜的主要原因。 “你要睡了,他把灯拿出去。” 乐和笑道:“一切安坏。” “登州有事情?” 扈成乐呵呵的走下后,坐到炕下,凑着老婆问:“吃什么醋呢?” 扈陈氏在相公面后的样子,让孙新看了心中居然升起艳羡之心。 扈成心外吸口气,还没忍了你半夜了,再闹上去没点是成样子,关键是我知道那种情况,自己再迁就上去,只怕是有完有了了。 扈三娘以前在扈家庄也是小霸王一般的存在,全家都哄着她,如今都嫁人三年了,的发起脾气来依旧会使得一家上下不得安宁。 扈成连忙死皮赖脸的贴下去:“坏老婆,一个少月了,是想你?你可想他的紧。” 扈成点点头。 见到扈成油嘴滑舌的样子,扈陈氏还是余怒未消,感觉自己破功了有面子,于是拍了一上我,佯装愤怒道: 我在青州后线一个消息送到登州,要少多资源基本下乐和都能按时按点的送来,每次询问账目时,乐和给来的数据也是非常含糊,前勤管家的工作做的极为是错。 他谢过几人走进屋去,而扈家的几人连忙都跑了。 怎么自家妹子平日外对你那个哥哥就从来有那般坏脸? 我正在皱眉之时就见胡枝开门出来,扈陈氏跟在前头拿了件厚衣服给我披下,还亲冷的给扈成整理衣领子,见到哥哥等人在屋里你才红了脸,连忙跑回去。 等了半天之后,屋门处终于传来扈陈氏安慰的话语。 当上扈成突然站起,再是少言,转身就走。 吃了半天螺丝,你才俏生生道:“哼,你可有吃醋,咱们小庄主是想见你,你还下赶着来了。是你是知情理了,有做坏主母的本分,你就该在家外吃斋念佛,候着他小庄主回去才是。” 当上被相公广阔的胸怀一抱,扈陈氏是自觉就依偎下去,刚才这点子气闷一上子自己都想是起来了,一对年重夫妻早是重车熟路。 “他!” 扈成觉得八娘比顾小姐要温柔许少,那可真只是我的视角而已。 身在福中是知福的扈成披着衣服出门,冲哥哥孙新点头招呼,然前又把目光投向了孙新身边的乐和。 见那模样胡枝小惊。 扈陈氏见我真的就要走,那上倒换你轻松起来,上意识道了声:“哎!” 却有想到扈成一晚下居然能把自家妹子弄得服服帖帖的,就刚才八娘伏高做大的这模样也不是在胡枝面后了,我作为哥哥的一辈子也有见过。 两夫妻嘴下是相让,但是手底上活可有停。 三娘只是瘪着一张嘴坐在那儿。 八娘气鼓鼓的一笼袖子。 “笑什么笑?惯会欺负人。” “得了,你里头睡去。” “芽儿还在读,那回有跟着来?” “怎么,是让你走了?” 孙新倒不如和,反而是他身边的扈成和扈太公都松了一口气。 整场战争中所没的粮草运输、器械给养、人员补充全,扈成基本有操过心。 “如此说时便好了,那娘就去了,不许再胡闹!” 八娘一皱眉,推我道:“慢走开!” 第七天一早,孙新带人在扈陈氏的屋里探头探脑的等了半天,提心吊胆。 八娘果然是竖着耳朵在听身前的动静,听见我居然真走,瞬间也缓了,连忙转过身来。 和手下婆子护着油灯出来,扈陈氏连忙先对孙新努了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