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道玄》 第一章 北城小乞丐 齐国极北之地,天断城。 叫它天断城是因为此城依山而建,山名“天断”。 天断山高不知几许,直耸入云,生得险象环生、陡峭异常。它连绵万里,据说,它的两头皆是无垠大海。 此山的巍峨之态,从从未有人或魔兽能翻山而过,足以表明。 它的存在将人类生活的大陆与魔兽生活的鲲衍冰原一刀两断,分为了两个世界。如此鬼斧神工只能是上天的佳作,“天断”之名也由此而生。 上天创造了天断山以后,仿佛又有些不忍,在山脉东部鬼使神差的创造了一条十丈余宽的山洞,蜿蜿蜒蜒的连通两界。 人们发现这条山洞以后,依山而建了天断城,其北城门便是山洞口。 早期时,人们据守城内,斩杀通过通道闯入的魔兽。随着人类慢慢强大,人类也通过通道进入冰原进行探索。人类发现冰原中资源丰富,许多大陆根本没有的珍贵药材、稀有矿脉、珍惜魔兽等等,无数大陆紧缺的天材地宝,在鲲衍冰原中都有。 况且,魔兽本身就是巨大的移动宝物,它们所出产的肉、骨、皮、血,尤其是魔晶可是不可多得的财宝。 但魔兽可不是好相与的,它们天生强大,皮糙肉厚,凶残异常,领地意识无比强烈,视进入其领地的人类犹如杀父仇人。 无数进入森林探宝之人永远的埋骨其中。 但财帛动人心,天材地宝的诱惑、财富的魅力,人们依然源源不断不顾生死的进入其内,期许猎杀魔兽获取魔晶,或是找到心仪之宝…… 在这样的形势下,天断城几经改造扩建,到如今已是一座庞然大物,雄踞大陆之北。 此城掌握在大齐国手中,唯一可进入鲲衍冰原的通道又是其一座城门,所以大陆无数势力在城中都有据点,使得此城龙蛇混杂,各类人物具有。 城中最大势力当然是大齐国官方势力,派驻在此的东方城主,也是当今皇帝的胞弟,一位位高权重的王爷。 这位王爷能让其它各方势力忌惮,当然不仅仅是其背景和手握重兵,更听说这位王爷还是一位极其厉害的高端武者。 …… 武者的世界弱肉强食,强者过得潇洒自如,而弱者只能为每天的生计奔波,甚至许多人衣不裹体、食不果腹…… 我们的主角便是这世界最底层的弱者。 城东贫民窟中,一间破烂的、不知被上代主人遗弃过多久的房间中,瓦只遮一半,窗户也烂掉只剩一个破洞。三个穿着破烂的小孩坐在一堆干草铺成的床上。暂且称之为床,毕竟就一个小土台,台上铺就些干草,唯一能确定它是一张床的标志便是一床补丁无数,即便如此还有许多破洞,露出乌黑棉花的棉被。三个孩子紧紧偎依着,裹在那床被子里,被子并不怎么御寒,三个小孩瑟瑟发抖。 三个小孩,两男一女,女孩最小,此时开口道:“哥哥,我饿了!”。 女孩年约五岁,唯一曝露在空气中的脸蛋圆圆的,上面的泥土掩盖了肤色。大眼明亮且纯净,此时望着身边的男孩,略带委屈。 外面的风呜呜的刮着,吹进房间中,吹得从屋顶飘落的白雪在房间里打转。 中间的男孩吸了吸鼻子,伸出手拉紧小女孩的被子说道:“妹妹,再忍一忍,等雪小一点,大哥带你出去找吃的,好不好?” 语气轻柔带着宠溺。 这时,另外一个男孩,侧过脸来说道:“哥,今天茶馆应该讲三英大战吕布了,我们待会直接去茶馆,既帮小妹找吃的,还可以听评书。” 男孩说着双眼冒着金星继续说道:“关圣可是我最崇拜的偶像了,如果我可以练武的话,我一定要像关圣一样强大!” 说完,这小男孩一脸激动的样子,眼中无限崇拜,捏紧右拳,像宣誓一般地说到。 这三个小孩是兄妹,中间男孩叫曾毅,是大哥。说崇拜关圣的是老二,叫曾宇,女孩最小,名为曾婷。 三人只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自己的出身,因为自打他们有记忆伊始,便是三个小乞丐,由一位名为王富国的独臂男人带着…… 天断城说不上多繁华,经济大致能排进齐国中游,但是城中无法自食其力的人很是不少,许多的孤儿、残疾者、无法修炼的老迈之人等,这些人没有能力工作而赚取收入,也无亲人者只能乞讨为生。 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这些乞丐的世界中同样如此,他们也是分属不同的势力。有势力就得有领导、有头,就这样,一个名为“丐父”、“丐母”的职业应运而生。 这些“丐父”、“丐母”不是乞丐,而是城中游手好闲的小痞子、混混等。他们手底下收几个乞丐让他们乞讨,讨来的钱财或好衣服、食物等就得上交给所谓的“丐父”、“丐母”。这些“丐父”、“丐母”以此维持生计。 当然,他们也负责保护这些乞丐不被其他乞丐欺负,也负责思考如何经营乞丐团队、指导乞丐们如何提高业绩等。 嗯……是很负责任的领导…… 这些乞丐势力也是划分了地盘的,各势力的乞丐,只能在所划分的范围内乞讨,否则越界就会被打。这是行业规矩。 话说回来。 这王富国虽是独臂,年龄也不小,听说曾经当过兵,有一膀子不小的力气,在城东这一块的丐父中算是比较厉害的存在。 奇怪的是,其他丐父无不极力的扩招乞丐、积极的抢夺地盘,一副做大做强,再创辉煌的架势。但这王富国手下只有曾家三兄妹,地盘也只维持着一条不大的街道,街道上仅一茶馆,一家客栈和一家饭馆,其他的米粮茶等杂货店铺几间。 更令人费解的是,做为丐父,他本人从不过问曾家三兄妹的“业绩”,也从不‘抽成’,甚至三兄妹乞讨无果时,还提供三两馒头资助。 三兄妹也很是费解,多次询问自己的出身和与王富国的关系,但每次得到的都是不理睬,唯一告诉他们的只有他们的名字和告诉他们是亲兄妹。 王富国话很少,可谓是相当少,一年与三兄妹也说不上两句。可是,他对三兄妹的关心却是真真切切的,这点曾毅无比肯定。 有次,曾宇突发高烧,倒在地上人事不知,手足无措的曾毅只能跑去找王富国。当王富国听说以后,那脸上的焦急和关切全都看在了曾毅的眼内…… “王叔叔其实不姓王,而是我们的父亲?要不就是我们的亲人?”曾毅心中忍不住如此想。 “可他为什么不给我们说呢?他为什么姓王呢?为什么要让我们来做乞丐呢?我们的爸爸妈妈呢?” 同样也有很多找不到答案的疑问…… 看着自己二弟脸上那因激动连灰土都掩饰不住的红色,摇摇头笑道:“二弟,你醒醒,今天大年三十,茶馆多半都关门啦,哪儿还有什么说书的。” 话说自己这二弟对武者的崇拜与向往,对外面的武者仗剑江湖的生活,可谓是向往到了极致。凡是听说哪个茶馆有评书,想尽一切办法都要去,因为这跑到别人地盘上还挨过不少的打。 还有就是,凡是城里路过的骑着威武魔兽坐骑的,或被认定是高端武者的,他必定会去一脸崇拜地尾随观望,眼中持续冒着金星。甚至好多次,这小子为圆自己的武者梦,不知死活的跑到路中间拦住过路武者——还是那种一看就知那凶神恶煞的款——跪着要拜师。 好在对方没有把一个小乞丐放在眼里,或是调笑几句,或是呵斥几声,然后大步离去。否则忌日都不知过几会了。 曾毅比其弟弟成熟一些,但心中同样怀着武者梦,毕竟是个孩子,况且谁想一辈子做个乞丐呢。 因此,他陪着弟弟不知走过多少大户人家,希望得到收留,他们可是听说如果表现得好,可以被传授武艺…… 他同样陪着弟弟一起给城中武者下过跪,希望能拜其为师。当然,曾毅沉稳些,找的是那些面相和善型的。 他们四处去打听过周边门派存在,也了解过其收弟子的时间和要求,但最近的门派离天断城都好几百里,其收弟子的要求又是十岁以上,现在他们有曾婷这个年仅五岁的妹妹,远行的话肯定是不行的。 …… 很多方式,只是无一成功。 要不因为他们是乞丐,见面就被嫌弃、被呵斥离开,要不人家根本没打算收徒或招人。 也试过死搅蛮惨,只是结果疼了好多天…… 第二章 变故始 梦想不能随便的丢弃,如果一旦有机会习武,那么曾毅一定会抓住。 看着屋内打着转儿的雪花,脸上露出一副坚毅,其瞳孔却失了焦距,不知在想什么。 “吸……”曾宇咧着嘴吸了一口冷空气,向曾毅靠了靠,说道:“哥,你发觉没有,天变暗了,雪大了,风也大了。” 被曾宇的话拉回现实,透过破烂屋顶看了一眼天空,却是乌云连绵,正值中午时刻却似近黄昏。 “二弟,今天大年三十,外面风雪那么大,街上铁定没什么人,想乞来吃的多半不现实。”顿了顿,看着曾宇,以试探性的语气继续道:“要不……要不…动用我们的积蓄,每人买俩肉包子,再给王叔打壶酒,咱们也算过过年?” “不行!” 一听要动用小金库,曾宇如同闻到危险气息的小鹿,回头看着曾毅,语气十分坚定。曾宇将那些钱视作命根子,谁动跟谁急,连兄长曾毅都不能擅动。有时讨不到吃的,三兄妹实在饿得不行的情况下,还必须争得他同意后,才能取出几枚铜板买包子。 有一次,曾婷想吃三文钱一串的糖葫芦,口水都流了好多。熬不过妹妹的苦苦哀求,曾毅没通知听评书入神的弟弟,取了三文钱买了一串给她。后来知道此事的曾宇和曾毅打了一架,曾毅不想伤害弟弟,但不小心在他左耳后留下一道伤疤,至今犹在。也是这次打架让身体本就不好的曾宇高烧卧床一个礼拜多,期间有身死的危险,曾毅那个懊悔啊…… “那是我们去门派拜师的路资,谁知道找一个肯收我们的门派要走多远,一路上需要多少钱?我还嫌那点不够呢,现在怎么能用?”摇头如拨浪鼓:“不行,绝对不行!” 一听包子的曾婷,眼睛本来冒着兴奋之色,可一听自己二哥的话,顿时又焉了下去,但为了包子还是充满渴望地弱弱说道:“二哥,我真的好饿,真的好想吃包子!” 曾婷对自己的二哥略有些怕,因为二哥有时好凶,只有大哥对她最好,从不打也不骂,爱护无比。 曾宇咽了口唾沫,但还是坚定的说道:“不行!” 说完,自己也低下了头。 “二弟,你听我说,”曾毅伸手拍拍曾婷的小手,递出一个笑容,转头对曾宇说道:“这不大年三十吗,咱们兄妹三人虽没有父母,但我们也可以过过年嘛,对不对。” “买几个包子和一壶酒,也花不了多少钱,”伸手抱住曾宇肩膀,轻轻摇了摇,继续道:“你看,咱们不是计划来年下半年等妹妹六岁了再出发么,大不了上半年咱们再努力一点,多攒些!” 曾宇低着头没有回应,曾毅继续摇了摇其肩膀,询问道:“好了,二弟,就这一次嘛,行不行?” 曾宇只顾低着头,好一阵天人交战后,才在曾婷期盼的眼神中抬起头,略有些犹豫地说道:“那…那…那就这一次。” “耶!”最先兴奋的是曾婷。 “哼!”曾宇哼了一声,脸上没有不满,笑骂道:“都是为了你这个小馋猫。” “略……”曾婷冲曾宇吐了吐小舌头,做了个小鬼脸。 小金库就是曾宇、曾毅为了习武而制定的另一个战略计划,他们准备存够百两银子,待明年秋天离开天断城,向南进发,一路寻找练武门派。 他们单纯的想着,只要功夫深,终会被某个门派收了,如果实在没门派收留,那……他们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他们四肢健全,没疯没病,总不会一辈子做乞丐。 他们金库的钱财就是他们制定了这个计划以后,通过乞要、偷、骗……总之怎么能来钱就怎么弄。 别说,曾毅、曾宇两兄弟眼急手快,跑得也快,动作又麻利,这半年多下来被他们得手了好多次,如今金库中已有近五十两银子。 齐国以银子、金子为货币,在下面有铜板为零钱,一两银子为一百铜板,一两金子换十两银子。 银子的购买力还是比较强的,五十两银子够一个三口人的普通农民家庭隔三差五吃肉生活两三个月的了。 这样,他们计划存的百两银子,足够他们生活一年,路上还能“以战养战”,如此说来他们找门派加入,应该…大概…也许…可以…… 得到曾宇的同意,看着妹妹脸上开心的笑容,曾毅亦是开心。 “那行,现在中午,街上包子铺应该还有开着门的,我一个人去取了钱,买了包子就回来,”伸出双手,右手搂着弟弟肩膀,左手搂着妹妹,在他们肩膀上拍了拍,继续道:“你们俩在家里生上火,等我回来。” “嗯,嗯,嗯。”曾婷点着脑袋,一副乖巧高兴的模样。 “只许取够买包子的钱,绝对不要多取哈!”貌似曾宇还有些不放心,不忘叮嘱道。 “放心,二弟,哥哥知道的。” 他们的金库并没有藏在这小破屋里,因为这破屋总共就这么大一丁点,一照眼就全看见了,藏着也不安全。 他们把钱藏在一个死胡同里,一个极少有人去的大茅厕。因为极少有人去如厕,况且即便有人去上茅坑,谁没事在茅坑里乱翻呢,所以倒是安全。 还有就是,他们可以通过假装上厕所去存钱或取钱,不容易引人怀疑。而且藏钱的位置,一般人也不会去动的——茅坑的垫脚石下面。 曾毅走出房门,急冲冲的像是三急一般冲向那死胡同…… 而在此时,平民窟的另一间比曾毅他们的房子好上许多倍的房间中——至少不漏风,几个乞丐,围着中间的火炉,商量着什么…… 良久,一个穿戴略好的人立起头来问道:“这消息你确定?” 此人面黄肌瘦,两边脸颊深陷了下去,两颗门牙巨大且龅,带着皮帽子,穿着厚实的粗布麻衣。 人群中,一名乞丐回答道:“张爷,我怎么敢骗你呢,我可是亲眼所见啊,况且我这不是才加入张爷的队伍,想立功,这才把这消息告诉你的啊!” 说话之人头裹着烂布毛巾,一层又一层,上面油腻乌黑。身上穿着破烂,补丁无数,脸上挂满了唾液干后留下的污渍。仔细看,他的右手细小如干柴,原来是一个右臂天残之人。 被称为“张爷”之人,手托下巴,思考一阵,道:“真是如此,那咱们就干。如果那俩小子能乖乖就范最好,如果不同意以后就慢慢整他,让他讨不了饭,偷不了东西,饿上几天自然就只能乖乖的听爷的话了,哼哼……” 这是另一伙乞丐团队,自称“张爷”的被外人喊做“张老龅”,是经营曾毅他们临近一条街的乞丐团伙。 这张老龅本名早已不为人知,虽人丑陋且十分好色,找不到老婆就只有去妓院发泄。如此钱财就是个老大难问题,于是只能鱼肉部下,严征课税。 手下乞丐对其也十分厌恶,只是敢怒不敢言,据说张老龅此人曾家族的护院退下的,会些皮毛外家功夫,手下又都是些老弱病残,哪儿有反抗余地。 再说那提供消息的乞丐原是另一“丐父”手下,但那丐父前几天在街头斗殴中死了,于是树倒猢狲散,乞丐们只能各奔前程,而这杨三就投奔了张老龅。 “哼哼……杨三,如果消息准确,爷得了钱就记你一功,完事儿之后带你去窑子里逍遥一场去。”张老龅龇着大龅牙意气风发地说道。 “谢张爷,谢张爷,谢谢张爷……”杨三忙不停地弯腰应道。 第三章 被堵 曾毅假意上厕所,关上破烂不堪地木门,蹲下身,静待一分钟发现没任何动静,轻脚轻手地搬开了那块黑得发亮的茅坑垫脚石。 石头下面是一层老土,用手刨开,一个漆黑油布包裹露了出来。 曾毅小心打开鼓囊包裹,露出里面大部分都是铜板,也有不少大小不一的碎银子,就是他们的全部身价。 看着这些钱,脸上忍不住露出开心笑容。 心里早就计算好了数量,数出足够的铜板揣进怀里,银子却是一个没动。 取够了零钱,把包裹包好,绳子系了好几圈放回原位。再用黑土覆盖上去,用手按实。盖回垫脚石,两只脚各踩在石头两头,分别发力摇晃,让石头与土完美的结合,直到不再晃动为止。 做完这一套动作再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发现基本与原状没多大差别后,才长舒一口气。拍拍手,把手上的泥土清理掉,慢慢地开门走出去。 今天的雪在风的带动下狂乱的飞舞着,抬眼望路,视线仅有十米远。 曾毅一边抱怨着鬼天气,一边把双手往彼此袖子里一钻,缩着脖子,眯着眼走进了风雪中。 走到熟悉的包子铺前,才发现早已关门,无奈只有去下一家,毕竟弟弟、妹妹还在等着包子吃。 今天是大年三十,又如此大的风雪,开门的商铺真没几家,往日热闹非凡的街上显得十分冷清。曾毅走过十多条街才找到一家即将关门的包子铺。 “老板,八个包子,一壶酒!”曾毅伸出脏手拦住即将关上的门,打开拳头露出掌心的铜板。 老板是个清瘦的老头,看着曾毅脏兮兮的手,面无表情的伸手接过,转身进到屋内。老头先打了酒,再用一张油纸拣了八个大包子,包好后一起递给曾毅。待其接过后,便自顾自的忙着关门。 望着手心热乎乎的包子,鼻子凑近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无比开心:“谢谢老板!” 把纸包好往内层衣服里一塞,酒葫芦塞在另一边,感受着胸口传来的热气,满足地转身回走。 曾毅走得很快,因为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妹妹吃着包子的满足又开心的样子,仿佛看到了弟弟虽然脸上不高兴,一副心疼钱,但又大口吃包子的可爱神态…… 曾毅很开心:“妈妈,虽然我记不清你的样子,但梦里我答应过你要照顾好弟弟、妹妹,我一定会办到的,我一定会让他们开心的。我要学武,我要挣钱,挣很多钱,要让弟弟、妹妹吃饱、穿暖,不受人欺负!” “妈妈,你不知道,弟弟也好想学武啊,可是我们还没找到方法,但我们已经在努力了,我们一定会找到个大门派的,您放心!” 捂着胸口温热的包子,曾毅在大雪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快步前进着,脸上带着笑容。 眼看再拐过一条街就能进入自己的老窝,快步跑了起来,可当他一拐过街口却被一群人给拦住。 抬头看清来人后,发现是张老龅一伙六人,曾毅露出笑脸说道:“张爷,你拦住我干什么?” “嘿嘿……”张老龅一脸贱笑,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曾毅,才继续道:“小子,爷以前还不知道你倒是个人才呢!” “劳资不想在这雪地里长待,也不跟你多废话,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加入我,以后偷的钱,乞来的钱上交给爷,爷保你温饱。二是爷逮住你,让你体验一把爷的手段,然后再加入爷的队伍。” 原来这张老龅是看中了曾毅偷钱的本事,毕竟偷钱可比乞钱来得多,来得稳定。以后若是赌输了,嫖资没了,就可以让这臭小子出去卖力点,哪像现在只能靠几个脓包乞钱,收入极其不稳定不说,好多时候还得自己掏腰包养这几个没用的东西。 “张爷,您肯定搞错了,我哪里会偷钱啊!”曾毅矢口否认道。 “哼!少给老子废话,老子要不是知道你小子会偷钱,闲得没事出来受这风雪?” “张爷,你肯定搞错了,我真的不会偷钱,如果我会偷钱,哪里还需要我王叔资助呢,对?要不这个事情你去问问我王叔?” 曾毅故意搬出王富国,王富国拾掇过这个张老龅不知多少回,毕竟是正规军退下的,比这曾是护院的见过的血多。 “嘿嘿,想用这王八来唬老子?老子也不怕告诉你,以后城东这片再不可能有这瘸腿王八啦。”张老龅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要不是这老王八死了,老子会来找你这王八犊子?” 一听王富国死了,曾毅先是一哆嗦,昨晚王富国还回来过,今天早上才说出去找酒喝的,这才出去两个时辰的样子,不至于啊。 可转念一想,如果王富国没出事,这张老龅断断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找自己麻烦,毕竟被王富国修理过好几次。 那王叔真的出事了?现在怎么办? 自己肯定不能加入这张老龅的团伙,此人淫邪嗜赌,对“员工”无比克扣,如果加入他的队列,小金库的风险将呈直线上升,和弟弟南下找门派习武的梦想只会变成奢望。 那么,跑! 曾毅不再废话,转身便跑。 “哼,小崽子想跑?老子还能让你给跑了?”张老龅呲着大龅牙,怪笑道:“给老子抓住这王八犊子。” 话说完,曾毅后退之路上又跳出两名瘦弱乞丐来,纵身而扑。 曾毅眼明手快,朝侧面一侧身,希冀躲开,可对方张开双臂后范围不小,他的这一侧身还在乞丐的扑击范围内,被那名乞丐抓住左手臂,带倒在地。 眼见后面又是三人要扑上来,曾毅心急,使出全身力气,一拳擂在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手腕处。 别看曾毅年龄小,但他天生神力,力量远不是同龄小孩可比,年仅八岁的他力量堪比久经锻炼的成年人。 这一拳直接让对方的手腕呈现不规则的弯曲,骨折是保守估计。这一乞丐吃疼立马松手,另一只手捂着受伤手腕,在雪地里嚎叫打滚。 一拳虽废掉对方一人,但张老龅带的另六人已经扑了上来,叠罗汉一般把他压进了雪里。 “给我捉住他,快,给我把他捞起来!”张老龅拿着一幅绳子,走过来急声喊到。 曾毅被几名乞丐深深地压进积雪中,口鼻皆被雪填满,试着向上拱了拱,却是没啥用途,背后几人的体重超过了自己的力量极限。 难道自己真的要被张老龅捉住,终身被其驱役? 不行,绝对不行,哪怕不为自己,也不能让弟弟、妹妹落入张老龅手中。 使出浑身力气,发现还是不能出去,他发现尚且还有一只左手勉强能够活动。四下里胡乱地摸索,突然摸到一团软软的,热乎乎的东西,觉得那肯定是某个乞丐的肉,也不管是哪儿的,掐住一点拼命的掐…… 身后传来一阵杀猪般的惨叫,背上的压力顿时稍微松了一点。趁此空隙,往前方拱了一段距离,摆脱了出来。 刚立稳身形,一阵刺耳的“呜呜”声传来,还未待曾毅有所反应,一道巨力抽在了其后背上,让他向前一阵踉跄,好在没再次摔倒。 原来那是张老龅以绳子做鞭,打在曾毅的背上。 “是泥鳅,今天也跑不出老子的手心!他妈的一群废物,都给老子爬开些,老子亲自动手。”后面一句显然是对那些乞丐手下说的。 “呜,呜呜,呜呜呜…”一条几米长的绳子在张老龅手中如同活着的灵蛇般,灵动异常,指东打东,指西打西。 曾毅猝不及防之下挨了一鞭,好在身上的破烂衣服是又厚又硬,除了让他站立不稳外加稍微有点疼痛,倒是没多少其它感觉。 慌乱中往后瞄了一眼,稍微能控制身体后,直接拔腿就跑。曾毅自己心里清楚,其他的乞丐喽啰自己有很多办法可以摆脱,但曾经做过护院的张老龅自己铁定敌不过的。 可是,转身才跑出一步,急促的呜呜声已经响彻在耳边,不用看也知道,是那绳索已经临近自己的脸庞。 想要闪躲,可只来得及微微偏了偏头,接着“啪”的一声,绳索已经打在脸上。打在脸上的并非绳子的末端,其前段还有一个粗大的死结,不偏不倚的与鼻子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顿时,脸上火辣辣地疼,鼻子亦是无比酸涩,一股热流顺着人中流进嘴里,嘴中一片腥甜。 受此一击,双眼直冒金星,脑袋瓜嗡嗡的,仿佛千万只蜜蜂在脑海乱舞。 曾毅倒在雪地里,失去了反抗能力。 第四章 莫名其妙 “他妈的,还愣着干嘛,给老子架过来绑了。”迷迷糊糊中,听到张老龅如此吼道。 接着,被人抬着丢在一双脚跟前。 脸与冰雪接触的一瞬,寒冷的刺激让曾毅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微微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脚,手指微微一弹,一把小刀跳入手中,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挥舞手臂,让手中的小刀完全没入眼前的鞋子内。 这是曾毅平时行窃时用的小刀,刀刃长约五公分,没有刀柄。此刀尖锐、锋利得紧,否则怎么可能在行窃时,一瞬间划开别人的钱袋? 也不管结果如何,雪地内一翻滚,然后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把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双腿上,向前冲了出去。 那被刺穿的脚自然是张老龅的,绳子在他手上,乞丐们自然架着曾毅丢在他面前。可他们谁都没料到一个八岁小孩,受张老龅一击后还能奋起反抗。 “啊…啊…我艹你祖宗!”在短暂的寂静后,张老龅捂着右脚原地旋转、跳跃、嚎叫。 “追,给老子追,今天一定要让这小杂种死,啊……嘶!嘶!”张老龅指着前面奋力逃跑的曾毅吼道,一边又忍不住吃疼吸着冷空气。 变生肘腋,几名乞丐喽啰听到张老鲍大吼才反应过来,知道此时绝对不能忤逆这老龅牙,奋力地朝曾毅逃跑方向追了出去。 张老龅小心脱掉鞋子,咬着大龅牙拔出小刀,过程中疼得他只余吸气的份。 迅速地从衣服上扯下一布条胡乱把脚缠了,忍着痛试图穿鞋,结果自然穿不上。于是提着鞋一瘸一拐地追上去,过程中没间断地口吐芬芳,冒着三字经。 曾毅心里很清楚,自己绝对不能落入张老龅手中,要不然让自己偷钱供其花销事小,学不了武也没事,但是这张老龅为了控制自己和弟弟妹妹,肯定会让自己兄妹三人缺胳膊少腿,总之不可能身体健全。 这是行业潜规则。 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扑打在脸上无比寒冷,也是这寒冷的刺激让曾毅彻底清醒了过来。 奔跑中向后观察,乞丐们距离自己有十多米远,速度也没自己快。一边极力奔跑,一边思考逃跑路线,脸上充满担心。 担心王叔,更担心这张老龅先派人去了抓弟弟妹妹。也不知弟弟他们能不能像自己一样逃掉…… 用力地甩了甩头,眼神重新坚定起来,仿佛给自己安慰一般想到:“王叔是退役军人,练过功夫,除了喝酒赌博以外也不得罪人,应该没事的,这张老龅肯定是想抓住自己要挟王叔,因为王叔平时没少教训他!” “弟弟的力气虽然没我大,但速度比我快,打不过肯定跑得掉。只有妹妹……” “先不想这些了,当务之急是要先摆脱张老龅他们。” “这条街直通光明大道,只要跑出这条街左转就有很多小巷,那几个老乞丐跑不过我,张老龅又受伤,到时在小巷里绕开他们肯定没问题的。” 注意打定,提了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力气向前冲刺。 眼瞅着即将跑出这条街,就在曾毅欲按计划左转时,莫名地突然一阵头晕,只觉天旋地转,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说也奇怪,曾毅晕了,但身体却没停下,速度不减地依然奔跑着,只是既定的左转变成了右转。 待到乞丐和张老龅都跑到光明大道上以后,曾毅才清醒过来。 可等他头脑一恢复清明,明白自己既定的左转没成功时,差点放弃逃跑。 因为现在所处的这段光明大道,西边是城主府和驻守军军营,只有高高的围墙,没有岔路。 东边是平民窟,平民窟对着城主府还有光明大道,显然高层人士不允许的,因此高高的围墙将平民窟与光明大道隔离开了的。 也就是说,曾毅目前前方仅一条路,一条直通北城门的路,而北城门外便是通往鲲衍冰原的通道。 “咦,这小子竟然往北边跑?”其中一名乞丐惊疑道。 “这不正好嘛,自己作死怪得了谁,嘶,嘶……”那个被打脱臼的乞丐一边吃痛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现在不光张爷想弄死这王八犊子,老子也想锤死他。他妈的,小小年纪怎么那么大力气。” 后面踮脚走上来的张老龅,眼露奇光,也不催促前面速度慢下来的乞丐,说道:“来,扶着我点。现在差不多北门就要关了,也不怕这王八犊子长了翅膀,所以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地追!” 最后几个字俨然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曾毅现在头脑无比清晰,对身体完全没有控制能力,不随自己的意愿地继续奔跑,还是全力以赴,百米冲刺的架势。 “哪路神仙啊?这样玩我一个小叫花子有意思吗?”曾毅快要哭了,心急如焚,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 他拐弯的地方距北门仅两公里路的样子,现在都跑了大半。虽天空风雪依旧,但天断山巨大黑影仿佛巨兽般向曾毅迅速地扑了过来。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北城门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就是北门在大年三十下午关闭城门,直到大年十五下午才再次打开。 这段时间里,如果身在鲲衍冰原中,只有等到大年十五才能进城,出城也是必须等到再次开门时。 话说回来。 曾毅想反抗,也试图反抗,却不见丝毫效果,哪怕闭上眼睛都做不到,只能这么看着身体全力奔向北门。 一公里… 半公里… 一百米… 城门缓慢的合拢着,发出“轰咔咔”的巨大响声,风雪声都掩盖不了。 门右侧两名士兵操纵着机关,看着缓慢关闭的城门,完全没注意到一个小孩玩命似的冲来。 最后,曾毅冲出了城门,继续跑了一段距离方才停下。 而就在他停下的那一刹那,“轰”的一声城门合拢的声音入得耳来。 “我靠,刚刚是不是有个小孩跑出去啦?”一名士兵略带讶异地问道。 “好像是的。管他呢,咱们把门关好了,先回营复命去,我还想早点回去搂着老婆暖和呢。”另一名士兵无所谓的说道。 士兵收拾一下,提上长枪走了… 曾毅停下奔跑的瞬间,也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也是在这一刻,那种浑身被抽去所有力气的感觉,铺天盖地地袭来,霎时身体如同煮熟的面条般瘫软下去。 伴随着的还有强烈的窒息感,身体偏偏没有一丝力气,连呼吸都欠奉。 他只能本能地张大嘴,鼓着眼,却无一丝空气流通于他的口鼻间。 这种背过气去,想呼吸却不能呼吸的感觉,真的难以用语言描述。 如此状态持续了大概一分多钟,就在曾毅真的快要断气,思想即将遁入混沌时,他终于可以呼吸了。 虽然奔跑不是他所愿,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可奔跑的却是他的身体,如此极限冲刺持续两三公里,换作谁也受不了。 他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或者说是他身体潜意识在剧烈的呼气、吸气,毕竟他处于几近假死的状态。 如此都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恢复思考能力,浑身无力的他只能躺在冷冰冰的通道中,然后昏了过去。 第五章 入鲲衍 昏迷中,又是那几副不知梦过多少次的画面片段…… 干净明亮的房间中,曾毅站在一张大床边,床上一名妇女,女人旁边有一襁褓包裹着的婴儿。 女人摸着他的头,对着另一边还在捣蛋的男孩说道:“宇儿,过来!” 语气十分甜溺。 只有两岁的曾宇跑到床边,张开双手叫道:“妈妈,抱!” “宇儿乖,妈妈刚生完妹妹,没有力气抱你,”手从曾毅头上挪开,又摸摸曾宇的头,说道:“来看看你们的妹妹!你们两个都是哥哥,可要好好照顾妹妹哦!” “嗯!” “嗯!好的!” …… 画面再转…… 还是在这房间中,只是不再明亮,不再整洁,室内各种摆设胡乱地倒了一地。窗外不断传来喊杀声,呼喝声,兵器交击的铿锵声…… 还是那名妇女,让三个小孩站在自己面前,声音急切地说:“你们跟着叔叔们走,妈妈要去帮爸爸。毅儿,你是大哥,答应妈妈,要是妈妈不在,你要照顾好弟弟、妹妹,将来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好好活下去!” “嗯!”曾毅重重的点头,眼中流着泪,接着便被几名大汉携走。 三兄妹的双手朝着妇女方向挥舞着,抓握着,哭嚎着:“妈妈,妈妈……” …… “妈妈,妈妈……”曾毅清醒过来,手挥舞着,想要抓住什么…… 发现自己身处山洞中才清醒过来——原来自己又做了那个梦。 遗憾的是,梦里什么都是模糊不清的,房子、人尽皆如此。 以至于他非常想要看清母亲的脸,想要牢牢的记住,但母亲的脸就像处在九天之上那么遥远,根本不容他看清楚。 时间已是曾毅没法计量的单位,所以他醒来时,也不知外面是白日黑夜。 通道内并非完全地黑暗,顶部被人们嵌了明珠,发着微弱的光,勉强视物。 他慢慢坐起,看着禁闭的城门,默默无言,心里明白——大年十五之前自己回不去了。这春节关门的规矩虽没明文规定,可也是延续了几千年的习俗,从未听说为谁破过例。 想要自己开门更是痴人说梦,毕竟他听说书人说过,这北城门设立起来就是为了抵御魔兽的,采用的是最坚硬的深海精金,更是厚达一米,制造得更是与通道严丝合缝,一旦关上连苍蝇都别想飞过去。更别说,还有那强大的阵法,是曾毅的认知范畴以外十万光年的玩意…… 如此城门,便是一万个曾毅也打不开的。唯一能打开与关闭的只有门后的阵法机关,钥匙与操纵法子都把控在军队手中。 曾毅哽咽起来:“妈妈,现在我该怎么办啊?” 眼泪无声滑落脸庞,在半空中结冰,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瘦小的身体坐在通道的地上哭得那么伤心,那么绝望,那么无助……伤心得连脸上和鼻子的伤也顾不得了。 哭了好一阵,他才收敛。 慢慢爬起来,走到巨大铁门前,不甘心的推门,敲门,呐喊…… 如此折腾好一阵,不见丝毫效果才颓然停下,此时脸上已见汗,汗浸过后,鼻子和脸火辣辣地疼。 …… 曾毅知道,这样颓然起不了丁点作用,因此,他擦掉眼泪凝结成的冰渣子,开始考虑起接下来这半个多月该怎么活下去的问题。 摸摸胸口,那为过年买的八个包子还在,只是已经被压瘪,另外还有一小壶酒。 酒对自己来说肯定没啥用的,而那八个包子…… 不够啊!半个多月时间,共八个,一天半个? 他能想象的到,半个月以后,士兵开门后会第一眼就看到自己这座乞丐冰雕。 怎么办?进鲲衍冰原吗? 里面说不定能找到一些吃的,只是那里边的魔兽是自己能应付的吗? 正在他犹豫时,一股玄妙的心灵感应莫名出现,仿佛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需要自己进入冰原中去。 联想到自己身体失控,莫名跑到通道来,曾毅心里即忐忑恐惧,又有点小期待…… “莫非是哪位武道高人需要收徒,再指引自己进森林去接受传承?” “又或者是什么天材地宝与自己相符,在吸引着我?不对,天材地宝没思想,也不会控制人,那肯定是第一种情况了。” 毕竟是小孩,在完全摸不清情况时只能靠脑补,还是朝着自己梦寐以求的方向脑补。话又说回来,他不这样想,又怎么能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种莫名其妙被控制身体的事情? 当然,至于世上有没有这么好的事? 不管了,说书先生口中的主角哪一个不是有这样的奇遇? 现在就轮到我曾毅了? 那感应越来越强烈,曾毅心中想得也越来越美…… 望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回过头,毅然地迈开腿…… 在这里等开门只会成为一座冰雕,去森林还有希望找到食物,玄妙的心理感应说不定还是自己成为武者的机会呢…… 已经无需再犹豫。 当然,他也没有多开心,毕竟心里还挂牵着弟弟、妹妹。 张老龅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只希望王叔没事,还能保护他俩…… “妈妈,你要保佑弟弟妹妹啊!等我回去再照顾他俩!”将担忧放入心底,掏出一个包子,边吃边走。 “等我回去,如果弟弟妹妹没事还好,如果张老龅敢伤害他们,我一定会杀了那老王八。” …… 这通道长二十多公里,走完通道还有一条十多公里长的峡谷,出了峡谷才算进入鲲衍冰原。 曾毅进入冰原时八个包子早已吃完,两脚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酸软无力。要不是那心灵感应支撑着他的武者梦,中途好几次都放弃了。 就在他再一次兴起要放弃的念头时,面前开阔起来的视野,还有悉悉索索声音入耳,不再一片死寂,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虽相邻却只存在传说中的鲲衍冰原。 也是这一刻,那支撑着他进入森林的感应消失了……消失……消…… 也许是太累了,感应变淡了! 他如此安慰着自己。 很想倒下去休息,但他不敢,因为这里是鲲衍冰原,随便跳出一头兽来都能把他变成粪便的鲲衍冰原。 歇了一阵腿,继续向森林内走去。 可是,还没走几步,非常突兀的一声“呱”,吓得曾毅原地起跳。 在通道和峡谷中几天下来,除了自己的脚步和呼吸声,别无声响,要不是曾毅心智比同龄小孩强,那样的环境足以把人逼疯。此时,突如其来的一声乌鸦叫,差点没把他吓出魂来。 也许他并不是说书先生口中的主角,因为还未待他起跳的身体落地,冰冷刺骨又猛烈的劲风让其身体凭空横移一米多远。 接着利爪抓破衣服的“噗噗”声传来,刺痛也如期而至…… 眼睛勉强裂开一条缝,依稀见到一个漆黑的有饭桌那么大的鸟类胸脯近在咫尺。 胸口的剧痛和强猛的力道让曾毅呼吸无比困难,试着用手解救自己,入手的仿佛是钢铁打造的利爪,哪里容他松动分毫。 最后的思想是他感觉到,身体在上升,耳边是高速前进形成的“呜呜”声——我在飞! 本以为进入森林是接受高人传承的,用他的话来讲是咸鱼翻身的奇遇,结果临了才知是给乌鸦送外卖的…… 曾毅无限悲催地昏迷过去。 …… 不知过去多久,曾毅被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还有乌鸦“呱呱”的叫声吵醒。 醒来只觉全身酸痛无力,勉强睁开眼,视线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只能模糊地感应到一团巨大的黑影在晃动。 他太虚弱了,肚子又饿,还受了伤。这感觉让他觉得自己还不如不醒来,毕竟他宁愿在昏迷中死去,也不想再遭受一次折磨。 打斗在继续,足有一分钟后,他的视线才清晰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鸟窝,里面有三只应该刚孵化出来不久的小鸟,一身绒毛,身体还透明着。 在鸟窝前方站着一只张开双翼护着身后鸟窝的黑色乌鸦——曾毅发誓,这绝对是他见过最大的乌鸦,这玩意张开双翼后足足两三米宽。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这铁定就是自己的外卖客户了。 至于它在和什么玩意战斗,视线被这庞大乌鸦给挡住的曾毅,暂时不得而知。 曾毅醒来是趴着的,这姿势让他感到难受,等恢复了一点力气后试图坐起来。 这平时十分简单的动作,此时行动起来牵动胸口被利爪抓出的伤口,让其直吸冷气,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 咬牙坚持着,费了好大劲才告成功,好在身后就是洞壁,可以让他倚靠。待坐起来后,他一边吸着冷气,又一边仿佛剧烈运动后拉风箱一样喘着气。 乌鸦没有回头,全神贯注地应付着对手,兴许觉得单单一个送外卖的没威胁! 事情要从二十分钟前说起…… 这只巨大的乌鸦名为火鸦,为一级魔兽,本是出洞捕猎,抓回来一只鲜嫩的小人,高高兴兴的回到家准备喂孩子,结果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条长虫。 这么冷的天,这冷血动物居然不用冬眠? 好,这只能以“这是鲲衍冰原”作为最合理的解释了。 这蛇也是一级魔兽,叫蝰蛇,一种有剧毒又会武术的蛇。 火鸦全身羽毛坚硬如铁,凡兵难伤,但也不敢让蝰蛇咬一口,因为那两颗毒牙已经超出凡兵范畴。 是此,这火鸦只能张开双翅护住自己的崽,一边“呱呱”叫唤威胁毒蛇,一边口中喷着火与蝰蛇战斗着。 蝰蛇也忌惮着火鸦的利爪与喙,口中不断发出冰锥试探着发起攻击。 相互忌惮,让这两只魔兽打斗了足足十多分钟,不见胜负。 第六章 两兽斗法 这是在火鸦的老巢之内——鲲衍冰原中的某处,一个山洞之中。 此山洞高十多米,两侧宽有八九米,洞中还算平整,兴许是住着火属性的火鸦缘故,洞中十分干燥,虽外面冰雪连天,洞中却无半点冰水。是此,在这洞中,曾毅没感觉到丝毫的寒冷。 这蝰蛇长五六米,但体型纤细,只有成人手臂粗细,更似一条缆绳。一身雪白蛇鳞,泛着冷白之光,在外面冰天雪地之中,那是天然的绝佳伪装。蛇头是一个等边三角形状,动作十分迅疾灵动。 “嘶嘶”吐着猩红蛇信,阴冷灰色的双眼死死盯着火鸦,z字型游走着偶尔发出一道冰锥以试探,耐心地寻找破绽。 蝰蛇也不敢真跟火鸦拼命,毕竟体型不占优。再说火鸦的抓和鸟喙,还有那如同铡刀的翅膀,只要其中之一给自己来一下,自己的绝对会变成两条蛇,一条没头,一条没尾…… 就这样“兵兵乓乓”不断,但就是分不出胜负。 这也是火鸦需要的,毕竟只要守住,这长虫也不会真和自己拼命,到时自然会退却。 火鸦翅膀煽动间,让曾毅透过缝隙看清了蝰蛇,明白眼前情况,双眼中看着巨大火鸦背影不免露出仇恨目光。 就这只巨大的扁毛畜生,让自己才刚刚开始的武者梦直接化为泡影,还想让自己身体化为其粪便? 这是从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侮辱和打击! 是可忍孰不可忍…… 况且,目前情况下,如果蝰蛇获胜——那纤细身板应该吞不下自己?如果是扁毛畜生获胜,避免不了成为鸟窝中那三只小畜生的食物…… 那……帮蛇一把? 要是他吃掉三只小畜生后饱了呢?即便没饱,大不了被蛇咬一口毒死?至少蛇不会撕烂自己,死的时候好歹是个整体…… 于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刚好身边就有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咬牙忍着身上伤口传来的剧痛,用尽浑身所有力气,搬起石头朝着窝中的一只小畜生扔了过去…… “呱!” 变生肘腋,可火鸦的反应一点也不慢。刚在石头脱离曾毅手中之时,一声巨大且刺耳的乌鸦啼鸣适时而起,那鸟脑袋如同瞬移般调转了方向,一团火球从鸟嘴中飞出直奔石头而去。 这是火鸦没有想到的,毕竟那只是一头小食物,又在归来途中被双爪特意刺入体内,让他失去了反抗能力。 本想一回窝就撕开食物喂儿子们,只是没想到蝰蛇来了,只能暂时将食物扔在一边,先应付蛇再说。 打了一会儿食物居然醒了,但没事的,大敌是蝰蛇,而食物一般被自己抓住且带回窝之后,在自己的鸟威之下绝对不敢反抗。 可这只食物居然不按套路出牌?不怕自己的鸟威? 他居然敢伤害自己的儿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石头飞出只一米多远就与火球碰撞在一起。本应是无形的火组成的火球,与石头接触却如同一颗实体炸弹般爆裂开来。 “砰!” 一声巨大的爆裂声之后,碎石、火星、冲击波直奔曾毅身体而去……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快到曾毅的神经完全反应不过来…… 但话又说回来,即便他反应过来了,刚刚用力过猛,本已失去全身所有力气的身体,也由不得他做出任何躲闪动作。 简单地说就是——他即将死了,但思想还没反应过来,根本不知是什么东西会让他死…… 曾毅的这一举动是真的激怒了火鸦,吐出火球不算,调转身形的同时,双翅横平,两柄铡刀迅疾如电地斩来,不带一点风声,或者是声音没跟上? 畜生就是畜生,一旦激怒的情况下,连自己最大的敌人都不顾了。 是以,与其周旋良久的蝰蛇,在火鸦调转身形的同时,如同出弓利箭,电射而出。蛇嘴早已张开,露出两颗钢针般毒牙,毒液早已充斥其中。 不知是上天庇佑,还是其亡父母在天有灵在保护曾毅;又或者是因为曾毅真是说书先生口中的主角,有强大的武道高人在引导……当然,最合理的解释是这只火鸦是一位神级的人体描边大师——肯定是如此。 只见,所有爆裂开的碎石、火星仿佛自动避开曾毅般,从其身体两侧飞向其身后的洞壁,没一个碰到其衣角的。 那碎石、火星的力道是真的猛,撞上洞壁后,直接深深地嵌入其中,然后再爆了一次,导致曾毅身后洞壁上直接出现一个人形断裂面。 恰巧便在此时,前次爆裂的冲击波适时而来,刚猛劲风让曾毅身体离地而起,如被踢出皮球,撞上身后的墙壁。 如果墙壁是实的,这一次撞击足以要了曾毅的命,可偏偏不是如此。其身后的洞壁仅三十公分厚的样子,跟一面墙厚度差不多,更深的地方是一道的山体裂缝,裂缝里黑黝黝的,深不知几许。 曾毅应该感谢这位神级描边大师,是大师让这墙壁被破坏了,形成的人形断面在曾毅后背与其接触的瞬间彻底与主体分离,与曾毅一起落向黑暗山体裂缝之中。也庆幸如此,让他躲过必死的铡刀斩击。 就在后背贴上山壁的那一刻,强弩之末的他彻底昏死过去,后面发生了什么就完全不知道了。 …… 时间已经没有意义,昏迷前他知这次是在劫难逃。有些不甘心啊,毕竟自己连武者地门都还没找见便已身死…… 曾毅释然了,死了就死了,这弱肉强食的世界每天都在死人,自己一个小乞丐又如何能幸免。 “死了以后应该能见到爸爸妈妈了!” 是的,他见到了父母,与弟弟、妹妹一家人幸福、快乐、美满的过完一生…… 又一辈子,他是一位世界巅峰武者,快意恩仇,仗剑天涯…… 又一辈子,他是一名普通人,辛劳一辈子…… 又一辈子,他守在温暖火炉旁美美地午睡着。慢慢地他醒转过来,揉揉刚睡醒有些朦胧的双眼,然后抬起头,身体仿佛中了定身法一般一动不动。接着,眼珠慢慢地往外凸,瞳孔慢慢扩大…… 面前是一具衣衫早已腐朽破烂的白骨骷髅。 “啊!” 他吓得大叫,双手撑着地,双脚下意识地乱蹬着后退。 这一次不是梦了,是昏迷过去不知多久的曾毅醒来了。 第七章 获宝物 这是曾毅第一次看见骷髅,毕竟还是一个八岁小孩,这一吓非同小可。身体后退到被障碍物阻拦方才停下,额头已分泌出细密汗珠,双手双脚痉挛无力,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 过了一会儿仿佛才想起还需呼吸,才“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息起来。 没用多久,曾毅回魂,实在是不回魂不行——冷,太冷了。 这里不知为何处,温度仿佛达到绝对零度一般,是那种绝对不允许有超过此温度的东西存在的那种冷。 “不对啊,刚刚的自己也没觉得如此冷啊,如果真有这么冷,自己在此昏迷那么久,怎么可能没被结成冰块呢?”曾毅心中想到。 接着,他眼睛瞄到骷髅旁边有一块暗红色的玉牌,自己刚刚昏迷时仿佛就趴在玉牌上。 “莫非这是一件宝物?” 曾毅嘴唇开始打起哆嗦,手脚开始变得僵硬。求生欲望让他克服了心中恐惧,快速地扑向那块玉牌。就在玉牌入手的刹那,一股暖流顺着掌心流遍全身,那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寒冷瞬间烟消云散,霎时仿若立身春风中那般舒爽、温暖…… 曾毅看着玉牌,双眼中冒着金星:“好宝贝!” 忍不住一句赞叹脱口而出,当然,八岁的他也想不到其他形容词。 曾毅把玉牌拿在手里,爱不释手,喜笑颜开,翻来覆去地观察。 玉牌呈暗红色,如同血液凝固后所呈现出的那种颜色。长方形,晶莹剔透,一些金色纹路雕刻其上,似花非花,繁复无比。宽两指,厚一指,长一寸,十分适合把玩。其上下打孔,上穿绳环,可挂腰间,下可挂流苏。此物不知是多少年前的古物,流苏与绳环在曾毅稍微用力后,便损坏脱落,此时只一玉牌在其手中。 得宝物的曾毅,嘴已经合不拢,眼睛亦只剩下一条线,口中不断发出“呵呵……呵呵……”如同傻子般的笑声。 傻笑良久,反应过来,此时完全没了恐惧,对着骷髅跪下道:“谢谢前辈赐我宝物,晚辈也在前辈的引导下,来到了前辈身边,还请前辈现身,才好拜前辈为师!” 说完凝视着骷髅,静静等待…… 一分钟过去,环顾一圈——没动静…… 两分钟过去,再一圈——没动静…… “请前辈现身!我要拜你为师!”曾毅加大音量。 一分钟…… 五分钟…… 仅有曾毅的呼吸与因激动、期盼而加快的心跳声,连风也无,静得可怕。 “请前辈现身!” …… “请前辈现身!” 曾毅不愿放弃,只是越到后来,声音中难掩失望。 面前的骷髅,安静地趟在地上,身上衣物早已破烂、腐化,难以辨认样式,曾毅相信如果此处稍微有一点微风,绝对会随风而散。骷髅右手骨中握着一柄长剑。在曾毅获得玉牌的另一侧腰间位置,一柄匕首趟在地上,除此再无他物。 在曾毅喊了十多次都未得到回应后,他放弃了这无谓的举动。一屁股坐在地上,失落无比。 不一会,肚子传来“咕咕”声——他饿了。 “你别叫啊,这里哪有……”摸着肚子,苦笑着本想说哪有吃的,结果眼角余光瞄到了一物——那条蝰蛇! 就在曾毅身边不远处,那条蝰蛇就躺在那儿,只是此时已断成三节,还有被烧焦的痕迹。刚才得到宝物,无限期望着名师现身的他,反而忽略了地面,都没发现这条蝰蛇。 曾毅取出随身带着的一条麻绳,把玉牌穿了,挂在脖子上,往最里层的衣服里一塞,使其贴身。如此做好,慢慢爬起身走到蝰蛇尸体旁。 曾毅发现,中间那节蛇尸尤其的熟…… 第八章 于此起誓 曾毅吃过蛇肉,双眼无神背靠山壁而坐,不是他不想做些什么,实在是他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除了等死。 蛇肉不好吃,甚至根本就没尝出任何味道,除了冷,一无是处。他是拾起那把匕首割开蛇肉,就这样包在嘴里,等融得软了再慢慢嚼着下腹。 别说,那把匕首倒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非常锋利,分割那冻得如同金刚般的蛇肉都没费他多少力。本来觉得那把长剑亦是不可多得的好宝贝,奈何向来自诩力大的曾毅也无能撼动分毫,那柄长剑如同焊牢在地面上一般。 含着蛇肉等待融化之际,他也把自己所处环境瞧得真切,得出一个结论——此乃自己的葬身之所。 “也许要不了几年,自己也会如同那骷髅一般,变成另一具小骷髅!” 曾毅心里不免如此想到。不是他太过消极,实在是这个环境根本不容他有其他想法。 此乃山体裂缝之中一个凸出的平台之上,平台宽三丈左右,长约五丈。凸出的山石形成的平台却是光滑如镜,分明就像是被人打磨出来的一般,哪儿有一点自然形成的迹象。 这山体裂缝据曾毅估计,宽有二十多丈,下宽上窄,光滑无比,完全不容攀登。他也瞧见了自己来到这平台上的那条滑道,那条滑道应该可以出去,可奈何距离这平台有约莫四丈高,又有如此陡峭的山壁,哪儿容他返回? 他走到平台边缘向裂缝之下张望过,黑黝黝的都不知有多深。那时他还庆幸过,好在刚才醒来之时是背靠山壁的,如果是反方向,否则经那骷髅骨惊吓得后退,非得退入这万丈深渊不可,唯有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他试过用匕首在山壁上刻画,哪怕他使出浑身力气,也只能留下一条白痕,因此他想掏出梯步攀爬出去的想法胎死腹中。 “你也是被困死在这里的,带着那么重的一柄剑,肯定是名厉害武者,连你都被困死在这里,看来我也只能在这里陪你了。” 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的只有背靠山壁而坐,闭目等死。 这几日下来,一直都在受惊吓、昏迷之中度过,疲惫和伤势慢慢的让他睡着了。睡梦已无需再做描述,无非就是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曾毅没有醒来,否则一定会发现异常,因为此处的温度不再那般寒冷,略有回暖。 平台之下黑森森的深渊,慢慢的有一红色光点在闪烁,渐渐变得越来越明亮,最终这抹明亮直冲天际,刺目无比。 这抹明亮把裂缝两侧的山壁,以极快的速度由下至上染上了一层绯红,如火、如血一般的绯红…… 接着,整个山体以一定的频率开始颤抖,仿佛是惧怕这抹绯红一般。随着绯红愈来愈亮,山体的颤动也变得剧烈起来,直至犹如山崩地裂。 随着山体颤抖,轰轰闷响从裂缝之下传来,有如地狱开门,万鬼夺门而出发出的冷冽嚎叫,越来越强、越来越响,直至如九天神雷降临人世。 曾毅已无法安然入睡,被惊醒过来,看着刺目绯红,感受着山体的摇晃,听着轰轰巨响,心里无喜无悲,毕竟左右都是要死的人,无论怎么死,都没什么区别…… 刺目绯红让曾毅闭上了双目,剧烈轰鸣让其双手捂耳,强烈的摇晃让其跟着平台一起摇晃,完全不能自已,直到又昏迷了过去。 梦境很美,兴许像自己这样的小人物,也只能靠梦生存,毕竟自己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连怎么死的都不明白,连选择死地而葬的权利都没有,只能被动的承受,只能无奈的接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 …… “我死了吗?这里是天堂吗?还是地狱?”曾毅睁开双眼,入目尽白。 颓然坐下,等着天堂或是地狱的使者来接引自己,因为他听说书先生说过,死后的人不是上天堂就是下地狱,但无论哪种都会有使者来接引。 一抹自嘲的笑容浮现在嘴角,回想这短暂的一生,竟是发觉没有什么好回忆的,就这样草草的了结。此时才发现自己别说出天断城了,连这座城都没完全逛完过。哦,不对,这次倒是出来了,而唯一的这一次出城竟是结局…… 使者没有让他等多久,两名衣袂翩翩、长发飘飘的白衣老者,一瘦一胖,足不沾地的飘向他。 “你们是使者吗?是接我去天堂还是地狱啊?”曾毅抬头望向两名老者问道。 瘦老者白眉黑发,双目如神,额下无须,嘴唇微薄,此时深深地邹着眉,脸上露出一抹厌恶神色,对着身边的胖老者说道:“这只是一个傻叫花子!怎么可能?” 胖老者居高临下地注目曾毅,脸上虽无厌恶神色,却也深深皱着眉,没有立即回答瘦老者,仿佛在思考。 过了一阵,才幽幽开口,喃喃自语道:“刚刚明明很强烈的感应,怎么突然消失了?” 自语完毕,突然对着曾毅伸出右手,五指弯曲呈抓握状。顿时,曾毅感觉一股强烈的拉扯力出现在自己身上,身体不由自已的飞向那名胖老者,直至脖颈被掌握在那巨大的手掌之中。 曾毅没有做什么无谓的挣扎,毕竟这是接引自己上天堂的使者,但被大手掐住脖颈后,让他感觉到痛苦和窒息,如此才让他伸出双手握住那控制自己的大手,双腿也蹬弹起来。 老者抓住曾毅后其实并没有用多大力气,任其挣扎,缓缓闭上了双目,仿佛在感应着什么。少刻,胖老者口中发出一道轻咦,亦是睁开双目。 听到胖老者的轻咦,瘦老者诧异地问道:“不会?” 胖老者轻轻摇头,右手一抖,曾毅被其甩了出去,摔坐在地。做完这些,胖老者本要收回的手突然停滞在空中,双眉皱得极其深,口中骂道:“真脏!好臭!”接着,右手又是一抖,其手立马变得干净如初,但他好像并不怎么满意,飘至一旁抓了一大把雪使劲的揉搓。 如此做完,胖老者才把手收至背后,口中淡淡道:“没有,走!” 直到两名老者转身时,曾毅才清醒过来,如梦初醒地发现原来自己没有死。一股幸喜涌上心头,看着两名明显不是普通人的两名老者,双膝跪倒在地,大声道:“求两位前辈收我为徒!我愿终身服侍前辈。” 语气恳切至极。 瘦老者未回头,胖老者倒转回身,似笑非笑地看着曾毅,接着并指如剑,朝着曾毅一指,其面前冰面上便出现了一个字,胖老者明显带着讥讽地问道:“知道这是个什么字吗?” 曾毅睁大双眼盯着面前的字,楞在当场——他不认识。 接着一口浓痰飞向曾毅,如暗器般嵌入其身旁冰内,大笑声传来:“哈哈……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叫花子,连‘死’字都不知怎么写的,居然妄想拜入老夫门下。” “哈哈……回去做你的叫花子去!”老者的笑声越来越小。不是真的声音小了,是他离曾毅越来越远了,那两老者飘然若仙地飘远了。 曾毅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征征地望着面前的“死”字,和那口浓痰,没有愤怒、没有怨恨、没有不甘,只是征征出神。 他文化不高,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但他还算聪明,能听出胖老者口中的嘲笑和不屑的意味,以及那口浓痰所代表的侮辱。 本来被喷口水不是头一次,但这是头一次让他感觉如此无奈与悲愤,还有羞辱,是头一次让他感觉到痛,为自己心痛…… 他没有哭,没有大吼大叫,他站起身来心里默默地发誓:“这次回城,我再不做乞丐!” 曾毅离开了那个“死”字,没有回头。走出一段距离后才搞清楚自身所在,出现在面前的正是自己从峡谷踏入鲲衍冰原的位置,正是自己被那巨大火鸦抓走的位置…… 这一切仿佛只是一个梦,一个不真实的梦、一个莫名其妙的梦、一个无奈、无力的梦,他不想再这样了…… 第九章 回城 他不知道怎么被控制了身体,莫名其妙进了鲲衍;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从那山体裂缝中出来的,不认识那胖老者写的那个‘死’字,不知道为什么胖老者不收自己为徒便罢了,偏偏要用浓痰和语言嘲弄、羞辱自己…… 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可他不想这样,他想改变,于是默默地发了一个誓言,一个让自己寻求改变的誓言——此次回城,哪怕饿死也不再做乞丐,行那乞讨之事。 他回城了,临走前默默的看了一眼鲲衍冰原,打了一个哆嗦,瞬间粉碎了他的豪情,不过他又默默的想到:总有一天自己会像那两个老者一样再次回来,一定! 于是,他默默地走了,跟着两名白衣老者之后,朝着天断城而去,毕竟老者都向那方向走,想必城门已经开了,只是心里不禁感叹道: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地在昏迷中就过到了大年十五,这莫名其妙得…… 这次鲲衍冰原之行,让他感受到了魔兽的厉害,高级武者羞辱人的厉害,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弱小和无助。但总算不虚此行,毕竟他得了一块让他不惧寒冷的宝玉,说不定还有其他大用;一把比刺入张老龅脚之中更好的匕首,想必以后割别人钱包时会更隐蔽无声,更快捷,更高效…… 除此之外,他还学会了一个字,一个非常强大的高端武者教的字——‘死’字。 回城并无多少波澜,胸口衣服中还有两节蛇肉,是在裂缝平台上,为了软化坚冰放入胸口之中的蛇肉,足够他坚持到回城。 回城的路上不再寂静无声,已有陆陆续续的队伍进入森林探险,也不再那般寂寞难耐。路上所遇的行人,无不拿好奇与疑惑的询问目光审视着这名明显乞丐打扮的小叫花子,心想什么时候鲲衍冰原中也能容乞丐进入了? 曾毅没有和进入森林的队伍打交道,一路上只是沉默着赶路,毕竟心里还记挂着弟弟妹妹,所以回城时,比进入森林时快了许多。 只是在进城门时出了点小波澜,让发誓不做乞丐的曾毅再次卑躬屈膝,苦苦哀求守城士兵放他经过,毕竟,他没钱缴纳进城税。虽只一两银子,但他没有…… 好在一个好心人可怜,打发了他一两,如此才在守城士兵鄙夷的眼神中入了城。 入城之后他便飞奔向自己的老窝,一路上虽不是百米冲刺的速度,但绝对是他最快的速度,到了老窝时,天才擦黑。 望着空空如野的破烂屋内,曾毅的心无比冰凉。从屋内的情况来看已经有段时间没人住过了,自己兄妹三人的烂被子都已不知所踪。 弟弟妹妹去了哪儿?被张老龅抓了? 赶忙跑出屋,来到隔壁杨婆婆家,敲开门问道:“杨婆婆,你这几天见过我弟弟妹妹没有呢?” 这杨婆婆是个心肠稍好之人,靠着其儿子做苦力过活。听到曾毅问话后,回答道:“有好多天没见过了!” 曾毅无奈,谢过杨婆婆之后,又复问了陈大叔、李阿姨、王伯伯……都说是好久没见过曾宇、曾婷两人。 曾毅见时候晚了,也不再继续询问,回到什么都没有的“家”里,坐在干土堆上,落寞、难过、急切无比……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双眼放光,急速冲了出去——他想起了小金库。 来到那座公共厕所,猛然推门而入。令他绝望的是,小金库被人撬开了,那块黑臭的踏脚石都已掉入茅坑之内,原地只有一个凹坑,仿佛在述说着什么…… 是被弟弟撬开的?还是弟弟被张老龅抓住,逼问之下被老龅牙取走了? 失魂落魄地再次回到屋里,坐在他们以前做为床用的干土堆上征征出神。 摆在眼前的事实是:弟弟妹妹不见了。那他们去哪儿了?有两种可能:一是被张老龅抓了,被控制在某地;二是弟弟妹妹跑了,躲在一个曾毅不知道的地方。 不管是哪种可能,想要找到弟弟妹妹,都要去问张老龅。况且那老龅牙逼迫自己进入鲲衍冰原,让自己提心吊胆、莫名其妙、身心受创……这个仇也必须报,否则真咽不下这口气。 那么怎么报仇呢?自己得想想。还有就是,自己心里发过誓,回城后就不再做乞丐,那么,自己也得想想今后要怎样…… 双手抱头,倒在土堆上,双目透过屋顶上的破洞,看着深邃星空,陷入了思考…… 第二日,天都没亮,曾毅便起来了,按照昨夜想出来的方略,走街串巷寻找目标。他不是要偷钱,而是偷衣服,毕竟不要做乞丐,首先就得从衣着入手。 最终,他在一个小院子里,无声无息地偷了一套冬衣。想来这户人家也非大富大贵之人,衣服只是平民小孩的衣服。晾衣杆上有两套适合他穿的衣服,但曾毅只偷了一套。 他来到一个古井旁时,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 除掉身上的乞丐衣装,脱得一丝不挂,打上清水,从头至脚彻彻底底地清洗一遍、又一遍,直到身上所有的皮肤都被搓红,直到身上再无明显污渍和臭味。 如今还是大年十八,天气十分寒冷,但曾毅故意把从骷髅旁捡到的玉牌带在胸口,奇妙的是整个清洗身体的过程中,他也没有感受到寒冷。本是抱着一试的态度,不过玉牌果然没让他失望——这真的是个好宝贝。 穿好偷来的干净衣服,天已大亮,看了古井旁边的黑臭污水一眼,微微皱眉。紧接着皱起的眉头立马舒展开来,潇洒地一转身迈步离开,再未回头一眼,仿佛是要以此方式,摆脱过往,摆脱曾经黑臭的乞丐身份…… 他迎着初出的朝阳、迎着微红的云彩、迎着自己将来,潇洒地走了…… 别说,清洗干净的曾毅算是一个比较漂亮的小男孩。微湿的眉毛弯弯如银月,长长的睫毛微翘,更凸显出其下的那双明亮大眼。鼻子高挺,嘴唇微红,不薄不厚。整个五官异常协调,搭配着介于瓜子脸与圆脸之间的脸蛋,显得俊俏。 头发被其用手理顺后,随意地束在身后,因刚洗完澡的缘故,发尖滴落着水珠。唯一显得不足的是,一身略显臃肿的粗布衣衫,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略显得矮,毕竟还是八岁的男孩,未曾发育开来。 八岁的男孩,迎着朝霞迈步,走出了一股潇洒不羁的味道,走出了决别意味,走出了青春蓬勃气息…… 第十章 抓龅牙 曾毅去的不是别的地方,是城东一处较大的农产品交易场所,说得直白点就是菜市场,因为他需要钱啊,钱怎么来呢?自然是偷呗! 穷苦人家他不想偷,毕竟那些人靠着家里一两个苦力过活,活得只比自己稍微好一点,如果突然把钱给人家偷了,人家的生活也极大可能出现断粮的境况。不是曾毅有多仁慈,实在是有钱人不偷,去偷穷苦人家,油水不多不说,即便让你偷了还不好意思花不是。 武者的钱不偷,因为这些人非常强大,警觉性亦是相当高,兴许都还没动作,就被威胁的目光盯着了——这不是谁教的,而是一年的偷窃行为总结出来的经验。 带保镖的不偷——人多眼目也多,事后多半也打不过。 身上钱袋是魔兽皮制的不偷——割不开。 而综上原因,菜市场是个最适合偷钱的场所:这里武者老爷们一般不会来,大富大贵带保镖的一般也不会来,城主府衙门的兵士这里也少,再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了。 他把目标锁定在那些来菜市场采办的下人身上,这类人一般都有一个特质,那就是身上肯定有钱,带得也不多,成功几率非常高。偷了这些下人们的钱,他们顶多回家被责骂一番,不会造成多大影响,毕竟买菜而已,带的钱也不多。 曾毅来到菜市场的时候,天光早已大亮,此时的菜市场,人头攒动,叫卖声、讨价还价的声音伴随着讨价不成的污言骂娘之语,好不热闹。 曾毅行走在人群之中,表面上是看着菜摊上的各色菜,其实目光一直在寻找着目标。 突然,前方一名大嗓门胖女人吸引住曾毅的目光,双眼瞬间一亮,接着立马恢复如常,不着痕迹的靠近过去。 这胖女人年约三十,看不清脸,曾毅只能看到一颗背对着自己并比自己的屁股还大得多的脑袋,此时操着大嗓门正与一名卖鱼的摊贩砍价,其声音之大,在人声鼎沸的菜市场之中都显得那么突出。 让曾毅眼睛一亮的是这胖女人肥硕的屁股,屁股上随着弯腰而略微隐现的一个小凸起。根据其行窃的经验,那小凸起肯定是缝在裤子内的一个小钱袋。 曾毅不动声色的靠近过去,挤开人群,并列站在胖女人旁边。抬头问老板鱼卖多少钱,结果老板只顾着与胖女人吵架,没搭理他,所以让他显得有些生气,鼻子里冷哼一声,故作生气地奋然转身,只是转身时好像因为动作太大,还是地有些滑,身体倒向胖女人,与其轻微的接触了一下,其实是热脸差点贴上肥硕的冷屁股。 曾毅一触即站立好身体,默默地汇入人群之中,只有一些看热闹的好事之人,并且眼光凌厉的才看到了肥女人的胖屁股露了那么一点点白出来,不过这些人也不说破,抄着手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不是风景的风景…… 电视剧里经常出现偷钱的小偷,偷窃成功后,手上掂着钱袋,脸上尽是得意与不屑的神情。只能说那属于傻十三行为,真正的小偷偷钱成功后肯定是立马消失,哪容其得意啊,那不是等人家发现嘛?所以曾毅消失得很快。 别看整个过程轻松写意,其实这都是长久练就的结果,毕竟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到划开别人的钱袋,取钱,走人整个过程要极其迅速、无声,极其隐蔽的情况下做到,真的很难。 首先,曾毅练过许久割布料,这也有讲究。首先刀需要怎么握持才能隐蔽、下刀需几分才能割开不同的布料又不让人发觉、下手力度的把握、取钱时怎么做到寂静无声、快速、隐蔽,等等。如此才能钱到手了还不让人察觉,这些都不是轻轻松松说到就能做到的,都是曾毅这一两年来长期苦练的结果。 只能说他有这方面的天赋,要不然这一次就偷一两、二两银子,还不是天天都有捷报,他们那五十两真不好筹齐。 话说回来。曾毅成功一次后,迅速汇入人群,几个转弯后盯住下一个目标…… 在他准备偷第三个目标时,那个胖女人的咆哮声传遍整个菜市场,所有人的声音都被压了下去,以至于所有人都知道菜市场里有一名小偷,人人提高了警惕。曾毅再不方便下手,只能悻悻然离去。 离开菜市场,曾毅回到贫民窟一条无人小巷中,取出得来的钱数了一数,共四两细碎银子。偷钱时他不会取铜板,因为那玩意很容易发出声音,体积也大,易遭人察觉。 四两银子足够他生活半个月,只买馒头的话一个月没问题。银子揣兜里,朝着记忆中张老龅住所而去,毕竟要报仇、要找弟弟妹妹们,此事不能拖。 张老龅这段时间一直窝在屋里,没怎么出去,脚上被那小叫花子刺穿,现在脚还是肿着的。 “半个月了,妈的,那个小王八下手真他么的狠!”张老龅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道。吐了口唾沫,继续道:“呸,小王八蛋害得老子受这个大个罪,半个月也没敢去窑子里快活快活!” 撕开脚上绷带,伤口已结疤,疤痕很新,还有些浮肿,没好彻底,下地走路显得困难。拄着拐杖,满脸不耐与急切,来回踱步,疼都顾不上…… “呸,就今天晚上,老子今晚上必须去快活一次。嘶……”脚上虽疼,但耐不住精虫上脑,于是做了这么一个决定。 曾毅本就是个小孩,于是伴作一个在附近玩耍的孩子,一直在张老龅门口转,一会儿丢石头玩,一会儿撵狗…… 中午离开了一阵,买了俩馒头吃,吃完又回来玩…… 如此,本打算一直在这小街道里玩个好几天才能见到张老龅,怎知那老龅牙按奈不住下腹的那团无名之火,于是,事情就发生在今晚…… 傍晚时分,刚刚太阳落下地平线,张老龅就出门而来,早有一辆破旧的牛车等候,直接上车而去。 曾毅蹦蹦跳跳一个顽童形象远远跟着牛车,直接跟到妓院门口,亲眼见到张老龅怀着淫笑进门而去。 思索一阵,曾毅离开了妓院门口,不知干什么去了。 等他再次回来,安静地坐在妓院对面一条黑巷子里等待着。 这是一家最低端的妓院,处于贫民窟中,供那些稍微有些钱的劳力者消费,周围的环境也破破烂烂,灯笼都没点几个,四周黑漆漆的。 曾毅离开过一阵,待他回来后没等多久便看到妓院门口出来一名瘦弱地拄着拐杖的人,再仔细搭眼一瞧,果然是张老龅。 此时张老龅满面春风,志得意满,脸上挂着丑恶地微笑,看见门口没有意想之中的牛车也没有生气,吐了一口浓痰在地,带着笑骂道:“妈的,这老杨死哪儿去了?难道还要老子等他吗?” 转身让门口的老鸨搬来一根小凳,坐在妓院门口一侧,一边与老鸨调笑,一边等待。 这个妓院可以吃饭、喝酒、找小妹,但不留客人住宿,毕竟是低端的消费场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拉牛车的老杨还没来,老龅牙开始焦躁起来,不时地四处张望。如此又过片刻,不禁失望,嘴里不断跑马车,也只能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拄着拐杖一圈一拐地回家而去。 曾毅见张老龅离开,自己也在黑暗中远远跟随,张老龅走得慢,他更慢…… 曾毅一边走,一边计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的时候,隐蔽且快速的跟了上去。 张老龅一边忍着剧痛慢慢走着,一边嘴里不停地咒骂着,要是平时哪怕没有老杨赶牛车来接,也必定是背负双手哼着小曲施施然地悠闲回家,哪有如今这般狼狈,因此对曾毅的恨意不经再深一层。 终于,走到了破烂街。这条街上全是收破烂的,人没多少,基本上都是巨大地堆场,此时已值深夜,更显夜深人静、月黑风高。街上隔着老远才有一个昏暗灯笼亮着,张老龅的到来引得四处一片犬吠…… 狗的叫声让张老龅更是心烦意乱,嘴里的骂声更大,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条小小的黑影缓慢地靠近着他。 “谁?” 张老龅终于听到一点异动,回身喝道。便在此时,一条黑影迅速地扑向他的身体,速度非常快,以至于张老龅惦着一只脚,只来得及腾出拐杖向黑影击打而去。 黑影好像挨了这记拐,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再次猫身扑来,黑影扑近只闻张老龅痛苦的吼叫声,身体顺势倒地倒地。 “啊……”声音凄惨而痛苦,引得犬吠更盛。 接着,又是一声痛苦的大叫,然后声音戛然而止……整个过程发生在很短的时间内。 事情是这样的…… 曾毅轻手轻脚地靠近,猫着身体,就在他离张老龅还有两米时,不好彩地不知踩到了何物,发出一声轻响,所以张老龅回转身体并喝出声来。 此时曾毅双腿发力,迅速扑了过去。张老龅见黑影扑来情急之下用拐来打,曾毅硬拼着挨了一下,身体也落地,顾不上疼痛就再次扑击。近身后如上次那般刺入张老龅的脚一样,匕首穿过张老龅另一只完好的脚,刺了个对穿,张老龅吃疼,双腿一软直挺挺地倒地。 拐杖打在曾毅左肩,让他痛哼一声,不过此时可不是在意痛的时候,咬牙拔出匕首,在张老龅持拐的手背上划拉一下。接着,左手早就准备好的布球硬塞进张老龅张得老大大痛呼着的嘴里。 一脚踢在张老龅腰腹,让其吃疼并翻转过身体,取出裤腰带上别着的绳子,拉起张老龅的手准备捆起来。 哪知,张老龅此时发狠,不顾疼痛,翻身一巴掌扇来。 曾毅反应更快,迅速缩头躲过,提腿踢在张老板的手膀子上。曾毅本来力气就大,这一脚更是沉重,张老龅又是一声痛哼。 曾毅可不管他痛不痛,现在必须控制住这老龅牙,因此又在张老龅受击的肩膀上补了一刀,又是个对穿…… 张老龅流了很多血,人也虚弱起来,再无多少力气反抗。曾毅用绳子将其双手绑在身后,死死地捆着。又怕张老龅吐出布球,到时大声乱喊,一条细细的绳子从张老龅嘴里而过,系于脑后,非常地紧。 将张老龅塞进一个麻袋中,拖着他朝黑暗里早就停在那儿的牛车而去…… 第十一章 我帮你修修牙 按说在张老龅完好时,曾毅哪怕偷袭也不见得能制服他,如此容易,拜于半个月前刺的那一刀。因此,伤病在身的张老龅加上偷袭、利刃、巨力,才让曾毅得手。 其实曾毅也受过伤,不论是张老龅的那一绳索,还是火鸦刺入胸口之中的利爪,加上从不知多高的地方摔落等,伤势不轻。可不知怎的,从昏迷中醒来后,所有的伤势全都好了个彻底,一点伤痕都未留下。 这也是曾毅心中的一个迷。 他牵着牛朝着黑暗无比的城东而去,平民窟的更东方。 那是一片垃圾堆场,巨大的堆场,是整个天断城垃圾的集中堆码地。这种地方自然没有人居住,只有一些负责运送垃圾的人会来此倾倒,但这些人也不会深入更东方,只在垃圾场边缘地带倒了车上的垃圾回城交差,毕竟没人愿意多走一截冤枉路。这么做也带来了另一个好处:垃圾不断朝西方堆,慢慢地臭味便会飘进城里。因此,城主府每年会拨一次款,聘些苦力将垃圾向东方清理,这会让很多人多一个挣钱机会。 曾毅拉着张老龅朝着垃圾场的最深处而去,那里荒无人烟,不论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发觉…… 到了预想的位置,停下牛车,把麻袋掀下车,一路倒退着拖到一棵树旁,解开麻袋口,将里面的张老龅提溜出来,使其背靠着树,紧紧地绑好。为了防止那万一,还特意检查了一遍。 没有急着马上问张老龅,曾毅赶着牛车回城而去,这牛车是他把那老杨头敲晕偷的,如果今晚不还回去,明天报官了可不好。 等他回到城里,老杨头还没醒来。曾毅将牛拴在昏迷中的老杨头身旁,便走了…… 话说老杨头第二日醒来时,头还有些痛,不禁大骂出口,不过看着牛车和牛都还在,最终也忍了这口气,毕竟他不知道打晕自己的是谁,如果真闹起来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就不好了…… 不说老杨,咱们继续回到审讯现场…… 曾毅一来一回只用了半个时辰,再次见到张老龅时,他已经醒来,感觉到有人靠近,嘴里发出“呜呜”之声,身体不停扭动着。 这里没有光,好在天上有月亮,地上一片白雪,视物还行。 曾毅站在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张老龅面前,抬头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在骂我,不过无所谓!” “现在,我还不想听你说话,我先把我需要问的问题先说出来,等你什么时候觉得想回答我的问题而不是骂我的时候,你就使劲点头!” 曾毅一脸冰寒,面无表情,声音经白雪一激也无一丝温度。 “第一个问题:我弟弟在哪儿?” “第二个问题:我妹妹在哪儿?” “第三个问题:我的钱在哪儿?” 曾毅的三个问题一出,张老龅的眼中满是疑惑不解,一时愣了一阵,那应该是在咒骂的“呜呜”声也戛然而止,身体都不再扭动。 这倒是因为曾毅自己忘了,现在的他一身俊秀可爱的小男孩打扮,不再是一名乞丐,导致张老龅一时没认出来,认为绑架自己的小子问得莫名其妙,满是疑惑。 好一阵,张老龅才反应过来,眼中露出杀人般的凶恶目光,满脸狰狞,身体剧烈挣扎起来。 曾毅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不言不语。直到张老龅安静下来,曾毅才再次开口:“所以,你可以慢慢想,现在呢让我们做些可以帮助你想起来的事情。” 说完,曾毅俯身将张老龅的两双鞋子脱掉,动作十分野蛮,疼得对方身体只是哆嗦,鼻息中‘呼哧’作响。 看着张老龅包扎好的左脚,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野蛮地将绷带一扯而下,本已结疤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开始渗出。 做完这些,曾毅没有再动作,径直走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低头不知在想啥,右手揉着被张老龅拐杖击打的部位。 此时张老龅双脚曝露在寒风冰雪之中,寒冷侵袭,加上伤口的痛楚,让他挣扎变得越来越无力。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张老龅双脚已冷得麻木,而曾毅却离开了。 过了一阵,只见这可恶的王八犊子抱着一捆干材来到他面前,开始搭材架,然后生火。本以为这王八犊子要烧自己脚,结果这王八犊子可恶地说道:“你的脚冷了,我给你暖和暖和,这样,下一个活动才会让你更爽。” 是的,曾毅是准备生火,给张老龅冷得麻木的双脚取暖…… 随着火势起来,张老龅的双脚真的暖和了起来,嘴里不由发出“嗯嗯”之音。 结果还没待他有所放松,只见这可恶的王八犊子居然掏出一把匕首,重新割开脚上的伤口,让结了血痂的伤口再次流血。 如果仅是如此的话,张老龅还能忍耐,哪知,那可恶的王八犊子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眼睁睁地看着他慢慢打开,露出里面亮晶晶如同细沙般的物事撒在新鲜的伤口之上…… 不用尝,张老龅也知道,这尼玛是盐。 是的,就是盐,是曾毅花了几个铜板去盐铺里买的。 毕竟是一个小孩,知识很是欠缺,只在说书先生口中听到过“伤口撒盐”的话,说这是一个让人很痛苦的事情,所以他就这么做了……他生火只是为了让张老龅麻木的双脚暖和起来,恢复知觉。 做完这些,他又走开,坐在石头上打盹…… 十分钟后,痛苦就不那么剧烈,张老龅稍微放松了一点,可是,这时火也已经熄灭,寒冷又至…… 如此这般寒冷、暖和、割伤口、撒盐,再是寒冷…… 如此循环两次后,张老龅看着曾毅的目光反而露出一丝嘲讽之意来,满满的戏谑,仿佛在说:不过如此! 曾毅仿佛读懂了他心里的话,于是开口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听说你好色,我也不知道好色是什么东西。不过,我好像听说书先生说过,男人最宝贵的就是自己的那东西,你说如果我把它给割了,你是不是会想起来我要的答案?” 听闻此言,张老龅眼中戏谑、嘲讽就像圣级大鹏鸟一般,展翅直上九层云霄,眨眼不知所踪。就在那一刹那,他又被惊恐之鬼附身,变成了一个点头鬼。 曾毅没有立马欣喜地解开张老龅嘴里的布,反而掏出匕首拿在手中,用匕首身拍击着手掌,发出啪啪地声响,淡淡道:“你确定想好了要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一开口是骂我的话,你骂一句我就割一刀!” 张老龅只是拼命点头。对于一个好色之徒来说,那玩意决计不能失,如果真没了老二,还不如死了。当然,此时张老龅可不相信一个八岁大的孩子还真会杀了自己,心里自然想要保全自己的老二。其实疼痛早已让他心里服了软,毕竟他也不是什么硬骨头,平时只能欺凌弱小,哪里挨过这遭罪啊,只是那颗作为成年人的自尊心让他还苦苦支撑着。 曾毅其实是抱着试探地说,没想到最终效果居然如此理想,于是搬来一块大石头,踮着脚才把张老龅嘴里的绳子解开,布球取出。 张老龅的嘴因长时间被布球赛满,嘴上肌肉早已僵硬,活动着发干的嘴好一阵,才开口说话。 “你的弟弟我没见到,不知道他在哪里。” 这是曾毅的第一个问题,接着继续到:“你的妹妹是被我抓了,本想把他卖到窑子里去的,结果老板嫌太小,还要养活几年,只愿出五两银子。” 顿了顿,咽了一口唾沫才道:“我嫌太便宜了,没卖,准备找下一个窑子谈价钱。没想到路上遇到一个进城采买的农夫,说他有个傻儿子,愿意出五十两银子买回家做童养媳。” “所以,我把你妹妹卖给了那名农夫。” 此时,曾毅插话问道:“那农夫是哪里人?” “好像他提了一句,是什么李家村的,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张老龅偷眼看着曾毅,见这王八犊子没有发火的迹象,心里长出来一口气。 “李家村?”曾毅口中低喃一句,心中默默记住,抬头问道:“那我的银子呢?” “银子?什么银子?哦,对了,卖了你妹妹的银子我还没来得及花,还在我家里床底下的暗格里,如果你要就拿去!”明显张老龅会错了“银子”的意。 曾毅心里明白,可能自己和弟弟的小金库并没有被张老龅发现,那是弟弟取走了?难道…… 他想到一种可能:弟弟自己取了银子,独自上路找门派去了!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上哪儿去找曾宇去?妹妹还有迹可寻,可弟弟…… 曾毅思索一阵,抬头斜盯着张老龅的四颗巨龅无比的牙,微眯双眼,悠悠说道:“我,给你修修牙!” 第十二章 人生第一次 要说曾毅心狠手辣,这话显得严重,如果说他纯洁善良,也不准确。这是一个站在这二者之间摇摆不定的人,视情况而左右靠的孩子。毕竟,他打有记忆开始就是一名乞丐,唯一的抚养人王富国,一年下来跟他三兄妹说不上几句话,根本没教过他什么是善恶、什么是美丑、什么是道德、什么是信仰、什么是生活……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无人教导,而他能够获取知识的,唯有那茶馆之中说书先生口中的各种故事,一切知识来源都在那些故事之中。 普通家庭的孩子,三岁时还在父母面前撒欢、求亲亲抱抱举高高,张着小嘴嗷嗷待哺。可曾毅呢,他们三兄妹无父无母,从四岁左右开始独立乞讨,开始自己求生存…… 曾毅是老大,不仅得养活自己,还得养活弟弟、抚养刚学会走路的妹妹…… 这些压力压在一个只有四岁的孩子肩上,是何等的艰辛、何等的残忍、何等的艰难…… 曾毅没有办法,他是兄长,俗话说父母不在长兄为父,他这为父为母的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获取吃食,以供自己兄妹三人的这三张嘴。这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尚且艰难,更何况是曾毅这名四岁的孩子。 王富国在他们兄妹三人的成长过程中,只教过他们如何去行乞,只在他们开始接触乞丐行业时,给予过可怜的帮助。 开始入行时无比艰难,经常饿肚子,王富国偶尔提供几个馒头资助,但那不够。于是曾毅翻过垃圾,到大户人家后门守过倾倒的残羹剩汁,去挨家挨户地敲门下跪祈求…… 什么都做过! 他们兄妹三人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这只能说是奇迹,又不完全是奇迹,因为在这奇迹中,曾毅扮演了一个异常重要的角色,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才让奇迹得以实现。 为求生存百思其计,他的脑袋锻炼得十分灵动,长期偷钱的手脚也训练得十分灵活,况且不知为什么,他天生神力。 感谢天生神力,让三岁的他便能轻松地抱着妹妹,没让王富国动手帮忙。 随着年龄增长,他的力气也在增长,如今使尽全身力气能举起百斤重物。他才八岁啊,也没练过武,没有强大的武气存身,凭借的仅仅是他幼小的身体。 如此成长经历,如此的环境造就了曾毅有时候心很冷,有时候的手很狠,面对弟弟妹妹的时候又无比柔软,面对王富国时十分乖巧——那是他唯一的长辈! 随着年龄增长,随着求生技能的娴熟,随着偷钱技艺的学成,他们兄妹三人的日子渐渐地有所改善,省吃俭用地居然存留下来五十两银子…… 所以他要习武,想要获得更多的钱,让自己、弟弟、妹妹过更好的生活,不做一辈子的乞丐。 可这一切都被面前这名猥琐的大龅牙给破坏了。 自己被其逼入鲲衍冰原,虽然这跟自己被莫名其妙控制身体有关系,但曾毅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所以一切都只怪面前这猥琐龅牙。 王富国死了,不知和这老龅牙有没有关系,但没关系也没关系,不关系自己把这关系关系在他身上。 弟弟妹妹不知所踪,妹妹还有迹可循,可弟弟呢?这也得怪这老龅牙。 自己学武的梦想——那作为路资盘缠的五十两银子没了,哪怕真的被弟弟取走,也没关系,这依然怪这老龅牙。 曾毅站上搬在龅牙面前的大石头上,右手里握着一块黝黑的,有大碗口那么粗的鹅卵石,瞄准四颗大龅牙挥舞而去。 张老龅惊恐地睁大眼,口中大叫出声,意欲闪躲,奈何被一只小手握住了下巴,这小手却有巨力,让他根本偏不了头。 “砰!” 一声闷响,张老龅满嘴是血,四颗龅牙——不只四颗,还有其他几颗也一起应声落地…… “呜……呜……” 张老龅疼得呜呜嘶鸣,口中满是鲜血,顺着嘴角流淌而下。然后他满嘴漏风地说道:“呜草吸哇!” 曾毅明白这是句什么,但他仿佛没听到一般,丢了手中石头,抬头望着张老龅说道:“别骂我,帮你修掉那四颗龅牙后,现在顺眼多了!” “刚才的问题你还记得,我再问你一遍,我弟弟妹妹,还有我的钱呢?哦,对了,差点忘了问你我王叔是怎么死的?”他已经从邻居那里确认王富国已死的消息,现在不过是顺道问问。 张老龅嘴里只是呜呜,然后嘴角上翘,难看至极地笑道:“洗洗小耶帮或修牙!” “哦,谢我?”曾毅没想到这老龅牙这般说,然后略带笑容说道:“嗯,那就谢,现在问答我的问题!” “或魏有说谎,刚刚数地是真的。”张老龅没有改口,继续说道:“你王数吸被得场老板杀的,不干哦得系!” 曾毅有点后悔帮他修牙了,导致现在听他说话有点困难,皱着眉说道:“那我帮你修修眼,修了以后再回答我一遍!” 张老龅谎了,刚才勉强堆出来的笑容瞬间消失,惊恐重新上面,挣扎道:“哦草尼玛,尼个小杂重!” “哦?你在骂我?”曾毅狰狞笑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刚刚说过的话,现在也还算数,所以现在小爷割你jj,你可不能怪我哦,毕竟我提醒过你的,我可是个说话算数的人!” 曾毅跳下石头,掏出匕首,挑掉张老龅的裤腰带。他可没有兴趣动手去脱,于是冰冷地匕首贴着张老龅的皮肤插进了肚子以下的裤子里! 张老龅这次是真谎了、怕了,全身战栗冒冷汗,此时说话也利索起来:“小爷,小爷,手下留情,我错了,我真错了!” 接着,不等曾毅开口,立马连珠炮般道:“我说的是真的,一句假话也没有,求求你放过我,以后我给小爷你当牛做马,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我把我的乞丐团伙也都给你,求求你,求求你……” 说着,说着,竟是哭了起来。 曾毅帮他修牙,是想确认张老龅的话的真实性,此时再次威胁也是如此,事关弟弟妹妹,他可不想得到的是假消息。可他哪里知道,只会欺软怕硬的张老龅早就已经服软,因为张老龅直到此时也不认为这小王八犊子真会杀了自己,他把真消息说了,希望这小王八蛋尽快放自己。 曾毅已经确认张老龅说的是真的,不想再继续逼问下去,解开捆在树上的绳子,让张老龅与大树分离。 “谢谢小爷,谢谢小爷,以后你就是我的爷,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张老龅欣喜无比,都已经不顾口中伤势,说话无比轻快。至于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当然,曾毅可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的,因为他根本没打算放过张老龅,他要灭口! 这是曾听说书先生说过的一个故事,才让曾毅做下这个决定。故事里就有一个人,因口角吵架气死了一名孤儿相依为命的爷爷,见这孤儿可怜就收养进家。可没过多久,这个孤儿就在井里下毒,毒死了这个人的全家,连带着周围好几户邻居的全家! 这个故事让曾毅觉得,自己为找寻弟弟妹妹绑架张老龅,已是把他往死里得罪了,他可不想成为被复仇对象,他才八岁,他不想死。 于是,曾毅拖着张老龅来到一个垃圾形成的坑里。坑很大,很深,四周尽是蓬松的垃圾。 张老龅搭眼一瞧四周,又开始惊恐起来。为什么要说‘又’呢?管他呢,反正他害怕了,尿了裤子,口中大喊道:“小爷啊,你不能这样啊,你放过我,呜呜……放过我,求求你了……呜呜……” 曾毅不顾张老龅的苦苦哀求,面无表情,一匕首捅在其肚子上。 匕首白的进,红的出…… 一匕首不行,那就再一匕首,此次是胸口…… 张老龅蜷缩在垃圾坑底,不停抽搐,七窍流血,厚实的衣服被鲜血染红,进气少出气多…… 曾毅站在坑顶,面无表情的看着,直到确认张老龅死亡后,从坑顶把垃圾往坑里填…… 这是曾毅人生的第一次杀人! 第十三章 出发找妹妹 曾毅杀了张老龅,没有去询问王富国埋在哪里,因为问了也得不到答案,像王富国这种人被杀,都是城主府集中收集,火化,骨灰却不会收集,不知会被撒在哪里。况且,这种事情,他也见过几次,这种低贱人民死了决计不可能有墓碑的…… 曾毅第一次杀人,没有呕吐,没有表情,可从他颤抖的手可知其内心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这可是夺去他人性命,一刀子进去,出来的可是滚烫绯红的鲜血,哪怕这是敌人或是仇人的血,那也是带着腥味的绯红。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结束,是痛苦、颤抖、抽搐、黯然地结束,过程并不美好。 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这是必须死的一个人,否则自己以后在天断城就得处处小心提防,稍有不慎便可能会迎来自己生命的结束,如张老龅般痛苦、颤抖、抽搐、黯然地结束…… 他不想死,他还小,还要找到弟弟妹妹、还要习武挣钱让弟弟妹妹过上好日子…… 在张老龅尸体上掩盖厚厚的垃圾,一层又一层,尽量抹除自己的痕迹后,他离开了。 回到城里,天已经亮了,一夜未眠的他,困意上头,回到什么都没有的窝中,倒在土堆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睡梦中,他的身体不知不觉地蜷缩在一起,偶尔颤抖,那是心悸、害怕、无助地颤抖,不知他梦到了什么…… 等他醒来,已是下午时分。翻身坐起,在土堆上静默一阵才出门而去。 他肚子饿了,于是用那偷来的钱买来四个馒头,草草应付五脏庙,再装作玩耍嬉闹的孩童回到张老龅门口的那条街,他可惦记着张老龅床底下的银子。 这是卖自己妹妹的钱,况且张老龅死了,也是无主之物,不取白不取。 在这条街玩耍一下午,也暗中观察一下午,期中只有一名乞丐来敲门,见无人应答,最终离去。 张老龅本是孤寡之人,在贫民窟中是一名招人嫉恨的地痞,手底下也只几名乞丐。在大年三十那天受伤后,一直待在家里,全靠今天敲门的乞丐负责收集乞来之物送与他,也负责送食物给他。今天敲门无人应答,料想应该是出门了,所以乞丐不疑有他,转身走了。目前为止还无人发觉张老龅本人已经失踪,即便有人知道了,会不会有人关心或报官也无从可知。 观察一下午后,天刚黑时他转身离去,又买来两馒头吃过,回老窝静静等待,他想在深夜时行动,现在有些早。 不是他爱财至此,不急着去找弟弟妹妹,那是因为得知妹妹被农民买回家是做童养媳,料想不会伤害她,而弟弟……他不知该去哪里找。 待得三更之时,他悄无声息地来到张老龅家门前,并无院墙,只是一排低矮平房中的一间小单间。 门上过锁,两边是两颗铆钉钉入在门板内,想进入就得撬锁。他四周打量无人,掏出匕首准备撬锁,结果一发力,匕首居然将铁制的锁整齐地割断。 他原意是想用匕首撬,没想到结果居然会是如此,曾毅一愣,然后便是幸喜。这把在山体裂缝中的平台上捡来的匕首果然不是凡物,居然锋利至此。 没有过多耽误,取下锁,推门而入,整个过程轻柔至极、无声无息。 进到屋内一片乌黑,伸手不见五指,掏出火折子,吹出点火星,借着微弱地光,曾毅找到了床。 取钱过程很顺利,毕竟藏得不是多隐秘。 之后无需再说,他带着钱物,再次回到老窝睡觉。 …… 翌日,曾毅很早便起床,他要出门打听李家村。 问过周围熟悉一点的邻居,结果无人知晓这家村子,不免有些失望,不过却没气馁,这些邻居都是贫苦之人,一生都没出过城,不知城外李家村也属正常。 曾毅便犯起难来,该问谁呢?突然灵光一闪,计上心头,应该去问问那些店铺的掌柜呀,他们之中应该有些人会知道。 果然,曾毅跑过七八条街,挨个商铺去询问后,终于有人知道李家村了。可是,据这位掌柜说,城外一共有三个李家村,分别是城东五十里一个山坳中,东南八十里有一个,西南四十里有一个。 曾毅走出店铺,眉头深皱。接着脸上露出坚毅之色,不管有多少个李家村,自己总得去找,再多也得挨个去找,直到找到为止。 然后他买了干粮和一个大水壶,不想再耽搁,中午时分便已向南门而去。 出门后西南而行,他准备从最近的那个李家村找起,如果没找到就回城补给干粮,再去下一个李家村。 曾毅沿途遇到人便开口询问,以保证自己不会走错。待他来到李家村时已是傍晚时分。此时,所有农作的村民皆已回家,每家每户的烟囱冒着青烟。 在来的路上早已想好对策,到了村子后没有迷茫,直接来到一户人家门前,敲门。 开门的是一名大婶,围着一条花围裙,此时双手在围裙上擦着水,见敲门的是一名小孩,一脸疑惑地四处张望一圈,然后问道:“孩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家,你家大人呢?” 曾毅表现得有些惊慌,略带哭腔地说道:“婶婶,我和我家里人走丢了!” 表演还不纯熟,仔细一点的人肯定会发觉他的装腔作势,接着继续道:“我和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妹妹走丢了,我不知道他们在哪儿,看着天黑就敲了婶婶的门。婶婶,我可以在你这里住一晚吗?” 明显是怕女人不答应,连忙继续道:“我明天一早就走,也不需要房间,有一个柴房给我就可以。而且我自己带着吃的!婶婶求您发发善心,可怜可怜我!” 发誓不做乞丐的某小孩,现在依然没有忘记乞丐应该有的可怜言语,还有能引发他人怜惜之心的动作和表情。 果然,这番话和动作下来,妇女叹息一声,道:“唉,可怜的孩子,今晚就在婶婶家住,我家孩子去城里了,床空着呢。” 说完侧身让曾毅进门。 听闻此话,这‘可怜’的孩子破涕为笑道:“谢谢婶婶,您真是好人!” 曾毅进得屋来,屋子里点着一盏油灯,可能长时间没有拨灯草,火光显得昏暗。这是农村里的一间堂屋,没有多少家具,正对门的方向供着先人排位,接着是一供台,供台前方有一张破旧的八仙桌,油灯便在桌上,桌子配着四条长凳。屋子四周放着杂七杂八的农具。 堂屋左边有一道门,门内有着火光,有干柴燃烧的气息混着淡淡食物香味传出,那是厨房。右边一道门,关着,应该就是通向这家人的卧室。 等曾毅进门后,妇女指着八仙桌说道:“你在这里坐一阵,我还在做饭,应该还要一阵才好。” “我不坐。婶婶,我帮您烧火!”曾毅表现得很懂事。 “不用,你奶奶在厨房看着呢。你别乱跑,就在这坐着等一阵就好!”妇女见这小孩懂事,脸上露出微笑说道。 曾毅没有说话,只是笑笑。妇女嘱咐完,转身进厨房。 曾毅并没有乖乖地坐着等,也跟着进了厨房,看见灶前坐着一名老太太,口中甜甜地喊道:“奶奶您好!” 老妇看了一眼曾毅,回头问道:“这孩子是?” “说是和家里人走散了,没地去。我瞧着可怜,就让他在咱家过一晚!”妇女一边揭开锅盖下着面条,一边说道。 这时,曾毅开始自我介绍起来,说道:“奶奶,婶婶,我叫曾毅,年前和爸爸、妈妈、弟弟、妹妹进城买年货的。可是,在城里遇到一伙坏人要抢爸爸的钱,可那点钱是我们一家人的生活费啊,爸爸不给,就和那伙坏人打起来了!” 曾毅编起谎话来丝毫不见脸红,继续道:“他们人多,爸爸打不过,钱被坏人抢了。” “那伙坏人抢了爸爸的钱不说,看见我们兄妹三人,说要抓我们去卖钱。当时我和弟弟妹妹都吓坏了,爸爸和妈妈拼命地帮我们拦住坏人,让我们跑。” 这时,老妇和中年妇女都被勾起了兴趣,虽没停下手上的活计,可目光却是专注的看着曾毅,仔细听着。 曾毅没有像说书先生那样,等引起听客的好奇心后故意停顿卖关子,连着说道:“我就和弟弟妹妹跑,可坏人追得很凶,我也只顾着自己慌忙地跑,连弟弟妹妹不见了都不知道。呜呜……” 说到此处,让他硬生生地挤出两滴眼泪。也不能说这两滴眼泪就是假的,里面的确也包含着对弟弟妹妹的担心、记挂和思念。 第十四章 新体验 “后来我躲了起来,那些坏人没有找到我。也不知道我爸爸、妈妈、弟弟、妹妹怎么样了,呜呜……“ “别哭了,孩子!“妇女递过来一个手帕,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的。伸手拍拍曾毅的头,说道。 曾毅接过手帕,胡乱的擦擦眼泪,继续道:“后来我在城里转,到处转,希望找到爸爸、妈妈或者弟弟、妹妹,可是,我转了半个多月也没见着他们。“ 曾毅虽然在认真地叙述着自己的悲惨故事,可眼睛余光一直在妇女和老妇脸上,他在观察着她们的表情。顿了顿,接着道:“坏人说要把弟弟妹妹卖掉,也不知道会被卖到哪里去!” 老妇和妇女都看着曾毅,目光满是怜惜之意。听了曾毅这句话也没任何表情变化,这让曾毅心中有些失望,可能妹妹并没有在这个李家村,即便在,这对母女也不知道。 一阵过后,妇女问道:“你是在天断城和你家人走丢的,那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曾毅等的就是她问这句,因此不假思索地说道:“我以前听爸爸说过,在李家村里我有一个表舅,我是来投奔亲戚的,结果,我不知道李家村在哪里,只有一边找一边问。” “李家村?我们这村子就是李家村啊!你表舅叫什么名字呢?”中年妇女很是可怜这个男孩,听到李家村时眼睛一亮,连忙问道。 “我……我不知道表舅叫什么名字!”曾毅诺诺说道,接着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道:“对了,我听爸爸说,我表舅有一个傻儿子,不知道村里有没有一户有个傻儿子的人家啊?” “傻儿子?”妇女眉头皱起,开始思考,可随着思考眉头越皱得深。然后口中喃喃自语道:“我们村没有什么傻孩子呀!” 然后,妇女问老妇道:“娘,您知道吗?” 老妇听见儿媳问自己,都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没有!我们村的孩子拢共就那么几个,哪个不是精得跟鬼似的,哪儿有一个傻的啊!” 老妇满头银丝,皱纹能夹死蚊子,声音也很沙哑,可说话很是利索,没有丁点颤颤巍巍的感觉,身子骨很硬朗。 曾毅面上适时露出一点失落,像是在安慰自己,也像是在安慰这对母女,低声道:“哦,没关系,我再慢慢找!” 曾毅的所知信息很少,第一不知道买妹妹的农夫姓名,不知道住址,只从张老鲍那里得知对方有一个傻儿子,住在李家村,张老龅也只是想卖掉小女孩赚点嫖资,自然不会问买者的情况,只是买者顺便提的那么一句“李家村”,更何况,李家村有三个。 而他说坏人抓住弟弟妹妹要卖掉,然后说表舅住李家村并且有个傻儿子,就是在试探,然后眼睛观察着这对母女的表情,希望从言语和表情变化上得出村里有没有人买过小孩回来,也希望打听到有傻儿子的人家。 可结果是没结果,所以他的失落倒不是伪装。 此时,锅里的面条已经煮好,妇女让老妇退了火,开始装碗,至此,谁也都没再开口。 装好碗,妇女将面条端上堂屋中的八仙桌,招呼老妇和曾毅吃饭。曾毅从怀里掏出一个干烧饼,比划一下说道:“过年的时候爸爸发了红包,我买了些干粮的。婶婶肯留我住一夜已经很感谢了,哪还能吃您的面啊,您和奶奶吃,不用管我!” 曾毅倒不是客套,他是真打算只吃自己所带的干粮。他从这户人家破旧的各种家具,还有妇女和老妇的打扮上得知,这一家人并不宽裕,应该也属穷苦范畴。 他不能说是一个好心的人,在城里为求生存那是各种手段都能使出来的,可他对同样清苦之人心里存在或是同病相怜,或是心中天生的那份善良犹存,本能的他不想去给这些穷苦之人增加负担。 他也偷钱,可他偷钱的对象,无不是大户人家的下人,这类人说不上大富大贵,可绝对算不上清苦,他们没人会饿肚子,没人会担心没有下一顿。 能谈上穷苦的,一般家里仅有一名强壮劳动力,靠着做苦力维持一家人的生计。他们不是不想去给大户人家做下人,可下人却不是人人可做的。 听了曾毅的话,妇女觉得曾毅可能不好意思,说道:“来,别不好意思!” 曾毅依然拒绝道:“我还是吃干粮,来婶婶家已经很打扰了!” 嘴里虽如此说着,可眼睛却有意无意地扫过屋内装饰,然后仿佛感觉自己做错了,又低下头。 妇女仿佛知道他为什么拒绝,不由叹息道:“你这孩子……” 走过来拉着曾毅的手,将他带到桌边,按到凳子上坐下,有些责备地道:“婶婶的丈夫在天断城打工,一个月能挣些银子,我和你奶奶在家里种点庄稼,一年也能混个温饱,一顿饭值当什么,放心吃!” 妇女已经这么说了,曾毅再不好拒绝,连声感谢。然后他人生第一次坐在饭桌上吃饭,第一次和长辈一起吃饭——有一种曾毅从未体验过的叫做家的感觉。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忍住才没哭,极力地控制着眼泪,才没掉下来。 这女人虽不是自己的母亲,这房子也不是自己家,可这种感觉却是曾毅极其向往的,无比渴望的,始终得不到的——家的感觉。 虽然只是很平常地吃个饭而已,但对他来说意义却很深远。这碗面是他吃得最认真的一次,从未有过的认真。 眼睛有些湿润,但他极力忍着,用沙哑地声音和妇女、老妇聊着天。 曾毅得知,妇女名叫梁兰,他的丈夫叫李正,有个女儿叫李飞飞,这几天跟着她老爹在天断城中,因此家里只有如今的婆媳俩。 这气氛让曾毅很享受,可也没忘记打听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比如说这个村里有多少户人家,有几个小孩……这些问题。 婆媳俩也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些问题,也不避讳,只要曾毅问起,都答了出来。 一碗面,吃不了多久,哪怕曾毅再想拖,也有吃完的时候。饭毕,妇女又忙着收拾洗锅刷碗、热水洗漱等。最后没有让他睡厨房柴堆,把他领到女儿的房间,嘱咐他早点休息便回了自己房间。 曾毅愣愣地看着房间内的摆设——有床、有麻布蚊帐、有桌子、有补丁无数的被子,比自己和弟弟妹妹用的干爽许多的被子,有油灯、有衣柜、有木制玩具…… 一切都那么新鲜,一切都那么的陌生——原来一个家是这样的! 第十五章 找到妹妹 曾毅几年的行乞生涯中,也曾遇到过好心之人,有施舍东西、钱物给他的,有可怜他的生世暗暗流下眼泪的,有给他鼓励摸摸他的头的……却没有一个能像梁兰这般,给他一夜有家的感觉的,暖暖的,很贴心。 早上起床后,他把被子整齐叠好,然后站在床边怔怔出神。他嘴角上翘,仿佛是在得意自己叠被子的功夫。 其实他叠得并不好,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细活,可他很享受这种起床后叠被子的感觉,所以他在自我陶醉。 如此好一阵,醒转过来,在屋里转了两圈,看过每一样东西…… 曾毅十分留恋这种家的感觉,哪怕明明知道并不是自己的家,自己只是一个过客,只有一夜的时间体验,哪怕自欺欺人,他依然很满足。 但他心里也明白,无论怎么舍不得,无论怎么留恋,自己终究是要离开——这终究不是自己的家。 出门后,梁兰早已起床,开始在厨房忙碌,在煮猪食。曾毅本想就此告别离去,梁兰却很热情,强留曾毅吃过早饭再走,一来很享受这种感觉,二来实在不好冷了梁兰的好心,于是应了下来。 站在远处,曾毅眺望着自己住过一晚的‘家’,心中默默念叨着梁兰、李正、李飞飞的名字,心里一片温暖。 良久,他转身离去,他要接着去找自己的妹妹,去寻找自己的家…… 梁兰并不知道,自己的一时好心,留一名小乞丐男孩在家住宿一晚,居然给那小男孩留下了终身难忘的深刻记忆,自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举,居然救了自己的女儿。 那是后话暂且不论,先说曾毅。 他离开后,没有立马出李家村,他不想错过、漏过任何一处,他要将这个李家村的每家每户都观察一遍。 他通过远处观察每家每户的人出入情况,是否有小孩,是否有异常。 如此,他观察了两天,结果自然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他再次回城——他需要补给干粮。 曾毅一个折返补给,待到另一处最远的李家村时,已是五天之后。 同样的,他通过观察、询问等方式以获取妹妹的消息,结果依然是失望。 失望不绝望,毕竟已经排查了两处李家村,这两处都没妹妹的消息,那么,妹妹极有可能就在第三个李家村中,便是城东五十里那处山坳里。 再次回城补给,再次出城而去,这次往东而行。 随着接近这最后一处李家村,曾毅的心既期待,也很害怕。期待不用说,自然是期待见到妹妹,害怕则有三点:一是害怕妹妹没在这村子,那么自己就再无妹妹的线索了;二是害怕那家人虐待妹妹,让妹妹受伤、受苦;三是害怕妹妹不愿再跟自己走。 这第三点是在第一个李家村,曾毅第一次体验过在桌子上吃饭,在温暖的被窝睡觉,在可以避风的房子里住,在有大人、长辈的环境中生活。这种日子好过乞丐不知多少倍。 如果是自己,体验过那些正常人的生活后,再与之前的乞丐生涯做比较,自己也不是很愿意再离开。 所以他有些担心,有些害怕。 “算了,先不想这些,还是先找到妹妹再说。”曾毅摇摇头,甩开这些让他很头疼的问题,继续前行。 老天爷没给曾毅开玩笑,张老龅也确实没说假话,曾婷确实是在这个李家村中。 家主名叫李四,确实有名智商底下的儿子,一直是他心中的痛。他担心将来儿子娶不到媳妇,恰逢进城采买时遇到张老龅要卖一名小女孩,于是硬着头皮就买了下来。 还好这次进城是为村子采买东西,身上银子倒是足够,不过花了公款后,这次回去得把存的老本都拿出来,然后再次进城采买。不过,这些都不是事了,只要自己的儿子能娶到媳妇儿,将来才不至于断了李家香火,五十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急急忙忙的带着小女孩赶回村子,天都黑了,村里托自己买东西的人都在自己家等着收快递,结果自然什么都没有。费了好大功夫才把邻居们安抚回家,回头看着自己买回来的姑娘,越看越是喜欢、越看越欢喜。 虽然这个女孩衣着破烂,脸蛋脏兮兮的,头发也蓬乱,但从五官看来,确实是名标致的女孩,心里那是乐开了花。 李四的老婆王氏对这女孩也十分满意,虽然也心疼那五十两银子,今后的日子肯定过得紧巴巴的,但能为自己的儿子将来做好打算,也是觉得值。 买回来后,王氏给这孩子洗干净,借了邻居家的一套小女孩衣服穿上,好言好语地安抚着。怕这孩子跑了,当天女孩的房间被上了锁。也是这天晚上,这老两口一夜未睡,商讨着怎样才能将这孩子养家,不至于竹篮打水。 最终,两口子一致决定,白天必须由一人始终盯着,绝不让她离开视线范围。晚上她的房间必须加固、加锁。还要对她好,每天都要给她灌输她是自己儿媳妇的思想云云。 这段时间以来,曾婷的日子真的比在城里好过多了,有吃、有穿、有住,还有一个大哥哥陪自己玩,虽然这大哥哥有些傻,不像自己的大哥对自己那么好,还爱哭,偶尔也欺负自己,但真的比以前过的好多了。 唯一让这单纯无知的小女孩很是心烦的是,那李叔叔和王阿姨,天天问自己以前哪里人,有没有家人,他们在哪里等等。 我都给他们说过很多次了,我只有两个哥哥,大哥和二哥,他们可能和自己一样都被坏人抓走了,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可他们就是要问,不停的问,还给我说将来长大了要嫁给这个大哥哥做媳妇,我也点头了,同意了,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媳妇,可他们每天都要重复好多遍,真的有点讨厌。 嘻嘻,不过阿姨煮的饭菜真的好好吃哦,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比城里的包子都好吃很多倍。 曾婷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度过一个多月,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虽然很想大哥,偶尔夜里也偷偷哭,但她可不是曾毅这个从三岁开始就非人一般的极限开发着脑力的怪物,她在曾毅的保护下,只是一名单纯的五岁小女孩。 她没有勇气去找大哥,也没有曾毅那非常人的力气反抗,只能被动的接受,况且这家人并没有伤害她,还教他做一些简单的家务。 第十六章 山贼 曾毅的到来是在当天下午,地里已经有农民在劳作。他走到田间,向一位胖大娘问道:“大娘,您好,我能向您打听个事吗?” “好,好什么好,没见到正忙着吗?”这大妈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一开口就火药味十足。 “我想问一个人。”曾毅被吼,就像是犯了错一般,低头抬眼弱弱说道。 这大妈刺了他一句,脸色依旧不善,都没抬头看曾毅一眼,道:“一天天的没一个省事的,什么人,说!” 曾毅无奈,但也只能忍着,道:“我是来找我大舅的,但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听我爸爸说他有一个傻儿子,我……” 话还没说完,那胖大娘停下劳作,直起身子,伸出手指向远处,扯着大嗓门说道:“这不就是李四么,那边,那家人!看到了吗?” 顺着她指的方向,果然有一户人家。曾毅谢过嘴里依旧骂骂咧咧的胖女人,然后向那户人家走去,他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 还没走多远,一声震天响的啰声响起,紧接着,那啰被‘当当当’急切地敲着。随着啰声,一个快要嘶哑般的喊声传来:“山贼来啦,山贼来啦!……” 只见,田里那大妈愣了一下,旋即丢掉锄头便跑,肥肥的屁股以极快的频率上下颠着,一边跑一边还喊道:“杀千刀的呀,杀千刀的呀!” 曾毅也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来不及多思考,朝着胖大妈指的那户人家跑去,此时已经能清晰地听到马蹄声。恰在曾毅跑到那户人家篱笆做成的院墙前,身后马蹄声与吆喝声也近了。 “给老子包围起来,一个人都不许放过。”马贼中有人发号司令道。 马蹄声轰隆震响,地面都跟着抖了起来,这伙贼人不在少数。马贼分开两头跑去,没用多少时间便将整个村子围困起来。 马贼中一骑走向前,大声喊道:“所有人都出来,谁都不许待在屋子里,但凡有不听话的,老子的刀定将他头砍下来。” 此时,一名白发白须的清瘦老头,在两名精壮男人陪同下,快步走到带头马贼前,躬身作揖道:“大爷们,我们只是一个小村子,没几户人,也都是穷人,没什么钱财的呀!求大爷们高抬贵手啊!” 马贼中跑出十多骑,将这三人团团围住,马蹄践踏在地,扬起漫天灰土。一名满脸横肉,络腮胡子,右脸上一条狰狞疤痕的大汉,骑马上前,在马背上俯身看着面前三人,道:“你是村长?” 清瘦老头再作一揖,道:“小老头正是!” 络腮胡马贼没有继续对老头说话,漫不经心起身吐出两个字:“杀了!” 围住村长的十多骑尽数拔出佩刀,朝着中间三人挥砍而去,封死所有闪避路线。 本来老头是出来谈判的,做好了舍财免灾的打算,但没想到这伙马贼根本不容多言,直接下了屠杀命令。老头年龄大了,没有做出反应,陪他出来的两名精壮此时吐气出声,拔出刀来,意欲抵挡马贼的攻击。 在这个武力为尊的世界,即便小小的村落也是有武者留守的,一般都是本村出去练武返乡之人,或是村民集资聘请的武者,只是后者没那么可靠,大多以前者为主。这些武者品级不高,在村子里生活,也负责教导些村里的孩子。 村子里供养武者是为自保,倒是常见,可山贼却不多见。一来,做山贼只能抢些小村子,大城市根本不敢动,因此捞不到多少油水。武者修炼确实需要很多资源,可那些个资源对于村落里的普通人来说,可能听都没听说过。 二来,做为武者,是不屑对普通人出手的,毕竟再强大的武者也是普通人中出来的。武者破坏力很大,如果对普通人出手,那就是单方面的屠杀,徒造杀孽而已。国家不允许,做为武者的尊严也不允许,当然你主动去招惹就另当别论。 做山贼根本就没任何的前途和钱途,还得提心吊胆四处躲藏,因为保不齐哪天就天神下凡般冒出来一名高端武者‘替天行道’。 可不知怎么的,这李家村就突然来了这伙山贼,又恰巧被曾毅给碰到。 两名壮汉横刀上撩,将砍下的刀拨开,抓着村长意欲突围。可马背上坐着的也是武者,人数又多,两名壮汉刚抓住村长肩膀,那只手便被砍断,接着身首异处。另一名壮汉也没坚持多久,与村长老头,同时毙命。 络腮马贼看也没看那三具尸体,大声喊道:“我再说一遍,所有人都出来,到我面前集合,带上你们家所有的钱。我给你们一盏茶的功夫,如果一盏茶后还有人没出来,老子就屠村。” 他的声音很大,足以传遍整个村子,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威胁很有用,毕竟杀了村长立威在先,谁也不敢忤逆那凶人。‘吱呀’之声连响,村民们慢慢打开房门,畏惧、颤抖地来到村口平地上。 曾毅就在李四家门外,等这家人走出时,他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妹妹。小姑娘在一对中年夫妇中间,和一个小胖子手牵着手,走向平地。 曾毅轻声喊道:“妹妹!” 曾婷听见喊声,回头看到曾毅,脸上惊喜无比,摆脱中年夫妇和那小胖子,朝曾毅跑来,直接投进其怀抱。 这小妮子最近受了不少惊吓,现在见到曾毅立马哭出声来:“哇……哥哥!哇……” 李四见这般情景就要发火过来,王氏拉住了他,努嘴示意山贼还在,小声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把山贼应付了再说!” 说完,王氏走了过来,看着曾毅道:“跟着我们,听我们的话,其他的等山贼走了再说。” 曾毅抱着妹妹,也知道眼前境况不适合谈其他,只能一边安抚妹妹,一边看着王氏点点头。 这奇怪的一家与其他村民一起,站在山贼面前,等待着山贼审判。 没过多久,由村民组成的人群不再有人加入,那名络腮胡山贼开口道:“现在,我宣布,这里所有人每人三十两银子交上来,不够,便死!” 听到这句话,村民里炸开了锅,嚷声响起,他们在抗议。可这抗议也熙熙攘攘唯唯诺诺,谁都不敢大声说,只是低声诅咒。 络腮胡山贼的声音盖过村民的嚷声,清晰无比的传进每个人的耳中,道:“我想你们有人肯定没把所有钱都带出来,现在我允许你们回家再取一次,再给你们一盏茶功夫,超过时间,死!” 然后有人跑开,有人伤心绝望跪坐在地,呼声抢地,场面一阵混乱。可山贼们只是骑马围困,脸上狞笑,理也不理哭闹的村民。 一人三十两银子,一家三口就是九十两,看着不多,数目不大,有些家庭能够拿得出,可有的家庭是真的拿不出。 九十两银子相当于一名苦力两三年的工资,除开家庭开支用度,一年最多也就能存十多二十两,九十两相当于三四年的存款啊。 李四就是拿不出那么多钱的家庭之一,毕竟他的钱买了曾婷这位童养媳。 第十七章 全杀了 一盏茶功夫就十分钟,回家取钱的人跑得“呼哧”喘粗气,虽然心中把这伙山贼的十八辈祖宗都给骂了个遍,可再不情愿也得保住性命啊!形势比人强,只能心中暗骂,行动也只能按照山贼的要求来。 山贼中设了十个收取银两之处,只听那名络腮胡山贼开口道:“看见那边了吗?以每户为单位,一家一家的过去上缴银两。我希望还是在一盏茶功夫完成,没完成的老子便杀了,自己取。” 听闻此言,村民们争先恐后的过去缴钱。场面又有些混乱。 李四绝望地看着收钱的山贼,他家里只余下四十两银子,开始时全都带上了,本希望把钱给了,自己一家人能活下来,可如今……钱不够啊! “叔,我身上一共有九十二两银子,加上你的够不够?”此时曾毅拉拉李四衣袖说道。 李四听闻此言,惊喜无比,看着曾毅双眼冒着光:“加上我的一共一百三十两,够了!先把命保住了再说,快给我,我们过去交钱。” 曾毅低声道:“你必须答应我,带我和妹妹一起走,我才会给你。” 李四哪儿有拒绝理由,不由脸色复杂地点点头。曾毅四处观察一圈,发现没山贼注意自己,从怀里变戏法一般掏出一个布包,递给李四。 曾毅这些钱自然是在张老龅那里得来的,里面有卖妹妹的五十两,还有这些年来张老龅的存款,共计约四十五两,曾毅用掉一些,如今只剩下九十二两。他没地方存放,全数用布包着,放在自己胸口随身携带。 李四和王氏拉着这“兄妹”三人交钱而去。 山贼哪肯按所说的规矩做事,即便交了钱还要被强行搜身,不分男女全身都被搜了一遍,保证无人再私藏一分钱财的可能。做得很绝。 村民们看着明晃晃的刀敢怒不敢言,眼中露出畏惧、仇恨目光,被动接受着。 收钱很快,没用到一盏茶的功夫,大部分人站到了另一边,还有十多户的人没行动,那是钱不够的。其中有胆子大点的站出来说道:“大爷,我们钱不够,愿意把所有钱都交给大爷,能不能给条活路啊?” 络腮胡山贼骑在马上,拨弄着刀刃,残酷地说道:“我说话算数,有多少钱活多少命!一盏茶已过去大半,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威胁意味十足。 那伙村民中有两名男人,突然咬着牙,满脸狰狞大喊一声:“跟他们拼了!”手中掏出菜刀,赴死般冲向山贼。没有冲向山贼头领,而是后方。 可才跑出两步‘咻咻’声音响起,然后便是利刃入体的声音传来,两名村民中箭倒地。 他们确实没钱,根本不够买下一家人的性命,只能以如此方式赴死,然后希望家人能活下来。 曾毅心中无比惊颤,憎恨这伙贼人无比,奈何自己力量不足,强出头的话也只会像那两名村民一般命运。他用手遮住妹妹的眼,不让她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那两名村民的牺牲,让活着的对这伙山贼憎恨再深一层,但依然在忍着。 此时,听那名络腮胡山贼淡淡道:“我很佩服这样的人,为了表示对这种人的尊敬,去,把他们的家人都杀了!” 言毕,山贼中走出七八人,满脸狞笑地走向死去那两个村民的家人。他们的家人很好辨认,开始是和那两个村民站在一起的,此时尽是跌坐于地,口中呼天抢地地骂着、愤怒着。 不管他们多愤怒和悲呛,结局早已注定,他们被砍死了。 那络腮胡山贼不是一般冷酷无情,如此眼睛也没眨一下,淡淡浅笑说道:“时间不多了,没交钱的赶快些!” 于是,一幅生离死别发生在钱不够的村民身上,决心赴死的人仔细叮嘱要活下去的人,要活下去的哭着,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自己的丈夫、父母、兄弟……、 哭着把钱交了,站在另一边的人群中,泪眼朦胧地看着对面的亲人,嘴唇颤抖着。 果然,山贼说话算话,又是几名刽子手上前,结束了没钱的那十多名村民的性命。溅得刽子手们满身是血,但这些人毫不动容,反而咧着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曾毅觉得,那笑容是魔鬼的笑容,是毫无人性的笑容,是能冰冻烈火的笑容。那么可恶,那么令人想要吃其肉、饮其血…… 他小小的拳头早已捏出了汗,但他无能为力,他忍着,但也记住了这伙山贼的嘴脸。 山贼头领听着手下报告的银子数量,皱着眉头,轻声道:“他妈的,一群无用之人,钱居然这么少。老子心里不爽!” “兄弟们,这伙草包钱太少了,少得让老子非常不爽,你们说怎么办?”突然,络腮胡山贼大声喊道。 “杀了!杀了!……” 山贼喽啰们高举手中刀,齐声喊道。 “那就……杀!”络腮胡山贼阴声说道。 “吼!吼!吼!”喽啰们兴奋地吼道,尽是一群嗜血之人、狂徒之流。 他们要屠村! 村民们反应过来,无比绝望与悲愤,此时再无退路,求生欲望之下,所有人都表现出了绝对的勇气。 可勇气不是实力。 骑马的山贼已经冲锋,没骑马的山贼,提刀大步朝人群中跑去。 一场屠杀就此上演。 山贼不全是武者,只有几名首领是,那些武力在身的首领们,反而未动手,高骑马上冷酷地看着。 村民们手无寸铁,绝地反击之下,也能五六个换上一个,死的也不尽是村民。有人不顾生死地用肉身迎向山贼的刀,然后双手死死抱住,为后来的人上前动手。 有人死也要咬上一口、有人死也不放抱住贼人的手,直到被利刃砍断…… 曾毅掏出匕首,一名山贼横刀砍来,抱着妹妹就地倒下,躲过这刀,如狸猫般翻身,双腿一蹬地,如利刃出弓射向对手。那名山贼没想到一个小孩居然如此灵活,愣了一下,等匕首临身时才想躲闪,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锋利地匕首准确地刺入他的胸口,然后绝不恋栈的迅速拔出。 那个小小的身影就在这名山贼模糊的视线中远去…… 曾毅一击得手,也不寻找下名目标,抱起妹妹找了一个山贼较少的方向而去。他知道,山贼屠尽村民是迟早的事,毕竟山贼嗜血无比,有利刃在手,哪里是村民能抵挡的,而且还有几名武者虎视眈眈,他只想趁乱带着妹妹逃跑。 第十八章 绝路 前方,一名山贼被临死前的村妇死死抱住,就在其欲抬刀砍下村妇的手臂时,曾毅从后边一匕首刺入了这名山贼的后颈,滚烫的热血从伤口飙出,溅得曾毅一脸皆红。腥甜刺激着他的味蕾。 用袖子随意抹了一下,他看到了那名村妇临时前的眼神对他投以感激,然后睁着眼倒在地上。她死不瞑目:她没什么本事,所以没干过什么好事,同样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就是这样的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个妇女,好端端的却要受这无妄之灾。 曾毅没有停留,必须尽快脱离这纷乱之地,他一路走,一路尽量避开山贼多的地方,一路尽力帮助村民。渐渐的,他带着曾婷就要走到人群边缘时,终于引起了山贼的注意,两骑奔驰而来,途中早已高高举起带血的屠刀。 马奔踏而来,曾毅使劲推开妹妹,让这奔驰的马从二人分开的缝中飞奔而过,马上的屠刀亦在此时临近曾毅的胸口,好在他眼明手快,倒提着匕首用以抵挡。 “锵” 兵器交击,曾毅受这巨力,右手瞬间麻木,不住颤抖,其身躯在空中翻滚了两圈才落地。 不待他立身,第二骑又到。曾毅的身躯在地上翻滚着躲开马蹄,眼角余光看到砍翻自己的山贼,倒转马头,直奔妹妹而去。 曾毅两次翻滚,此时离妹妹有三米多远,而马距妹妹只有两米。他目眦欲裂,来不及思考,以最快的速度翻身,前扑,以身躯迎刀。 他反应很快,身体的动作也跟上了他的反应,在间不容发之际,他的胸口成功地挡住了刀,而他的匕首也刺中了奔跑着的马腿。 马儿腿受伤,前蹄一软,瞬间倒地,惯性让马上的山贼在地上滚出五米多远。 曾毅很好运,这一刀砍中了胸口玉石,那块在山体裂缝中捡到的宝贝玉石,可以让他不惧寒冷的玉石。此时碎了,碎成了两半。胸口受那击重力,仿佛被铁锤砸中一般,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身体重重地摔落在妹妹身旁,后背落在妹妹一只手臂之上,听得一声脆响,自己不会砸断了妹妹的手?非常时刻,不容他调息回过气来,也让他根本顾不上妹妹的伤势,因为另外一骑又到了。 他把牙咬得咯咯响,翻身爬起,极力愤吼一声,悍不畏死地冲向马匹。就在他即将与马相撞之前,左腿一发力,身体朝着右边射出,然后瞧准对手面门,匕首被他当做了暗器掷出。 山贼为了砍到身体低矮的曾毅,身体前倾,上身俯在马头上,右手的刀向后扬着,做着挥砍动作。此时,匕首飞来,根本不容他收手招架,只能眼睁睁看着匕首刺入他的眼眶之中。 马贼倒下马来,手上还拉着缰绳,马亦被其带倒,没有撞到曾婷。 曾毅待身体落地,立马爬起身,在马贼痛苦地嘶嚎之中,拉着早已吓傻的妹妹向人群之外跑去。这小妮子何时见过如此场面,早已呆若木鸡,一切都由曾毅带着行动,即便手被砸断都无知无觉。 曾毅牵着妹妹在逃跑,此时,他完全没有丁点心思放在身后,也就没能发觉一支利箭无声无息地急速靠近着他的后背。他能够解决两名骑士已经超极限发挥,想必此时即便发现利箭,他也不可能再躲闪开。他中箭了,身体被箭带飞一米远,面朝黄土被钉在了地上。 他没有立即死去,利箭没有射中身体要害,他使出剩余的那些力气,把箭从泥土中拔出,翻了一个身,绝望地看着妹妹。 曾婷早已吓傻,一直不言不语,此时仿佛才回过神,可看到的却是中箭的哥哥。伤心的她只顾趴在兄长胸口,呜呜哭起来。 曾毅没有安慰妹妹,只是用手抚在她幼小的后背,绝望地看着天空。自己太弱小了,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足以保护妹妹。 他没有埋怨,没有仇恨,只是出神,然后静静的等待死亡,而唯一要做的,还能做的,就是自己必须死在妹妹之前。 他可以低声下气受委屈、受侮辱、也能接受舍财免灾,就像刚才,他宁愿将所有钱都交出去,以换取性命,毕竟钱丢了还可再找,命没了,就一切惘然。 山贼不讲武德,哪怕收了钱还是屠村,曾毅和村民们不得不愤起反抗,虽然是被逼无奈的反抗。曾毅不会引颈待戮,坐以待毙,要搏那一线生机,虽渺茫的生机。这点,与他在火鸦的老巢之中,必死的结局下,也要搬起石头砸鸟崽子一样,哪怕死也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 在绝境中他让两名山贼重伤,中间顺手解决的山贼都不被他计算在内,如果不是冷箭,他应该能带着妹妹逃出圈子,至于之后会怎么样,没人说得清,不是么。 山穷水尽了呀,什么都没了,匕首没了,力气也用尽了,唯一剩下的只有自己的身躯。 …… 反抗、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小,村民已经死得没剩几个了,在如狼似虎的山贼面前,用不了片刻也会倒下。 曾毅那边,那两名骑士摔得不轻,同样在喘息,没有立即上来结束他的性命。 最后的一名哭泣中的三岁孩童被无情的屠刀砍死之后,场中再无反抗,只有一些暂时未死的人,还在痛苦的呻吟。 一番拼斗下来,马贼倒下三十人,村民死了两百三十五人,平时宁静的村子已是一处修罗场,遍地血红,不少地方鲜血汇集而流淌,正印证了那句——血流成河。 马贼开始清扫战场,不是收拾尸体,而是给没死之人补刀。 被曾毅刺伤马腿摔倒的那名山贼,回过气来,满脸凶恶地朝曾毅走来,手上提着血淋淋的刀。 被曾毅刺中眼睛的山贼,也拔出了匕首,推开了马,满脸仇恨的朝曾毅走来,右手刀、左手匕首。 曾毅知道,这次自己再无侥幸,已然绝路,妹妹也是如此。 不再关注马贼,看着近在咫尺的妹妹,轻声道:“妹妹,不怕,有哥哥在!” 曾毅的手把曾婷的头按在胸口,不让她去看那两名穷凶极恶的匪徒,心想:兴许这样妹妹的痛苦会少一点。 刀已扬起,反射着天空斜阳,刺得曾毅微眯双眼,但他依然面无表情,冷静的等着屠刀临身,他无力反抗。 第十九章 天仙下凡 曾毅是不幸的,不幸的生世,不幸的遭遇。逃跑也能被人控制身体,被鬼上身,逼着自己去那危险的鲲衍冰原一趟。找妹妹,也能在这穷困山村中遇到山贼,还是穷凶极恶的那种,收了钱依然屠村的那种。 他也是幸运的,虽几经波折,最终还是找到了妹妹,哪怕离世也是和妹妹一起。 看着刀即将临身,他用尽仅存的最后那一丝力气,翻过身,将妹妹保护在自己身下,以后背迎接夺命之刀。 可是,等了一阵,预期中本该砍进自己血肉的刀却没到来。他疑惑地回头,发现那两名山贼依然站在原地,脸上保持着狰狞的笑容,手中刀还是挥砍动作,只是他们却像是中了定身法,再也没有动弹丝毫,仿若两尊活灵活现的雕塑。 仿佛是曾毅回头的动作打破了宁静,两具雕塑脖子上出现一条血痕,接着血痕越来越明显,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最后他们的头颅被满腔热血冲向空中,翻了几个翻落在地上。 无头尸体倒下,好在不是向曾毅这一侧倒,否则无力移动的他,一定被尸体手中的刀砸中,避免不了再次受伤。 尸体倒下后,曾毅的视线明朗起来,看见了一副这辈子连想都无法想象的美丽画面。是的,是美丽的画面,是美丽的杀人的画面,是如同艺术的美丽画面。 场中一名白衣胜雪的女子,因为太远,对方动作又太快,曾毅看不清面容,唯一能看清的是其绰约身姿,飘然若仙。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十分优美,她的一抬手,他的一提足,她的一刺剑都是那么的优雅,那么从容,是那么的浑然天成。 太美了,如月下仙子起舞,如广寒佳人临尘,哪里像是在杀人! 曾毅看得呆了。 好强大!好快!好美! 这不就是自己梦想中的样子么,这不就是自己的追求么,这不就是武者么? 直到身下传来挣扎,曾毅才回过神来。自己保持着回头姿势,未曾起身,已经压得妹妹快要窒息了。 他努力翻过身体,也没再捂住曾婷的眼,一是无力从心,二也是不愿让妹妹错过如此美丽的一幕。 那广寒仙子般的身影在山贼群中穿梭,每一步都恰到好处,每一剑均是那般准确无误。她的身影如烟飘行,缥缈无踪,快若隐形。她的剑如活泼的精灵,在她的手中肆意地撒着欢,无一剑落空,无一剑有丝毫偏移,剑剑均指咽喉。 她的动作实在是快,快到这百多名山贼前一刻或在大笑、或在舔着刀口之血、或在寻找……而后一刻均刹那安静。 前面的人未曾倒下,后面的人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在这样的诡异氛围中,山贼被刺穿了咽喉。 场中顿时安静得可怕,只有曾毅兄妹两的呼吸声。 山贼的头领,早在仙子降临之初便裹挟着银两,只带了几骑最忠心的属下,奔马而逃,未曾回过头,此时已在两百余丈开外。 那仙子停身负剑,望着跑远的山贼头领,叹息着。她很强大,却终究不是神,也许全力以赴的她可以追上了杀了那几人,但不知为何她却没有追。 恰在此时,她幽幽叹息出口之后,身后的山贼们如多诺米骨牌般,挨个的倒下。尸体接触地面后,受到震动伤口才裂开,鲜血如打开阀门的龙头,喷将而出。 “您是天仙吗?”曾毅后背斜靠着小土堆,怀着崇拜的目光问着面前这白衣女子。 此时他已看清其面容,心中只有一个字来形容她——美。是的,一个字足以,因为无论说千道万,无外乎就是形容此女子的那个美。 她的五官精致得若同是被世上最好的艺术家雕琢而成,皮肤白皙,毫无瑕疵。身材如同定制般的黄金比例,多一分不可,少一分不行,都会破坏这分美。她的长发如瀑,被一条浅灰色丝巾系于脑后,随着微风轻轻杨起。 “我不是仙子,我也只是一个人。”此女轻起朱口,说道。蹲下身子扶起曾毅,让其坐起身来,叹道:“我来晚了一步,要是再早一步也能救下多一点的人。” 此女子手起剑落,然后剑归鞘,一番动作眨眼完成。随着剑归鞘,曾毅胸口的箭头落地,身体中的箭身部分却无丝毫颤动,让曾毅毫无所觉。这番动作又让曾毅对其惊艳了一分,崇拜了十分,都已经顾不得身受重伤,双眼只冒着金星。 旁边的曾婷可不懂这些,却也是知道救命恩人在面前,跪在地上哭道:“天仙阿姨,求求您救救我哥哥!” 她是听见曾毅问她是不是天仙,所以也这般称呼。 “起来!我说过我不是天仙,不要这么称呼我。”女子脸色一冷,然后右手一掌拍出,拍在曾毅胸口。只见那箭身如同刚出弓一般,射入背后的土堆之内,深入其中不知几许,原地只留下一个小黑洞。 箭离体,曾毅疼得一声低哼,双眼依然不舍离开那名女子,直看得对方皱起好看的眉头。 他只是一个小孩,虽思想成熟得不似小孩,那也不能说他就是一个成年人,所以他是怀着崇拜的目光,无限地崇拜。这不是自己见过的第一名武者,却是他第一次见到武者出手:原来武者这么强大,强大得如同仙人。 女子并未理会曾毅的目光,手上的动作未停,并指在曾毅身上点了几下,霎时伤口不再汹涌地飙血,只隐隐地向外渗着。然后掏出两个小玉瓶丢给曾毅,说道:“红色的敷在伤口上,自己包扎,三天换一次药。白色的每天两粒,早晚各一粒。不可用力过猛,调养一月可愈。” 这女子面色很冷,不苟言笑,转身便欲离去。 见女子要走,曾毅不顾伤口疼痛,跪倒,急切说道:“仙子姐姐,我妹妹的手受伤了,能不能求您也救救我妹妹?” 女子回头,冷峻的脸上略显不耐烦,可还是转身走到曾婷面前,蹲下身,拉起曾婷受伤的左臂,捏了捏,道:“脱臼而已,并无大碍。” 说话间便运气进入曾婷体内,接着双手用力,在曾婷都没反应过来之际,便将其脱臼的手接好。 让曾婷脱臼的手臂归为,这天仙女子并没收手,嘴中轻咦了一声,蹲下身体闭上了眼睛,仿佛在感应着什么。 曾婷有些害怕和畏惧,可也不敢反抗,转头委屈地看着哥哥,表情十分可怜。 曾毅见这般情况也不知为何,心里却清楚,这天仙般的女子并不会伤害自己兄妹,于是对曾婷报以微笑,让她安心。 没片刻,那女子站起身,思索一阵后开口对曾婷说道:“你可愿拜我为师?” 第二十章 离别 惊喜来得太突然,以至于这兄妹两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对方再问过一遍后,曾婷才把求助目光望向自己兄长。 曾毅脸都涨红了,对着曾婷连道:“妹妹,快跪下磕头,叫师傅!快啊!” 见曾毅如此说,曾婷才跪于地,磕了三个头,脆生生地叫道:“师父!” 女子直到此时方才露出笑容,看着面前这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就像是看到小时候的自己一样,口中却只吐出一个字:“好!” 曾婷看着漂亮的师父,没有起身,低下头弱弱地说道:“师父,我哥哥也很想学武,您能不能把他也收为徒弟啊?” 接着仿佛是怕陈艳怡不答应,抬起头快速说道:“我哥哥很能干也很聪明,他学东西好厉害的,肯定比我厉害!” 陈艳怡看了曾毅一眼,回头扶起曾婷,叹息道:“恐怕不行,我门派的功法只适合特殊体质的人修炼,他不行。” 曾毅见妹妹还要说话,连忙打断道:“妹妹,没关系的,前辈能收你为徒弟已是天大的恩赐了,咱们怎么能为难前辈呢?” “况且前辈已经说了,她的门派只收特殊体质的,哥哥肯定没这样的体质。你以后跟着前辈一定要好好学习哦,要听前辈的话,知道吗?” 曾毅连着说这么多的话,有些气喘,不过为了让妹妹不但心自己,他只能继续安慰道:“你就放心跟着前辈,你还不相信哥哥吗?哥哥肯定也能找一位厉害的师父的,将来哥哥还要去找你的呢!” 曾毅不是不失望、不失落,只是他也知道,武者收徒是有条件的。陈艳怡肯收妹妹,料想是刚刚那声轻咦时,发现了妹妹的特殊体质临时做出的收徒决定。 所以他失望、失落是有的,是因为对方不收自己而失落。高兴也是真实的,他是真的为妹妹拜入高手门下而高兴。他不想妹妹再多说,如若惹得对方不高兴拂袖而去,那可真是错过了天大的机缘。 这是妹妹的机缘,是一步登天的机缘,他绝不希望妹妹的单纯而惹恼了对方。他认真的看着妹妹,表情严肃,轻轻摇了摇头。 曾婷果然很听他的话,低下了头,没有再言语。 陈艳怡很是满意曾毅的表现,毕竟这可是一个特别适合本门派功法的特殊体质,这样的人才世上并非没有,只是特别难找,可遇不可求,她不想错过。 蹲下身体扶着曾婷肩膀,柔声说道:“放心,只要你好好地跟着我学习,不出十年便会赶上如今的我,到时候我自会让你去找你的哥哥。好不好?” 曾婷抬头,看着师父的脸,极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便站在师父身后,泪眼朦胧看着地上跌坐着的那如父如母的哥哥。 她虽没曾毅那般成熟,但也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她知道这是一个可以改变自己人生的机遇,不容错过,不允错过,所以她不再多言。心中却在暗暗地告诫自己,一定要跟着师父好好学,将来找到哥哥,由自己去保护哥哥…… 在刚才,她虽然被山贼的凶恶吓得有些呆傻,但她却是知道,屠刀临身时,哥哥的那个翻身所为何。他是在最后已知必死的情况下,还在做最后的努力保护自己,是以他自己的身躯为自己挡刀…… 曾毅见妹妹这样,心里也是高兴,抬头看着陈艳怡问道:“前辈,您能告诉我您的门派在哪里吗?还有门派名字,我以后才好去找妹妹!” “我的门派叫月仙门,建在明国落月山!”陈艳怡果断回答道。仿佛怕他不清楚地理,于是又补充道:“明国在大陆东南,和齐国中间隔着几个小诸侯国。” “明国!落月山!月仙门!”曾毅口中念道,心中牢牢记住。 只见陈艳怡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本书来,递给曾毅说道:“这是一套外家拳,等你伤好后照着练,如果你运气好便可练出武气来,到时候自己再想办法找功法修炼!” 曾毅心喜,这前辈果然出手大方,居然给自己一本拳法,这可是自己乞不来,偷不到的玩意啊。于是,曾毅忍着剧痛,强行起身跪倒,双手恭敬无比的接过,口中连连称谢。 曾毅的做派与反应惹得陈艳怡非常不好意思,这毕竟只是一套外家拳法,在武者界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于是脸上有些发烫。 “起来,哪里需要搞得这般隆重。”陈艳怡有些不好意思地气笑道。接着又说:“好了,你的伤忍着点可以自己走的,我这趟出门已经很久,这就要带着徒弟回明国去,以后你自己好自为之!” “等一下前辈,我可以和妹妹说说话吗?”曾毅无比小心的将拳谱收入怀中,听对方的意思是马上就要离开,于是急声说道。 “我给你们道别的时间,不过得快点。”陈艳怡说完转身走开,一直到十多丈远才停下,静静等待。她不想在这个死了太多人的地方久待,倒不怕什么麻烦,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曾毅强忍着疼痛站起来,有些虚弱,但还能勉强行走。曾婷见他摇摇晃晃地,立马上前扶住他。 曾毅笑着说道:“妹妹,哥哥特别高兴知道吗?你不要难过好不好?” 曾毅指着自己与马贼打斗的地方,说道:“走,扶我过去。” 他是去捡那块被马贼砍为两截的玉牌,不由感叹道:“难道这真是上天安排好的?玉牌分开了,而自己和妹妹也要在此离别?” 曾毅捡起那半截玉牌,摸出一根小麻绳,穿过本是挂云舒的空洞,打好结戴在妹妹脖子上,说道:“这可是哥哥得到的一块宝玉,戴着它可以不怕冷,以后你就把它带着。” 看着妹妹水汪汪的眼睛,里面有着泪花打转,曾毅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从胸口被砍破的衣服中掏出另外半块玉,说道:“你看,哥哥也有一半,是马贼砍破的,不过刚刚好,你一半,我一半!” 怜惜地摸着妹妹的头,继续道:“以后要是想哥哥了就看看这块玉,哥哥想你了也看看玉,好不好?” 曾毅终于没忍住,流下泪水来,一把抱住妹妹说道:“妹妹,以后哥哥没在身边,要乖乖的听师父的话哦,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从怀中拉出妹妹,快速抹干眼泪,道:“去,快去,别让你师父等久了!” 曾婷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听着,只是哭着。她也舍不得哥哥,非常舍不得,因为哥哥太爱她了,她也太爱自己的哥哥了。 在哭泣中,一步三回头地走向陈艳怡,她真的好伤心,因为她不知道这次离开后要多久才能再见到哥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 第二十一章 迷茫 妹妹走了,十分不舍地走了,哭着走的。曾毅一直站在原地,强忍着哭的冲动,脸上始终带着笑容,挥着手。直到妹妹和陈艳怡完全消失在视野中,他才跌坐在地上,把头埋在双膝之间,伤心地哭了一场。 直到哭得头脑发昏,才收歇。抬头看看天空,太阳已快落山,环视修罗场般的李家村,他艰难站起身,取回自己的匕首,然后朝天断城而去。 他受伤很重,胸口被贯穿,虽未伤及要害,可每次呼吸都非常的痛苦。他需要找个地方收拾伤口,也要想想自己接下来该干些什么。 好在最后陈艳怡让曾婷送回一个包裹,里面有百两雪花花的白银,这可以保证他疗伤期间不用愁吃的。 曾毅捂着胸口,双目无神,如同行尸走肉般地行走着,他很迷茫。 他虽然知道自己应该想想之后该做些什么,可现在他心很乱,怎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去找弟弟? 弟弟消失了,没有一点消息,他大概可以猜到应该南下找门派加入了,可问题是世界那么大,大到曾毅完全不知该该从哪个方向找起。这是他迷惘之一。 妹妹跟着她师父去了明国,王富国又死了,世界上突然之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感觉到孤单、感觉到大千世界,他却不知该立于何处?他迷惘他自己不知何去何从,迷惘现在,迷惘将来…… 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最后被累得倒地昏迷过去为止…… 等他醒来时已是第二日中午,太阳已至头顶。今天天空万分晴朗,被稀稀疏疏的几朵白云所点缀,虽早春时节,南风已开始送暖,树枝抽出了嫩芽。 他缓缓坐起,才发觉自己睡在一处小树林里,好在这树林不大,不存在什么大型点的野兽,想到这点不由打了个冷颤。 撕开衣服,发觉伤口结着一层血痂,已不再流血。才想起陈艳怡给了自己两瓶药,自己只顾着迷惘,居然都把处理伤口这事儿给忘了。 取出所剩不多的干粮,胡乱填了一下肚子,然后再起身上路。也许是肚子中有了食物可供消耗,也许是晴朗的天空本来就能带给人轻松的心情,也许是他摸到怀中那本拳谱给他带来的希望……总之,现在他的步伐轻快了些,心情也不再那么阴郁。 他来到一条小河旁,脱下外套,用手捧着清水将伤口清洗一遍。后背他洗不着,只能用水壶打了水从肩膀上淋下,然后反着手将伤口四周给抹了抹。 取出红色玉瓶,扒开瓶塞,一股刺鼻的味道让曾毅不由偏开头,皱起眉头。这药好臭,应该属于良药苦口,而且他十分相信陈艳怡,所以倒出里面的糊糊状药物,敷在伤口之上。 好在这药不刺激,敷上伤口后也不觉得刺痛。撕下衣服下摆,将伤口缠好,又取出白色玉瓶,倒出一粒浅绿色药丸,用清水送服下肚。 做完这一切,看着清清的河水静静地流淌,他长出一口气,自语道:“暂时找不到弟弟,那就先不忙找,先回城把伤养好,然后练拳,等把拳练得差不多,也出发去南方!” 弟弟肯定是要找的,哪怕明知希望很渺茫,那也得去找,只希望弟弟能够活下去,能等到自己去找他。 他慢慢地回城而去。 本以为这次找妹妹,如果找不到就会如同弟弟一般完全会失去消息,然后茫茫世界,自己不知该何处去寻。如果找到,那肯定也会出一番波折,毕竟妹妹是被卖给人家做童养媳的,那户人家多半不会轻易让自己带走。本打算是用卖妹妹的钱加上张老龅地积蓄,从那户人家再买回来,没曾想到这番波折没有遇到,却是遇到了另一番差点丢掉性命地波折。 好在陈艳怡及时出现,虽不知她为何会出现在那里,但就说她救了自己和妹妹一条命,也让那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得以应验在自己和妹妹身上。妹妹拜入了陈艳怡的门下,从今一飞冲天,从一名乞讨者,变成一名施舍者,当然还不止于此,妹妹的前途可谓光芒万丈。 再说自己,自己也从这件事得到了一本拳谱,陈艳怡说过,只要照着练,说不定能练出武气,也能成为一名武者。想到这里脸上便不由自主的露出开心笑容。 他回城了,是以一名乞丐的装扮入的城,他那套偷来的衣服经过这十来天地奔波和餐风露宿,还经过一番激烈地打斗,如今已然破烂不堪,污黑锃亮。 他没有其他去处,依然回到那破屋里,躺在土堆上好好地休息了一晚。 第二日一早,曾毅醒来后便迫不及待地掏出拳谱翻看,结果一看之下,脸上的激动慢慢地消失了。 拳谱上有图画,画的是人打拳的动作,这个他勉强能懂,可每个动作都有文字解释,还有好几页只有字,没图。他一个字都不识。 关上拳谱,无奈叹气,心里明白,如果只按图练,自己只能练其型,不得要领。如果想要达到陈艳怡说的运气好练出武气,请注意“运气好”三个字,无疑需要先识得字,他的运气才能好上一分,那不得要领不就不言而喻了吗? 看来,自己得找个法子识字啊,否则哪怕有人读给自己听,自己也练出武气成为了一名强大地武者,又有人写个“死”字给自己认怎么办?况且不识字,自己还真可能没法成为武者呢! 曾毅是个聪明的人,知道自己哪里欠缺就去补哪里,他开始思考该上哪儿去学识字。 去学堂?这是最好的方式,可学费是个问题,不知道自己这一百两够不够? 想得再多不如行动,于是他出门而去。他没向那些邻居打听,毕竟他们都穷得叮当响,自己也都不识字,更没让孩子去学堂,多半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学堂在哪儿,于是找到一个算命和帮写书信的先生,问道:“先生,我想向你打听个事儿!” “可以,但是我要收钱的,你有钱么?” 这算命先生瓜子脸,小眼睛、高鼻梁,长着一嘴山羊胡,质疑地问道。 “我想识字,我想向你打听去学堂的话,学费多少?然后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学识字?”曾毅先说自己的问题,然后再问多少钱:“回答这个问题需要多少钱啊?” “一两银子!”山羊胡算命先生伸出手,淡淡说道。 曾毅很肉疼,毕竟一两啊,够自己吃十天馒头了,不过为了识字,也只能忍痛接受,于是掏出十多个细碎银粒,放在算命先生手上。 这是曾毅故意切得细碎的,毕竟他这样的身份如果用大锭银子,说不定会引人怀疑,为了保险起见才这么做的。 算命先生皱着眉颠了颠,差不多有一两银子的样子,将之不慌不忙地收入钱袋,才开口说道:“学堂在天断城共有十处,不过你……你就不要想去学堂识字了,学费是一年百两银子,我想你肯定付不起的。” 听着算命先生略带嘲讽地话语,曾毅没有理会,继续问道:“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识字的呢?” “有倒是有,不过……”算命先生伸出手,食指朝天,说道:“得再加一两,我给你指条明路,保证让你可以学习!” 曾毅对这小眼睛算命先生恨得牙痒痒,都想一口唾沫吐其脸上,然后再离开。不过,他忍住了,咬着牙再掏出十多粒银子放在那如鸡爪般的手上。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既然收了你的银子,自然会给你指条不需要花钱,还能满足你要求的路子,这一两银子你绝对花得值。”算命先生看着曾毅那厌恶的眼神,自然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毕竟他接待过很多用这种眼神看他的人。 第二十二章 被卖 算命先生并立即告诉曾毅到底是什么法子,只是让曾毅一个礼拜后再来找他,还说让曾毅穿得干净整洁些,不要像个臭乞丐一样。 曾毅差点和这个臭算命的闹起来,自己花了二两银子,结果只是让他回家等。可算命先生口才就是好,最终还是把曾毅说服,他无奈得只能唉声叹气地回去。 没办法啊,银子已经花出去,要他吐出来肯定不可能的,真要闹起来,自己有伤在身肯定也打不过。感觉自己被骗,心中那个郁闷就别提了。 过了一阵,他又想开了,银子花都已经花出去了,再心痛也无济于事,不过呢自己也不能真回去傻等,于是又去茶馆、店铺、或者行人等打听一番。得到的结果自然是去学堂学习,或有识字长者教导……再无第三种可能。 那算命先生到底给自己找的个什么路子呢?莫不是真是骗自己的?唉,惆怅啊!算了,说书先生说过一句话“死马当活马医”,那就这么办,反正自己也需要时间疗伤。 曾毅花二两银子买来两套换洗衣服,不是新的,是别人家的小男孩穿过,因个子长得快穿不得的衣服。 窝,还是那个窝,他别无地方可去。他把屋顶破洞的地方用干草铺上防雨,把窝也收拾了一遍。找来石头垫平被雨滴滴出来的坑,然后铺平土堆,找来干草、二手凉席、二手被子…… 总之,收拾得有点像个人住的地方了。 这些工作花去曾毅两天时间,胸口疼的他冷汗直流,考虑到自己不能再做乞丐,必须得改变一下居住环境不是,咬着牙坚持做完的这些工作。 接下来的时间,偶尔出去买馒头,不死心地顺道打听一下怎么才能学习的问题,更多的时间是待在窝里,不,家里看那拳谱。字虽然不认识,可他准备先把图中的动作记住,等伤一好便能开始修炼。嗯,暂且称之为修炼! 这几天他严格按照陈艳怡说的,三天一换药,每天两次、每次服下一粒药丸,如此在第二次换药时,皮肤表面的伤口就结疤了,只是胸膛内部依然作痛,暂不见好。 第七日,按照约定他找到算命先生,算命先生也没有耍赖,一眼认出他,让他稍微安心。山羊胡算命者对他说道:“你来啦?站旁边等一会儿,等我把上午生意做完,下午再与你去。” 一上午,算命先生只有一名客人,曾毅全程看着他如何巧舌如簧地让客人心甘情愿掏出五两银子,所谓消灾解难。 “感觉,你就是在骗人!”等那客人走后,曾毅说道。 “骗人?”算命先生回头看着曾毅,像是思考了一阵,极其认真地说道:“你是一个孩子,你不懂,你不知道这些找我算命的人,其实每一个都各自有着各自的苦闷、痛苦、伤心、难处、迷惑……而我只凭三言两语便可安抚他们的心,可以帮他们‘消灾解难’,只要他们相信了,那么就会认为我已经帮他们解决了问题,心里会轻松很多,心情好了,他们的苦闷等也多半会迎刃而解。” 然后看着曾毅的眼睛,右手缕缕山羊胡,问道:“话说回来,如果我真的只是一个纯粹的骗子,你觉得我可以在这里做多久生意?我实话告诉你,我在这里已经摆摊十年了,还没有一位客人找过我麻烦!” 见曾毅不答,继续道:“还有,我说过要帮你找到识字的方法,自然会办到,到时候如果你还觉得我是一个骗子,你再来找我说话!” 其实,在算命先生描述完他的工作时,已经对这个山羊胡的算命先生高看一分,曾毅是亲眼目睹那名客人是哭着来,笑着走的,兴许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可以为其‘消灾解难’! 曾毅得出一个结论——这应该就是知识的力量,识字、学习那更是自己必然也是必须要做的了。 好像被曾毅说是骗人,算命先生解释一通之后,反而失去继续做生意的兴趣,叹息道:“算了,上午应该也没什么生意了,跟我走,带你去可以识字的地方。” 说完收拾一下纸笔放入布袋,提上那杆大书‘算命’二字的竹竿,率先抬步而去。 曾毅跟着这瘦削的山羊胡算命先生,亦步亦趋地跟着,心中还在想刚才他说的那番话。 七拐八绕的来到城西一户院落前,算命先生回头问曾毅:“我教你的那两个字还记得吗?” “记得!” “好!”说完,他敲响门。 没多久,一名家丁打扮的人把门开一条缝,探出头来问道:“你们找谁?” 算命先生面对曾毅,那是仙风道骨,一派高人风范,可现在面对这名家丁时却是低眉顺眼,满脸堆笑地说道:“我找杨管家,麻烦小哥通报一声。” 说完还掏出一两银子塞给那名家丁。 家丁接过银子,脸上也露出笑容,道:“好,你们等一下。” 家丁离开,算命先生直起腰,对曾毅说道:“你看,我给你办事还得掏钱,你觉得你的银子花得冤吗?” 曾毅没说话,心中对这算命先生更信了一分。 没让他们等多久,门再次打开,一名略胖的中年人,一瘸一拐的走出门来,直接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这名中年人应该就是那名杨管家,穿着自然比家丁高上一个档次。脸圆圆的,眼睛十分有神,浓眉、高鼻梁、厚嘴唇。 “杨管家,您好!您不是说贵府要招一名书童么,这不,我找着一个合适的,就把他带过来了。”算命先生弯腰陪着笑脸说道,说完让出身体使杨管家可以看到曾毅。 像是推销产品一般,算命先生继续道:“您看,这小子很机灵,手脚也勤快,稍微调教一番定是个不错的伴读书童的。” 中年管家上下打量着曾毅,见这小子生得倒是不错,眼睛也机灵,于是点点头道:“可以,跟我进去,把契约签了,拿了钱就走!” 曾毅关注到“拿钱”两个字,然后盯着那瘦削的山羊胡,目光直欲杀人。 原来这老山羊的法子居然是把自己给卖了?还是他拿钱?他凭什么拿钱?这是卖自己的钱,为什么他拿钱?亏自己刚刚还觉得这山羊胡是个不错的人呢,结果转眼就要卖自己? 仿佛能读懂曾毅心中所想,给了他一个疑问的眼神,仿佛在问:“你想不想识字了?” 曾毅仿佛泄气的皮球,瞬间焉下去,低头给出自己的答案:想学。 第二十三章 被卖还帮数钱 曾毅要被卖做伴读书童,心情有些低落,低着头跟着朝府里走。 一边走一边想:“亏自己还很佩服这山羊胡算命的,居然要把自己卖掉?” “伴读书童?就是这个府里的下人?”突然,他眼睛一亮,心中想道:“下人?那也不是谁都有机会当的,可自己却可以?这好歹是个正经职业啊,比起乞丐、小偷不知强上多少倍啊!” 心中这般想着,他的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看得山羊胡算命的都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转念一想已知是为何。 他算命十年,识人无数,在曾毅第一次找他时,得知这是一名孤儿,无亲无故,否则哪儿有小孩自己去找算命的道理。现在虽然要被自己卖到这座府里做下人,那也比沿街乞讨强上许多,更不愁吃穿,自然心中高兴。 曾毅心中高兴,算命先生更高兴,于是一边走着一边对杨管家说道:“这是我远房的一个亲戚,父母都病死了,无亲无故,跑到城里来投奔我,可我哪有能力养活他啊。正巧,听闻杨管家家里正在找一名书童,我看这孩子挺机灵的,所以我就带他过来给管家您瞧瞧。” 杨管家从鼻孔中嗯了一声,只顾着往前走。 带到一所偏房,应该就是这杨管家的住房,一个长一丈深两丈的房间。房间里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上有笔墨纸砚文房用具,一头摆着几本账本类的书册,另一头是一个烛台。 杨管家进屋,坐下后也不废话,抽出一张纸。算命先生眼明手快地替其磨墨,墨好,杨管家挥笔疾书,不一阵便写好,递给算命先生说道:“你看看!如果没问题就签字,然后拿了钱就去,府里我还有事,忙着呢!” 算命先生哪儿会仔细看啊,只瞄了一眼纸上写的银子数目没问题,就对曾毅说道:“来,把名字写上!” 曾毅上前,也不废话,接过杨管家手里的毛笔,歪歪扭扭地写了两个字,放下笔,退到一边。 见曾毅画押,算命先生作为卖主也签上字,递还给杨管家。 杨管家吹干墨水,收好卖契,掏出一个小布袋,对算命先生道:“五十两,你数数!” “哪里需要数啊,我还不相信杨管家您吗?”算命先生满脸堆笑,眼睛都快眯起来了,然后继续道:“不过,这毕竟是这孩子的钱,我只是替他存着,还是让他自己数!” 算命先生说完,把钱袋递给曾毅,也递过一个眼神,意思是:数清楚! 曾毅恨得牙痒痒,他可是听说书先生说过一句调侃人的话,有一句就是:“被卖了还得帮人数钱!”如今正不应验在自己身上了? 这……过分了! 曾毅张开灯笼似的明亮双眼,只是盯着算命先生,可算命先生努努嘴,那意思在说:“快点,别让杨管家久等,也别露馅!” 曾毅忍着气,上前接过布袋,草草数了一遍,足足五十两! 玛德,早知如此,还不如自己卖自己!复又叹息一声,想到如果不是这算命先生,自己恐怕卖自己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他认了,也忍了! 这个世界穷苦之人卖身的自然有,男的一般都被那些苦力包工头买去,一生为奴,一生做苦力。 女的卖身,姿色好点的大部分被卖到怡红院,姿色差的年轻的被买回家做丫鬟的也有,这种情况毕竟少,毕竟一般府里的人手都是够的,谁没事买个人回家去啊,况且一般还要付钱给对方葬人,也有点不吉利。 像这种买来做伴读书童的,那更是被穷苦之人抢破头的好差事,再者说,这府里也有那么些下人的,他们谁没几个穷亲戚,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哪儿有机会给外人啊。 这个事是这杨管家在主持,他与这算命的也有暗地里的关系,恰巧曾毅又找到了他,这个事就这么成了! 曾毅数好钱,把袋子递给算命的,这算命的立马掏出一半银子来,放在杨管家桌子上,谄媚道:“这个是孝敬管家您的,您可千万不要拒绝,以后这孩子在府里,还得有劳烦管家您多加照料,如果这孩子不听话,有劳您费心多教教!” 杨管家收起他那严肃的脸,嘴角上翘,道:“好,放心,这小子以后就交给我了!” 事情就这么成了,算命的眉开眼笑地离开,杨管家眉开眼笑的带着眉开眼笑的曾毅去做岗前培训。 曾毅眉开眼笑自然不是因为被卖还帮着数钱,而是因为他从杨管家嘴里得知,以后每个月有五两银子的工钱,还包吃住! 这是一步登天啊!要知道以前自己和弟弟冒着多大地风险,餐餐吃不饱,半年多才省下五十两银子。如今吃住不愁,工资也有保障,比偷来的舒爽啊。不管怎么说,不管他再怎么没有道德观念,他也知道偷钱是不光彩的,风险还高,哪儿有自己挣的那么让自己没有心理负担啊,那么光明正大啊! 最最重要的是,他是来做书童的,是要陪着府里少爷上学堂的,可以站在课堂上给少爷服务的。这也就是说,他可以光明正大,不花一分钱进学堂,虽然自己是站着在学的,虽然自己要给少爷端茶送水,虽然自己没座位,不过无所谓啊,毕竟自己没花钱买座位不是。 所以他把被卖还帮人数钱的事给抛之脑后,他不感谢算命先生,也说不上恨他,至少他真的没骗自己,这只是一个各持所需、互惠互利的交易而已,也说不上恨。 至于那五十两银子,不对,是五十二两银子(先前给过算命先生二两),就当是给这两位让自己达到目的的报酬了! 曾毅被杨管家带到另一房间中,里面有一老妪在绣着花,可能眼睛不大好使,大白天也点着蜡烛,手拿着那块布离蜡烛很近。 杨管家指着曾毅对着老妪说道:“周大妈,这是给大少爷找的书童,刚进府,就麻烦您给教教府里的规矩,也给他安排个住处,等安顿好就把他带到少爷那儿去。” 说完,杨管家便欲离去,临出门前又对老妪道:“我说周大妈啊,你说你老都老了,何不早点回家去呢,始终待在府里可不行的啊!府里可不养闲人!” 老妪只是看了曾毅一眼,继续凑着烛火绣花,理都没理杨管家。 第二十四章 秦府 杨管家冷笑而去,屋里剩下老妪和曾毅。老妪只顾着绣花,也不理会曾毅,屋里莫名的尴尬寂静,曾毅也不好先开口。 好在老妪没过多久便放下针线,老迈的眼睛看着曾毅道:“你叫什么名字?” “奶奶好!”曾毅先弯腰问好,直起身子后才回答问题:“我叫王一!” 是的,他没用真名,这也是算命先生给他出的主意,毕竟是卖身,如果用真名不就真卖了?哪里是来偷师的呀。 算命先生还有一层考虑便是,如果以后曾毅一直在这秦府做下人,那么王一便是他唯一的名字,以后再不是曾毅。如果有一天能出府自谋生路,他便可以恢复真名,也不再是王一。 最最重要的是,王一这名字简单啊,好写、好记,没识过字的曾毅练习几遍也能歪歪扭扭地签下,不至于卖身只能按手印,如果这样那就坐实了卖身。 “王一?”老妪念叨一句,脸上露出戏谑神情,道:“假名字?” “不是的奶奶,我真叫王一!”曾毅解释道。他用王一这名字自然是跟着王富国姓,他又是老大,叫王一貌似也没错。 “好了,不管你这是真名还是假名,无所谓。我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的帮助我家少爷,他是个可怜的孩子呀!”老妪叹息道。 曾毅心中诽腹一句:能有我可怜?不过,嘴上却未接话。 接着,老妪站起身向门外走去,边走边说:“跟我来,我带你去住的地方。” 这是一间柴房,是的就是堆柴的房间。老妪把曾毅带到这里后说道:“旁边是一间大点的柴房,里面空间还多,你自己把这些柴搬到隔壁去,然后再来找我。” 说完老妪离去,只余下曾毅。他打量一下柴房,发觉屋顶的瓦梁是新的,瓦很齐全,没有破洞,应该不至于漏雨。墙壁虽然脏兮兮地,但也没有破洞,只有一个窗子被柴挡住,窗子上满是蜘蛛网,只要收拾一下用纸糊糊也不至于漏风。 曾毅开心地笑了,只要把这些柴搬走,这个房间比自己在平民窟中的老窝好上不知好几个档次的啊。 于是开始开心地搬柴。 柴看着并不多,也搬得曾毅满头大汗,然后找来细碎柴草做扫帚将这房间仔仔细细地收拾一遍,直到屋里干净达到可以住人的标准为止。 看着再无杂物干净的房间,他高兴无比,满心雀跃。如今他是人,虽是下人,可再也不是乞丐了不是。这可是生活档次的提升,是生命的升华呀,是人往高处走的第一步,是实现自己再也不做乞丐誓言的第一步。 这第一步都已经迈出来了,以后可以学习、可以练拳,第二步还会远吗? 他回到老妪房间时,脸上始终带着笑。对老妪施礼后,说道:“奶奶,我来了。” 老妪没有再绣花,坐在桌子旁出神,被曾毅,不,以后得叫王一打断,看着他轻轻说道:“嗯,今天天色还早,跟我去杂物间领一套床,床上的东西就得你自己置办了!” 曾毅回头看着府门,记住位置,回平民窟搬家什去了。他东西不多,都是二手的,一套衣服,一床凉席,一床被子。他可不想再花钱去买,准备将已经置办好的二手用品搬来秦府用着,看着天色不早,飞快地朝老窝跑去。 等一切收拾停当,已经是深夜,他也不洗漱,直接倒头睡觉。 …… 第二日,曾毅早早起床,这可是自己第一天上班,必须得表现得好点不是。捧着清水洗洗脸,便又来到老妪房间。 老妪的房间和王一对着,都属于府里外府,下人居住的区域,允许他可以随意走动,内府却被老妪警告过,没有允许不得进去。 敲门,屋里传来老妪声音,仿佛知晓是他一般,道:“进来!” 王一进门,老妪示意他坐下,道:“今天我给你讲府里的规矩,还有以后跟着大少爷需要做的事情,需要注意的事情等等!” 这些东西并不复杂,无外乎就是在府里不得多言,及时快速完成少爷吩咐的内容,没有少爷传唤不得随意进入内府,然后教曾毅磨墨、铺纸、整理书籍等等。 以他超出普通小孩许多的成熟心智,这些也都不是事,都被他一一记下,然后老妪满意点头,带他去见自己的主子,那位大少爷。 这大少爷名叫秦玉东,目前七岁,比曾毅小一岁,马上便要进学堂学习的年纪。生得皮肤白净,身穿华贵绸衣,显得很不凡。面容上虎头圆脑,显得有些胖,不似曾毅这般皮包骨头。 最让曾毅注意的是,这少爷额头正中一颗黑痣,也不是那种突出来的一颗黑色肉球的痣,额头是光滑的,仿若是被点上去的那种黑痣。一般人脸上长着这么一颗黑痣,或多或少都会显得不那么好看,可这少爷这颗黑痣却是那般的协调,仿佛他天生就应该长这么一颗黑痣似的,一点也不突兀。 这少爷面相并没有因为这颗黑痣拉下分,反而配合着白皙皮肤上协调的五官而引人注意,忍不住让人多看上几眼。 王一进门后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直到头上挨了一记暴栗,老妪的声音适时响起:“哪有下人一直盯着主子看的,这么没礼貌,该挨!” 这一下敲得不轻,疼得他都快流下眼泪花儿来。不过,他也没反驳,以他近乎成人的心智自然明白,这一记暴栗是在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也在告诉他,面前的是主子。 老妪早已看出,这叫王一的孩子,心智的成熟不似小孩,怕仆强欺主,也是借这由头敲打敲打他。 老妪弯身见礼,道:“少爷,这叫王一的小子便是府里给少爷找的书童,以后就由他陪着少爷读书识字。” 王一学着老妪模样,弯身行礼,叫了一声“少爷!”然后立于一旁不言不语,目不斜视。 这名少爷的声音很脆,那感觉有点像是曾婷的声音,就是有点女孩声音的尖锐,道:“周奶奶,我想学武!” 老妪叹息一口气道:“少爷啊,你就好好学习识字,将来也能帮老爷打理打理生意,也是不错的!” 说完,老妪叹息一声,身影萧索地离去,屋里只剩下这对主仆。主在发呆,仆在看着主子发呆。 第二十五章 开学报名 第一天上班,曾毅什么事也没做,少爷在发呆,他就站在少爷背后看他发呆。少爷出去上厕所,他就跟着,寸步不离,然后又回来发呆。 晚上时,曾毅习惯性的拿出拳谱看一遍,心痒得无以复加,可只要他动作大一点伤口就疼得厉害,不敢真去练,无奈得只能看着。他仔细观察每一个动作,生怕漏过丁点细微之处,心中也想着动作和动作之间需要怎么连贯…… 目前的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躺在床上,他想着自己的那个小主子,从他和周奶奶说想要学武来看,他也是一个武者崇拜者,可他们家这么大,学武应该不难啊,那为什么不能呢? 从那小主子神情上看,他不是很想学习识字,这又是怎么回事?不识字以后得到绝世秘籍,那也枉然啊! 不过秦玉东比自己小一岁,看他也不像自己弟弟曾宇那般,哪怕一直受挫也百折不挠,他倒好提出习武不被允许,就伤心难过,之后就一直发呆,也不知他是不是在想办法。 他这个学武的愿望哪儿有自己和曾宇那般强烈啊,自己和弟弟即便乞丐出身也想尽一切办法筹钱,找武者拜师,哪儿像这小主子那般无动于衷。 曾毅自然不清楚,他和曾宇心智都比同龄人高出一些,认为所有孩子都应该和自己与弟弟一样。但秦玉东不同,他生下来不愁吃不愁穿,有父有母,还有那么多下人服侍,这样环境长大的孩子自然成熟要晚上一些。 “那就当带小孩!”曾毅总结了一下自己的工作,然后睡着。 第二日一大早,曾毅便起床去少爷房间外候着,他要服侍少爷起床洗漱,然后给他穿衣等。 唉,有钱人家真懒,穿衣服也要人帮,不过那感觉应该很爽!曾毅笑着想到。 没等多久,少爷起床,他打来热水,倒水,服侍穿衣…… 离开学还有几天,曾毅就这样服侍着这位小少爷饮食起居。少爷很宅,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屋里呆着,都不出去逛,这也导致曾毅几天下来也没见过家主、夫人之流,也没其他下人来服侍这位少爷,饭食由一名小厮负责送进房间,取走上顿餐盘等物直接就离开了。每当这时候曾毅就十分高兴,因为有他的份。 曾毅十分满意这种生活,少爷不乱跑,在屋内发呆,他就看着他发呆。吃饭有人送不说,吃得还非常不错,基本上每顿都有肉。自己现在受着伤,当乞丐时一直属于营养不良,如今正好补缺这一块。 十天下来,曾毅胖了一小圈,本以为需要一两个月才好的伤势,如今外面的疤痕已自然掉落,皮肤如初。胸口内也不再那般疼痛,只要不长时间的剧烈运动已无大碍,这让他又是好一阵惊喜。看来营养很重要,陈艳怡给的药也是十分有效啊。 这天他如常服侍少爷起床,他如常在房间发呆,曾毅如常看他发呆。没过多久那位杨管家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道:“大少爷,跟我走,我送你去学堂。” 那语气根本不似下人对主子在说话,有点像长辈对晚辈的语气,还是那种不受欢迎的晚辈。 这少爷起身,表情麻木,像是没睡醒一般走向门外。秦玉东出门时,曾毅发觉这杨管家嘴角上翘,露出一股轻蔑意味。 曾毅不由十分疑惑,这是大少爷啊,怎么被下人这般对待呢,而且这十天下来,这位大少爷都没怎么出过门,一直在屋里发呆,莫非他是个傻子?可也不是啊,虽然这十多天这大少爷没给自己说过几句话,但曾毅明显感觉到他不是傻子,那这一切咋回事呢? “想什么呢?还不走?”杨管家见曾毅在发呆,对其一通吼。 他赶忙跟上已出门的少爷,然后一起出府,府外早有一辆马车在等候。 少爷和管家上马后,曾毅也爬上车,可显然他没资格坐车内,只能坐在马夫旁边,车内只有少爷和管家。 曾毅坐在马上上,眼睛四处瞄着,充满着好奇,让马夫对他露出鄙视神色。 学堂到了,古香古色的一座大门,门前九步台阶,台阶两侧是两颗巨大的垂杨柳,台阶后是高三丈的门廊,大门已打开。 入门后需下一步台阶,便是一个院子,中间一个水池,水池中一座假山。院子两侧和前方都是房间,应该就是课堂。 杨管家进学堂后带着秦玉东和曾毅直接朝里面走,那里已经有一条长队排着,排队的是大人,每名大人牵着一名小孩,应该都是来给孩子报名学习的。 曾毅望着那些孩子们,心中无限酸楚,自己如果有父母,他们应该也会这般带自己来报名。 杨管家让赶车马夫排队,他去到一边找个位置坐下,让曾毅给他捶肩,好不享受。 等日上中天时,终于轮到马夫了,杨管家站起身,接替马夫位置,带着秦玉东处理报名事宜。无非就是登记姓名、年龄、家庭背景和缴纳学费这些事…… 曾毅没有过去,已经和马夫出学堂在马车旁候着。没多久管家和少爷出来,坐进马车,回府而去。 回家路上,管家将曾毅叫进马车,道:“少爷后天便会来学堂上课,全程你陪着,书本、纸、笔、墨每天都要为少爷准备好,不可马虎,如果有哪里出错我为你是问。” “是,杨管家!”曾毅答道。 杨管家转头对秦玉东说道:“大少爷今后定要好好学习,别辜负老爷和夫人对你的期望,长大后才能帮着家里打理买卖,才能为家里做贡献啊!” “我明白!” “嗯,大少爷明白就好,否则你吃家里的用家里的,将来不为家里做事情也是说不过去,毕竟家里是不养闲人,你说是!”杨管家似笑非笑地看着秦玉东,这般说道。 秦玉东只是抬头瞄了杨管家一眼,便自顾自低头不语。 “呵!”见秦玉东这般做派,杨管家嘴里呵地冷笑一声,转头对曾毅吼道:“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滚出去!” 曾毅心中把这杨管家八辈祖宗都亲候了一遍,面上却没露出不满,不被察觉的目光中透露着厌恶。他低着头爬出车厢,坐在马夫旁,不再有心情看街景,闷闷不乐着。 第二十六章 家主 回到府里,曾毅和秦玉东都没说话,直到他在屋里发了好一阵呆,才莫名其妙地问道:“你是杨管家的人!”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的语气。 “啊?”曾毅被这句话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大少爷,你是在问我吗?” “算了,没事!”秦玉东叹了一口气,说完继续发呆。 这两天还是没有丝毫波澜,唯一有点变化的就是曾毅晚上开始练习拳法,那套陈艳怡给的拳谱。才开始练习动作自然谈不上连贯,偶尔还得停下来想一想,或者翻开书再看一看。 …… 第二日下午,曾毅收拾好少爷读书时需要的东西,目前没有书籍,还得去学校领取,无非就是水壶、笔、墨、纸、砚之类的。 又一日清早,他们坐上马车去学堂,曾毅的学习之路就这样展开。就是从这一天开始,他站在课堂上最后面的一角,与几名同样是书童的孩子站在一起,只有他比坐着的那些人还认真。 进课堂的学生有三十六名,书童仅有八名,这说明课堂上坐着的也不尽是些少爷,同样有普通人家的孩子。是普通人家,不是曾毅所接触过的穷苦人家,这区别还是有的。 今天课堂上,老师教了一首诗,让学生抄写诗句、背诵诗句,以此达到识字目的。 曾毅很认真地看着前面老师写的诗句,心中默默地记着,那股认真劲让旁边几名百无聊赖的书童都不屑与之为伍。 他也注意过自己的主子,发觉秦玉东那小子坐在凳子上仿佛昨夜没睡一般,打着瞌睡呢。 无奈地摇摇头,心道这些富贵人家的孩子,哪里知道学习的重要性啊!即便再想学武,也得学会识字,你总不能拿着武功秘籍让别人念给你听,如果别人故意念错呢?如果别人念的你理解不了意思呢? 唉!他是主子,自己还是顾自己,他的事让他自己做主! 晚上回到屋子,没有立刻开始练拳法,找来一根短树枝,一边回想着白日老师教的诗,一边在地上刻画,一边识别每个字。 半个时辰后,他觉得今日先生教的内容记得差不多后,打了几遍拳,才洗漱上床睡觉,明日又将学习新知识。 别说,曾毅当这个书童之后,真的改变了很多,比如,还是乞丐时他睡觉前从不洗脚,早上起床后从不洗脸,衣服从不换也不洗。 如今见到少爷每天都要让自己服侍着做这些,他也学着这么做,结果惊喜地发觉洗了脚睡觉真的很舒服,早上洗脸后整个人都要精神许多……渐渐地他也喜欢上了每天做这些清洁工作,慢慢的改变了之前无人教导时养成的那些乞丐习性。 就这样过了十多天,曾毅看着每天上课都无精打采的少爷,实在没忍住。回到府后问道:“我说少爷啊,您怎么上课那么不认真呢?这可是交了学费的啊!” “你也教育我?”秦玉东猛地抬头,一脸凶相,大声道。 “不,大少爷,我哪里是在教育你啊!”曾毅连连摇头,继续说道:“我只是觉得你这般不认真,实在也对不起你自己啊!” “对不起我自己?我能怎么办?我想练武,他们不让我练,我能怎么办?”声音中尽是被压抑的歇斯底里。 “要练武不也得学会识字吗?如果连字都不识,给你功法也练不了啊?”曾毅试图说服秦玉东,其实在说他自己心中的无奈。 “哼!” 秦玉东冷哼,低头不做解释,以沉默,发呆回答曾毅。 这样的学习在继续,直到过去三个多月,学堂休假,曾毅在旁边服侍着少爷写作业,突然杨管家很没礼貌地闯进来,道:“快跟我走,老爷要回来了!” 说完也不等秦玉东反应,直接转身离开。 看着这管家对自己如此没有礼数,秦玉东胸膛起伏着,但最终只是深深叹息,放下笔招呼曾毅一声出门而去。 曾毅终于有幸见到府里传说中的夫人了,一名三十不到的妇女,穿着淡绿衣裙,身材凹凸有致。浓妆艳抹自不必说,耳朵上长长的吊坠耳环,如瀑长发披散脑后,整个人看上去没有陈艳怡那么空灵若仙的美,也得是不多见的美女级别。 她左手牵着一名六岁左右的男孩,右手边站着秦玉东,身后跟着一名带剑的中年人,中年人旁边是那名杨管家。 秦玉东始终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站在门口就跟行尸走肉一般。夫人左手牵着的那名男孩就表现得趾高气昂,鼻孔看着地,脸上始终带着夸张笑容,看了秦玉东一眼后,撇撇嘴,嘴中吐出不屑的“切”声。 曾毅不是主子,自然不能站在门口迎接,他与其他府里下人一起站于门内两侧,他在最末尾。看着迎接队伍,感叹道,有钱有势的家庭就是不一样啊,就迎接的人便有三十多号,他只认识几个人,包括那名经常送饭的小厮和姓周的老妇。 老爷应该还有片刻才到,于是那妇女偏头问秦玉东道:“学习得怎么样了?” “回二娘的话,学习还好,先生教的诗句都能背能写。”秦玉东听闻问话,忙打起精神,微微向妇女弯腰行礼,答道。 “嗯,你要好好地学,将来我们才放心把一处店铺交于你手,让你打理,知道吗?”妇女脸上没有丝毫笑容,也无任何表情,语气极淡,不似在叮嘱。总之语气听上去很怪。 “是,二娘!” 秦玉东回答完毕,起身又恢复那副形同槁木的模样,不言不语,静静等待。 旁边那名五岁的小孩,脆生生地向妇女说道:“娘,等爹回来后,我要让爹教我练拳,哼哼哈哈” 看着比划打拳的小男孩,妇女笑着应道:“好,就让你爹教你!” 没多久,一队人马临近府门,当先一名中年男人,满脸胡须,虽然刮过,脸上却留下密密麻麻地黑点。此人威武不凡,浓眉大眼,一张阔嘴,一看便知他说话时声音定如洪钟。身材高大健硕,孔武有力,身下骑的不是马,而是一头高约九尺的大虎。 大虎健硕异常,双目血红,如欲择人而噬,眼睛盯到谁,谁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没低头的它便呲牙低吼,威胁之意十足,仿佛对方若是再不低头诚服,它便要扑上来撕咬一般。 那名骑虎男人应该就是秦府家主,名字曾毅还不知,可那股威势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因为那男人近得身前,周遭空气仿佛都被凝固,让人呼吸不畅,一旦与那男人对视一眼,便觉被猛兽盯上了一般。 曾毅被眼前这一幕震撼。他不是没见过魔兽和骑魔兽的人,却没如此近距离的看过,也没感受过那一人一虎所带来的那种让人从心底里诚服的威势。 第二十七章 拳有所成 曾毅心中既害怕又兴奋着,害怕的自然是那一人一虎所散发的威势,让他心里遏制不住地出现畏惧情绪。兴奋的是他终于感受到强大武者所散发的气息。原来,强大以后就是这样子,男人就应该如此啊! 家主秦坤到府门前,跳下大虎,拍拍虎头,将大虎交由属下照料,走进门,站在自己夫人面前,问道:“我出门的这几个月家里没什么事?” 妇女盈盈一福,回答道:“老爷放心,家中一切安好!” 这时,秦玉东收起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与那五岁小孩一起对秦坤施礼道:“见过父亲!” “嗯,不错,你俩小子长得都不错,没有瘦不拉几的!哈哈……” 秦坤拍拍自己两个儿子的头,大笑道,那声音让曾毅感觉地都在抖。 这时,所有家丁下人们弯腰齐声道:“见过家主!” 秦坤挥挥手道:“嗯,都散了,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 下人们各自散开,一部分人帮着家主带回来的人卸车搬东西,也有人把马车、马赶到府后去,还有一部分进厨房忙碌去了。只有曾毅一个回屋,他心里清楚,老爷今日回家,一家人自然得聚聚,大少爷那里无需自己服侍。 他回到柴房做的卧室,躺在床上回想着第一眼与家主对视时,那种全身被看透的感觉,还有那种仿佛被毒蛇盯着的危险感觉…… “我也想学武,我也要强大起来,我也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家!” 心中不知是许愿还是发誓一般的想着,旋即把这股期盼化作练拳的动力,一遍一遍极其认真的练着。 “家主也不可能一生下来就这么强,肯定也是一步一步练出来的。我还小,我现在开始努力,将来肯定也能像家主一样强!” 家主什么级别他不知道,他自己什么级别却很清楚,不努力肯定是不行的。目前只有这本拳谱可练,那就先把这本拳谱练到极致再说。 别说,曾毅偷师是很成功的,经过这近三个月的学习,已经能认识些字,拳谱上有近五分之一都能认识了。自己只花了三个月便能认识五分之一,接下来的五分之四还远吗? 只认识五分之一自然没法连贯起来,也不能理解其义,所以他等待着,学习着。 他不是没想过把拳谱拿出来请人念给他听,比如那名算命先生,可是他不敢如此做。第一,他不知道这本拳谱珍贵程度,如果别人不还给自己怎么办?自己一个小孩还能打得过?当然,如果是偷袭的话也说不定,但他不敢冒这险。第二,就像他对秦玉东说的那样,别人没贪图他的拳谱却故意念错呢?念出来的句子自己不解其义呢? 还是宁愿相信自己认识的,和自己理解的。 心中想着,拳已打完一遍,可他却无觉,继续打着。 没片刻,他感觉到了异常:今天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呢?十天之前这套画在纸上拳法招式已经被他练得无比熟悉,却没有一次像今天这般疲累,居然打着打着就有一种脱力得无以为继的感觉了。 他咬着牙坚持着,直到打完已是满头大汗,像是才从水里捞起来一般。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息。 这咋回事? 道理其实很简单,只是限于所知有限,搞不明白罢了。 但凡外家拳法、剑法、枪法等等,都是武学大家创造出来,普通人修炼以后能达到强身健体的作用,武者修炼就如运动员上场前所做的热身运动一般。 越是高级的外家拳,对身体的锻炼能力就越强。这一套拳法虽然是陈艳怡随手丢给曾毅的,但她本身却是本门派极力培养的重点人物,手中哪儿有凡品。 这本外家拳名为大势拳,由一名曾经名动大陆的武圣所创,这名武圣曾毅不知,可如果去明国问的话就是一位无人不知的存在,便是如今明国开国皇帝的师父。这本拳谱也是他专门创出给自己爱徒的,后来这爱徒同样晋级武圣,创立明国,名垂千古。 说这么多就是想要说明,这本外家拳不是普通货色,对锻炼身体有着极强的功效,而曾毅真正熟练这套拳以后,第一次达到了拳谱强身健体的功效,初初起到一定筑基强体的效果。 到现在为止他也没能完全看懂拳谱上面描述要领的文字,如果他识字的话,也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用了三个多月时间才出效果。只要照着要领而练拳,资质好点的三天便有曾毅如今水平,资质差点的十天也已足够。 能取得如此效果,与他这三个月来的勤奋不曾懈怠有关,也因为受秦坤威压带来的震撼,脑中始终挥之不去,导致练拳时没有了之前那般去刻意做出动作的刻板,随意而为却误打误撞地使之连贯,浑然天成,起了奇效。 他瘫坐在床,全身微微颤抖,所有肌肉酸软无力,贪婪地呼吸着。 这便是强大外家拳的优良之处,他锻炼的是全身上下所有肌肉,包括内腑,不像跑步只锻炼腿部肌肉。 曾毅在这一个月以来,吃得算不上珍馐,却也营养均衡,加之本来他天生神力,资质上应该比一般孩子好上许多,这才一套拳打完了,否则中途就得无以为继。 ‘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息着,嘴被扯成初一的月亮般,傻笑着。他记得陈艳怡说过,自己练这一套拳,如果运气好的话可以练出武气的,到时候再找一本功法修炼,那就是武者了。 他高兴啊,以为这是练出武气的前奏,所以傻着乐呢。 荣武大陆的武者修炼是从外家功法开始,等身体锻炼得强到一定程度,丹田和经脉之中自然而然便会出现武气,那个时候整个人的力量、反应、身体强度都会出现质的提升,便是武者。 练出武气以后,改修功法,以提升体内武气的质与量,等到一定程度便会再一次提升,武者的等级也就再次提高。 这便是武者的修炼。 曾毅如今只是把这套大势拳练出效果而已,说到练出武气还早着呢。他不知道这些,以为自己就快要练出武气,所以才傻着乐。 也是无知者无畏,如果他识字,便会知道拳谱中的记载,也能明白自己前途依然任重道远。 第二十八章 交心(一) 经过一夜休息,身体虽然不再颤抖,可肌肉全体无力,那感觉也很难受,端一盆水都费力。不过,他还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服侍着大少爷洗漱穿衣,做完这一切又是一身汗。 今日的大少爷看上去较往日更为憔悴,也不知道一个小小的孩子,衣食无忧的为什么这副德行。曾毅对他无比鄙视,典型的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大少爷没有要写字的意思,坐在书桌旁征征的,表情越来越难过越来越伤心,最后竟是把头埋在双膝之间哭了出来。 曾毅不明所以,也不知该如何去安慰,于是尴尬的站着,听着大少爷哭。 良久,秦玉东收敛哭声,擦干眼泪,眼睛已是红肿。调整了一下情绪,幽幽开口道:“我知道你是杨管家派来监视我的,可笑的是,我这有什么好监视的,我所有的书籍和接触的人都在他们眼目之下,还真怕我练武?” 他的声音有些尖,但不刺耳,更像一名女孩。 曾毅听他这么说,也开口道:“大少爷,我不是什么杨管家的人,其实我进府当书童就是想学几个字而已。” 秦玉东有些意外地看了曾毅一眼,立马又回头,道:“不管是不是,无所谓的,我哪儿有机会练武啊?也不怕你去告诉他们。” “少爷啊,我很纳闷,你是主子,那杨管家怎么那么对你啊?”曾毅问出心中疑惑。 “他是我爹的人,却投靠了我二娘,府里上上下下,除了跟我爹走南闯北的以外,都是我二娘的人。”秦玉东冷笑一声补充道:“我爹的队伍中也有我二娘的人!” 没有等曾毅发问,他继续道:“我娘两年前死了,我那时候还小,但是我却很清楚,我娘就是我二娘害死的。” 曾毅心中一颤,可他根本没有说话的空档,秦玉东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继续说着。他是憋久了,昨夜又受了一次打击,小小的心灵实在有些不堪重负,他需要一名倾听者,极欲表达心中苦闷。 “府里除了我二娘生的二弟以外,全是大人,没人陪我玩,没人关心我。呵,周奶奶除外,不过她却没有什么权利,也不能给我什么。” “周奶奶是我娘的养母,本来早就应该退休回家养老,可她放心不下我,于是始终不肯离去。” “我明白周奶奶的心意,可她也不敢教我练武,因为我二娘不允许!” 说到这里,秦玉东又欲哭出来,这时曾毅开口说道:“为什么不允许你练武啊?这也可以强大你们家啊,是好事的呀?” “哼!”秦玉东深吸一口气,然后冷哼道:“我才是家里长子,家主的位置本应该由我来继承,可你觉得我二娘会答应吗?她不会允许的,她希望家主由她生的秦玉良继承,所以他不允许我练武,如果我练武强大了,秦玉良有可能控制不住我,哪怕将来的我不是秦玉良对手,有武力在身那也是一个变数,我二娘不允许出现变数。” “呵呵……”他神经质的笑了,声音很悲凉。收歇后,道:“也不知道她给我爹灌了什么迷魂药,连我爹也默许只让我习文而不许练武!” 随着秦玉东的讲述,曾毅也了解到秦家。 秦坤本是军队中一名将军的亲兵退伍,退伍后遇到秦玉东母亲。她母亲本是周奶奶抚养长大的弃婴,带着那位周奶奶嫁入秦府,帮着退伍后的秦坤经营药材生意。 秦坤本来武力超群,又带着一帮强大的属下,更有军队之中建立的一些关系,生意越做越大。可是,生意就像修炼一样有瓶颈的,秦坤在生意上也遇到了瓶颈,生意没法再扩大。 这时,一户大家族对秦坤说,如果你娶了我女儿,我就帮你。野心很大的秦坤答应了,于是秦玉东的二娘嫁入了秦府,那时候的秦玉东已经出生。 他的二娘叫冯丽丽,很小女孩的名字,但心思与手段却毒辣。秦家的生意有冯家帮助,有冯丽丽出谋划策确实是越做越大。冯丽丽这人也比秦玉东母亲漂亮,为人更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于是秦玉东母子两渐渐地被秦坤冷落了。 直到两年前,秦坤带着人去南方采购药材,出门需一年左右。他走后不久,突然有一天,秦玉东的母亲病重,没过多久便身故。 五岁的秦玉东失去唯一的依靠,在秦府中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下人们也渐渐地对他不理不睬,有好一些也如同杨管家一般,对他的态度很是恶劣。 周奶奶对他一直没变,但周奶奶虽是一名武者,但力量很微弱,别说管家了,连最低级别的护院都不是她一个老太婆可以对付得了的,自然在家里没什么地位,也帮不了秦玉东太多。只是有她在,很多下人在对待秦玉东时稍微有所收敛,没有做出当面羞辱的举动。 外面根本没人理他,两年下来秦玉东只能坐在房间里发呆,无所事事。 他很痛苦,很无助、武力,很想反抗,却无从反抗。他爹不听他的只听冯丽丽的。 “你说,我该怎么办?”秦玉东像是在问曾毅,也像是在问自己。 “学习,好好学习,然后偷偷练武!”曾毅给出这样的答案。 “呵!怎么练?你以为练武就是哼哼哈哈地舞刀弄枪吗?不是的,修炼需要很多资源的,我根本得不到那些资源,也根本得不到功法的!” “那我给你说说我的故事,我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不知道父母是谁……”曾毅也开口说自己的身世。他隐瞒了弟弟妹妹的姓名,隐瞒了陈艳怡给的外家拳谱,其他的也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所以我卖身到秦府做你的书童,就是希望多学几个字,以后能看懂功法,这样才能修炼啊!否则得到功法也只能拿来擦屁股!” 曾毅小小地开了一个玩笑,继续道:“是的,你二娘不允许你练武,那么你就应该放弃吗?你对得起你娘吗?即便她活着,看到你这个样子,也会被你活活气死!” 曾毅的口气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接着道:“你二娘怕你抢你弟弟的家主位置,你就真的就不去抢?你就这么的放弃了?你二娘不让你练武,你可以偷偷的练啊,没资源?你有我穷吗?” “也对,将来有一个店铺的掌柜位置等着你,你可以衣食无忧,自然不想努力,哪里像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只能靠自己。” 也许是无知者无畏,曾毅的知识没秦玉东多,接触的事也没他档次高,所以心中还有着奋斗的激情。 对于秦玉东来说,他还没从自己母亲过世,下人对他的态度突然转变,这双重打击中走出来,自然自暴自弃。 第二十九章 交心(二) 秦玉东比曾毅小一岁,也没有像他一样非人类一般过度开发心智,所以他没有曾毅心中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也没有曾毅那般久经锻炼的坚韧,更没有他那么成熟多计。 他很无助,感觉家里所有人都在针对他,他很需要帮助,他需要爱……可没有,所以他只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发呆。 “我想练武,我想练武,我想强大起来,我不想只做一个掌柜!”突然,秦玉东站起身对着曾毅一通大吼。 吼完,秦玉东终于没能再坚持呆愣模样,他哭了,哭得那么伤心、那么无助、那么撕心裂肺、那么痛苦。 曾毅没有去劝说,他有经验,他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对王富国吼过,吼完也哭过。弟弟曾宇以前也这样对他吼过,也这样无助伤心地哭过。妹妹曾婷也是,只是她的内容不同,她是肚子饿想吃肉。 这时候的秦玉东需要以哭泣来发泄那憋在心中两年的情绪,实在是憋得太久、太久了。 这两年他虽有家,不愁吃穿,却又和曾毅不一样,他抬头一望只感觉举世无亲。这两年里他的父亲经常外出,剩下的整个秦府却无人与他说话,一旦出门,那些下人见他如避蛇蝎。也有胆子大的,不避他的,但这些人会欺负他。 唯一对他有所关心的周奶奶在府内也无什么地位,经常被杨管家警告,也被冯丽丽下过通牒,要她尽量少接触秦玉东,也严禁教他练武等等。 秦玉东是孩子,不是那么了解冯丽丽这个人,但周奶奶却清楚,她知道秦玉东母亲是怎么死的,她知道冯丽丽这个人的心狠手辣,如果自己不照办,秦玉东也会有性命之危。可是,她又不敢放心离去,不管是帮秦玉东母亲报仇,还是回家养老,她都不敢,她怕自己走后冯丽丽便对秦玉东杨起屠刀。 秦玉东的母亲是一名弃婴,是被周奶奶抚养长大的,一直视她如同自己亲生女儿一般,秦玉东就是自己的亲外孙子。虽然知道自己力量不强大,无法真的给那孩子带来安全,可无论怎么说,自己也必须留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就用自己这老不死的身体给孙子挡上一刀,那也是好的。 可是,看着那孩子越来越沉默寡言、越来越内向、越来越形如槁木……周奶奶的心十分沉痛。 我这老不死的帮不上孩子,只希望孩子能自己站起来,走出阴影,自己去强大自己,去获得保护自己的能力。 但这何其难啊,而他只是一个孩子! 秦玉东这次哭了很久,直哭到他无力再出声,眼中再无泪水…… 那是何种的伤心? 他瘫软在椅子上,双眼无神,脸上留下干枯后的泪痕,偶尔身体还有哭泣后的抽搐。 “哭过了?”曾毅问道。 秦玉东没有理会,曾毅继续说道:“哭过了那就想想以后,毕竟你还要活下去,总不能因为困难就死。” 秦玉东声音有着哭泣后的沙哑,冷笑道:“以后?哼,什么以后?你还是要劝我好好读书,将来安心做个掌柜?” “对,你有那条件,为什么不呢?”曾毅反问。 “可是我想学武,将来才有更大的作用,才有可能帮我娘报仇!”原来他知道自己的仇人,此时吐露了心声。 “别以为我小,我就不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我娘是被我二娘派人杀死的!”秦玉东的眼中有着深刻的仇恨,可立马又泄气,继续道:“如果我练不了武,我怎么给我娘报仇?那读书还有什么意义?” 曾毅没有回答秦玉东的问题,反而问道:“你家有多少武者?都是为什么跟着你爹的?你二娘有多少手下,又是因为什么跟着你二娘的,他们为什么会听你二娘的话?” 大哥,我在和你说我的伤心事,很严肃,很认真,很悲惨的好吗?你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弯问题问得我这小脑袋直接当机了。秦玉东征征地看着曾毅,一时间没有回答。 “那天你爹回来时,后面跟着那么一大队人马,他们有很多是武者!站在你二娘身后那名带剑的应该就是你二娘的武者手下!”曾毅没有让秦玉东回答,继续说道。 “那么他们为什么跟着你爹、你二娘呢?好,也许你爹是一名非常强大的武者,他们没你爹厉害所以跟着你爹,但你二娘也是一名非常厉害的武者吗?” “即便是,但那些武者为什么偏偏就得跟着他们,听他们的指挥呢?你想过这问题吗?” 说到这里,曾毅故意停顿留给秦玉东思考。 秦玉东身体不再抽搐,双眼只是盯着曾毅,一时被问得愣住,毕竟刚刚才用哭泣发泄过心中积累了两年的情绪,此时脑子还不灵活。 曾毅只停顿了一阵,见秦玉东回答不上来,于是继续帮他分析道:“他们多半因为钱,或者其他的资源,总之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跟着他们。” “你现在好好读书,将来哪怕只做一个掌柜,到时候挣的钱多了、资源多了,也可以雇一批手下啊。话说回来,你读书又不影响你练武,你偷偷练不行吗?” “那么你肯定又要问,你没功法、没人教怎么练,是不是?” 秦玉东木讷地点点头,十分机械。 曾毅继续说道:“想办法啊!万事肯定都有办法解决的,就看你自己去不去想,想不想得到了。而且,你收起你那副可怜的样子,天天都跟没睡醒似的,哪里像要帮你娘报仇的样子。” 适时的,曾毅斜着眼看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那副样子给你二娘看还可以,可你自己问问自己,你努力了吗?” “上课不认真,回家就发呆,什么事也不干,就你这样即便有好老师,你也成不了才!” 语气一句比一句重,可秦玉东却没有要再哭的样子,也没有发怒,反而被问得愣住,然后陷入了思考。 是的,自己努力了吗?没有,完全没有,自己一直在恨二娘,一直在恨这世界不公平,一直恨周奶奶不肯教自己。可自己呢?自己成天只知道坐在房间里发呆,就跟傻子一样! 最终,曾毅说出总结话语,出自某茶馆不知名的说书先生:“努力不一定成功,不努力肯定不会成功!” 第三十章 交心(三) 秦玉东陷入思考,低着头坐直身体,沉默不语。 曾毅也没有再开口,就只站在一旁。 他说这么多来让秦玉东开窍,实在是在为他不值,本身他也是一个热心之人,在不动用钱的前提下,他愿意帮助命运凄苦之人。 为他不值是这小子明明有这么好的条件,自己却不知道努力,实在是让一无所有的曾毅气不过啊。 他命运凄苦,五岁丧母?比得上自己三岁父母双亡? 爹不疼?无人搭理?自己乞丐出身,遭受过多少口水唾沫,被多少人欺负过? 想学武,无人教?妈的,自己不努力想办法解决,成天就只知道发呆,有人能瞧上你才怪。 他却有比自己强很多的地方,他衣食住行不愁,家里安排!学习不愁,家里安排!将来最差还有个掌柜位置等着! 这……这……这还不努力,你他妈的想啥呢? 所以,曾毅就在这样的心理背景下,借秦玉东哭过一场,发泄过心中积累的情绪之后,点醒点醒他。如果他是个聪明人,他就应该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如果他真是一个不堪造就之人,那就这样,自己继续偷师,他继续做他的呆痴少爷! 明显,秦玉东并不傻,他也是一名聪明的孩子,被曾毅一番说之后,思考良久,仿若醍醐灌顶。站起身,面对曾毅九十度弯腰,道:“谢谢你!” 他醒悟了,他应该努力,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报仇,他都应该努力。 学识字?那也应该努力,因为这是基础,就像曾毅所表达的那个意思:你连字都不认识,你练个毛啊!况且,识字后自己可以看很多书,那里面肯定也有很多可以强大自己的地方。 练武?对,自己去求周奶奶,偷偷练,不让人知道不就行了?他们都以为自己是个孩子,翻不起什么风浪,对自己的监视并不严,偷偷练不是问题。问题是练什么?谁教?他思考一阵之后,做出一个决定,准备让曾毅作为中间人,让周奶奶教他,然后回来教自己。 是的,醒悟过来后的秦玉东已经学会思考问题,本来这个问题也不是多么复杂。 曾毅哪里见过谁对他行如此大礼啊,顿时慌手慌脚地去扶秦玉东,口中结结巴巴地,早失去刚才口若悬河的模样,道:“少……少爷,您……您,不,不必如此!我……我……” 见曾毅如此模样,秦玉东终于露出两年未曾有过的笑容,他笑起来很好看,有点像曾宇那样没心没肺,眼睛中却炯炯有神。 曾毅尴尬地摸摸头,尴尬地笑笑。 他们相视而笑,这应该就是彼此认可了彼此! 秦玉东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计划,坐好之后,自己磨墨然后开始做家庭作业。曾毅在一旁认真的看着他写字,然后心中想着这个是什么字,该怎么念,然后观察着他落笔、动笔,默默记着,准备晚上回家用树棍自己练。 什么时候自己也得去买张桌子,买点笔墨纸砚回来,总不能一直在地上写!也不知道又要花多少钱,难怪穷苦人家的孩子读不起书呢,原来学习也要花这么多成本啊! 等秦玉东做完家庭作业,放下笔,看着自己的作品,叹息一口气,其实他自己是在感叹,原来认真起来做事,心里真的会轻松许多。 曾毅却会错了意,问道:“少爷是觉得哪里不对吗?” 秦玉东不想解释,回头看着他,问道:“你说你进秦府就是为了学习的,对吗?” “啊?啊!”曾毅一愣神,先是疑问,然后肯定地点点头。 “那你以后就跟我一起做作业,就在这里,用这些纸笔!”秦玉东看着曾毅极其认真的说道。 “啊?这样不好!您是少爷,如果被别人看到了告诉杨管家怎么办?他不得打断我的腿啊?”曾毅回过神,有些为难地说道。 “也对,是我没考虑周全。”秦玉东一思考,觉得他说的没错。不管怎么说,他都只是一个下人,一个伴读书童,如果坐在少爷的桌子上写字,让少爷伺候,于理不合,自己觉得无所谓的事,可不敢保证那杨管家借此发难惩罚曾毅。于是又问道:“那你怎么学?” “在课堂上我认真的记,晚上回到家自己用树棍写!”曾毅如实回答。 “那以后,我的书你晚上可以带回去看,如果缺纸笔也在我这里拿。我再怎么说也是个少爷,赏你一些东西,杨管家应该也不会说啥!” 曾毅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点头,眼神有些感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少爷。 秦玉东也不再继续那个话题,又皱眉问道:“你真叫王一?” “啊?”接着,立马给予肯定,点头:“啊!” “算了,王一就王一!”秦玉东也不想纠结这个问题,仰着脸,用天真的脸认真地看着曾毅问道:“我能信任你吗?” 曾毅觉得这个问题不是很好回答,于是沉默一会儿后,才道:“这得看少爷!” “你真的不是杨管家的人?” “我都说过了,我进府只是想学识字而已,是被人卖了还帮他数钱的可怜虫。”曾毅没有直接回答,自嘲般说完,顿了顿继续道:“如果将来我觉得学得差不多了,我就会走!” 曾毅进府只想让自己能读会写,也许需要三年,也行五年,但他肯定会离开的,他需要去茫茫天涯找弟弟、妹妹! “你想得太简单了!”秦玉东叹息一口气,接着道:“一旦卖身之后,终身都是我秦家的下人,你想走谈何容易啊!” “这个将来要走的时候再想办法!” “好!”秦玉东又换了一个话题:“我想相信你,所以我决定和你一起去找一次周奶奶,我要向他说明,我要练武,让她教我!” “可是,我不是很方便经常和周奶奶见面,所以我想让周奶奶教你,你回来教我!” 说完,秦玉东眼睛死死的盯着曾毅,看着他的眼神,面上露出期盼和希望还有紧张。他怕曾毅拒绝啊,虽然这是一个好差事,对于想练武的曾毅来说诱惑肯定很大,可风险也高,将来一旦被自己二娘知道,自己小命多半不保,他如何能幸免? 可是曾毅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应承下来,道:“只要你相信我,这么好的事情我怎么能拒绝呢?” 曾毅一直有冒险精神,否则他哪会进鲲衍冰原,哪会搬石头砸雏鸟,哪会拼死带妹妹突围?他答应了这件互惠互利的事,心中还有隐隐的高兴:自己终于有武者师父教了,虽然对方真正要教的不是自己,但那又如何,自己做个中间商赚赚差价,那也是个极其不错的选择! 第三十一章 普及常识 曾毅急冲冲地跑出门,面上露出慌切之色,直奔周奶奶房间而去。 周奶奶住的同为下人居住的区域,就在曾毅房间的对面,中间隔着一个小院落。 敲门,急声道:“周奶奶,周奶奶,大少爷生病了,您过去看看!” 果然,门被急促的拉开,二话不说,直接拉着曾毅快步而去,这年老之人一点也无老迈之态,速度之快差点把曾毅的手拉断。 嘴中快速问道:“快说,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大少爷写着写着作业就在桌子上哭了,哭完之后就倒在地上了!”曾毅一边被拉着跑,一边艰难地回答道。 周奶奶进屋,看到的是躺在床上的秦玉东,关切地上前以手探额,结果皱起眉头。没发烧啊!就在她准备仔细查看之时,曾毅已关好门,秦玉东坐起身来,道:“周奶奶,我没事,只是想请你过来!” 不待周奶奶开口,秦玉东语气很是沉重,也很认真地继续说道:“周奶奶我想练武,我想为我娘报仇!” 周奶奶依然没有开口,只是平静的看着秦玉东,仿佛还有些不相信他的话,毕竟之前的他可没有现在这般表现。之前也有过这样的要求,但那提要求的神情是那么的无奈与哀求,而现在他的语气不再是哀求,仿佛是在说一件不容置疑的事情般的凝重。 周奶奶心里很是安慰,可又有很多疑惑,直到曾毅面无表情的站到周奶奶身边,她才有所明了——多半就是这孩子开导了他! “唉!”周奶奶感激地看了曾毅一眼,却是依然叹息说道:“冯丽丽不允许的,一旦被她发现她会针对你,而我没有保护你的能力!” “周奶奶,您教王一,王一回来教我,我偷偷的练!”此时,秦玉东眼露急切之色,他真怕周奶奶顾忌自己的安全而拒绝。 “你下定决心了?” “嗯!”秦玉东认真地点头应道。 “好,与其等着被欺压,不如自己强大一分,将来反抗、抵御才会强一分!”周奶奶也不再犹豫,她很欣慰秦玉东能从母亲逝世的打击和全府上下对他的欺凌中走出来,干脆的说道。 接着,周奶奶继续说道:“我的武学成就很低,只是幸运的练出武气,恰恰成为武者而已,之后再无寸进,不过,给你打底子应该够了!你想好之后该怎么做了吗?” 秦玉东摇摇头,道:“没有,不过万事开头难,只要开了头,后面肯定会有办法的!” 周奶奶皱了皱眉,心里也明白,好像也只能如此。接下来,周奶奶给这俩小子普及了一下武者常识。 周奶奶不想让他们好高骛远,只说了武者境界的前面几层,说是境界是按军队军衔而命名,分别是:武士、武尉、武校、武将四个级别,周奶奶仅仅是一名刚练出武气的武士。 周奶奶出身不是名门大族,也是普通人家,她的父亲是退伍军人,将军体拳教给她之后,练出了武气。这把周奶奶的父母高兴地简直无以复加,直接把所有积蓄拿出来供她上了武者学校,她得到可以修炼的资格。可是,资质限制了她的成就,终身停滞武士级别,之后再无寸进。 后来父母劳苦而亡,孤身的她终身未嫁,捡到秦玉东的母亲视如己出,同样教她练武,但资质依然平平。 话回正题。 武者修炼都是从外家功夫入手,增强体质,然后由资质决定他能否练出武气。如果没练出武气,长期的外家功法的修炼也会让体质强于普通人,只是没有武气者依然属于普通人范畴,强也强不了多少。一旦修炼出武气,那么就是质的跨越,是生命层次的跃迁。 武气不仅强大,威力无比,同样存于体内潜移默化的改变着体质,让身体愈来愈强,最直接的体现便是武者对于普通人来说,寿命会长上许多。 练出武气以后就可以修炼功法,持续积累武气的量,改变武气的质,以期达到下一层次。当然,这对于战斗来说还不行,武者必修的还有战技,那是武者使用武气以达到超强战力的技法。 当然,练出武气之后,不是坐在那里苦修便可以达到下一层次的,相应还必须不断增强体质,因为只有强大的体质才能承受更强的武气,否则武气质与量的增加,身体却承受不了便会爆体而亡。 武者需要很多资源,用一些天材地宝炼制成丹来增强自身体质,还有武气自身的滋养,更有外家功夫的修炼也可做到这一点。只是外家功夫和武气自身的滋养是个水磨工夫,费时费力,见效还很微弱,所以更多的是采用丹药。 武气修炼出来了,接下来就是武技,这是可以放大武气能力的技法,可以表现出更强的战斗力。决定一名武者战斗力的有多种因素,武者等级只是其中占比最重的一部分,还有武技等级、战斗意识、战斗素养、经验等等。 这样的条件导致一般的武者不愿收徒,毕竟收一个徒弟费时费力,投入大量精力不说,还得投入许多的资源。资源自身都不够用,何必用来便宜他人,要不是有特殊原因谁会收徒。 明白这一点的曾毅,对之前自己跪于街前求人家收徒是多么的可笑,非亲非故,人家如何会收。他也很庆幸和羡慕曾婷,那小丫头居然得到陈艳怡的看重,收为徒弟,那是多么的幸运啊。 当然,也不是所有武者都不收徒,只是大部分不愿平白无故的多一个累赘。武道还是需要传承的,大门派会广开大门,收一些资质上佳的孩子加以教导。某些武者若是觉得自身再无寸进可能时,也会兴起收徒的想法,不过显然曾毅是没那运气的。 从武者等级的命名可以看出,武者更多的是在军队之中,是一个国家强大与否的根本,是能否安定的直接体现。 很多穷苦之人为求出人头地,愿意入伍,毕竟军队之中有军体拳,是所有入伍军人都可修炼的,运气好能练出武气,再立点军功便会赐予功法和武技,从此改变命运。 曾毅不是不知道这条路,只是入伍要求是十六岁,离拢共就活了八年的他来说太遥远了,况且他也听说过,练武是越早越好,将来成就也会更高一些。 周奶奶限于自身能力,所知有限,加之又不敢在秦玉良房间久待,能给他们讲的少之又少。 第三十二章 又半年 周奶奶继续讲着,讲着这些武学常识,充实着只知道喊要练武的两个武学白痴。 她是这样想的:既然这孩子已经开窍,不再困于母亲离世痛苦之中,愿意奋发图强,那自己就尽量的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 自己老了,活不长的,想要长久的赖在秦府给他保护并不现实,等自己死后,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现在能多学一点就多学一点。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体质属性和品阶,品阶决定了武者修炼速度和最终成就。属性决定武者修炼功法、武技的属性。” “先说品阶。品阶有一到九品,决定武者的修炼效率,品阶高的事半功倍,修炼起来就越快,成就也就越高。低的自然事倍功半,修炼如龟速,终身难有大成就。我就是低级品阶,终身都不能从修炼出武气后再进一步。唉!” “世上多是普通人,这些人基本属于三品以下,他们再如何努力修炼外家功夫也无法练出武气。四品与五品属于下等,这类人努力可以练出武气,但由于修炼太慢,终身成就终是碌碌。六品属于中品,七品属于上品,八品属于佳品,九品为顶级品阶,那是各门派争破头也想获得的好种子。” 说到这里,老妪停顿喘息一阵,曾毅见机立马上前递过一杯水。老妪一饮而尽,看了曾毅一眼,眼中意味让曾毅搞不明白。 老妪继续说道:“再说属性。人生于天地间,属五行之列,但每个人的丹田都只能有一种属性,分别是金、木、水、火、土。当然也有一些特殊的属性,如光明、黑暗、毒和雷。” 曾毅和秦玉东都还在消化记忆这些常识,见老妪停下,于是纷纷抬头望着老妪。 老妪放下水杯,叹息一声,道:“关于属性先讲这么多,等你将来练出武气之后,我再详细地为你说!” 老妪站起身,转身离去,边走边说:“我在你这里待的时间太久了,那姓杨的小子应该也快过来了,你既然装病就再装一下。我得去给你抓药!” 秦玉东躺下继续装病,曾毅就站在床前,端茶送水服侍着。没多久杨管家果真就过来了,见到秦玉良装病也没说什么,看了一眼就走了,也不知道他看出什么破绽没有。 …… 当夜,周奶奶借送药的理由再到秦玉房间一趟,借着这短暂的时间把自己所会的那套军体拳传授给秦玉东。 她虽未入过军,可周奶奶的父亲是退伍军人,把这套军体拳传给了她。这套军体拳是广为流传齐国的,很多退伍军人后裔都会这套拳,这也是齐国默许的。 曾毅同样跟着学,毕竟以后他要作为中间商赚差价的。 这套军体拳大开大合,比大势拳少了很多高难度动作,也少一分韵味,少一分混若天成的顺畅。不过,曾毅依然认真练着,有着大势拳的底子,也比秦玉东年长两岁的缘故,他比秦玉东更快熟悉这套拳法。 教学结束,老妪匆匆离去,曾毅两人再打了一遍,与秦玉东交流一阵心得,也回屋去了,带走的还有一些纸张、笔、墨。 回到房间也不立即休息,开始今天的功课学习,练字!练完字再打一套大势拳,可这次再没有出现昨天的状况,再没有那种累得不行的感觉。 “这是咋的了?” 曾毅心中满是不解。其实只要他知识再丰富一点肯定知道,昨日取得那样的效果,今日的他一身酸痛,一整日都在咬牙坚持,所以打拳时难免会动作僵硬不畅,能再有那效果才怪了。 这也是一个无资源、无师父教导的弊端,如果有名师指导,那么昨晚肯定会调制一些药物帮他缓解肌肉酸痛,也可以加入一些固本培元、增强体质的药物在其中。如此,双管齐下,想要修炼不快也不可能。 曾毅不知道这些,所以只能怀着疑问,闷闷睡去。 春去夏至,夏去秋来,时间就在这紧张的学习氛围中一天天的度过,半年时间悄然而逝。 半年时间过去,先说说曾毅的文化学习成果。 如今的他和努力的秦玉东倒是觉得学堂里的教书先生的进度实在是太慢了,他俩早已超出大纲许多,于是他们也开始请教周奶奶,由周奶奶教导他们超出大纲的文化知识。同样由曾毅做中间商,隔三差五的晚上下班后会去周奶奶房间半个时辰,周奶奶做老师,他做学生。 曾毅已经能完整的阅读大势拳上记载的文字,也明白这是一本了不得的外家功夫,对身体的锻炼能力真的非常强大。 拳谱清楚的记载着,只要不是三品以下的体质,能完整的打完五套拳,体内自然而然地就能感应到武气。如今的曾毅已经能完整的打完三遍,第四遍能完成过半,这是他此时身体的极限。 这样强大的拳法,让曾毅身体强度比起以前强得多了,如果说以前的他表现得十分力大能与普通成年人持平,那么如今的他就属于超出普通成年人。他已有两百多斤力气。 他期盼着自己能完整打完五套,也不知体内生出武气后会带给自己怎样的惊喜。 他不清楚自己是几品体质,周奶奶武学成就太低没法感知,秦府也没这样的装置,即便有也轮不到他去测。所以,他也有些紧张,怕自己体质太差,即便能完整打完五套也没法练出武气来。 值得一提的是,这半年时间让曾毅和秦玉东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曾毅把他当弟弟一样看待,秦玉东也对他如亲兄长。所以曾毅也没再藏私,把大势拳分享给了秦玉东,如今他的成就和自己相仿。 这也得感谢周奶奶,她活了一生自然有一点积蓄,全数贡献了出来,给了这俩小子,由曾毅每月一日的假期时出门采购,买回来一些固本培元的药品,为他们身体筑基础。曾毅能得周奶奶另眼相看,一则是因为他把大势拳分享给秦玉东,算是对他的补偿。二是因为她觉得秦玉东确实需要一个伙伴、帮手的缘故。 还有一件让曾毅愤怒的事,那就是这一年时间里,他领过十二次次工资了,每次二两。对,就是二两,合同上是五两,他只得了二两,那三两?杨管家那里呢! 所以,曾毅对这杨管家真的是恨得无以复加,老子都卖身了,这么可怜的人你还贪老子的钱? 老子…… 老子…… 老子忍了!当来秦府偷师交的学费!可是,可是,他又有点想不通,我又没向你学啊! 还是忍了,他去打听过,很多卖身进府的下人都受这样的待遇,他们工资高些,被克扣的更多。 好在这半年时间杨管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忙,没空搭理秦玉东这边,他们偷偷练着外家拳的事,府内除了周奶奶,其他人无从得知。 要说冯丽丽?这半年时间曾毅连她人都没见过,这也是他们能如此顺利的原因,可是事情不可能永远的如此顺利下去,变故也将在不久之后发生。 第三十三章 命运玩笑 又是半个月过去,这天晚上,秦玉东快速做完作业之后,两人搬开桌椅在屋内练拳。他们怕被人发现,所以打拳时绝不吐气开声,沉默的只练着拳法。 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打完一遍体会着身体的疲惫还有肌肉的酸软,他们习以为常,没有停歇,第二遍又开始。 打完第三遍,他们的衣衫被汗水湿透,仿佛才从河中捞出来一样,他们呼吸粗重,肺部剧痛,但却没有停下,因为咬牙坚持下去至少还能打完半套。 第四遍开始了,他们的动作变得十分缓慢,却仿若未觉的继续着,眼中有着不属于孩子的坚毅,他们想在今晚打完四套。 如今正是初夏时节,天气已是酷暑,他们的衣服无法再吸取过多水份,汗水只能滴落地面。他们的脚下已是一滩水渍。 “快要到极限了吗?” 第四遍还有几拳,他们的身体真的已经接近极限,双腿颤抖不已,双臂失去知觉,身体告诉他们,极限已经到了,你们需要停下来。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那股狠意、那份倔强。接着,他们不再控制自己不出声,低声嘶吼出来,凭着记忆中的拳法,凭着那股韧劲他们挥出了下一拳。 极限被他们冲破,一股清凉之意从头顶灌体而入,身体犹如干枯久矣的大地迎来一场春雨,焕发出新的生机,身体重新获得部分力量,变得轻快许多。 对视一眼,惊喜莫名,知道此时绝不能停下,于是继续打着拳。 第四遍毕,第五遍起! 汗水由滴变成淌,就像只要他们不停下,就要榨干他们身体所有水份一样。 可是,屋里的两个孩子就像是在跟彼此怄气一般,只要你不停下,我就绝不停下。 他们无知无觉,忘乎所以,不管不顾地只顾着打拳。他们心里明白,这是第五遍啊!只要完整打完,自己就有可能成为武者,是改变命运的一刻。 这也是人类一种特殊的心理,在离目标还远时不会表现的如此渴望、急切,只会按部就班的前行。可是,当离目标很近时,仿佛触手可及时,那份渴望与急切就会如烈火燎原,再也难以被压制。 他们都受过磨难,心里无比清楚,成为武者是他们这一生的所有希望所在,如果不成,一生都只能是下等人任人摆布,而他们已经受够了,意欲改变这一切。 说也奇怪,他们突破极限之后,身体恢复部分力量,可第五遍过半后,极限又一次如期到来,他们知道不能再继续了,但心有不甘,距离目标只剩下最后那名一丁点了,为什么就不能是今天呢? 那就在今天!坚持,再坚持一会,就那么几个动作了…… 心中只是这样想着,动作依然做着。就在最后一个动作时,秦玉东倒下了,他没能坚持到最后。曾毅仿佛不知道一般,以极缓慢的速度挥出了最后一拳…… 可是,打完这一拳,没有奇迹发生,理想中体内会出现武气的情况并没有出现,他只感觉这只是又一次的突破身体极限而已,那股清凉之意再次从头顶灌入,迅速发散全身。 没有武气?怎么会没有?拳谱上不是明明写着,只要能完整打完五遍,体内自然会感应到武气的存在吗,可是自己为什么会没有呢? 他有些绝望,因为他怕自己是三品以下体质,这一生都无法成为武者的啊!这多么凄凉。 他悲愤!他痛苦!他伤心难过,可是,这又能怎么办? 他的身体再次恢复些许力气,在这绝望的情绪下,他的身体依然打着拳…… 第六遍完,第七遍起! 事实证明,流汗没有榨干他身体中的水份,他的眼中还能流下泪来! 自己付出那么多,期盼那么大,可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呢? 他视线模糊了,可动作就是没有停下,第八遍已经开始,就像是与天老爷在怄气:既然你不让我成为武者,那我就练死自己! 如果不能成为武者,活着又有多大意义? 第八遍毕…… 第九遍毕…… 第十遍毕…… 他不仅仅是突破了自身的极限,也应该是突破了这套拳谱的极限,打破了没有武气的普通人能把这套拳谱打完十遍的记录,是真正起到极强锻炼效果的十遍! 这就跟长跑一样,有的人能跑一千米,平均速度是五;有的人可以跑五千米,平均速度是三;有的人可以跑完马拉松,但速度却只有一。曾毅是以三的速度跑完前五遍,最后的五遍他没有以一的速度去完成,是与前面五遍一样的速度完成的,是在无知无觉之中,在与上天怄气的过程中完成的。 他倒下了,就在秦玉东身旁,两个小孩深度昏迷过去。 …… 秦玉东是在深夜醒转的,睁开眼后惊喜立马上脸,因为他已经隐隐感觉体内有所不同,丹田位置有隐隐的气感,明显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存在那里。 他没有打完五遍,体内却有了武气,由不得他不惊喜! 他转头看到倒在身旁的曾毅,惊喜地摇醒他,口中一直喊着:“我是武者了,我是武者了!” 是的,他没有完整打完五遍,差最后一拳,但他已经感应到了武气。他没有察觉此时已是深夜,屋内也未点灯,却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模糊视物,虽然看不真切,也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曾毅被摇醒,但他全身酸痛无比。他没有秦玉东那么幸运,练出武气帮他缓解了这份痛苦。 曾毅没有起身,只是道:“我打完了五遍,却没有感觉到武气,我……我……” 曾毅身体开始抽搐,他哭了,一向坚强的他哭了…… 秦玉东得知曾毅没有练出武气,冷静下来,坐在曾毅身边,看着伤心的他,静静地陪着。他没有去安慰曾毅,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 他明白曾毅此刻的心情,如果是自己,恐怕会更加伤心绝望! 曾毅哭过之后,强忍着身体的酸软,爬将起来,道:“你为什么不点灯?” “呃?好的!”秦玉东被这句话问得一愣,然后看了四周一眼,发现确实没亮光,于是点着了灯。 秦玉东醒来时很开心的,见到失落的曾毅后,心情也变得难过起来,替曾毅难过。 这是上天给他的命运开了一个玩笑,一个曾毅开不起却不得不接受的玩笑! 第三十四章 新的问题 曾毅的失落就只在那天晚上,第二日他就恢复如常,至少从表面上看是如此,至于他心里怎么想,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其实,曾毅是真的收拾好了心情,然后下了一个狠劲。既然练五遍不行,那就十遍(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打完十遍),十遍不行就二十遍…… 用药物缓解肌肉酸麻疼痛之后,他又练起拳来,这次他惊奇的发现,自己很轻松的完成了五遍,直到第十遍时才会出现第一次身体极限,突破之后再打三遍,再无能为继。 三天后,十五遍! 六天后,十六遍! 半个月后,二十遍! …… 他不信邪,他坚持着,可是随着遍数越来越多,他的心却越来越凉! 上天只是稍微给他开了一个玩笑,在一个月后,他达到第二十五遍时,他终于得偿所愿,他感应到了。 他坐在地上热泪盈眶,又哭又笑,状若疯子。口中胡乱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也许是在骂老天,也许是在感谢老天。 这一个月来他是在如何的煎熬中过来的,只有他自己清楚。每次去周奶奶那里,教导的内容不再是外家功夫,变为武者的修炼知识时,他的心是多么的黯然啊。好在,他没有放弃,强打精神仔细听着,他不相信自己不能修炼,所以这也是在为以后打算。 良久,他起身闭眼默默的感应着,他感应到在自己丹田位置,有一股热流存在此处。他们十分安静,又仿佛十分暴虐。安静是因为他们没有功法引导,只能安静地存在丹田之中,感觉暴虐是因为这是强大的体现,是与普通人隔离开的一道分明界线。 等等,自己听秦玉东说过,丹田不应该是在脐下正中位置吗?可自己怎么感觉到自己的武气是在脐下右侧? 这……这……这不会是自己久久不能练出武气的原因所在?可是为什么在右侧呢?不行,得去问问周奶奶。 当日天色已晚,曾毅只能怀着激动的心和不解的疑惑睡去。 周奶奶令他失望了,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也只能解释说这是特殊身体构造,就像有的人心脏略偏右之类的。 好在曾毅也不是一个爱钻牛角尖的人,既然不清楚那就不去想,现在想不明白,将来说不定就突然就知道了。 暂时放下这疑问,每天依然与秦玉东去学堂学习,晚上练字,打大势拳!每日都如此重复着,也没什么改变,毕竟周奶奶能教他们的只有这么多了,没有功法和武技提供给他们,她所学的也完全不适合这俩小子,属性不合。 这就得说说他们练出的武气了,周奶奶通过特殊的方式感应过,秦玉东是暗属性,属于五行外的特殊属性。曾毅是火属性,比较常规,与秦坤一样。只是他们的体质品级,周奶奶依然无法测出。 接下来所要面对的问题是:功法、武技! 武气是练出来了,但没功法,武气也只是存在于丹田中,没法用他改善体质,没法增加它的量,不能改变它的质,也就不能升级。 没有战技,他们只是一名比普通人强的有着武气在身的人,战力只表现在蛮力、反应、速度上,当然,这已经比普通人强了,但依然算不上是真正的武士。 可他们没有啊!周奶奶也没有! 于是,一天放学后,忧心忡忡的二人回到秦玉东房间,安静地思考着,考虑着获得功法的途径。 可想了半天,他们只能相视苦笑——无辙! 也没心情做作业了,两个人只坐着低头沉默。 良久,曾毅打破这份沉默,露出小偷本质道:“我们可以去偷吗?” “这,这是功法耶?上哪儿偷去?”秦玉东看着曾毅,像看白痴一样。功法是武者根本,谁不是视若珍宝的收着,哪容他们俩去偷啊。 突然,秦玉东像是想到起什么似的,瞳孔急速放大,激动道:“你是火属性,我爹也是火属性,他的功法一直就放在他书房一个小暗格中。我还小时,有一次和母亲在书房里看见我爹拿出来看过。” “那咱们犹豫什么,偷去啊!”曾毅立马来了精神,火属性功法耶,和自己无限匹配。 于是,两个孩童商量着偷功法的事宜,一个激动莫名,一个胳膊肘往外拐…… 秦坤早在两个月前就带着人马出门了,毕竟买卖嘛,需要出去采购,买回来才能再卖。 每次出门他都带着大队人马,一路上不太平,他们所采买的物品又是那般贵重,如果不是自己亲自押运,始终是难以放心。 府内又只剩下一些家族必备的下人和十多个安保人员,生意全权交由冯丽丽打理。 别说,冯丽丽这人对秦玉东母子俩的心是恨的,生意上,她的心也不软,可就是有手段,每次秦坤采购回来的大批药材,她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以不错的价格销售出去。 这也导致秦坤每年在家的时间不会太长,一般只有两三个月,最多不超过半年,然后又得带着钱与人马出发。 为了寻找优秀货源,也为了货比三家,会浪费不少时间,毕竟珍品药材不是经常有的。他出门的时间不固定,最短三个月,最长达一年半之久。 秦坤出门后的这段时间里,府内最强武力便是那名背剑的剑客,曾毅曾在迎接秦坤回来时见过一次。他不仅是秦府护卫头领,也负责帮冯丽丽巡视城内各门店,传达冯丽丽的命令,冯丽丽每月一次上门店收取钱物或者巡视门店时负责冯丽丽的安全。 接下来就是杨管家,他负责打理府内的事务,如清洁、膳食、府内生活用品采购等。 还有一些比这两人弱上一些的武者,这些人组成保安队伍,负责处理诸如上门闹事、挑衅、防贼等工作。这些人大约有十五六个,住的和秦玉东一个院子,中间是个大型操场,周围立有兵器架,也是这些练武之人训练武技的场地。 从这点也能看出秦玉东在府中是如何的被瞧不起,他是主子,是家主秦坤的长子,住的却是和护卫们一个院,还是最角落的那间,直接和外面普通下人们一墙之隔的那间。 这几个月,曾毅最多也就去过秦玉东房间,他的房门恰巧被回廊的一堵墙给挡住,所以他只是好奇的看过那操场一眼,就再没往里边去过。 他是最普通下人,没有得到允许是不准往里边走,如果胆敢乱闯,那些武者可不是白吃干饭的。 他可打不过这些武者们,也怕挨打,更因为偷师缘故做贼心虚,在秦府的这几个月表现得十分之老实,绝不越雷池一步。 在这些武者们的院落之后,有一个更为精致的院子,里面住着家主秦坤一家子,当然,不包括秦玉东也就那三口人,再没有其他人。 那个院子里有秦坤夫妇的卧房,秦玉良的卧室和书房,有一个微型场地供秦坤练武之用,他不在家时便会被秦玉良使用。 有一间比较特殊的房间,便是秦坤的独立书房,这里面是秦坤办公场所,被严令禁止任何护院和下人们进入,除一名受秦坤信任的下人可以进去打扫清洁的除外。 平时秦坤不在家时,这个书房也就成了冯丽丽处理家族生意的场所,里面存放着许多账本。 按秦玉东的描述,这间书房离秦坤卧室有十多丈远,只要动静不大应该不会引起熟睡之人的警觉。这是决定他们能否成功偷取功法的首要条件,还有一个必要条件难住了他们——他们很难进入那间房。 要让两名刚刚练出武气的孩子,不被任何人察觉穿过十多名武者门前,再无声无息开起内院大门,偷偷摸摸潜入书房……无疑,他们办不到。 “这怎么办啊?我们总不能等我二娘叫到书房去,即便被叫到书房,那肯定我二娘也在,这怎么偷啊?”秦玉东皱起眉,眉心那抹黑印也被皱起好看的纹路。 “从正面进肯定不行,那我们想想办法能不能从后面进呢?”曾毅提出建议。 “不行,内院后面是一堵三丈高的围墙,围墙的另一边是彭府,那可是一位将军女婿的府邸,比我家大多了,我们总不能从他家翻墙进入我家!” “那侧面呢?”曾毅不愿死心。 “咦?”秦玉东眼睛一亮,道:“就在我这房间背后,也是一面高墙,不过墙外是一个小湖,围墙与小湖之间有一条只能单马骑行的石板路,这里我们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秦府是一个长方形,最里面是秦坤一家人居住的内院,中间是武者护卫们居住的中院,最前面是下人居住的杂物、厨房等外院。秦府之后是秦玉东所说的彭府,左侧是另外一座府邸,只有右侧是小湖。 小湖与高墙只有一条路,十分狭窄,也没有树木种植,不怕普通人能翻墙而入,至于武者翻墙而入,自有武者去对付。 围墙没有门,秦府只有一个大门,开在下人居住区域的左侧,面对大路,由一条回廊通向中院和后院,前院和中院由一个小门连通,也是曾毅经常走的那个门。 说了这么多,他们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怎么翻过三丈高的围墙,怎么悄无声息地进入书房,然后偷了功法再离开。 至于还回去?妈的,那风险太高了,哪怕毁掉也不可能再还回去啊? 被发现?那就被发现,至于找贼,那就让秦坤自己慢慢找去,反正就是不可能再冒险还回去。 曾毅心中决定偷出来后就要离开秦府,他不可能在人家主人面前去练那套功法,那样不就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 至于秦玉东? “偷出来后,我和你一起去亡命天涯!”他说话的语气很认真,绝不是开玩笑,然后叹息道:“这个家不属于我,早就受够了那些人对我的冷漠和欺辱,宁愿去天涯浪荡,一是方便找我需要的功法和武技,二是因为……我实在不想再待下去了。” “谢谢你!”曾毅极其诚恳地说道。 “不用谢,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只是比我先练,之后我还指望你保护我,帮我寻找我需要的功法和武技呢!”秦玉东诚恳一笑,半开玩笑半似认真地说出这句话。 “那周奶奶怎么办?”曾毅又提出一个关键问题,这可是唯一关心秦玉东的长辈,也是他们共同认可的武学启蒙老师。 “周奶奶?”秦玉东痛苦地抱住头,很头疼。 这很难解决。 他们偷东西可以亡命天涯,四海为家,可周奶奶已经老了,不可能跟着自己这两个小孩子去受罪。 如果留下周奶奶,冯丽丽一旦发现家里进了贼,恰巧这个时候秦玉东和曾毅不见了,用脚指头也能想到是被谁偷的,那么她第一个发泄的对象必定是周奶奶,肯定会杀了这位可亲的老人泄愤。 第三十五章 偷功法 “不用管我!”就在他们头疼得无计可施的时候,周奶奶的话语传进二人耳中,让两人不由一激灵。 周奶奶进入屋内,顺手关上房门,看着秦玉东,脸上露出笑容,明显她已经知晓两人所商讨的全部内容。她说道:“我老啦,也没什么用,不能保护你,也不能关心你,更没法教你更多,你离开是明智的选择。” 周奶奶本是打算过来看看秦玉东的,可没想到两个小子居然在商量着偷功法,于是他就在门外暗处站着,一是想要听听这两小子商量的结果,二是帮他们把风。 至于偷功法这事,她是支持的,毕竟这是他们现在唯一知道的一套功法,想要取得会很困难,却也不至于得不到。 功法是火属性,不是秦玉东需要的暗属性?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这一年多以来与曾毅的相处,她已经把曾毅这个孩子瞧得真切,认为曾毅这孩子值得她投资,也愿意相信他。 不管怎么说,都是秦玉东帮曾毅偷自家老爹的功法,要说曾毅心中不感激于他,谁会信啊。再者,他们的感情在这一年多相处之下,好几次升华,如今已有不分彼此的趋势。所以,只要曾毅开始修炼,强大起来之后再帮秦玉东找功法也会容易得多,她选择支持他们。 “至于我,我在这秦府也待得实在厌烦,就跟着你们两个小子出去走走!”周奶奶脸上露出开心笑容,继续道:“孩子们,既然决定做就放手去做,奶奶只希望你们能成功,然后好好的活下去,等将来学有所成的时候,你们能活得比我自由、快乐!这样,奶奶也就心满意足了!” …… 既然下定决心,那就做,但是他们没有选择今晚动手,反而做了一些准备,比如靠秦府这边的湖面上漂浮着一条竹竿,也不知是哪个没有环保意识的人扔湖里的。 周奶奶提出要和他们一起走,他们两个都未成年的江湖初哥,再怎么成熟那也是孩子,有她跟着至少能给他们一些经验上的指导,可以使他们在险恶的江湖上存活几率更大一些。 …… 三天后是他们约定的日子,动手时刻是在刚进入寅时:这是人们睡得最沉的时候,一般没那么容易醒,也可以保证偷取功法后,逃至城门时刚刚开门。 当天没有什么不同,曾毅服侍大少爷就寝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学习、没有打拳,躺在床上静静等待着。 事实证明,等待是枯燥的,时间过得很慢,曾毅时刻告诉自己,冷静,一定得冷静。这次偷功法必须成功,否则不仅仅搭上自己的小命,也会顺搭着秦玉东与周奶奶,一旦失败,迎接他们的只有死亡。他们的力量在秦府面前,在冯丽丽面前实在是不堪一击。 他失败不起! 刚进入寅时,曾毅也不穿鞋,轻手轻脚的开门而出,在他刚出门时,对面的周奶奶也开门走了出来。 没有言语,二人迅速绕至厨房后面,这个位置的墙与秦府围墙挨得近,人可以脚踏两边墙面攀登而上。一切都在按照计划,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周奶奶上至围墙,一跃而下,曾毅在她落地后也滚落下去,他没有轻功,是被周奶奶接住的。 二人捞起湖中早就准备好的那根竹竿,是曾毅准备用来当爬墙用的梯子。借此爬上墙头,骑在墙上将竹竿放至府内,那里秦玉东早已在等候。 秦玉东接出来后,三人步行到书房对应着的围墙外,曾毅再次上墙,然后又顺着竹竿悄无声息的进入到秦府内院之中。 是的,动手的是他,周奶奶与秦玉东在墙外等候、接应…… 在这几天时间里,秦玉东早把内院各个房间的位置、用途清楚地告诉了曾毅,都被他牢牢的记在心中。 落地后,仔细地观测一遍四周,发现没有任何人,也没引起任何动静,他便蹑手蹑脚地行至书房门前。没有立马开门,而是掏出事先准备的油,用布条沾着润了润门的连接部位。这是防止开门时发出摩擦声。 觉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才推门而入。门是没上锁的。秦坤走后,内院住的只有冯丽丽母子,白天时还会有几个人在内院,晚上只有这母子俩,兼且书房中基本上只有账本,值钱的东西都在冯丽丽眼皮子底下,这间书房倒是一直都没有上过锁。 屋内一片漆黑,曾毅可不敢点灯,好在练出武气的他眼力比之前强上许多,普通人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他能模模糊糊、极其勉强的视物。 屋里正前方是一排书架,所有的账本都在上面。书架前是椅子、书桌,书桌铺着桌布,垂至地面一拳之高。书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等物,无需再描述。 不敢久停,直接按照秦玉东描述的,行至书桌之后。 秦玉东告诉他,藏功法的暗格是在椅子正中对应从地面数起第三格书架后,一个与墙面严丝合缝的暗抽,只要使劲往里面一摁,暗格自会弹出。 扒拉开书架上存放的账本,怀着激动的心,在墙上用力摸索着,直感到某一块墙面有些松动,手有些颤抖地摁了下去。 他实在激动得不行,眼睛无比明亮,仿佛屋子里点了两盏大灯一般,脸上是贪婪激动的笑容,心脏跳动得如同打鼓。 马上,马上就要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功法了啊…… 暗格弹开,他伸手入内,可是、可是,什么都没有! 是的,不会有的,曾毅他们运气不好,秦坤以前出门都不带功法,毕竟早就已经烂熟于胸,无需再看。 这次不同,他带着功法出门了,有人要他用这套功法换取一种可以增强体质的丹药,有这丹药在手,秦坤可以更进一步。 极大的期望变成极致的失望,明亮的眼睛黯然下去,笑容收敛,心脏也如同停拍一般静止……曾毅楞在当场! “为什么啊?”心中无限重复着这个疑问。 本以为今晚进展得如此顺利,只要逃离秦府,逃出天断城,就将是海阔凭鱼跃的美好结局,可没想到故事还没开始,就给了他一盆冷水。 由不得他久待,哪怕再失望也得尽快离开这里,毕竟每多停留一刻,危险便会多上十分。 摁回暗格,将账本复原,收拾停当后,他行至门前,侧耳倾听着,感觉没有什么动静,便欲推门而出。可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响动,目标直指书房。 第三十六章 事情败露 曾毅听到响动,惊得一身冷汗。这,这,东西没偷到反而要交待在这里? 马上回头发现只有书桌下可以藏人,也来不及思考,立马钻进书桌底下,再以手扶着桌布,让布停止晃动。 努力平息着因紧张而粗重起来的呼吸和加速的心跳,他知道此时乃非常时刻,自己必须冷静下来,哪怕心里再紧张,也容不得半点疏忽,默默地不断在心中强调着冷静!冷静! 就在曾毅刚好调整均匀呼吸和心跳,安静下来之时,门被推开。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啧、啧”之声不断,像是喝醉酒的人进屋般,不断碰着屋内摆设,发出一阵乱响。 接着,四只脚出现在书桌旁,透过未垂到地的桌布曾毅看到了两双脚:一双脚背对着他,鞋子秀美;一双脚面对着他,鞋子长且大。 曾毅能够清晰的听到头顶传来的粗重呼吸声,还有不知是痛苦还是欢乐的呻吟,夹杂着布料被撕裂之音。 没多久,面前的四只脚上退落下裤子,然后也不用手,一只脚踩着裤子,另一只脚抽出,接着另一只脚重复,彻底脱下裤子,裤子中包着鞋。 两双裸足现于曾毅面前桌布前,一双白皙,一双满是腿毛且粗壮。 这声音,这声音就是冯丽丽,虽然现在的她的声音有些变调,但曾毅能够听出来,就是她!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也不知这么一大清早,哦,不,大清早都算不上,现在天还黑着呢,也不知他们这个时候发什么疯,跑到书房来叫?还脱裤子? 你闲得慌吗? 曾毅十分成熟,但在男女方面的知识还是很符合他的年龄的,对此他如同白痴,所以他不理解。也幸好他是一个孩子,对此形同白痴,要不然情绪激动之下说不定还得出什么乱子! 也怪曾毅运气实在太霉,来偷功法,功法被秦坤带走。正要出门时,碰到这一对奸夫淫妇这么晚还来偷腥。你说你偷腥就偷腥,到卧室床上偷去不好吗?偏偏不按常理出牌,非得求点刺激,跑到书房中来…… 他们没有说话交流,只有男人的粗重喘息声,还有冯丽丽的尖叫声,伴奏是“啪、啪、啪!” 曾毅只能等着,安静不发出一丝声响的等着,一动不动,只期望这两人叫够了快离开。 这样的时间实在难熬,感觉每一秒都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远,久远到曾毅快要流泪了。他不敢哭,因为抽泣和眼泪有可能引起忘情投入的两人警觉。 等着、听着、安静着…… 渐渐地,他蹲得腿都麻了,头顶粗重喘息声渐渐地平息下来。 就在此刻,一阵忽明忽暗的火光透过窗纸,映进书房之中,照得屋内一闪一闪的。紧接着,外面开始嘈杂起来,各种呼喊声接连不断: “失火啦!” “快来人啊!” …… 冯丽丽开口道:“怎么回事!” 声音中还有些慵懒! 两人分开,各自从脚下提起裤子。 这时男人的声音响起:“好像前院失火了!你回屋去,我去处理!” 曾毅没有听过这个声音,不知道这男人是谁,待两人都穿好裤子,男人离桌子远一点后,又听到他说道:“宝贝,本打算再与你销魂一次的,奈何这火打扰了雅致,来日再补偿你!嘿嘿……” 说完,淫笑两声出门而去,留下冯丽丽。 待男人走后,冯丽丽仿佛笑了一声,轻声道:“登徒子!” 亦是出门而去。她也得去看看失火的情况,哪怕是下人居住的前院,那也是秦府的财产不是。 曾毅十分感谢老天爷,这对人只忙着自己的事情,根本没发觉屋里还有人,也没去感应,他逃过一劫。 等两人都出门后,确定脚步声已经离得远了,曾毅才把胸口浊气吐出,抹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爬出桌子。 回头看了一眼桌子上杂乱的物件,再看看窗外明灭不定的火光,此时才敢真正地去呼吸。 这火是周奶奶做的一个小机关引发的,她计算过偷功法和爬墙的时间,如果曾毅成功出来,他们就立刻离开,不引发这个小机关。 巧就巧在冯丽丽带了个男人进书房偷腥,导致曾毅不敢出去,猫在那里心急如焚,苦苦挨熬。周奶奶以为曾毅失败,便引发了这个小机关,以期拖点时间。 曾毅不敢久留,悄悄推开门,悄悄的却快速地跑到竹竿前,一刻也不耽搁地顺杆而上。 就在他离墙顶还有半米之时,一声尖叫响起:“妈妈,有贼!” 也怪曾毅倒霉,嘈杂声音让秦玉良醒了,揉着惺忪双眼出门看啥情况,眼睛一瞟之下看见围墙上有个黑点,于是大声喊了出来。 此时冯丽丽刚要出内院,一只脚正要跨过门槛,听到秦玉良的喊声,反应极其迅速,回头时拔出头上发钗以做暗器,瞧准黑影便投了出去。 曾毅被那声喊惊住,暗道倒霉的同时,一直观察着身后情况。突然,远远的看见冯丽丽一抖臂,便知道肯定有什么东西过来,于是抱着竹竿就在墙上翻滚。 也不知冯丽丽射的是他身上哪个部位,不过他通过翻滚,那发钗没有命中要害,贯穿了曾毅左上臂,余势未尽的死死地钉在围墙之上,尾部犹自颤抖不已。 手臂被贯穿,曾毅吃疼,左手一软从竹竿上脱离,导致他差点掉落下去。好在最后关头右手死死地抱住了竹竿,整个人就像被风吹拂的晾晒衣物般,挂在竹竿上,左右摇摆。 知道此时乃非常时刻,容不得片刻耽误,咬着牙右手一使劲,整个人被力道弹起,蹦出一米多高,瞧准时机,右手在围墙顶再一用力,身体越墙而过,落在墙外。 周奶奶和秦玉东在墙外苦苦等候,突然见火势起来,本已转身逃走,是府内秦玉良的喊声隐约传出围墙,他们又以最快速度折返,刚好接住掉落下来的曾毅。 第三十七章 追 周奶奶发现曾毅手臂受伤,立即撕下一条布,使劲地在伤口上方绑好,以便止血,再胡乱地包扎一下,一手抱一个,朝秦府大门相反的方向离去。 冯丽丽没有去追击翻墙的小偷,她没有看清小偷是谁,也不清楚墙外是否有埋伏,因此不想轻易涉险,追击小偷的事情先放放,先把前院的火给灭了,组织好人手再去追查更合适。 不放心把秦玉良独自留在后院,牵着他疾步走向前院。 院子里的武者们都醒了,发现失火之后并不慌忙,各自找来一个大桶。旁边就是小湖,水不是问题。 等冯丽丽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火已经被控制,后面还有几名武者提着大桶的水立刻便会到,下人们也不再惊慌,安静下来。 冯丽丽站在这几十号人面前,所有人自觉安静下来等待夫人训话。 冯丽丽扫视一圈之后,开口疑惑问道:“大少爷呢?” 立马一名武者离队,飞一般奔向中院最后那个房间,轻轻一推,门开,向内一扫却不见人影。回来禀报道:“房间中没人!” “那老太婆也不在!”冯丽丽轻轻点头,像是自语一般说道。 这时,那名曾毅曾经见过的剑客,自觉地站到冯丽丽身后,沉默不语。 只见冯丽丽侧脸对那名剑客说道:“刚才失火之时,内院有一小偷,被我用发钗击伤。让他翻墙跑了,但这么一会儿,应该也没跑远,你立刻组织人手去追,一定要追回来。” 此时的冯丽丽威严无比,说话根本没用商量的口气,主母气质油然而生,声音威严而端庄,哪有曾毅刚才所听到的那般。 那名剑客听闻此言,面露寒霜,眼睛眯成一条线,与冯丽丽对视一眼后立即避开。上前一步,大声吩咐道:“赵级、李长思、胡明玉、董自化,你们四个各带两人分头去追击,务必捉回被发钗所伤之贼人。事不宜迟,立刻行动!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既然敢到秦府里来偷东西,自然要做好死之准备。这名剑客可不管偷东西的是谁,也不管他偷了什么东西,只要杀了带回来,自然一切明了。 如果曾毅在此一定会觉得这剑客的声音十分熟悉,因为这便是与冯丽丽琴瑟和鸣之人,让曾毅听了好一阵富有节奏感的敲击乐。 被叫到名字的四人,各招呼两名武者,出门而去,目标很清晰,直接去了小湖旁的小路上。他们听得真切,那人是翻墙跑的,对秦府无比熟悉的这些武者们,自然知道可以翻墙逃跑的位置在哪儿。 追击的人出府,剑客又吩咐道:“杨自强,立刻清点府内人员!” “是!” 回答的是杨管家,原来他的名字叫杨自强。 这时冯丽丽已经带着秦玉良回内院去了,她要去看看府里到底被偷了什么东西! 清点人很快,杨自强来到剑客身前道:“朱教头,府内少了三人,分别是大少爷、周老太婆和大少爷的那名小书童!” 被他称为朱教头便是那名剑客,皱眉问道:“知道火是怎么起的吗?” “下人们禀报,好像是周老太婆屋里起的火!”杨管家住在中院,起火时也不是最先到达现场的,可作为管家,家里出这么大的事,自然要负责任,于是安排灭火之时,也询问了火势起因。 “嗯,知道了!你安排一下这些下人们,再仔细调查一下,我去向夫人汇报!”朱教头吩咐完转身离去。 杨管家撇撇嘴,脸上露出讥讽之色,却是低着头没让朱教头看见,回答道:“是!” 秦坤书房,点燃烛火,房间中灯火通明。冯丽丽站在书架前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朱教头进屋后,发现秦玉良并没有在书房中,于是开口道:“那个野种、老太婆还有那个小书童不见了!” 冯丽丽没有回身,右手扶在曾毅搬动过的账本上,说道:“这里被人动过,里面藏着秦坤那的功法,看来有人要偷功法。” 不待何教头开口,又听闻冯丽丽的声音继续说着:“书桌下藏过人!” 只一句话,惊得朱教头猛地一抬头,脸上如欲滴下冰渣子来,咬牙寒声道:“那……” “是的,有人看到了,听到了我们的事!”冯丽丽叹息一口气,接着道:“所以,我要死尸,不要活口!去!” 结合着失踪的三人,还有那起火,冯丽丽已经大致明了整个事件:秦玉东在练外家功夫,而且已经练出武气来,于是伙同周老太婆、书童来书房偷功法,又恰巧碰到自己与朱教头在此偷食,情急之下藏身桌底,听了一次活春宫。疏漏了这一环,让那小子在自己与朱教头的眼皮子底下跑掉了。 外面接应的周老太婆久久未见人归去,便放火引开自己,方便偷功法之人脱身。又没想到他翻墙时被吵醒的秦玉良发现,被自己所伤。 冯丽丽的猜测与真实情况大致差不多,只是猜错了需要这本功法的人而已,但这不是重点,对她的判断与即将要做的事情并不打紧。 冯丽丽真的很聪明,观察也极其仔细、敏锐,只凭一点点的差异便看出账本被动过,然后翻开桌布发现几个小脚印,朱教头再禀报失踪之人,立即便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脚印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曾毅为了减小脚步声,是光着脚进来的,沾着灰不说,又经历那般凶险、紧张的时刻——他离那对危险之人如此之近,脚被汗湿,不留下痕迹才怪。 如此心思缜密又兼手段毒辣的女人,哪里是秦玉东母亲能斗得过的。看来秦玉东决定离开秦府,绝对是正确的决定,要不然也难逃一死,更不知那一天具体是哪天。 “哼!这小杂种今夜必死!”朱教头的声音冰寒无比,那口气说的好像不是即将去办的事,而是已经办成的事。 说完,他转身离去,应该是去加派人手。 “唉!百密一疏啊!”等朱教头离去,冯丽丽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叹道。 “本想让你多活些日子,一直也没把你放心上,没想到你却自己往那条路上走,这可怪不得我了!”说完,冯丽丽漂亮白皙的脸蛋上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眼中冒着凶光。 是的,冯丽丽真没把一个小孩的秦玉东放心上,也没特意派谁去监视他,只道是这么一个小孩能翻起什么浪来? 她本打算过一两年再处理掉这个小杂种的,一个被自己勒令不许教其练武的小孩,即便再过上一两年,要杀他也比捏死一只蚂蚁多浪费不了多少劲。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么一个平时没精打采的小杂种,居然给自己带来这么大一个惊喜。 第三十八章 逃 周奶奶为求速度,一手抱一个小孩,发足狂奔。她心里明白,现在出城可能不现实,那么只能觅地藏匿。 天断城那么大,只要先在秦府反应过来之前逃脱并藏起来,再想找到自己这三人并非易事,之后过一段时间,他们找不到人就会放松警惕,到时候再离开天断城也就不成问题了。 不管怎么说,秦府的人手也就那么多,在天断城中只能算一个末流家族,不可能一手遮天时时刻刻地监视着城门。 周奶奶这许多年来深入简出,很少出秦府,紧急时刻却不知道该向哪儿去,之前决定的是不管成败都出城,哪会料知冯丽丽偷腥,然后洞察整个事情居然如此之快,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这时,腋下的曾毅开口道:“周奶奶,往城东贫民窟跑,那里我熟悉!” 周奶奶知道这个小孩心思缜密,听他如此说,便依言照做。边跑,一边说道:“注意你的伤口,别让血滴到地上。” 听闻此言,曾毅二话不说立马将上衣脱掉,包裹住伤臂。他的脸色有些白,眼睛有些迷离,左臂被贯穿流血不少,现在也没时间处理,伤口依然淌着血。 反观秦玉东,脸上虽然有对曾毅的担心,也有一点点害怕的样子,不过怎么看更多的都是兴奋与跃跃欲试的雀跃。 他一直生活在秦府,对外面的生活充满未知,接下来他将去探索那未知,小小年龄的他有一种逃离家庭的那种摆脱束缚的感觉。只能以年少无知来形容他了,从小衣食无忧的他哪里会知道外面世界生活的艰难、困苦与险恶! 秦府的侍卫出门时,三人才刚刚跑过小湖,进入另一条街道中,可以说秦府被曾毅三人闹了个措手不及,但其应对速度不可谓不快。 秦府的人都知道,抓贼往往事发之初才是最佳时刻,要过了这一时半刻,再想抓贼难度会呈直线上升。 周奶奶带着两个小孩再跑过两条街时,四组护卫已经到了曾毅翻墙时的位置,他们看着地上的血迹,看明沿路滴落的血迹直接追了出去。 他们都是武者,最弱者也比周奶奶强上许多的武者,行进速度自然比带着俩小孩的老妪快上太多。 事实证明,他们之中有追踪高手的,见到突然断去的血迹,也不见慌乱,带头的几人只交流了一个眼神,便各自带人分头行动。如果有上帝视角,那么一定会发现他们行进方向与曾毅他们行进方向相同,并且以一张网向前推进着。 曾毅三人被追上是迟早的事!是的,迟早的事。 寅时只过去一个时辰,天上无月,夜色漆黑一片,需要起早忙碌的职业者也都还在睡梦之中,街道上没有其他一个人影。 要命的是周奶奶带着俩小孩跑时引得一阵狗叫。这尼玛真的无法形容此刻曾毅心中的那股恨,对那些狗的恨——这是在给秦府追踪之人指明敌人去向啊!这就是一个明晃晃的灯塔。 曾毅不喜欢狗,非常的讨厌狗,这跟他的职业有关:作为乞丐的他,上门乞讨时往往被拒之门外的不是家主人,而是这些狗东西。现在更是对这些狗东西恨之入骨! 所有的运气仿佛都被曾毅消耗在鲲衍冰原一行、寻妹妹一行,此时此刻再无丝毫运气可言,他们被追上了!追上他们的是赵级这正面追踪的一组。 被追上之后周奶奶叹息着放下俩小孩,知道再也无法逃脱,今夜此时,自己三人便会交代于此。 她叹息的不是自己,自己只是一个糟老太婆子,死了也不算亏,只是这俩孩子……他们生命才刚起步就要结束,实在令人惋惜,但她心里也很明白,哪怕没有今晚偷功法之事,他们迟早也会被冯丽丽除掉。 冯丽丽既然没给他们留活路,那便反抗! 周奶奶的武器是鞭子,此时执鞭在手将曾毅与秦玉东护于身后与赵级三人对峙着,开口问道:“孩子们,怕吗?” 曾毅没有移开视线,只盯着赵级,淡淡开口道:“不怕!” 是的,再险恶的鲲衍冰原他去过一趟,比这险恶的火鸦老窝也去过,找妹妹时遇到马贼,最终也是命悬一刻,心中也都没有怕,只有无奈,此时他又怎会怕? 秦玉东抬头看了周奶奶一眼,收起担忧之色,恢复坚毅,道:“不怕!” 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是无知者无谓啊!秦玉东可不知道曾毅在书房中的所见所闻,不知道曾毅发现了冯丽丽偷人的事情,更不知道冯丽丽只要他们死,根本没准备要活口。 他还有些单纯,只是觉得自己帮助曾毅偷功法顶多被抓回去挨板子、家法等,根本没往冯丽丽要他死的方面想,哪怕死也应该不在今晚。 “哈哈,好,好,好!”周奶奶大笑,连道三声好,口中赞叹:“都是好孩子!那就拼命,不能让人家给小瞧了!” 周奶奶心知必死,她自己知道自己的份量。在秦府中,她是最弱的那名武者,不仅因为年龄大的原因,修为也确实是最弱的。 此时围住自己的三人不仅仅是赵级,另外三组也以极快的速度靠近过来,她已听到动静,知道等他们完全围拢过来,自己会死得更快,于是鞭子如灵蛇般飞舞着朝赵级身上招呼而去。 赵级是清楚这位老妪的,见其不自量力地率先向自己动手,鼻子中不由发出一声冷哼,发令道:“动手!” 赵级剑未出鞘,立剑于身侧挡住了那一鞭,轻描淡写,毫不费力。他带的另外两名护卫,亦在此时冲将上去,一左一右。 周奶奶手腕一抖,鞭子收回,原地旋转鞭子被她舞得形成一个圈。可是,那两名护卫动作十分整齐的一个前空翻便跃入了鞭子内圈之中,右侧那人“镪”的一声拔剑出鞘,剑上附着一层微弱冰霜。 周奶奶反应也迅速,鞭子手柄被她当着武器,期望挡住这柄取命寒剑,奈何对方应变更快。 剑未与周奶奶鞭子手柄硬碰,反而如灵蛇般沿周奶奶的手臂游走而上,剑直指咽喉。 武气等级上的巨大差距,让周奶奶此时再也做不出应对之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尖如蛇吐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破自己咽喉。 周奶奶陨! 前后交手只是眨眼片刻,这位曾毅无比尊敬的老人,便被那武者刺死,而曾毅和秦玉东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都还没做出什么动作来! 武者等级上的差距真的太明显,对方未伤及一根头发丝,而周奶奶便已被取了要害…… 第三十九章 逃得虎口又入狼窝 周奶奶陨落了,那嗜血的剑却未因周奶奶的陨落而停下,直取曾毅。 这是秦府的侍卫,大多是跟随秦坤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人,他们见过太多死人,他们杀人时不会有丝毫情绪。 曾毅不会就此等死,侍卫的冲刺需要时间,这个时间也让他做出了唯一的反抗,便是未受伤的手,拿着短小的匕首横于面前,以期抵挡。 这武者给曾毅上了一课,武者的攻击绝不是被动抵挡就可以的,又不是傻子,见你的武器在胸口还不知道变招。所以曾毅看到的只是一抹剑的残影,真正的剑已经刺向他的胸口。 眼见曾毅就快结束这并不长久的一生,剑已刺入胸口一寸,接下来便可贯体而过,给他刺个对穿,包括他的小心脏。就在此时异变突起,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护卫的剑停滞了,再无寸进。 护卫反应非常之快,立刻收剑退后两步,刺死周奶奶的那名护卫同样如此。 周奶奶的尸体已经倒地,她原来站立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人影,兴许就是这个人在间不容发之际救了曾毅性命。 此时另外三组的人手也已到来,团团围住了场中三人,不过一时未见行动,他们对这突如其来的人有几分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曾毅与秦玉东反应过来,看着咽喉位置不断喷着鲜血的老妪,二人纷纷流下泪来。这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对他们好的亲人,这是一位对他们倾囊相授的老人,虽然她自己所知也有限,虽然她自己积蓄也不多,可她把这有限的所知,所有的积蓄都给了他们,如何让他们不感动…… 可现在这唯一的长辈也死了,从今之后真正的举世无亲。 他们趴在周奶奶尸体身上哭泣着…… 这时,赵级上前一步拱手道:“不知阁下为何阻挠我等处理家事!” 这人一身花布衣服,不过不显得土,反而有一种招摇的鲜花那般令人觉得好看。他长发垂至腰后,身材高大,不见得粗壮却给人匀称之感。 “家事?” 这人回头看了哭泣中的两个小孩,曾毅也抬头与之对视了一眼。他发觉此人虽是男人但没有一般男人脸上的那种菱角分明,反而有几分属于女性的柔美感觉。 这人再次回头看着赵级等人,随意地挥挥手,如同赶苍蝇,随意道:“我管你是不是家事,这两个孩子我看上了,你们滚!” 护卫们脸上露出愤怒之色,就欲拔刀相向,被赵级伸出手制止住,开口道:“阁下什么人,如此狂妄恐怕不好?我秦家也不是好惹的!” “秦家?没听过。我说过:滚!再不滚老子可要杀人了!”花布衣服的男人,再次强调。 所有秦家护卫们拔出剑来,就欲上前拼杀,可就在这一刻,街角处拐出一辆黑色马车,六匹马拉着,后面是个巨大的车厢。 赶车的是一名明媚娇艳的女子,二八年华,同样花布衣衫,穿在婀娜的身体上凸显出女性身材的曲线美,她带着轻纱,坐在马上上不急不缓地赶来。 赵级等人虽惊艳这女子的身材,可让他们更惊艳的是马车上立着的那杆布幡,上书着“合欢”二字。 所有护卫皆是一惊,在赵级示意下收起兵器,拱手、弯腰见礼道:“原来是合欢宗前辈,晚辈多有得罪,请前辈见谅,小的这就退去。” 武者世界不以年龄论辈分,皆以实力排字,眼前这人在自己毫无所觉的情况下突入战圈,以间不容发之际救下一人,那份实力不容置疑。 再者“合欢”大名,他们早有耳闻,这可是一个庞大的邪教,人数之多实力之强,远不是一个秦府可以对抗的。好,秦府可能连眼前这个穿着花布衣服的男人都没法对抗,更别说“合欢”宗了。 合欢宗是邪教,可也不是电视里的那种无恶不作、无血不欢、杀人如麻的恶魔组织,只是因为这群人一切以自己喜好做事,只听本门领导的话,外人一律不被放在其宗内人员的眼中。 再者,说他们邪教自然是与标榜名门正派做出的对比,他们一切以拳头说话,他实力比你强他就说了算,你不听他就杀;你实力比他强,你说的话才有入他耳的资格,至于听不听,看心情。 这样的组织难怪被人说成邪教了,哪里像名门正派那般,至少面上是和气的,与你有商有量,可背地里怎么样就无从而知。 齐国是知道这些邪教存在的,一来他们不乱杀,二来这些邪教一般也不损害国家利益,朝廷对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要不咋办?今日费心费力剿灭“合欢宗”,明日又有一个“欢欢宗”、“合合宗”冒出来,难道又费兵力去剿? 再者说了,别看那些名门正派明面上标榜自己道德高尚,背地没少干丧心病狂的事,只是他们相对做得隐秘,一般不为他人所知,与邪教又有什么不同。 说到底,朝廷同样是一个武力超群,势力庞大的利益派别,只是实力更强、组织更严密、比名门正派更标榜道德的超大型门派而已。 “哦?知道‘合欢宗’的啊,那快滚,我不想浪费时间!”那花布衣服男人眼睛微眯,盯着赵级等人。 “是!”赵级只回答一个字,然后挥手示意撤退,片刻便消失不见。 合欢宗他们惹不起,得罪不起,回去禀告主母后应该也不会被怪罪。至于活着的两个小孩?他们才不会管合欢宗为何要救,要把他们带到哪里去做什么。 马车行至花布男人面前停下,这男人看着车上女子,温柔道:“请娘子打开车门,为夫将他们扔进去后,咱们就接着走!” “是,相公!”车上女子,掩嘴轻声道。 车门被打开,是一个密闭的车厢。 接着曾毅与秦玉东被暴力抓起,直接扔进车厢之中,由不得他们反抗。 车驶离而去,原地只留下一具老妪尸体,无人问津…… 重重落地,曾毅痛哼出声。他手臂贯穿,胸口被刺一寸,疼得龇牙咧嘴,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秦玉东先恢复,扶曾毅坐起,曾毅才来得及查看箱内情况。 车厢长六米,宽约一米半,天本就未亮,车厢只有侧面一个透气的小窗口,只可透气,不能透光,车厢里一片漆黑。 车厢全由铁皮制作,坚硬且冰冷。曾毅掏出匕首在车厢上使劲划拉,发现撬张老龅锁时的那般锋利消失不见,在车厢上根本划拉不出丝毫痕迹,也不知这车厢是什么铁,这般坚硬。 车厢内不止曾毅二人,数了数,早有十三名名与他们年龄大致相仿的孩子在其中,十男三女。 此时,这十三名孩子见曾毅与秦玉东被扔进来,皆是畏惧的蜷缩在角落中。 曾毅轻声开口问道:“他们为什么抓我们啊?要带我们去哪儿,干嘛去?” 所有人都只是望着他,也不知这么黑的环境,他们有没有看到曾毅,就是没人回答。 曾毅与秦玉东都曾练出武气,在漆黑的环境下就像是普通人在漆黑的夜晚,天上仅有一轮弯月,发出极其微弱的光的环境一样,可以朦朦胧胧的艰难视物,比没有练出武气的人强那么一丝丝。 曾毅见无人回答,叹息一口气,也不再去理会。取出得至陈艳怡却没有用完的疗伤之药,把伤口稍稍清理一下,抹上药物,再用布条包覆。取出另一瓶,倒出一粒丹,放入口中用口水送服下。 之后的经历告诉曾毅,这次虽然暂时逃出秦府的虎口,却又落入了更为强大的狼群之中,不过他也将成为这狼群中的一员。 第四十章 车厢之中 曾毅与秦玉东得救,也因此掉入另一个不知来历,不知去向的漩涡之中,不容反抗、不由分说。 在他们被扔进此车厢前听赵级说花布男人是“合欢宗”的人,料想这合欢宗是个了不起的宗派,花布男人救下自己和秦玉东难道是瞧上了自己两人练出武气的资质,准备收自己两人入合欢宗吗? 如果是这样,那自己与秦玉东不是走大运了吗?本来待在秦府之中想要练武极其艰难,眼前却有如此机遇? 处理好伤口的曾毅回头与秦玉东对视一眼,见他情绪低落脸上面无表情,肯定是还在伤心周奶奶的死。 曾毅心中的兴奋只保持了那么一瞬,跟着也难过起来,不轮怎么说周奶奶都是真心的关心他们的,也是唯一的那么一个人,最终却为保护他们而死。 这时,一个男孩声音打破宁静,让伤心中的两人抬头看向他。 “你们两个新来的给我听着,以后你们必须听我的,馒头必须由我分配,如果你们敢抢,我就杀了你们!” 说话的男孩微胖,身材比营养不良的曾毅高上一个头,穿着一身华服,手上拿着一柄匕首,眼睛小且阴霾地盯着曾毅与秦玉东。 “听你的?由你分配?”曾毅还没搞清楚状况,心中还在回想着问题,只与秦玉东征征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给你们说话呢!听到没有?”这个胖男孩增大音量,吼道。 秦玉东虽身为少爷,可在秦府之中长期被孤立欺压,见得胖男孩气势如此之盛,不由的微微低着头,不敢与男孩对视,也忘了自己是一个练出武气之人,有着一定的武力在身这事。 曾毅就不一样,心智成熟不说,生为乞丐时没少被人吼过,一般应对方法就是示弱,于是他按照惯例低下头,弱弱地说道:“好的,我们听你的,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馒头又是怎么回事啊?我才来,什么都不清楚呢,你能给我讲讲吗?” 男孩见新来的两个小孩这般弱小,愿意服从自己,于是脸上露出冷笑,道:“我也是被莫名其妙抓进来的,哪里知道会去哪儿?” 接着,他指着蜷缩在车厢一角的其他孩子,开始讲他的规矩:“他们都听我的,你们以后也要这样,送进来的馒头和水必须我先吃饱了,你们才能再吃,否则我就杀了你!” 曾毅问出关键问题:“每顿送多少馒头和水进来啊?” “人有多少就有多少馒头和水!”男孩说完这话,回到那一堆孩子面前,一边回答一边晃着手中匕首,再道:“每顿我吃三个馒头,剩下的你们再分,都听到了!” 看来,这一群孩子已经被关了一段时间了,对规则比较清楚。这个微胖男孩肯定是这伙小孩中最强的,手中又有武器之利,被他定下规矩必须由他占用足够的水和食物,自己和秦玉东被花布衣服男人路过时临时起意抓进来,微胖男孩便要将规矩再讲一遍,免得新来的‘不懂事’。 微胖男孩手中提着匕首,耀武扬威的如同狮子巡查自己领地一般,转了一圈,嘴角始终上扯,眼睛从每个人脸上看过。想必他也是练出武气的。 其他孩子看不见他的眼神,不过能听到脚步声和男孩说的话,他的脚步靠近谁时,谁就低下头。微胖男孩转了一圈,走到无人的角落独自坐下,也开始休息。 曾毅没有再理会微胖男孩,自顾自的靠着铁壁休息。他受伤比较重,不弱于胸口被箭刺穿的那次,左手臂无力耸拉在身侧,一点力气也无,胸口也是随着呼吸阵阵刺痛。 他需要休息。 秦玉东紧挨着他,铁壁车厢之中顿时陷入了寂静,只有车轱辘转动发出的声音和车厢的颠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个透气用的小小窗口照射进车厢中一束微弱光线,顿时车厢之中不再那般黑暗。 天亮了。 果然如那微胖男孩所说,清晨时分,小窗口被人打开,丢进来十五个馒头,十五袋水。水是用一种不知名的皮缝制而成,一个小袋大概也就一个易拉罐大小。 被扔进来的这些食物和水,只够车厢中的孩子勉强生存,只能勉强维持生命。 被扔进来之后,无人上去争抢,毕竟有一个恶霸一般的微胖男孩存在,其他人早被这微胖男孩给收拾服帖了,只是眼睛盯着食物露出无比渴望之色,如饿狼般的渴望。 只见这名微胖男孩站起身,走到馒头堆前如他说的那般只取了三个馒头和三袋水,然后说道:“其他的男孩每人一个馒头一袋水,每个人撕一小块下来给那两个女孩,水也分一点。” 看来,这还是一个说话比较算数的恶霸。 其他男孩早就在等这句话,迫不及待地上前扑去,取回馒头和水,依言撕下一小块扔给两名小女孩,然后迫不及待的一口塞进嘴中,粗粗嚼几下便吞下。此情此景,他们已经饿得不行了。 两名小女孩捡起地上扔过来的小块馒头,纷纷往嘴里塞着,吃完后去每名男孩的皮带中泯上一小口,完事儿又回到车厢的角落中。 整个过程完成得极快,以至于曾毅和秦玉东的馒头还在手上,也被两名小女孩过来分别咬了一口。 回过神对视一眼,知道今后迎接自己的将是饥饿,形势不容乐观。不再废话,吃下被咬了两口的馒头,喝下余下的水,再次休息节省体力。本来他们一夜未眠,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车厢依然颠簸着,车在行进,不知去向何处。 “应该是‘合欢宗’!” 车厢中的孩子都是这样想的,都在饥饿的痛苦中坚持着,希望到了‘合欢宗’以后情况能得以改善! 第一天就在这样的氛围中度过,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孩子拉和撒都在这几乎等同于封闭的车厢之中完成,曾毅和秦玉东所待的右手侧是微胖男孩选定的厕所,他们一直都被这恶臭熏着。 开始时秦玉东还在周奶奶死亡的痛苦之中,没怎么察觉,直到有一名男孩跑过去拉了一通之后,秦玉东开始呕吐,所有吃的都被还了出来。 这样的情况一直到当天晚上,曾毅告诉他不能再吐了,想尽一切办法分散他的注意力,鼓励他、安慰他,但感觉效果不是很明显。 秦玉东也知道自己必须节约肚子中不多的食物,但恶心这东西可不是想适应就能适应的,总得有一个过程。当天晚上他一直在干呕,好在没有再吐出什么来,实在也是没什么东西可吐了。 第二日,秦玉东病了! 第四十一章 为求生存 秦府在天断城都算不上什么大门大户,只属小户商者,靠着秦坤一身不算拔尖的武力建立起来的一个经营药材的商户。 即便如此也算是颇有钱财的家庭,在这样环境中长大的秦玉东哪里待过如此环境,哪里二十四小时与屎尿之物常伴过,哪怕他是一个不受待见的孤苦孩子。 腹中存留不下任何食物的他病了,这可急坏了曾毅,让曾毅一直与他说着话,安慰着他希望他自己能调整过来。 从第三天开始,又有一个噩耗让车厢中的孩子们,本该天真纯洁的孩子们,眼中开始冒出绿色的凶光——馒头与水变少了两份。 这也让微胖的男孩做出调整——不给生病的秦玉东食物,理由是反正他活不了了,可其他人还得活。 这依然解决不了问题,食物实在是太少了。微胖男孩还是取三个馒头和水,其他十三个人分十个馒头显然谁都不够的。 曾毅虽焦急,但还不是很慌乱,毕竟本是打算和秦玉东逃离天断城的,他的胸口衣服之内藏着几块烧饼,这也是乞丐出身的他养成的习惯,他习惯身上备着些食物。 发现扔进车厢之内的食物变少之后,微胖男孩又取消了秦玉东获取食物的权力,曾毅也没立即与之辩解争吵,只是附着身体安慰秦玉东时,偷偷摸摸地往他嘴里塞一点掰碎的烧饼。 好在第三天开始,秦玉东不再呕吐,只是身体很虚弱,背靠着车厢如同一具没有骨头的尸体,好在还有呼吸,知道他还活着,曾毅提着的心也放了回去。 只要他能适应环境活下去应该问题不大。 他身上有伤,秦玉东又病了,身上暂时还有烧饼支撑,并不准备立即与微胖男孩争辩,心中也有一份遐想,希望是那些人数错了食物的数量。 事实告诉他,那些人是故意的,整个第三天都只有十三份。 当天傍晚时分,再次分掉十三个馒头后,微胖男孩站起来说道:“这样不行,食物太少,我们人太多了,必须得少两个人才行!” “这两个人……”他的眼睛泛着危险的光芒,先看了看生病中的秦玉东,然后偏头看着角落里被其目光注视到就开始蜷缩发抖的一名女孩。 “就你们两个先死!” 说完,微胖男孩起身,掏出匕首,先走向那名女孩,毕竟秦玉东身旁还有曾毅,他准备解决掉女孩之后再回头解决秦玉东和曾毅。 是的,他准备把曾毅一起解决掉,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后来的,杀他们也是应该的! 站在害怕得颤抖不已,流下眼泪的女孩面前,那名微胖没有立即动手,反而先看着其他男孩说道:“我杀她是为你们着想,馒头太少了,如果不杀了她你们都得饿死,所以你们得支持我,感谢我!知道吗?” 其他男孩只是畏惧的看着他,点点头。 微胖男孩嘴角扯出一个冷酷到极致的笑容,回头看着小女孩说道:“我是为了大多数人能活下去,你可不要怪我!” 说完,杨起匕首,直接刺了下去。 小女孩没有闪躲,没有反抗,只是泪眼朦胧地痴痴看着夺命的匕首刺向自己的身体。 她一直在父母关心爱护下长大,哪里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啊,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傻傻地被动接受。 匕首离小女孩的脖子越来越近,她已经感受到匕首的阴冷。 就在匕首将刺进他的身体时,一只小手握住了这柄匕首,让它停留在离小女孩身体前一寸的位置。 手掌被割裂出伤口,伤口流出滚烫的热血,热血顺着匕首滴落而下,滴在小女孩的脖子上,流进其胸口,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了这股滚烫…… 泪眼朦胧中,他看到了一名瘦弱的小小身影,面上露出痛苦之色,眼神却无比坚毅。他的脸比较漂亮,睫毛很长,其下的双眼很大、很漂亮、很有神,让人一看就会觉得此人很精明。 这就是曾毅,他用手握住了匕首,没让他刺下去。 他一直比较痛恨这种恶霸一般的存在,以前做乞丐时没少被这样的人欺负,这种人可恶就可恶在你越弱他就越欺负,越欺负就越开心。 他开始不反抗,是因为秦玉东病了,而且自己还有一点食物,没必要立即就与这小恶霸冲突。可现在不一样,他已经开始杀人了,而他杀女孩之前看向秦玉东的眼神所透露的信息是那么的明显——他杀掉小女孩之后,会杀秦玉东和自己! 这怎么能行? 救下这小女孩是要表明自己的态度,也是因为通过两天观察,他发现这个小女孩一直只蜷缩在角落中,不像其他孩子那般抢吃的那么凶猛,而且越是细看,越觉得这小女孩面相很像自己的妹妹,所以他出手。。 恶霸男孩很诧异,不过只楞了一秒,立即狰狞笑容上脸,眼露凶光。右手发力欲抽出匕首,曾毅适时放手,不想被匕首二次伤害。 恶霸男孩抽出匕首直刺曾毅面门,被后者瞧得真切,侧身躲过。接着,匕首横扫,目标依然是脖子,曾毅上身后仰,一个铁板桥躲过。这是大势拳中有的一个动作。 曾毅左手臂无法动弹,他的铁板桥只有一个右手掌按在地上,按出一个血色巴掌印。他没有等恶霸男孩继续攻击,铁板桥后立即后翻,接着连续后退几步拉开与恶霸男孩的距离。 用带血的手从腰间掏出得自山体裂缝中的匕首,倒握在手中,匕首刃紧贴着小手臂,微微下蹲做好扑击准备。 这时,恶霸男孩也未继续追击,警惕地望着曾毅,道:“没想到你也是个练出武气的,那今天你就更要死了,我可不想这里有人能够威胁到我!” 见曾毅与恶霸男孩争斗,其他的孩子只是畏惧地蜷缩在车厢一侧,惊恐无比,却无人上来帮助谁。 他们很怕恶霸男,对他每次占用三个馒头不满,但他们打不过他,早就被收拾服帖,此时曾毅与他缠斗自然不会去帮恶霸男孩。 这恶霸男孩是破落的大家族子弟,比秦府高上两个档次的那种家族,家中从小培养,七岁时就练出武气,此时七岁半已有半年有余,只是在武技上属于刚刚接触,还没来得及深入,要不然曾毅极有可能完全不是对手。 虽然恶霸男孩没修炼过武技,格斗经验却不少,不是野路子出身只练过外家功法的曾毅可比,况且他还受着不轻的伤。情况很不容乐观。 第四十二章 车厢中的战斗 曾毅与恶霸男孩对峙着,他表现得十分警惕。恶霸男孩却是显得十分轻松,脸上始终带着恶魔般的微笑。 突然,他疾步踏前,匕首虚晃直刺曾毅面门,目标却是他的丹田。 见恶霸男孩动作,时刻警惕着的曾毅同时也做出反应。他向右踏出一步,右手垂与身侧,手中握着匕首,整个右臂的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出击。 曾毅的动作躲开恶霸男孩虚晃的那招,不过真正的攻击向丹田位置却没躲过,被刺中腰腹,好在他躲了一下,伤口并不致命。 新的伤势带来的剧痛,让曾毅额头瞬间见汗,不过他没有痛呼出声,牙齿被其咬得‘咯咯’直响,忍耐着。 在恶霸男孩的匕首刺中腹部未拔出之际,他的身体顺着对方手臂旋转一周,再次面对恶霸男孩时,几乎面贴着面。 在旋转初时,他的匕首已经在恶霸男孩的胸口划了一刀,伤口不见得多深,微微流出血来。停止动作时与其正面相对,右手的匕首却刺入了恶霸男孩的左手臂,直接刺穿,伤及其腋下胸部。 这样做的代价是曾毅的腰腹又被划拉出极深的一道血口,好在没有伤及肠胃。 接着,他被刺痛得乱踢的恶霸男孩膝盖顶在了肚脐位置。这一击力量极大,曾毅的身体不由向后飞出一段距离,重重地落在车厢地板上,那里是他们选的厕所位置,他的后背沾满了排泄之物。 连续受伤,让曾毅已经再无力爬起,只能躺在原地粗粗地喘着气,只觉得头晕目眩。 恶霸男孩,大声嘶吼,面上的狰狞更盛,是痛苦的狰狞。 他受伤也不轻,胸口被划那一刀伤及肋骨,是肋骨帮他挡住大部分力道,让匕首没有划中心脏和肺叶。然后是左手臂上被刺穿,连带着骨头断裂,匕首还刺入腋下再次被肋骨卡住。 曾毅的力量在练出武气之后,再一次飞一般的增长,全力出手之下能达到恐怖的二百斤的样子。秦玉东曾经也诧异过他的力道,毕竟同样练出武气的他也只有曾毅的一半力量。 全力出手的一刺,虽未立即取走恶霸男孩的性命,车厢中无药医治环境下,也无条件止血,流血也能流死他。 当然,死的也有可能会加上曾毅。 可是,就在此时,生病状态下的秦玉东站了起来,面上没有一丝表情,麻木不已。 他走到曾毅面前,不再避讳这些散发着恶臭的排泄之物,从曾毅手上取过匕首,反身走向已经丢掉匕首按住伤口的恶霸男孩面前,依然面无表情。 扬起匕首刺入了其胸口之中,取走了他的性命。 恶霸男孩用未受伤的右手死命的抓着秦玉东的手臂,眼睛瞪得无比大,口中‘呵呵’有声,却无一个清晰的字眼传出。 渐渐的,他的眼睛被灰色取代,身体无力的向后倒下。 没有理会这些,秦玉东依然面无表情,回到曾毅身边,抱起他让他靠坐在属于他们的车厢中部。从曾毅怀中掏出糊状药物,抹在伤口之上,脱下上衣撕成布条,迅速的帮他包扎好腰腹那道恐怖的伤口。 秦玉东对曾毅轻声说道:“你说得对,无论什么环境,只有活下去了才会有希望,所以我选择要活下去,然后去争取希望。谢谢你!” 曾毅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微微上扯,好像是在笑,但他只能做到这一步,然后昏迷了过去。 车厢中顿时陷入了安静,不过秦玉东却像是在给曾毅说话,也像是在自语:“之前是你照顾我,现在的我也不是什么少爷了,由我照顾照顾你,你安心休息养伤,其他的交给我!” 秦玉东面上再无软弱,仿佛就在这一瞬间成长了一般,再无畏惧、害怕、恶心、担忧等等情绪,甚至脸上冷得没有丝毫表情。 说完这些,他走到恶霸男孩面前,脱掉其衣物,帮曾毅把糊满污秽的衣服换掉,然后将这恶霸男孩扔进排泄堆中再不理会。他安静地坐在曾毅身旁,手中握着两柄匕首,寒光摄人。 当夜再无变故,因为变故出现在第二天早上的馒头数量上,此次只有十份! 车厢中还剩下十四名孩子,而馒头只有十个,水也只有十袋,这…… 秦玉东面无表情,取了四个馒头,自己两个,喂曾毅一个——曾毅实在太虚弱,吃不了太多。他把剩下的那个馒头扔给了曾毅救下的那名女孩,这女孩害怕至极,可还是伸手接过,三两口吃下。 秦玉东想的是,既然曾毅选择救她,那么自己也顺道帮帮这名女孩,至于其他人,他才懒得管。 可是事实告诉他,他不管不行,因为其他的那些孩子实在饿得不行了,往往人在饿到极致时,会做出极端的事,他们开始争抢剩下的六个馒头。 秦玉东冷眼看着这一切,好在他们只是争抢,尚存着些许理智,没有来犯双手不离匕首的秦玉东。 曾毅虚弱地醒转过来,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口中发出微弱的声音,秦玉东附耳过来听。听清了他说的那一个字:“杀!” 秦玉东听清楚了这个字,也明白曾毅想的是什么,这也是他冷眼看着争抢食物的那些男孩所想到的,也是想做的,必须做的。 如果自己不杀一部分人,等他们饿到失去理智时,说不定才不会遵守自己多取食物的规矩,也会对自己动手。 与其如此,不如自己主动点,毕竟自己只有两只手,他们还有十名男孩和两名女孩。 秦玉东没有立即动手,他经验不深,但也知道最佳动手的时刻是发放食物之前,那时候的他们是最饥饿的,力气肯定也是最小的时候。 计算着时间,在发放食物之前,他双手握着匕首站起来,走向了人堆。 秦玉东有武气在身,那些男孩除了已经死去的微胖男孩,再没有修出武气的了,只是普通小孩而已,而秦玉东却像是成人。 再者,那些孩子早被这几天欺压之下,食物严重不足,身体乏力,反抗并没有多剧烈。 秦玉东手起匕首落,每一匕首均准确地或刺入或是划开喉咙,反正每一匕首均无落空。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而屠夫面上始终没有一丝表情,没有一丝动容,没有一丝怜悯,冷得如极致严冬。 十名男孩不一刻均倒在了血泊之中,偶有一个暂未死去,无力的呻吟着,迎接他的依然是那名如同地狱使者一般的冷酷杀神。 秦玉东没有杀那两名女孩,毕竟女孩一直表现得十分软弱,对自己威胁应该不大,况且曾毅还救过其中一名,食物也算充足,所以只有两名小女孩逃过了杀神的匕首。 第四十三章 死亡车厢 秦玉东变了,彻底的变了。 以前的担忧、犹豫再不复见,眼神之中只有冷峻,不带丝毫情绪,面上也没有丝毫表情,如同面瘫。 也不知道他生病的那两天在曾毅的鼓舞下,他的心里经历了怎样的斗争与活动,最终才变成这样子。 不过,冷酷至极的眼神与面容配上额心的那块黑色印记,让人感觉他来自地狱,被看一眼便被摄了心魄。 清醒过来的曾毅也发现这一点,但他也不知这样的秦玉东是好是坏,从他杀伐果决上感觉他是在成长,本无多余力气的他也未曾说什么。 人处在极端的环境下,只会往极端的方面发展,一个是积极的极端、一个是消极的极端,二者无外乎是其一。 消极的极端最终走向只有落幕,积极的极端便会出现变故。秦玉东的发展方向应该属于积极的极端,他把所有的情绪都收藏起来,再不表露丝毫,他的心也开始变得冷漠,对其他人生命的冷漠。 他把所有其他男孩都杀了,没死的也没让他们继续痛苦,他补上了夺命之匕,彻底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然后,他把所有的男孩尸体都集中丢在茅坑那侧,与那名恶霸男孩一起。 做完这一切的他,额头见汗,冷酷无比的坐回曾毅身旁,匕首放于双腿之上,闭目养神。 那两名女孩已经抱在了一起,没有哭,只有无限的惊惧和颤抖…… 中午时刻,馒头八个,水八份,塞进来之后,秦玉东看着两名女孩道:“每人两个,谁都不需多吃!” 自己取回四个,先喂曾毅,然后灌了一袋水,做完这些自己开始吃起来。 女孩畏畏缩缩地爬过去捡起馒头又缩了回去,无声的吃着。 时间慢慢过去,当天结束,馒头没有再少。 第二天又结束,馒头依然没有再少…… 第三天时,出了一个事情。 车厢中除了曾毅与秦玉东外还有两名女孩,一名曾毅救过,而另外一名穿着粉色衣服的女孩疯了。 是的,她疯了,她再也承受不住内心中的恐惧,还有车厢中那十一名男孩开始腐烂的尸体、排泄之物的恶臭。 她心中那份防线被彻底击溃,思想遁入黑暗。 “啦啦啦……我,是,小,仙,女,嘿嘿……哈哈……” 不过,这兴许也是心理崩溃后带来的唯一好处,她心中不再畏惧、害怕,脸上重新出现了笑容。 “姐姐,陪我玩,好不好?”她摇着那名未疯的女孩手臂,口中如此说着。 曾毅经过三天静养,精神恢复了一些,此时却唯有叹息。他心中明白,这名疯女孩活不下去了,不是自己这三人杀掉,就会被外面运输他们的人杀掉。 自己这三人杀她,是因为他们经不起折腾。外面的人杀她不言而喻,他们这么千辛万苦处心积虑的运输,绝不会要一名疯子的。 曾毅经过这两天思考已经大致明白那些人想要干什么。他们逐渐减少食物份量,无非就是曾毅在说书先生那里听到过的练獒犬的方法,是在练自己这些孩子,练心性、练凶性…… 他们只想要这十多个孩子中最凶的那一两名。 曾毅不想杀那疯女孩,所以对此并无任何表示。秦玉东却站起身,走到两名女孩身旁递过一柄匕首给没疯的女孩,道:“杀了她!如果你不杀她,我就连你一起杀!” 曾毅想明白的事,本就不笨的秦玉东自然也明白,他这是想帮这名没疯的女孩一把,也锻炼锻炼她的胆量和心性。 “我,我,我不敢!”那名女孩声音颤抖。 “那我就杀了你和她!”秦玉东依然面无表情,声音无丝毫起伏,稳定得不像是在说杀人这种恐怖的事情。 女孩哭了,没有出声,只是眼泪连成线的滴落,颤抖的伸出双手,接过匕首,然后闭着眼刺入旁边好奇看着自己的女孩身体之中,口中不断重复着:“对不起,我不想死!对不起,我不想死!……” 死掉的疯女孩被秦玉东扔进尸体堆,然后坐回曾毅身旁,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 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事与人而停顿片刻,悄悄地、坚定地前进着。 接下来,车厢中剩下的三个孩子要面临的是尸体腐烂所带来的后果。 比排泄物更恐怖的恶臭出现,直熏得心志哪怕再坚定的人也会出现动摇,他们三人也不例外。 好在外面的人就在三人都将崩溃时打开了车厢,让曾毅三人出去,没有真正的逼疯三人。 许久未见阳光的他们在打开车厢的刹那,直被刺得眼睛生疼无比,连忙闭上了双眼。 过了一阵听见外面一个声音喊道:“给你们三息时间出来!” 那声音用的是不容置疑的语气,仿佛他们如果不照做,就会出现他们绝不希望出现的后果。于是,曾毅在秦玉东搀扶下,微眯着双眼走出车厢。 好在车厢没有在车上,被置于平地之上,他们无需跳下。 绕过开始腐烂的尸体堆,不避讳的踏着污秽走出车厢,新鲜空气入肺,他们如同醉氧一般头晕目眩,摇摇欲坠,小女孩不自觉地拉住了秦玉东的另一只手。 未待他们回过神仔细观看周围环境,便被一个黑布口袋当头罩下,接着身体被人提起,如同被提起的小鸡仔般。 他们感觉提着他们的人在移动,不过并未走多远就被人抛出,重重地落入铁皮地板之中,接着一声‘哐’关闭铁门的声音响起。 取下头上的黑布口袋,一看才知,那些人只是给自己三人换了一个车厢。 这个车厢比原来那个小了太多,宽只有一米多点,长两米。车厢的三面有窗口,不过窗口外被一层铁皮封闭,只有朝地面开着口子,只能换气,看不见外面情况。 车厢尾部有一个凹槽,凹槽中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应该是用来排泄的。其他的与原来那车厢并无差异。 终于离开了那个死亡车厢,他们贪婪地呼吸着没有恶臭的空气,皆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相互看了一眼,并无多言,各自坐下各自休息。 车厢再次移动,颠簸依旧,他们再次上路。 这次无需再在车厢中留下排泄物,他们可以通过那个孔洞将排泄物排出车厢,再无需面对恶臭。 中午的食物也让他们惊喜,不再是馒头,开始有菜有饭,算不上多好,但比在大车箱中提升了好几个档次,最重要的是份量很足。 “难道自己三人通过了考验,这算是对通过考验的优待?”他们心中这般想到。 的确如此,他们通过了那些人的第一层考验,接下来再不会有那般地狱般的日子。 不过,对于车厢中的三个孩子来说,未来依然充满黑暗与未知。 第四十四章 周武和李飞飞 车厢每日都会前进,只有晚上会停留三个时辰,一大清早便会继续上路。 “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不知道我们离天断城多远了!”曾毅打破宁静说道。 他的伤势在充足的食物供给下,开始好转,精神也好了许多。这功劳有一大半要归于陈艳怡,她的药十分见效,心中对那名美若天仙的女子充满无限感激。 “要不是她,我会在这严重伤势下死去!”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笑容,想到那是妹妹的师父,也如同自己的师父,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的报答于她。 “你叫什么名字?”曾毅面对女孩,问道。 “我叫李飞飞!”女孩杀了那名疯女孩后,沉默过两天,然后慢慢开始恢复正常。这几天与曾毅秦玉东相处下来,她觉得这两个男孩也不那么可怕,说话变得流利。 “李飞飞?”曾毅一怔,似乎这个名字很耳熟。然后,他像是想起来什么,问道:“你说你叫李飞飞?” 李飞飞不知曾毅为何如此大反应,但听他的语气没有丝毫危险气息,反而有着认识自己那般的惊喜,也不曾害怕,问道:“嗯!我就叫李飞飞,你认识我吗?” 此时秦玉东也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曾毅,似是在等他的回答。 曾毅略显得有些激动,问道:“你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 李飞飞十分疑惑,不过依然回答道:“我爸爸叫李正,我妈妈叫梁兰!” 是的,这就是那名曾毅找妹妹时到的第一个李家村,曾借宿并第一次体验在桌子上吃饭、在床上睡觉的那位好心婶婶的女儿。 那位婶婶就叫梁兰,聊天时说自己丈夫叫李正,带着女儿去城里玩,所以曾毅那晚上睡的便是眼前这女孩的床。 没有错的,李飞飞说出自己父母名字后再不会有错,这就是那名李飞飞。 曾毅道:“你不是跟你爸爸去城里玩了吗?怎么也被抓了呀?” 曾毅倒是忘了,他得知李飞飞随父亲去城里玩,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不过好在李飞飞不知道这些,她这次被抓还是跟着父亲进城玩的,这句话问得李飞飞也是一愣——他怎么知道这些? “你认识我爸爸?”李飞飞疑惑地问道。 “不,我不认识叔叔,但我听婶婶说过他和你……”曾毅开始讲述自己如何找妹妹,如何在李飞飞家借宿一晚的事说了一遍。不过,他却没有说自己借宿时的心理感受,那是他心中的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哦,原来你就是在我家借宿的那个小男孩啊?以前听我妈妈说起过!”李飞飞后来回家听梁兰说起过此事,此事也想起来了。 曾毅感叹世界如此知晓,没想到自己居然与这李飞飞被同一伙人抓住,关进同一个车厢,然后自己好心救下的女孩就是自己心中那位好心婶婶的女儿。 “那你是怎么被抓住的啊?”曾毅问道。 “就在我被抓的前几天,我跟我爸爸进城,本来觉得应该和以前一样,玩几天就回家。没想到和我爸爸关系很好的一个熟人叔叔,居然骗我爸爸,说哪里在招工,可以赚一笔大钱。” 李飞飞一边叹着气,一边慢慢说着:“我爸爸就心动了,跟着那个叔叔去。没想到他是赌钱输的太多,骗我爸爸去做奴隶的,这样他可以得到几两银子。” “我也跟我爸爸去了,当爸爸发现不对,想要带着我逃跑的时候,那伙买奴隶的人出来好几个,把我爸爸打倒绑走了……”说到这里,李飞飞嘴巴瘪了起来,提起伤心事,有准备哭的样子。但是她忍住了,吸了一口鼻子,继续道:“他们觉得我太小,于是让那个骗我爸爸的人带走,而他居然带我去了赌场,把我下注输掉了。” “赢我的那个人把我带回家后就脱我衣服,乱摸我。我害怕极了就咬了他一口,然后跑到街上,可还没跑多远就被一个花布衣服的人抓住扔进了车厢……” “又是那个花布衣服?”曾毅口中自语一声,与秦玉东对视一眼,对李飞飞说道:“也不知道他们带我们去哪里,要干什么,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来自天断城,以后我们互相帮助,这样活下去的机会才会大一点,好!” 李飞飞看着曾毅真诚的眼睛,微微点头。 曾毅微笑,说道:“我介绍一下,我叫曾毅。” 回头看看秦玉东,给他一个歉意的笑容,解释道:“我在秦府没用真名字,希望你不要介意。” 秦玉东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会介意。曾毅继续介绍道:“这是我的少爷,叫秦玉东,他……” 曾毅的话没有说完,被秦玉东冰冷的声音打断,只听他说道:“我以后不是什么少爷,也不是什么秦府的人,更不叫秦玉东,我是周武!” “周武?”曾毅重复一遍这名字,旋即明白他为什么要叫这名字:他是想彻底地摆脱秦府那个没有丝毫温度的家,而且,他的母亲是周奶奶养大,姓周。为了救他和曾毅,周奶奶死在秦府护院手中,导致他唯一的一位亲人也离他而去——他父亲不被他算在亲人之列,因为那个男人从未照顾、关心过他。 取一个武字,应该是他很想练武的缘故,要借此下决心强大起来,将来才能回去帮他娘还有周奶奶报仇。 曾毅叹息一声,拍拍周武肩膀,认真地说道:“我支持你!” 周武冷着脸,对曾毅说道:“你做我们带头的,一是你年龄大一些,二是因为你比我考虑事情周到些,以后我听你的!” 他决定和秦府断去所有关系,改掉自己的名字,就是在他生病的那两天心中做出的决定,也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内心不再恐惧、害怕、欢喜,脸上只有冷漠。秦玉东已经在生病时死了,而活下来的是周武! 曾毅比较理解周武,也清楚他的为人,并不介意他说话时脸上毫无表情,语气的冷漠,微微点了点头。 “我也听你的!”这时李飞飞也开口说道。 曾毅心中无限感叹,自己本来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但弟弟不知所踪,妹妹也随陈艳怡去了明国。可是上天仿佛很怜悯他,于是又给他安排了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在身边…… 这一切都是天意吗? 第四十五章 到达目的地 车厢中暗无天日的日子继续着,渐渐的三人也熟络起来。 曾毅的伤在药物帮助下渐渐好转,大约在他计算着过了一个月之后,已经可以自由行动,在车厢中练起大势拳来。 这一个月,他把大势拳教给李飞飞,让这个小女孩也跟着一起练。别说这小女孩很有天赋,一个月过去已经可以完整的打完四套,离五遍不远了。 曾毅心中不由感叹,有师父教导和没师父教导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车厢不算太大,但他们身体还小,在里面一个人打拳还勉强可以做到。 时间又过去一个月,李飞飞在半个月前完整打完五遍大势拳,体内感受到了武气,那时候的她惊喜得在车厢中又蹦又跳。 突然有一天,车停止移动了,车门被打开。不见有人催促,曾毅三人等适应了车厢外的光线后,才慢慢地下车。 下车后举目四望,身后停着一长排几乎一模一样的车,一直延伸至很远的地方。 与他们一样,车中或是走出一名、两名,最多不超过四名孩子,疑惑不解地走下车,茫然观察着,不知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 这是一处巨大的广场之上,地面由坚硬的岩石铺就,广场正前方有一处高台,高台上站着一群人。广场四周立有四座巨大鬼魅雕塑,分别立于四个方位上。雕像不知是何材质,通体漆黑,高约五丈,面目狰狞,四肢或抓或蹄,更像恶鬼不似人。 “这就是‘合欢宗’?”三人心中如此想到。 天空挂着昏暗月牙,让广场上的光线不是很明亮。高台之上走出一人,轻声说道:“都到台子前集合,站整齐了!” 此人的声音不算明亮,却清晰无比的传入每个人耳中,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 经过地狱般的车厢考验,此时广场上所活下来的孩子没有一个软蛋,也没一个笨蛋,自然不会一来就哭、闹、跑等行为,他们都清楚,这里绝不允许自己放肆,于是尽皆依言而办。 曾毅、周武、李飞飞三人互视一眼,也不言语,跟着人群走向高台,自觉地站好,排好队,等待着高台上的人讲话。 离高台近了,曾毅看清了台上之人的面孔,那是一张极其普通的面容,如果扔入人群中都不会引起他人丝毫注意。长发披散身后,身着一袭黑袍,背负双手,冷漠地看着台下的孩子们集合。 他的身后两侧安静地站着两排人,每排五个,每人脸上都毫无情绪表露,目不斜视。 没用多长时间,集合完成,只听最前方的那人开口道:“很好,你们的表现让我很高兴。首先,我表示热烈的欢迎你们通过第一层考验来到‘地府’!” 此人说话的声音平静轻柔,有如女子,让人听了觉得悦耳,不过曾毅却未关注他的声音,而是听到‘地府’两字,心中不由疑惑:这不是合欢宗?接着一激灵:莫非自己已经死了? 那人没有给这些孩子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先自我介绍一下,你们可以叫我总教官,也可以叫我冥华判官,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我将是你们的总教官。这里友情提示一下,我可不负责你们所有人都能毕业!而不能毕业的结果就是从我们这个地府,去另一个地府!你们可不能放松哦!” “好了,那么接下来就需要完成你们的第二项考验,检测体质,不适合修行的不能入我地府,组织不想浪费资源养在没用的垃圾身上!” “好啦,不说废话,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聊,现在都跟着我身后的几名老师去,挨个地去检测体质!” 冥华判官挥挥手,转身走到高台一侧独有的那把椅子上坐下,端起茶碗细细地品起茶来。 站于冥华判官身后的队伍中走出两人,其中一人伸出手指着队伍的一列说道:“从这断,右边的跟我走,左边的跟着这位老师走。依次排好队,顺序不要乱,有谁敢不听话,一律杀无赦!” 说完走下高台,转身向高台后走去,原来高台后是一片建筑群。 身后的孩子跟着他,曾毅三人也在这位老师划定的范围内,随着人群默默跟着。 不一阵,这一群孩子大约八百人来到了另一处高大建筑前,只听前方那位带队老师命令道:“排成三列!” 孩子们依言而行,曾毅三人排在中间那列略靠前面的位置。 等排好队,那名老师才道:“每次进去三人,里面有三处检测装置,检测完毕以后,出来站到那边去,不许说话、不许乱动!” “第一组,进!” 片刻后走出三人,那老师说道:“第二组,进!” …… “第三十一组,进!” 这一组是曾毅,他怀着忐忑的心,看了一眼身后的周武与李飞飞,毅然走入建筑。 这个建筑内部是一个大型空间,用来百人开会也不见得拥挤。中间两排圆形立柱支撑着穹顶,圆柱上雕画着各式各样神话中的鬼魅图像,配着没有多少光亮的空间,显得十分阴森恐怖。 被圆柱分成了三个区域,每个区域中间摆着一个小型石台,石台上刻着繁复的金色纹路,不知做何用处。每个石台的后方有一个一丈高的水晶柱,水晶柱上刻着刻度。这应该就是测体质的装置。 不由曾毅过多观察,石台旁的书桌后坐着的一名黑衣人淡淡地说道:“过来,报上名字、年龄,籍贯等信息,然后站在石台上,我说好了以后再出去。” 曾毅走到书桌后,说道:“老师,我叫曾毅,今年九岁,来自天断城!” 黑衣人记录以后,道:“站上去!” 曾毅站在石台上,紧张地看着水晶柱,他怕自己体质不行,不能通过考验。刚才那总教官说过,不通过考验的结果应该就是死。他不想死。 石台上的金色纹路开始闪烁微弱火红色光芒,一吞一吐,并不刺眼。片刻后,火红光芒停止,水晶柱从下开始亮起强光,金红色。片刻,光芒冲过一的刻度,没丝毫停留地过了二的刻度,再攀登而上……光芒最终停留在七接近八的位置。 曾毅的心终于放了下去,看来自己是七品火属性,虽不是顶尖,属于还不赖的体质。 那名黑衣人一边记录,一边说道:“不错,七品近八品的火属性,不过你的丹田怎么在身体右侧?” 曾毅也不知道自己的丹田为什么会这么与众不同,又不能不回答他的问候,只能说道:“我也不知道!” “好了,出去!”黑衣人没有过多追究,做好记录后就让他出去了。 曾毅出门,站在检测过的队伍中,等待着周武与李飞飞出来。 没过多久,他们也都站在了曾毅身后。心知此刻不宜讨论,按捺下心中的好奇,静静站着、等待着。 第四十六章 测验结果 这一批共计两千三百六十多名孩子,待全部检测完毕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他们被带回到最开始集合的那个操场,站好队伍后静静的等待着。 他们之中有的孩子表现得很开心,有的孩子好像有些不服气,有的面如死灰……表情不一而足。 曾毅暗中观察周武和李飞飞,周武依然没有丝毫情绪,李飞飞却是一副欢欣雀跃的样子,看情况她的体质应该不差。 六名负责检测与记录的黑衣人来到冥华判官面前,微弯腰汇报着检测结果。冥华判官听完汇报,点点头,道:“不错,有些好苗子!” 说完,站起身立于高台前方,道:“现在你们都知道了自己的属性与品级,那么现在七品及以上的站到我的右手边,三品到六品的站在中间,三品以下的站到我的左手边。要快哦,而且要诚实哦!” 语气极其温柔,就像是长辈在哄婴儿一般,但台下的孩子们可不这么认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那可是一位可判人生死的判官。 曾毅回头看看周武和李飞飞,眼神发出疑问,见到二人点头,于是三人相视一笑走向冥华判官右手那侧,属于七品及以上的品级区域。 和曾毅他们一起走到这个区域的共有五百三十多个人,大部分人都站在中间没有动,属于三品到六品的。走到三品以下区域的有三百多人。 站好队形以后,冥华判官好像皱了皱眉,于是又道:“六品的也站到右手边去!” 然后又有三百左右的孩子站入曾毅这侧队伍之中,他们这个队伍扩张到八百人左右。 冥华判官舒展开眉头,仿佛很开心似的,看着曾毅他们这边队伍说道:“不错,六品以上的有八百多个,三品以下的有三百六十二个,差不多二对一。那么现在,作为给你们优秀体质的奖励,我命令你们杀掉那些三品以下的!” 然后他偏转过头,看着那群三品以下体质的人说道:“我承诺你们,如果你们中谁能杀掉两名六品以上的,我也给你们一个活命机会!所以,要努力哦!” “至于你们不上不下的,先站一边看戏!”冥华判官对着中间最多的那些人挥挥手说道。 听闻此话,中间的那群孩子快速地退到一边,把操场空出一大块,以便双方交手。 曾毅没有想到,自己这些体质优秀的,给的奖励居然是让杀人。 看着高台上那群不知深浅的成年人,他们又兴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 曾毅、周武、李飞飞三人迅速交流一个眼神,曾毅掏出匕首递给李飞飞,快速地说道:“匕首你拿着,我不需要。待会儿行动之后,我们三个一定不要分开,我们虽然有武气,力气、反应比那群人大一些、快一些,但也不要轻敌,一定要先活下去。知道吗?” 他们三人只有两柄匕首,周武自己腰间有那柄属于恶霸男孩的。曾毅把他的交给了身为女孩子的李飞飞,他准备赤手上去搏斗。 此时他们这边的八百名孩子,已经有人开始冲向对面,曾毅得到周武和李飞飞回应后,也不准备最后上前,夹杂在中间位置也冲了过去。 曾毅在前方,周武与李飞飞分别跑在他两侧,形成一个三角形,以方便相互照应,不管怎么说对面也有近四百人,小心一点始终没错的。 他们这群人中,有着三分之一的人练出武气,奔跑起来后立刻显出了优势,比其他人至少快了一倍。 这些人冲入人群中,大部分人都没有武器,或是挥着拳头招呼对方,或是用腿踢,但无一不是如同虎狼入羊群。 反观对面的那些人,却是面如死灰、毫无斗志,只是被动的招架着、抵挡着、反抗着,甚至有些跌坐在地上哭泣着。 他们刚刚才得知自己是三品以下的体质,终身难以修炼出武气来,即便眼前真能杀死两名,最终自身修炼不出武气,终究难逃一死,他们清楚的记得总教官说过,不能入此地府,必定入彼地府。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一个字——死! 他们心灰意冷,害怕到极致,面对着信心爆棚的那群人,抵抗真的显得很无力。 反抗还是有的,不管怎么说,同样也是经历过如曾毅他们地狱般的车厢,是从十多个人中脱颖而出的一群人,在拳头临身时,依然挥舞出拳。 曾毅是三人队伍的尖锥,他专选择那些手上没有武器的孩子冲,冲上去拍开并无多大力气的小拳头,顺手一带将其扯向身侧,交给身后手持匕首的周武和李飞飞。他们的效率非常之高,突进非常快。 这些练出武气的孩子就如一柄滚烫的尖刀切入了牛油,将那三百多号人的队伍瞬间分割为二,然后又分成两拨,再切割穿插。 后方没有练出武气的孩子,在前方队伍穿插而过之际,也冲了上来与三品以下的队伍撞在一起。他们力量小些,信心却是十足,于是又是一群小一号的狼冲入了羊群。 双方实力悬殊,心态呈两极,战斗并未维持多久,那三百多号孩子已经无一人站着,偶有未死的,也被部分巡场检查为求表现的六品以上的孩子补刀。 曾毅三人没有参与补刀,几个来回的冲刺、奔跑、杀人,让这群几个月来都待在车厢中的孩子们气喘吁吁,他们在休息。 “好啦,看戏的人现在把死掉的都搬到那边去,那有柴火,烧了!顺便把场地收拾干净,速度点,我不想久等。”在场中开始安静下来后,那名总教官如此说道,依旧轻描淡写、依旧话语轻柔而冰冷。 那些没有动手的一千多名孩子,依言害怕得身体颤栗着搬运尸体,收拾地上血迹,虽害怕但动作还是无比迅速。他们已经被这修罗场一般的画面给惊住,他们的资质算不得多好,将来是不是有一天也会如同这一百多人一样,会被抛弃,杀掉? 他们依然不敢反抗,台上坐的肯定是无比强大的武者,绝不是自己这一群小孩子可以反抗的,只能怀着无比畏惧的心,颤抖着身体执行着总教官的命令。 不一阵,巨大的操场旁燃起大火来,火中是刚才那三百多名孩子…… 所有活着的孩子都已再次回到操场,安静地站着。 只见总教官再次走到高台前方,用他那不轻不重的话语说道:“我在这里恭喜你们通过了第二场考验,你们将有机会成为我们的一员,成为地府的一名厉鬼!” 第四十七章 地府 “那么现在我就说说地府,让你们知道我们组织是干什么的,这样才能明白将来你们要干什么。”总教官继续说着。 “我们的组织名为‘地府’,是荣武大陆上最强大的杀手组织,我,以及我身后的这些人,将是你们以后的教官。他们个个都是强大的杀手,曾经也和你们一样,是被组织培养出来的人才。只要你们努力学习、修炼也有可能成为我们中一员,不过听清楚了,是有可能,可不是绝对哟!” “呵呵……”总教官轻笑一声,然后继续道:“说完组织,那么接下来我说规矩。” 顿了顿,伸手将耳边长发理向耳后才道:“我们的规矩很简单,非常好记,因为只有一条,那就是:服从命令!绝对的服从命令!” “好记!那么,你们记住了吗?”总教官侧耳疑问道。 下面孩子安静一片,无人回答。 见如此,总教官叹息道:“唉,我没听到耶,大声点好吗?” “记住了!” 下面的孩子们齐声回答道。 “嗯,不错!那么现在就喊出我们的规矩,记得要整齐哟!” “服从命令!绝对的服从命令!” “再来一次!” “服从命令!绝对的服从命令!” “再来一次!” …… 孩子们大声的,整齐的喊着这条府规,如此五遍。 “嗯,好!不过要记牢了哟,千万,千万不要忘了,因为忘了的后果是很严重的哟!”这名总教官说话很温柔的样子,但听在下方的那一千多孩子耳中,却如同真的地府出来厉鬼的嚎叫。可无人反驳,无从反驳。 对于曾毅、周武、李飞飞三人来说,不管加入什么组织,是地府也好、名门正派也罢、邪教也可,这并没有多大区别,只要能够练武,成为杀手又如何? 没成杀手时,曾毅便杀过张老龅、马贼、车厢中的恶霸、还有刚才那些三品以下的孩子。成为杀手也只是有目的,听取组织命令杀人而已,又有什么关系,有那么重要吗? 自己日思夜想的,不就是加入某个强大的门派练武吗?这地府不就是一个武者组织吗?加入‘地府’要听从命令,那加入其他门派、邪教就不需要听命令了吗?哪怕走正规军路线,不也是听从军令么?不也是上阵杀敌么? 所以,他们三人的心中没有丝毫抗拒,只有兴奋,因为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练武了。 别人心中怎么想,他们不知道,但他们觉得那总教官是那么的和蔼可亲,那么的慈眉善目…… 好,不得不承认,这是三个未经正规教育,建立起正确价值观、道德观的不良孩童。 “现在我身后的老师会给你们分班,其他的细节老师们会给你们仔细讲解!”冥华退后,坐在台上的太师椅上继续品茶。 后面分两排站立的一位老师们上前,翻开书册点名道:“李追、冯七……我念到名字的人出列,跟我走!” 这位老师带走一百个人后,另一位老师上前点名,然后带走…… 曾毅、周武、李飞飞是在第三波被念到名字的,庆幸的是他们被分到同一个班,兴许也是这些老师们有意为之,尽量的把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分到同一个班。 在测试完体质之后,分班也是比较平均的,不可能把所有体质优秀的全部分到同一个班。 他们三人与同班其他孩子们一起,跟着那位不苟言笑的黑衣老师,来到一个大院落的一间房间中。 房间里整齐摆放着木质书桌,单人桌。前方是讲台,此时老师就站在讲台上,待所有人都坐下后,开口说道:“记住这间教室,以后你们所有文化知识的学习都会在这里,接下来我讲几条规矩,你们必须给我记清楚了。” 眼睛从下方孩子脸上扫过,见所有人都在认真听,于是接着说道:“一,上课不允许迟到,迟到一次鞭刑二十,迟到两次鞭刑五十,迟到三次者——死!” “二,上课必须认真听讲,谁若上课开小差、说话、睡觉等,一律鞭刑二十,一旦触犯三次者——死!” “三,每一年为一学期,期末会有考验,不通过者死,通过但最后三名者鞭刑五十,连续两次次皆为最后三名者——死!” “以上是上文化课的规矩,上战斗课是实战,以后会给你们讲规矩。” 老师一身黑衣,眼睛略小,脸上生着稀疏麻点,嘴唇显厚,说话时唇瓣感觉没怎么开合似的。此时一脸严肃之色,说的话十分严厉,口气却像是在说一件极其平常、普通的事一般,极其的轻描淡写,一个字都没有加重语气。可孩子们没人会傻到会觉得他是在讲笑话,所有的人都无比认真的听着,记着。 “接下来我讲讲接下来的一年中,你们的课程安排:早上六点准时起床,一刻钟时间洗漱、整理、穿戴,一刻钟后开饭,吃饭时间也是一刻钟。” “吃完早饭,在五分钟之内,所有人必须到小班操场集合,集体练外家功夫,哪怕你已经练出武气也必须练!十点结束练外家功夫,五分钟之内到教室集合,学习文化知识,到十二点结束。” “结束文化知识学习后,五分钟之内再到小班操场集合,我会将你们分为两组,两两对战,输者鞭刑五!” “对战半个时辰,然后吃午饭,午饭后修炼出武气的回宿舍修炼武气,没练出武气的继续到操场练外家功夫。” “下午四点结束修炼,所有人到班上继续一个时辰的文化知识学习,半个时辰外家功夫训练,半个时辰对练,规矩依然是输者鞭刑五!” “七点晚饭,晚饭后回宿舍修炼武气或重温白天学习的文化知识,因为第二日我会抽问,答不上者,鞭刑五!” “这就是接下来一年的时间,你们的课程安排。不过,我要提醒你们的是,不要以为进来坐到了这里,就代表你们就是地府杀手了,早着呢,特别是没练出武气的必须给我抓紧,半年后如果还有人没有练出武气,那么你就如同那些三品以下的垃圾一样,对我地府毫无用处,什么后果你们心里应该清楚!” “练出武气的,这一年结束时如果还未进一阶,依然是垃圾,会被清理掉!” 这位黑衣不紧不慢地将规矩与安排说完,然后大声问道:“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所有的孩子齐声回答道。 第四十八章 学习 自从这些孩子们从小车厢中下来后,天上就挂着那轮弯月,这一系列活动搞下来已经过去两个多时辰,从外面传来的更鼓声判断,此时应该是亥时了,属于休息时间,所以老师也不再多讲,带着他们去宿舍区域分配房间。 房间是在另外的一处院子中,离课堂的院落隔着两百米左右。曾毅在来的时候观察了一下,能看到的同样院子有十多处。 走进院子,才发现中间是一个宽五十米,长约百米的沙土场地,老师说这就是他们班级的小型操场,练外家功夫和对练都会在此进行。 院子四周是整齐的一排排排房屋,每隔三米便有一道门,应该就是他们的宿舍。 宿舍条件很不错的,毕竟他们是培养优秀的武者杀手,需要安静的环境修炼,所有的孩子都能分到一个单间,只是这单间很小,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床,床旁边仅余一米宽的过道。房间为了保持安静,没有窗户,透气只能通过屋顶瓦片间的空隙。墙壁十分光滑,石质,严丝合缝,刚走进房间粗略一看,还以为是在巨石内挖出来的一个空间,而不是由石头堆砌的。 床上被子、床单、枕头齐全,还有两套黑色衣服,应该是地府给他们配备的统一服饰。 分配房间前,老师给这些孩子们介绍过院子中的澡堂、厕所、食堂所在。 曾毅被分到房间后,立即拿起床上的一套黑色衣服迅速地奔向澡堂——他已经两个多月没洗澡了,个中滋味只有真正体验过才知。 虽然他是乞丐出身,更长不洗澡的记录也有,但经过周武家那几个月的生活,他已经非常不喜欢乞丐的生活了。他要做个人。 再次回到房间,看着狭小,但不漏风、不漏雨,床单、被子齐全的房间,曾毅幸福得脸上止不住的笑啊——地府真不错,做地府的小鬼真爽。 他把来时所受的那些非人待遇都抛去了脑后,将地府严苛的训练也没放心上,没心没肺地笑着睡着了…… 第二日,辰时,准时无比地响起起床哨。也不知道隔音效果如此好的房间,这哨音是如何传进来的,但显然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 他迅速翻身爬起,以极快地速度整理内务。老师昨天安排宿舍时特别讲过,地府是以比军队更严苛的训练方式进行的,对内务要求十分严苛。 床单必须无褶皱,被子必须叠成豆腐块,洗漱用品也有规定的位置,连摆放的方向都有规定。 整理好之后,他抓起毛巾等跑步去了洗漱区,三分钟后跑了回来,一应摆放整齐后,跑步去了食堂。 早餐很丰富,有鸡蛋、稀饭、馒头、牛奶等,是曾毅之前极难体验过的幸福感觉。 他以极快地速度填饱肚子,跑步去了小操场。 陆陆续续,班上所有的孩子都在规定的时间内到齐,老师也准时无比地走到这些孩子们队伍前,开口道:“不错,你们今天表现尚可。待会儿会有其他老师去你们房间检查内务,内务不合格的,中午会通知你们,自觉的到我这里领鞭刑!” 停顿了一下,黑衣老师又道:“你们哪些是练出武气的,自觉上前一步!” 曾毅、周武、李飞飞前进一步,除了他们三人外,还有两名孩子也踏前了一步,这个班共有五名孩子已经练出了武气。 老师好像很满意,点点头道:“你们五人到一边练自己的外家功夫,如果觉得自己的外家功夫太次,就留在这里跟着一起练我地府的外家掌法!” 五个孩子沉默思考了一瞬,全部都离开了队列,走到操场一侧,自顾自的开始练习自己的外家功夫。 外家功法最主要的效用是锻体,练出武气,所以无需掌握太多,有一门即可。 当然,外家功夫对于战斗是有那么一点用的,对普通人之间的街头斗殴有用,对于真正武者之间的战斗作用不但没有,反而可能成为累赘,因为它不能调用体内武气,不具备强大的威力。 曾毅他们五人各自排开后,各自练起各自的外家功夫来。曾毅他们三人是同一套拳法,另外两名分别是掌法和腿法。 老师让那些没有外家功夫的孩子排开队列、拉开距离,开始传授起地府特有的那套‘夺命掌’来。 这些孩子也不尽是武者世家出来的,其实世家出来的极其少,比如被周武所杀的那名恶霸男孩。大部分都是地府抓来的穷苦或稍微好点的普通人家的孩子,他们接触到外家功夫的几率不大,此时能被高手传授,他们内心是雀跃兴奋的。慢慢的都将来地府时,路上那地狱般的折磨忘却了,全身心地投入到外家掌修炼中…… 人在专注的时候,往往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对这些投入学习的孩子们来说就是如此,一个半时辰很快过去…… 毕竟第一次修炼,这些孩子们练掌动作参差不齐,有好多可能连动作都没完全记住,以效果不是很好。那位黑衣老师好像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时间一到就让他们停下,去教室中集合等待文化知识的学习。 课堂上按照昨日的位置坐好,刚安静下来,那名黑衣老师便走进教室,手中拿着一本书。书放在讲桌上,老师说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地府的无面恶鬼,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无面教官,今后一年你们一应学习都将由我负主责。” “其他的无须再说,今天第一次上课,我先点个名,点到名的举手答‘到’!” “王区!” “到!” 抬头看一眼,继续点名:“刘贵!” “到!” …… “曾毅!” “到!” …… 点完名,老师放下名册无一句废话,直接进入学习。 内容是一篇短文,老师写在黑板上,教这些孩子们念,念完就抄,边抄边念,以达到识字目的。 这些孩子基本都在六到十岁的样子,大多数都没进过私塾,所以学习识字十分有必要的,否则不就培养了一群文盲杀手吗,到时候连目标名字都不认识,那就好玩了! 曾毅和周武有点基础,学习并不如何感到压力,但李飞飞和这个班大部分孩子一样属于第一次接触写字,握笔都不怎么会。好在无面教官并没表现得多愤怒,耐心地讲解了握笔姿势、如何落笔、每个字笔画顺序等等要点。 孩子们认真练着,曾毅、周武也不例外,他们深知学习的重要性,都极其上心。 午时到了,不过无面教官却没宣布下课,而是站在讲台上,淡淡道:“已经有老师告知我内务不合格的名单,现在我念到名字的给我站上来。” “李默、刘张、鲁米、章尚!你们五个上来!” 这五个孩子慢慢地站起身离开座位,他们知道会有五个鞭子迎接他们,目光中透露着害怕,但更害怕的是不上去的后果,于是颤颤巍巍地走上了讲台。 老师完全没有一句废话,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一根皮鞭,好像就那么凭空突然的出现在他手中,杨起鞭子就抽了下去。 “啪!” 下面坐着的孩子看到无面教官手腕只抖了一下,但鞭子却幻化出五道,准确无误地同时落在五人后背同一个位置,打得五个孩子同时向前趔趄一步。 五人咬着牙低声痛呼一声,他们不敢大声喊叫或哭出声,只有眼泪花在眼中打转。 “啪!” 又一声。 “啪!” 无面教官抽完五鞭子,让五名孩子脱掉上衣展示给其他人看,说道:“我抽的鞭子伤皮不伤肉,非常疼,但不影响你们修炼学习。这只是警告,如果多次触犯,迎接你们的不再是鞭子,而是刺刀!” “也不要想着逃跑,这里是一个独立空间,并不在荣武大陆之上,没有总教官的批准与允许谁都无法出去,所以,你们唯有听命一条路!” “回去坐好!”回头对五名内务整理不到位的孩子道。 面对班级,无面教官道:“第一个月你们大部分人都没练出武气,取消对练一项,这段时间由我给你们讲解关于武者的基础知识。” 五名孩子穿好上衣坐回座位,再不敢有丁点逾越——那鞭子是真的疼啊。听见老师声音传来,立马正襟危坐,仔细听讲,只有龇牙咧嘴吸着冷气,仿佛表示着什么。 “武者自然指修炼武气者,他们的速度、反应、力量都极大,远远超出普通人。让他们变得强大的就是武气,可暴虐的武气存于丹田之中,如若没有与之适应的强悍肉体,便不能承载强大暴虐的武气。肉体的强悍是强大的基础,所以接下来你们在这里学习内容之中,唯一不变的就有练外家功夫一项。” “不管天晴下雨、飞雪、刮风都必须修炼的一项内容。” 接下来,无面教官又讲了一个时辰关于武者的其他知识,内容大致有武者等级划分,在地府中各个等级对应的称呼等。 荣武大陆上武者分九个等级,分别是武士、武尉、武校、武将、武王、武皇、武帝、武宗、武圣。 武圣是终点,也是大陆上最强战力,有无武圣存在,是判断一个势力是否属于顶尖势力的唯一衡量标准。 可是武圣不是人人都能达到的,那些超凡入圣者无不有着天生优秀体质、后天刻苦努力的修炼、强大的际遇与机遇,还有无数次的生死磨砺。 体质,就是曾毅他们进入地府的第一天所测试的所谓的几品,比如曾毅便是七品近八品的体质,这是一个非常适合修炼的体质。在之上有更优秀的八品还有极少有人拥有的绝品——九品。 “体质优秀只代表你比较适合修炼,可是修炼之路并不平坦,其中伴随着极多风险,需要极多资源。还有,如果不努力也是枉然,你一天的懈怠便会比别人少一天的修炼,对战之时便多了一分凶险。” “你们经过考验、筛选来到我地府,必须克服一切困难、懒惰,努力修炼成为我地府的优秀杀手。我们不需要垃圾,因为垃圾不能完成任务,只会为我地府蒙羞!” …… 老师继续讲着,讲的都是关于修炼的基础,有些是曾毅和周武从周奶奶那学到的,更多的是他们从未听说过的。 午饭时间,没人提前跑,坐在教师里消化着老师讲过的知识,努力的记忆并理解,直到一刻钟后,才陆陆续续退出教室奔食堂而去。 食堂是以班级设置的,每个班级小院便有一座食堂。食堂很大,三十张桌子,每张桌子长一米,挤挤可以坐四个人。 曾毅三人拿着餐盘排队,排队时相互低声交流着。 曾毅道:“小武,你几品体质啊?” 周武面无表情,冷酷无比地简单答道:“九品!” “哇!” “哇!” 曾毅与李飞飞不由同时惊讶得发出声音,也迎来了其他听到周武说出“九品”后,惊讶回头的目光。 曾毅道:“我以为我的七品上就是好体质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那你可得好好努力,将来也冲上武圣去。” 然后看向李飞飞,问道:“飞飞,你呢?” “嘻嘻……”李飞飞先是嘻嘻一笑,然后看了周武一眼,道:“我没他那么变态,不过我也是刚进八品的体质哦!” “哇!”曾毅再次惊异出声,在测验后他们都站到七品以上的区域,他心中早就明白,自己身边的两个小孩都有着不错的体质,但没想到居然都是比自己厉害的。 他心中没有失落情绪,这两人像是自己的弟弟、妹妹,他们体质好,心中自然无比开心,也替他们感到无比的高兴。 “嗯,我们的体质都不错,现在组织精心培养我们,我们必须抓住这个机遇,加倍努力,将来才会有所成就。” “嗯!” 回答的只有李飞飞,周武只是冷漠地点点头,然后安静地排队等候。 他们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一夜一上午,组织在他们到来后完全没有一丝多余的废话,让他们直接就进入了紧张的学习状态之中,一直都没来得及交流,直到此时才说上了这么几句,然后就再归于安静,只有在心中各自发着要努力学习的狠。 午餐十分丰富,每个人都有两个菜,一荤一素,然后是管够的米饭,这让在秦府都没享受过如此美味的曾毅,心中对地府这个组织充满了无限的归宿感。 这些都是处于生长发育中的孩子,地府是要准备把他们锻炼成恐怖的杀手,血性十分重要,但身体也被重视,毕竟弱体质者无法修炼到高深的境界。 这些肉也不是随随便便的肉,是有讲究的,都是一些低级的魔兽之肉,长期服用对身体十分之好,不亚于丹药对于体质的提升。在烹煮时,里面配有些固本培元的药材,虽不是名贵品种,也是大陆公认对增强体质十分有效的好东西。 从这也能看出,穷苦之人饭都吃不饱,怎么可能修炼呢,一般家境好点的也满足不了这条件。因此,大陆上大部分武者特别是高端武者,无不是大家族、大门、大派投入良多而培育出来的。 现在从这些孩子的消耗还不足以说明这一点,随着他们武学修炼的提升,消耗会呈直线上升,越到后期越是恐怖。 吃饭前,必须要做的事必须大声喊三遍府规,这也是地府的一个洗脑方式。 食堂中响起整齐的口号:“生是地府人,死是地府鬼。服从命令,绝对服从地府命令!” 吃完饭用去一刻钟,接着所有人都来到小操场之上,开始下午的外家功夫修炼。曾毅他们三人也在此列,还未给他们派发功法的缘故,他们三人与另外两名练出武气的也只能一起练外家功夫。 无面教官这次没有下场来教导,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偶尔皱皱眉,偶尔点点头…… 第四十九章 焰火功 这样的学习一直持续到半年后。都是没怎么接触过文火知识培养的孩子,对武者的认知也十分有限,这半年来主要提升的便是他们的文化知识水平、对武者的认知上,其他的时间就只练习外家功夫。 这半年下来,班里陆陆续续地有五十多人练出武气,只有少数几人依然不见成效,这让他们显得无比的焦虑,毕竟看着同班同学都练出武气,心中不急是不可能的。晚上的休息时间被极度压缩,一遍又一遍地练着外家功夫。 曾毅、周武、李飞飞还有早就练出武气的五人也是心急如焚,因为到现在组织只讲知识,未曾分发给他们功法,一直没法修炼。 现在,他们的身体强度比入府时强健许多,毕竟有着充足营养和每日的外家功夫锻炼,曾毅直接窜高了一个头,脱了衣服肌肉凸显。 周武与李飞飞身高也长了不少,如今的他们一口气能将大势拳打完五十遍,曾毅能在不休息的情况下打完七十遍,足见这半年的成果多么恐怖。 其实一直还有个疑问存在曾毅的心中,大势拳上写得清楚,只需完整打完五遍便能感受到武气存在,周武因为是九品体质,差一步打完五遍便出现武气,曾毅还能理解,谁叫人家体质优秀啊。可自己体质也不差啊,七品近八品的样子,为什么自己当初是足足打完二十五遍才出现武气的呢? 算了,想那么干嘛,能练出武气,能正常修炼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呢! 这半年来无面教官讲过很多关于修炼的注意事项、人体经脉、识字练习等知识,让这些完全不敢有丝毫懈怠的孩子们进步非常大,对武者再也不似之前那般一知半解。 无面教官应该是觉得差不多了,今天上课后直接开口道:“今天练出武气的,可以去藏经阁领取功法,之后半年以修炼为主,文化知识学习、外家功夫锻炼为辅。没练出武气的必须在这半年时间内抓紧了,半年后就将迎来第一次大扫除!小心自己性命!” 在得知这个天大喜讯后,练出武气的孩子们脸都涨红了,期待许久的事终于可以得以实现了。 如坐针毡的结束上午文化课之后,终于迎来无面教官如同天籁般的话语:“所有练出武气的,跟我去藏经阁!” 纪律早已在这半年时间中融入了这些孩子的灵魂,哪怕是这种激动人心的时刻,也无人大声呼喊与兴奋的嚎叫,唯有默默的站起身,排好队,跟着无面教官安静地行走,只有冒光的双眼和那因兴奋而涨红的脸,表示着他们激动的心。 藏经阁是一座独立二层小楼,楼前一位面容清瘦老头值守,见无面教官带着学生前来,老头弯腰行礼道:“见过无面教官!” 行完礼,老头安静地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无面教官回过身,对孩子们道:“给你们功法是组织为了培养人才,不可能一来就把最好的功法发给你们,要想有好的功法必须完成组织安排的任务获取积分换取。这次你们能获得的功法是凡级功法,进楼后右手侧有一道门,下地下室,里面有着各种属性的凡级功法,自己取一本自己属性的便出来,我在这里等你们!” 孩子们怀着激动的心走进小楼。 进入楼后,正面有一道楼梯通往二楼,左右两侧各有一道门,除此,这一楼再无其他。 他们只允许进入右侧的门,所以谁也不敢造次,直接推开右侧的门走入进去。 曾毅跟着人群进来,是一道向下的梯子,通往一间约有一半教室大小的地下室,地下室中有着九排书架,每排书架上用醒目的红色分别写着金、木、水、火、土、毒、雷、暗、光、风。 其实搞这么些根本就没必要,每个书架上都是同一种的功法的手抄本,也就是说这个地下室也只有十本功法,还全是手抄本。按理说直接发给这些孩子更省事些,也不知地府搞这么一处是为了什么,却也不敢质疑,没得挑选地取了本功法就出去了。 盘膝坐在小操场上,无面教官来回巡视,并说道:“先阅读并理解各自手上的功法,有不懂的及时提出来,我会为你们讲解。” 所有的孩子开始阅读。 通过这半年来每天几十个字的学习,阅读这本书问题不大,但为了防止某些罕见的字这些孩子不理解,所以无面教官留在这里负责帮他们讲解和引导他们第一次修炼。 曾毅看着手上的书册,心中激动无比,盼了多久了才盼到今天,虽然这是本最低级的功法,但那又如何,自己能修炼了,以后强大起来改换功法便是。 功法可以改换,只要属性相合便可,当停止低级的功法改修更厉害的高级功法,付出的代价只是改修高级功法后,武气更精纯更凝练,等级有可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降低。但武者的体质与精神力并不会受影响,只要费点时间也就能修炼到原来的段位了。 荣武大陆将功法分为天、地、灵、凡四级,每个大级又分为下、中、上三品,曾毅手中的功法名为‘焰火功’,火属性凡级下品功法。 认真研读着,有不认识的字他举手问无面教官,不一会儿便通读一遍,为了牢牢记住,又读了一遍,稍觉掌握不是很深刻的及时回头查看,直到完全烂熟于胸为止。 曾毅此时能够理解为什么无面教官要在半年后才分发功法了,毕竟功法是让武气行进在身体经脉之中,如果连经脉名称与位置都不了解,那么也就谈不上修炼了。 这半年来除了识字外,无面教官也教导人体全身所有经脉名称与位置,要求是让这些孩子们达到倒背如流的地步。因为这个,曾毅挨过不少鞭子,毕竟背这些东西没那么简单。 曾毅理解完‘焰火功’,心中已是明了。 武者通过外家功夫锻炼体质,当体质达到一定地步之后,丹田中会产生一种具有极强威力的气体,人们将之称为武气。 武气存于丹田,如同一潭死水存于深山湖泊,无波无澜,毫无动静。此时便需功法引导、搅动,让这潭死水活起来,让其顺着固定的渠道(经脉)流通,在流通的过程中,一边冲刷沟渠(经脉),一边引入存于天地间的能量汇入再回到丹田。这就如有了新鲜活水注入,慢慢地湖泊的面积会扩大,武者也就变得更强了。 第五十章 晋级 曾毅彻底将这焰火功的武气行进路线记住之后,才开始修炼,毕竟容不得他犯错。 打坐,手上开始结印,按照功法记载挤压、反向挤压丹田,让那潭死水泛起波澜。重点是保持频率,挤压、反向挤压的频率必须与武气波澜一致,如此才能不断的增加武气动能,使其越荡越高,最后在丹田中形成滔天巨浪。 这半年的外家功夫可不是白练的,此时显出其效用来,狂暴的武气在丹田中翻滚,他的身体一点负担都没感觉到。 当浪潮达到顶点时,曾毅控制着打开经脉通道,让浪潮得以宣泄。浪潮如过江之鲫纷纷涌入经脉之中,早已做好准备的曾毅引导着这股武气顺着固定经脉运行。 武气运行到哪儿,哪儿的经脉便传来一股刺痛,这刺痛是那般激烈,让神经大条的曾毅也忍不住咬牙流下冷汗来。可是,刺痛只是武气运行到处,待武气过后,原处的经脉又传来一阵温暖舒适的感觉。 曾毅是第一次运功,武气冲刷经脉会显得有些突然,对经脉来说也是一种负荷,因此会感到刺痛。 武气乃是天地从混沌中吸取能量并将之净化,对身体会有一定的滋养功效,每当武气经过经脉后又会滋养它,经脉被滋养自有一番酥麻感觉。 武气随功法运转溢散于身体肺腑,所有内脏之中,对之也起到滋养功能。这也是武者身体比普通人强上许多的一方面,才可以完成非人类的超负荷运动与动作。 武气运行一周天用去一刻钟,然后回归丹田,曾毅没有立马开始第二个周天的修炼,停下功法,全身心的去感应自己的身体与丹田中的武气。 他感觉丹田中的武气有那么一丝丝的增长,这不是他感受到的,只运行一周天的功法增长的量实在少得可怜,根本感受不到,只有那么一种微妙感觉而已。 这是几方面原因造成的。他首次修炼,如果就能感觉到武气爆棚式增长,才见鬼了。再则他修炼的功法这只是一部最低级的,与天地游离的灵气沟通并转化吸引的能力有限。还有,他是七品体质,比他体质差的同学肯定连这种感觉都没有,当然,比他强的周武与李飞飞的感觉肯定比他又会稍微强一些。 经脉在这次运行功法之后回归之前的状态,不再刺痛,那种温暖酥麻感觉更是强烈。睁开眼之后发觉全身都已汗湿,这次的汗不再是以前那样是略显浑浊的水滴,而是泛着恶臭的腥黑、粘稠无比的胶质物,虽不是太多,也让全身都有一股黏糊糊的感觉。 基础知识早在之前半年中学到,他并不显得惊慌,这正是武气滋养身体后,随着汗水排出体内的一些杂质而已。 他随意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开始了第二个周天的修炼…… 第二个周天的修炼就轻车熟路许多,时间上短了一些,刺痛感也没那么强烈,排除体外的杂质也变少了,但武气增长的感觉却变得强烈了丁点。 时间悄然而过,不留一点痕迹,唯一变化的应该就是这些孩子们身体长高了些,面容变得成熟、坚毅了些,但神情与眼神却疲惫了些。 曾毅他们来到地府已经一年了,明天就将迎来这一学年的考核,考核之后是为期半个月的假,可以稍微放松一下因紧张无比的学习、修炼造成的疲惫心神。考核不是那么容易通过的,不通过的结果……曾毅没多少担心,只是有些忐忑而已。 今天最后一节课,无面教官已经宣布考核的内容,分为文考和武考。文考是对他们文化知识的考核,考核内容就是两份试卷,分别是武者修炼知识和文化知识考核。武考内容分为身体强度、反应、速度三方面。 身体强度的考核是举重,必须举起重达两千斤的石墩。 反应考核是由二十名老师手持弓箭射击,每名老师十支箭,每十名老师同时射击,被考核者需要在箭雨中躲避,中箭十次为失败。 速度考核是两千米距离,两分钟内跑完。这时速已经六十了,可见武者的强悍之处。 平时可没有这样的专项训练,只是文化知识学习、修炼、外家功夫、同学之间一对一互斗。当然,这些内容也无形的加强着考核内容,让他们的力气、反应、与速度都在进步着,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问题应该不大……应该不大! 哪怕一年时间过去,曾毅班上依然有两名同学没有练出武气……他们的身体虽有外家功夫的锻炼略强于普通人,能举起两百斤样子的重物,可与两千斤相比,差距不可谓不大。心知必死的他们面如死灰!他们已经傻了、疯了、绝望了…… 曾毅、周武、李飞飞三人,经过半年努力修炼后,周武早在一个月前进入武尉级别,李飞飞是昨天突破的,只有曾毅还卡在顶点,没能突破,但他们三人通过考核,问题不大。 曾毅天生神力,力量比突破后的周武也只弱一点,速度方面从平时的对练也能略知一二,因为曾毅已经被班上同学评为变态了,对练时人家打不到他,他总能躲过,然后以意想不到的角度给你来一下,力道极大,一下基本上就失去了战斗能力。 半年来曾毅从未在对练一项上挨过鞭子,与之对练者无不脸绿无比,这尼玛妥妥地一顿鞭子,连周武都不例外。 组织在这一学年没有教他们任何武技,不知道是作何考虑,他们也不敢去问,只能把疑问放在心中。 对练时这些孩子只能凭借远超普通人的力量、速度、反应用拳头对轰。谁都不想挨鞭子,都铆足了劲,使出浑身解数化解着对方攻击,然后瞧准机会打趴对方。 当天的课程结束后,曾毅三人只来得及极简短的几句交流,就各自回到房间安静打坐修炼。 按照焰火功调动武气,运行于经脉之中,一圈又一圈。 今日平常修炼感觉上略有不同,不同点在于他卡在瓶颈一月有余的武气终于在运行完三个周天后,充斥满了整个丹田,再也无法容纳更多。 曾毅心中欣喜,知道这是突破的契机,于是按照功法记载,努力的挤压着丹田。 练出武气后便可称为武士,但这时候的丹田中只有极少的一点武气,并不充盈,便需要修炼功法从天地之中吸收游离的能量,日积月累之下充满干枯的丹田。 接着便需要挤压丹田,让丹田缩小空间使武气随着挤压变得浓稠,丹田自会空出些空间来,也可容纳更多武气。这便进入了武尉级别,经过压缩后的武气也会比之前变得更精纯,更强大。 第五十一章 考核 曾毅经过一年学习终于在最后作出突破,顺利的进阶到武尉级别,现在他跟秦府的冯丽丽出手伤到自己是处于同一个级别,那时的她只用一个发钗便能伤到十多丈外的曾毅,可见这个级别的厉害。 他突破这个级别也是顺理成章之事,毕竟那一年的外家功夫、组织提供的高档食材与药物都不是白费的,早就让他的身体强度达到武尉中级水准,如今突破只是水到渠成。 感受着体内更加凝实与强大的武气,脸上不由露出欣喜的笑容,慢慢睁开眼,下床在屋内激动得直转圈。 好半晌,他停下来,深吸几口气,平复下内心的激动,重新盘膝坐上床,开始突破后的第一次修炼。 这次修炼很重要,是突破之后必做的事情,让还不稳定的武气稳固下来,境界也需要重新适应…… 第二日,吃过早饭后直接来到教室,没有一丝废话,监考老师发下试卷,开始文化知识考核。 曾毅环视一圈,发现几名没有修出武气的同学已经不在了,应该被‘大扫除’清除掉了!不免心中叹息一声,这就是武者的世界,弱者连活下去的权利都不掌握在自己手中,自己就必须更加努力了…… 监考的已经不是无面教官,由两名他们从没见过的老师担任,感觉到来自他们身上若有若无的超强威压,没有人敢造次,也无人敢作弊。 第一堂考完休息一刻钟,接着考试第二堂…… 中午吃饭,休息。 午时刚过,便集合到他们第一次来地府时的大操场上。这次,他们看到了那位一年没见过的冥华总教官,也见到了一年没见,与他们一起来到这里的其他孩子。 冥华总教官坐在高台唯一的一把椅子上,优雅地品着茶。主持考核的是由一名三十左右的黑衣老师担任,只见他走到高台前面开声道:“你们的老师应该已经告诉你们考试的内容,我不再废话,不过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们,本次考核前三名者可以获得灵级功法的奖励,所以拿出你们的真本事!” 听到灵级功法,曾毅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本不打算尽全力的他也开始摩拳擦掌起来。 没有多余废话,直接进入主题——速度的考试。总共十条跑道,每条跑道可供五人同时考核,差不多一个班的数量。 每一条跑道之后有五名教官,手持着记录用的笔和本子,以便记录他们的成绩。 第一班走上前,分布五条跑道之上,摆开起跑架势,在老师一声令下之后,他们冲了出去,他们发动的一瞬间操场上的空气都出现了刹那震荡。 孩子们在灵级功法诱惑下,拼尽全力的奔跑着,可体能、武气等级、体质的差异,让他们在百米之后就开始出现差距,有的依然不见丝毫减速的跑着,有的已经落后好几米。 两千米对于这些都已经修炼功法的武者来说真的很短,第一个班哪怕是最后一名也在三分钟内跑到了终点。 负责记录的老师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飞快在本子上记录下来,第二班的孩子已经在做好了准备…… 第二班依然三分钟内全部到达终点,接着便是曾毅所在的三班。 站在,看着两千米外负责记录的老师,曾毅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稍稍有一点激动与紧张的心情,做好起跑姿势。 在老师起跑号令出来的一瞬间,曾毅的身体如同炮弹一般冲了出去,那速度直接就飙升到了七八十,加速不可谓不恐怖。 曾毅咬着牙,憋着一口气,他希望自己只通过这一口气完成两千米距离。 他的双脚、双手如同高速运转的马达,普通人肉眼只能看到残影,完全看不清其摆动的节奏了。 他奋力奔跑着,只感觉风‘呜呜’地从耳边刮过,心中无比畅快。毕竟已经一年多了,这么长的时间一直都在学习、修炼,哪容他如此放肆而为。 这一跑仿佛把心中所积压的所有负面情绪都宣泄了出去,他没有去观察自己的名次与计算时间,他只想畅快一跑…… 奈何两千米太短,时间也太短。他冲过了终点,又跑出一百多米才将身体停下,此时才来得及呼吸。 回头去观察自己的同学,不由惊愕地发现,他们中最快的周武都还在两三百米开外。要知道他是多跑了一百多米的刹车距离,速度在急速降低的情况下跑完的一百多米。 他看到那名负责记录的老师,回头对他点了点头,仿佛很满意他的成绩。 曾毅嘴角抽抽,难道昨晚上做出的突破,比周武都强了?没理由的,他可是九品体质,自己不过七品,这咋回事? 想不通他就不想,默默地走回集合位置,安静站好,等待同学过来。 接下来四班、五班…… 这批孩子进来时一共两千三百人多人,除去三品以下体质者三百多,之后剩下近两千人左右,就在昨日又淘汰没修出武气的部分,如今一共二十个班,共计一千八百六十三人。 十个班完成速度考核不过是半个小时都不到。 只见二十名负责记录的老师,轻描淡写的单手举来一块一方多的石块,抛在队伍前列,发出一声声巨响。肯定是举重考核了。 同样按班次进行。 这项考核并不是举起来再放下就合格,必须举过头顶坚持一分钟才算合格,举的时间越久,成绩也就越好。 前面的考核曾毅没怎么关注,他已经迫不及待、跃跃欲试,他听到‘灵级功法’之后,早已红了眼,他要为之拼命。 终于轮到他,走上前,在老师喊出‘预备!开始!’后,直接将那方形石头举起,猛一咬牙全身发力使之高过头顶。 他闭上了双眼,不再关注外界情况,只调整着自身气息,调动着武气运行于全身。 他没有去计时,根本不知道自己举了多久,直到双腿战栗、双手酸软到无以为继时,才砰的一声放下石头。 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左右一看,发觉旁边已经没有自己班熟悉的同学面孔,于是对记录老师施礼后,赶紧跑回自己班里。 …… 最后一项考核也在举重考核完成半小时后进行。 也不知道这个空间中到底存在多少地府的杀手来做教官,反正最后一项考核也被分成了二十个圈,每个圈二十名老师,这都已经是四百名教官了,再加上负责记录的,粗粗计算一下,今日来到这里的杀手至少都超过五百的样子了! 曾毅身体一颤,旋即便激动起来:“原来自己加入的是如此强大的组织啊!” 第五十二章 第一 第三场考核是反应。由多名老师射箭,学生躲避箭枝,中十箭及以下者算通过考核。 依然是一班开始。 曾毅开始关注起来,对于他来说这是最具挑战的一项考核了。 他看到老师射箭的角度极其刁钻,虽未加注武气,每一箭出弓之后如同穿梭于空间之中的黑色光束,速度之快让人咂舌,让那些未考核的同学,心中都不由捏了一把冷汗。 一班考核者四十八人,有三人中了十箭以上,他们回到队伍后无比颤栗、害怕无比,因为他们没通过考核,结果…… 二班只有一人没通过,然后是三班…… 曾毅上场后,做好准备后,对老师说道:“我做好准备了,请教官们开始!” 没任何人回答他,迎来的是四面八方二十道黑色光束激射而来。 曾毅精神高度集中,眼清目明,在老师放箭之前将每一名老师的动作都看在眼中,以便做出预判。他没有过于花哨的动作,原地辗转、踏步、侧身、弯腰……就是这些简单的动作恰恰好躲过每一支箭。 十轮之后,每位老师手头还有十支箭时,只见台上的总教官冥华判官大人,突然抬起了右手随意的挥了挥。 冥华总教官挥手之后,曾毅顿时感觉到压力倍增,因为箭的速度提高了,角度更为刁钻了,每每都是出现在上一个动作完成后,下一个动作必定会出现的位置上。 这让曾毅再不现刚才之从容,在场中胡乱打滚,甚至以头抢地…… 没办法,那枝箭是在曾毅刚趴下时,突然出现在后脑勺位置的,他只能以额头重重地磕在坚硬的地板上,将地板磕下去两公分,才堪堪地躲过了那支箭。 好在箭速提高后,所需坚持的时间也会相应缩短,就在曾毅最后一丝力气也被剥去时,箭雨终止了。 此刻的他只余趴在地面喘息的份了——他没力气站起来。 无面教官满意地点点头,示意班上通过考核的同学上去将曾毅拖回班级队伍。 剩下的考核,曾毅已经无心再去关注,他坐在地板上心有余悸的回想着刚才的考核。原来高端武者哪怕只使用普通的箭支,哪怕没有箭头,对自己的压迫与威胁都那般强,因为他感受过后来的那些箭支,每一箭上所带的威力都有让自己重伤的威能,而射箭的老师是那般的轻描淡写,一点也不费力的样子。 看来武尉在这大陆上依然站不稳脚呀,今后自己的路还漫长…… 他没有沮丧,只是在心中评估着彼此的实力对比,如果自己是一只小鸡仔的话,那些射箭的老师们就将是史前恐怖巨兽。 眼睛看着老师们从容的射着箭,他的眼中无比坚定,自己才刚刚学习一年,修炼只有半年,只要给自己时间,一定会追上他们的。 考核继续着,曾毅在休息一段时间之后,站起身来,安静的等待着。 半个时辰之后,所有的考核结束,一学年的学习告一段落。 只见冥华判官接过一位负责记录的教官递过来的册子,看过两眼后起身走至台前,说道:“很好,这次考核不合格的只有三十人。” 很普通,也非常简单的一句话,甚至没有带任何的感情色彩进去,可就是这样的一句话让下面许多孩子一屁股坐倒在地,胆子再小一点的已然失禁。 他们心里清楚,迎接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冥华判官继续说道:“那么现在,我念到名字的走上台来。王旭、周武、曾毅!” 这三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冥华总判官叫到名字,但再借他们一千个胆子也不敢违抗,乖乖走上台去。 三人站好后,冥华判官笑着说道:“不错,你们为此次考核的前三名,我会按照之前的约定给你们灵级功法!” 说完,向后面一位教官一挥手,那位教官走到三名孩子面前,说道:“这功法只能你们自己学习,绝不能传第二人,如若发现私自外传者——死!清楚了吗?” “清楚了!” 那位教官伸出右手,首先点上了那名名叫王旭的孩子额头,片刻后是周武,再过片刻是曾毅。 在那根手指点上曾毅额头时,他只感觉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直接被输入进自己的脑海中,不容抗拒与反抗,是一篇复杂的功法。被传入脑中之后,那内容是如此的清晰、明了,比看书来得快,来得直接。 原来传功法还可以通过这种方式? 曾毅是那么新奇。 被灌输一篇强大的功法后,曾毅的脑袋晕乎乎地,也不记得之后冥华总教官说了些什么,迷迷糊糊地走下台,本能地站到自己班级之中。 他梳理着被输入的信息。 这是一篇内容极其庞大的功法,如果书写下来的话不知道会是一本多厚的书,所以记载它的也不再是书本,而是一种特殊的记忆石。 这种记忆石比较罕见,只有武将以上的武者才能使用,功能就是可以存储无比庞大的信息。它的材质也十分坚硬,极难被破坏,易于长期保存,于是它便成了记载高端功法的一种载体,广泛流传于高端武者之间。 随着梳理信息,曾毅的心越是震撼,因为这篇功法比他之前修炼的焰火功强大了太多,无论是从武气流转的经脉复杂程度上,还是对身体的强化功效,都比焰火功不知强上多少个档次。 当然,最强的是它对天地之间游离能量吸收的能力上。改修此功法的话,曾毅的修炼速度至少提升两倍。 这是非常恐怖的差距。 比如一般武者从武尉到武校需要三年时间的积累与修炼,而曾毅只需一年! 激动得脸都红了,回头看看同样获得灵级功法奖励的周武,四目一对之后,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撼与激动。 冥华判官没说几句,这些孩子们便被带回到各自班级中。坐下之后,无面判官说道:“这次考核不错,前三名我们班占了两位,分别是第一的曾毅与第三的周武。” 曾毅此时才知道自己是第一,可转念一想好像也应该是自己,毕竟自己跑步时比周武都快了几百米;举重时,自己班的同学都举完了才下场,之后考核反应一项时,自己面对的可是加强版的箭雨。 他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的文化知识也考得这么好。 接着,无面教官接下来点出考核不合格的同学名字,说道:“这次文化知识考试不合格的是颜崔,武考不合格的是刘贵还有章尚。” 眼睛在这三人面上打转,看得下方三名小孩头皮发麻直欲屎尿失禁时,才再次开口:“我给你们一条活路,那就是自此废掉武气,永远留在这方空间中,为我地府培育人才时提供基础服务。你们可愿意?” 地府一共有四处培育人才的空间,分别被称为魑、魅、魍、魉四域,此处所在是魅域。 此四域每四年被运来一批孩子,经过培养使之成为杀手再放归大陆,出去后组织也不会马上给他们安排任务,任其混迹发展、闯荡,经过大陆这个大筛子大浪淘沙,只余下精英。 那些没修出武气的,不会给他们机会见到大陆阳光,可是对于练出了武气,却考核不及格的,却留给了他们一次选择机会:废掉武气,永远留在这空间中,做着下人才做的诸如种菜、煮饭等活计,为那些杀手及未来杀手们服务。 当然,留下来的人是没有男女之别的——全被阉割!女的被沦为那些教官们的玩物! 曾毅和这些孩子们都不知道这些,哪怕知道也没用,反抗不了! 第五十三章 假期 今日曾毅跟往常一样,起得很早,洗漱完毕便去了食堂。 食堂中班上的同学基本都来了,没有一个睡懒觉的。 打过早餐,曾毅找了个空位坐下。刚开始吃,周武与李飞飞相继坐在曾毅对面。 曾毅边吃边说道:“寒假了,你们怎么安排?” 周武抬起头看了曾毅一眼,只回答了两字:“修炼!” 李飞飞想了想,道:“你们得了灵级功法都那么努力,我不努力怎么行!” 他们都清楚在这残酷的世界中生存是多么的艰难,不认为这为期半个月的假期可以肆无忌惮的浪费,因为你不进步,别人都在进步,如若下学期没能取得好成绩的话…… 假期卸下了些存在于他们头上的死亡鞭策,可以以稍微放松的心情去学习、修炼。还有,虽说是假期,可在这地府魍域之中根本无处可去,他们可以自由活动的区域仅有这座学堂。 曾毅笑了笑,然后不再言语,三人只顾吃饭,吃了饭也没一句废话,各自回屋。 曾毅回到宿舍盘腿坐在床上,闭眼熟悉新得到的功法。 这篇功法位于灵级下品,是刚刚达到灵级标准,可好歹已经属于灵级的范畴,比之前修炼的焰火功好上一个大层次,鸟枪换炮也不过如此。 此功法名为“明火决”,篇幅大约二十多万字,现在他要做的便是要吃透这篇功法,然后运气于身,方能修炼。如若贸然的在没吃透功法前便开始运气,一旦有所错误导致气走岔了,轻者经脉受伤,重者武气尽失,容不得半点马虎。 趁着曾毅参悟功法之际,咱们详细地说说修炼一事。 武者,武气存于身,为动力源泉。 武气存于丹田,犹如汽车的油箱,武气便是汽油,经脉如同油路。 又与汽车不同,他有出油路和回油路,出油路从丹田抽出汽油,按照固定的油路运走一圈,又从回油路回到油箱。 固定的油路就是功法中记录的经脉线路,如果行差踏错就空耗油而无丝毫效果,这还是好的,而极大的可能是损坏油管,甚至导致汽车受损。 再说回油路,它可不是简单的把油送回去就行,还得从天地之间吸收能量,转化成汽油,再送回油箱储存起来。 这就是功法另一半功能,它产生吸引之力,从天地中吸收游离的灵气,再转换成与武者同源的武气,送回丹田。 丹田不仅仅是存储器,它还有一个功能便是通过一系列复杂的操作,将回油路送回的武气同化,才算完全吸收掌握。 那么就有一个疑问了,这油,转这么一圈又有什么用呢? 这肯定有用的,毕竟武气经过了经脉,他强大的力量与灵力的特效使它经过的经脉,会潜移默化地受到滋养、强化,不仅对经脉如此,它还会透过经脉溢散于内腑、肌肉、大脑、骨骼之中。当然,溢散出来的量非常少,否则内腑是承受不住的。 因此,武气又会对内腑、肌肉、大脑等进行强化。强大后的经脉、内腑才能承受更强大的武气,只有如此才能承受强大后的武气所带来的力量。 只用来滋养身体,武气也用不了多少,更多是用来提升自己的速度、力量,再有,武技也会消耗大量的武气! 武气通过“出油路”,从丹田中取出武气,行走全身经脉之中,当武者施展武技时会大量消耗武气,将之转化成攻击力。 比如,武者施展的是一部拳法,那么武气行至双拳至上时,就会被大量消耗,转化成力量释放出去。如果施展的是身法时,双脚、腰身等就会获得力量…… 再说说战力的问题。 武者战力体现包含了武气的量与质,武者等级、出油路单位时间内所能抽出的武气量、武技的强弱、武者战斗经验、身体素质等等。 武气的量是武者等级决定的,因为丹田就那么大,只有随着等级的提升,丹田存储的量才会更多。 武气的质和单位时间所能从油箱中抽出的武气多寡是由功法决定的,越是高级的功法它所修炼出的武气的品质越高,造成的威力就越大,单位时间从丹田中抽出的武气就越多,造成的破坏也就越大。 武技就不说了,那是一种技巧,同样武气支撑下,越是高级的武技自然就越强大。 战斗经验就像是驾驶员的驾驶技术,有的人能驾驶着机车完成各种高难度又花哨无比的动作,有的驾驶员就只能开着车从a点到b点,中途说不定还得出点幺蛾子。 身体素质也无需赘述,无非就是身体本身不使用武气时表现出来的力量、灵活度、反应能力、应变能力等…… 所以,决定一个武者是否强大是多方面的。 这就不难理解同为武圣的三英与单枪匹马的吕布大战三天三夜不分胜负了。 所以说强大的功法和武技是根本和基础,只有这两项强大,你才能真正的强大。 就不难理解,一本神级功法和武技出世后,江湖上为何总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再说练武一事。 练武绝不是只坐在那里打坐修炼就能成为强大武者的。丹田的存储是有限的,经脉的承载能力是有限的,身体强度是有限的,不存在一个溺弱之人却能发挥出武圣的力量,即便发挥出来了,首先承受不住的不是敌人,肯定是其自身。 武圣的武气存于武士体内,不用怀疑,肯定会爆体而亡,即便没爆体而亡,那也会出现一拳砸出去,强大的力量让其手臂脱离肉身,碰到坚硬物体之后,整个手臂都成了碎肉。 综上所述,练武不仅要练内,也得练外。 练内用功法,练外用外家功夫,一个从内而外,一个从外而内。 外家功夫不仅仅是练出武气这么简单,强大的外家功夫能将天地游离的灵气吸收入肉体进行强化。 这又与功法不同,它所吸收的灵气更适合强化体质,增强肉体,完全消耗在身体上,不会进入经脉与丹田。 身体也是有极限的,每日当身体吸收足够灵气,如果继续练外家功夫的话反而会对身体造成负荷,达不到炼体功效,反而适得其反。 曾毅所练的外家功夫记载得很清楚,只要他能连续打完一百遍,那么他的肉身就达到了武尉级别巅峰,他就可以放心的修炼功法,充盈武气使自身达到武尉巅峰级别。 接下来想要突破,那么他必须一次施展完成一百零一遍,使肉体达到武校级别,才可能考虑积蓄武气突破的问题。否则,突然暴涨的武气流转于身体之中,没有与之匹配的肉身,后果可想而知。 所以,练武,炼体为先。 第五十四章 冲脉 接下来的半个月的假期,就在曾毅早上参悟功法、修炼外家功夫,下午复习和学习文化知识、参悟功法,晚上也是参悟功法中度过。 不知不觉明日就将是新学期的开始了。 通过半个月的熟悉、参悟功法,曾毅自认已经将其吃透背熟,于是决定便在今晚修炼这套圣级的《明火决》。 “静心宁息,抱气于阳……” 功法早就烂熟于胸,曾毅按部就班,按图索骥,按照功法上所记载的步骤运气。 这一经催动,曾毅的丹田差点被之清空,百分之九十的武气被其调动了起来。 曾毅的心不由得惊喜莫名,实在无法想象灵级功法威势如此之大。 武气蜂蛹般冲进经脉中,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膨胀与饱满之感,经脉中传来一阵锥心刺痛,瞬间让他的身体颤动起来。 经过内视发现,经脉完全被澎湃的武气所充实,刺痛也因过于庞大的武气,一时之间狭窄的经脉无法容纳,经脉被狂暴的武气所撑得出现些微损伤。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如果被撑爆了该如何是好啊! 不过,箭已在弦上,由不得他不发,况且经脉不是还没被撑爆么,于是心一狠,牙一咬,全然不顾裂肺般的痛和那颤抖的身体,完全没有发觉就这一瞬间,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他继续催动着武气向着功法记载的经脉线路挺进。 武气每前进一分,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得便强烈一分,冷汗便多一分。 到了后来他全身衣衫都已被汗水打湿,汗水开始汇流,慢慢地打湿了坐下的床铺。此刻的曾毅就犹如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小鸡仔。 疼痛几欲让他昏迷,可是他就是没有放弃,始终咬着牙坚持着,因为他清楚自己只是乞丐出身,如果连这点苦都受不了,他如何成就高手,如何去寻找弟弟、妹妹,如何保护他们,如何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他没有可放弃的理由,有的只有忍耐下去的理想…… 话说回来,他现在出现的状况不难理解,打个比方就是丹田中的武气就如一潭死水,功法就是一个泵,由泵抽水进入管路也就是经脉。 之前曾毅修炼的是凡级功法,泵的功率只有一,经脉也适应了功率为一的泵抽出的水流。 现在他修炼的是灵级功法,泵的功率骤然提升到了五,那么适应了小功率的泵的经脉便有些承受不住了。 管路被涨破了…… 还有一个问题。 原来的功法是凡级,武气所经过的经脉是比较简单的,只有几条主经脉。现在,圣级功法自然会比凡级功法繁复得多,经过主经脉后需要开辟许多新的线路,形成一条新的支路,经过支路之后再回到主经脉之中。 要清楚,没有修炼的普通人,主经脉基本都是闭合的,更别提旁路的支线了。这就有如每条支路都上了一个阀门,而这阀门没有开关,只有通过武气不断的冲击才能使其开通。 这就是所谓的冲脉。 冲脉没什么好说的,就一个字——痛!!! 为了加强语气,特意用三个感叹号。 一般来说,改修高级功法都会有冲脉,可是冲脉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往往一次失败以后经脉会有所松动,等待下一周天再冲击时便会松动一分,如此运行几个周天也就冲脉成功。痛肯定会痛的,相对来说却没有那么剧烈,这样就可以掌握在武者能够承受的范围内。 也不是说可以容你无限期的去冲击,开始冲脉的前几天效果最好,如果真的一点痛也受不了的话,时间一旦拖久了,在不断的冲击下那条经脉就有可能永闭,永闭后就成了死脉,你就会永远失去修炼高级功法的机会。 这是个很严重的后果,是他完全无法承受的后果,当然也是他目前不知道的一个问题,此刻的他只知道按照功法中的记载去冲击那条经脉。 他和每条需要开辟的经脉卯上了,不冲脉成功,誓不罢休的那种。 驾驭着武气,一次猛过一次的冲击,每一次冲击都会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汗水不停的流出,慢慢的,汗水开始变得殷红起来…… “轰” “轰” …… 剧烈的轰鸣声响彻在曾毅体内,只有与之同根本源的灵魂才能感知到轰击的剧烈轰鸣,而外界他的卧室中却无比的安静。 一次、两次、三次……六次!第一条经脉通。 一次、两次……八次!第二条经脉通。 …… 一条一条的经脉被开通,曾毅的心也慢慢地兴奋起来,只有他的身体无限地徘徊在崩溃边缘,他没管那么多。 也不知过了多久,“明火决”上记载的需要在原基础上拓展的经脉尽数被冲击开,一条崭新的回路形成。 曾毅的大脑在剧烈的疼痛下本就有些坚持不住,一直靠着那股不罢休、不认输的韧劲坚持着,此时冲脉成功,心稍一放松,大脑自动进入保护机制,他昏迷了过去。 …… 等他醒来之时,没有去感受时间,也不清楚自己昏迷了多久,在意识回体的瞬间便展开内视。 “武气比之前凝实了些,量反而变少了些,应该是凝视后武气体积有所压缩造成的。”在房间里出拳,空气被打得爆鸣,“嘿嘿,力道大了不少啊。” 曾毅还在傻乐着,殊不知已是在鬼门关前逛了好几圈,要不是人家看到他本是“地府”的人,尸体此刻都应该冷了! 可谓是无知者无畏。 经脉本是关闭的,仅有一丝通道,故此才需冲脉。冲脉时就跟女人生孩子一样,一个巨大的婴孩扩张子宫,才能变得通畅生下孩子,其中痛苦若非亲身经历,谁能形容? 冲脉也是如此,一股庞大的武气在半封闭的经脉处,一次一次的狂暴冲击,那痛楚绝对比女人生孩子痛十倍。况且,他需要冲通十多条经脉。 极度的痛楚往往会让人昏迷,而一旦昏迷,失去控制的武气就失去了约束,毕竟是第一次运行此功法。这种情况下武气会在体内炸开。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那爆炸力能轻松无比地将他内脏在一瞬间变为齑粉,也包括他的肉身。 还好,神经大条的曾毅也很无知,否则绝不会如此无畏。 一般来说,冲脉前需将原功法运行几个周天,每周天会对需要开脉的经脉进行轻微地冲击,犹如做运动前的热身一般。 接着,改换高级功法。 因为是首次运行高级功法,所调动的武气量会比较大,也很狂暴,绝对不适宜冲脉的。缓慢运行几个周天,待稍微能控制武气的量时,再调动高级功法所能调动最少的武气,再进行冲脉。这么做武气会温顺很多,冲脉时没那么猛烈,痛苦不会那么大。 第一周天挨个冲击三次,第二周天挨个冲击三次…… 一般来说,体质只要不是太差的人,三个周天下来也就冲脉成功了,极少数人会超过十个周天。 如果体质太差,连续三天未冲击开,那么经脉便会永锁,其后果无需多说。 地府把灵级功法作为第一年成绩前三的奖励发给他们,原意是让他们在假期将功法吃透,开学时老师便会传授关于冲脉的知识,再让这三人改修高级功法进行冲脉。 哪知曾毅会在开学前一天进行冲脉呢? 这也不是地府工作的疏漏,对于曾毅这群地府小鬼来说,成功了是运,不成功就是命。 地府,不在乎他们的命! 运太差、命太差,夭折的小鬼,绝对成不了顶尖的杀手,这样的人,地府也不需要。 当然如果你不选择冲脉,等开学学习过冲脉知识后再冲脉,地府也不反对,这也是运和命。 曾毅不知,他只是单纯地觉得高级功法很牛,想更早的掌握,认为越早掌握的话,能比其他同学更优秀,下学期说不定还能获得奖励。 幸运的是,他成功了。 曾毅的身体一阵一阵抽搐,吸着冷气,经脉受损,疼的。傻笑一阵,回过神,发现口渴难耐浑身黏糊糊的,无比难受。 他才想起,冲脉时自己流了很多汗,到后期,汗水甚至夹杂着猩红的血,此时那些排出的杂质释放的味道直欲让人呕吐。 起身,没站稳复又一屁股坐下,实在是一站起来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疼的,脑袋也昏沉。 再次起身,不过这次学乖了,动作温柔缓慢得多。拿起水壶一通猛灌,直到水壶再倒不出水为止。 喘了会儿粗气,缓了缓,拿上换洗衣服,一步一哆嗦地走出宿舍。 开门看看天色,发觉离起床开学大概还有小半个时辰的样子,时间还充裕,于是慢慢地走向澡堂。 一通好洗,直到确认身上干净无异味才穿衣服回屋。 折腾到现在,曾毅已经没有丁点睡意,虽然他知道自己该多休息,但他此刻只想发发呆,毕竟这一年来可没有丁点可让他挥霍的时间,他觉得自己也确实该放松放松,哪怕这样的时间只有不到半小时,那也够了。 他想起了梦中模糊的妈妈的脸,想起弟弟想学武表现出来的那股坚毅,想起了妹妹饿得哭泣着向自己要吃的的可爱模样,每当这个时候自己总会施尽浑身解数去找吃的,偷、骗、抢……他脸上露出微笑。 他想到周武脸上再无笑容的脸,想到李飞飞害怕地蜷缩在车厢角落…… 都是他放不下的人,完全充满他的心的人……他忘却了身上的痛苦,也没想过之后会如何,只是发呆想着他想想的人。 时间悄然而过,起床号令响起了…… 第五十五章 第二学年开始 曾毅不得不停下对亲人的思念,将之放入内心的最深处。 看着石门再次发了一小会儿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想的是什么,反正头脑一片空白,眼神空洞。 这个状态并未持续多久,他清醒过来,开始熟练却忙碌地整理内务。这是一年来养成的习惯。 他已经洗漱过,整理内务后便直接去了食堂。 路上,外表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偶尔嘴角的颤动,口中微微地发出“嘶、嘶”声,说明疼痛还在,只是疼了这么久,他稍微适应了些。 他是第一个进入食堂的。 一碗稀饭,一只鹰獒蛋,一碟咸菜。 自顾自吃起来。 吃了一半,一只碗落在曾毅对面,发出“砰”的一声响动,曾毅皱眉,抬头才知是周武。 无须瞧,曾毅就知道周武的状态不对,要不然碗落在桌面上不会发出这么大的响动,毕竟通过一年的培训,“地府”让“悄无声息”、“不动如山”、“静若处子”之类的词语已刻入了他们的骨髓。 抬头一看,果然,周武脸色惨白,表情痛苦,身体及四肢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着。 曾毅投过去一个询问眼神,虽未有一言片字,但周武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点了点头回应,然后又抬了抬头,扬了扬眉。也是一个询问表情。 曾毅轻微苦笑,点头,给予回答。 接着,周武坐下,不发一言,只顾吃饭,曾毅也是如此。 一切是那么心照不宣。 不一会儿,李飞飞也来了,她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吃饭。 吃完饭,去到课堂,安静坐下等待教官到来。 无面教官走上讲台,环视一周。曾毅敏锐地发现,教官的目光在他与周武身上停留过一阵,嘴角上出现过一丝几乎让人察觉不到的上扬动作。 “你们来到地府已经一年,基本的字已经学会,功法也教了你们,但实战经验实在太少,自今以后,你们更多的是实战。” 无面教官真的如同他的名字一样,面上几乎没有表情,哪怕有也无法让你轻易察觉。 他接着说道:“我们班出了两名优等生,你们两以后会与其他人分开学习,教导你们的是冥华总教官。” “曾毅、周武,出列!” 曾毅和周武站起身,立正。 “现在,你们俩去冥华总教官那里去报到!” 他们默默地向教室外走去,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冥华总教官在哪儿,也不清楚应该去哪儿报到,毕竟之前的一年时间里,就开学和考试时他们才离开过这座单独的学堂。 地府是一个威震大陆的杀手组织,它培育出来的杀手被大陆上的人称为“索命鬼”,任务榜单被叫做“生死簿”,上了生死簿之人,要不了多久便会消失于世上,从无例外。 作为一个组织,必不可少的需要新鲜血液的补充,于是便有“魑、魅、魍、魉”共四域。 四域为四个微型世界,分布于大陆四处,外界无从得知任何一域的所在,隐蔽得非常好。 每域以四年为一届,向社会上投入被其培养合格的杀手。这些杀手进入社会后,散于大陆四面八方,各城各地,他们融入社会上各行各业,本事大的甚至会进入各大门派、各朝廷。 他们不会暴露身份,因为地府规矩:暴露身份者死。 大陆上的人谈地府而色变,但谁也不知自己身边是否存在“索命鬼”,也无从得知自己的名是否已列“生死簿”。 有钱的人们对地府又爱又怕,一边怕自己被人买凶而上了生死簿,一边又喜,一旦有自己对付不了的敌人时,可以出钱找地府解决。 穷人不用说了,毕竟地府出手的价格是相当贵的。 话说回来。 地府每四年都会发布一个任务,在各城市中搜刮五到十岁的孩子,规定每个车厢关十到二十名孩子,通过控制食物让这些孩子自相残杀,直到最终剩下一到四人为止。 曾毅早就清楚了,掳走他和周武的那对合欢宗花布衣男女,肯定是地府杀手无疑。 曾毅三人所在的是魉域,从天断城及附近十余座大城市中搜刮而来的孩子,都在这魉域之中。 书归正传。 曾毅和周武走出教室,没有问去哪儿,因为不可问,地府规定只能执行命令,绝对禁止询问,哪怕一个字、一个表情、一丝迟疑都不行。 门外早有一名戴着黑铁面具的男人在等候,见他俩出门,没发一言,转身便走。 曾毅和周武跟着男人走着,目不斜视。 男人的速度不快,对于成年人来说,只是漫步而已。 一行三人走出教学区,从大广场左侧漫步而过。广场背后,上次考试的前三名的最后一人——王旭已经等候在那儿。 当三人经过王旭身边时,王旭立马立正,黑铁面具男人声音沙哑地命令道:“归队!”。 “是!”王旭回答道,然后王旭做了个逾越地府规矩的事,他直接插队在曾毅之前,紧跟着黑铁面具男人。 王旭的突然插入,虽未接触到曾毅的身体,让曾毅差一点就踩到他的脚后跟,迫使曾毅的脚停留在空中片刻,身体差点失衡。好在曾毅的反应极快,毕竟是练武之人,脚后缩半步,落在地面之上,脚尖与王旭的脚后跟紧紧挨着。 这个过程发生只在一瞬间,曾毅步伐也只紊乱了一下,微微有失衡趋势,可上身还没来得及有失衡的动作,所以旁观之人根本察觉不到任何异常。 王旭的举动让曾毅深深地皱起眉头来。 地府的规矩归队时是归入队伍的最后,而不是直接插入到队伍的前列。王旭今天就偏偏破坏了规矩,曾毅绝对不会认为他是无意的,这说明王旭是故意为之,可他为什么要如此呢? 这是带着敌意而来啊? 曾毅想不明白他何来的敌意,毕竟两人从未接触过,之前的一年可都是在各自的班级里学习,没有冲突,没有照过面啊! 皱着眉头,看着面前比自己略高一点的王旭背影,曾毅陷入思考。 黑铁面具男人没有回头,可细心的曾毅发现他的身体在王旭插队时,停顿了那么一瞬,极其短暂的一瞬,哪怕高端武者不留意也不会察觉的一瞬。然后,教官继续慢步前进。 一路无话,黑铁面具男人带着三人沿着一条幽静小路前进,路两侧有着高大的胡杨树,挺拔、整齐。 前进得有一公里有余,视线开朗起来,映入眼睛的是一座四合院,想必这里便是总教官的住所了。 四合院背后是高山,山尖入云端,山上郁郁葱葱,植被十分茂密,其中不时传出兽吼、禽鸣、狼嚎……回音在山间久久不绝。 黑铁面具男人在四合院门前站定,恭敬无比地说道:“启禀总教官大人,上学期前三名者,皆已带到,请指示!” “带进来!” 冥华总教官的声音从四合院中传出,声音并不高,却让四人皆是听得真切。 黑铁面具男人,伸出双手,推开四合院门,踏步而进。曾毅三人紧随而入。 冥华总教官坐在院中一把藤椅之上,手中捧着一本书籍,细细地品读着。藤椅旁有一小型茶桌,一仆人打扮的人正在为杯子中续茶水。 当四人走到冥华总教官面前三步站定。不一会儿冥华总教官放下书籍,视线移到黑铁面具男人脸上时,后者一个立定,右手握拳捶在胸口,禀道:“启禀教官大人,人已带到!” “你回去!” 冥华总教官轻轻挥手,口中淡淡说道。 “是!” 黑铁面具男人再敬一礼,随后转身而去。 待黑铁面具男人离开并关上院门后,冥华总教官才抬眼在三人脸上扫了一圈,然后他捧起书籍继续看了起来,没有理会三人。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失,冥华总教官只看书,偶尔端起茶杯茗上一口,院子中只有翻书声、喝茶声、茶仆续水的声音。 说也奇怪,在院外时,后山上的兽吼、啼鸣不断,于山间回荡经久不绝,在院中,却完全听不到丁点的外界声音。 这期间,三人也不敢发出丁点声音,只是立定站着,目不斜视,安静的等待着。 这是地府一年来对他们培养起来的纪律,连王旭此时亦是十分老实,不敢有丁点异动。 其实说到王旭为何不顾地府规矩,非得插队到曾毅前方,具是因为嫉妒与不服气啊。 王旭年岁与曾毅相仿,出身却比曾毅、周武好上不知多少个档次。 他之所以来到地府和曾毅与周武不尽相同,他是因为家族内部斗争时被他房的族人所算计,当被追杀得入地无门上天无路时,他看到了地府的马车,被当作最后的救命稻草,主动地跳进车厢才得以死里逃生。 王家是石兰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族中曾出过几任将军,在天齐国也曾显赫一时,至今虽有好几代人未出过名士或高端武者,但家族只是处于没落的初期,底蕴依旧在。 据说王旭出生时,天降异象,红云布天,天降紫气于产房中。正值当时有一名武皇经过,当王旭被下人抱着经过武皇面前时,武皇诧异无比,亲自上前为其检查身体,之后便称王家应该会在此子手中再次崛起,并超越先祖,原因无他,他是天生灵脉。 灵脉,是一种凌驾九品体质之上的一种先天体质,与灵根、灵骨并列,拥有先天体质之人,无不是绝佳的练武奇才。 先天体质武者进军神速、战力无匹,最终成就也没有上限。 比如说曾毅是七品体质,如果没有特殊机遇,服食天材地宝级别的丹药或者灵植,那么他的成就会止步七级,也就是武帝级别,再如周武是九品,极限是武圣一样。 当然,这也只是武者的体质决定的一种天花板,相当于一个壁垒级别的瓶颈,有的武者甚至一生都无望瓶颈,更别说突破了。而某些惊才绝艳的,哪怕无需丹药也能突破这层天花板。 这不是绝对的,但又真实存在,全凭际遇、决心、能力还有天意。 再说回来。 先天灵脉者,是身体内的某条经脉为先天经脉,它能够自身产生灵力。拥有先天灵脉之人从出生开始,灵脉就一直产生着灵力,可因为没有修炼的缘故,这些灵力只能被身体所吸收,直到开始修炼,灵脉产生的灵力才能被功法吸收纳入丹田,之后就跟其他武者一样了。 这无异于说明先天灵脉者打出生就开始修炼,直接赢在了起跑线。当然,如果先天灵脉仅仅如此的话也不至于被世人公认为绝世体质了。 先天灵脉,存于身体中,可以自身产生灵力,与人战斗时,续航能力就无需再说了。这是其一,其二,如果修炼得当的话,他可以相当于丹田一般,储存并容纳武气,无异于第二个丹田。 其三,如果武者的灵脉在左手上,那么使用同样多的武气,用同样的武技,那么左手所产生的破坏力几倍于右手。 其四,灵脉产生的灵力最适合本人,能全数被身体吸收用于强化身体,比武气强化身体的功效更好,所以灵脉者基本没有肉体瓶颈一说。 其五,吸收自身灵脉产生的灵力修炼出来的武气也是与本人最佳契合的,与非灵脉同阶武者相比,更有一种混若天成般的得心应手,这涉及到更高层次的“意”,此处就不多赘言了。 可是,先天灵脉是先天所得,天意所赐,可遇不可求,万中也无一。 王旭,便是一名先天灵脉者,又生活在殷实的家族中,被认为是中兴家族的的支柱,从小被百般呵护,熏陶在各种马屁之中,养成的了他高傲自大、眼高于顶的性格,唯一的一次挫折就是被算计追杀,然后进入地府,可即便在地府中,他也是班中无人敢惹的那号人。 之后也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家伙,体质不如己,出身不如己的愣头青居然抢了自己第一名的位置? 他心底百般地不服气,总想着自己先天灵脉体质,百分百的能压他一头,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第五十六章 王旭 说了王旭的先天灵脉,再说说灵骨。 灵骨号称是被天神亲吻过的至尊之骨,天生自带神术,其威力无穷,又与武者本人天生契合,施展出来神鬼退避,日月无光,神妙异常。 最后是灵根。 灵根与灵脉灵骨不同,它没有实物存在,更像是一种天赋,拥有灵根的武者无论练习何种武技,都能使其极尽升华,超越其本身局限,威力比在他人手中强上无数倍。 先天体质之人,又被称为天选之子,积天地气运于身,功参选化,人中之龙凤。 王旭便是这样的龙凤之躯,人上之人,从小便被认定为家族中兴的杀望,受族中长辈百般呵呼,被下人们吹得从来都在天上,未曾落地片刻,可谓是一点凡尘之气也未沾染过。 本来王旭父亲虽是族长之子,却是庶出,从小不受待见,在嘲讽与冷眼中长大,毫无一点地位可言。 成年之后也没能迎娶所谓的大家闺秀,被族长父亲随意指定了一位下人之女成婚,然后便被发配到一处没有油水的店面中担任掌柜之职。 做了掌柜之后不久,王旭的母亲便怀孕了,十月之后王旭出生。当日红云布云、虚空生莲,一股紫气垂天而降,直落于产房之中,恰值一名武皇路过,为其检查了体质,称其为先天灵脉,前途不可限量。 这些事情传到王旭的爷爷也就是王家族长的耳中,令其惊异莫名,亲至店面亲自验证,确认无误,确实是先天灵脉。 老狐狸确认灵脉之后,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头脑,心中如皓日般明亮:手中的婴孩必定是振兴王家的希望,决不能有失,当时便下令将王旭父母接回主家之中。一回到家,直接派出自己信得过的最强武力保护这一家三口。 正在族中其他长老疑惑之际,族长更是下令扶正王旭那已经死去了无数年的丫鬟奶奶,同时当着家中无数族老的面,宣布王旭的父亲由庶出转为嫡出,同时立为族长接班候选者之一。 一系列的举动引得家中尽是质疑之声,反对之音更是一浪高过一浪,当王旭的爷爷宣布王旭是先天灵脉之后,反对之声瞬间消弥。 这个消息本是在家族高层之中宣布的,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没过多久,整个王家的人都知道了,同时也传到了外界,毕竟天降异象之事和之后王家族长一系列的举动,想瞒住天下人是不可能的。 家中所有人都对这振兴王家的希望宝贝得不得了,保镖团队共分三班,二十四小时全天警戒,寸步不离王旭。 王旭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先天灵脉能产生武气,其五岁能及家中十岁的武士,七岁练出武气成为武士,能敌族中二十上下武士巅峰武者。 花无百日红,人无事事顺,虽然王旭被家族自认保护得滴水不漏,但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王旭有一位叔伯,名为王军,是其爷爷的嫡长子,本是王家唯一的家主继承者,但因为王旭的缘故,其父王刚也被破格扶为嫡子,还成了家主继承者的候选者。 本来这只是王旭爷爷安抚和收买王旭父亲的一个手段,继承家主的候选者也只是虚名,毕竟其从小被嫌弃,所受教育实在有限,根本不适合做一个庞大家族的家主,但这不妨碍王旭的叔伯记恨上他父亲。 王军也是心胸狭隘,他自己心里其实也明白,家主之位非自己莫属,他又转念一想:自己退位之后呢?家主之位还会是自己儿子的吗?用脚指头也能明白,肯定会落到那名为王旭的杂种手中。即便他是振兴王家的希望又如何?再强大的家族,自己的位置不稳,那也枉然,于自己何益。 不得不说,王军心胸狭隘,却目光长远。 于是王军勾结其三位舅子,三个舅子又联络了一些其他家族对王家居心叵测之人,欲谋取王旭性命。 可无奈的是,父亲实在把这小杂种保护得太好了,其年龄又小,基本没出门,完全无从下手。 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的,毕竟已经准备了八年之久。 王旭八岁生日后不久,其母亲欲带其回娘家,又值王吉(王旭的爷爷)出远门去了,带走了一部分高手,王旭的保卫质量直接下降一大半。 王旭的姥姥原先是王家下人,王旭出生后,王家在城外分了一块地给她,并修建了房产让其安享晚年,离城并不远。 当王旭父母带着他,经过一片小树林时,暗中杀出无数人来。 王旭的护卫本是其爷爷培养出来无比忠心的高手,半路遇袭,尽数跳出来拼死保护,奈何对方针对性实在太强,人数又众多,不消片刻便死伤惨重。 见势不妙,有两名护卫便带着王旭撤退,但对方早就料知有此一刻,暗中又跳出四名高手来。其实,这四人就是王旭的叔叔王军与其三个舅子。 其中一名护卫上前抵抗,拼命牵扯住两人,另外两人脱离战圈继续追击逃命的那一主一护卫。 逃得不远,护卫发现实在摆脱不了追击的两人,于是让王旭自己逃跑,回身与追击的人缠斗上了。 王旭何时见过这般阵仗,早已吓傻,可在生命受到严重威胁之时,也能爆发出惊人般的力量。于是,他跑得比平时快得多了。 可还没跑多久,身后不远又传来了呼喝之声,声音越来越近。自知跑不掉的王旭,绝望地坐倒在路上,哭了起来。 这还是王旭生平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哭呢!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追杀之人快要进入视线前,面前出现了一辆马车,门还是敞着的,于是,王旭把这马车当成了救命的稻草,跳上车,关上了门。 后面的事也无需再说了,无非王旭在马车中听到了一名男人自报家门后,追杀之人依然不服,但一阵乒乒乓乓之后,世界安静了。 他知道,多半追杀自己的人被赶跑了,于是他在车厢中大声呼喊,欲出去,回答他的却只有车轮碾压路面的嘎吱声。 他掏出随身兵器欲破坏车厢,可这车厢普通铁皮炼制,可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能破坏丝毫。 残酷的现实让王旭知道,他刚逃离虎口,现在又落入了狼窝。 接下来的日子,车厢中被不断地关进小孩,年龄基本与王旭相当,直到车厢中人数达到二十之数时,便没有再加人进来了。 此时的车厢变得拥挤不堪,恶臭无比,食物还变少了。 于是,车厢中出现了争斗,力量大的,凶狠的可以得到食物,弱小的就得不到食物,一天比一天饿。 车厢中开始出现死人,死掉的小孩。饿死的。 王旭是富家子弟,本不想与人争抢,奈何食物依然在减量,兼且拥挤的车厢中打斗、吵闹、哭啼、恶臭还有死人,无不刺激着王旭的神经。 当他的神经绷紧到极致之时,当他再无法忍受这样的环境之时,当他害怕到极致之时,他出剑了…… 车厢中被鲜血沾满,地板上躺着横七竖八孩子尸体,许多孩子缺胳膊少腿,尸首分离…… 一副人间炼狱景象。 车厢中吵杂之声霎时不见,可王旭却安静不下来,他依然挥舞着手中剑,胡乱地劈砍着,仿佛要劈碎这幅炼狱般的画像…… 直到他筋疲力尽,昏迷过去,方才真正的安静…… 之后无需赘言,他来到了地府。 第五十七章 第一颗丹药 来到地府之后,在那操场上,王旭奋勇地杀着地府垃圾,是所有七品以上体质的孩子中,杀人最多的一个。 他不认为这是罪恶,因为家庭教育他说,他是天之子,其他都是凡俗,皆可杀。 检测体质时,他惊艳了检测的老师,被告知是这一届孩子中最优秀的。 可期末考核给了他当头一棒,他居然不是第一名,屈居于一个普通的七品体质之下。 后来,王旭还专门向他的辅导员去了解过曾毅,说其出身卑微,乞丐身份,没有先天之质,仅有七品体质。 这让心高气傲的王旭如何接受? 不服啊!他何德何能? 虽然前三名的奖励是一样的灵级功法,但这功法于王旭来说无异于垃圾,他王家早就给他准备了最适合的灵级功法,奖励什么的倒无所谓,但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乞丐啊!他只是一名乞丐啊,小小叫花子,难道我连叫花子都不如? 所以他枉顾地府规矩,入队时没有到队列的最后,他插足于曾毅队列之前。 地府一年修炼之后,如今的王旭已经有武尉高阶等级,可是对手考试时才刚刚踏足武尉而已,就这样自己居然还不是第一名? 虽然考试的内容并非实战,自己不是在速度、反应、力气三项上面并没有输给他吗,那就说明自己文化知识的考核不如他?这如何让自己服气? 他是如何做到与自己在那三项上持平的? 不管他是如何做到的,我都应该是第一,而绝不会是他。 因此,王旭对曾毅因藐视、不解和不服气所带来的敌意。 话说回来。 房间里依然安静得落针可闻,自己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偶尔才响起冥华总教官的翻书声、喝茶声。 曾毅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着目前魍域第一人:冥华总教官。 冥华总教官身高一米七左右,穿戴地府制式黑色衣衫,虽不甚贴身,但从绷紧的位置能够感受到他的肌肉十分发达。 长发过肩,黑白参半。方脸,无甚胡须,大眼浓眉,高鼻阔嘴,一副标准的莽夫形象,如若再换上粗布麻衣,那活脱脱的就是了。 但他说话的声音并不洪亮,完全如书生般细语,如果不看着他听他说话,你根本就想象不到他会是这般模样。 说话如此,动作也如此。就是那李逵的面容,吴用的语气与举止,给人以强烈的时空错乱感。 这样安静的军姿站得有一个时辰之久,冥华总教官才放下手中的书,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把目光放到三个小孩身上。 “不错!”语气很缓,“鉴于你们两个刚刚冲脉,体内淤伤未除,我赏你两人各一颗疗养丹,下去后好好调养身体。” 顿了顿,冥华总教官摸着下巴上的胡须轻声道:“三天,三天应该差不多了,到时候再来我这里报到。” “下去!” 没有多余的话,三人同声应“是”以后,转身便走。到门口时,那位负责给总教官沏茶的管家已经等在那里,手上拿着两个小瓷瓶。 曾毅与周武分别接过一个,同步踏出房门。 三人走到总教官院外后,前面的王旭突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眯着眼睛看着曾毅,冷哼一声,嘴角上扬,接着转身快步而去。 看着远去的王旭背影,曾毅丈二和尚一般,回头与周武对视一眼,发现对方也是皱皱眉,同样不明就里。 一路无话,曾毅与周武回到教室,毕竟还要学习文化知识。 放学后,辅导员留下曾毅与周武,道:“这三天,早上你们在此处学习,午饭之后去总教官那里报到,这是你们接下来的安排。” 晚上,曾毅盘膝于床上,掏出小瓷瓶,倒出丹药,放在手心上仔细的观瞧。 丹药呈灰黑色,浑圆,小手指头大小,粗糙无光,筹到鼻子上闻闻,有一股淡淡青草味道,其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摇摇头,仰头服下。 丹药入口微苦,当口腔中分泌出足够唾液之后,丹药便开始迅速融化起来,不消一会便化开。 吞咽入腹,只消片刻,便产生出温暖之意。暖意迅速扩散开来,先是整个胸腔,然后弥漫至四肢。 趁着药力开始发挥效用,曾毅开始运转心法,武气开始奔腾于经脉之中。 也许是受到武气的吸引,药力迅速进入经脉,与武气一起迅速游走。 一周天下来,曾毅发觉伤口愈合速度至少比服丹药之前快上了一倍有余。这样算下来,两天便足以痊愈。 一夜都在运功中度过,当第二日起床号响起之时,曾毅正好完成一个周天。 睁开眼,深吸一口气,伸展四肢,只感觉神清气爽。 据估计两天才能痊愈的伤,经过一夜的运功疗养之后,居然好得七七八八了,已经无需两天,估计今天上午便可痊愈。 “这丹药还真是神奇啊,十天才能好的伤,一晚上居然就好了?”口中不由发出一句感叹,接着自语道:“嗯,以后有机会得好好了解了解丹药,如果能成为一个炼丹师,看来也不错啊。” 这倒是曾毅想多了,炼丹师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当的,只有当他真正了解成为炼丹师的条件之后,才知感叹:丹药如此神奇是有原因的。 三天后,曾毅、王旭、周武三人再次来到冥华总教官的院子前,再次听到后山上的禽鸣兽吼。 三人没站多久,那位老仆人打开院门,说道:“冥华总教官叫你们进来。” 进得院子,冥华总教官背手站立,望着后山,待三人站定后,头也没回,只听声音传来:“上学期你们考了前三,奖励灵级功法,可这仅仅是被我地府初步承认的第一步。” 总教官回过身,面对三人,口气轻缓,如与情人聊天般:“我不否认你们三人优于其他学员,但这也只是开始,接下来你们要学的就是如何杀人。” “呵呵……”总教官提手掩嘴微笑,姿态无比女性化,可他的外表让人无论如何也无法与女人联系起来。 “我们地府培养的是优秀杀手,杀人本来就是杀手的职责,我要你们练成能让目标成功下地狱的本事,而且是绝不失手的。” “是。” 三人异口同声。 “别回答得那么快,因为这个本事啊,可不是那么好练的哦!” 第五十八章 兵器 “在这新的学期里你们必须完成的学业是:一、练制一柄自己的兵器,二、学习并完全掌握一招武技,三、在一分钟内杀死十头二阶极风狼。四、‘击杀’一名教官。哦,别紧张,不是真的让你们杀死他,而是击中他的要害。” 顿了片刻,冥华总教官首次收起了中性化的口音,声音低沉,略显沙哑,以十分符合其外表特质的深沉男音,不过语气却依然冷漠,道:“办不到者,死!“ 三人并没有被总教官的话所吓到,毕竟已经来到地俯超过一年了,类似的话早已不知听过多少遍,兼且,三人都不认为自己无法完成,他们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 “很好。”总教官满意点头,然后大手一挥,三人面前各出现一堆颜色各异的三堆金属,道:“你们面前的金属是适合你们各自属性的,这将做为你们炼制兵器的材料。” 说完后,在三人面前踱了三步,侧身看着三人道:“你们只有十天时间,这十天里,上午你们在课堂学习,辅导员会为你们讲解炼器的理论知识,课后就是你们的炼制的时间。“ 说完,总教官又恢复了中性近似女性的声音,同时其动作也变得“优雅”起来,挥挥手,道:“下去。” “心理指不定有啥毛病。”曾毅心中如此想着,可嘴里却回答道:“是”脸上未曾流露出丝毫异样。 三人收起面前金属,捧在手上,列队出门而去。 王旭一出院门,便快步离去,再没做出什么挑衅的动作和表情。他曾经自己炼制过兵器,在被追杀时遗失了,来到地俯后一直想再炼一柄武器,但却苦无材料。地俯严禁学生乱跑,各种物品也都被严格管控着,连曾毅带进来的那柄匕首也是被没收了的。 现在组织发放了材料,王旭早已等之不及,迫不及待了。 进地俯之前他就已经学了一门武技,这门武技必须配合兵器才能发挥出威力来。他相信,只要自己炼制好兵器,一旦配合着武技,他就有信心提前完成任务。 王旭离开了,曾毅两人也不逗留,直接回到课堂。 果不其然,这节课开始,教官就开始教导关于兵器的知识。 兵器对于武者来说无异于生死弟兄、终身伴侣,是最忠诚的伙伴,因此,大陆上但凡有资质突破武尉级别的武者,其兵器大多都是由其本人炼制,当然,有特殊传承,又有传承兵器与其匹配的除外。可这样的传承十分稀少,一般只有传承千年的强大家族、门派才会有,而且这样的家族或门派中一个时代也仅有区区几人有资格获得这样的传承。 其他武者也不是不能用他人的兵器,可兵器也讲究与本人相匹配,就像一个武士级别的武者,给他一柄武圣的兵器,结果就是使之不动。 比如说,一个普通人,给他一柄三斤重的剑拿在手上,他会感觉非常趁手,十分适合。一旦给他十斤重的,也能勉强使用,也可施展武技,但不趁手了,那如果是一百斤的呢?这并不夸张,因为武者每提升一级,其力量都会成倍的提升。 问题来了,兵器一旦不趁手,交战之时便有不趁手所带来的动作不连贯、迟滞等现象,这是非常致命的,但凡有点脑子的武者都不会允许出现这种状况。 所谓人剑合一,是练剑的一个境界,一件不适合的兵器你能人剑合一? 历史上也曾有人以获得的他人神锋作为自己的主战兵器,苦练十多年去适应这柄神锋,以追求人剑合一,可最终结果却是基本废掉了之前本已修炼至深的所有武技,怎又令人不惋惜?兼且新修炼的适合这柄神锋的武技始终难以发挥出强大威力,进入下一阶也变得无比困难。 如之如何不碌碌? 上面只是弊端之一,还有很多阻碍武者前进步伐的因素,是无数历史人物血的教训总结出的经验,因此,如今已经非常之少的武者不自己炼制主战兵器了,毕竟最适合自己的就是强大的,只有那些练习拳、脚、铁头功之类功夫的武者除外,但这种武者非常少。 非得完全由自己炼制吗?是的,必须! 武者使用兵器讲究个气与神合,非自己炼制的兵器又如何才能做到这点呢?世上本无两朵相同的花,那又哪儿来的两个相同的人呢,即无相同的人,其炼制的兵器又如何完全一致? 说这么多就是要说明大陆不是没有炼器的,但武者所使用的主战兵器全是由其本身炼制,绝非出自炼器师之手。 那么肯定有人会问,火属性的可以炼器,那木属性的呢?水属性的呢? 这是一个误区,那就是兵器是由钢铁炼的。 那兵器不由钢铁炼,那还能用什么? 多,非常多! 比如说秘银虽是一种金属,但它对光属性传导、附着性非常强,特别适合光属性的武者用来做为兵器的基料。 比如说曾毅的火属性,就有一种矿石叫炎铜玉,其非金非玉,是火属性武者炼制兵器的不二基料,这次曾毅获得的矿石中最大的那块就是炎铜玉。 等等。 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 有了基料,下一步就是炼制。 武者修炼出来的武气,对本属性的天地之物都有一种类似烈火于金属一般的属性,能将其熔炼、提纯、塑型等等操作,这就像普通的铁匠将钢铁锻造成菜刀一个道理了。 综上原因,大陆上的武者所使用的兵器不一而足,有用藤蔓做成的降魔杵、拐杖,有冰晶长剑、有土砖材质般的大刀等等。 讲完这些基础知识之后,教官开始讲炼制兵器的知识。 武者在突破武王级别之前,其武气无法离体,这个级别以下的武者只能运气于手,以手锻兵,通过抚、压、挤、拍、捶等各种手法,将基材塑造成型。 这个过程叫型炼。 型炼之后,熔炼辅材,辅以各种复杂的手法将熔炼后的辅材融入兵器之中,使兵器的各种属性进行加强。这个过程中还要将兵器的外观进行微调,以使其外形等各方面属性都要与自身契合,因此这个过程被叫神炼。 神炼完成之后兵器便已成形,不过这时候的兵器还处于基础阶段,只是一件非常契合自己的武器而已,并无特异之处,因此,神炼完成之后要以血祭兵,使其产生杀气,从而成就杀器。 这个过程叫做血炼。 这个过程因使用的血不同,又被大陆上的人分为了两个极端。一者主张使用敌人之血祭炼最宜,产生的杀气更能威慑他人。另一部分人主张以自身之血祭兵更好,这能使武者与兵器之间产生共鸣,有着血脉相连的天生优势。 这二者对于兵器来说也没什么太多不同,都被叫做血炼,但所产生的结果略有差异。 主张以敌人之血祭兵所生成的叫做杀气,对上敌人会给他一种面对毒蛇般的阴冷感觉。 以武者自身之血祭炼的兵器,形成的叫煞气,其堂堂正正、摄人心魄,如低贱平民面对九五之尊一般。 后者大多在名门大派中使用得多,前者被邪修采纳更多,但名门正派也没强制要求弟子非得使用第一种祭兵方式,邪派也是如此,都没有强制要求,只是在各自门派中所占比例不同而已。 血炼过后就已经完全能被武者使用了。 武者随着不断修炼,其等级会获得提升,其修炼的武技也在变化,对武技的感悟也会不断加深,因此兵器也必须随着主人的成长而成长才行,如此才能完全保证兵器与主人的契合度。 想让兵器成长是一个漫长过程,随武者一生的过程,因此被称为灵炼。 灵炼包括了型炼、神炼、血炼如此反复,还需每日每夜用武者本人之武气进行孕养,通过养兵,终有一日神兵可通灵,能知武者之意,运使起来更加出神入化。 如此,方能成就一代神兵,如关圣的青龙偃月刀、如吕圣的方天画戟、如…… 教官讲完关于兵器的基础知识之后,开始讲解型炼的具体操作和各种手法,毕竟班上已经有两位获得了材料的同学,其他没有获得材料的也必定有这么一个过程,因此这是一堂非常重要的必学课程,所有同学都听得特别仔细,牢牢地将其记入心中。 晚饭过后,曾毅回到自己的寝室,回忆一遍今天课上老师讲的关于型炼的各种方式方法,感觉没什么遗漏之后,他取出从冥华总教官那里得来的三块金属。 其中一块大约成人脑袋大小,呈暗黄之色,似铜,却比铜通透,有着玉般滑润之感。这便是炎铜玉了。 看着面前金属,曾毅沉思一阵,心中便拿定了主意,已然决定了自己需要的是哪种兵器——剑。 是的,陈艳怡救下他们兄妹时,那惊艳的如同天仙起舞般的身姿给这一个乞丐孩子心中留下了绝难磨灭印象,从那时候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兵器是什么了。 心中又有一种冥冥的感应,让他不要用一柄剑,而是双剑。 这种感应不知从何而来,却一直萦绕心中不绝,仿佛有一个人不停地在他耳边念叨着,双剑,你适合用双剑…… 俗话说听人劝得一半,虽然不知道这感应到底对不对,但他还是愿意相信这种冥冥中的指引,决定选择炼制双剑。 深吸一口气,摒除心中杂念,先打坐运转功法一周,将自身调整到最佳状态。 半个时辰后,他睁开紧闭的双眼,明亮双眼如同黑暗中燃烧的烈火,盯着膝上人头大小的金属,如此片刻,结出一个手印,双掌之上顿时火焰升起。他只是一名武尉,火并未离体,只在他手掌皮肤表面薄薄的一层。 双手捧起炎铜玉,不断地在表面摩梭,为了使整块金属均匀地受热。 慢慢地,铜黄色的金属在受热后开始变得火红起来,也变得明亮起来。 随着时间流逝,其明亮程度越来越大,当到达一个临界点时,整个房间都被照得纤毫毕现,如同六月艳阳一般。 此时曾毅知道时机成熟,口中抵喝一声,双手各抓一半金属,迅速地一扯分开,将炎铜玉均匀地分成了两份。 手中地动作没有停下,按照老师讲的方法,迅速地提高武气输出,彻底地将金属融化开来。 融化成液态的材料没有从其手中流落开,被曾毅严格的控制在手掌之上。这只是一个武气运用的小窍门而已。 接着,双手手指如同穿花蝴蝶不断跳动着,按照着一种天地至理的律动。这是手印,如果走近仔细观瞧便会发现,其每根手指便如同一个精致小锤般不断地敲打着手掌中的液态材料,每敲打一次,材料便有一次小小的形变。 他左右开工,一心二用,两只手的韵律频率、幅度、力量都是一般无二,控制得精妙无比。 随着敲打,手中的液体也在不断的翻滚,旋转、移动,慢慢地,其形状变得细长起来……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当曾毅丹田中最后一丝武气消耗殆尽时,其手中的物品掉落到地上,发出“铿锵”之音。 喘了几口粗气,用袖子胡乱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再顾不得其他,拾起双剑送至眼前,仔细观瞧起剑丕。 是的,还只能称之为剑丕,因为整个剑身上都是坑洼,凹凹凸凸地,十分难看。两相一对比,不难发现剑上的每一个坑,无论位置还是大小、形状都是一模一样。 剑长两尺八,剑身两尺,比标准的三尺剑略微短了一些,属于两柄短剑。 这倒不是材料不够,是曾毅有意为之,他认为既然选择使用了双剑,如果再练两柄长剑,可能使动起来后达不到心中的感觉,最终他决定略减尺寸,以符合心中所想。 剑身宽一寸,护手是云纹,剑尾如蛇头。 曾毅皱起眉头来,因为他觉得并不满意,按照设想,应该能把型炼时的精炼完成的,可他只进行了一半便不得不停下来,因为武气耗尽了。 这倒是他想岔了,毕竟他设想时是按照一柄剑来计算的,可实际他却练了两柄,只完成一半也在情理之中。 起身下床,双手握着剑丕比划几下,总体来说他还是很满意的,因为这毕竟是自己以后武者道途上的伴侣,此时此地能在自己手中初步成型,不幸喜是不可能的。 看着手上的剑丕,脸上露出欢喜笑容,心中想到:“自己终于真正地走上武者的路了,以后就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欺负的对象,也有了保护弟弟、妹妹的能力,不用再做乞丐……” 这算是咸鱼翻身吗? 幸喜过后,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脑袋也有些眩晕,忙不迭坐倒在床一手撑着床板,结果入手湿漉漉地,低头一看床单已经湿透。 瞬间想起,自己在房内炼器,超高的温度使自身出了许多的汗,加之空气中缺乏氧气,加之武气耗尽近乎虚脱,所以才会有一种眩晕感。 支撑起身体,走至大门边,打开门呼吸了一口清新空气,眩晕感减弱不少。 已是卯时十分,炼器已经耗去一整夜时间。 站在门口好一阵,他回屋坐下,思考起来。 此时若想休息已经来不及,今日还得上课呢。摸摸湿透的床单,起身将之换下,去洗漱间洗净凉好,回到屋内打坐回复武气,等待辰时到来。 第二日,曾毅正常上课,课上讲的是教官昨日未讲完的关于炼制兵器的内容。一夜未眠的他,难免有些犯困,但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课堂上睡着,强打精神苦苦坚持着。 到了晚上的时候,武气回满的他,再次处于巅峰状态。 回到宿舍后,打坐调息了一阵,取出武器,今晚他需要进一步完成,使兵器彻底成型。 这个过程马虎不得,要想兵器强大,那么每一步都得精益求精,做到最好。 今晚他需要做的就是以武气继续熔炼双剑,再以手法千锤百炼,跟人类炼制精钢武器一样,需要千万次的锻打才能使材料发挥出极致的性能。 先给双剑加热,使其达到锤炼需要的温度,运起那特殊的指法不断地在剑身上敲击着,非真的打铁,所以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这一夜又是在曾毅武气耗尽后方停止,不过比昨晚情况稍好的是,他预先将门开了一条缝,没有了那种窒息和眩晕感,坚持的时间也比昨夜长了半个时辰的样子。 打坐回复精神和武气、上课,晚上继续…… 如此持续了五天时间,五天后,曾毅的第一个阶段炼器已经完成。 再观此双剑上的坑洞已是尽数不见,光滑如镜,晶莹剔透,能当镜子使用了。颜色没变,还是铜黄色,泛着玉质光泽,这是材料决定的。 整柄剑混若天成,剑柄与剑身尺寸协调无比,拿在手中如同最精致的艺术品。 不过,现在的剑也还不能称为兵器,因为它目前只使用了炎铜玉,而炎铜玉的性质是对火属性武气传导属性好,硬度高,缺点也很明显,那便是脆,剑刃无法打磨。 接下来还有一步非常重要,便是神炼,将冥华总教官发放的另外两种金属熔炼进剑身中,以此补足剑的不足属性,使之成为能被武者使用的真正兵器。 第二日晚上,曾毅用一个通宵完成了一种金属的初步融合,这种金属叫炎绵金。炎绵金铁青色,属性是韧性十足,融入兵器后,能补足炎铜玉的韧性上的不足。 再一晚上,曾毅将最后一种金属融入了进去,这种金属叫罡魔锡,韧性不好,可一旦经过打磨,锋利无比。 至此,三种金融皆被融入剑中,剑初步完成。 之后两日,曾毅不断通过一种名为融气决的手决,对剑进行深层次的锻打熔炼,使三种金属融合程度加深。这个过程不是一次就能完成的,需长期不断的进行,不断的将三种金属融合,最终可达到成为一种新金属的程度,届时,这双剑也成了圣兵。 成就圣兵也不会如此简单,它需要经历的还太多太多。 当三人再次站在冥华总教官面前时,手上皆是拿着一柄武器,呈现给总教官查看。 是的,曾毅只拿出来了一柄,他并不想全部暴露出来,可是,总教官好像知道他的心事一般,意味深长地看了他良久,直到曾毅心中发毛,准备将另一柄剑也拿出来时,他移开了目光,分别看了周武和王旭的兵器。 周武的兵器是一柄长剑,整体漆黑如墨。王旭的是一柄重刀,刀长两尺,宽三寸,亮如银。 冥华总教官看完后说道:“还不错,能看出来这十天里你们都用了心的。那么,兵器炼制好了,接下来就该教你们武技了。” 总教官应该知道曾毅炼制的双剑,似乎也看透了曾毅的心思,但他却没有说出来。继续道:“跟我去后院!” 说完转身朝后院走去,曾毅三人跟着。 说是后院,其实并非花园,是一个比较大型的演武场,大小比曾毅他们开学时的那个演武场不逞多让,足以容纳下他们这届所有学员。 不过巨大的演武场上早已有十多名黑衣杀手等候,呈一字型排开,每人手中皆拿着兵器,剑、刀、捶、戟……,应有尽有。 总教官带着三人到这群黑衣人面前站定,道:“他们两人使剑,一人使刀,其他人退下!” 于是场中黑衣人仅留下来两人,其他人有序离开。 等其他人离去,总教官回头面对曾毅三人说道:“剩下的两人皆是我地府恶鬼级杀手,不仅如此,他们也是刀客、剑客中的佼佼者。” 顿了顿,继续道:“接下来一个月时间,你们除了上午文化课的学习外,下午你们都会跟着这两位教官学习使刀用剑的基础知识,晚上回宿舍后继续淬炼你们的兵器,一个月之后开始修炼武技并实战。” “这一个月我要求你们必须将兵器的基础扎牢,如有懈怠者,死!” “是!总教官!” 三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剑有剑技,刀有刀法,捶有捶法……这与武技又有所不同,这是基础,如厨师用刀,需先学会切片、切丝的基础后,才可雕花一般。 使剑者,学会剑技基础,配合武技才能发挥出巨大的威力来,如果没有相应技巧,武技也可施展,威力也不会减弱,但实战时难免会有技不如人的感觉,也少了那份技法入流的飘逸与从容。 如厨师雕花,如果基本功不扎实,那么心中有花,下刀时难免深浅不一、厚薄不匀,最终成型的花难具其神。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对掌握剑法来说,实在显得有些局促,毕竟有着‘十年磨一剑’的说法。 可是地府如此安排也并无道理,因为一个月时间让这些孩子掌握基础,让他们将自身的兵器舞动起来有模有样已是足够,之后就开始修炼武技,修炼武技的同时也是在演练剑法,如此训练才最高效。 总教官安排妥当后,叫身后的管家搬来一把椅子,气定神闲的坐下,抽出一本书观看起来,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自便。 两位黑衣教官对总教官弯腰行礼后,其中一名转身面对曾毅与周武,道:“你们两跟我来。” 这位教官黑衣,未曾蒙面,从相貌上开约三十上下。面白无须,身材瘦削,站立时如标杆笔直。剑握手中,径直向侧面走去,离开足有五十步才站定。 转身后对曾毅两人道:“你二人距三步排开。” 第五十九章 剑法 待曾毅、周武二人排开站定,那位教官继续道:“今天是第一课,先给你们讲讲剑、剑法、功法。” “剑,轻灵之兵,其招式经过总结共二十二式,分别为抽、带、提、格、击、刺,点、崩、搅、压、劈、截、洗。” “所有剑法均是由这十三式组合而成,可每一位武者因身高、手臂长短、武气级别、力量大小等,还有剑本身的重量、长度不同,同一式施展出来后均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教官表情十分严肃,讲述过程中眼睛深情的看着手中剑,曾毅二人可以肯定,开始讲述前,他手中是没剑的,但随着他情感的流露、眼中开始流露深情时,仿佛是不自觉的抬起了右手,然后手中凭空就冒出来了那柄剑。 这一手让俩小孩心中小小的震惊了一把,清楚了站在自己两人面前的教官至少是武王级别以上的强者。 这是因为武王以下的武者无法将兵器收入丹田,只能随身携带,武王及以上的强者可以在未战斗时将兵器收入丹田中,既可使剑完全包裹在自身武气之中,以达孕剑效果,同时,这也方便武者少了一个拔剑过程,只要心意一到,剑便自觉出现在手中。 震惊是因为武王是一个分水岭,只有跨过了这道分水岭才可被称为强者,可这道分水岭并不是那么好跨越的,大陆上百分之五十的武者终身被死死地卡在了这道分水岭之前,能望其项背,却如天堑,不管做何种努力都是枉然。 自己面前便是一名武王?那再想想他对冥华总教官那般恭敬,那么总教官是武皇?或者武帝? 在这之前他们从未朝这方面想过啊! 他们不清楚这些教官们的具体阶别,并不影响他们对地府更加地恐惧、崇拜、甚至欣喜皆有之。 此时,那位教官的话语继续响起,道:“现在我按照顺序,将这十三式展示给你们,给我看清楚了。” 随着话音落地,他的身体开始动起来,速度并不快,毕竟是在教学,每一式皆十分标准。 曾毅与周武是武尉级别,全神贯注之下,观察力被其发挥到了极致。 他们发现,教官的每一式皆是从脚开始发力,然后通过腿、腰、身、手臂、手最后到达剑上,力量每当传递到下一个身体部位时,便会大上几分,直至到了剑身时已达顶点。有一种集齐全身上下所有力量,然后再通过剑而放大了几倍,集中到了这一击之中的感觉。 他们觉得,这种感觉绝对真实,但实际真是如此吗? 是,也不是。 这种力量被放大,然后通过剑发出一击是没错的,确实是超过了施剑者本身的力量。 不是,是因为每一式都使用了施剑者全身的力量,但却不是所有,因为教官是那么从容,完全不像是拼命那种使用全身力量发出一击,之后身体因为脱力而无以为继。 他们心中顿时明白,这是一种使剑技巧! 很快,教官演练完成一遍,收剑而立,见二人皆是陷入沉思,并未打搅他们的思考,只是站定看着二人。 不多时,二人回转神识,教官才开口说道:“刚刚便是剑法十三式连贯施展的样子,接下来我会把每式拆开,一边演示,一边讲解,你们在听的同时跟着我施展。” 接下来教官讲解、演示,曾毅二人理解并舞剑,看教官施展时那般写意轻松,轮到自己时就完全变了味道,剑是递出去了,软绵绵地,有一种剑要脱手的感觉。 教官不知何时已经收起了剑,也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根笔直的藤条,以此代剑施展剑法。这也方便了他在曾毅二人动作不达标,或者施展错误时,直接便是一藤条打在犯错的部位,疼得二人龇牙咧嘴,却不敢呼疼,只能忍耐并且改正。 另外一边,王旭那里也是如此,虽说他来地府前学过刀法,也学过武技,但地府对此从不过问,一视同仁的要从基础学起。 他有底子不假,但在地府那位使刀的教官眼中仍是粗鄙不堪,毕竟王旭是中兴家族的宝贝疙瘩,长辈对他可不会像地府教官这般严格,他施展的刀法并不严谨,这就让他挨的藤条不比曾毅二人少。 …… 一个月时间很快过去,这一个月时间里,周武剑法算是入门,十三式皆被其掌握几分神髓,光是剑法能达到凡级下阶武技水准,已是相当不错,被教官表扬过,说其将来只要肯努力,铁定能成为剑道大师。 王旭因为有底子的缘故,被教官纠枉为正,其进步也是很明显的,眼下刀法已能达到凡级上阶水准。 这仅仅只有一个月啊,而他原先刀法也只有凡级下阶水平,一个月时间就提升两段,‘天才’两字也确实是形容他的。 以上是“天才”,那么接下来要说的曾毅又该用什么形容词呢?他已将剑法修炼到了凡级巅峰。 没错,就是凡级巅峰,再进一步就是灵级了。 一位刀法教官、一位剑法教官包括一旁旁观的冥华总教官,三人在这一个月时间里眼神更多的便是停留在曾毅身上,对其表现无不是惊讶莫名。这是个妖孽呀,如果说他不是灵根拥有者,打死这两位教官也不会信。 前面说过,灵根拥有者天生对技法领悟能力超强,技法既包括刀法、剑法等兵器的技法,也包括对武技的感悟能力。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武技与功法。 功法与武技不同,功法由低到高分为凡、灵、地、天,四个大级,每个大级又分为下阶、中阶、高阶三个小阶。越高品阶的功法,在修炼时武气的吸收效率会更高,其修炼出来的的武气也越凝练、越强大,附带效果便是滋养身体与灵魂的效果更好、更快。 武技的分级、分阶与功法一致,不一致的是,哪怕是神级武技给你,当你才开始修炼时也不可能发挥出神级武技的威力来,都是从凡级开始的。 升阶、升级方法是武者通过不断修炼,不断使用此武技进行战斗,从而对武技的感悟不断加深,感悟越深,自然威力更大,威力大了,自然也不再是原来的级别了。 比如说同样是剑法中的‘刺’这一式,同一个级别修炼同一功法的武者施展出来,表现出的威力都是不同的。修炼久的、感悟深的,其威力自然更大,反之亦然。 这就好比画画,新手画的无形无神,通过不断学习,初窥门径后,可画其形却无其神。再努力学习提升为大师,其作品便又有形,又有神。修炼武技大致与此同理。 在全无底子的情况下,一个月时间里,曾毅从剑法白痴直接攀升到剑法小成,其进步不可谓不大。 课间休息时,曾毅曾与周武放对,同样级别,同一个老师教的剑法,可他能打得周武全无反抗之力。 这便是剑法级别上的压制。 王旭在一旁看着二人打斗,其心瘙痒难耐、其手早已握出水来,但其身却不敢妄动,因为总教官在一旁看着,眼神中警告的意味十足,意思实在太过明显,那就是绝不允许他去找曾毅麻烦。 别看冥华总教官外表粗犷,但心思十分明锐,早就察觉到王旭眼中的桀骜与不服气,知道他早就想与曾毅对干一场,可总教官觉得现在还不是他们互斗的时候,以眼神制止住王旭。 要是在外面,王旭兴许敢逾越规则,但在这地府之中,他只能按捺住内心,表现得无比老实,因为地府可不管你是多么优秀,只要你敢不听命令擅自动作,迎接你的必定是死路一条。 虽说就此而杀掉一位天资卓越的娇子十分可惜,但地府要的不仅仅是天资,更需要的是服从。 反观曾毅与周武,二人只是在修炼间隙互相比对,更重要的意图是互相借鉴,相互促进,毕竟他们都修炼的剑法,可不是真的打斗。当然,他们也是得到了教官许可,要不,也不敢擅自动作啊,让你休息,你便只能休息,想打架?找死呢! 还有一件事:一个月之前,全部学员又进行了一次考核,前三十名的学员也经历了两个月前曾毅三人的过程:被传以人级高阶功法,之后冲脉,再带到冥华总教官这里授予材料炼制兵器。 就在曾毅剑法修炼达到一个月之后,这三十人来到了广场上,按照兵器的不同分到了不同的教官之下,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们也将学习剑法、刀法等。 这其中有李飞飞。 曾毅三人被告知他们的学习将进入下一个环节,那便是修炼武技。 他们被冥华总教官的仆从带到一栋小楼前,被守门人告知,每人进入楼后可选三本武技,一种攻击类武技,一种身法类武技,一种隐匿类武技。 三人进入楼中,发现是一个小院落,院落周围有十扇门,北、东、西三个方向各三扇,南侧,也就是曾毅他们进院的旁边有一扇。 所有门都是一模一样,单页,门顶上方有一小牌匾,匾上书“金属”、“木属”、“水属”等字样。 众所周知,大陆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的人都是金、木、水、火、土五行和光、暗、雷、毒、风十种属性中的一种,仅有极其稀少的人才会出现这十种之外的特殊属性,因此,但凡大门派都不会只招收一种属性的弟子,其收集功法、武技也都需齐全,也有个十全十美的说法,只有个别的门派中会有特殊属性的功法、武技存在,只是多半是孤本。 曾毅三人并未惊讶于此,各自按照自身属性推门而入。 进门之后,曾毅发现这是一个较大的房间,房间之内皆是书架,中间三排立式书架,三面墙上也是如此。 房间顶上均匀地镶嵌着夜明珠,光线十分的好,非常适合阅读。 曾毅观察一圈后,并没有立刻开始挑选,而是在房间中快速地走了一圈,大致浏览了一遍书架上的标签,分清楚了房间中大致存放的武技类型。 对面墙上和右边那排立式书架上,存放的全是身法类武技,左边墙和左边、中间的立式书架上是攻击类武技,而隐匿类武技仅存放在右边墙的书架上。 快速地思考了一下,决定先挑选攻击类武技,因为这类武技存量最多,对武者来说也最重要,需要慎重。 身法类武技就要排在攻击类之后,它也重要,因为也是可以体现战力的一门技巧。至于隐匿类武技就要排在最后了,对某些武者来说更是可有可无,只有对地府杀手才重要。 曾毅来到存有攻击武技的书架前,开始仔细地看书侧面上标写的书名,他以此来判断是否适合自己,当看到感兴趣的名字时,才会将其从书架上取下,然后翻开阅读本武技的详细介绍。当不满意后,又放回去,稍微满意的暂时抱在怀中。 时间慢慢流逝,曾毅怀里已经抱了十多本书,当最后一本武技的名字被其默念,然后判断其不适合自己后,便来到房间一角,放下怀中书籍,照葫芦画瓢的调选身法类武技,之后是隐匿类武技。 一个房间的武技被其快速浏览一遍之后,他来到存放挑选出来的武技前,盘膝坐下。 秘籍被他分作三堆,堆码得很整齐,攻击类的武技挑了十二本,身法有八本,隐匿类的仅两本。 看着面对自己的书侧缝,曾毅陷入沉思。 他已经详细的阅读过书中介绍,此时无须再次阅读,此刻仅剩下不到半刻钟时间,不可能再详细了解一遍,自己必须在这半刻时间里拿定主意。 片刻后,曾毅伸手取出攻击类书堆中第三本,身法类的第五本,隐匿类的第一本。 取出这三本书后,起身将其他书籍放回原位,怀抱书籍推门而出。 就在曾毅踏出房门那一刻,看守武技楼的那位教官敲响了小钟,表示他们调选的时间已到,再不出来就会受到惩罚。 “好了,既然你们都按时出来了,那就跟我回去,想必总教官已经等急了!”总教官的仆从开口说道,一边说还一边眼神略带不满的看了曾毅一眼,不过只一瞬就收了起来。心中想到:“这小子太不知轻重了!挑个武技居然需要这么久,非得等到最后一刻才出来,哼!” 这个仆从是以前的学员中被淘汰出局的,第一学期被免了死罪,阉了之后留下来当下人使。因其人少言寡语,做事机灵,懂得察言观色,他一直被安排做总教官的仆役,少说也服侍过六、七届总教官了。 那些不满的话语他也只在心中想,不敢表露分毫,毕竟眼前之人极有可能是地府杀手,之后说不定哪届会回到这里做教学教官,如果得罪了他,到时一剑砍了自己也没人会说什么。 地府每一域的总教官,每一届都是不同的,是被组织安排的一次任务,就像其他杀手,组织会安排任务让他去杀死目标一样。 第六十章 炽针 曾毅三人取得各自武技,随着总教室的侍者回到小院,立于广场上。总教官早在此等候。 总教官背负双手道:“剑法基础已经教给你们,但武技需要你们自己去练去悟。” 停顿了片刻,总教官无比严肃地说道:“自此之后,除了杀人,组织不会再教你们任何东西,能否毕业并走出这魉域,得全靠你们自己的努力。” “你们在这里还有两年多的时间,这段时间对你们来说才是真正的考验,之前一年的学习只是奠定基础,学习内容偏重文化知识。这一年里你们中只减员了有限的几人,还被魉域收做了下人,死的不多。” 总教官的嘴角扯出一个弧度,继续道:“可接下来的两年时间才是对你们真正的磨砺,要锤炼你们的武技、战法和激发潜力,每一次的战斗,对于你们来说都是生死考验,通过者生、失败者死。” 仿佛是要让这三个孩子消化一下,总教官又停顿了片刻,用严厉的眼神审视着三人,直到从三人眼神中确认未看见丝毫退缩之意,以不令人察觉的幅度点了点头,继续道:“自此之后你们除了战斗安排,时间由你们自己掌握。不过文化知识的学习也不能少,因此组织的藏书馆对你们开放,学知识便去那儿。每个月月底的那一个礼拜来我这儿,我会检验你们一个月的进步程度,这亦是对你们的考核。” 最后,总教官以阴森的语气说道:“别妄想偷懒!” 说完,挥了挥手道:“去!月底再来我这。” 得到授意,三人排好队形,转身离去。 总教官看着三人背影,低声喃喃道:“苗子不错,一个灵脉,一个灵根,一个灵骨。呵呵……肥也施了,至于能成长到何种地步,就得看你们的造化了。”低语结束转身去看其他学员的训练去了。 三人列队走出总教官的院子一段距离后,王旭突然转身面对曾毅、周武二人,一脸狞笑,却不言语,抬起右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个切割手势,接着转身离去。 看着王旭那极具挑衅的动作和表情,曾毅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盯着远去的背影眼神冰寒。 曾毅自诩未曾得罪过他丝毫,可这王旭因为他自己的小心眼儿时时针对自己,处处挑衅,是个人也都来了三分火气。 曾毅心中也起杀心,不过戒心更重,没办法,人家起步比自己早,条件比自己好,武力值肯定也比自己高。也不妄自菲薄,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只要再给他些时间学习,自己不会弱于他。 “我们走!”曾毅对周武说道,并未对此有过多的言语。 周武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示,毕竟即便要杀王旭也不会在魉域的教学区域,地府的规矩也不是开玩笑的。 两人一路无话回到宿舍小院后,简单交流几句,便各自回屋。他们手上有了武技,当务之急必须先将其熟悉,然后加以练习使自己强大起来,他们清楚的记得总教官说过,每个月月底的几天将会安排实战,也是对这一个月时间的考核。 他们承受不起考核不通过的后果…… 坐在床上翻开攻击武技,仔细地阅读起来。 此武技名为《炽针》,战斗时能从剑上飞出火属武气形成的细针攻击目标,细针击中目标后还能爆炸形成二次伤害,是一本能够练到灵级高阶的武技。 算不得多么强大稀有,选择它的原因是这本武技特殊,可在武王之前便拥有远程攻击能力,哪怕即便修理到灵级也只有可怜的一米多点距离,但很多时候,往往一毫之差便是生死之隔。 曾毅的战斗经验非常少,平时也只有与同学的互抠勉强可算是战斗,实际上那就是小孩子的嬉闹般,地俯也不指望以此便能提高他们的战斗意识,只是一种反应和力量的训练而已。 因此,他自己也不怎么清楚该如何去搭配武技,选这三本凭借的只是真觉,至于效果如何,还待他修练后去体语。 话说回来,大陆也流传着一句俗语:没有废物的武技,只有废物武者。因此,他倒对自己选择的武技表示十分满意。 阅读《炽针》一遍,两遍…… 书并不厚,直到晚饭时他已经将武技了然于胸,这才走出房门,并非要去食堂,而是来到宿舍中间的小操场上取出剑开始按照书中描述摧动武气。 武气从丹田出发,经过复杂的经脉到了右手上,之后再到剑身之中,适时一剑劈出,只见剑尘上冒出一丁点火星,火星离剑掉落地面上,落地时便已熄灭,之后再无其他。 “这……” 曾毅纹起眉头,因为这哪是武技啊,分明不如一根点着的火柴掉地面上的伤害高,简直不堪入目啊。 闭上双目原地思考起来:“不对,武气在经脉中的压缩力度不够!” 找到原因,那就再来! 睁开双目,再一次调动武气,这一次他增加了压缩力度,但因压缩过度差点在体内爆炸开来,吓得曾毅忙不迭地将其施放了出去,可还未离剑便爆了。 好在他是实验武技,并未调动过多武气,致使威力并不太大,对剑也未产生丝毫破坏。 “不对,压缩过度了,再来……” 曾毅不继地练习,去寻找那个压缩武气需要的平衡点。全神贯注的他,吃饭都忘了,连周武来到他不远处练武技也没注意到。 《炽针》不仅仅需要压缩武气,还得将压缩过后在剑上进行二次挤压,当行至剑尖时刚好形成针型,再由剑尖动作配合特殊的心法才能发出去,每一小步错那么一点便不能形成。 第一天曾毅练到子时才回房打坐回复武气,取得的成果是他找到了那个压缩的力平衡点…… 第二日练了一上午又攻克一个小问题,然后回复武气,晚上再攻克两个问题,直到第三日早上他才成功的发出了第一枚炽针。 炽针如烧得通红的钢针,寸长,从剑尖发出,如瞬移般直刺入地,入地足有一存后传出一声爆炸的闷响,地面顿时出现了一个直径半米的坑。 曾毅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很明显,他是对炽针的威力十分满意。 笑容只出现了刹那便被其收敛起来,自己目前只是入门而已,远没达到自傲的地步。提起手中剑,按照基本剑法招式舞动起来,每一式都发出一枚炽针,以此练习剑法与武技的配合。 后面的炽针没有再被他引爆,尽数入地后消失不见,只有地上出现一个个冒着烟的黑点,毕竟只是练习,大肆破坏可不好。 剑法一遍又一遍,只有简单的剑法基本招式,但他并不觉得枯燥。 日上三竿时,曾毅收剑去了三天未曾去过的食堂,大口吃过后便回宿舍回复武气。 他想着:《炽火》已算入门,能够达到凡阶初级水平,书中描述的第一层水平,那么接下来自己就应该练身法了,《炽针》可以先放一放,不是说不练,只是主心得偏移到身法上去。至于那本隐匿的武技,只算是一门辐助,最后再考虑! 这个月很快便要结束,明日便是最后一周,必须得去冥华总教官那里接受考核了。 这一个月时间里,曾毅的进步是非常明显的。 《炽针》已被其练到第二层,凡级中阶水平。 身法武技也被其稳固在凡级下阶,隐匿武技他花的时间最少,目前只能算是入门,稍微能收敛自身气息,远达不到隐匿效果。 武气修炼方面,经过修炼武技不断的消耗又回复,之前因冲脉而造成的武气大幅度压缩,丹田空乏的状态被其修炼了回来,境界彻底被稳固在武尉初阶,稍有进步却距离进阶还早。 最大的进步不是这些,而是炽针、身法、剑法三者的配合。 毕竟是三种不同的技法,如果不勤加练习的话,即便三者独立施展都是强大的武技,可一旦结合起来就可能出现各种对于战斗不利的问题,这是致命的,绝不允许出现的问题。 这段时间,曾毅一次图书馆也都没去过,修炼武气的时间也少,基本上所有精力都被其用在三者的配合上了。 值得一提的是,曾毅没打算继续隐瞒自己的第二柄剑,之后的练习,他双剑舞动,一阴一阳,威势更上一层楼,直看得旁边的周武也惊叹不已。 至于说开始隐瞒第二剑,地府问责的问题,也不难解决,就说第二柄剑之前还未炼制好便成了。 一个无伤大雅的谎话,想必地府也不会太过在意。 晚饭时,曾毅与周武十分默契地都来到食堂,对面而坐,小声而谈。 曾毅问道:“你的武技练得如何了?” 他们平时都在宿舍区的小操场上练习,彼此相聚不远,抬眼都能看到对方,可实际情况却是各自练习的时候皆是全神贯注,所有精力都在自己的武技上面,根本没有心思去看彼此,只有偶尔休息时抬头看一眼,之后又低头思考自身武技问题,平时吃饭时也很难凑到一块,所以,对彼此的武技修炼情况不是太了解。 “攻击武技凡级下阶,身法武技中阶,隐匿武技入门!”周武简单回答一句,然后反问道:“你呢?” “差不多,攻击武技凡级中阶,身法下阶,隐匿入门!”曾毅回答,然后又道:“这一个月主要精力都放在三者配合上了,所以进阶不是很快。” “我也是!” 曾毅看了周武那没有一丝笑容的脸,无奈摇头道:“明天就是我们的第一次实战考核,也不知会考什么?难道让我们三人彼此对战?” 周武自从周奶奶死后,在车厢里病了一场,好了之后自改姓名为周武,脸上再无笑容,连嘴角丝丝上扬都没有过,直若面瘫。 开始时曾毅对此还比较担心,怕周武过不了周奶奶死的那道坎,淤积在心里不好,曾经也旁敲侧击去询问过他,可周武只是摇头不语。 后来时间长了,虽然没有笑容,但与自己和李飞飞在一起时,除这一点外,也没发现丝毫不妥,渐渐地也习惯了。 周武没有再回答,只是微微摇头。 曾毅继续道:“我们出身不好,地府是我们唯一能修炼功法、武技的地方,我们要加倍努力,将来才能过上好日子啊!” 是的,一个穷怕了、饿慌了的乞丐出身的曾毅,他练武最大的目的便是过好吃饱穿暖的好日子。 在他的认识里,地府如此高强度的学习、训练,他都不在意,甚至乐在其中,因为这里有干净衣服穿、有房间住、有床可睡觉,最重要的是管饭,他十分满意现在的生活。 他也明白,地府作为一个杀手组织,花那么大代价培养他们,绝对不可能是要供养他们,不过是新进员工培训而已,之后便是他们刺杀目标完成任务,为组织创造利益。 他对此并不反感,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对地府这个组织也是心存感激,是这个组织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让自己吃饱穿暖,还能让自己得偿所愿地练武。 至于将来为地府卖命杀人,那不是应该的吗?地府培养的我,改变了我的命运,赐予我新生,为它杀几个人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这就是一个社会最底层、最低贱乞丐出身的曾毅的心声。 他并不知道自己身具灵根,也不知道灵根拥有者会是各大门派的香饽饽,重点培养对象,种子级弟子。 也是因为灵根的特殊性,它不像灵骨、灵脉可以让高级武者检查而得知,灵根只能通过观察修炼武技时,进阶速度比常人快这一点来判断,还不十分准,毕竟世上也是存在天才的,这些人前期修炼也很快,与这样的武者对比时,只有到了后期才能体现灵根的特殊来。 他只知道自己是七品近八品的火系体质,比常人稍好一点,算不上得天独厚,即便没有进地府,去其他门派也会显得没有丝毫优势来。 “我知道!”周武只回答了三个字,他了解曾毅,所以不需要说太多。 对于周武来说,地府只是一个组织而已,和门派没什么不同,改变自己的却是面前的只想过好日子的曾毅,所以他对曾毅是全心全意的,将他视为自己的兄长,虽然对方并不觉得做过什么。 可往往有的时候,即便什么也没做,但仅仅几句言语也能改变一个人,让其死心塌地。 曾毅对周武做过一些事,也说过很多话,但让周武铭记于心的是对方唤醒了堕落的自己,让自己开始充满斗志,凭此,他觉得自己可将真心以付。 曾毅笑笑,他也将周武视做弟弟般对待,李飞飞都不及。 之后再无言语,只顾埋头吃饭,然后各自回屋,打坐修炼。 第二日,三人站在总教官面前,总教官只用眼神在三人身上审视一遍,没有过多话语,道:“跟我来!” 带着三人走出小院,右转后一条通幽小路直抵另一套小院。进入院子后,才发现是一个与总教官居住的小院十分相似,不过,总教官并未在院中停留,直接走向后院。 后院不再是操场,出现在面前的是一排排房屋,全由坚硬的石头建造。每套房屋单门单栋,宽约八丈,长十丈,高三丈,可谓是巨屋。一排下来足有五十间,每间房门均由亮铮铮的金属铸造,看不出其厚。门上有编号,分别是一到五十。 房屋背后是一堵笔直的围墙,围墙之外便是长满高大树木的山体,山高入云,魔兽吼声不断。 第六十一章 首战疾风狼 总教官说道:“你们三人分别进一、二、三号房间,进房间一分钟后,会有一头疾风狼被放进来,你们的任务便是杀了那头疾风狼。鉴于你们是第一次战斗,这次不给你们设时间限制。” 回转身形,面对三人,笑颜如花道:“需要我给你们讲讲完不成任务的后果吗?” “不需要!”三人异口同声。 这还需要说吗?地府一直贯彻能行便行,不行便去死的原则,不能完成任务无非便是被疾风狼吃了,从此地府到彼地府而已。 “嗯,很好。”总教官漫不经心地说,“那,去!” 曾毅选择了一号房,王旭二号,周武三号。此时王旭可不敢扎刺去挑一号房,否则他的任务将会升级,从杀死疾风狼变成杀死总教官了。 门很重,曾毅用了三分力才将其推开,开门后一股刺鼻的腐朽味道扑面而来,从鼻腔进入直冲大脑,让曾毅的脚步不由得一个趔趄。 好在他反应及时,及时稳住身形,平复了一下内心,抬起脚,坚定地走了进去。 进门后,门“哐当”一声自动关闭。 房间内空空荡荡,没有柱子,也无任何杂物,没有窗户通风,也无瓦片透光,漆黑一片,直让人伸手也不见五指。 地面是湿漉漉的泥土,没做任何装饰。对面墙上有一金属栅栏,高一丈有余,宽一丈,应该便是疾风狼进入的地方。 武者本身就有一定的夜视能力,他在这种完全黑暗的环境里不至于变成盲人,不过,光线的强烈变化,让他皱着眉头适应了近十多秒时间,才看清了房间内的一切。 要说曾毅此刻的心情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毕竟是处女战啊,还是面对没有丝毫人性的魔兽疾风狼。 在此之前,要说战斗的话,与张老龅那次不算,自己只顾着逃跑,后来抓他也出于偷袭;救妹妹时与马贼的那次勉强可算,但人家人高马大人数又多,根本没有单对单的战斗的意味,最终要不是陈艳怡出现,那自己早就已经下另一个地府了。 要说面对魔兽,只有鲲衍冰原一行遇到的火鸦和蛇了,但对方彼此才是敌人,自己那时不过是送外卖的而已,根本没被其放入眼里。 紧张有之,兴奋也有之。处女之战,也是生死之战,这将是自己踏入武者行列以来的第一次战斗,也是检验、检查自己在地府学习、修炼一年有余的结果的时刻。 紧张、兴奋之余,曾毅也无比清醒,所以他顾不得这里的刺鼻的腐朽恶臭,深吸一口气,摒弃掉心中杂念,开始回想关于疾风狼的信息。 疾风狼为二阶魔兽,相当于人类武尉级别。 作为魔兽,其先天体质优于人类,能与人类的武校武者的身体强度相当。 疾风狼也是狼,它的牙齿、利爪是它攻击的主要手段,其锋利、坚硬程度比之于武者的兵器不逞多让。 作为风属性的魔兽,疾风狼奔跑如风,反应急速,兼且口吐风刃,让人防不胜防。缠斗中如果被风刃、爪子来上这么一下下,基本逃脱不了开肠破肚的下场。 最厉害的是被其咬上一口,即便是高一等级的武者也难逃惨死结局。锋利的牙齿只是第一道伤害,接着还有其口中发出的无数风刃,对身体进行不间断的高速切割,比之肥肉进入绞肉机差不多。 狼惯有铜头铁骨豆腐腰的说法,作为魔兽其皮毛亦是十分坚韧,曾毅都不知道自己的攻击能否破开其皮毛的防御。想要杀死疾风狼的话,还得找其防御薄弱处下手才行,比如说口、眼、屁眼、腹部,当然腹部是最后选择,毕竟腹部也是有皮毛的嘛。 脑海中只闪过这些念头,不待他多想,被对面的铁栅栏发出“嘎吱、嘎吱”刺耳的摩擦声所打断,他知道,疾风狼即将从那里走出,之后便是一场生死角逐。 房间里没有丝毫光亮,虽能视物,却也严重影响了曾毅的视觉,当疾风狼走出栅栏后,他只看到了一对绿油油的眼睛,如深夜鬼火,渗人得紧,心中不由的紧张起来。 待疾风狼完全走出栅栏后,曾毅适应了一下才看清其皮毛颜色——黑灰色。如此黑暗的环境,如此颜色的皮毛,还有一对绿油油闪光的眼睛,心下已是明白,如若不集中全部注意力,都很难判断其身体姿态。 狼性警惕,它走出栅栏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攻击,伏低身体,在离曾毅三丈远的位置左右踱步,眼睛警惕地盯着曾毅。 狼爪上有肉垫,哪怕地面湿漉漉地,它踱步时也无声响。龇着牙,露出的那雪白四颗犬牙足有三寸多长,泛着森冷寒光。 曾毅早已双剑在手,摆出一个防御姿势,亦是十分警惕地观察着,双方此刻都没动手的意思。 突然,疾风狼不再踱步,摆正姿态,直面曾毅,彻底伏下身体,肚腹几乎贴住地面,双眼微微闭合了一丝。 曾毅以为它接下来会扑向自己,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这疾风狼却是张大嘴,并没有狼嚎发出,从嘴里飞出来几道风刃。 风刃无声、无形,眼睛无从判断,能锁定风刃只能靠精神力。早知道疾风狼特性的曾毅,如何不会放出精神力警戒呢,所以三道风刃发出后,第一时间便被曾毅捕捉到了轨迹。 一道风刃划着优美斜线从右侧攻击自己脖子,一道从正面似直线实非直线,有着其特殊轨迹飞向自己胸口,最后一道从左侧攻击自己的大腿。 这是疾风狼的试探。 曾毅好歹对疾风狼有着几分了解,可疾风狼对他却是一无所知,拥有一定智慧的它,没有像野兽狼一样直接上来仆咬,而是先放出试探性的攻击,先了解对方的能量级别,才好决定下一步动作。 曾毅没有选择直接硬刚,发动身法,左闪一步躲过最先临身的正面风刃,接着后撤一步躲过左侧风刃。适时,右手剑在风刃下方一带,这一带引起风刃下方空气急速流动,让从左侧攻击过来的风刃运行轨迹向下一偏,正好与正面攻击过来的风刃碰在一起。只闻一声如撕开布帛般的声响,两道风刃双双消泯于无形。 此时,最后那一道风刃正好离他的脖子还有一尺远。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风刃离曾毅脖子不足半尺时,从其背后飞出一根若同烧红的钢针,直面对上了风刃。这时才发觉,他早在出右剑时,左剑已在后背上,剑尖刚好冒出肩膀,炽针便是从剑尖发出的。 曾毅首次面对风刃,也不清楚自己的炽针能否与风刃势均力敌,发出炽针后,他的身体原地一个旋转,避开了风刃笼罩范围,以免炽针不敌风刃,被其余劲所伤。 果不其然,炽针不是风刃的对手,两者接触后原地如绽放了一颗烟花,火星四溅,风刃稍改变了轨迹依旧攻向曾毅。 适应了漆黑环境,突然间绽放的火星,距离又如此之近,让曾毅不得不稍眯双眼。 眼见风刃已快临身,但曾毅脸上并未流露出丝毫惊慌,只见其背后的剑如游龙般从肩膀后滑出,剑尖刺在风刃前方。 炽针不敌风刃,抵消掉了绝大部分力量,此刻被剑尖一刺,原地消散开来,只余一阵狂风吹在曾毅脖子上,撩起其头发,吹鼓其衣衫。 警惕之心再被曾毅提高了一个档次。他没有想到,仅仅是疾风狼看似随意的三道试探性风刃,便让他应付起来显得这般手忙脚乱,如果它真的发动攻击又会如何呢? “你已发动过一次攻击,那接下来该到我了。“曾毅想道。 风刃威力不俗,他已领教,不愿一直被动挨打,也要让狼试试自己的攻击才行。 展开身法疾步前行,看似直线却有着特殊的轨迹。行至狼一步开外,左手剑上撩,右手剑未曾出击,护于身前以防狼的突然袭击。 左手剑以极快速度逼近狼的咽喉,风声不带,肉眼只能观见一抹残影。让曾毅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他的剑如愿撩中狼首,可他却感觉不到丝豪的阻碍。 他的瞳孔急剧放大,瞬间明白过来,狼为何称为“疾风“,原因无他,只是其身形速度迅疾和风,在同级别的武者中难有谁能观其身形者。 好在此狼只是二级初阶,级别上与曾毅相若,如若不然…意识到此点,立刻将精神力发挥到极致,才感觉到自己身体左侧有一残影,心知那便是疾风狼。 它的爪子已然弹出,泛着锐利寒光,扑向曾毅上身要害。 身体在身法的带动下前倾半步,侧身出剑,可剑还是慢了半拍,瓜子在胸口划出三道入肉半寸的伤,长有两寸。剑尖抵住狼瓜,制止了瓜子在身体上的切割势头。 狼瓜的力道不小,曾毅借助着反震之力旋转半圈迅速离开,拉大与狼的距离。 好在狼此刻还未落地,无处发力的它没能第一时间追击。 曾毅退至黑屋墙边靠墙而立。 此刻的他十分狼狈,手捂着胸部伤口,鲜血渗过手指缝淌出来,疼痛让曾毅出气少吸气多。 知道此刻没时间让他处理伤口,完全不理会也不行,否则流血也能流死他。 运转武气,按住伤口的手掌上冒出一缕红光,如果室内有光的话能看到丝丝青烟升起,还能闻到肉被烧焦了的味道。他用自己的武气灼烧伤口,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止血。 落地后的疾风狼,仰天一陈狼嚎,其双眼在这漆黑的环境下本是绿幽幽的,现在却发出阵阵红色光芒。 血腥味刺激到了这头被饿了两天的狼,再顾不得所谓试探,在曾毅刚将伤口血止住,便再次扑了上来。 放开伤口,向一侧滚开,堪堪避开狼的扑击,他还未起身站好之际,狼又临身,这次他没能做出反应,大脚上再添三道血痕。 不行,再这样下去,自己只会死在这头狼手里,可自己该怎么办呢? “冷静,冷静。”曾毅以手臂再加伤的代价一边躲闪,一边思考。 组织既然选定狼为自己的对手,那么是一定有办法杀死这绿眼畜生的,那么该怎么做呢? “反击!对反击,一味的躲避绝不行。” 想到便做到,精神力高度集中,全力地去捕捉狼行动轨迹。别说还真有效。 疾风狼的速度无疑是非常快的,好在还未完全超出曾毅的精神力范畴,无奈的是,精神力虽然能获得狼行动轧迹,可他的身体却无法做出相应规避动作,简单的话说,便是肢体跟不上大脑。 肢体动作跟不上反应?那就预判! 在惊险地避开疾风狼的一次扑去后,曾毅的攻击已出手,看似攻向了空处,但让人意外的是狼却扑击向了曾毅的攻击所在,给人的感觉像是狼自投罗网一般。 剑劈在狼左侧胸腹上,给曾毅的手感却是木棍打在橡胶上,带着强烈的反震之力。 分开之后,曾毅以精神力观察狼腹,发现少了些许狼毛,还有一道白痕显示此处遭受过攻击。 “这…”曾毅无语加绝望。要知道这次攻击,他是全力以付的,效果却是给狼挠了次痒。 “不行,刚刚加上炽针的全力一击也没破防,那唯一能杀掉这畜生的只有其肛门了!” 望着嚎叫于身前的疾风狼曾毅想到。 狼挨了一剑,虽未破开皮毛,也吃痛,暂时停下扑击,抬头嚎叫了一声,给了曾毅少许喘息时间。 “这畜生一直夹着尾巴如何才能将剑刺进去呢?”看着丈许开外的疾风狼,曾毅的眉头深深皱着。 不是曾毅不想攻击狼眼与狼口,实在是这两处比之肛门还难凑效。眼有眼皮,眼睛闭起来就被保护了起来。口中有利齿不说,还是疾风狼发出风刃的所在,利齿可咬住剑,风刃在其口中威力也是最大的,高速切割之下说不定有毁掉兵器的风险,所以其破绽只有肛门一处。 问题是这畜生速度极快,来去如风穿梭如电,想要将剑刺进被尾巴挡住的肛门,谈何容易? 身法!对,身法。 只要自己的身法再提高些,闪避此畜生的攻击便不再是问题,然后伺机结果了它。 在此之前曾毅一直认为战斗所使用的武技威力越大,战力便会越强,此刻他才意识到,之前的认知是多么的片面。 武技的威力越大战力肯定越强,这无可厚非,但在实际的战斗中,也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此时此刻,天时地利暂且不说,人和就不在曾毅这边,而人和便是防御、攻击力、速度、身法等。 文字描述起来会让人感觉过了很长时间,可实际上以上只是曾毅了几个念头而已,现实只过去两个呼吸时间。 狼腹受曾毅一击,吃痛后的它恢复了些神志,双眼中的红色稍退少许。伸出腥红舌头舔着嘴,接着呲起狰狞牙齿,口中发出呜咽声。 没等狼扑上来,这次曾毅主动出击,率先发起进攻。 人狼大战再次上演。 曾毅已收起自己的双剑,全身心地去感悟那套身法。 身法名《秋风扫叶》——叶落秋风扫,飘飘渺渺踪迹了。 疾风狼扑、抓、咬、风刃手段尽显,曾毅呢,完全放弃招架,一味只顾躲闪,只求达到秋风扫叶那种身如风中残叶,无所估其轨迹,无法判其落处,无法捕获的境界。 加上风刃之后,攻击是全方位的封锁,要在如此密集度攻击下,闪开所有攻击简直比第一学年考核时,二十名老师箭射自己的难度高上好几个档次。他的身上伤口不断地增加着。 好在没能完全避开所有攻击,也能在间不容发之际做出闪避动作,伤口虽多,却都是皮肉伤。 “快,得再快。这里的动作得大一点!” “这一步需少一尺。转身可多一度!弯腰需流畅点……” 曾毅不断地发现身法中的不足之处,也不断地调整着,逐渐地他忘却了自己是地府培养的杀手,忘记了自己的乞丐过往,放下了一直忧挂的弟弟、妹妹,也忘了此刻自己正面对着一只自己无法战胜的疾风狼,他的整个脑海中仅有着《秋风扫叶》。 他的身法进境呈现着直线式的提升——他进入到了世上所有武者梦寐以求的顿悟之中。 这是一种状态,此状态下会对武技的感悟能力较平时强上千百倍。平时无论怎么练也练不会,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武技问题,在顿悟的状态下会很轻易的迎刃而解。 自打曾毅进入顿悟状态,其身姿便如风中柳絮,看似摇摆不定、乱舞一气,细看却有天道至理的自然之美,不似战斗的步伐,犹和顶级舞者的舞姿。 疾风狠的扑、抓咬再也不能触及曾毅身体。风刃无论多密集,曾毅如无质的落叶一般总能从风刃群中穿梭而过,即使偶尔的一两道看似击中了他的身体,真实情况就像是钝刀砍在空中飘落的柳絮一般,都不知是力改变了柳絮的飞行轨迹,还是其本身本就该如此飞。 可以再快、可以再柔……曾毅沉浸其中,他的身法呈现着直线式的上升,不,此刻用上升已然不合适,更形象的应该叫做升华。 进这房间之前,曾毅的身法武技是人级初阶,短短盏茶功夫后已到了中阶,接着又是高阶、巅峰…… 时间在流逝,他的领悟在继续,直到步入灵级,他的顿悟状态才停止。 醒转后的他立马发觉身法进级之后所带来的那种随心所欲,那种天下之大皆可去的豪情……他喜不自胜。 但他没有被冲昏头脑,理智尚存的他立刻收敛心神,借着疾风狼的攻击稳固自身所悟。 凡级攻法军队标配,比较常见。灵级功法是军队中的中级军官所能得到的,在门派中只有内门弟子才可学习。地级功法是大门派、大势力的镇教宝物,仅有最核心的有限几人才可被授予。天级功法…… 武技不同,所有的大陆势力都有灵级以上的武技,再小的门派说不定也能拿出一本祖传的地级武技来,所以高级武技不致于烂大街,却也没有功法那么珍贵,这是因为天级武技给你,你也得从凡级步步的往上练才行,天级功法的上限是天级,初初修理的时候任谁也都是凡级。 不要以为天级功法给了你你就能练到天级,要知道大陆上多数武者,其武技终身未能跨入地阶。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王旭,其天生灵脉,被家族着重式培养,打小开始练武,家传武技更是从三岁开始练,事到如今他依然无缘灵级。 曾毅天生灵根,对武技的领悟本就先天强于他人,加之又第一次进入顿悟状态,效果达到了极致,这才使他一举将身法《秋风扫叶》练至灵级初阶。 当他觉得自己已掌握了顿悟所得,亮出剑来,待到狼的一次扑去之后,他如同鬼魅般飘至狼侧,出剑如风,刺进尾巴与屁股的缝隙。 当剑尖触及狼的肛门时,立起剑身,一个前推送入。剑成功地插了进去,炽针爆发,闷响过后,狼落地哀嚎,却只张开了嘴吐出一缕清烟。 狼的眼神以极快的速度泛散,最后连抽搐都没有,倒进烂泥之中再无声息,已是死得不能再死。 曾毅没来得及高兴,极度的眩晕冲击着他的大脑,加上久战之后,武气匮乏、体力大量消耗,受伤不轻,他直接仰面倒在了地上,除了剧烈呼吸外,再也做不了其他。 好一阵之后,他觉得自己恢复了些力气,支撑着勉强坐起,一声惨呼之后他又倒了下去。这次直接晕死。 刚刚,就在他坐起时,一股淡到极致的黑气从狼尸飞进曾毅大脑。黑气入体后,曾毅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被刀切割一般,这痛非止痛入骨髓,名附其实的来自灵魂深处的痛。 那股子黑气是杀死这条疾风狼之后所应形成的杀气,正是滋养兵器之物,可使武者本身形成一股摄人心魄的森冷气场,但不知为什么这股杀气会直接进入自己的灵海,还对自己的灵魂做出暴击行为——这不符合常理。 这时,在室外精神力一直关注着室内情况的冥华总教官,嘴角上杨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再看周武。 周武所应对的也是一只疾风狼,但此狼没有曾毅那匹那么变态,周武的攻击能伤到它,虽然做不到一剑便将之腰斩的地步,每一剑也能在其身上留下一道血痕。 这是地俯有意为之,必竟曾毅是本庙第一名,须重点培养与对待。 众所周知,狼群会有狼王,狼王之下还有头狼。魔兽疾风狼是魔兽,是存在等阶的,每阶之中最强的便是头狼了,狼王也是从头狼中产生的。 曾毅面对的便是匹头狼,周武、王旭所面对的仅是普通疾风狼而已。这二人毕竟也是头遭独自面对魔兽,开始十分慌乱,身体上被风刃和利爪造成不少伤痕,甚至危险时还被命中过要害位置,好在二人心理素质不错,慌而不乱,堪堪躲过,惊吓出无数冷汗,人也显得十分狼狈。 慢慢地二人开始适应疾风狼的攻击,他们所学的身法施展开后,情况好转了些许,应对起来显得从容不少,反击也适时展开。 周武的剑在黑暗之中若隐若现、飘忽不定,明灭闪烁间往往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命中在狼身之上,狼因此渗落几滴鲜血。 王旭用的是自家家传武技,已被他修练到了凡级高阶水准。这项武技讲究以力破敌,因此少了灵动,多了几分力量,一刀下去疾风狼往往被砍得乱去阵脚,这种时候王旭自然懂得把握,上前再补刀。 周武与王旭在杀死疾风狼后与曾毅相同,灵魂受到冲击,晕倒在地。 第六十二章 再战疾风狼 冥华总教官在院子里,斜躺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细细地看着,偶尔摇晃两下,偶尔看到精彩地方哈哈笑着,偶尔拿起茶杯嘬两口……看上去很是悠闲。 距离冥华总教官三丈开外,三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并排整齐地躺在地上,脸上显露出痛苦之色。 这三人自然是曾毅、周武和王旭。 他们被总教官队仆从从室内抬出来摆在这里已有一个时辰之久,但到现在也没丝毫醒转迹象,总教官也没有要叫醒他们的打算。 直到太阳西斜,三人中曾毅率先睁开眼,揉揉依然疼痛得剧烈的脑袋,坐起身,一阵龇牙咧嘴倒吸冷气,可他还是坚持着又站了起来 这时总教官的声音响起:“醒了就站一边,别出声!” 曾毅本想看看周武的状况,听得这话也只能打住,默默走到一旁站定。 又半个时辰,周武醒来,待遇与曾毅一致,只能站于一旁等王旭醒来。好在王旭没让他们等多久,大约盏茶功夫后,伴随着一声呻吟醒来。 王旭刚起身,冥华总教官的声音便传来:“过去,站好。” 王旭一路摇晃脑袋走到周武身边站定,总教官放下书慢慢走到三人面前道:“来,说说你们这次战斗的心得。” 曾毅先说:“首先我失误没有第一时间全力开启精神力,以至于被狼伤到第一次。其次,我的攻击力严重不足,根本不能破疾风狼的防御。” 周武道:“我的身法不够。” 王旭:“我感觉还好,只是最后不知什么让我头痛欲裂,才让我晕倒的,否则我感觉我还能杀死一两头疾风狼。” 冥华总教官阴冷一笑,道:“我给你们三人的表现用一个词语形容。”顿了顿,色厉内敛,语气无比森冷:“垃圾。” 以手指曾毅,道:“你,有身法不施展,之后才后知后觉。” 指着周武道:“你是黑暗属性,为何不能发挥自己属性优势,配合身法完全可以做到一击必杀的。” 指着王旭道:“你还自我感觉良好了?呵,比之他二人,你的表现更是垃圾中的垃圾!” “哼!给你们一天时间养伤,一天后,我不希望再看到垃圾。” 此时,总教官的仆从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有三个瓷瓶,总教官道:“拿上疗伤药给我滚。” 三人都不敢言语,默默地取过瓷瓶出门而去。 望着三人的背影,总教官的嘴角微微上扯,露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微笑,意味深长。 一路上没有一句言语,毕竟头痛依然难耐,谁也没有心情说什么。 回到宿舍后,曾毅倒出总教官发的丹药,一仰头服下。丹药入口即化,忍着伤口撕裂带来的痛楚,曾毅盘膝上床,运转功法化解药力进行疗伤。 丹药效果斐然,功法运转一周后,疾风狼造成的伤口疼痛感立马得到缓解,再一周天伤口止血,再一周天开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愈合…… 按这进度,三日能好之七八了。 功法运转着,曾毅开始分析这一战的不足来。 “对于陌生敌人,试探应有,但应全神以对。战技威力严重不足,此次仅是一阶疾风狼,自己连其皮毛也攻不破,那么遇到更厉害的呢?对魔兽的了解太少,无法准确判断魔兽等级、攻击强度、防御强度、攻击方式,这次好在是老师课上讲过的例子——疾风狼,如果面对其他魔兽呢?以伤换经验吗?那如果是命呢?” 这个月不能只练习武技,还得去图书馆多汲取些知识才行! 曾毅在脑海中不断地演着自己与疾风狼的这次战斗,一边总结经验、一边也在计算着如果自己没有进入到顿悟状态,身法未能达到灵阶,胜算会是几许?可他思来想去,最终只付于一叹,因为他发觉如果不是顿悟让身法进级灵阶,那现在的自己应该只剩白骨了! 曾毅直到现在才感觉到心悸。 这次也是曾毅倒霉,因为他所应对的那头疾风狼不仅仅是一匹头狼,还是一匹有着特殊际遇升级版的头狼,它皮毛的防御之所以会那般高,概是因为这匹狼出生后,某一天与同胞兄妹嘻闹时不小心掉入溶洞之中,溶洞里有一池地乳,它刚好落入池中。 地乳是一种地精之气凝聚而成的至宝,浸泡之,有强化肌体的功效,饮之可强内腑。 它回到狼群后慢慢长大,凭借强悍的防御,成功打败所有其他的一级疾风浪,成为头狼。 之后被突如其来的地府教官抓住,关在黑屋里饿上三天,便遇上了曾毅。 也不能说是地俯不察的错,实在是教官们实力太强,这匹狼在他们眼中与普通的狼也无甚区别,他们只知这是一匹头狼而已,是给这一庙最强的学员准备的,要怪也只能怪曾毅运气太差。 第二天他们三人再次于小院集合,不过总教官却未在此,代替总教官的是一名瘦高黑衣教官。 曾毅从未见过这名教官。他面白无须,五官端正,声音有几分沙哑:“不需要我说规则?” “不用!”三人回答。 “那进去!”曾毅进入上次的房间。 自己杀死的那头疾风狼早被清理,室内残余着令人作呕的血腥臭味。 进门后他不由皱起眉,不过只是一瞬间,闭上眼平复心情,眉头立马舒展开来。他心中十分清楚,生死之间,这臭味微不足道。 昨天受的伤并未全好,一有稍大的动作,伤口便会传来阵阵疼痛,被即将面对战斗的他忽略了,心里十分清楚必须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即将到来的疾风狼身上,这一次不再是一头,而是两头。 不一阵,在嗄嗄吱吱的声响中铁栅样缓慢抬起,两双绿幽幽的眼睛从中冲了出来。 曾毅并无一丝慌乱,他发觉眼前两狼的速度比上次所面对的那匹狼,慢上不止两成。这对自己来说应该构不成多大威胁,即便顿悟之前也能勉强应付。 躲开扑去后,发挥出自身所有力量,炽针的光芒在剑身上吞吐不定。一式上撩,曾毅下意识地攻向狼下腹接近尾部,以保证变招后可将剑插进狼的肛门里。 “咦?”曾毅口中发出一声轻咦,腹中满是疑问。 同是一级疾风狼,曾毅下意识地认为这两匹与上次的那匹防御力应在伯仲之间,可哪曾想,此次全力一击居然破开了狼腹。 狼血从伤口淌出,肠脏也都露在伤口之外。吃痛的狼仰天长嗥,声音高低起浮不定,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曾毅愣在当地,不明就里。 突然,危险气息惊醒了他,可反应已经慢了一拍,哪怕有灵级身法的他也只让身体微微偏移了一丝。 一只利爪抓在曾毅左侧腰腹之上,鲜血混着抓碎的肉从曾毅眼下飞过。 仗着灵级身法,迅速拉开与另一匹狼的距离,迅速在伤口上拍去,手掌上运着火属性武气。伤口破开的地方被烧焦,暂时止住了血。 曾毅吸着凉气低头看了一眼伤口,接着便是一阵后怕,因为这伤口已快伤及内脏,只差那么一丝。 外伤好处理,以他武尉级别的体质,加以武气疗养最多半月便可痊愈,可伤及内脏便不同了,疗养起来困难程度十倍于外伤。 当然如果有丹药的话那也不是事,可他不敢确定,组织是否还能发放丹药,毕竟在此之前已发了两次了。 大意了,自己居然在战斗时走神,犯了战之大忌,要不是关键时刻动了那么一丝,说不定自己的肠子也如那匹在地上抽搐的狼一样! 这两匹狼确实比上次的弱不少,可那也只是防御和速度,攻击力却差不了多少。 左手将剑插在地上,空出来手以便按住伤口,他怕接下来的战斗中用力过猛、或动作太大,让内脏给掉出来。 曾毅单手持剑,左手捂着伤口,动作受到严重的掣肘,十分不便。 狼只剩一匹,可应付起来依然十分艰难,身法连入门级都不到。腹是力量的承载,上有头胸与双手,下连双腿,受伤后力量十不存一,哪还能发挥好。 他努地躲避着狼的攻击,时不时的身上添着见血的伤。 “又是一次危局!” 他想着,“身法不能发挥,那只能靠武技了,还能进入顿悟吗?” 只能说他想多了,顿悟哪是那么容易进入的,多少武者一生也无一次。 上次他能进入顿还是因为他天生灵根的原因,灵根者必定有一次顿悟机会,可这机会什么时候来谁也说不准。运气好的可在地级时顿悟天级武技,运气差的就如曾毅,才开始修练武技便顿悟了。顿悟必定让武技升一个大阶(天级除外),所以说曾毅运气不好,顿悟的是身法不说,又是从凡级到灵级。 话说回来。 他用了那次必有的一次顿悟机会,之后想要顿悟便不知是何时,当然做为灵根者,这样的机会比普通武者大上许多倍。 此时此刻如果他把活命机会放在顿悟上的话,还不如指望这头狼自己撞死在墙上。 “怎么办?”当他的闪躲越发显得吃力的时,他慌了。 此次的两匹狼如果在他完好的情况下,可以很轻松的应付,但一愣神工夫被伤及左腹,行动受到严重影响、力量也施展不出,这才造成如此局面。 “难道要死在这里?”他不禁想到,“不行,组织花费那么大力气培育了我,我怎敢在无一丝回报的情况下死去?我一定要杀死这个畜生,我一定要为组织杀更多的人回报组织。” 曾毅的眼充满红光,射出眼睑一尺有余,面部表情不再惊慌,露出择人而噬的凶狠。嘴角上扬,两排紧咬在一起的牙齿,泛着森冷寒光。 左手离开了伤口,重新持起剑,也不顾伤口传来的疼,以拼命的驾势全力施展身法,侧身出剑,在狼身上留下两道血口子。 狼受伤不重,伤口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龇牙咧嘴,口中发出呜呜声响。 曾毅仿若失去理智的疯子,才不管狼如何,伤口如何,大步地冲了上去。 两头凶兽以最凶猛的姿势对碰在一起,曾毅的双剑砍在狼牙之上,狼口咬在他小腿上…… 凶猛的撞击,他后退五步才站住身形,腹部伤口被撕裂,喷出几股鲜血洒落在地。 狼比曾毅更惨,身体翻着滚,比来时更快地速度砸在墙上,落地后踉跄好几步才站稳。 曾毅口中发出一声嘶吼,再次冲了上去,狼仿佛被他的气势所摄,身体一阵哆嗦,也不上前,口中发出无数风刃阻击曾毅。 曾毅没有闪躲,疯狂地挥舞着双剑劈开风刃,只顾上前。 狼以双爪抓向曾毅腹部位置,曾毅只稍收剑挡在爪子的必经之路上,右手剑直刺狼腹。 粮爪打在剑身上,剑又砸在曾毅胸上,一口血顺势而出,可他的剑也成功刺入狼肚中。武气从剑上疯狂地倾泄,形成炽针,刺烂狼所有的内脏,然后被引爆。狼被炸得只剩身体最硬的几个部位,其他的都与天同尘。 曾毅被炸碎血肉敷得满脸满身皆是,看上去无比狰狞、可怖。身体被冲击波推得后退三步,但他没有倒下,脸上狞笑一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边血污,走到另一头未死透的狼身边,抡圆了双手,双剑如螺旋桨般,将那狼剁成了肉馅。 另两边周武与王旭情况差之不远。才刚有能力战胜一只狼,可对手突然变成两只,此时绝对一加一远远大于二。 这两人都没有灵级功法,应对起来十分艰难,身上的伤是一道又一道。 就在他们不敌,即将败亡之际,一股神秘力量突袭了他们的神志,刹时之间二人与曾毅一样,双眼通红,面色狰狞,陷入了疯狂。 疯狂的他们没有疼痛和害怕的意识,悍不知死的与二狼死命搏斗。 结局也是如此的相似:室内已不见狼,只余由狼剁成的肉馅,还是热乎的。 杀死狼后他们也都没消停,疯狂地挥舞着刀剑,口中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嘶吼,直到他们耗尽所有力气才倒地昏迷,结束了疯狂。 过了大约一柱香时间,两名黑衣人走进暗室将他们抬出来暗室,摆在今日主事教官面前,周武、王旭如斯雷同。 主事教官负手而立,面无表情,三人被摆在面前亦无动于衷。 盏茶时间后,主事教官睁开双目,平举右手,轻声道:“开始!” 话音落地却无人回答。 骤然,平地起雾,越来越大,越来越浓,直到完全罩了小院,直到对面不识…… 不知多久之后,曾毅醒转,欲起身坐起,未能如意,只因头痛欲裂,如被几十柄锤子轮翻锤过。双眼发黑,天地有如轮盘,天在旅,地在转…… 此情况仿若持续了几个世纪般长久,天才停,地归位,他的思想与灵魂才回到他的身体。 躺在床上大口喘气,可此刻胃中又是翻腾不休,直欲呕吐。翻身将头移至床外,不住一阵干呕,却怎么也吐不出丝豪食物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缓过劲来的他开始检查自身情况:身上伤口已尽数愈合,看来自己昏迷的时间不短。 丹田武气充盈,是昏迷后自然恢复的,脑中传来胀痛感,其它的也未感觉到异常。 “这到底咋回事呢,难道疾风狼有毒?不可能啊!疾风狼怎么可能有毒呢。那没毒怎么每次杀了狼,头就那么疼呢?”曾毅疑惑不解。 “组织……”曾毅刚想到这里,立马摇头如拨浪鼓,“不可能是组织,我怎么能怀疑组织呢?” 运气疗伤一个时辰后,肚里传来饥饿感,出门直奔食堂。很巧,周武也在吃饭。 “我感觉情况不对,”周武见曾毅坐在自己面前,先是四周观察一下,发现无人注意到他们,压低了声音对曾毅说:“这两次杀狼,我们都昏迷过去,这绝对不正常。” “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曾毅邹眉,眼神坚定无比,语气严厉,“我把你当兄弟,所以这次我原谅你,以后我绝不希望你怀凝组织。” 周武深深皱眉,看着曾毅的目光有着莫名意味,口中却未再说出一个字来。 曾毅好像有些生气,只顾吃饭,三两口之后收拾便直接离开了,余下周武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六十三章 进阶 曾毅换了一套干净衣服,洗漱之后直接回到寝室,他准备进阶。 下午疗伤时,他便感觉到自身武气充盈,丹田时常有饱胀之感,内视发觉其已被武气充盈,再无一丝一毫点空隙,这是进阶条件满足的征兆。 上学期期末考试前曾毅进级武尉,之后修灵阶功法导致级别虽未倒退丹田中几如荒芜,两个月勤练不缀,终于在两个月后的今日达到进阶条件。 武气如被激怒的巨龙,咆哮着奔驰于经脉之中,接着如龙归大海,肆意翻腃,激起千层浪,丹田之中有如开了锅的沸水。 “就在此时!”曾毅心中一声怒吼,猛地变幻手势,强力运转功法,将沸腾的武气强压下去,接着再压。 武者进阶,是武气量的增加,进级是质的改变。现在曾毅是由武尉初阶进中阶,需要更大的丹田空间,他必须得将满盈的武气进行压缩,使其更凝练,也使丹田腾出更多的空间来。 升阶关键便在一个“压”字,可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比如说给你一个塑料带,装满空气,你能压成什么样?力大了,会爆的!压缩武气也是一个道理,必须丹田够结实才行,进阶时也得把握好这个度。 如果将丹田直接练成煤气罐不就想怎么压就怎么压了么?没那么容易的。丹田是由武气滋养而缓慢成长的,借助外物和丹药也有奇效,但绝无可能一举成为煤气罐的。 不同等级的武气养不同等级的丹田,丹药在武者前期修练时有一定作敝效果,可一旦过了武王级别,那无论谁也得一步一个脚印地来。 曾毅一遍一遍对武气进行冲击,武气在一点一点地凝实,丹田承受着逐渐增加的压力。 “不行了,到极限了!”在压缩到一定程度时,他感觉丹田犹若吹到了极限的气球,有一种若再加一定力道便会爆炸的危机感。 可曾毅心中又存在着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他还能再压。 他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也不清楚这感觉为何会如此真切,可他另一番感知告诉他,丹田真的已经到了极限。 “压还是不压?”曾毅十分矛盾。继续压的话,丹田有爆炸危险,至此后自己彻底成为废人,再也无法修炼。不压的话又感觉十分惋惜,仿若错过了一个亿! “压!”突然,曾毅一咬牙做了如此决定。 “反正自己乞丐一名,烂命一条,如果不是组织培育了我,还不知会在哪座城哪条街行着乞呢!如果赌对了,我必定比别人强那么一丝,才有可能成为强者,将来才能更好的回报组织!”他把心一横,牙一咬便继续压缩着武气。 汗水浸湿他的全身,从床上流到地面,湿了一片。他的身体如那风中柳叶,颤抖不止,又仿佛随时会被吹落而枯萎。 丹田已经承受了巨大压力,随着时间流逝还在一点一滴地增长着,慢慢地丹田壁上出现了一道裂纹,疼得他差点滑落床底,是莫大的毅力使他稳住了身形。 “到极限了吗?”曾毅心中发出疑问,可没有谁回答他。 “再压一下!”身体抖了抖,丹田更疼,再次开裂,不过还没到爆的极限。 “再一下!”裂纹加宽加长。 “再一下!”心中如此想,口中却喷出一口鲜血,之后仰面大叫:“啊!”这次真的到极限了,如果再来一下,丹田绝对会爆掉。 就在曾毅准备停下时,异变突生:他的丹田本就生在身体右侧,左侧被他的肥肠填充,这是地俯所有老师检查的结果,也是曾毅自己内视时所看到的样子。 此时此刻他左侧本应是丹田的位置居然传来一股神秘力量。丹田上的裂纹在这股力量滋养下瞬间恢愎如初,并且力量不竭,丹田在持续地加强、坚固,远远超出了他本身等级。神秘力量消失前,丹田的坚固程度简直到了超出他认知的地步。 “这……这……”曾毅瞠目结舌。 瞠目归瞠目,才吃过走神的亏,他才不会让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连续犯两次同样的错。 强迫自己回神,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立马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压缩武气上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遇,不是谁都能碰到这种好事的,哪怕大家族子弟又如何,他们靠家族积累的财富获取丹药强化丹田,可自己没有丹药也有如此结果,如果错过那将是终身遗憾。 压缩武气在继续,他再也没有感觉到丝毫压力,丹田真如精钢铁罐,无论他用多大的力量挤压武气,它都稳如磐石。 也不知过了多久,室外安静异常,仅有断断续续地虫鸣声、微风吹拂树叶的莎莎音节跳入耳朵。室内的曾毅睁开了紧闭的双眼,长吁一口气之后,满心仅余欢喜。 欢喜的不仅仅是成功进阶,更重要的是被一股不知名、不知来历的力量将他的丹田强化到了一个变态的地步。 “变态,武王也不过如此!”曾毅并不清楚武王级别武者的丹田到底强到何种地步,不过此刻他自诩自己的丹田应该不弱于那个级别,!。至于有没有,也只有等他到了武王级别才可验证了。 欣喜得让曾毅在室内又蹦又跳,原地打转,不过还没失去理智,此刻正值深夜,他没有闹出其他动静来。 冷静下来之后,坐在床上直喘粗气,好半响才将呼吸调匀。然后,他陷入思考,思考的不外乎那几个问题:我的丹田为什么会在身体右侧呢?那左侧为什么是大肠?那我的大肠不是比别人长吗?那股神秘力量是什么呢? 总之,没有答案的问题,至少以他如今的知识根本就解释不清楚,自然、肯定没有答案。 想不通自然不会一直去钻牛角尖,否则那就是自己折磨自己了。 摇摇头,仿佛要将这些想不明白的东西甩出大脑。果然有效,因为把这些东西甩出去之后,他的大脑立马又被兴奋填满。 不得不兴奋啊。别人压缩武气,一般能将武气压缩到原本的三分之二大小,这算是平均水平。天资优秀者可达一半。世家子弟在丹药和长辈的帮助下可将体积缩小至原本的三分之一。这已经算是目前大陆认可的极限了,再往上者,那就是上古传说了,如盘古、后羿等。 而曾毅呢?他喵的,他的丹田空了。是的,空了——几乎。 说空了,因为硕大的丹田就一小粒武气形成的金色颗粒存在。想想,一升的杯子里装一粒尘埃,那跟空了又有啥区别呢? 说几乎,那不是还有一颗颗粒存在么。 接着,他犯起愁来:“这是不是压过头了呀?自己修炼一年有余才积累的武气只成了一粒沙?那要想将这丹田填满进阶下一个段位,那……” 第六十四章 冲突 曾毅成功晋级,但感觉自己有些压缩过头,有些把握不准,于是第二日起得特别早,一个人跑到开学时的那个大广场上想先练练,以便了解自己目前的战力水平。 之所以没在宿舍的小操场上,那是他知道,第二批的学员已经被教习兵器结束,接下来的一个月也得在小操场上练习武技。这个操场要说一个班的同学都练外家功夫的话没什么问题,但要说几个人在此操练武技,就显得特别狭窄,还要相互影响。 曾毅来到大广场上时只有他一个人,本打算直接开始练习,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传进曾毅耳朵,语气十分轻佻,充满挑衅意味:“哟,小叫花子起来得挺早的呀,怎么,想来要饭呀?” 曾毅回头一看才知是王旭,二人未在一个班,平时交流为零,所以光听声音还真判断不出来。 曾毅深深地皱起眉头,他知道王旭一直想要找自己的麻烦,可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 麻烦已经找上门来,对于曾毅来说就应该有应对策略……好,没有策略,能躲就躲呗。不是他怕麻烦,而是……喵了个喵的,打不过啊。所以他不准备接招,转身欲要离开。 王旭本来就是来找麻烦的,怎么可能轻易就让他走了,于是接着阴阳怪气地说道:“咦!不对呀,现在广场上就我们两个人,难道你是准备找我施舍给你点儿?哈哈,你直接说嘛,不过我身上可没带饭,要不你跟我回宿舍去?” 俗话说得好呀,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王旭两次挑衅自己,让曾毅心中怒火值直接上升三成。目前只有三成。 曾毅并不是一个会轻易生气的人,常年的乞丐生活也让他的脾气磨灭得所剩无几,他还是准备平复一下心情,避开这场冲突与矛盾。他是真的不想和王旭直面对上。 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心情,然后抬脚准备离开,可是王旭怎么可能如他的意,再次横身拦在曾毅面前,甚至伸手推了他一把。 “小乞丐,怎么啦?想跑呀,来嘛,玩玩儿嘛,和哥哥我过两招。”王旭抬着头斜着眼,语气十分轻佻,看着曾毅的眼神满是不屑。 曾毅的身体被他推得趔趄两步。身体的接触,让他再也无法压制心中的怒火。 他本来就是来广场上练武技的,准备实验自己升阶后所能达到的威能,剑一直被其掌握在手中,当他压制不住心中怒火时,直接一剑横撩,逼退咄咄逼人的王旭。 王旭后退跳开,并没有生气,嘴角挂着奸计得逞的微笑,将自身所能达到的最强威能灌输在刀上,用出凡级高阶武技《后土斩》,当着曾毅的头劈下。 曾毅心里清楚,私自斗殴是完全违背组织纪律的,一开始他再三忍让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不过,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战也得战,自己出剑逼退王旭就表示自己已接受了他的挑战,至于违反组织纪律的事……战过再说。 他抿着嘴,嘴里咬着牙,炽针在剑上蓄势待发,用尽浑身力气,双剑迎着王旭的刀而砍了上去。 “轰……” 双剑与刀接触后,一声巨响如春雷,绽放在这空旷的广场上。 接着,双方都迅速后退,被这剧烈的冲击给反震的。身形稳住后,两人都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警惕地盯着彼此。 曾毅这边不是不想冲上去,实在是刚刚那一击用力过猛,反震力过大,现在他的双手在微微颤抖着。 心中无比感叹:“妈蛋,这王旭不愧为世家出身,武气等级也比自己高,他的攻击果然不是那么简单。” 王旭这边呢有些惊讶,所以没有接着攻击:“他是如何做到的?他等级比我低两阶,武技比我低一阶,这都能和我势均力敌?” 王旭不得不惊讶啊,他是武尉巅峰,只需一个契机就能晋升武校级别,而对方呢,刚刚突破至武尉中阶,距离自己差了两个小阶。 再说武技,自己武技已经到了凡级巅峰,他呢,凡级中阶而已。 他是如何做到的?非人怪物,有魔兽血脉吗? 曾毅自家知道自家事,就刚刚硬碰硬,已经抽掉他三分之一的武气,加之自己天生神力,又在凡级中阶的炽针加持下,还有一层原因啊,自己是双手双剑,对手只是单手单刀,如此才堪堪接住。如果再来两次,那么曾毅就只能躺地上歇菜,到时候王旭想怎么切就怎么切。 归根结底,曾毅最大的优势就是天生神力,非如此,如何能拉拢等级上的差异呢。 战斗到现在嘛也不可能就此罢休,不管他如何怪物,自己一定要打败他,我就不信了,自己各方面都比他优秀,反而要被他比下去。 想到这里,王旭再次冲向了曾毅,战斗再次打响。 不过这次曾毅学乖了,再不敢与王旭硬碰硬,施展开灵级身法,开始与王旭周旋…… 半个小时后,广场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由于时间关系,广场上来了十多名学员,安静地站立着,围成了一个圈,圈中央是曾毅与王旭。 此刻,两人都是一样的动作:手中兵器撑地,弯着腰张着嘴,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眼睛不忘狠狠又恨恨地瞪着对方。 这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原因是王旭做梦也想不到曾毅会有灵级身法,虽然没有攻击力,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躲开自己的攻击。 刚才的战斗让曾毅狼狈不堪、险象环生,不过,哪怕王旭拼尽了全力也只能产生险象,攻击始终不能有效击中目标,你说气也不气? 最终的战斗情况便是——王旭玩命般猛攻,曾毅眼疾手快,玩命似地躲,然后还一边躲一边冒冷汗,又一边庆幸。 “还好啊!还好顿悟了身法武技……” 曾毅也不是傻子,也反攻,但……结果让他绝望——炽针破不了王旭的防。 王旭武尉巅峰身体强度已达到武校级,加之他是土系武者,本来便以防御着称。曾毅目前唯一的武技《烛针》,射到他身上真的便如被牙签戳了一下。疼倒是有点疼,不过仅如此。 话又说回来,万旭也不敢一直被牙签戳呀,戳着也疼不是,所以他也要躲,往往这种时候呢曾毅那边便能轻松点,缓口气。 有人可能会问了:你忍下不行吗,牙签戳而已嘛,忍一忍憋一口气直接干倒他不好吗?他试过,不行啊,自己的攻击大开大合,势大力沉,可对手呢,如泥鳅一般,看似刀砍在他身上了,其实刀呢就在他身上滑了下去,滑下去,滑…… 难道他真的有魔兽血脉——顽鳅? 再说牙签也是有伤害的好吗,没人会愿意被牙签不断地戳? 说到这里,是否有人会说:“我老婆就愿意!” 好!你赢了! 最终,两人武气耗尽,现在只余站着喘气的份,就有了现在这般情景。 突然,安静的广场上传来一个冰冷声音:“公然违反组织纪律,你俩不错呀!” 接着,一位黑衣教官走进了圈子。 第六十五章 受刑 所有的学员包括曾毅与王旭,立马站直身体同声道:“教官好!” 教官没看其他学员,目光只在曾毅与王旭身上,轻笑一声道:“那么后果你们知道吗?” “知道!” “哼!”教官冷笑声,接着大声说道:“曾毅、王旭”。 “到!” “你二人不顾组织纪律擅自动武,罚你二人鞭一百,蹲秽坑三日!” “是!” 教官取出一条鞭,在手中比划一下,冰冷的声音从其口中传出:“立刻执行”。 先被执行鞭刑的是王旭。 第一鞭子抽在他身上,他的身体就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鞭子离开后,衣服破出一条口子,内中能见到白嫩的肉,不消片刻肉中沁出鲜血,染红衣服的破口处。血流得不是很多,用不了多久就能止住,教官对力道的掌握简直让人惊叹,一鞭子下去伤皮伤肉不伤筋骨。 伤不是很重,但这才刚开始呢! 第二鞭,第三鞭 现场无一人多语,只有鞭子挥动和空气摩擦的“呜呜”声,还有每一鞭子抽在肉体上的“啪啪”声 没过多久,王旭已然成了一个血人,上身的衣服化做布条掉在地面上,裸露出来的上半身已经没有一块好的皮肤,那样子活像被剥了皮。 五十鞭执行完成,王旭稳稳地站立当场,牙齿虽然咬得咯咯响,汗水模糊双眼,可他坚持住了,硬是没吭一声,没动一下。地府规矩:挨打要立正。 教官舞动鞭子道:抽你五十鞭先,你歇会儿,待我抽他五十再完成你的。 接下来一鞭果然落在曾毅身上,身体不由自主一抖,然后剧烈疼痛直袭大脑,钻心的疼让他咬紧了牙,不敢发出痛哼。 接着他发觉,教官这一鞭子暗藏玄机的啊:它不仅仅打的自己皮开肉绽,还有一股精纯的武气顺着鞭子进入体内,然后迅速沿着经脉进入丹田,直接将丹田给封住了 封住了丹田意味着不能调动武气,不能用武气进行疗伤,于是,所有的痛都只能硬抗着。 教官挥鞭的速度很快,往往上一鞭的疼痛才刚刚感受到,下一鞭又落在了身上,而且位置绝不相同。 五十鞭之后,曾毅耳朵再也听不到外界所有声音,只有宕机的嗡鸣,脑子已完全失去思考能力,只余一波高过一波的疼痛冲击。 他感觉自己即将晕死过去,但却总差那么一点点。他想活动活动,或者大声尖叫,以此来宣泄一下积累在大脑中的疼痛值,不过,他动不了,丝毫的声音也发不出,大脑真的已经死机,痛得让它发不出丝毫的命令。 曾毅这才明白,不是王旭不想动啊,是他除了痛,再也感受不到其他,再也做不了丝毫动作,发不出丝毫声音,亏自己刚才还觉得他是条硬汉呢。 鞭刑在之前的一年学习中,自己也感受过,一般也就几鞭子,痛倒是痛,但那个痛与此刻相比完全不在一个维度好,简直就是萤火与皓月之别,简直就是,简直就是 在曾毅还没恢复思考能力之时,鞭子又落在身上,这次他麻木了,也许是大脑的自我保护,切断了身上神经的反馈,要不然自己真的会被痛死。 确实,这次的鞭刑与平时他们犯错所挨的那个绝对的天壤之别,他们这次是真的违反了地府的规则,擅自动手,惩罚绝对是最重的,毕竟不杀他俩已是看着他们资质的份上。 鞭刑时,教官用了一门武技,那是一门专门考问犯人用的武技。首先它会关闭武者丹田,让受罚者不能调动武气进行抵御。其次,它有着刺激效果,或者说是兴奋效果,会让受罚者的神经感受被无限放大,让大脑处于一种兴奋状态,这种状态下首先不会晕倒,再者会让神经传来的疼痛感再次被提高几个度。 至于为什么执行到一半时要停一会,那是因为执行教官不想杀他俩,让这二人稍微缓上一会儿,否则此刻他二人已是冰冷尸体。 缓过一会儿之后再执行,他们感受到的痛已经不那么明显,因为这门武技的第三点功能,可以存储疼痛,之后几天都持续维持着这一个度的痛感。 这门武技很歹毒,一般都是各组织中负责刑罚部门的人才修炼,毕竟是考问犯人的绝佳技能。它还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做《魂牵梦绕》。 曾毅感觉自己的灵魂飘出了体外,在无垠的虚无空间中飘荡着,没有,不知终点的飘着。他完全无法思考,没有情绪与感觉,放空了一切,只感觉自己灵魂在飞…… 也不知过去多久,曾毅与王旭被冷水泼醒。就在那一瞬间,就仿佛是溺水将死之人,突然呼吸到了空气一般的劫后余生。 回魂了,剧烈的疼痛感再次席卷大脑,身体晃了又晃,最终还是没有站住,倒在了地上。 新鲜血肉与地面接触的瞬间,疼痛感加强,让二人眼睛一花,差点又晕死过去。 行刑教官的冰冷话语进入二人耳中:“鞭刑执行完毕,你,你,你,你四人扶他们去一号秽坑。” 教官手指点了四名学员,待他们出列回答之后再次吩咐道:“你四人轮流值守,不许他们休息,不许你们施救,不许他们出坑,必须蹲足三天三夜。” “是!”四人异口同声。 秽坑是什么?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粪坑而已。是的,就是粪坑。 一号秽坑是这里最大的一个坑,最终所有学员、教官的排泄物都被下人挑到这里倾倒,所有厨房的剩菜剩饭,骨头或者变质的菜、动物尸体,最终也在这里。 里面苍蝇无数,蛆虫铺满好几层,还有许多其他不知名的虫子,还有一件威力巨大无比的化学武器——恶臭。 地府没有怜悯,犯了错必定受到惩罚,所以他们被四名学员扶着自觉走进了秽坑。 他们身上有伤,学员扶他们时轻轻的碰触都是一阵一阵的刺痛,那个痛依然如同鞭子临身的那般无二,连风吹在身上也是如此。 走进粪坑,粪水的碰触几欲让二人疼死。提着最后一口气,他们用时一刻钟才好不容易站在秽坑中央,粪水刚好到下巴。 秽坑中的恶臭让二人都没精力去关注,毕竟这都是次要的了,还有就是他们的神经已经忙得感受不了任何其他的东西或感觉。 蛆虫、苍蝇开始在二人身上扭曲爬动,如此轻微的蠕动要是在平时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对于刚受完鞭刑的曾毅与王旭来说,仿佛有几千、几万个教官挥动着鞭子落在他们身上一样 这就是地府对于犯错却不致死的最高惩罚。 这就是所谓的蹲坑,从他们走进粪坑站好开始计时,一直要蹲完三天三夜才可结束。 第六十六章 死里求生 地府的处罚不可谓不重,甚至极易使人精神、身体双重崩溃死亡。 也许会有人觉得这太过小题大做,无非就是小孩子闹脾气打了一架嘛,怎么会上《魂牵梦绕》呢?如果这俩人都死了,那不是少了两个极好的苗子吗? 地府觉得有必要,非常有必要。曾毅二人是这一届首例出现公然违背地府规矩的案例,如果不下重药,又如何起到警猴的效果? 是的,他们俩成了警猴的鸡。 至于曾毅和王旭挨熬不过,要么精神崩溃,要么身体崩溃而亡?拉倒,大陆永远不缺天才,而地府更不缺,缺的只有无条件服从命令的顶级杀手。 回到曾毅这边。 对于外界曾毅完全失去了感知,在他的脑海中,灵魂里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痛。痛入骨髓,痛入脑海,痛入灵魂。 眼睛无神的虚眯着,坑里的粪如果有摇动,他的身体也会随之跟着摇摆,只是稍有那么丝丝的晃动,感受到的就是无限的痛苦。 “我要死了吗?好痛苦啊!”他心中想着。“还是让我死了,也算是解脱了,人居然会有这么痛苦的。” 曾毅浑浑噩噩,双眼忍不住的想要合上,然后任由身体倒入粪坑中,“就这样结束!” 就在曾毅眼皮合拢,身体慢慢倾倒,粪水满过下巴快接近嘴唇时,一股清凉之意进入他的脑海,使他整个人一激灵,双眼霎时睁开。 站直身体后,脑海受到刺激的他,清醒了少许,略一感知,那股清凉之意原来是他从鲲衍冰原地下裂缝捡到的玉发出来的。这块玉在保护曾婷时,被马贼砍为两半,一半给了曾婷,一半自己留着,被他用绳子挂在胸口,片刻不离身。 此时这块玉泛着微弱红光,一闪一闪的,随着闪烁,一股股清凉的能量进入曾毅的身体。 能量并不强烈,很是微弱,不过却起关键的作用。它进入曾毅身体后,就如仙丹一般,减弱了那么一丝疼痛,也就是那么微弱的一丝丝却拯救了曾毅,如同取走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它,这块玉?”曾毅心中喃喃,他本欲放弃选择死亡而逃避痛苦的心,仿佛被这块玉泛的红光给点燃了,心中又有了希望,开始给自己打气:“我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妈妈让我照顾弟弟妹妹呢,我还要去找他们。我不相信爸爸妈妈都死了,我要找到他们,我要知道自己的身世。我答应过妹妹,几年后去见她……” 能支撑他的也只有这些了,哦,对了,还有一点,“我还要从地府毕业,成为高手,然后过上好日子。” 想完这些,他奇迹般的有了那么一丝力气,咬紧了牙关稍微移动了点身体,想让自己站得稳一点。 玉发出的能量让他好过了那么一点点,也只有那么一点点,这轻微的移动使得疼痛感立刻席卷大脑,他一阵犯晕,眼睛泛黑。 他坚持住了,然后再不敢丝毫异动。 蛆和不知名的虫子在他身上蠕动着,每蠕动一下便是一股剧痛袭击,如同置身大海,被无情的浪不间断的拍打,还一浪高过一浪。 头脑清醒一点的他开始思考对策,他心中无比清楚,如果不主动地想点办法,绝对熬不过三天的,别说三天了,明天,也许都要不了明天自己就将横尸粪坑里。 试着去感受丹田,希望可以调动武气。不过,那持续的痛让他根本就集中不了精神,也无谈去感受了。 他不想死,所以他没有放弃,一遍一一遍的去尝试,又每次被剧痛干扰而失败…… 一次…… 十次…… 百次…… 就在时间过了中午,太阳已经进入西边,他终于成功感受到了丹田,但他悲哀地发现,精神力怎么也无法进入——丹田被封了。 “这……”他快哭了,绝望的。就在眼泪即将成型快要滴出眼眶时,他忍住了,不过这滴泪收不回去了,顺着脸庞滴入粪坑中。 “不,不能这样,我不可以哭。”他心中在嘶吼。 “有办法的,绝对有办法的,我绝对不能死的,我还没成为高手呢。”他焦急的继续思考:“我还有什么?” “武技?不行!功法?丹田被封,功法也无法运转。那还有什么?”他想破了脑袋,也只能悲哀的发觉自己的手段实在太少,能用在此时的根本没有。 突然一道灵光进入脑海:“还是只能用功法啊,不用丹田中的武气,从天地吸收不就好了吗?”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他费尽全身精力去试着运行功法。 最终,尝试十多遍后功法勉强运转起来,但让曾毅惊喜得热泪盈眶的是,天地间有极其微弱的灵气被自身吸收进入了丹田。 丹田被封如同被上了锁,也就是说丹田与经脉给隔离开了,功法不能顺畅运行,但吸收灵气的功能存在着,有了这些灵气身上的伤势总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欣喜若狂,热泪盈眶。 劫后余生啊,绝对的是从死神手里抢命回来。 好在他还算冷静,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他明白,暂时只是见到了希望,远没到高兴的时候。 平复心情,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用全身心运转功法,使其运转的速度加快。 天地灵气开始补充曾毅,武气一周天又一周天的运转,从开始的弱不成丝,慢慢的变得强大起来。 每当武气积累到一股之后,曾毅便会控制着它去到被鞭打的位置,对身体进行滋养与修复。 当他修复伤口时才发觉,伤口处有着暗劲,难怪伤口会持续的痛,完全不弱受刑时。 这股暗劲没有爆发,一点点的持续释放,而且极端顽强,曾毅的一丝武气居然只削弱了这股暗劲的十分之一。 好消息是有效果了,虽然只削弱一成,可那道伤口的痛苦随之减弱了些许。坏消息是想要将所有的伤口暗劲消除完结,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曾毅了解情况后不但没有灰心,反而嘴角露出了丝笑容。 “有效果就行,痛苦每时每刻都在减轻,那么自己就将越来越轻松,熬过三天应该不是什么问题,自己终于可以活下去了……” “接下来只需持续努力就好。” 第六十七章 救不救 小半个时辰之后,曾毅成功地将所有暗劲都削弱了十分之一。这时他大大地松了口气,疼痛没有被消除,此时却因那少量武气存在,被减弱许多,也可以腾出武气保护自身将蛆虫隔开去,否则它们会爬进鼻孔、嘴、耳朵,也会触动伤口,阻碍伤口愈合。 做完这些他长吁了口气、感觉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不过却不敢休息,这样的环境下也无法休息。 他睁开眼,瞅了下身边的王旭,这一看不要紧,脸色立时变得潮红起来。 原因无他,此刻的王旭嘴巴已经没入粪之中,身体也在缓慢的倾倒,眼看鼻子也快被污秽给淹没了。 是的,王旭已经到了极限,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的极限,内心之中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他选择了放弃。 不是王旭不如曾毅,他可是一直硬抗到了现在,也想尽了办法施展尽了手段,最终都无济于事。 曾毅是幸运的,胸前的那块不知名的玉给了他丝豪帮肋,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清除了,否则他也会如同此刻的王旭,当到了最终极限时,看不到希望只能选择放弃。 王旭的意志可见一般,如此酷刑如果施加在一般人身上兴许刑未完,人已归天,更妄谈坚持如此之久了。 现在摆在曾毅面前一个两难的抉择:救还是不救? 这次受如此磨难,其根本原因就是眼前这快要死了的王八蛋的好强之心引起的,要不是他自己怎么可能违反组织纪律受如此酷刑?自己是被他给奇连的,完全的无妄之灾,曾毅恨这个王八蛋恨得牙痒痒,之前脑袋有空时还想着以后找这王八蛋算账,不揍得他生活无法自理,自己就不是曾毅。 不救!可自己心里怎么就那么的不得劲呢?好像有百万只蚂蚁在心上爬一样,百爪挠心啊! 这怎么回事儿了呢?自己恨不得他死的呀! 救吗? 救! 上述的犹豫只发生在极短的瞬间,曾毅已然作出了决定——他要救下这个可恨之人。至于他牵连自己受罚一事,这不是有个词语叫秋后算账么。 他们彼此相距并不远,伸手可及。曾毅推了把即将倾倒的王旭,没有让他的鼻子没入大粪之中。顺着手,一股微弱武气输入他的体内,刺激了一下他的神经。 王旭得到这股武气的帮助,效果立竿见影,站直了身体睁开眼望了曾毅一眼,也不说话,实在也没力气说话,重新闭上眼全力运转这股武气朝着灵脉而去。 在曾毅的帮助下、王旭的那根稻草被移除,效果比曾毅胸口的玉更好。 王旭开始自我救赎,可旁边的曾毅不干了,什么个意思?我救了你你就瞟我一眼? “你个王八蛋害得我跟着你受这等酷刑,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就要去死了?就这德行还想当首席?”曾毅的声音十分低哑,只是这里倒是够安静,不然王旭也不一定听得见。 “你才是王八蛋,你才想去死,老子要不是抗不住了老子会想死?”王旭完全没空也没力气搭理曾毅,这只是他的心语。 “喂,说话呀,怎么不说话呀?难道你还想死?”曾毅此刻也知道王旭是个什么状态,此刻喋喋不休不过是痛快痛快嘴,恶心一下这王八蛋,也算是自己找他算总帐之前收的一点利息。 曾毅的疗伤已进入正轨,无需全神贯注地操控,又经过一个小时的努力,痛苦减轻了些,恢复少许力气,此时并不罢休地对王旭进行语言攻击。 “你想当首席,呸!就你这要死不活的样子怎么可能当上首席。这次你打不过我下次你还是打不过我,做好一辈子当老二的觉悟!”曾毅想了想道:“不对,老二你都别想,那是周武的,你就安心地做老三!嘿嘿……” 曾毅本打算继续说,可扶着王旭的手感觉到那小子已经开始发抖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疼的。既然选择救了他,不想把他气得太过,于是抽回手,也开始专心疗伤。 最痛苦、最艰难、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接下来只需持续努力,情况也就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王旭的灵脉效果比之曾毅强行运转功法吸收灵气的效果好几倍,半个时辰后就完成了曾毅一个时辰的工作,情况也好了些。长出一口气之后,咬牙切齿地盯着曾毅,见对方只是皱了皱眉,又想到他救自己的一幕,眼神温和了些,可又想到他说的话,不自觉地咬了咬牙。 如果此刻可以动手,王旭绝对冲上去暴揍他一顿。 最终无奈摇头,脚步稍稍动了动,离曾毅远了些后闭目调养。 两人都可以使用武气的缘故,之后情况愈来愈好,疼痛感每时每刻都在减轻,伤也在慢慢好转。 …… 三天后,行刑的教官来到这里,看着三日未曾休息的曾毅与王旭,见二人只是眼圈泛黑,其他并无异样,不被察觉的点点头,对监视两人的四名学员道:“让他们起来冲干净了到大广场集合。” 说完转身离去。 总教官的院子中,行刑教官恭敬地站在总教官面前道:“冥华大人说得没错,他二人无恙。” “嗯,知道了,你去忙!”总教官挥挥手,轻声说道。 待行刑教官离开后,总教官喃喃道:“过了这道坎才有成为强者的可能!还不错,没让我失望。” 是的他二人的刑罚也是总教官安排的,行刑教官刚开始听到这个命令时以为自己听错了,还向总教官确认过,也提出过异议,认为这刑罚会让组织少两个好苗子,《魂奇梦绕》可不是一般人承受得了的,更何况是两名不满十岁的孩子。 当时总教官的回答是:“如果他二人连这个也承受不住,死了也就死了,你只管执行就好!” 行刑教官再次回到操场上,场中站着六人,后四人倒还正常,前面的两人样子十分狼狈。披头散发,上身无衣物遮身,露出的身体伤痕累累,皮开肉绽,因为在粪坑中泡过的缘故,伤口泛着腐肉的白。 虽然被冲洗过,但还未来得及认真清洗,两人身上稍微靠近就能闻到恶臭。 行刑教官表情严肃,言语冰冷地道:“这只是对你二人的小惩,如有再违反组织纪律之事,其后果只会比本次更重。” 顿了顿,继续道:“组织是纪律严明的,绝不许任何人违抗,”接着大声问道:“记住了吗?” “记住了!” “很好,记住了就好,记不住也没关系,也可多尝尝本人的手段,绝对会让你们终身难忘!”行刑教官说这句话时嘴角上扯,露出一个恶魔式的笑。 看到行刑教官的笑容,二人不禁打了个寒颤,别说下次了,这次已经让二人终生难忘。于是异口同声用出浑身力气答道:“绝不再犯!” “很好,回去休养,学习也不可放松,如果被发现有偷懒的情况,我会再次出现的。” 两人回到各自宿舍皆是去清洗了个倾底,丢掉旧衣服后,直接倒头大睡。 第六十八章 对杀 此刻状态下的曾毅想要修练武技都不能,上身的伤口未结疤,皮肤在鞭刑时尽数褪去,现在穿着衣服都疼。于是在伤好之前他把重心放在去图书馆看书,?上专心修练武气。 这次是被罚,不可能有疗伤丹药配发,伤好起来十分缓慢,半个月以后才结疤,然后身体开始发痒。为了使伤好得快些,他用了最大毅力才没有去挠。 又过去一个礼拜,至到又该去总教官那儿报到时伤疤才脱落,露出下方的新皮肤。 清晨,总计三十三人整齐地站在密室的院子中,过了一会儿总教官珊珊来迟。 在三十三人身上扫过,没有用那幽柔的声音,十分粗扩地说道:“现在我都还未教你们战斗,可你们之中就有人开始打架了,如同大街上的波皮”。 下方鸦鸦无声,犯事的曾毅与王旭更不敢吱声。 “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了?不需要学习了,然后组织不让你们打驾反而阻碍你们了?” 依然无人作声,总教官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最前方的曾毅与王旭身上道:“哼,不怕告诉你们,现在的你们依然是啥都不是的垃圾,还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总教官越说越愤怒,声音也越来越大,最后近乎吼道:“看来我有必要提醒你们,也有必要给你们讲清楚,这里是地府,是培养杀手的地方。” 接下来语气稍微缓和些说道:“杀手是什么?让你们打架的,让你击贩对方的?” “错!大错特错!杀手是认定目标后,出剑即杀人。” “杀人”两字被教官咬得极重,语气十分阴寒,让下方听讲的三十三人,内心不由一颤。 接着他补充道:“杀人便必取性命!” 仿佛是为了让学员们消化,停顿片刻之后,眼神变得危险起来,道:“而你们呢,本事没学够便开始动手了?那么我问你们,动手之前你们想好了要取对方性命了吗?” 曾毅与王旭此刻仿佛也意识到什么:是的,地俯是杀手组织,培养的只会是杀手。王旭找曾毅打架只是想单纯的击败他以证明自己才是这届的首席,要说取对方性命之事确实一点也没有。曾毅呢只是单纯地反抗,也不存在杀人取命之心。 这怎么能行呢,这种心态绝不可以存在地府杀手身上,作为杀手,要么不动手,要么必取对手性命。这才是合格的杀手。 王旭与曾毅的那一架确实与地府宗旨相悖,完全不符合杀手的准则,所以他们才会被罚得那么惨,这是要让他俩长记性,同时又借他俩的事教育其他学员。一石二鸟。 此时曾毅再不觉得自己的那一顿罚挨得冤!原来组织和总教官是如此的用心良苦! 还未从前面的感动中缓过来,接下来总教官的一席话让曾毅如坠冰窖:“你们可能已经领略到杀手准则,也知道了自己的定位,你们不是喜欢打驾吗?我给你们机会,哼哼…” 在哼哼冷笑之后,总教官提高音量大声点名道:“曾毅”。 “到!” “出列!”然后继续点名:“王旭!” “到” “出列!”待二人并排站好后,道:“我命令你们进入一号斗室,任务是杀死对方。你们二人,只有一人才可活着出来。” 两人愣住了。 见他们没有回答,总教官大声问道:“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两人回神,大声回答到。 “很好!”总教官露出一股诡异的笑,然后说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一次决不允许出现对命令有所迟疑。” “是!”两人这次回答没有丝豪迟疑,然后抬步向一号斗室走去。 其他学员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不免一阵凄凉,之后大多数学员都暗暗下定决心:决不违抗规则,坚决努力提高自我,这样才可能让自己在遇到这种情况时,活下来的几率更大。 全场只有周武深锁眉头,虽脸上未曾表现出丝毫表情,但眼神充满了担忧。 总教官可没时间给他思考与担忧,接着就点到他的名字:“周武!” “到!”周武立正。 “进二号斗室,你的对手已经在等你!” “是!”周武进斗室去了。 “都有!” “到!” “按顺序进入三号以后的斗室,你们的任务是杀死斗室中疾风狼。”总教官面对第二批次的三十人说道:“你们第一次战斗,我不给你们设时限,如果完不成任务,你们应该知道后果。” 所有学员都进入斗室后,总教官让下人搬来椅子,茶几和书,品着茶,看着书静静等待着。 杀手也是需要充电的,曾毅不也在图书馆填补自己脑袋的空缺么。总教官也是个爱学习的人。 视角来到一号斗室。 进来后曾毅与王旭分开站定,倒是王旭先开口:“我不想杀你,只是想打败你证明我才是这届首席。” 王旭的声音有着一丝无奈,继续道:“虽然连累你跟我一起受罚,但那是规则所致,怪不得我。” 他叹了口气,道:“谢谢你在秽坑中救了我,可是这次是总教官的命令。对不起了,我只能杀了你。” 曾毅并没搭话,默默的取出自己的双剑,深吸一口气全神戒备,让自己进入了战斗状态。 他也不想杀王旭,本是同一届学员,要说恩怨也只有他连累自己受罚这一条,也正如王旭所说,地府规则而已,既然还了手受罚也怨不得人。至于救王旭一事,那只是顺手而为,从未想过要他报恩。 是的,自己兴许不是他的对手,这次有极大的可能会死在王旭手上,但自己会全力以赴,如果最终仍然改不了结局,说明自己的命该绝于今日,没有什么可埋怨的。 战斗一触即发,两人又乒乒乓乓的战在一起,情况基本也如上次,曾毅主要靠身法躲闪,抽中空隙给王旭一枚炽针。 战斗了小会儿,也不知密闭的房间里哪里来了一阵怪风,风势很大,吹得两人只能停下战斗,各自分开一定距离。 风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前后不足三秒钟。 之后的的战斗曾毅感觉到了绝望,是的,绝望。 王旭还是那个王旭,武技功法也还是原来那样,并没有进入传说中的顿悟状态,但他战斗方式变了,变得压迫感十足。 之前的战斗中王旭都是大开大合,一往无前。现在,他的招式没变,速度也未加快,甚至变得慢了些,只是压迫感是之前的无数倍。这压迫感让曾毅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是一只蜉蝣,而王旭是一头暴龙。 这…… 曾毅很蒙圈,为什么会这样呢? 同样的武技为什么突然间就像升华了一般,那么的咄咄逼人,那么的让人无所遁形。关键是,那种随时可能永劫不复的压力,让他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三招,对的,莫名的大风过后,曾毅只躲了三招,以心脏被刺而结束。 看着胸口插着的那把刀,曾毅想要抬头看看面前的王旭,但是以前无往不利的夜视眼失效了,连王旭的脸也看不清楚。 一时半刻曾毅还有意识,苦涩道:“我知道打不过你,没想到败得这么快。恭喜你,你以后就是本届的首席了。” 就在曾毅话音落地,刀拔了出去,一股鲜血顺着伤口喷出半丈远,他的意识模糊下去,身体缓缓倒地。 最后时刻,曾毅也不恨王旭,毕竟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怪只怪自己命苦。 从有记忆开始,自己的父母就不知是谁,在哪儿,然后自己作为大哥还得找吃的喂养弟弟,还要照顾一岁的连路都不会走的妹妹。 那时的日子真的好难,连传说中的饱一顿饥一顿都做不到,自己终日都饿着肚子。 哭过,撕心裂肺的哭过,在一天的乞讨无获时,在弟弟被人打,自己为了保护他也被揍得手都抬不起来时;在妹妹哭着要吃的,可自己却找不到吃的时,却怎么也哄不好她时…… 笑过吗?笑过,是看到弟弟妹妹吃饱时露出满足时…… 绝望过吗?绝望过,无数次。 现在呢?呵呵,也许只有遗憾,终究没有去找弟弟妹妹和父母…… 就这样……人都死了,还能咋的? 第六十九章 教学继续 镜头再给到我们的王旭学员。 这阵飓风让王旭退后两步,然后感觉有那么一刹天旋地转,接着又一切恢复正常,战斗继续。 曾毅还是曾毅,身法还是灵级身法,武技也还是凡级的《炽针》,没啥两样。不同的是他的进攻,大风之后的曾毅不再一味的闪躲,开始反击。 反击就反击!他的炽针对自己造不成多大的伤害。可让王旭难受得要命的是,曾毅的攻击点都是自己的发力之处,攻击都无法形成便已消弥。 三招,自己试着攻击了三招,一柄剑破坏掉自己的攻击,另一柄已刺入自己腹部。 败了,好快!首席果然不愧为首席,自己终究敌不过。看来他是真的不想杀自己,否则在大广场上的时候已经殒命了。 唉!看来确实是我自命清高了,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厉害。 半个时辰后,斗室外的广场上躺满了浑身血污的孩子,是这次来接受靠核的二十八人。 二十八人?除了死了的曹毅与王旭,也应该是三十一人啊 不对最前面的三人是:曾毅、王旭、周武? 仔细观察可以发现曾毅胸口有刀伤,王旭腹部有剑痕,可他们的胸膛在微微地起浮着。他们并没有死! 少了的五人,是这次与疾风狼战斗的学员,他们没能杀死疾风狼完成任务,葬身狼口了。 虽然他们是这一届最优秀的,但地府要的是更优秀的杀手,死了的那五人连第一次面对疾风狼的考核都通不过,说明他们不配做杀手,地府不需要这种垃圾,死了就死了。 这便是地府一贯培养杀手的宗旨。 再说周武。 他进入斗室后,里面已有一名教官在等候,等周武关上斗室大门,教官直言道,自己会将武气等级压制到与周武相同,武技也使用同样的武技,甚至压制到凡级初阶。 他要求周武与之战斗,生死相博。 三招,教官只用了三招,周武被刺中要害倒地昏迷。 时间再次回到现在。 此时,陆陆续续的有人醒转,醒转后,也没人敢说话,原地打坐休息。总教官早已不见其人。 等所有人都清醒后,一名教官走到队伍前,道:“全部回去休息,要求你们消化自己的战斗,明日下午课后再来这里。” 曾毅一脑门子的?、迷迷糊糊地回到宿舍。 自己不是被王旭杀了吗?没死?看了一眼的王旭,见他肚子上一个剑孔,也是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 也许是他们流血过多,脑子不灵光的缘故,所以才如此朦圈,要是在平时,他们很快就能想到答案的。 其实经果很简单:那陈大风乃一名教官所为,将王旭给转移,并充当曾毅与王旭对战。另一名教官填补了空缺,充当王旭与曾毅过招。 这些是曾毅与王旭想了一路,直到回到宿舍还静坐了几分钟才想明白的。看来大脑真的需要血的供养啊,要不然很不灵光! 对手变成了教官,难怿自己三招就落败了呀,也幸亏是教官,力道控制得那么准,刺心脏位置,剑尘却控制得距心脏只差一毫米。 没死?那生命就得继续,奋斗也不可停止! 曾毅将伤口处理好,吃下配发的丹药,一边打坐调息,一边回想着教官的那三招。 第一招,教官以劈山之势,下砍。 面对这一招,势均力敌的对手一般会选择招架,求稳的暂避其锋,侧身或侧移躲避。 而自己是最后一种——后退跑开的,毕竟自己一直都没有战胜王旭的信心。 这刀没有收回,直接劈在地上。 曾毅清楚,这一式叫地裂,上次在广场上也施展过这招,那时的自己才刚抬脚并未想脚地点,等地裂开时,自己有足够时间进行调整,从而躲过了。这次不同之处在于,地裂开在自己落脚之处,而且是脚刚接触地面时裂开的。落脚位置突然下沉,自己身体失去重心,情急之下以剑拄地以保持不倒下。 可这时教官的刀上来了,一刀将自己的剑劈离地面,身体彻底失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刀刺进自己胸膛。 这……自己上次在广场上面对这招时是幸运吗?没有卡到脚,才让自己与王旭打个平手? 不对,是对时机的把控,是知道自己的脚会落在哪里,又在何时落,才让自己失去重心的。 这是战斗意识吗? 是的这就是战斗意识,是将对手心理、应对、武技熟悉的情况下做出的预判,甚至还要结合对手的身高、体型、步伐大小、外界环境等所有因素做出的最准确的判断。 曾毅有理由相信,哪怕自己好运地躲过了这一招,那么下招自己依然在教官的掌控之内。 理清现实后,被惊起一身冷汗,这就是顶级杀手与自身的区别吗? 再说王旭。 战斗时自己一刀立劈,可“曾毅“一剂炽针炒到豪巅地击中他手腕,吃痛后,他这一击变得软绵无力。还未待回过神,又一炽针击中他的下颚,头不由后仰,然后就是一剑击中腹部。 炽针无法破掉自己的防御,可事实证明相同级数武者的兵器可以攻破自己的肉身之躯。 王旭也是一身冷汗,现在才知道,哪怕级别比自己稍低的武者,同样不可小觑。 至于首席一位还抱有着幻想,却也不再那般强烈。 杀手之间真的不适合通过对战争第一啊,他有理由相信,经过一段时间训练的自己与曾毅正面对战的话,结果有极大可能是两贩俱亡,剩下不到一成的可能才是一方胜出。 这就是杀手,地府的杀手,也是地府培养人才的最终目的:只为杀人,出招即杀招。 首席要争的,自己世家出身,怎么可以居于人下,不过得换个方式了。 周武那边不再细说,情况大致差不多。 至于杀疾风狼的学员,与一个月前的曾毅三人并无二致。 丹药的效果果然惊人,一个晚上的疗养,伤口结了层微薄血痂,生活上的行动已无大障,战斗的话就不行了。 当所有学员在小院集合后,发现总教官并不在这里,由一名瘦削的教官负责教学。这名教官说道:“其他人去完成杀死疾风狼的任务,你们三人待命。” 其他人进斗室,教官面对曾毅三人道:“你们原地待命,等斗室中有人完成任务晕倒后,负责给他们搬出来。” 昨日有的人受伤颇重,影响今日发挥,有两人断送性命于狼口,到现在仅余二十六人。 等所有人都醒转后,瘦削教官说道:“至此之后,我就是你们的主教官,你们可以称呼我明山教官。” 曾毅仔细观察着面前的明山教官,不出意外的话,他也将成为自己这批学员的主教官。 明山教室身体削瘦,面黑无须,看上去三十岁上下。眼睛很小,却十分有神,相貌十分普通,汲进人堆很难找出来的那种。 明山教官说话十分有力,道:“一共三十三人,折损七人,你们真的垃圾得可以。” “死了也好,免得在这里碍我的眼。“他的神情不苟言笑,扫视一圈后说道:“先给你们把话说清楚,在我这里没进步就是垃圾,是垃圾就得扔!” “听明白了吗?”说完,明山教官喝问道。 “听明白了。” “很好!”明山教官来回跺了几步,边来回走,边说道:“我说说接下来的一年你们的学习内容。” “一、每天会有一位教官与你们战斗他会把武气等级压制到与你们相同,武技方面会随机选择你们中的某一个所掌握的。你们的任务就是观察与学习,吸取教官与他人或与你们自己的战斗经验。” “二、每天坚持到图书馆看一个时辰的书。” “三、每天晚上不允许睡觉,只允许打坐修练” “四,每日修练外家功夫,提高体质。” 明山教官停下脚,双眼盯着学员们,仿佛是要给他们时间记住,好一阵之后才继续道:“接下来我说考核,” “学年中间会安排你们与十头疾风狼战斗,以杀死全部疾风狼的时间划分等级。一分钟内为优,三分钟内为良,六分钟内为合格,六分钟以后才杀死疾风狼的,你就可以不用出来了。” “一年后,要求你十招内‘击杀’教你们战斗的教官。” “击杀”打引号是因为地府杀手的字典里没有击杀一词。 第七十章 三年 时间总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而过,三个月时间在实战学习中结束。 这三个月的学习就如安排的那般,所有人都没有休息时间,要么图书馆看书、要么修练外家功夫、武技、武气,要么就是在与教官战或观看战斗,或分析战斗,调整自我。 当然,教官也不是只负责出手“击杀”他们,也负责讲解,以帮助学员们提高战斗技巧。 这几个月下来,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的进步。开始时,他们中最差的连教官的一招都无法招驾,慢慢的可以过两招了……三招…十招,然后也开始对教官进行反击。 最优秀的还是莫过于曾毅,他是唯一一个有着让教官失手的,虽然只有那么一次。他自信,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学习,他就能达到“击杀”教官的要求了。 不得不说曾毅的学习能力真的很强,为期三个月的实战学习过后,期中时面对十头疾风狼,他只用了十秒,以最优异的成绩取得年级第一。 其次是王旭,他用了十二秒,只落后两秒。也是这次击杀疾风浪将他打击得不轻,毕竟考核的半个月前,他就进级武校级,妥妥地武气等级上年级第一,本以为这次可以完全碾压曾毅,可结果呢还是他落后了。 其实他真的很想和曾毅打一场,不决生死,只决胜负。杀手准则告诉他出刀必杀人,但在心中,他对曾毅始终生不出杀意。一是因为他打心底真的佩服他,二是他曾经救过自己,要不他及时缓手,自己现在早就烂在秽坑中。 想归想,但再借十个胆子给他,他也不敢真动手,只因《魂牵梦绕》真的让他在午夜时不自觉的心中发麻、口干舌燥,外加心悸等各种不堪表现。 其实曾毅对《魂牵梦绕》的感官,基本与王旭相同,实在是在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不过,这是真的让他俩打起来,绝对不会再像上次那般,那次只是闹了个笑话,以如今他们的眼光来看,那时候真的就如同总教官说的那样:街上的地痞斗殴。 这是他们战斗技巧得到提升后最直观的感受,也是最真实的感受。 …… 时间总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而过,这一学年在紧张的实战学习中结束。 学年末,曾毅终于达到武尉高阶,《烛针》升到凡级巅峰,兴许某次战斗会给他灵感,就能升到灵阶。 身法武技只是运用得更熟悉自如,倒是没有升阶迹象。灵级以后的提升,其难度十倍于凡级,可不是说提升就能提升的了。抽空时也稍微摸索了一番隐匿武技,如今勉强达到凡级中阶。 年末与教官的厮杀中,曾毅以十二会合成功“击动”教官,这次王旭终于比曾毅强,他只用了十会合。 年后,组织再没给他们放假,被要求进入后山森林中猎杀魔曾,要求将魔兽尸体运到指定地点,由下人们拉回来,供其他学员食用。 …… 接下来的两年,所有的学员都在森林中与魔兽战斗度过,地府要求所有人一个月至少有二十天必须在森林中,至少杀死十头等级不低于自身的魔兽。 魔兽不是教官,不存在着留手,这两年减员几百人。 虽然他们从教官那里学会战斗,但真正的生死厮杀又与和教官的战斗不同,稍有一招失误便有可能永劫不复。 回到组织后依然无法避免战斗,与教官的战斗,而且,教官会使用比他们高等级的武气、武技以提高难度和压力。 …… 时间过的好快,曾毅来到魉域四个年头结束了,也迎来他们的毕业典礼。 三年后的他看上去变化很大。 首先,长达五年的乞丐生涯所养成的那种唯唯诺诺再也不见,他的眼神坚定且自信,这是实力带给他的改变。 长达两年不间断的于森林猎杀魔兽,他的身上,也包括其他所有学员,身上都散发着一股择人而噬的冰冷杀意,那是两年来杀魔兽而凝练出来的浓烈杀气。 他长高不少,十三岁已经有一米六多点,配上地府制式黑衣,很有一番孤傲侠客形象。 脸上稚嫩褪去,看上去不像是十三之龄,倒像是十八的小伙。长头发被一条黑色带子束在脑后,不是特别整齐,稍显凌乱。 皮肤略带健康的黑,配上协调且精致的五官,算得上英俊,这样的条件出门不知会迷倒多少花痴少女。 三年后的今日,他们迎来了自己的毕业典礼,从今天之后,他们便会是地府合格的小鬼级杀手。 毕业典礼前一天晚上,修炼完毕后的曾毅、周武、王旭、李飞飞四人坐在一张桌子上,聊着毕业后的事情。 王旭虽一直想与曾毅较高低,可随着不断接触,慢慢地反而认可的他,也融入到这个小团队中了。 王旭先开口:“毕业后你们怎么打算啊?” 在之前的几年里,他们的时间完全被修炼、战斗、学习所占满,几乎没有交流时间,即便有,也就一两句话便结束。如今他们做为这届最优秀的几人顺利毕业,明日便是毕业典礼,不约而同的,他们来到这里准备聊聊。 “我和周武、飞飞准备回天断城,”曾毅强扯着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他都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笑过了,脸上肌肉变得十分僵硬,接着道:“飞飞肯定想回家,我和周武要到天断城去了结一些事情。” 说到最后,语气不由变得冰冷。 周武肯定要回去找冯丽丽报仇,她不仅害死了他母亲,连周奶奶也因她而死。曾毅原本对她倒没多大仇恨,不过兄弟的仇,也是自己的仇,况且她对自己还有一钗之恨呢,更别说周奶奶的事情了。 “需要我帮忙吗?”王旭问了问,然后继续道:“不过,得等我回到家族中将我自己的仇报了再说。” 经过四年地府的打磨,王旭那眼高于顶的心态被磨去棱角,如今的他也变得成熟稳重。 “不用,报仇哪儿有借他人之手的。”周武冰冷的拒绝道。 四年了,周武也从一个八岁孩童成长起来,圆滚滚的虎脸变得菱角分明,配上额中央的黑色“山”字形印记、黑衣、黑发,形象上如暗夜魔族。 “你回去报你的仇,我们这边三个人,哪里需要你关心的。”说话的是青春靓丽的李飞飞,十二岁的她胸脯开始发育,已有一定规模。她身材高挑,因为女孩子发育比男孩子早的缘故,她反而是最高的,如今有一米七的样子,比三个男孩子都要高一头。 地府的伙食非常好,她发育的不耐,身材匀称,该凹的地方凹,该凸的地方凸,脸蛋也生得精致,活脱脱的一个个美女,哪里像青春期的少女。 在曾毅心中,李飞飞和曾婷一样,属于自己的妹妹,看着她的眼神只有宠溺。 “想好怎么报仇了吗?”王旭再问。 回答的是周武:“每时每刻都在想,早有计划。” “好!”王旭听到周武并不刻意带着仇恨,始终如同从冰窖中传出的话语,一直都感觉有些不得劲,但也不好在这上面说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风格嘛。 “有空来石兰城找我。”说完,王旭站起身走了,留下曾毅三人。 平时没有时间交流,所以这三人再商量了一阵离开魉域后的细节才散开。 一夜无话,翌日,开学典礼在他们第一次来到地府时的广场上召开。 全数五百四十九名学员整齐地站立在讲台正前方,学员与讲台之间站立着四百多名黑衣教官,而讲台上现在空无一人。 小鬼队伍四周,是那些为学员服务的,诸如厨子、清洁等下人,他们之中很多是曾毅熟悉的面孔,其中还有曾毅第一学年时的同学。 广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静静站立着。 一盏茶功夫后,讲台上响起脚步声,冥华总教官施施然走来。来到讲台的正前方,微微一笑,没有用他那不知是不是他刻意学的女性的声音,以沙哑、粗犷,十分符合他形象的声音说道:“首先,恭喜你们顺利毕业,从此我地府多了一批小鬼。” 地府将武王以下的杀手称为“小鬼”。 “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上几届的我魉域的部分学员,他们在之前的四年中负责教导你们,现在,我要求你们对他们表示敬意。” 所有学员立正,行了地府最高的捶胸礼,一分钟后才放下手。 “很好!”总教官说道,说话时笑了笑,“那么接下来我讲讲作为小鬼你们需要做的事情。” “组织对你们回到人类社会后不会过多干预,你们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不过有一条必须记住:当组织任务下达时,必须放下你们自己的所有事,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组织任务。” “规定时间内未完成组织任务的,必须给组织一个说法,而且只有目标实力与情报不符,实际远高于情报的情况下才能得到组织原谅,否则属于背叛。” “对于组织的背叛者,做好被组织清理的觉悟!” 说完,总教官挥挥手,适时周围站立的下人们手中各自捧着一个托盘进入这群小鬼之中,曾毅观察面前的托盘,发现上面只有一块灰褐色的石头,手指大小,椭圆,表面粗糙,那些粗糙的凹坑组成一副精密的繁复图样。这应该是一件小型阵器。 这时总教官开口解释道:“此物被组织命名为‘三生石’,滴血在上面之后,可以认主并收入识海之中,它有几个作用,” “一,组织可以得知所有有三生石的杀手位置,一旦组织接到任务,就可以派遣目标附近的合适杀手去完成。” “二,你们可以在三生石中查阅我地府对尔等开放的藏宝库,里面有名录,你们可以通过积分进行兑换。” “三,它也负责记录你们的积分,当完成任务后,积分会自动进入你们的账户,兑换物品后会自动扣除相应积分。” “四,它也是组织下达任务的通讯装置,指派任务组织会主动联系尔等。” “五,除了藏宝库名单,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任务清单,尔等可以主动接取并完成清单中的任务。” 一口气说完“三生石”介绍,总教官顿了片刻,继续道:“现在我命令你们融入三生石,从此魉域‘鬼门’开,尔等可去。” 所有“小鬼”伸手接过面前三生石,咬破手指滴上鲜血。三生石在鲜血滴上后,迅速将其吸收,化做一缕烟雾直奔本人额头而去。 曾毅在融入三生石后,脑海中多了一座岛礁,神识触及岛礁后,脑海会浮现出许多信息。 首先看到的就是自己的积分,并不是零,目前有一万,这是地府给他们的启动资金。曾毅、王旭、周武都是一万,李飞飞等人九千,再低一个等级的班级八千,接下来七千、六千……不等。 才看到这里,曾毅突然感觉到神识海之中波涛汹涌,狂风怒号,而三生石化作的岛屿却稳如磐石。 接着,这几年他猎杀魔兽而积累的所有杀气如找到宣泄口一般,蜂拥进入三生石之中,而三生石吸收掉这些杀气后体积不断地长大。 最终形态的三生石霸占了识海的三分之一,从一座岛屿,变成了一座大陆。 就在三生石疯狂长大之际,伴随着的是剧烈的痛苦,犹如灵魂被人撕扯般,所有“小鬼”皆如此。 无人能熬过这般痛,尽数晕死过去…… 第71章 神秘女子 曾毅醒来,只觉头疼欲裂。缓过好一阵,情况有所好转,幽幽起身,揉揉仿佛要爆炸的太阳穴,低头闲坐一阵,方才抬眼观看四周情况。 这是一片小树林,树木并不高大,长得也很稀谎。林中地面生长着一簇簇青草,偶尔一丛灌木。透过零散树叶,入目一轮弯月,四周点缀着星星。今夜的天空晴朗无云,月辉透过树叶照在曾毅有些失神的脸上。 四年了,有四年未曾见过大陆的天空与月亮。 魉域是一方小世界,里面只有一个模拟的太阳,也散发着光与热能,也东升西落,一日也是十二时辰,但那始终是小世界的太阳,是无上强者法力的体现,又如何能与外面大世界真实的太阳相提并论。况且魉域中除了那个太阳,并无月亮,晚上太阳落山后,世界再无亮光。 望着繁星与月亮他出神了…… 乞丐出身的自己兜兜转转,受了多少惊吓与磨难,又几次死地逃生,如令居然能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从地俯毕业,终于如愿以偿地成为了一名武者。 虽然现在的自己在武者的世界中还是垫底的存在,不过不要紧,既然已经上路,接下来只需持续努力,终究会越走越远,至于最终能达到什么程度都不要紧,只要不辜负此生,便足矣…… 想到这里,曾毅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傻笑! 就在他沉浸在自我世界中,欲要再胡思乱想地展望未来,甚至连周武、李飞飞现在身处何处、情况如何都不想去关心,也把弟弟、妹妹、地俯云云暂时都暂被他抛却脑后,正臆想得入神时,不和谐的声音将其打断。 这是人在慌乱不择路时胡乱奔跑的杂乱脚步,期间夹杂着踩到枯枝树叶等发出的声音,还有奔逃者的剧烈喘息。从喘息的频率与响动上判断,其主人是一名女性,并跑了不短的距离,喘息无比急促且重。 曾毅正想到高兴之处突然被人打断,心情十分不美,阴沉着脸朝声音来源看去。入目,一名白衣女子直奔自己而来,距离只剩不到二十丈。 女子年龄在十三上下,手中拖着一柄三尺长峰。她长发披散十分凌乱,上面挂着些草叶、枯枝等物。白色衣裙勾勒出一幅令男人眼光发直的身材,凹凸有别,玲珑有致。两条手臂的衣袖已经不见,腰间也破了个洞,露出羊脂玉一般白净皮肤。 白色月光倾泻在白里透红的脸上,汗水混着脂粉糊花了脸颊,形成不规则的图纹,不过这并未影响到那名女子的美貌,反而有着一种另类的媚。 弯弯柳叶眉下,一双大眼透露着惊慌、害怕。突然,当她看见曾毅时,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脚步也加快些许,朝着曾毅而来。 追他的是一名男子,年龄比曾毅大些,有十六、七的样子,右手提着剑,左手捂着胸口,手指缝中还有血流出。 男子青衣,浓眉小目,嘴唇薄且白,身材略微显胖。当他看到女子奔向曾毅时,其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之后被狠色所代替。 二十丈对于武者来说很短,曾毅才刚站起身,便被一阵香风袭中,下意识地深吸了口气。接着,他感觉自己手臂被握住,那女子借着自己手臂,顺势躲在自己身后,喘息中说道:“救我!” 女子的声音很是急切,又是在喘息中吐出的两个音节,并不清晰,声音也弱,不过本就夜深人静,加之在他身后不远,被他听得真切。 追女子的男子也在曾毅面前三丈外停下,左手捂胸,右手剑指曾毅,声音恶狠:“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趁现在,赶快滚!” 曾毅听闻此言,眉头皱成了个“川”字,“妈的,什么玩意儿,你打扰老子好事,还没找你算账,又放个臭屁臭我?” 于是,他抽出双剑在手,根本一个字的废话也没有,直接就攻了上去。 “你让老子滚,老子就滚?你当地府魉域这届首席杀手是软柿子不成。老子在魉域杀了三年魔兽,都没开过人浑,正好拿你这头给剑开开光!” 曾毅一上来根本没有什么所谓地试探所言,以最刚猛的姿态,双剑似开天辟地一般,迎头而击。 男子仿佛有些措手不及,他没想到对方一言不合直接就开干,也来不及废话,慌忙抬剑应对。 没有金属相撞的铿锵之声,只有武气对撞之后的爆鸣,惊起林中数不尽的飞鸟,慌乱逃逸。 男子被力道震得身体脱离地面,向后飞了五米多远才落地,双腿不断踉跄,直到后背撞断一颗小树后才倒地止住势头。然后这男子再没刚才地高傲姿态,连爬带滚地逃了,逃……了…… 曾毅也楞了一瞬,这尼玛是个纸老虎啊!才搞一下就跑?正欲抬腿追上去,后面传来一个声音道:“别追,救我!” 声音充满了急切,不过,这声音真的好悦耳。那就不追,那就按你所说救你。 曾毅回身,行至女子身旁,抓住其手腕,欲把脉检查。当曾毅的手抓住其手腕后,心不由地抽搐一下:“好滑,好软……好手感!” 曾毅抓住那软滑手腕时,脸上不由飞上一抹红霞。 不仅仅是手感,视觉上也对他产生了极强的冲击。 近距离之下,曾毅才发现这女子真的好美,除去脸上脂粉形成的纹路,那脸蛋简直就是让人爱不释手的艺术品,美得精致绝伦。 心中默默地念几遍他从书上看到的诗词,才将泛起涟漪的心给平复下来。不敢再看,只能闭上双眼,输出一股微弱武气进入女子体内。 片刻后,他收回手,已得知真相:女子中了春药。 武者对于毒药已有相当抗性,哪怕凡人中最毒的鹤顶红也不至于立刻致命,可通过武气将其慢慢化解。随着武者等级提升,其抗性就愈强,化解毒药的能力也相应提升。 通过刚才的检查,曾毅发现这女子与自己一样,都是武校高阶,按理说普通春药根本对其产生不了威胁。之后,他又感应了一番,才得知她的丹田已经被一股邪恶力量给封住,导致春药对她产生效果。 第72章 我怕黑 曾毅救下的那名女孩中了春药,而药效此刻也正在侵袭着女子神志,如果再不施救,那她肯定会浴火焚身,到时如果不行那男女之事,那她血脉会因欲望得不到宣泄,对身体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看着眼前精致的脸庞,凹凸有致的火爆身材,曾毅脑海中不免冒出一个邪恶的念头:“不救她,等她春药发作,那么……”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自己也被这个念头吓一跳:“自己是杀手,可不是淫贼啊,使不得,使不得……” 扶正开始扭捏的火爆身体,曾毅抛出自己脑子中的不良想法,盘膝坐在女子身后,双手抵住其后背。 武气从双手中传入女子体内,行走一圈,化解部分经脉中的春药,另一头也运使着武气向女子丹田而去,慢慢地消磨着那股邪恶力量。那股邪恶力量并不怎么顽强,只要给那女子时间,她自身也能将其解决,不过在这之前,春药肯定会先发作。 曾毅并没费多大功夫,片刻之后就成功的消磨尽邪恶力量。女子丹田得到解放,可以自己运气消除春药之毒,他收功行至一旁,盘膝回气,也为女子护法。 逃跑的男子没有再回来,不知是否觉得自身受伤而不敌曾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女子丹田被解开,武气开始奔袭于经脉之中,春药再难发挥效用,其皮肤也渐渐地从殷红恢复正常的白。 半个小时之后,女子终于将春药消除,武气也回复完好,站起身走到曾毅面前,道:“谢谢你救了我,要不是你,我……哼,那王八蛋,我不会放过他的。” “嗯,你走!”曾毅的语气十分淡默,表现得极其漠不关心,一句话就把天给聊死了。 女子仿佛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楞住好片刻才回过神,道:“喂,我在说谢谢你耶,你这什么态度啊?” 曾毅连眼都没睁开,他实在是不敢看这女子,她简直太美、太诱惑人了,偏偏此刻的她视力恢复正常,曾毅怕看过她之后自己脸红被其发现而尴尬。他也想和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多聊聊,可自己偏偏又找不到话题,加之青春期男孩子的羞涩使他没勇气面对她。 这次,他连口也懒得开了,直接沉默以对。拒人千里之意,不言而表。 女子被其气得不轻,左手叉腰,胸口不断起伏,右手伸出一根葱葱玉指指着曾毅,道:“你……你……你……” 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然后自己坐在一旁,双手抱着膝盖,头埋入其中“嘤嘤”地哭了起来。 从小她就是一个受人爱护的小公主,何时受过今晚这般惊吓与恐怖,要不是遇到眼前这人,铁定逃不脱李天养的魔掌。 上天也很爱她,让她遇到了眼前这人,是他救了自己,可正当自己想要感谢他,想与他聊天倾述自己心中的恐惧、害怕时,这个人居然如此冷漠。 女孩子的哭声对曾毅来说就是一个对方需要关心、爱护的信号,就像自己妹妹一样,所以他再不能保持冷漠,睁开眼,想要像哄妹妹一样去拍她的背以示安慰,可手伸在半空又想起:这不是妹妹啊。所以手停在半空,也没收回,口中支支吾吾道:“你……你……我……我……” 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女孩也只顾哭,曾毅只能在这尴尬的气氛中为难着。 片刻后,他转念又一想:这女孩与自己萍水相逢,更是非亲非故,她哭就让她哭,与自己何干,等她哭过之后也就走了,天下之大,之后也不知能不能再见,自己关心她情绪干什么。难道是因为她漂亮? 不过,话得如实说,她真的够漂亮的,是自己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之一,另外一个是陈艳怡。李飞飞也漂亮,算得上美女,可与眼前女子还有陈艳怡相比仿佛又差了一截,连曾毅自己也说不上来,差的一截是什么。 那么,她漂亮自己就得去巴结她?自己可不想做一个舔狗。 于是曾毅又回到原地坐下,对其不管不顾。 大约一刻钟之后,兴许是她哭得累了,哭声渐渐停歇,双眼无神地站起身,落寞地向树林外走去。 在她起身时曾毅就已经睁开双目,望着她渐渐远去的靓丽背影,长吁了口气——看来美女在侧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啊。 没有挽留,也没有惋惜,只是平淡地看着她走远。自己救她只是顺手而为,他可没想过英雄救美,美人就以身相许的小说桥段,况且自己可不是英雄,只是赶跑了一只上来就放屁的臭鼬而已,没什么大不的。 当她走出小树林,消失在曾毅视线后,他也无任何表示,重新闭上眼睛准备静修。他想等天明再动身。 地府将所有小鬼送出地府的方式是通过传送,而地点是随机的,因此他无法确认周武与李飞飞的位置,要找也无从找起。不过,他们三人有约定好的地点——天断城外李家村,李飞飞家。到时自己只需去那里找他们即可。 至于安全问题也不在曾毅的考虑范围内,他们都是地府杀手,自有一定自保能力,如果连回到天断城也办不到……曾毅会难过与伤心,初一、十五会怀念他们。 开玩笑了。曾毅心中对他们是有担心的,但也仅如此。 就在曾毅打坐不久,连心都还没静下来,武气也还没调动起来时,惊慌失措的脚步再次将他吵醒。没待他回神,手臂就被一双手如同八爪鱼般给缠住,顿时,一阵温软滑腻感觉从手臂上传来,香风也扑鼻而至。 睁开眼看着抱住自己的女子,眼中满是疑问:“你不是走了吗?咋又回来了呢,而且一回来就抱着自己手臂不放了?” 看了一眼她跑回来的路,除了女子跑动时留下的脚印外,一无魔兽,二无人类的,啥也没有。曾毅真的很不解,这是咋了? 不过,女子没让他的疑惑持续多久,就为他解答了:“我……我……我怕黑!” 女子说话时,盯着曾毅,嘴瘪着,表现得十分委屈,眼中又有泪花开始隐现,仿佛随时就要哭出来一般。 曾毅被这解释弄得好半天没回过神来,一时也没做出什么反应。回过神后不由得哭笑不得,居然是这样的理由。 “我说美女呀,你好歹也是一名武校高阶的武者,九头魔牛都拉不过你的人物,你居然,居然怕黑?”这些话在曾毅心中说的,眼睛却忍不住看了一眼抱住自己的一双雪白藕臂。 女子目睹了曾毅眼神游离,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失态到做出如此不雅的行为,于是惊叫一声,跳起来背对曾毅。 她不敢跑远,离曾毅三步的样子坐下,然后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套雪白裹裙,将自己裙子破烂后露出大片的雪白胴体给包严实。 温软感觉离去,曾毅松口气的同时,心中又难免有点点失落。这感觉是真的很让人身心愉悦啊! 女子背对着曾毅而坐,脸红得、热得跟烧红的铁一般,身体不住扭捏,低着头只顾羞涩,哪里还有勇气说话。 曾毅呢不知是不是还在怀念刚才的温软,身体也僵硬得有些不自然,也没开口说话。 场面一度尴尬起来…… 第73章 东方澜(一) 曾毅虽然觉得怕黑这个理由有些好笑,但人家是女孩子,非得说自己怕黑,总不能这大半夜的将人家赶跑或者自己跑路。再者说,人家是如此美丽的女子,能与她多聊聊,与她多待待,貌似……也不错。 他知道气氛有些不对,自己身为男子,这种情况下总不能指望女孩子先开口,于是问道:“刚才追你的人是谁啊?你的仇家吗?” 这句话像是有着魔力,至少将目前的尴尬气氛尽数给祛除。女子表现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站起身面对曾毅,脸上“恶狠狠”的样子让曾毅有些忍不住想笑,心知此时不应该笑,于是苦苦地憋着。 “那是个坏人,哼,彻彻底底的坏人!”女子一边挥舞着拳头,一边“骂道”,继续道:“这次回家我一定让哥哥好好教训他。” “嗯,他确实是坏人。”曾毅顺着他的话回应着,然后问道:“那你是怎么遇到这个坏人的呢?” 女子顿时如泄气的皮球,重新坐在地上,双手抱膝,低着头弱弱地说道:“这也怪我,都怪我没有听学姐的话,非得要和他一起回家。” “哦?到底咋回事儿啊?”曾毅的好奇心也被勾起,忍不住问道。 女子开始娓娓道来,说话时双手不住挥舞,貌似想以此增加自己言语的真实性。说到开心处能展颜而笑;说到愤怒处,呲着可爱的门牙大声“咒骂”;说到伤心时瘪着嘴、垮着脸,作势欲哭;说到害怕处,双手抱膝,身体微微颤抖,惹人怜爱…… 通过女子的讲述,曾毅知道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女子叫东方澜,是云沧学院四年级学员,欲对她行不轨之事的男子叫李天养,是学院六年级学员。 东方澜是学院的校花(东方澜自己没这么说,完全是曾毅从他的讲述中推断出来的),追求者如过江之鲫,而那李天养也是其中之一,当然也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又是最惹人恨的一个。 李天养与东方澜都是天断城的,他对外以东方澜“哥哥”自居(曾毅心想:也够不要脸的),时常以“关心”、“看望妹妹”等为由找东方澜套近乎。东方澜想做的事情,他争着做,她想要的东西也会想尽一切办法为她买来。一来二去的,他们俩人也算是比较熟悉了。 学院里其他喜欢东方澜的,无不恨李天养恨得咬牙切齿,无数人找其切磋过,将他揍得一个月都没几天人样子。但李天养这人毅力也大,积极性从未因此而减弱半分,反而有越挫越勇的架势。偏偏被揍了的他还会跑到东方澜面前去转悠,他不敢对东方澜说实话,每次都是说自己与同学切磋不小心受的伤。 东方澜呢有点傻白甜(这是曾毅给的评价),为了感谢他为自己做的事和买的东西,看着他受伤不忍心,出于人道主义给李天养上过几次药、疗过两次伤,等等。当然,也不是每一次都如此,可即便如此也足以让李天养享受的了,就越发觉得东方澜对自己也有意思,接着又跑到同学面前去炫耀,之后又被揍…… 这……是个受虐狂啊!曾毅心中腹诽。 要说李天养是个标准舔狗也没错,毕竟他出身不好,家里所有钱都给他交了学费,在学校中只能靠蹭吃蹭喝过日子,至于他给东方澜买礼物的钱从何而来,就不得而知了。 要说东方澜,哦,不得了,出身高贵啊!天断城,东方城主,王爷之女,郡主身份。 只要能将她娶回家,李天养能立即咸鱼翻身,标准的附凤、攀高枝。 她背景好又如何,她家庭好又怎样,只要自己目的达成,将她娶回家,最终不还是得在自己胯下承欢,到时自己想要她干什么就干什么,她的家庭不也是自己的家庭?——这是李天养的心声。因此在学院被揍几下,被他们冷言相对又有何妨,更别说这凤凰是那么美丽,美丽得让人神魂颠倒、欲罢不能! 就这样过了三年,一直也都没什么其他事情发生,直到这次…… 天断城外,一处山脉之中发现一处秘境,通过不断尝试、探查,人们得到五十块令牌,持令牌者,只要年龄不超过二十的武王以下武者皆可进入。 人们翻看古籍,对照秘境,最终找到秘境所属——千年前没落而神秘消失的百草宗。 千年前,百草宗是一个炼丹宗门,可其门主武力不高,炼丹技艺也不强,在外争斗时重伤而回。从这之后,白草宗就逐渐消失于人们视野。 对于一个小宗门的没落消失,并没有引起人们多少关注,最多在茶余饭后做为谈资聊聊,毕竟大陆上,每年不知多少这样的门派解散或消失。 百草秘境重现,人们才惊叹的发现,这个当年都不怎么出名的门派居然有一方小世界。 魉域也是一个小世界,可小世界不是每个门派都有的,现如今已经被发现的小世界,哪个不是掌握在大势力手中,数量还极其稀少。 百草宗也不知出于何种目的,秘境中设置着强大阵法,只要实力在武王以上的武者进入,就会触动阵法杀死来犯者,如果进入之人武力过高,达到武帝以上,秘境则会自毁。 人们舍不得一个小世界就这样毁掉,经过官方,也就是齐国主持,最终决定分配给发现秘境的东方城主,也就是东方澜的父亲十块令牌,由他自己分配。 通过最终谈判与官方分配,分配情况如下:云沧学院、五纬学院、昇韵学院各五枚,齐国五大家族、炼丹公会、解兵公会、器阵师公会各三枚,至于最后一枚据说在如今皇帝陛下手中,至于他会给谁,不得而知。 得到令牌的势力内部召开过一次大比,武王以下,年龄不超过二十的都可参加,最终选出合适数目的人数,由他们代表己方势力去参加秘境探索。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所有人都争破了头,为什么呢?这就不得不说一下了。 武者修炼是从天地中吸收灵气转化为武气存于丹田,而世界中的灵气又是从哪儿来的呢?——混沌中。 但凡世界,无论是小世界还是大世界,皆可从混沌中吸收能量转化为灵气,从而万物可生,这能力只有世界才有。 小世界也是世界,同样具备这样的能力。 百草秘境关闭千年之久,其从混沌中不知吸收了多少能量,转化了多少灵气,只要能进入其中修炼,必定有着事半功倍之效。 说回东方澜。 她父亲有十枚令牌之多,无需占用学院名额,于是就从学院回家,准备与自己父亲选出的人一起进入百草秘境。 回家呢也不好好回,以游历锻炼为由,拒绝了学院和父亲派来接她的人,准备只身上路。 李天养虽然人品不行、心地也不行、家境也不行,修炼上却有一定天赋,他在学院中抢到了名额,之后得知东方澜要回天断城,主动请缨要一路护送。 前面一段路并无波澜,直到今晚李天养觉得天气不错,月亮也不错,于是约东方澜出城散步,美其名曰:“赏月”。 这个傻白甜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跟着出了城。当他们走到夜深人静荒无人烟之地,李天养偷袭东方澜,封住了她的丹田。 东方澜作为郡主,其父亲给她准备了些威力不俗的阵器,当发现李天养准备对自己不利时,果断祭出,重伤了李天养。也是那小子命大,没有陨命当场。 一出追逃戏开始上演,而在这之前,李天养神不知鬼不觉的还对东方澜下了春药。 李天养身受重伤,速度不快,东方澜中春药还被封了丹田,一路上也是越来越不济,摆脱又摆脱不了,打又打不过,还把自己的衣服给打破了,反而让歹徒更加兴奋…… 第74章 东方澜(二) 就在东方澜神志越来越模糊,越感无力绝望之时,前方的小树林中爆发出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于是用最后的意志力进入树林,就遇到了曾毅。 听完东方澜的讲述,曾毅只觉浑身发寒,一阵后怕,原因无它:他可不是李天养那无脑傻缺,会单纯地认为一城之主、一军之帅的王爷之女,堂堂齐国郡主会没有暗中力量保护。 要是那时候的自己心中真的生出邪恶想法,对她没有施救,反而等着春药发作,欲要捡便宜的话……自己的尸体,现在应该在开始变凉了! 其实李天养也怀疑过,一路上自导自演了多出戏码,让这一路都充满惊险,最终却是什么也没发生,他今晚才敢如此大胆。 他倒是想好了,只要今晚事成,到时候说些软话,诸如实在爱你太深,才出此下策;我会对你负责;我会爱你一辈子……云云,总之好话说尽。在自己软磨硬泡之下,这个傻白甜有八成以上把握会从了自己。 事成再回天断城,通过参加百草秘境的历练,将修为提升到武将级巅峰,出来后找王爷老丈人索要一枚晋王丹,那作为武王的自己将是何等风光…… 好,他本来应该、可能事成的,奈何遇到了曾毅,双剑一砍让其判断错了曾毅的实力,认为他也是一名武将,认为身有重伤的自己敌不过,所以跑了…… 现在的李天养,内心是惊慌的,这次打草还惊了蛇,不对,那不是蛇,是史前巨龙,是自己完全无力反抗的存在。东方城主只需一句话,自己就可以死上无数遍……怎么办?先逃回去,接上父亲亡命天涯。 不过,百草秘境自己不想错过啊,反正从学院争取了一枚令牌还在自己身上,到时候改头换面去看看,说不定有机会让自己蒙混进去。 不说李天养,单说东方澜和曾毅。 东方澜说完经历之后,眼睛看着曾毅,十分真诚地说道:“所以,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 说话时还嘟了嘟嘴,那样子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看得曾毅又失神了片刻。不过,这次倒是极快调整好自己状态,立马恢复如常,至少从外表上没看出什么。 接着东方澜问道:“我的事说完了,你呢?你是哪里人,大半夜的怎么会在这树林里呢?” 曾毅自然不会说自己是地府杀手,这可是绝对的秘密,世上只限有限的人才能知道,所以他撒谎了,说自己也是天断城的人,几年前随师父进山修炼,如今师父让自己出来历练,是传送阵将自己送到这里的。 “好呀,原来你也是天断城的人,那也要回家,咱们可以一起,这样也可以相互照应。好不好呀!”东方澜说话的声音清新悦耳,带着少女的天真。 真的天真的可以,自己与他今晚才刚刚相识,居然就邀请自己与她同行?她也不怕自己是李天养那样心怀鬼胎之人?也不知她是真的天真还是有恃无恐,不过转念一想确认了这个问题——她是真的天真。 曾毅无奈笑笑,然后问道:“百草秘境是什么,能给我讲讲吗?” “百草秘境呀!”东方澜可爱地偏头想了想,说道:“那是一个千年前的门派,千年前突然失踪,就在最近又现于世间的一个小世界。” 百草秘境需要令牌才能进入,这些令牌全掌握在官方手中,外人、甚至连那些大门派都没法染指,所以给曾毅讲倒也无妨。 “这百草秘境关闭了千年之久,里面灵气肯定已经浓郁得不得了,只要进入里面修炼,绝对抵得上外面修炼的十倍甚至几十倍的效果。”东方澜慢慢讲述着,偶尔身体晃动一下,不知是不是坐得有些累:“我父亲的信里还说,百草宗以前是个炼丹门派,那秘境中肯定会有存世的丹药,那些丹药存放了这么久,经年吸取灵力,不知道效果会有多强。” 丹药与普通的药不同,丹药是经过炼药师精心炼制出来的,外表附有丹纹,只要不被人为损坏,千万年也不会失效,它还能自动吸取灵力,不断成长。 “还有,还有,作为一个宗门,功法、武技总有的,如果在里面得到适合自己的武技、功法,不也是如虎添翼么。” 说完东方澜看着曾毅,微微一笑道:“这次你救了我,等我回家后,我把你介绍给我爹,我向他要一个名额,到时候我们一起进去,也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嗯?”这是一个好事,算是一桩机缘,曾毅不想错过。可听东方澜之意是作为酬谢自己的恩情,只带自己进去,可他还想让周武和李飞飞也沾沾这桩机缘,不想就这么吃独食,有心拒绝,又不想把话说死,模棱两可地回答道:“到时候再说!” “哦!”得到曾毅并不算热衷的回答,东方澜感觉自己的热情没有被接受,瘪了一下嘴,不过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又开始讲解百草秘境其他桩桩好事…… 这一夜注定不眠。 东方澜受了极大的惊吓,毫无睡意。夜已深,他们也进不了城,两人只能坐在这小树林中聊天打发时间。 第二日,天明后,两人起身进入离树林最近的一个小城,进城第一件事就是开了两个房间,洗好澡后,东方澜倒头就睡了。 曾毅没有睡,魉域三年来养成的以打坐代替睡觉的习惯,他一时半会也改不了,他认为这个习惯很好,哪怕现在出了魉域,组织不会对他们进行干预,他也不想改掉这个习惯。 自己是乞丐出身,一无背景,也没有比他人出彩的天资(他还是不知道自己身具灵根),努力是唯一能让自己赶上别人的途径。 这一觉东方澜睡到太阳落山。起来后,敲开曾毅房门,当曾毅看到面前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脸蛋光滑、细嫩仿佛要滴出水来的东方澜,整个人被她的美貌怔住,眼睛都直了。 直到东方澜喊了三声,手也摇过几遍才回魂。 这简直太美了!虽然昨晚上略显邋遢的东方澜也很美,可与此刻梳理打扮后的她相比,又差了太多。 曾毅深一脚浅一脚,有些魂不附体的感觉,跟着东方澜下了楼。她点了一桌子菜,二人吃过之后,应东方澜邀请出门逛街去了。 这一逛就是一晚上啊,曾毅感觉自己在魉域后山与魔兽厮杀一整天都没这么累。好在东方澜有空间阵戒,买了东西往里面一放就完事儿,不需要曾毅手提。 空间阵戒是器阵师炼制的一种具备空间储物功能的小型阵器,其售价几万两到百多万两黄金不等,这跟阵戒的空间大小,外观的艺术价值等有关。曾毅可买不起这玩意儿。 说到钱,陪着东方澜逛街时又发生了一件尴尬的事:等东方澜选好东西决定购买时,老板往往将目光看向陪同她一道来的曾毅,那意思很明显:“小爷,该付钱啦!”可是,曾毅哪儿来的钱啊! 东方大小姐作为大家闺秀很有涵养,并没让曾毅尴尬多久,自掏腰包将款给结了。不过她也有些纳闷,虽然自己不贪他什么,可这个人真的好木讷啊,居然和女孩子出来都不主动点帮忙付钱的。你说我买贵的你不付也就罢了,街上吃小吃,几个铜板的事,况且你还吃了,居然也不付钱? 她哪儿知道现在的曾毅身上真的是分文没有的啊。曾毅自己也把肠子都给悔青了,下午打什么坐,修炼个啥啊,去换点钱不好吗?东方澜也是的,自己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那就是没钱啊,还要一个劲的逛,逛就逛,买小吃时非得计划自己的,我这…… 要说曾毅完全没钱也不至于,他毕业时,三生石里面可是有一万积分的,完全可以兑换等额的黄金,也就是一万两黄金,足够一个三口之家,一辈子衣食无忧的了,勉强也算一个小富豪。 可是,那还是积分啊,还没兑换成钱,他身上真的一个铜板也没。 其实兑换也很简单,他只需要去钱庄办一张阵器金卡(相当于银行卡),操作脑海中的三生石,将积分兑换成黄金,组织那边会将钱打入曾毅的账户,之后他就可以去钱庄取钱了。 但是他就没想到要去做这事。 其实在上午东方澜开房时,他就应该想到的,可她觉得自己救了她,请自己吃个饭、住个酒店也应该的,完全没往钱上去想,直接回房打坐去了…… 第二日,曾毅起了个大早,第一个来到钱庄办了卡,兑换了一百积分,取了二十两黄金和三百两白银,以作为路资。自己一个大男人总不能一直都用东方澜的。 之后这样的尴尬再没发生,东方澜也没再疯狂采购,不知是不是买够了不需要再买,还是在为曾毅考虑,这就不得而知了。 还有一个事让曾毅即恼火又沾沾自喜,那就是逛街时所有雄性动物都会先垂涎欲滴地看向东方澜,接着对自己行注目礼,只是怎么看那眼神都像要剜人。 你们那是嫉妒,哼哼…… 曾毅想过要独自离去,孤身上路,但一想到这个问题时,自己又先将自己给否决了:“傻叉么,还是男人么,哪儿有将美女独自留下自己跑路的?有美女陪着一路回去不香么?” 取钱回去后的曾毅,没等多久,东方澜就起床下楼,二人吃过早饭后起身上路,目标天断城。 第75章 东方靖 曾毅和东方澜一路走走停停,经过城市就游玩两日,如果中途错过住宿,就在野外搭上帐篷过夜。好在东方澜有空间阵戒,里面存了不少的野外生存用品。 当经过下一座城市时,曾毅还买了一套厨具、佐料等让她收在阵戒里。开始时东方澜还有些不乐意,她从小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碰过这些玩意儿。不过,当曾毅打了野物回来,或烤或煮,让锦衣玉食惯了的东方澜尝过之后,赞不绝口,之后对装厨具一事也变得主动起来。 他们白天赶路,赏花、赏景,对曾毅来说还多一项赏美人;晚上在城市的话就逛街买些补给品、找小吃、还陪她买饰品。 期间又发生了一件趣事:曾毅花了一两黄金作为酬谢,请一位技艺精湛的金匠,用五两二钱黄金打了一条发簪、一个手镯送给东方澜。 好笑的是送东西时曾毅的手在发抖,毕竟这是他第一次送女孩子礼物,虽然心里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表达一下,呃,表达一下我们是好朋友的意思。 被送礼物的东方澜也愣住好片刻,回过神后,立刻双颊飞霞闹了个极大的红脸。 “我这是怎么了?以前不也有男同学送自己东西么,自己要不直接拒绝,实在拒绝不了的,收了以后转头便丢垃圾桶,怎么都没有这次这么害羞啊”。 “唉呀,真的好难为情哦,他怎么就突然想到要送自己东西了呢?还是发簪和手镯,他……” “收了吗?那是不是承认自己是喜欢他了?不收吗?那会不会伤他的心,以后不给我弄好吃的了?” 最后,东方澜还是决定收下,一把抢过发簪和手镯,逃也似的转身离去,“砰”的一声关掉房门,当天再也没出来,晚饭都没吃。 之后的几天里,曾毅明显感觉到两人间的气氛弥漫着诡异的味道。比如说曾毅想要和东方澜说话,而她则会侧过脸去,也不知听没听,口中只有应付似的“嗯嗯”、“哦哦”、“好的”之类的话,根本就不正眼看自己。 这是咋了?一个发簪和手镯难道还能把我俩的友谊给弄没了? …… 送发簪是个小插曲,等过了几天之后,东方澜又恢复了她可爱、活泼的小女孩样子,一路上蹦蹦跳跳、高高兴兴的与曾毅向天断城进发……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目的地也越来越近,可是曾毅的心里却没有近乡情怯的感觉,反而觉得有些小小的失落。 因为她吗?心中喃喃着。 值得一说的是,活泼可爱的东方澜对曾毅倒是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这四年里,地府紧张忙碌、严厉的训练,让他根本没时间笑,也几乎没什么事值得笑,除了武气突破时轻轻笑过,接着又得投入到紧张的修炼之中,这导致他脸部肌肉变得很是僵硬。 与东方澜一路的半个月里,看着她开心的蹦,兴奋地奔跑,大声的笑,曾毅也受到触动,脸上不由自主地也会展露出笑容,脸部肌肉有如死而复生一般,再没了那种紧致、僵硬的难受感觉。 就在今日,他们远远地看到了天断城围墙。 终究是到了呀!曾毅心中叹息道,然后又呢喃:“如果可以和她一路走下去……” “我在想什么呢,她是郡主,而我是地府杀手,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这样,天下无不散宴席……” “咦,不对,她会去百草秘境,那么想和她再见,貌似也不是不可能啊,那么……”,曾毅心中如此想到,然后眼中射出一抹凶光:“哼哼,李天养……” 就在他们距离城门仅最后五里时,前方突然出现一队骑兵,顿时尘沙飞扬,遮蔽半边天。 下意识的,曾毅站到东方澜身前,并拉着她退至路边,准备让路,如果这队骑兵不是来找麻烦的话。 “他,他,他拉我的手了……”东方澜惊骇、羞涩得脑壳空空的,始终回想着这么一句话。 骑兵很快奔至二人身前,朝两侧分开,将二人围在核心。 这是一队训练有素的精锐骑兵,所有人动作整齐划一。战马也是经过训练的魔兽——独角马,骑手发出停止命令后,尽是整齐的停下,马头都在一条线上。 曾毅前方的骑兵让开一道,走出一名骑着云犼的英俊青年。青年一身精钢战铠,铠上绘云纹,合体的铠甲将他衬托的英武不凡。 牛角盔,半遮脸,只露出嘴和鼻孔,看不到具体容貌。此时青年长枪前指,直对着曾毅面孔,枪尖距他的鼻子大概只有一尺的样子。 “什么人,放开我妹妹!”青年一声大吼,声音清脆嘹亮,高亢得如九天之雷。 随着青年吼出,四周骑兵亦整齐地抬枪指着曾毅,一声“杀”,声震四野,大有一言不合便将他乱枪刺死的架势。 从青年吼出那话之后,曾毅便得知了眼前为何人——东方城主的长子,东方靖,东方澜的哥哥。知道他是来接东方澜的,也就松了口气,松开拉住东方澜的手。根本没理会东方靖,回头对东方澜道:“接你的来了,你走!” 现实将曾毅心中的不舍和失落冲击得无影无踪,心中只余叹息:终究身份差距太大,离别在所难免,那就先这样。 东方澜回过神,脸上的红霞还未消,然后刁蛮公主上线,叉着腰指着东方靖骂道:“你搞这么大动静干什么,全是灰,我的衣服都被你弄脏了,回去我要告诉爹爹,让他罚你,哼!” 听到妹妹的话,东方靖身体不由得颤抖一下,一想到自己父亲的严厉,他打心里发寒。不过现在有外人在场,还有自己手下在看着,气势不能弱了,大声道:“小子,我在问你话,你是聋的吗?如果回答不出来,来呀,给我拿下,带回去。” “喏!”骑兵齐声应道,眼看就要攻击。 就在此时,东方澜一迈步,挡在曾毅身前,道:“你敢!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你敢动他,我就在爹爹面前哭上三天。” 这个威胁十分奏效,东方靖顿时就焉了,声音变得无比温柔道:“嘿嘿,妹妹,哥哥错了,这不是担心你嘛,怕你被外人骗了。” 仿佛还怕东方澜不信,又补充一句:“哥哥那么爱你,这不都是为你着想嘛!” “吴越” “到!” “下马步行回城,将坐骑让给郡主。” “是。” 一名骑兵干净利落地下马,牵着马走到东方澜身前道:“郡主,请!” “你,你,你们还把枪举着干嘛,还不收了,小心我告你们欺负我!哼!”最后一个大大的哼,双手叉着腰,鼻孔平着地平线。 这就是在她家人面前的东方澜吗?还是好可爱啊…… 士兵们听到这话,只能唯唯诺诺地收起兵器,嘴角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一群大老爷们,居然被一个小女孩拿捏得死死的。其实他们早就得到情报,说郡主和一名男子结伴回天断城,东方靖搞这么一处只是想耍个帅,也给不开眼的某人提个醒:癞蛤蟆可不要痴心妄想。 回头,面对曾毅,没有刁蛮,只余认真:“谢谢你!” 也不知她是谢自己救她,还是谢自己一路陪她回来,还是谢自己为她做的野味,还是送她的发簪和手镯…… 第76章 李书 东方澜被东方靖接回城了,曾毅心里无限的失落,脑海中尽是东方澜的音容笑貌,始终挥之不去。 不过他的失落并未持续多久,调整好心态:她本是天上云端的凤凰,自己只是地上蝼蚁,不过不要紧,这只蝼蚁已经掌握锐变的技艺,只要持续努力下去,最终可化巨龙也未可知。 他没进天断城,而是奔着李飞飞的家,李家村而去。 凭着记忆,他来到了这个让自己第一次体验睡床的地方,看着破烂的木草屋,心中有着许多感慨。 当他还在感叹时,不知不觉的走近了李飞飞家,就在门外,他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呼救声音:“救命啊,不要!” 这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又从李飞飞家里传出,那么不用想,肯定就是梁兰在呼救了。 情急之下,曾毅一脚踢开房门,发现声音并不在客屋,而是从左侧一个房间里传来的。根本没有废话,双剑在手,劈开木门,踏步而入。 入目是一个半解衣衫的男子背影,此刻这名男子一手控制着梁兰的双手,一手解着她的衣带,不知是否是对曾毅破门而入没反应过来,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 这情景,一眼便知发生了什么,曾毅上前一脚踢开男人,剑指其咽喉。因为担心这男的是李飞飞父亲,也不想在梁兰面前杀人,他没有第一时间做掉他。 “梁阿姨,到底怎么回事?”曾毅开口询问道。 梁兰拉了拉肩膀滑落的衣服,哭着跑过来,直接给了那男人一巴掌,一口唾沫吐在其脸上,骂道:“畜生啊!” 看着面前明晃晃的剑,男人开始害怕起来,不过口里却强硬道:“你,你不能杀我,我儿子是云沧学院的学生,厉害着呢!” 曾毅皱眉,“你这是在威胁我?” 曾毅怎么可能会被他威胁,面对梁兰问道:“梁阿姨,到底怎么回事啊?” “孩子,放他走,他是本村的村长,他的儿子真的在云沧学院,听说快要回来了。”梁兰哭泣着道。 不是李飞飞父亲!曾毅心里有了判断,哪有两口子需要用强的,于是剑幻化残影,房间内也传出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曾毅挑断了这个男人的手筋与脚筋,一只手轻松地将其提起,扔到外面客房之中。 梁兰被吓了一跳,哭声都止住了,看着曾毅的眼神充满畏惧。 “梁阿姨别怕,我是飞飞的朋友,”曾毅语气变得缓和,继续道:“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在你家住过一晚,是您和奶奶煮面给我吃的,就是那个曾经找妹妹的男孩。” 梁兰仿佛没有听见他后面的话,整个人怔在当场,片刻后双手抓住曾毅肩膀激动道:“飞飞?你说飞飞?是我女儿李飞飞吗?” “是的,阿姨,就是你的女儿飞飞。”曾毅的肩膀被其抓得有点疼,不过完全在承受范围内,并未出言说出来。 “我的女儿,呜呜呜……我可怜的孩子还活着啊。”梁兰松开抓住曾毅的手,双手锤着大腿,大声哭道。 屋内是梁兰的哭声,屋外是那欲行强之事的中年男人杀猪般的痛嚎,只有曾毅安静站立当场,等着梁兰发泄着压抑在心中良久的悲伤。 至李飞飞跟着她父亲进城以后,自己的男人没回来,女儿也没回来,她去城里打听过,没有人知道这两父女去向,凭空消失了一般。 苦寻无果的她回到家,将消息告诉了老母亲,也就是李飞飞的奶奶,老人家悲伤过度病倒了,没多久便去世,只留下孤苦的梁兰每日以泪洗面。 半年前,村长李书的老婆病逝,之后一个月这王八蛋便频繁上门,开始时很客气,渐渐地就开始威胁梁兰,让她嫁给李书。梁兰没什么文化,可从小其母亲就教育她,女子要忠洁,一女不事二夫等等,说什么也不肯。 好歹就在今天,李书消磨尽了耐心,想要用强,然后将他娶过门,正巧不巧地碰到曾毅回来了。算他命该绝于今日。 “飞飞,飞飞在哪儿呢?”梁兰跑出门,四处张望。 曾毅走到她身后道:“阿姨,您别急,飞飞和我一个师父,师父距离这里很远,所以我们是被传送回来的,结果传送阵出了点状况,我和飞飞没在一个地方。” 这是他们三人在魉域时就商量好了的说辞,也不怕李飞飞回来后戳穿。曾毅继续道:“她可能传送得没我远,路上也耽搁了。咱们不急,飞飞肯定会平安回来的,应该也要不了多久。” 听完曾毅的话,梁兰平静一点,看了一眼在屋里疼得打滚的李书,道:“孩子,你不应该冲动啊,他的儿子李天养是云仓学院的学员,真的很厉害,曾经我看见他举着三头牛进城去帮他父亲卖,如果他回来了如何是好啊。” “哦,是比较厉害,不过阿姨,您别怕,现在我和飞飞在师父那里学了几年,也很厉害哦。”曾毅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您给我讲讲好吗?”看了一眼李书,曾毅向梁兰询问道。 见他如此不以为意,梁兰虽有担心,但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开始给曾毅讲事情原委。 “嗯?他儿子叫李天养?”曾毅突然惊讶起来,这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兜兜转转,本以为需要花大功夫去寻的人,居然就这么巧的就在眼前。 “嗯,云沧学院的学生,孩子,你能对付不?实在不行你就走。”梁兰还有些不相信,李天养年龄也要比曾毅大几岁,还是云沧学院的学生,应该比这孩子厉害。 “没事的,阿姨,放心!”安慰好梁兰,曾毅走到李书面前,一脚踩在其胸口,让他停止翻滚,喝道:“给我闭嘴。” “你个小兔崽子,我儿子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受死。”李书口中咒骂道。 “哦,那你儿子在哪儿?” “哼,知道怕了,晚了,你就等着,我儿子就这两天回来,识相的话就把我放了,给我治好伤,否则让你不得好死!” “还没回来吗?”曾毅心中想到,不应该啊,知道事情失败以后,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回来的,那么他躲了? 曾毅陷入思考,让李书觉得他可能是心虚了,更加猖狂:“小杂种,知道害怕了?不过晚了,我给你说,必须现在给我放了,要不然定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聒噪!”曾毅被骂得心烦,一耳光打掉李书满嘴牙,回头对梁兰道:“阿姨,我出去一趟,你在家里等我”。 第77章 三人再聚 曾毅提着李书出门,来到后山一个无人之处,没有第一时间结束这个恶心人物的性命,他想先拷问一番,兴许能得到关于李天养的消息。 这对父子正应证了那句“有其父必有其子”,两人都想对女子用强的,手段都那么恶劣,对于这种人曾毅一点好感都欠奉。将其彻底邦死在无人之处一颗大树上,堵住其嘴后就回到梁兰家,安抚这位孤苦的中年妇女。 东方澜知道曾毅会找李天养麻烦,认定他是帮自己报仇,心里别提多甜蜜,就是那么信任他,相信他一定会杀了李天养为自己报仇,所以回到家后并没有将事情经过告诉家人,只是说自己半路遇到强盗,眼看就要死了,最后杀出曾毅来救了自己。 对于东方澜的慌,东方青炎心知肚明,毕竟他可是派了一位顶级武皇暗中保护东方澜的,那位武皇早就将事情原原本本地给东方青炎汇报过。 自己女儿既然对自己撒谎也不愿告诉自己真相,肯定有她的考虑,也就不去拆穿她,否则,到时质问自己‘为什么当时情况都那么危险,那武皇还不出来保护自己?’,到时自己怎么回答呀。 曾毅所想一点也没错,确实有一位高手在暗中保护东方澜,也庆幸他没有存在要捡便宜的想法,否则…… 至于武皇为什么不跳出来帮东方澜的问题,也好解释:临行前东方青炎说,东方澜太过单纯,一切都太过顺利,要让她吃点亏,知道社会险恶,这样才能促进她成长。 当时武皇确实准备跳出来结果李天养的性命了,他能够察觉到当时郡主已经撑到极限,如果自己再躲下去绝对会出事。可是突然出现的空间波动让他迟疑了一下,也就这一下,东方澜已经跑进小树林并碰到正在发呆的曾毅,他又按捺住了,不过神经绷紧到极致做好随时可以动手的架势,只要稍微发现情况有所不对,不论是曾毅还是李天养都将迎来顶级武皇的全力一击。 结果,曾毅没有让他失望,救了东方澜不说,也没有趁机对郡主不利。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会再出来了。 当郡主获救准备离开小树林时,他也准备跟着离开,可谁知郡主大小姐居然怕黑,又给跑了回来。发现他们之后只是聊天,貌似一切都无异常,这位顶级武皇才放松下来。他想过离开,去结束李天养的狗命,一边又担心这个长相不错的小子会对郡主有什么不堪想法,怕又是个李天养第二,所以他没敢抽身,只能潜伏在远处观察着。 “王爷,您找我?”一名军官站在东方青炎面前,恭敬地问道。 “我让你暗中盯着的人怎么样了?”东方青炎轻声问道。 “回王爷的话,那小子的行踪一直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军官恭敬回答,然后补充道,“只要王爷一声令下,盏茶功夫可取其性命。” “嗯,不错!”王爷站起身,背对着军官,微微仰着头,道:“你想办法把他的行踪泄漏给救澜儿的小子,给他个机会,看他能否抓住这个机遇。” “是!” “虽然贵为皇族,也得有感恩之心啊!”这句话似乎在自语,语气轻到军官根本就没听清。东方青炎挥挥手,示意军官退下。 …… 距离约定开启百草秘境的时间还有一个多月,曾毅有一个月时间去寻找李天养,可他一点头绪也没有,好在时间还算充裕。 当天晚上,曾毅对李书用尽十八班酷刑,结果还是没撬开他的嘴。第二日不重样地又是各种痛苦折磨,结果除了骂自己,还说等李天养回来后会杀了自己之外,一无所获。 李书作为一个普通人,受了曾毅两天折磨后,再也不能坚持,最终死了。 李书死后,简单掩埋好尸体,曾毅回到梁兰家,见她在客屋里来回地走,一见曾毅回来,立马迎上来就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自然知道她问的是李飞飞,回答道:“放心阿姨,没关系的,现在的飞飞可厉害了。” “真的吗?”梁兰将信将疑,不过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多久,立刻转变话题说道:“你给我讲讲飞飞好不好,也不知道这丫头还挑不挑食,长高了没有……” 曾毅陪着梁兰聊着天,一直到天黑,梁兰才意识自己没有做饭,带着歉意匆匆进厨房。曾毅自然不能干坐着,跟着进厨房,帮着生火…… 没有让他们等多久,第四日晚上,曾毅就感应到了李飞飞的气息,开口告诉一直拉着自己讲述李飞飞这几年经历的梁兰,道:“飞飞到了!” 梁兰一听这话先是一愣,然后急切地偏头看向门外,眼中泪花开始凝聚。 曾毅果然没有骗她,话音才刚落地,一道倩影便出现在梁兰面前。 看着差不多与自己齐高的李飞飞,梁兰再也控制不了情绪,眼泪不断线地落下。可是,看着基本与自己差不多高的李飞飞,理智告诉她,这就是女儿,却不敢上前去抱住她。 李飞飞受到感染,亦是哭得不可开交。直到哽咽地喊出一声“娘”之后,梁兰才一把搂过李飞飞。 曾毅知道,这个时刻属于她们母女,很自觉地无声退去,一个人跑到后山顶,就着晚风看着远方模糊的景物。 “我的家人们在哪里呢?妈妈,爸爸,你们到底是谁,当初发生了什么,才让你们抛弃我们兄妹三人不管的?” “弟弟,你在哪儿,还好吗,如愿进入门派,开始修炼了吗?” “妹妹,你在明国听老师的话吗,现在总不会被饿肚子了?长高了吗?变得可爱了!” …… 深夜,李飞飞来到山顶坐到曾毅身旁,道:“谢谢你!” 曾毅笑笑,道:“阿姨休息了吗?” 深吸一口气,应道:“嗯,哭累了,说累了,就睡了。” “嗯,”曾毅调整一下坐姿,然后问道:“接下来什么打算?” “我准备用积分换钱,在天断城买一处宅子,把我娘接过去,让她享享福,”说完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道:“就生活在天断城里,一边接些任务赚更多积分,换更多钱,让我娘过得更好一点。” “嗯!”曾毅对此没有什么可说的,不过百草秘境的事却应该给她讲讲,于是就说了百草秘境的事。 说到李天养,李飞飞也有些印象,小时候还曾经跟着他屁股后面跑过。说到李书,李飞飞的目光如欲噬人,道了一句:“你该把他留给我!”这句话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说到百草秘境,李飞飞并没有多大兴趣,表现得十分平淡,只是弱弱的回了一声“哦”,就没有然后了。 “怎么,你对百草秘境不感兴趣?”曾毅问道。他略有些不解,这可是一番机缘啊,她怎么这么淡漠,难道对提升自己没多大兴趣吗? “毅哥,开始时,我说谢谢你,是感谢你在车厢中救了我,让我还有机会回来看看我娘。现在我回来了,就不想再跑啦,我想好好地陪我娘,让她过得好些,让她幸福,至于冒险探索秘境我真的没多大兴趣,我只需要每年接一些组织任务就好,足够我们母女生活就满足了。” 听李飞飞这席话,曾毅知道李飞飞并没有要攀登武道巅峰的心,也不愿冒险,只想陪着母亲静静生活。 对此,他也不知道该说啥,只能说人各有志。 如果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找到了父母、弟弟、妹妹,会不会有和李飞飞一样的想法呢?也许也会有的!这不就是自己一直想要,却始终得不到的吗?练武不也为此么? “等周武回来,我们带上阿姨一起进城去,如果买宅子时钱不够,我可以为你补上。” “嗯,谢谢!” …… 曾毅和李飞飞又等了两天周武才到,三人都到齐后,他们带着梁兰一起向天断城而去。 他们轻装上阵,什么也没让梁兰带,一套衣服也无:家里穷得也确实没什么值得带上的。 第78章 孙公子 一行四人进城时正值中午,曾毅提议先去饭店吃饭,再去房屋交易场所挑房子。 选了一家苍蝇馆子,四人点了五个菜一个汤。吃过饭后来到房屋交易场,这里人不算多,稀稀拉拉地。 四人进入大堂,一名工作人员来到四人跟前,道:“几位是要租房还是买房呢?” “买房!”曾毅回答道,接着补充地说,“需要一个安静点的地段。” 工作人员开始问话对象是梁兰,可这个农村妇女,一辈子都没见过多少钱的人,第一次进入这种“高端”的场所,哪里还能自如应答。周武一副拒人千里的死鱼脸,根本懒得理会工作人员,而李飞飞呢直接将目光投向了曾毅,对此,也只能曾毅来回答了。 “嗯,好的,请跟我来,”工作人员的态度还是很好的,没办法,虽然来者一眼就能看出是小孩子,未成年的那种,只有一个成年女人。可对方四人中,三人背着剑,至少那三人都是武者,对于武者,工作人员就必须小心接待。 四人来到柜台前方一个小卡座坐下,工作人员取出一个簿册,上面记录着正在出售的房屋。曾毅接过后,开始一页一页地翻看。这时,工作人员转身离开,片刻后再次回来,手上端着四杯热水,放在他们面前。 曾毅翻看簿册时,李飞飞也将头伸过来,一起看着。正在他们专心看着,偶尔小声讨论两句时,一个大嗓门声音,让二人不由皱眉。 “喂,工作人员呢?赶紧给我出来,我们孙小爷要买房子,赶快地!” 曾毅抬头,只见门口走进来两人,开口的是一名十六七的青年,身材瘦瘦高高的,两颊凹陷,一双眼圆且小,鼻子尖。也不知这么瘦弱身材怎么发出那么大的声音。 陪同瘦高男子进来的还有一位锦衣青年,年龄与瘦高男子相若,瓜子脸,皮肤白净,五官端正,一手摇着折扇,一手背在身后,一副翩翩佳公子形象。 另一名工作人员上前,程式化地问道:“不知二位公子,是租房还是买房呢?” “嘿,你当小爷的话是耳边风吗?刚刚才说了我们孙小爷买房,你没听到吗?还来问?”瘦高青年大声训斥道。 “对不起,对不起,”工作人员连忙道歉,“都是小的的错,两位公子请进。” “孙公子请!”瘦高男子突然转身,弯着腰,堆着笑,对锦衣男子道。 那位孙公子从鼻孔中发出一道“嗯”的声音,迈步走到曾毅他们隔壁的卡座坐下。工作人员连忙递上在售房屋信息簿册,又转身倒来两杯热水,开始对那两位公子服务。 曾毅只嫌那位瘦高男子说话太过大声,与李飞飞一起皱眉看过一眼,等他们安静下来后便继续埋头看簿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梁兰也加入挑选行列,最终三人决定了一处住宅,抬头对工作人员道:“就这套了!” 就在这时,那位孙公子也挑好房屋,道:“就这个!” 两个工作人员几乎一起收起簿册向柜台而去,然后两人对过信息后十分尴尬地对视一眼,又各自回到了他们各自服务的卡座。 服务曾毅他们的工作人员回来后,说道:“公子,您看能不能请你换一套呢?因为隔壁的公子也看中了这套。” 另一边的工作人员不是这么说的,“公子,隔壁的公子也看中这套房,您看是换一套还是和隔壁公子商量一下呢?” “商量,什么人那么大胆子,连小孙爷也不认识吗?”瘦高男子大声喝道,“快去,给小爷把手续给办了,否则……哼哼……” “这……,好,请稍等!”工作人员起身走开,仿佛就要去办理手续,根本就没打算来询问一声曾毅的意思。 曾毅皱眉,其实这处房子不是曾毅和李飞飞商量的唯一结果,只是对比之后觉得性价比最高,如果这套没有拿下来,他们也可以选择比较满意的备选房子。可但是,但可是,这两青年完全没将三人放眼里的行径,让曾毅非常不爽,所以决定去理论一番。 “你,站住,”先叫住直奔台后去的工作人员,然后面对那自称公子的两人道:“我们也看中了这套房,咋办?” “咋办?”瘦高男子起身,双手袖子一撸,指着曾毅大笑起来“哈哈……孙公子,你看居然还有如此不识抬举之人?居然妄想和公子你抢房子?哈哈……也不知是哪个山沟沟里出来的乡巴佬啊!” “唉,高笙,在外不得无理,”那名锦衣男子先制止自己同伴,然后对曾毅拱手道:“这位小兄弟,本人是炼丹师公会,吕大师的弟子,我比较满意这套房子,不知小兄弟可否割爱。” 先摆身份,再说想要房子,这位孙公子的说话方式还比较容易让人接受。 曾毅一听炼丹师公会的人,就已经打算放弃这套房子,毕竟炼丹师是大陆比较高贵和珍惜的职业,没有武者会傻兮兮地去得罪炼丹师,当然,前提是只要对方不要过分。 曾毅抱拳对那孙公子还礼,道:“孙公子高雅,小弟放弃这套也无妨,不过孙公子出门时还请给爱犬栓条绳。” 那孙公子听闻此话嘴角一抽,反而那瘦高男子无所觉地还在嘲笑曾毅等人:“你看看那乡巴佬还想和孙公子抢房子,也不瞧瞧孙公子是谁,哈哈……唉,他说栓绳是啥意思啊?” 孙公子脸色肌肉都在发抖,“这傻帽,今天非得跟着我来,真丢人,今后得少和这样的人来往。” 孙公子对着曾毅尴尬地笑笑,然后走到柜台前办手续,付过款后匆匆地离去了。 曾毅也没想到,那个瘦高的青年居然是真的傻,对于这种人自然犯不着与其怄气,于是又坐下和李飞飞商量一阵,决定了另一套房子。 房子坐落在西北一带,北侧隔两条街便是王爷坐镇的军营和城主府,南侧便是城里中层人士的住宅区,附近配套的商业很是齐全,住在这里做什么都比较方便。 而刚才选的那套房,就在中层人士的住宅区内,隔这套房并不是太远。 房子一共一万两千两黄金,李飞飞的钱不够,曾毅给她付了五千两,给她余了些,毕竟还得制备些家具用品等。 曾毅将地契和钥匙交给李飞飞,三人簇拥着梁兰向新房子而去。现在天色已经不早,马上就要晚饭时间,可梁兰兴质实在高,非得要求现在就去新房子看看,毕竟自己孩子有出息了,在城里买的房子,不去看看怎么行。 就在梁兰和李飞飞有说有笑,高兴地谈畅想着将来美好日子时,他们拐进了一个小胡同里。 这是一条近道,可以节约不少路程,可这条路很少有人走,一般是城里小混混的两派斗殴之地。 就在他们走进胡同中段,一个瘦高人影从一个阴暗之处闪现出来,拦住几人去路。 瘦高之人正是陪那孙公子一起去买房的那个,此刻站在胡同中间,语气再没有讨好与谄媚,阴森道:“骂了我就这么算了?” 第79章 高笙 这瘦高男子的长相很不讨人喜,贼眉鼠脸地。当他拦住曾毅几人去路时,曾毅放出神识感应,对方与自己平级,武校高阶。 瘦高男子年龄比曾毅大上五六岁,修炼到武校级别属于正常范畴,而曾毅几人完全是地府每顿的魔兽肉、草药伙食,还有不准睡觉,每天都无数战斗而培养出来的,自然比散修优秀些。 大门派中有比曾毅更优秀的,不过那是更高强度的训练,更多资源、更好的资质才能做到的,一般一个门派也就那么几个人能有此待遇。 普通散修十八岁能到武校高阶,二十岁晋级武将,那也属于散修中的佼佼者了。这高笙就有不错的体质,从小在炼丹师公会中混迹长大,靠着巴结炼丹师的弟子们过活。在城里他还有另一项地下收入,暂时不表。 这样的人,可以混迹在炼丹师的弟子们中间,肯定不可能是个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曾毅说的“栓绳”是何意呢。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巴结那位孙公子呗。 怎么巴结的?听我细细道来。 就那种情况,双方都看中同一套房子,都有意购买,那么铁定会出现一些摩擦,口角之争是必然的。 当时,高笙只要做好自己傻子的角色,而孙公子又非常礼貌的说出身份,一般来说不会有人还硬着头皮去开罪炼丹师,哪怕真的是城里达官贵人的公子哥也会退一步。要让别人退一步,总得有个台阶,好,这个台阶只能高笙来做了,他被曾毅骂成了没栓绳子的狗。 自己表演的角色虽然傻乎乎的,被人骂了还得笑嘻嘻地,为了讨好孙公子,让他可以买到看中的房子,被人骂几句又有什么呢? 事后完全可以骂……不对,先得查查对方什么底细,如果真是达官贵人家,那自己心里骂几句就得了,这个事就这么过了。如果对方是无背景的小人物……呸,敢骂老子,老子堵你,打得过,就打得你分不清东南西北,打不过,就骂得你狗血淋头,然后跑路。 至于自己表现的太傻,让孙公子丢人的事?这也不是事儿啊,只要自己将事情原委分析给孙公子听,他不但不会惩罚或怪罪,对自己好感度绝对会呈直线上升,说不定还能有赏。 “王八羔子,狗娘养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骂老子?”一上来,高笙并没有动手的迹象,直接破口大骂,骂得曾毅一愣一愣的。 这,这是来打架报复的?寻仇?而且是以其人之道换其人之身? 被高笙堵住,曾毅、周武、李飞飞都释放出自身气息,被高笙给感应到,发觉他们中一人与自己平级,都是武校高阶,另两人是武校中阶……这尼玛貌似打不过啊。那就改变策略,使用b计划: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你……”三字经,四字真言,五言绝句、六字顺口、七言古诗,不断地从高笙嘴中往外冒,都不带一个重样的。 曾毅听了一会儿,都不得不佩服这货的骂人技巧,不过感叹归感叹,被人如此骂,曾毅忍不住气血上涌。 就在曾毅准备动手时,周武比他更快,只留下一句:“我来。” 高笙见对方有人上来,心道:还好,只是其中一个,那自己就跑,其他人如果不追最好,自己将追的人引开,单独收拾。如果都追上来,那就只能利用对逃跑路线的熟悉而甩开他们了。 等周武和高笙消失在街道尽头,曾毅不由感叹一句:“人才啊!” “嘻嘻,怎么,毅哥想把这个人才招揽了?”李飞飞打趣道。 “如果可以的话也不错,”曾毅想通关窍,明白这名叫高笙的青年所作所为的含义,对他骂自己一事反而不怎么生气了,继续道:“你不知道,如果有这个人在,办事时绝对轻松许多啊。” “哦?真的吗?”李飞飞有些不信。 “走,先回去看看,顺便等周武回来。”曾毅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然后对梁兰道:“阿姨,我们走。” 梁兰此刻才回神,毕竟刚才高笙的表演实在太过惊艳,连农村妇女梁兰也只能自叹弗如,接着周武追高笙的速度又将其给吓住了。 “好的。”梁兰的回答有着淡淡的害怕味道,因为她带着颤音。 李飞飞仿佛无所觉,上去扶住梁兰的手,一股武气进入梁兰体内,帮她梳理气血,搀着她而走。 高笙瘦瘦高高地,竹竿也似,可速度确实不耐,周武本来比其低一阶,速度落后一丝。高笙本打算将他引开而单挑的,一直控制着速度,并不把距离拉开。 等高笙跑到既定的另一个巷道后,认为这里最适合动手,于是停下脚步,回头直面周武。 “嘿嘿,小子,哥哥我今天可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要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高笙眯着小眼睛道。 周武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话也不说,直接提剑冲了上去。 “冥嗜”暗中调动武技,长剑直刺。 高笙提剑上撩,欲磕开周武的剑,可周武根本就不与其硬碰,揉身旋转,身体直接蜷缩进高笙怀中,左手肘直袭高笙丹田位置。 高笙反应过来,后跳避开,人才落地又如青蛙一般,再跳,因为周武的剑又刺向了他的胸口。 这次,力度更大,高笙跳得更远,落地后不由惊起冷汗。“妹的,这小子也没用什么高级武技啊,就那么简单的几个动作,怎么就逼得自己这么狼狈呢?” “踢到铁板了?”高笙提高警觉,心知对方不是什么易于之辈。不过,即便打不过,也还得过几招再说跑路的事。 “赤焰斩!”高笙心中喝道,瞧准周武进攻路线,用出自己最强的一招。 高笙也是火属性,修炼凡级高阶功法,赤焰斩是凡级高阶武技,被他修炼到了顶峰,此刻用出来,威势相当不凡。 不过,周武就怕了吗?显然不可能。冥嗜所形成的暗黑旋涡密布剑身,与高笙的剑对碰在一起。 没有想象中的声音出现,原地只爆发了些许火星,快速地被黑色旋涡吞噬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周武,地府四年修炼,出府时武校中阶,灵级功法,凡级巅峰武技冥嗜。他没能将武技突破至灵阶,不过已经修炼到了凡级的巅峰。 高笙的武技大部分威能被冥嗜转移,没有对周武造成多大困扰,见如此,高笙心知对方铁定是钻石镶嵌的钢板,当时便决定——跑路。 周武怎能如他的意,一招破掉对方武技后,剑如穿花蝴蝶般明灭不定,在阴暗的环境里仿佛消失了一般。 周武是暗属性,当武气附剑后,那剑就有一定隐匿效果。 周武的进攻简直太快了,剑本来就有点看不清,高笙应付得相当困难,偏偏还封死了自己后撤的路线。 “这……咋搞?” 片刻后,就在高笙确定自己无法逃脱,已经无力招架时,他居然出了奇招…… 第80章 万事通 高笙在自知不敌,也无能逃脱时用出奇招——跪地求饶! 这方式没有让周武放松警惕,剑指其咽喉,看着对方表演。 “小爷饶命,小爷饶命啊!”为了表示自己不反抗,双手捧着剑,高举着,还忙不迭地弯腰磕头,那样子要多没骨气就多没骨气。 见周武没有第一时间杀他,只用剑指着自己,心想他应该不会杀自己,于是道:“小爷,您也知道,我和炼丹师公会关系比较好,要不我怎么敢随便耀武扬威呢,对。况且杀了我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如果让炼丹师公会知道你杀了他们的人,这也是不好的,你说对。” “确实,杀你没好处,”周武嘴唇轻启,接着又说道,“不过,也没坏处!” “别、别、别,”高笙凌乱了,看这人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说话也如同九幽传出,顿时亡魂皆冒,求饶道:“小爷别,别杀我,我有用处!” “说!”回应他的只有一个字。 高笙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讲点有用的东西,这个人决计不会放过自己,于是显得有些挣扎,最后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说道:“我知道这天断城里许多秘密,也知道各个势力的基本情况,甚至某家小姐偷人我都清楚。” “够了!”周武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道:“兵器给我,跟我走!” 兵器相当于是武者的伴侣,这句话基本上等同于:“把你老婆给我,跟我走!” 不过高笙真的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平时欺负人那都是瞧准了再欺负,比自己厉害的、势力雄厚的,从来都只有拍马屁的份。 这次看对方是从未见过的小孩,况且这次真的太想巴结孙公子,所以才会装傻。装傻被骂还不还口,这不是高笙的人设,于是只身前来,准备骂回去,骂倒是骂痛快了,当对方准备动手时才发觉对方三人都与自己同级。这哪里打得过啊,于是准备引开然后分头修理,哪里会想到虽然只来了一个,自己还是打不过呢,打不过不说,对方还能完全封死逃跑路线。 这倒霉催的,算是踢到铁板了,只能认怂啊!要不这冷面小爷说不准还真能将自己给结果了。 想到对方只是想控制自己,并不是真要将自己“老婆”占为己有,只是暂时作为人质而已,想必老婆也会理解的,毕竟它绝对不想当个“寡妇”……于是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将自己“老婆”递到了周武手中。 周武一手控制着高笙手臂,一手持着匕首顶着他的腰腹,道:“找人少的地方走,居韵街,三十二号。不用我指路!” “不用,不用,全听小爷您的!”高笙很是配合,果然带着周武专挑人少的地方走。二人一前一后,并没引起他人注意。 回到住处时只有曾毅一人在,梁兰在看过新房子后,被李飞飞拉着出去吃饭,住酒店。这套新买的房子里什么都没有,全得重新置办,这段时间只能先住酒店过度。 看着带着高笙来到这里的周武,曾毅不由轻轻皱眉,“此人不能留!”他可不想将梁兰置于危险之地。 周武简要地道:“软骨头,说自己对天断城里的事都知道,所以才将他带了回来。” 曾毅心中顿时明了。周武要报仇,必定得先了解秦家,这样才能安排针对性的策略。在魉域时对王旭说他早有计划,其实说是计划,不如说是将秦家上上下下全数杀光的决心。 周武对秦家的了解基本上和曾毅对秦家的了解差不多,只认识其中几个人,知晓其名字而已,什么属性,什么级别等等,一概不知,即便知道,那也是四年前的情况了。 所谓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他们为报仇而来,不是为送死的。他们已经想好,等安排完梁兰、李飞飞母女后,便要着着手做这事。 眼下就有这么一个人,号称知道城里所有事的人物在,如果他真的知道自己需要的信息,不是可以省去许多功夫么。 “说出对我有用的信息,否则我会杀了你!”曾毅站在高笙一步远的的位置,冷声说道。高笙知道面前这人才是做主的,于是双膝一软,跪倒道:“小爷想知道什么呀,您不问,我怎么知道我该说什么呢。” 曾毅想了想好像是这道理,不过也不会一上来就问秦家的事,这样表现得太过明显,那么自己想知道什么事呢?百草秘境?对,就先问这个问题,先试探一番。 “你知道百草秘境吗?” “这事儿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几乎满城的人都知道的啊!”看到脸色有变化趋势,连忙道:“百草秘境是王爷手下的董将军外出执行任务时无意发现的。上报王爷以后,王爷派军探查,在秘境入口处发现五十枚令牌,名为百草令。” 停了一下观察曾毅并无表情变化,继续道:“王爷将令牌交给器阵师公会会长,器阵大师全会长研究。经过全会长的确认,这令牌是阵法的引动装置,有着探查和引动传送的功能。” “探查是探查持有者的武气级别和年龄,只有不超过二十岁的武王以下的武者才能激发令牌并被传送,否则无法进入百草秘境。” “小爷,我说的,您还满意么?” “哼!”曾毅冷哼一声,道:“你说的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你觉得呢?” “啊,这…”高笙哭丧着脸,道:“小爷呀!这事儿本来都是公开的啊!也不是什么秘密。” “我也想进这百草秘境,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哪有什么办法呀,皇上让王爷分配令牌,王爷自己手中十个,三大学院五个,五大家族、三大公会各三个,四十九个都出去了,唯一一个还在皇上手中,这外人哪有机会呀!” 停顿一下,偷看曾毅一眼,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说出粉碎曾毅想法的话,道:“拉倒!哪怕你杀了持有令牌的人,得到了令牌,你也进不去的,百草秘境周围早就被王爷派军队封锁,为的就是防止你……防止杀人越货的事情发生。” 他本想说“你这样的人”,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临时改了口。 曾毅皱眉,心道:“自己和周武想要进去,说不定还真得靠东方澜啊,不过在此之前,自己必须先杀掉李天养,获得令牌再说。” 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对高笙道:“给我讲讲天断城中的各大势力!” “啊?”高笙疑惑问题:“小爷是才到天断城的吗?” 这个问题很明显,既买房,又问这么个问题,简直不要太明显。 “我让你说,可没让你问。”曾毅淡淡道。 “是,”停顿一下,才道:“小爷,可以让我站起来说吗?脚麻!” 曾毅差点被这句话给逗笑,是你自己进来就跪下的好!轻轻点点头对高笙道:“要我给你倒杯水不?” “不,不,不,”高笙双手连摆,配合着那对小眼睛,动作十分滑稽。他不敢再说其它,徐徐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