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宗岁之四道八门十二宗》 第一章 救大海 深夜里,一个神秘的蒙面男子,穿梭在密林之中。 他步伐轻快,却也不时停下观望,意图在寻找着什么所在。 这里虽是户外的树林,却听不到任何虫鸣鸟叫,头顶处时隐时现的月光,似乎预示着什么。 他小心地避过了几个暗哨,来到密林的尽头,视野顿时开阔了许多。 眼前不远处是一个锈迹斑斑的大铁门,沉重的铁链胡乱地缠绕在大门的把手上。 围墙内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环境,此处看上去像是一个废弃的工厂,不远处零星立着几栋老旧的厂房,还有两个粗大的烟囱耸立其中。 这铁门不仅被牢牢地锁住,上面还支棱着一排尖尖的凸起,似乎在警告那些心怀歹意的人们, 不要妄想越过这里。 大门两侧是高高的围墙,院内紧贴着门边的地方有一个高出墙头一米左右的砖房, 很明显这应该是类似传达室的地方。 蒙面男子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暂时安全后,“嗖”的一下便冲了过去,几个闪身来到了墙根地下,靠墙静立。 墙上虽布满照明设备,但多数已经废弃不用,只留下一个在那里苦苦支撑,不时还传来嘶嘶的电流声。 几个喘息后,他发现周围并没有传来什么异动。 下一秒,他微曲双腿,轻轻一个借力,便跃上了两米高的围墙,接着一个虎扑, 飞身来到了传达室的顶部。 人一到房顶,便立即趴下,紧贴顶部,一动不动。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像是早就演练过那般熟练。 男子迅速环视一周,厂区内的景象一览无余。 除了刚刚在外面看到的那些建筑之外,旧厂房和大烟囱之间还有一个偌大的广场。 虽然已是半夜,那里却聚集着很多人,他们手持火把,面向前方,似乎在举行着什么仪式。 当蒙面男子看到眼前的景象时,便知道自己是来对地方了。 没错,他要找的,就是这个废弃的工厂! 神秘的蒙面男子叫童光。 数日前,他曾率领着自己的兄弟和眼前这群聚集的人战斗,由于实力悬殊,不得已只能选择战略性撤退。 而在他们撤退的途中,其中一个叫荣大海的兄弟为了掩护众人,不幸被对手抓走了。 今晚他秘密潜入,就是为了把荣大海从敌人手中营救出来。 虽然对面有众多敌对,可童光并不畏惧。 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很快便找到了一个可以近距离观察的死角。 广场上的人很多,却很安静。 只见广场正前方是一个高台,看样子应该是做领奖台或开广播大会的地方。 在高台的北侧是一堵墙,视角受阻,看不到墙后是什么环境。 高台上站着几个光着膀子的彪形大汉,他们身上肌肉虬结,面露凶光,一个个凶神恶煞地看着同一个方向。 高台两侧立着几个火盆和一个用木头绑起的十字架,几个大汉正粗鲁地将一个人从上面解了下来。 那人耷拉着脑袋,身体软塌无力,已经失去了意识。 眼前的一幕让童光不禁有所触动,他攥紧的拳头止不停地抖动着。 那个失去了意识的人,正是自己要营救的兄弟——荣大海! 他似乎很清楚那些人对他做了什么,内心的憎恨顿时化作了无穷的力量。 正当他想要冲出去时,却见荣大海被人扛起,一路来到了那堵墙的背面。 墙体作为一个天然的屏障,直接将众人的视线隔离了。 童光咬了咬牙,你们反正是个死,先去确认大海的情况,回来再解决你们! 想到这里,他收回了迈出的那只脚,静静地隐入了黑暗之中。 肩扛荣大海的壮汉,将他抛到了一块烂草垛上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此时的童光已来到左近,见那人走远,便一个健步冲了过去,一把搂住荣大海的身体。 虽然他已经预见到那些人的手段,可当他触碰到荣大海的身体时,还是被现实冲击到了。 “大海,大海!” 对于童光的呼叫,荣大海完全没有回应,他脸色苍白,四肢无力,脖颈处还有一道明显的伤痕。 这是新伤,可奇怪的是,却没有血液流出。 此时的他若不是还有微弱的鼻息,说是个死人也不为过了。 童光见状咬了咬牙,他将荣大海翻过身去,伸出一指,对着他后背的至阳穴就点了过去。 一道白色的闪光,倏地就从指尖传入到了荣大海的身体里。 只一下,荣大海便有了意识,他表情虽有些痛苦,却不难看出身体机能确实在慢慢恢复。 见他已经能自己勉强支撑住身体,童光转到他身前,关切地望着他。 “尊……尊主” 荣大海见到童光的瞬间,不自觉地就叫出声来。 童光给了他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不要多言,我们先出去再说。” 他抓住荣大海的手臂往自己肩上一搭,就将他背在了后背上。 一个跃身,人已经蹿到了数米外。 童光的步伐虽然轻盈,但他毕竟背着一个人,就在两人离开工厂的途中,不幸被一个角落里上厕所的人给看到了。 一声呼喊,周围的守卫顿时骚动起来。 几个脚力快的,跟着就扑了过来。 童光决定不再隐藏,他从衣袖里抽出一根绳子,用力一甩,就将背上的大海和自己紧紧地绑在了一起,拔脚便向着离他最近的围墙冲去。 那几个围上来的人,只是和他打了个照面,就被击倒在地。 这样的实力,后面的人就算追上也很难拦住他。 可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这么多人,光是耗也耗死他了,但童光是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 他脚下发力,几个闪身,便来到了最近的围墙处。 就在他距离那高墙还有几米距离时,突然加速,右脚用力一踏,人顺势腾空跃起, 一个漂亮的弧线,就跨过了那高高的围墙,逃了出去。 虽然他很清楚后面围追的人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但此时的他却也不敢失了先机。 落地后,他飞一般地向前疾奔,转眼间就遁入了那漆黑的密林中。 荣大海艰难地回过头,向身后望了一眼,对着童光说道:“尊主,咱们,甩掉他们了。” 童光刚要回应,却眉头一紧。 “有杀气!” 就在他前进的方向,突然传来一股强大的能量。 不多时,便见到一个人影,身形闪烁,健步如飞,几个喘息就来到了童光的面前。 双方的速度都非常快,可即便是这样,两人也没有丝毫要减速的意思。 对面奔来的人影,手持一根细长的木仗,对着童光就扫了过去。 童光也不怠慢,脚下一横,身体就停到了原地,顺势向一侧闪过。 那人见一招不成,反手便向着两人的方向丢过一颗圆形弹丸。 那弹丸表面锃亮,像是镀了一层银粉,在黑暗的环境里尤其明显。 这次童光没有躲避,脚下铲起一颗石子就踢了过去。 “砰!” 石子与弹丸在空中相撞,轰的一声在他们之间爆开,扬起一团紫色的烟雾。 “尊主,小心有毒!” 但童光似乎并不担心,只是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对面人影。 那人见童光不动,便也静静伫立,直到烟雾散去。 两人对峙之时,一个白衣男子从工厂方向赶了过来,见到两人不动,便也静静地站到一旁,没有言语。 童光看了一眼来人,没有理会,向着面前的那人说道: “石勇,大海他已经被你们血祭,难道非要赶尽杀绝吗?” 叫石勇的男子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歪头问向刚赶来的那人,疑惑道:“他被血祭了?” 赶来的男子赶忙解释道:“圣主,荣大海确实已经被血祭了,尊……童光是事后把他救走的。” 石勇轻笑:“没想到童尊主对一个废人还这么有兴趣。” 童光愤然:“他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理解的。” “我或许不理解,但你知道背着这个累赘,你可是走不脱的哦~” 童光大义凛然,丝毫不惧:“大丈夫死则死耳!就算不敌,也不会背信弃义!” 说完他瞥了眼一旁的白衣男子,后者见他看向自己,表情有些难看,目光不自主地闪躲着。 “哼!” 石勇傲慢地说道:“童光,既然你敢正视我,那我今天就成全你。但今日之后,你们天鼋(yuan)道与我巫圣道便正式开战,输的人要交出自己的全部!” “这也是我要说的!” 白衣男子听罢赶忙进言道:“圣主,这么好的机会,不可轻易放过他啊。” “你住嘴!荣大海被他救走的事,我会跟你算的!” 见石勇有些生气了,白衣男子不敢再说。 两人说话间,童光始终看向白衣男子,见他对石勇言听计从,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背过身去,仰天长叹:兄弟断交,不出恶言,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便一股风似的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里。 童光走后,石勇严肃的表情渐渐趋于惋惜,似乎对方这一举动让他颇为不解。 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暗暗地道:“童光,你这一遭走得可是太不值了!” 第二章 父子俩 香岛回归后第二年,冀省的某城市。 “朱明盛长,旉与万物。” 这时节阳光普照,万物生长,空气中没有一丝风,对于那些行走在街上的人们来说, 是无比的难熬。 他们有的打着遮阳伞,有的则找一些阴凉的路来行进。 来往的众多行人中,却有一人在急匆匆地赶路。 这年轻人一手提着袋子大米,另一边拎着两袋子蔬菜,头上冒出津津汗珠,一路小跑。 路过楼门前时,耳边传来近日多在传唱的《相约九八》,转眼一看,原来是一群在乘凉的街坊, 街边摆个收音机,边听歌便聊天,惬意得很。 张大妈:“嘉安,出去买菜了啊?” 赶路的年轻人赶忙赔笑道:“是啊,刚回来,您歇着哈,我赶紧回屋给我爸做饭去。” 一进屋,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冲了厕所,只听里面顿时响起一阵“琴箫合奏”。 见他上了楼,张大妈捂嘴边笑边对一众人说道:“看他那么急,准时又憋着想上厕所呢。” 六婶:“是啊,这段时间,总见他闹肚子,也不知道这爷俩天天吃的啥。” 张大妈:“别的不说啊,这小子做饭还真是有一手。” 六婶:“那倒是,我家那个要能有他一半我就知足了。” 一旁抽烟的大个儿问道:“这孩子看着也不大啊,怎么给他爸做饭呢,他妈呢?” 张大妈耐心地解释道:“哎!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你刚搬来不知道,他家就爷俩,也是早些年搬过来的,他爸天天在外面修车,孩子很早就自立了,家里的事基本都他忙乎呢。 早些时候也有人问过,他爸说孩儿他妈生完孩子就没了,剩下爷俩相依为命,哎,真是难呐!” 嘉安,全名荣嘉安。 父亲荣大海在街边支了一个修车铺,维持生计。 这年头,自行车是老百姓最为普遍的交通工具,附近还这就这么一个修车铺, 谁家的自行车坏了,就都来找他爸修。 别看摊位不大,买卖却挺好,排队修车,那都是常有的事。 生意忙起来,荣大海就顾不上吃饭,所以荣嘉安经常都要给他爸送饭去。 荣嘉安把装有两个铝饭盒的布袋递给了荣大海: “爸,先吃饭,待会都凉了。” 荣大海蹭了一下脑门的汗说道:“嗯,弄完这个就吃。” 摆弄了几下手里的活计,他回头看向那个布袋,对荣嘉安问道:“今天做啥好吃的了?” “还能有啥,白菜炖豆腐,豆腐炖白菜呗~” 荣嘉安一边回答,一边把胡乱停在旁边的自行车摆好。 等荣大海把饭盒打开一看,只见上面铺的满满都是红烧肉,油光锃亮。 几片碧绿色小油菜,外加西红柿炒鸡蛋。 另一个饭盒打开,则是香喷喷的白米饭。 笑骂说:“臭小子,竟扯没用的。” 一边说一边拿起勺子,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拉饭菜。 荣嘉安告诉他爸说,自己晚上要和小鑫出去吃饭,嘱咐他晚上回家把剩菜热了吃,就别等他了。 他爸一边唧嘴一边唠叨:“嗯……唧唧,这大专也毕业了,学校也不安排个工作啥的? 见你找了好几个工作,都没个合适的。” 荣嘉安收拾着手里的工具说:“快了快了,已经有备选的了……” 荣大海想了想,放下了手中的饭盒,从众多自行车中抬过一辆,对他说道: “这个链子掉了啊,他们就只能推着走,为什么啊?因为他不会修。” 说着他蹲下身,对着荣嘉安比划道:“其实方法很简单,先把链条挂到后齿轮上,然后再将链条卡在前齿轮下方的几个卡扣上,抬起后轮,把脚蹬子顺时针转动,这不就挂上了吗。” “爸!!!” 荣嘉安不耐烦地叫道:“您又来了!非得让我跟您一样,在大街上修一辈子车才高兴吗?” 荣嘉安是个大专毕业生,刚毕业的他,远无目标,近无压力。 荣大海虽然只是支了个小摊子,生意却挺好,不仅够家用,还供他上完了大学。 毕业后,他也跟着同学们一起去找过几个工作,但结果都不理想。左右无事,便回到家,一边啃老一边再谋出路。 别看荣嘉安只是大专文凭,但他心气儿却很高。 这并非是他眼高手低,而是因为他在学校的成绩一直都挺好,大学期间,还参加了不少课外活动社团。 他实在不甘心这样的自己,刚一步入社会,就猫在昏暗的工厂车间里拧螺丝。 荣大海小时候没怎么上过学,所以对于儿子的学习也就使不上劲。 其实很多家庭都有这样的问题,不是父母不管,实在是文化程度有限,只能靠孩子自己努力, 大不了在其他的方面多给点支持。 荣嘉安上学时成绩还不错,可脾气有时上来也爱激动,三天两头就跟同学打架。 有时一点小误会,就能升级为打架斗殴事件。 荣大海也不惯着,只是要被请家长,就恳求学校开除儿子。 美其名曰:这孩子性格太暴戾,还是留在家里由自己教育,别给学校添麻烦。 这话说的让老师都不好意思了,只能劝他说孩子打架批评教育即可,还不至于开除。 初三升高中那会,荣嘉安又因为打架被请了家长,老师一看见荣大海脑仁都疼得不行, 干脆将话题直接转到了升学的问题。 “就这样的孩子还上高中?小小年纪就天天打架,等再大一点,学校的房顶不得被他掀翻了啊。 不行,必须退学!” 老师劝道:“他和别人打架也不都是他自己的问题,而且这孩子学习也不错,虽然现在义务教育还没普及到高中,但这个年纪就让他回去实在是欠妥啊。” 听到这里,荣大海开始卖惨道: “他妈走得早,都是我一人把孩子拉扯大,这要是下次把人家打坏了,出了事情,我一人怎么办啊?依我看,初中的知识就够用了,我都没上过初中,还不是把他将养这么大。” “学校不是提供文化教育,还有素质教育,让孩子多学点知识,也有助于稳定他的心性。” “哎呀,老师您是不知道,别看让他上了学,这学费都是跟亲戚凑得。就算是要继续上学,也顶多再上个职业高中,这样学点特长,毕业了还能上班挣钱补贴家用。” 荣嘉安本来是站在一旁挨训,可听到老爸说上学钱是家里亲戚凑得,眼珠一转,不由得看向父亲,心里暗自纳闷。 “可他这个成绩上职高不是屈才了吗?” “老师您太高看他了,我儿子我知道,一点都不屈才。我这支了个修车棚,生意还挺好,以后职高分配的工作要是不好啊,他就接我的班。” “你这么安排,和荣嘉安商量过吗?” 这老荣还真拉得下脸,“商量什么?儿子的事老子说了算!” 哪有这样当父亲的,不仅帮不上忙,关键时候还扯孩子后腿。 看着荣嘉安在一边紧闭着嘴不说话,老师气道: “你这想法真是太封建了,要按照你这条路走的话,孩子就废了!” 荣大海继续他那套理论:“您不了解情况,你听我说……” 老师一拍桌子,立刻打断道: 啪! “你听我说!磨叽磨叽的,怎么跟个老娘们是的没完没了。这些话我都听你说了三年了,这次我是绝对不会再听你的了!”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物拍在桌上,说道:“不就是钱吗!给你!” 她这是铁了心想让孩子继续深造。 老荣看老师真生气了,自己也确实没有更为充分的理由让荣嘉安不继续考学。 最后只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收了老师的钱。 考大学时,老荣又是极力反对。 荣嘉安自己都不明白是为啥,人家巴不得自己孩子有出息,你倒好,还有往回拉的? 他拉着荣大海坐下长谈,说自己高中这三年没有打过架,也没给学校添麻烦,希望他能同意自己考大学。 老荣这次找不到理由了,除了抱怨自己有多辛苦之外,就是卖惨。 随着年龄的增长,荣嘉安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家庭条件并没有那么差。 初中毕业就算老师不给钱,父亲也有足够的钱让他上好学校。 “爸!咱家明明有条件,我学习也挺好,你为啥就不愿意让我读书呢?难道就是因为我小时候爱打架?那学校里打架的又不是我一人……” 天下爷娘都爱好的。 是啊,孩子这么优秀,却不让他继续读书,这在外人看来,确实很不合理啊。 无法给予合理解释的老荣只能闷头坐着不说话。 荣嘉安理解地说道:“我知道你是不想我离开你,我妈走的早,你是怕我再出点啥事,心里头过不去。” 见儿子这么懂事,荣大海心里涌上一股暖流,他委屈地点点头。 爷俩聊开了,最后终是各退一步,但荣大海的条件是要考离家最近的大学。 这便是荣嘉安大专文凭的由来。 在大学期间,荣嘉安不仅本专业的课程都是优秀,还在课余时间选择了其他专业进修。 毕业后,老爸并不催着他找工作,而是变着花样地让他学习修自行车,巴不得他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哎!老爸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第三章 夜市 荣嘉安正靠在树边胡乱想着,突然一声喊叫,拉回了他的思绪。 “嘿!在这里,过来过来!” 荣嘉安转头看去,却是一个胖子站在不远处叫他。 “看你跟那站半天了,发什么愣,想媳妇呢!哈哈哈~”,那胖子打趣道。 听了这话,荣嘉安气不过: “你个死胖子,瞧你这身膘,还笑我?” 回身就是一脚,两人边打闹边向着小区外跑去。 胖子姓卜,他爸迷信,出生的时候找人算了一下,孩子五行缺金,就起了个小名叫鑫鑫。 上户口的时候,人家问叫啥,他随口就跟人家说了句:小鑫…… 卜小鑫! 这小子打小就胖,因为卜小鑫这个名字,还经常被同学嘲笑。他气不过就和别人争执,荣嘉安看不惯其他同学以多欺少,就帮了他几次。 打这之后,卜小鑫便常伴其右。 人要若是聚在一起时间长了,感情自然也就深厚了。 卜小鑫的父母在外搞生意,时常不在家,以致这小子的兜里总是不缺零花钱,有事没事就约上荣嘉安在外面胡吃海塞,再加上他大大咧咧的性格,两人相处倒也乐趣颇多。 小区外的临街是一排饭馆,门口都摆着大排档,价格也还算亲民,附近的很多居民晚上都会来这里吃饭。 夏日的夜晚最是难熬,空调房容易吹病,街上溜达又燥热难耐,不如在这灯红酒绿摆上一桌。 大口的喝上一杯冰凉的扎啤,再往嘴里塞进两粒煮花生,撸着木签子上那滋滋冒油的羊肉串,真是给个神仙都不换。 此时的大排档早已人满为患,喝酒倒是其次,其实大部分人都是借着这个热闹的环境看球的。 一个小小的足球,却牵动着全世界人民的心。 酒喝到微醺,卜小鑫见他有心事,便指着他道:“我跟你说啊,不用发愁,嗯……现在的工作挺好找的,再不行咱们还可以去搬砖吗……哎呀,呸~这花生是坏的!” 荣嘉安生却无可恋道:“我感觉我的将来很渺茫,都说大学毕业就可以进入社会了,可我怎么感觉脑子里啥也没有呢,干什么都提不起劲。” “恶心谁呢!你脑子里还啥也没有?”,卜小鑫往嘴里挤一颗毛豆继续道。 “不过话说回来,实在不行,跟你爸学修车得了,嘿嘿嘿~我看他的买卖还真是不错呢!” 荣嘉安苦笑:“你说这个,我不跟你犟。以前小不懂事,现在我才想明白,他其实早有野心啊哎!其实修车也没什么,起码是门手艺。” 卜小鑫赞同道:“就是啊,回头问问你爸还收徒弟不,算我一个。” “就你这身肉,还当人徒弟呢~” “哈哈哈~我是有点肉,可那又怎么样,起码我拉屎不用人伺候,自己够得着。” 荣嘉安白了他一眼:“这吃着饭呢,他不能说点别的。” 卜小鑫不理他,举起杯子冲他一碰,两人就着之前说的话,干了一杯啤酒。 喝完这一杯,又听卜小鑫继续侃道:“咱们还在这聊工作呢,班里好几个同学都出国了。听说现在出国是潮流,你学习那么好,没考虑考虑?” 荣嘉安呵呵一笑:“出国?出国得要这个,马儿尼,你有吗?你以为会两句外语出国就能横着走了,听说那边特别苦。 咱们以前隔壁班的那个大毛羊,就被家里送出去新西兰了,家里节衣缩食给交了一年的学费,第二年没钱了,在外面打工,到现在学没上完,还累得一身病。” 卜小鑫附和道:“嗯,这事我也有耳闻,听说他累出心肌炎了,现在跑也跑不动,走也不敢走的。” 荣嘉安继续道:“可不吗!”,他把一颗花生扔进了嘴里,拍了拍手:“再者说了,就算你身体好,可以一直打工,但是人家国家还限制你打工的时间,说到底,你是去挣钱还是上学去了,嗯? 唐人街倒是有老板可以让你干长工,可钱却少的可怜。你苦哈哈的干了一年,不舍得吃不舍得穿,都攒不够一年的学费。 别说出国了,我上个大专还是求爷爷告奶奶得来的。倒是你,你爸在外面挣那么多钱,没想给你某个好出路?” 卜小鑫叹了口气,难得露出一副苦恼的表情: “哎,我家老爷子倒是有这个能力,可他天天一心想得就是挣钱,哪有时间想我的事……” 说到这,两人苦笑,又干了一满杯。 喝得正起劲儿,突然邻桌传来一声脆响,紧接着便听到有人大叫了一声。 “啪!” “啊!” 两人转头看去,发现声音来自角落里的一桌客人,其中一人站在原地,手里提着残破的啤酒瓶,而另一人则用手捂住脑袋,紧锁眉头。 卜小鑫拍着桌子说道:“打架有什么好看的,诶,咱接着聊。” 荣嘉安则盯着远处被打的那个人说道:“等会等会,这个人我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 卜小鑫闻声看去,只见那个捂着脑袋的家伙,龇牙咧嘴的倒吸凉气,因为疼痛,五官都有点扭曲了。 但也不难认出,果然就是他们认识的人,荣嘉安小声说道:“哎呦,那不是张岩么。” 那个被打的人叫张岩,和他们俩住在一个小区,却比俩人小几岁。 这个张岩打小就不好好学习,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人瞎胡混。 更巧的是,他和荣嘉安还同在一个楼。 再看那个拿着酒瓶的男子,身材高大,体型魁梧,面目凶恶,明显就不是什么善茬。 卜小鑫小声对荣嘉安说道:“这个酒瓶男看起来不好惹啊,张岩这次可能是凶多吉少了……” 话未说完,荣嘉安突然“哎呦”一声,摆手说不行了不行了,站起身来就往角落那桌跑。 因为赶上世界杯的原因,这里的大排档,都是桌挨桌,人挤人。 有的顾客因为没有地方,甚至搬了座凳,摆在路边吃喝的。 这荣嘉安跑的急,加上又喝了酒,结果一个没留神撞到了一个正在看热闹的坐在马扎上吃饭的客人身上。 那人没坐住,直接被荣嘉安撞倒在了地上,荣嘉安脚下一绊,踉跄了几步,身子紧接着又撞到了那个“酒瓶男”的身上。 这下热闹了,弄得卜小鑫顿时傻了眼,这是要干嘛啊? “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仗义了,要拔刀相助吗?”。 可一想他临走时摆手说不行了,这才恍然大悟: “他……他该不会是又要去厕所?” 这已经不是头一回了。 两人有时会约在晚上一起吃大排档,荣嘉安时不时就闹回肚子,而且还特别突然。 有一次没有纸,都是卜小鑫给送去的。 可能是摔疼了,荣嘉安坐在地上捂着肚子,不停致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憋不住了……” 酒瓶男被他推了一下,幸亏扶着座椅没有摔倒,他睁大眼睛看着坐在地上的荣嘉安: “我去!你这是想替他出头啊,找死啊你!” 说着那酒瓶男一脚踢向荣嘉安,因为荣嘉安坐在地上的角度特别到位,酒瓶男一脚就踢中了他的下巴,荣嘉安直接翻了过去。 卜小鑫见对方动起手来,立马不干了。起身就冲了过去,等他跑到近前,酒瓶男就发觉情况不对头。 一个胖子冲着自己小跑过来,难道是对方提前埋伏了人手? 他将那个残破的酒瓶摔在了地上,右手又从桌上抄起了一个完整的,虎视眈眈地望着眼前这个小胖子。 卜小鑫扶起了荣嘉安,见他嘴角流出了血,借着酒劲,火气一下顶上来了: “敢打我兄弟……你大爷的!” 说完就扑上去和酒瓶男两人厮打了起来。 酒瓶男举起右手,朝着他的脑袋砸了过去,被卜小鑫抬起胳膊给挡住了。 正是身大力不亏,这小子一身膘也不是白吃出来的,加上喝了酒,一股猛劲激出,跳起来直接踹向酒瓶男胸口。 被踹得后退了两步,酒瓶男也不示弱,抄起手边的椅子就要砸他。 两人激打正酣,荣嘉安这边也冲过来了。 他见对方要用椅子砸卜小鑫,也是急了眼,脑袋径直就撞向了对方的腰部,酒瓶男举着椅子还没落下,便被他这一撞给泄了力。 本想摆脱他,却发现这个小子搂住自己的腰还不撒手了。 酒瓶男顾不上别的,顺势落臂,就给荣嘉安的后背来了一肘。 荣嘉安吃痛,放开了抱住他的双手。 前者见自己与对方之间有了距离,手里也不含糊,再次举起那把椅子,狠狠地就拍向了荣嘉安的后背。 “啪!” 一声脆响,椅子被打了个稀巴烂。 打架这种事情,经历过的都知道,没有什么招数,开始你一下我一下,有人劝也就化解了。 可是谁先被打疼了,身边还没人拉架,那直接就打红眼了。 也不会想说谁对谁错,更没有时间思考人要是打坏了怎么办。 直接就上黑手了,总之先出了这口恶气再说。 荣嘉安似乎是被打疼了,什么也顾不上了,冲上去再次抱住了酒瓶男,嘴里叫嚷着: “胖子,干他!” 第四章 濒临死亡 见荣嘉安控制住了对方,卜小鑫也豁出去了,一个飞身就扑倒了酒瓶男,躺在地上扭打起来。 他俩不是按着胳膊,就是打肚子,反正是一顿王八拳,卜小鑫甚至都闭着眼睛。 酒瓶男还真不是善茬,右手绕过荣嘉安的脖子,夹住了他的脑袋,左手两拳直接抡到了卜小鑫的脑袋。 摆脱掉一个人,又转过来暴揍另一个,荣嘉安捂着脑袋,一下一下地干挺着。 瞬息之间,两人已成败势。 这时,张岩似乎是缓过神来了,赶忙跑过来抱住酒瓶男的胳膊,急道: “别打了别打了,警察来了!” 看酒瓶男停止了攻击,他赶忙把三人分开。 几人之前都喝了酒,不过经过一番打斗,也都清醒了过来。 酒瓶男看向周围,倒退着离开,临走还不忘用手指着他们: “等着,都给我等着啊!” 疾跑几步过了马路后,人很快便消失在了夜幕里。 见他离开,张岩也不敢久留,朝着相反的方向夺去。 两人都走了,却气得卜小鑫哇哇大叫: “这叫什么事啊!咱俩都没打过他?这个窝心呐,两人怎么还叫一人给收拾了啊……” 叫嚣了半天却发现没有回应,他转头寻找,惊道:“哎呦我去,人呢?” 他愣了一下神,这才反应过来,向角落的拐角处寻去。 打架的地方是在大排档的一个角落,光线比较暗,从这里拐进去是一条小巷,小巷是死胡同,只有一间小型的简易厕所。 他二话不说就走了进去…… 几分钟后,两人气喘吁吁地回到了小区里最初见面的地方。 荣嘉安低下腰去,手扶膝盖道:“你个死胖子,我厕所还没上痛快……呼哧,呼哧!你就拉着我跑过来,是不是想让我去你家继续拉啊。” 卜小鑫回应道:“你拉在哪里我都不管,只要别去我家就行了……呼哧,呼哧……我跟你说啊,你没看刚才那个酒瓶男,他临走的时候,呼哧……指着咱们说让我们等着,这是摇人儿去了!你还敢待在那,不怕他们回来堵我们吗?” 荣嘉安摇了摇头:“真是太倒霉了,我确实不是故意撞他的,呼……都跟他道歉了,他还以为我是为张岩出头的。” 卜小鑫站起身来,指着他肚子说道:“咱俩今天倒霉就倒霉在你这肚子上了,你是属粪兜子的吗?说来就来!” 喘了口气,他继续说道:“对了,没事,算哥们欠你一回啊。我看那个椅子都打折了,不行咱去门诊看看?” “没事” 荣嘉安捂住肩膀说,“过两天就好了,先回家奇了怪了,哪蹦出这么个狠人啊!” 回到家,卜小鑫盯着镜子看了半天,还好,牙没掉,就是脸有点肿,说是跟人打架了,让他妈好一顿臭骂,估计这一个礼拜都别想出去玩了。 而荣嘉安回到家则趴在床上,他爸以为喝多了就没在意,他又不敢说,弄得他只能捂着毛巾被倒吸凉气。 心里嘀咕着:听卜小鑫说,那个酒瓶男走的时候还有威胁的意思。他和张岩肯定认识啊,哪天要是找来,他俩都麻烦。 想到此处,他决定去张岩家里和他说明此事,省得以后出门被人惦记。 第二天下午,他来到张岩家门前,鼓起勇气敲开了门,开门的是他妈妈,邻居彼此都认识。他也不客套,便直接把前因后果跟他妈妈说了,希望张岩能够帮忙化解这个矛盾。 张岩妈妈听了之后,叹了口气,把荣嘉安让进了屋里。 “这孩子,到处惹事,还把你们给卷进来了。” 荣嘉安听出话里有话,忙问原由。 听张岩妈妈说,张岩很早就辍学了,一直在社会上瞎胡混,从来没干过一个正经工作。 最近,这小子又迷上了赌博,家里很多东西都被他拿去卖了,因为自己在超市上班,钱挣得也不多,这让她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一开始他还只是赌钱,输了就拿着家里的东西出去卖,后来发展到借高利贷,因为欠钱太多,就躲在了外面,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有回过家了。 家里来过两次人,他妈妈也没有办法,只能跟亲戚借钱还债,可这高利贷越欠越多,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荣嘉安没想到这事会这么复杂,相比之下,自己的事倒不算是事儿了。 他赶忙劝张岩妈妈不要太伤心,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威胁到他们的安全了,应该去报警。 但是他妈妈却不敢,说那些混混威胁他们,如果报警见到他儿子就打一次,而且他们手里有小张欠钱的证据,打官司都不怕。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见有人砸门。 张岩妈妈神色慌张,却还是小跑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四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他们身上“雕龙画凤”,表情凶神恶煞,一个个抱着膀子瞅着屋内的两人。 领头的是一个穿着黑背心的男子,他瞥了一眼荣嘉安,对张岩妈妈说道: “你儿子欠的钱啥时候还?一个星期了,我们要是再不来,你是不是都把这事给忘了?” 他妈妈赶忙解释说:“刚哥,我们不是不还,可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再宽限几天,我们再凑凑,凑够了就可以还你们了。” 刚哥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你们会没钱?没钱不是还有房子么,房子一卖不就还上了。况且也不用那么些,还能剩下不少,这不是两全齐美么!” 说完,一旁几个摆造型的脸上纷纷露出垂涎的表情。 荣嘉安听不下去了,来到近前斥责道:“你们别太过分啊,高利贷是犯法的,我们会报警的!”张岩妈妈听到连连挥手让他少说两句。 刚哥笑道:“呦呵!你是哪根葱?告诉你,别瞎掺和啊,是她的儿子欠我们钱,我们可有字据,就是打官司我们也有理。不过,劝你们最好别报警,要不然,等我们找到他了,可不敢保证他能安全的回来。” 几句话气得荣嘉安一股热气上涌,提手就要去薅对方的脖领子。 可就在这时,他忽觉脑袋一懵,眼前霎时一片漆黑,整个人径直向前栽了过去。 刚哥反应是真快,看到眼前这人直接倒了过来,他赶忙往后退了几步,只见荣嘉安正面朝地,顿时就栽了过去,“砰”一声,没了动静。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谁也不知道这年轻人到底搞什么鬼,毫无征兆地突然栽倒在地上。 那个叫刚哥的愣住了:“哎?哎!我可没碰他啊,怎么了这是,要讹人吗!” 张岩妈妈慢慢蹲了下来,推了推荣嘉安,但他完全没有动静。 大家互相看了看,发现事情不太妙,领头的刚哥眼睛转了几转:“我跟你说,装晕也没用,钱还是要还的!” 场面有些尴尬,愣了有十几秒钟的时间,谁也不敢说话,最后还是刚哥忍不住: “装!还装!”,说完一脚就踢在荣嘉安的身上。 荣嘉安此时像一滩烂泥一样晃了晃,完全没有反应。 刚哥看了看两侧,猫腰蹲下来,小心地摸了一下荣嘉安的鼻子,突然向后坐在了地上。 他惊恐地看向自己沾着血迹的手,“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死……死人了,快跑!快跑!” 刚哥连滚带爬,带着众人一溜烟儿就没影了。 张岩妈妈捂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个柔弱的女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事情。 她走到荣嘉安头前,看着趴在地上的荣嘉安,呼喊了几声。 想到荣嘉安刚才为自己说话,她鼓足勇气把荣嘉安的胳膊架到了自己脖子上,艰难地把他扶了起来,之后又费力地将他搀扶到家,交在了荣大海的手中。 急救室外,老荣焦急地等待着,时不时地起身在门口往里面看去,虽然他知道什么也看不到,却仍是希望医生能够带着好消息走出来。 这里是一个社区医院,创立初期就是一个社区门诊,后来区里拨钱扩建成了非营利性的中医医院。因为离家近,荣大海连急救车都没有叫,不到五分钟就把荣嘉安送到了急诊室。 他走过来问张岩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孩子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晕倒了?” 小张妈妈便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听后他质问道:“你说他就说了一句话就晕倒了……是不是又打架了?刚才我看他有一脸的血呢!张岩妈妈,你可跟我说实话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我可怎么办啊?” 张岩妈妈连忙澄清,生怕他误会,一边说还一边哭。 急救室外一阵混乱,而急救室内,医生们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抢救工作。 根据医生们的对话得知,荣嘉安此时的情况并不乐观,血氧含量极低,心跳过慢,眼球翻白。这明显是濒临死亡的征兆,医生果断注射了肾上腺素,并准备心脏起搏器等急救设备。 而此时在荣嘉安的意识里,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第五章 重生 此时的荣嘉安,感觉到自己正浑身赤裸地躺在一片白色的迷雾里。 耳边刮过呼啸的寒风,仿佛置身于冰川极地。 四周的风打在身上异常的疼痛,像是夹杂着冰雹一样的重物,后背,四肢,脸部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损伤。 我这是在哪? 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只能在这个白色的迷雾中苦苦支撑。 未知,寒冷,疼痛 要死了吗? 弥留之际,那白色迷雾却破开了一条口子,顺着打开的口子向往看去,自己竟置身于天空之上。 眼前能清楚地看到一大片山脉,河流贯穿期间,齐整地将山体分成了两半。 就在这山脚下,布满了数量庞大如蚂蚁般蠕动的物体。 不,那是人! 很多人! 从那些人的活动轨迹来看,他们应该是在战斗,场面非常宏大,很明显是两方在对垒。 大部分人聚在中间厮杀,外围则是少数人利用远距离攻势进行打击。 天空被死亡的气息笼罩,渐渐的,荣嘉安能够听见下面的声音,虽然有些模糊,但也能够分辨那是连成一片的叫喊声。 对垒的双方,头顶上都呈现出不一样的天象。 一方是天降雷雨,电闪雷鸣; 而另一方则水火交加,忽明忽暗。 当荣嘉安刚想要再看得仔细一些时,突然间感到身体麻痹,一阵阵电流穿身而过,身体因此止不住地抖动起来。 白色迷雾裂开的口子就此一点点地闭合,很快又回复到了之前的样子。 都说,将死的人会看到自己的过往。 但眼前的一切如此陌生,却是以往没有见过的画面。 这时,急救室的灯灭了,两人见到医生走出来,赶忙迎了上去询问病情。 医生问道:“你们是孩子的父母?” 得到荣大海的回复后,医生告知:“孩子已经脱离危险了,需要静养,先在这里观察一天。” 荣大海听到,嘴里默念着已经脱离了……需要静养…… 直到此时,心里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他赶忙拦住要离开的医生,急切地询问: “哎哎!医生,他脸上都流血了啊,是不是跟人打架了打坏了啊?” 医生回说,除了后背有一块淤青之外,并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建议他还是先去办住院手续。 听完医生的话,老荣千恩万谢地送走了医生,荣嘉安则被护士被推到了病房休息。 这下张岩的妈妈可算是安下了心,坐在床边抹着眼泪。 “孩子都没事了,你还哭啥?”爸爸说道。 “都给我吓坏了,幸亏他没事,那些坏人来要钱,这孩子还帮我说话……呜呜”, 说着又哭了起来。 这时护士叫了荣大海出来,带他来到了刚才那个医生的办公室,医生开口问道: “你们有什么家族病史吗?” 老荣摇了摇头说没有啊,医生纳闷: “这孩子送来的时候,生命体征微弱,抢救措施无效,我们已经打算要下病危通知书了。 可过了一会,他又挺过来了,不仅如此,身体各项指标又恢复正常了……” 说完便看着他不说话。 荣大海见医生欲言又止,挠了挠头,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医生告诉他,这种情况并非偶然,这里条件有限,建议他们去大医院检查一下。 老荣知道医生是为了他好,谢了几句便退了出来。 回去的路上他表情渐渐严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道: 这不可能! 回到病房,张岩妈妈叫着老荣道:“快来快来,荣嘉安他醒了!” 只见荣嘉安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问自己是怎么了。 老荣告诉他,之前他晕倒了,医生说是身体有点虚,休养几天就好,让他别担心。 听了老荣的话,荣嘉安慢慢坐起身来,感觉身上并没有明显的虚弱感。 与之相反,他甚至感到浑身精力充沛。 而且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向上涌动的气息。 这股气息突然从胸腔顶到了喉咙,就像喝一瓶可乐之后那种打嗝的感觉。 但这股劲却比可乐来的更猛烈,他忍不住张嘴“额”了一声, 嗝打出来后,他顿时感觉胸腔被打开了。 两个字:通透! 有对比才能有感受。 比方说: 荣嘉安的身体原本是一个封闭的房间。 一直以来,这个房间的地面就充满了湿气,堆放的物品也受了潮,角落里还长出了些许 苔藓和菌类。 偶尔会用水洗刷,但无法根除,因为时间一长又会像之前的模样。 顶部的角落还有些干燥,结出了蜘蛛网。 墙上有一扇窗户,但从来没有打开过,那玻璃上面还沾满了污泥。 他以为自己的身体原本就应该是这样,但打了这个嗝之后,发现一切都变了。 地面被铺上了砖石,墙面扫的一尘不染。 最重要的是,那个窗户打开了,外面的世界碧草蓝天,阳光明媚,清风阵阵,凉爽快意。 他自己正待回味,却不想周围的人却瞬间闻到了一股恶臭,犹如放了三天的臭泔水味,令人作呕。 张岩妈妈捂着鼻子嫌弃道:“你这是吃了什么啊?臭死了!” 荣嘉安的思绪被她的抱怨声惊醒了,虽然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却也不好意思的下地,想要去厕所清洗一番。 而当他的双脚触碰到地上的一瞬间,荣嘉安顿时又感觉精神振奋,浑身充满了干劲。 有一种想要出门狂奔的冲动,这更像是一种想要发泄的欲望。 这种感觉很多人也都体验过。 有时候,你在做一些重体力劳动,或持续性运动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身体有使不完的劲, 而且精神很旺盛,就想发力。 这种冲动的欲望是对力量最完美的诠释。 那种感觉,它很美好。 但可遇不可求。 不需多说,就是要动。 如果此时让他躺下休息,简直像把一只豹子关进笼子,还是只能爬下的笼子。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如果说,刚才坐起身是体内的呼吸系统得到了净化,那么此刻他站起身,便是体内的能量达到了一定的体量需要消耗。 我们知道,专业田径运动员是需要健康通畅的心肺功能来维持的。 而肌肉的爆发和韧带的韧性,也是要通过科学的锻炼方法才能到达到。 想要一直维持这样的身体状态,更是需要坚持不懈的积累。 但此时此刻,荣嘉安的身体瞬间就达到了一个运动员的身体状态。 这就像新人刚出新手村,一个大佬给了他一把服务器的顶级武器,见谁秒谁。 你说这样的状态,谁能忍得住。 只见他疑惑地问道:“我这是……” 他一边纳闷,一边慢慢走向床边,看着外面的恬静的小花园,他再也忍不住。 一把打开窗户,径直跳了出去…… 这个医院的住院部都是一楼,外面是供病人休养散步的花园,荣嘉安一边呼喊着,一边尽情的跑跳着。 两人看着他,怎么也不像个大病初愈的人,倒像是个精神病人在撒花打滚。 刚下床就这么生龙活虎的,张岩妈妈又是惊讶又是欢喜。 可从荣大海此时的脸上却找不到一丝惊喜。 他跟医生交涉了一下,便结算了费用,陪着荣嘉安一起回家了。 说到卜小鑫,他是真对荣嘉安不放心。 每当想起酒瓶男砸他那一下,心里就咯噔一下。 荣嘉安告诉他没事,回去休息几天就好,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来到他家探望。 刚到楼下,就看到荣嘉安跟小疯子似的跑了过来,围着他一圈一圈的转,嘴里还不停的叨念着: “你来干吗来了?找我吗?天还没黑,现在吃大排档是不是有点早?是不是工地搬砖有信儿了,走,咱们现在就去!” 卜小鑫愣在原地,这是吃了什么脏东西了?还是让酒瓶男给砸傻了。 他爸赶紧过来解释说:“这孩子醒了以后就这样,真不知道是怎么了,上次见他这么放电,还是七八岁的时候了。” 卜小鑫还要再询问,却被荣嘉安一把拉住,向着远处跑去。 他被荣嘉安拉着到小区里一处绿化的假山旁,后者开口道:“胖子!你相信重生吗?” 卜小鑫愣了半晌,干笑两声:“嘿……嘿嘿,你傻了,是不是昨天被那个酒瓶男给砸糊涂了, 重什么生,我看你现在有点眼生!” 荣嘉安没有理会,继续说道:“你放心,我没有被砸糊涂,我也没疯,我现在的感觉,说出来可能不相信…… 我觉得我重获新生了!” 荣嘉安经过了一番折腾后,精神和肉体的悸动已经稳定了不少。 此时的他已经稍微有些习惯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压制住内心的躁动后,将自己身体的变化,一股脑全都告诉了卜小鑫。 随后他很随意地便将脚抬到了头顶,接着一个接一个地在卜小鑫面前翻跟斗,这样的动作如果不是经过正规的训练是很难做出来的。 卜小鑫看到这一幕差点惊掉了下巴,磕巴着猜测道:“酒瓶男这一下……莫不是打通了你的任督二脉?” 荣嘉安回道:“什么原理我不知道,但我们这顿揍可是不能白挨。” 身体能在短时间内变得这么柔韧,真是不能用科学来解释了。 荣嘉安的身体确实变了,而且是质的变化。 他张开手,一遍遍地攥着拳头,这个过程能明显感觉到一股能量在血液中涌现。 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将身边的假山打碎。 暗喜:“这就是力量吗?” 卜小鑫虽然感觉不到,却发现荣嘉安的眼神中闪出异样的光。 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不过自己最好的兄弟能变成这样,他也由衷得替荣嘉安感到高兴。 毕竟荣嘉安的这个状态,自己也能跟着沾点光。 “找工作的事先放一放,现在,咱俩有更要的事情要做了!” 卜小鑫惊道:“干……干吗?你要抢银行吗!这这……你是比以前厉害了,可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啊,啊不是,也怕警察叔叔啊!” 荣嘉安笑骂道:“别废话,我说的是去会会酒瓶男那帮人,你就说去不去?” 卜小鑫挺起胸膛,回道:“不去?不去我白长这一身膘,别说你现在身体这种情况,就是没有变化,酒瓶男?哼哼……下次再让我碰到,我非得把他屎打出来!” 第六章 抓张岩 这一夜,荣大海失眠了。 看着儿子今天的变化,心里不知是喜是悲。 说实话,他不太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之前是没有过先例的。 可如果这是真的,那这小子的人生将注定不平凡。 自己多年为他潜心经营的人生轨迹将变得一无是处,若真是如此,只得认命了! 第二天清晨,假山旁 荣嘉安和卜小鑫早早就约在这里见面,目的就是先要去找到张岩。 据荣嘉安分析,只有找到张岩,就能找到酒瓶男,这两个人必然是绑定的。 “话说得没错,可这有一个前提,就是要先找到张岩。你说这小子因为躲债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怎么找?就在他家蹲守吗?” 荣嘉安胸有成竹的回道:“你以为我这么早找你出来是为什么?咱们在家门口吃饭都能碰到他,说明他肯定没走远。” 卜小鑫反问:“就算他没有走远,你怎么就能肯定他早上肯定回来?” 荣嘉安摇摇头说:“不肯定,但他妈妈说他之前为了躲债已经好长时间都没回家了,那天看他被酒瓶男打,我想他们俩之间一定是出了什么矛盾。 这没钱没衣服的还能去哪?我断定,他一有机会肯定会溜回来翻他们家东西。他父母平时很早就会去上班,那些讨债的人肯定也不会起这么早,这个时间应该是他最好的机会。 就算他今天不出现,咱们蹲他几天,也肯定能碰到他!” 卜小鑫见他说得如此笃定,便点头道:“嘿嘿,这个方法好,就是有点废人力。” “我们其实还可以找他妈妈要那些放高利贷的电话,但我不想主动去找,他爸妈都是老实人,每天工作那么忙,钱挣得也不多,咱们悄悄把事做了,私下里教育教育他就完了。 做大侠者,就该事了佛衣去,深藏功与名!” 说完,他还用手拍了拍卜小鑫的肩膀,眉毛一挑。 “你说对不?” 这一下可给卜小鑫恶心坏了,拨开了他的手说道:“哎呦我去,你给我打住啊!以后禁止你挑眉,弄我一身鸡皮疙瘩。下次要再这样,直接打死我算了。” 荣嘉安毫不在意:“其实我昨天还做了功课,特意找了一个之前的同学问了一下。张岩虽然从小就瞎混,可他没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他们说那小子就是个怂蛋,学习不行,混事也没个胆量,没事就跟在老大的屁股后头,以为这样就有面子了。” “那他图个啥啊?就为了显得自己特别牛掰?”小鑫不解。 卜小鑫:“家里都老实人,学习也不好,可能觉得自己太窝囊了,想混出点名堂呗,可他又不是那块材料。所以我分析他应该不敢跑远,我要是他,就在这个时候回家,找点吃的继续猫着。” 他们说了几句,便来到张岩家楼后的小树林里蹲守。 张岩家在一楼,阳台门打开就是一个小院,与外面的小树林有一墙之隔。 两人刚找了一个隐蔽的所在,就听到林子那边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两人对视了一眼,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正主到了。 只见一个灰衣男子鬼头鬼脑地从林子里钻出来,左右望了望,发现没什么可疑的迹象,挺直身子,向后退了几步后,突然一个健步向围墙冲了过去。 快到墙根时,他纵身一跃,双手就把住了墙头,一条腿侧抬勾住了墙边…… 卜小鑫一看乐了,此时还不动手,更待何时?两人赶忙猫着腰前进,几步就到了近前。 张岩还吭哧吭哧地往墙上爬呢,突然听见身后吼道: “嘿!干嘛呢!” 对方声儿挺大,给他吓了一跳。 “哎呦”一声,人顿时就掉了下来。 等张岩站稳身抬头一看,立马端起了做派:“嗨,原来是你们啊,我以为是谁呢。”荣嘉安把他提了起来,质问道:“你小子可真仗义啊,那天帮你挨了打,连句谢谢都没有?” 别看张岩怂包,这些年也没白混,见对方揪着自己,有些不高兴了,拨开他的手反问道: “跟谁说话呢?没事你们,谁让你们动手了?” 嘿! 真是死鸭子嘴硬啊,脑袋差点没让人给开了瓢,还这么嚣张。 荣嘉安没有在意,轻笑道:“说得好,我们确实不该动手,那就麻烦你给个酒瓶男的地址呗,我们找他有事。” 张岩压根没拿两人当回事,正猫腰掸身上的土呢,听到这话不解道:“酒瓶男?什么酒瓶男?” 荣嘉安和卜小鑫对视一眼,有点尴尬了,毕竟这是两人给那人起的外号,张岩不知道也是实情。 卜小鑫解释道:“就是那天和我们打架那个小子。” 张岩听到这话,又想到两人大清早就在这猫着自己,顿时意识到两人是因为那晚大排档的事。 “你们找他干吗?” 卜小鑫气道:“找他干吗,那顿打就这么白挨了吗?告诉你结梁子了,知道吗?你赶紧把他的地址告诉我们!” “什么就结梁子了,不就挨顿打么!你们知道他是谁吗?还要地址……怎么着,想找他算账啊。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他手底下可都是能打的主儿,就凭你们俩,别说跟他算账了,你们连我都过不去。” 听到这话,荣嘉安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将卜小鑫拦在身后,对张岩说道: “张岩,我问你,你都多少天没回家了,外面到底欠了多少钱?那天那个酒瓶男那么打你你都不敢还手,难道你就想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 紧接着荣嘉安便把昨天在他家发生的事告诉了他,还质问他说知道你妈天天以泪洗面,你爸多了多少白头发吗?两口子辛苦半辈子把你拉扯大,就养活你这么个玩意!一个月挣多钱都要给你还债,你还有点良心没有云云…… 张岩听了有些动容,但很快便黑脸说道:“你以为你谁啊?我用不着你教育,要不是看大家都是街坊,我早就大耳刮子抽你了我……” “你还敢威胁我们……”,卜小鑫听到不干了,刚要上前,荣嘉安却拦住了他。 荣嘉安也不多说,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对着张岩问道:“看来,我的话你是一句也听不进去啊。” 张岩身体后仰,退后说道:“怎么着,你们还要动手?非要把关系闹僵是不是?” 荣嘉安将砖头在墙头上用力磕了磕,说: “这事肯定完不了,就算你今天不告诉我们你和酒瓶男的事,我们也一样会找他。顺便告诉你,这块砖头就是他的下场。” “咔……咔” 只见荣嘉安单手抓住转头用力一捏,两声脆响,砖头直接碎成了几块,嗒嗒掉在了地上。 这红砖是之前搭建院墙用的,非常坚固。地上的几块,也是来这玩的小孩扣下来的,并非是质量不好。 别说是单手,就是双手张岩都掰不开。 眼前这个荣嘉安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卜小鑫也是第一次见到荣嘉安的实力,这和公园里那些练气功的似乎同出一辙。但后者大多是表演性质的,荣嘉安这一下可是真功夫啊! 张岩瞥了一眼地上的砖块,不服地说道:“干吗?拿个道具跟这哄小孩呢?” 说着他拾起一块,仔细看了看,似乎在寻找胶水粘过的痕迹。 寻找无果后,有点瘪住了。 荣嘉安知道他不信,接过他手中的那块碎砖头,攥在手里。 电视上表演的那些劈转头,都是一整块,一半架在某个着力点上,徒手去拍悬空的一边。 很少有人把砖头直接放在地上拍,也基本没有人徒手捏碎砖头,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彻底让张岩服了气。 荣嘉安手里的砖块只有掌心大小,却非常的厚。 只见他捏住砖块,“咔咔”两下,砖块又被捏碎了。 这下不服不行了,这样的大小和厚度,真是一点都容不得假。 “你……你这啥时候练得?住一个楼,我怎么都不知道还有你这么个高手呢”,张岩尴尬地询问道。 荣嘉安随意地拍了拍手的土说:“这你就别管了,我就问你一句,你是打算继续和那些人鬼混呢,还是回头是岸,好好维系你的家庭呢?” 这话一出,张岩立马就蔫了,苦着脸蹲在地上叹到:“我也不想啊!跟着那些人鬼混到现在,钱没挣着,还把家底搭进去了不少,早知道这样,我……我,还不如当初好好上学呢!” 荣嘉安知道此时已经突破了他心里防线,猛药下够了,开始进入正题: “其实你倒也不用灰心,我们都还年轻,以后有大好年华,有事不要怕,把事情解决不就没事了。” 张岩有些激动地连忙询问,两人带着他来到假山处,说这里僻静,我们好好商量。 荣嘉安这才从张岩那里得知了整件事情的原委。 第七章 二十里铺 原来这个酒瓶男,本名叫熊进。 此人是外地来的,近几年在这里混得很是出名,手下还聚集了一大帮小弟。由于是黑社会性质,看着威风霸气,张岩为了混出名气,这才傍上了这位大哥。 张岩赌博便是从酒瓶男这里开始的,他私下里开设黑赌场,除此之外还兼放高利贷,以此获利。 张岩因为欠了大笔独资,就把家里值钱东西拿去给酒瓶男抵账,后来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了,就跟他借了高利贷。 开始没多少钱,可这玩意利滚利,后来就越欠越多,家里没法只能跟亲戚借钱帮他还,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酒瓶男见他没钱还,就让他去偷东西,但偷来偷去,也只够还了利息。 三人打架的那天晚上,酒瓶男拉着他吃饭,实际是想怂恿他去抢劫。张岩虽然赌博借高利贷,但他还有底线的,已经做了那么多错事的他,不想再继续作恶了。 酒瓶男喝得有点多了,一句话没说对付,就把他脑袋给砸了,这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张岩还告诉两人说,其实他也想过办法摆脱酒瓶男,奈何他这种小打小闹和人家那种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有一次他甚至见到酒瓶男的手下打一个不还钱的人,打到没了动静直接就扔在了郊外。这已经触碰到了他心里的底线,他心知如果这样下去,就会越陷越深。 他也有想过却报警,将这些人绳之以法,可这事要是处理不好,被发现了,小命估计都难保了。 卜小鑫惊道:“听起来那帮人不善啊,这已经是黑社会性质了!” 张岩侧头小心地说道:“两位大哥,估计他们真得是黑社会的,要不就算了。” 荣嘉安宽慰道:“你别怕,这事我们帮你。那些都是坏人,我们有责任也有义务为社会铲除这些毒瘤,为民除害!” 张岩睁大了眼睛吓得不敢说话。 荣嘉安想了想对他说道:“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回去先联系一下酒瓶男,就说是我们想找他,那天是我们鲁莽了,跟他认个怂。 至于见面的原因么……就说是因为我们听说他那里有牌局,也想玩两把。” 张岩听后回道:“你们也要玩?别闹了,那都是坑人的,我跟你说,里面的荷官都是他们的人……” 荣嘉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要说你还是太年轻了,你以为我们真是去玩的吗?” 说完向他挥了挥拳头。 张岩急道:“我还不知道你们想干吗吗?但这也太危险了,那就是个贼窝,就凭你们两人……” 荣嘉安拦住他说道:“不,是我们三个人。” 小张又愣住了:“这里面还有我的事呢?” 卜小鑫骂道:“废话!我们为谁啊,这不都是为了你么!” 张岩:“大哥!你们不是为民除害吗?” 荣嘉安听到这,脸黑了下来:“行,没你事是?那太好了!这害我们还不除了,留着他,反正祸祸得又不是我们,走!胖子,咱们回家。” 他转身就要走,张岩一把拉住他胳膊叫道:“别别!有我事有我事,是我错了,欠考虑了。” 荣嘉安正色道:“我告诉你,我们这么做是给你出头,你不出面还算个男人吗?这事能不能成,八成都靠你了。你回去找酒瓶男,只要他同意,你的第一个任务就完成了,晚上再来这里汇合。” 张岩看到两人的架势,这是铁了心要跟熊进算账啊! 可说白了自己就是个小混混,可能马仔都算不上,更别提拦住荣嘉安他们了,这两边自己是哪一个都得罪不起啊。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迫于压力和心底那仅存的一点点正义感,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荣卜二人。 送走了张岩,荣嘉安和卜小鑫一边聊一边溜达,一路来到了“沙子坑”。 所谓的“沙子坑”其实就是一片大沙石地,方圆大约一百多亩。 这地方到底是怎么形成的,谁也说不清。附近的小孩常来这里玩,平时还有卡车来这里倒土的倒垃圾的,沙地中间还有一片大水塘。 两人见来到了儿时的游乐场所,荣嘉安有了主意,说道:“走,我们去试试!” 卜小鑫问道:“试什么?你是不是又憋不住了,想在这里试试拉屎畅不畅快?” 荣嘉安叹了口气:“你别提这档子事了!你看我刚才捏碎的几块砖,感觉咋样?” 卜小鑫立马来了精神,“哈哈哈,那个太牛了!别说对方是一个酒瓶男,就算再来三个他咱也不憷了!” 荣嘉安解释道:“其实我感觉我并没有怎么用力,这里人少,正好试试我的力气有多大。” 两人爬上了一个土坡,荣嘉安一边解释他的力量,一边在周围寻找着什么。 不一会,他就从土里挖出了一个废弃的棒球棍,试了试强度,说道:“就它了!” 他蹲下身,将那个棒球棍子按在了地上,右臂向后弯起,准备工作做好后,他深呼一口气。 “哈!” 随着一声暴吼,他右拳猛地击打在了棒球棍上,而在触碰到棒球棍的一瞬间又立即收了回来。 “咔嚓” 那棒球棍应声断成了两截。 卜小鑫的下巴差点惊掉,这种力量简直让他不敢相信。 他蹲下身去查看,发现棒球棍上的断裂处虽然还有相连,可这明显已经废了。他用两根手指将棍子夹了起来,那棒球棍却已经折成了大约七点二十的形状。 “这就是你重生的力量吗?我去,这也太恐怖了!” 荣嘉安告诉他,其实他是有意收拳,如果全力击打,力量应该会更大。 卜小鑫笑道:“哈哈哈,怪不得你小子说重生了,敢情真是被打通任督二脉了。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那就不用制定什么劳什子计划了,有你这个超人在,直接把他们老巢掀了都不成问题。 等酒瓶男被你踩在脚下,老子说什么也要在他头上拉一泡屎,那天打我那一拳到现在还疼呢。” 荣嘉安看着打断的棒球棍,自己也有些惊呆了。 其实在他醒来那一刻,明显就能感到有一股气息在血液里游走。这股气自己随时可以调用,将它作用在手脚上,便能打出惊人的力量。 两人越说越高兴,把空气当做假想敌,手舞足蹈地打了半天。这状态一直持续到黄昏后,才不舍地离开了沙子坑。 他们走后,两个身影隐隐地从附近一堆乱石中显露出来。 “他胆子真大啊,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显露自己的本事。” 另一个则说道:“这里又没人,怕什么!况且不是还有你呢么~” …… “今日不同往日,他只靠自身就冲破了封印枷锁,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哎,早知道这样,那天晚上我就应该出手阻止他们打架。” 另一个人有别于前者的担忧,他嘴角上扬,欣慰看着荣嘉安和卜小鑫离去的背影。 俩人回到假山,张岩见到他们后急道:“你们怎么才来,我都等半天了。我跟你们说,计划很成功,熊哥可能最近缺钱,一听说你们要玩两把立马就同意了。不过他叮嘱我说让你们带钱过去,没钱没赌资是不让进的。” 卜小鑫懵了:“熊哥是谁?” “就是酒瓶男啊,他叫熊进……不是告诉过你了么。瞧这名字让你们叫的,是不是真以为他姓酒了。” 荣嘉安摆手说:“这个都不重要,张岩你把里面的情况跟我们说一下,我们稍微计划计划,明天就去。这次行动要是成功了,你以后就不用担惊受怕地过日子了。” 三人商量好大致计划,由荣嘉安担任主攻,以他现在的力量来看,应该一击就能将对方制服。 而卜小鑫则牵制其他人,制造混乱,等荣嘉安这边完事,就尽快过来增援。张岩带两人顺利潜入后,便借机离开去报警,等两人打完,估计警察也到了。 三人如此计划后,便分开各自回了家。 到了晚上, 荣嘉安偷偷从他爸装钱的鞋盒子里拿出了几张大票;卜小鑫则把自己零花钱整理了一番,叠好后放进了口袋。 第二天,三人一大早便来到沙子坑会面。 张岩告诉他们酒瓶男的黑赌场就在沙子坑后面的二十里铺村,那里民风彪悍,到处都是违建的民宅,而且到处都是外地务工人员。 其实荣嘉安两人也早有耳闻,这个二十里铺早先就是个城乡结合部,基本都是平房。后来宅基地允许扩建后,土地所有者就建了很多小二层和联排的简易房,专门出租给务工人员。 这二十里铺成虽然不大,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饭馆,澡堂,小商品;理发,按摩,麻将室;士农工商,五行八作比比皆是。 此地不仅租房便宜,日常生活也极其方便,再加上本市的人很少往那里去,慢慢便形成了一块特有的住宅区域。 三人穿过一块高大的牌坊,来到了传说中的二十里铺。 只见道路两旁搭建着各种门脸房,房屋前面还有很多摆摊的, 有些门帘房甚至还是八十年代的那种老式漆木门。那门分两扇,每扇门的中间内嵌了一块玻璃,玻璃四周钉了一圈铆钉。 由于年代久远,军绿色油漆大部分都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的木头槽面,边缘的棱角也都被磨成了圆弧形。 最有代表性的就是,人们一进一出,两扇门由于前后摆动,还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卜小鑫不禁赞道:“哈……哈哈哈,这个地方也太好了,以前怎么不知道呢。要不是有任务在身,真想好好逛逛,说不定还能淘换到什么老物件儿呢!” 荣嘉安瞥了他一眼:“你当这里是条骚市场呢,还淘换老物件。好好看看周边环境,待会跑的时候别再迷了路。” 他听后赶忙收了神,仔细观察起周边的建筑及道路走向。 第八章 牌桌上 三人顺着主路走到尽头,张岩带着两人拐进了岔路,接着向着更里面的地方走去。 “对了,我要提醒你们,这个村里的房屋多数都建的比较密集,最少都是三排以上才会有路。” 荣嘉安不懂,忙问情由。 原来当年这里的村民发现,很多务工人员都是结伴来租房住,或者有一些团体更愿意整租大面积的房子。 一个大院子,里面隔出几间小房子的时代已经过时了。 基于对租户的考虑,村民们转变了观念,改用新式房屋和道路的搭建模式——九宫格。也就是多间房屋搭建在一起,中间不再铺路。 这种房屋没有了院落和过道儿的设计,一栋紧挨着一栋,墙体加厚。根据客户的要求,内部墙体还可以加门,使其内部相连,随时可以打开或者封闭,或加装隔音设备等。 集办公、住宿为一体,且各有间隔,互不干扰。 开始只是试建,没想到很快就租了出去。 原因这种独特的建筑风格,特别符合那些外来务工人员的需求。这些务工人员以小团队居多,不需要活动范围,只一个封闭的空间足以。 而村里的房东们,也不用再跟众多的租户纠结每月的房租问题,这么多房就一个租户,省去了不少麻烦。 更多的村民嗅到了商机,这种建造模式后来纷纷被效仿,弄得现在整个村子,都是九宫格式建筑,更有土地多者,横排连造多个九宫格。 荣嘉安听了,脑子里转了几转,扭头告诉小鑫说:“如果像张岩说的那种环境,里面应该会有很多逃跑路径。嗯……待会等我信号,只要盯上了酒瓶男,第一时间让他失去行动能力,如果可以的话,你尽量拖延,我会尽快援助你。” 卜小鑫点头答应。 几人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僻静的胡同子里。张岩手指着面前说道:“看,最里面一间出租屋就是,待会进去的时候都注意点。” 三人走到那门口,只见一扇铁皮包木门,上面钉满了钉子。张岩回头给了两人一个眼神,抬手便敲响了房门。 “嘣,嘣,嘣,嘣嘣”,这三长两短是熟人约定的信号。 半晌, 没有动静…… 他正打算再敲时,门内却传来了响声。 只听到那门被鼓捣了半天,才从半开的门缝中露出了半张脸。 他看见张岩后便放松了警惕, “你啊!” 随后问了一下旁边那两人的来历,张岩不耐烦地说道:“跟熊哥打过招呼了,过来打牌的。” 说完,荣嘉安和卜小鑫两人亮出了他们的赌资。 那人打量了一番,便开了门。 门一打开才看清,原来那人脸上还长了一块胎记。 刚进门,眼前顿时传来了一股极重的烟熏气,其中还混杂着进餐的味道还有出汗的体味。 卜小鑫捏着鼻子小声的说道:“这味道怎么这么重啊,我都快吐了。” 荣嘉安皱了皱眉,小声暗示他,不要有很大的肢体动作。说我们是来砸场子的,不是来逛场子的,你这样的动作,会让别人笑话你。 卜小鑫对荣嘉安的话自然是服气的,他立即恢复常态,面无表情地跟着大家往里走。 进到屋内才发现,这里的房屋结构果真是四通八达。前后左右都有门可以进入,有的地方干脆直接将门拆掉变成了通道。 他们跟着那引路的胎记男穿过了三四间屋子,来到了一扇木门面前。见他刚要抬手敲门,门却从里面突然打开。 “咣当!” 门体被狠狠地撞在了一侧的墙上,接着众人便看到一个比荣嘉安他们年级稍大的一个年轻人,气哼哼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年轻人不管不顾,径直从几人身前穿过,路过时还猛地撞了一下那胎记男。 胎记男没有生气,反而追了两步喊道:“嘿!二哥,你去哪啊?” 对方没有理他,径直走出了屋,愣了几秒,他回身走进了房间。 荣嘉安见他走了进去,三人则站在门口小心的探头往里面看去,里面看上去应该是一间主室了。 说是主室,是因为这个房间有其他房间两倍大小。 西面摆着两个方桌,几人在打麻将;北边则是两条长形案几,有人在打扑克和推牌九,凳子和空酒瓶胡乱地散落在地上。 因为刚才的插曲,气氛有些凝重,大家都很默契地保持着相对安静的环境。 东面是一个火炕,炕上小桌摆满了吃食和白酒,对坐的两人正在小声对胎记男说着什么。 房间的两个角落还有大风扇,呼呼的吹着风,使这里味道更加浓郁,让两人不禁皱眉。 片刻后,那胎记男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对张岩他们说道: “你们在那看戏呐,不是来打牌的吗?进去玩啊。” 张岩忙胡乱答应着,随后拉着荣嘉安他们来到案几前落了座。 情况不对! 酒瓶男不在,这还玩个什么劲啊!两人看向荣嘉安,都想询问他后续的计划。 谁知他根本不理两人的眼神,直接开口问向荷官道:“这里打什么牌,多大码?” 荷官答道:“欢迎老板啊!德州扑克现金桌,不设上限,盲注一元两元……” 荣嘉安听后,抬手拦住了荷官:“不急,我们头一回来,先看看再说。” 荷官点头说好,便给其他玩家开始发牌。 张岩和卜小鑫两人都很随意的看向牌局,而余光却死死的盯着荣嘉安,只等他的信号就动手。 可两局过后,荣嘉安却扭头假装问道:“张岩,那天和熊哥喝得挺好啊,他今天没在吗?” 两人虽然都在很随机的看着牌局,心里却紧张的不知所措,手在裤兜里攥紧了拳头。 听到他突然这么一问,他激灵一下子:“啊!啊……熊哥啊,我昨天问过他了,他说今天会在这里等我们啊。” 说完他立马转头问向东面炕铺喝酒的几人:“哎!我熊哥呢,昨天说好在这里等我们的。” 胎记男告诉他们说熊哥嘱咐了,你们来了随便玩,不用等他。 荣嘉安本来对今天的计划胸有成竹,备的钱只是想当做道具,完全就没打算玩,想着完事再给他爸放回去。 可看那些人的架势,今天如果不玩上两局,指定是不能自由离开了。虽然也可以直接动手,但这次机会来得不易,还是谨慎行事的好。 想到这,荣嘉安问卜小鑫说:“看也看得差不多了,今天这局旺东向,你坐我这里。你也没玩过,我给你看看牌。” 待他坐下,荣嘉安刻意按了按他肩膀。 卜小鑫秒懂,叫嚣道:“我先上,嘿嘿~看胖爷我今天大杀四方。” 而他坐下的同时,张岩也被荣嘉安安排上了牌桌。 荣嘉安后来告诉卜小鑫,当时酒瓶男不在,他们如果选择离开,就很容易被怀疑,若因此再动起手来,下次再来便没那么容易了。 三人既然要装下去,就要装得逼真。 而三人来玩牌,一人上桌有点说不过去,所以张岩自然也要上桌,牌面不好的时候,起码还能靠打伙牌拖延一点时间。 各位了解赌博的都知道,这玩意十赌九输。 咱们先不说里面的老千、科学公式、概率及机关,那都是高级一些的。 就说这手段一般的,小赌场玩的都是猫腻,酒瓶男所设的赌局就是这种。 荷官确实就是这些人找来的,平时除了玩家们的打赏还有他们给的提成,专吃大户。 另外,如果牌局多于六人,就会加入一个他们自己的人,谁要是赢了钱,或是打的顺风顺水, 这个人就下个高倍注,捣捣乱什么的。 再说打伙牌,这种方法适用于各种多人游戏。 比如卜小鑫有牌会下注,而另一个人也有牌,他便会跟注。 如果卜小鑫想要赢下这一局,就要把跟注的那人打走,所以他需要一个打配合的人。 这个时候,张岩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卜小鑫继续下高注,而和他配合的张岩得到信号后,也会下高注。 三人都下高注,那么之前那个人心里就会打鼓,三人都有牌,他的牌但凡不是特别大,就会放弃。 而一旦他放弃,桌上的钱就归卜小鑫和张岩他们所有,两人哪个赢都没有关系了。 这种方法成功率往往比较高,而他适用于德州扑克的原因,是因为最后两人比牌时,输的人可以直接把牌扣着插到牌堆里,谁也看不到。 而扎金花等玩法却需要亮牌。 可但凡是出千的做法,都是有风险的,牌桌上也不都是傻子。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否则荣嘉安也不会冒险的,毕竟他们来这不是为了玩牌的。 两人玩了几局,打牌中规中矩,互有输赢。荣嘉安不时还给卜小鑫传授一些技巧,在胎记男他们看来,这三个人好像真得是来打牌的。 局到中段,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此时三人心头一紧,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第九章 动手 因为专注牌局,心中的紧张感多少被缓解了一些,看来转移注意力,还真是缓解紧张的好办法。 等人一进屋,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果然,酒瓶男和之前冲出门的那个二哥一起回来了。那人一落座,便绷着脸不说话,像是和谁赌气一样。 张岩赶忙起身,凑过去低头哈腰地打招呼。 片刻,他朝荣嘉安他们招了招手,两人立即起身来到酒瓶男的身前。 只听卜小鑫开口道:“嗯那个……熊哥,之前是我们两人不对,冲撞了你,实在是对不住!其实他真不是故意的,还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们计较。” 酒瓶男黑着脸打量着他们两个,荣嘉安也点头道:“是啊熊哥,那天确实是小弟不对,我实在是着急上厕所。你要不解气,再打我两下……其实我们也爱打牌,听张岩说这里有牌局,我们手痒也想参与一下。” 酒瓶男还没说话,叫二哥的人先是冷冷地哼了一声,酒瓶男看”二哥”有点冷场,便大笑道: “哈哈哈~多大点的事啊,不就碰了一下吗。” 他站起身来到荣嘉安面前问道:“那天打了你一下狠的,怎么样,没事?” 荣嘉安装得跟个鹌鹑似的,摆手应道:“没事没事,这已经好多了。” “都是误会,正是不打不成交,你说是熊哥?”,张岩补充道。 酒瓶男一听乐了,“哈哈哈,不打不成交,说的好。我告诉你们,咱们这事就算了,以后经常过来耍。要是没钱了,跟我要,你熊哥有的是钱!”,说完,拍了怕自己的胸脯。 张岩听了又附和道:“是啊,这一片都指着熊哥照顾呢!对了熊哥,我跟你说两句话哈。” 说完便拉着酒瓶男去了外屋,卜小鑫和荣嘉安两人对视了一眼。 一会的功夫,酒瓶男回来了,告诉两人说张岩有事走了,让他们继续玩。荣嘉安暗自算了一下时间,便带着卜小鑫回到牌桌继续玩。 虽然酒瓶男回来得有些晚,但一切也都在计划之中。他警惕地留意着周围的环境,卜小鑫则继续打牌。 这里的一切基本和张岩之前描述的一样,只是多了一个二哥,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两人打牌期间,荣嘉安不时会听到二哥与酒瓶男说话之间有争吵,似乎两人因为什么事情起了争执。 正待继续跟进时,牌桌这边却有了变化。 两人的牌桌上,基本五把牌就有一场厮杀,都是大牌碰大牌,输赢也开始变得很大了。应该是荷官看到牌局有些沉闷,开始故意“使活”了。 这样的局面下,两人带的钱根本坚持不了多久,果然没出三把,他们面前的注码就捉襟见肘了。 荣嘉安意识到时机已到了,他开始站在卜小鑫身侧舒展双臂。这个动作是两人约定的信号,意思是可以开始热身备战了,意识到信号的卜小鑫也暗暗捏紧了拳头。 荣嘉安趁着蹲下绑鞋带的功夫,悄悄抬头看向卜小鑫,两人一对眼色,边听到前者大吼一声: “动手!” 说了声动手,荣嘉安一个健步就冲向了东面的火炕,快到炕前他左脚一蹬,右脚飞出,猛地踢了过去。 这下目的很明显,就是直奔炕上的酒瓶男去的。 这个动作,他从很早开始便一直在脑海中模拟演练,力求不出一丝纰漏。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在第一时间放倒酒瓶男。 这样的环境,如果他不能成功,那么倒下的就是他们。别忘了,卜小鑫只是一个普通的胖子,而他们面对的却是一群穷凶极恶之徒。 就在他认为马上要得手之时,突然迎面飞来一大片黑影,他下意识抬起双臂,挡在了头前。 “砰”! 那物体飞来的力量极大,他整个人竟被拍得向后退了几步。 按说荣嘉安向前跳起是有一个惯性的,这种向前的力,如果踹到一堵墙,才会停下来,并向后退去。 可飞过来的是一个运动的物体,这股力量要不小于他向前两倍的力,才有可能发生这种情况,不然只会让他停住。 当他站稳时才看清,原来是那个二哥挡在了酒瓶男的身前,而飞向自己的那大片黑影,竟是土炕上摆放的小木桌,此刻已经破损地散落了一地。 看到眼前一幕,他立即就明白了。原来就在自己发动攻击时,是二哥掀翻了小桌,从而挡住了他的行进路线。 荣嘉安此时的身体状况,已经和现役运动员的身体状况无异。那种能够精确把控自己身体的感觉,让他异常兴奋,而且临危不乱。 就如同你早就得到了一把神器,而到了此时,才第一次出鞘。 他迅速地分析出了当前的局势,木桌飞来的力量很大,虽然自己还未发力,但眼前这位二哥,实力应该也不容小觑。 正想到这里,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巨大声响。 “咣当!” 他回身看去,只见卜小鑫面前的桌子直接被掀了个“底朝天”,所有人都退到了墙边躲避。 这身膘真不是白长的,那玩牌的案几看起来就不轻,他应该是先弯下腰用后背把桌子顶翻的。 顾不得了,荣嘉安转过身又直奔酒瓶男冲去。 不制服酒瓶男,怎么给自己报那一仇;怎么帮张岩维系自己的家庭;怎么替社会铲除毒瘤! 梦想是美好的,可现实总是残酷的。 二哥一直盯着他,他刚冲过去,二哥就挡在他身前,而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马仔也动了。 带他们进来的胎记男和另外两人全都扑向了他,荣嘉安一脚踢开了一个,另一个人却从后面抱住了他,一时挣脱不开,他便手脚相加,和冲过来的胎记男搏斗。 你一下我一下,总之就是一顿王八拳。 卜小鑫这边的对手只有一人,就是牌桌上他们安排的那个玩家,本想着还有一个荷官,谁知道那小子双手抱头,早早就蹲在了墙根处,是个怂蛋! 他这边动起手来,屋里耍牌的人就陆续跑了出去,都是出来玩的,谁愿意惹这事儿。 卜小鑫面对的是一个光头,虽然不知对方实力如何,但以他以往的经验来看,光头一般都比较狠,必须尽快拿下。 他用余光瞥见旁边桌上摆的麻将,伸手一把抓起,冲着光头就砸了过去。 一下……两下…… 一个个坚硬的麻将牌,不停地往对方光亮的头上飞去。正当对方捂着脑袋躲避时,卜小鑫看准时机,用身体猛地冲过去就是一撞。 巨大的冲击力将那个光头直接撞到了墙上,还没等对方缓过劲来,卜小鑫趁热打铁,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酒瓶男歪头吐了一口痰,狠狠地说道: “原来你们今天来是憋着砸场子的!你们过去打那个胖子,这人交给我!” 对战荣嘉安的三人,听酒瓶男发话了,都将矛头转向了卜小鑫。 卜小鑫这边还对着光头一顿猛k呢,身后就围过来了三个人。 荣嘉安见事态不好,也顾不上之前的计划了,立时就想过去帮忙。 待他要转身的时候,却突然感到耳边一阵历风刮过,他的头迅速歪向一侧,躲过了一劫。 只见那酒瓶男收回了拳头,凶神恶煞的比划着,颇有点要打拳击的架势。 两人曾经交过手,虽然荣嘉安惨败,但那是他要拉肚子的情况下。现在他的身体已经脱胎换骨,怎么可能忍下这口气。 对着酒瓶男说道:“那天我是内急,不是故意撞你的,我已经道歉了,你却还下黑手,那就别怪我今天手下不留情了。” 酒瓶男轻蔑一笑:“好啊,老子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今天就拿你们……” 没等他说完,荣嘉安冲上去就是一个飞腿,酒瓶男躲开回了一拳,荣嘉安挥手拨开。 酒瓶男睁大眼睛怒斥:“你还让不让人说话了,不讲江湖道义啊!” 荣嘉安也不理他,继续施展攻击,那副做派仿佛在告诉他,你讲你的,我打我的。 两人打得不快,都是你一拳我一脚,酒瓶男的力量很大,而且格斗经验丰富。 荣嘉安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一些攻击,而酒瓶男只是被揍了一拳, 虽然不占上风,却让他内心直呼过瘾。 有了这底子,挨上几拳也不会太疼,而且他也渐渐熟悉了酒瓶男的攻击策略,虽然如此,但整体局势还是对他有些不利。 那二哥一直没出手,荣嘉安对付酒瓶男的同时,也要防着他出黑手。卜小鑫一人对付三人,准确的来说是四个人,这让他多少有些吃不消。 虽说他皮糙肉厚,但这么扛下去也不是个事。 一会的功夫,就见他就艰难地从人堆里钻了出来,连滚带爬地来到了荣嘉安身边,说道:“我去!挂彩啦,不要留后手,尽全力打!” 荣家那见卜小鑫确实被揍得不善,顿时一股血气涌上心头。 他站直身体,开始调动体内的气息。 这气息平时散在身体各处,但他将注意力聚在一处,就能打出不可思议的一击,就像击打那棒球棍一样。 当他将全力凝聚在右拳准备打出时,二哥突然站了出来,他把酒瓶男向后一拉,自己“嗖”的一下站在了他的面前。 荣嘉安的劲头上来了,这一下必须打出去。 管你来的是天王老子,还是市井泼皮,受我这一拳,准保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嗡!” 伴随着音爆,荣嘉安打出了全力一击。 二哥看出形势不对,上来就双手交叉护住了头部,正面接了这全力一击。他挡是挡住了,可这一拳的力道着实不小。 “砰!”的一声, 二哥整个人都向后仰了过去,倒在了后面酒瓶男的身上,两人是一个压一个,全都躺在了身后的土炕上。 哦! 啊! 听到两声惨叫,回头一看,卜小鑫正承受着雨点般的拳头,被揍的嗷嗷直叫。他放弃了酒瓶男这头,转身冲向卜小鑫的方向,抓住其中一人的衣领,对着肚子就是一击。 和打棒球棍的力道一样,碰到肚子的一刻就立即收回。 只过了两三秒,那人便像软泥一样倒在了地上。 一人见势不妙,转身要跑,荣嘉安助跑两步,从背后踢到了他的身上,那人瞬间撞墙倒地。摆脱了两人后,卜小鑫也是红了眼,抱住那个胎记男就扭打在了一起。 酒瓶男两人此时也挣扎地爬了起来,二哥两手搭在前面,显然是受了伤,无法抬起。 荣嘉安这一下也是让他憋足了火气,只见他一只脚向着背后的土炕猛地一踹,人一下就冲到荣嘉安面前,还在空中时一记飞脚踢了过去。 二哥这一下速度极快,荣嘉安完全没有时间做出回应,砰的一下,就被踢出老远,撞到了后面的麻将桌上。 酒瓶男见状也是气急了,抄起地上的木棒,径直走向卜小鑫。 “当!” 卜小鑫背对酒瓶男,身后完全没有防备,直接被这一下打中了头部,瞬间倒在了地上。酒瓶男见他倒地,仍不解气,又朝着荣嘉安走去。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急切地砸门声,还伴随着刺耳的警笛声。 酒瓶男问警察怎么来了?可他气急了眼,还要上去打。 二哥却叫住他,劝大家马上离开。 酒瓶男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将桌上散落的钞票胡乱地抓了几把揣进衣服里,转身便向着屋外逃去。 荣嘉安抹了抹嘴角流出的血,想站起来查看卜小鑫的伤势,可刚一站起,却发现双腿一软,又跪倒了地上。 冲胖子喊了几声,那边却再也没有动静。 第十章 噩耗与恶人 市医院的急救室门口,显示着“急救中”三个大字。 荣嘉安两人被第一时间送去了医院治疗,根据提供的信息,警方也开始追捕那些出逃的嫌疑人。 躺在病床上的荣嘉安问张岩说道:“胖子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他家人都在门口等着呢。” 不一会儿,楼梯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见病房门口急匆匆地走过一个身影,荣嘉安喊了一声, “爸!” 那人转过身来,却是荣嘉安的父亲荣大海。 老荣走到他的床边坐下,静静的看向荣嘉安,但始终没有开口。 张岩察觉他爸的脸色不太好看,便找个由头离开了房间。 待他离开后,老荣站起身,仔细地查看着荣嘉安的身体,发现没有过于的严重伤痕, 这才开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就是和别人有点误会,回头说开了就没事了,您别担心!” 荣大海脸色很不好,但看到他并无大碍,起身便要离开。 “爸,胖子他……没事?” 听到儿子的询问,荣大海站在门口,埋怨道:“没事?人家家长不定都急成什么样了, 你先老实待着,这事回头再跟你算!” 脚步渐行渐远,荣嘉安望着天花板,思绪慢慢又回到了当时在出租屋时的场景。 当自己运气的一刹那,那个叫二哥的人仿佛知道自己在运气,提前拉开了酒瓶男,自己去承受那一拳,难道他知道自己的情况? 这个二哥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没听张岩提起过。 而且他起身踢向自己的那一脚,真的好快!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这时,急救室的门被打开,卜小鑫的父母赶忙迎上来询问病情。 “你们是孩子的父母?”医生一边摘下口罩一边问道,两人点头称是。 医生说道:“病人脑部受到了重击,好在抢救及时,目前已经脱离了危险。” 两口子松了口气,刚要感谢,医生拦住他们又说道:“虽然他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但是人还没有醒过来,具体什么时候能够醒来,这要视病人的身体情况而定。” 小鑫的妈妈反复的询问着,这句话什么意思,什么叫看病人的身体情况而定?如果不好呢,不好就醒不过来了吗? 医生沉默了一会告诉她:“病人大脑皮层功能性受损,处于昏迷状态,建议你们……还是去大医院看看。” 功能性损伤…… 难道就是人们常说的“植物人”! 听完这话,小鑫的妈妈一下就瘫倒在了地上。 荣大海这时已经来到了两人身后,听到了这个消息,也如晴天霹雳一般定在了原地。 病房内,卜小鑫浑身插着管子,他妈妈在旁边哭的撕心裂肺,而他爸爸则在旁边和医生激烈的谈论着。 荣大海轻轻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一个信封交到了小鑫妈妈的手里。 他妈一看是老荣,拉着他手就不放。 说你家孩子把小鑫害成这样了,我们含辛茹苦的养这么大,现在居然成了这样,不停重复着你赔你赔这样的话。 他爸和医生赶忙过来劝,荣大海被推来推去的,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 闹了一会,病房来了两个警察。将他妈妈劝下后,便带着荣大海和卜小鑫的爸爸来到外面了解情况。 两人这才从谈话中得知,原来当时是张岩去报的警。 据张岩的口供得知,三人这次去出租屋其实是一次有计划的行动,他们的目的是要抓住这个窝点的组织者,熊进。 荣嘉安和卜小鑫先是装作赌客,进入出租屋假意玩牌,然后再由张岩借机出来报警,里面的两人则计算着时间,抓捕那些嫌犯。 而当警察赶到的时候,屋内只有不省人事的卜小鑫和受了伤的荣嘉安以及一些看场子的手下。 通过荣嘉安的描述,警方当时就迅速封锁了周边,但由于那里地形复杂,还是让两人给逃了。 荣大海听了警察的话,无以言表。 原来孩子们是与恶势力作斗争,这才光荣负了伤。 如果只是负伤,还是在刻承受范围。 可是卜小鑫这种情况,怎么跟人家交代啊,这种情况放在谁的身上,都无法接受啊! 警察对孩子的情况也有所了解,表示之后也会帮忙联系院方,尽最大的努力予以治疗。 几人说完,卜小鑫的爸爸苦笑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就进了屋。 警察又嘱咐荣大海,因为案情还在调查中,可能有些后续工作需要配合,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希望他们暂时不要出远门,如果发现有什么特殊情况,也请及时沟通。 第二天,荣嘉安醒来,发现自己的伤势基本已经痊愈。 那些疼痛的地方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而外伤也都结出了硬痂。 他下了床,试着在屋里走了几圈,发现和平时基本没什么两样。看来应该是体内的那股气息在促进着身体的恢复。 但他没有再继续想下去,因为此时他的脑子里都是卜小鑫的影子,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他极其迫切的想要去看看他的情况,可一想到要面对他的父母,又让他举步艰难。思考再三,最终还是来到了卜小鑫的病房门口。 他推开白色的门,里面满是消毒水的味道,比他的病房还要浓郁。 他一步步地来到小鑫的床前,轻轻的叫了几声胖子,又用手推了推,却都没有回应。 原本昨晚他就已经知道了小鑫的情况,这无法让人接受的结果,最终,还是要被人接受。 而当自己亲眼看到时,却又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眼前的这个人,前不久还在和自己计划着如何帮张岩出头。可一眨眼的功夫,就躺在了这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站在原地的荣嘉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因为这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结果,他一个小小的身躯,真的是无法承受,不知所措。 正当这时,卜小鑫的爸爸走了进来,他见荣嘉安在,便默默地放下了手里的脸盆,对他说道:“你来啦……” 荣嘉安忙调整呼吸,答道:“是,叔叔!阿姨没在……” 小鑫爸爸说她回家休息了,昨天一晚上没有睡,待会就过来。 两人坐在床边看着小鑫,互相也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荣嘉安也不知该说点什么,许久才开口道:“叔叔,胖,小鑫他……” 卜小鑫爸爸打断道:“医生说他大脑皮层功能性损伤,什么时候能醒也不知道。” 荣嘉安听完这话,眼泪顿时就涌了出来。他无法相信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醒不过来?难道…… “这事我听警察说了……都是他的命!你……也不要想太多。”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骂他,他都不会有怨言。可他难过的是,小鑫都这样了,他爸爸居然还能理解他们,还能够原谅他,劝解他。 如果说荣嘉安的卜小鑫以前的关系,是发小加挚友,那么现在又多了一层, 生死之交! 他怎么会醒不过来,不!这不是真得。荣嘉安表达了希望能够陪床照顾小鑫的意愿,但这好意却被拒绝了。 他爸告诉荣嘉安,你们还小,很多事情没有经验,回去先把身体养好再说,而小鑫这边,我们打算给他转院,说不定很快就能醒来了。 最后,荣嘉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门,一个人混混沌沌地走在大街上。 他内心一次又一次地谴责自己,如果不是自己逞能,说什么重生出头之类的,胖子也不会这样。 就这么一个好朋友,却因为自己一时鲁莽,躺在了病床上,如果他下半辈子就一直那么躺在床上…… 想着想着他哭了出来,但他不愿别人看到自己懦弱的一面,便背对路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可就在他抹泪的一瞬间,无意中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就在荣嘉安所在道路的北边,还有一条与之平行的街道。街道路边有一个台球厅,一人背对他站在门口,正和一个留着洗剪吹发型的人抽烟说话。 这个背影那么熟悉…… 是谁…… 我艹! 这不是酒瓶男吗!!! 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敢出现在公共场合? 这个恶人! 胖子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他却在外面逍遥法外……他,他特么居然还敢抽烟! 荣嘉安越想越气,刚想冲过去,却发现里面又走出一人。 二哥! 酒瓶男本来和洗剪吹说着话,二哥出来后,给他手里放了一个信封,他垫了垫手里的信封,似乎很满意。 随后,两人转身便朝着身后的一辆面包车走去。 好啊,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见两人要上车离开,荣嘉安忙朝着两人方向追赶过去。 他在追赶酒瓶男的途中要穿过一片花坛,花坛过后,还有一条马路。 他的速度并不慢,但自己马路这一侧的行人实在太多,路边还有一堆买菜的。 脚下磕磕绊绊耽误了他不少时间,正当他快要到达面包车前时,那辆车猛地一脚油门,在他面前疾驰而去,只留下他一人在后面吃烟。 可惜,就差一点啊! 荣嘉安叹息道。 这两个人竟然如此嚣张地招摇过市,他气恼地挥舞着拳头,一股怒火瞬间顶到了脑门。 他们怎么能…… 嗯?不对,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荣嘉安转头一看,路边这个台球厅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而门口坐着的黄毛,正翘着二郎腿,像看神经病一样斜眼瞧着自己呢。 第十一章 洗剪吹 “他们来这干吗?”,荣嘉安走上前去,愣头愣脑地问道。 洗剪吹一听他这口气,理都没理,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往里走。 “嘿,我跟你说话呢!” 洗剪吹不耐烦地骂道:“你特么谁啊?来这找事是不是……” 荣嘉安也不跟他废话,一把将人推开,径直就走进了台球厅。 这间台球厅的规模不大,里面有七八张案子,屋内黑漆漆的,只有柜台一处亮着灯。 见柜台里只站着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男子,正整理着桌上的物品。 荣嘉安也不管他是谁,抬起手掌啪的一声拍在台面上,气问道:“刚才那个人来这干吗?这里是不是他们开的店?” 里面的男子给他吓了一跳,看着后面追上来的洗剪吹,不解地问道:“这是谁啊?” 洗剪吹也炸了,“我还想问他呢,你谁啊?我们这可是有人罩的,你小子是不是找不自在啊?” 有人罩…… 看来这个酒瓶男真是这里的啊。 荣嘉安根本没二话,一把揪起他的衣服,给提了起来。 “限你两分钟,把熊进他们找来,不然我砸了你们这里!”说完,一把就将洗剪吹甩了出去。 对方虽然瘦,但一般人也很难将和自己体型差不多的人提起来。 面对如此怪力,台里的男子完全被惊住了,张着嘴巴大气都不敢出。 洗剪吹落地后,龇牙咧嘴地哎呦了几声,可当他想到自己刚才是被提起来又扔了出去之后,赶忙又闭上了嘴,生怕再惹出什么事来。 见荣嘉安这一番举动,台里的男子虽然害怕,却也不敢招惹,赶忙赔笑着说道: “哥们哥们,有话慢慢说,我开这个台球厅也挺不容易的。” 原来此人是这个台球厅的老板。 荣嘉安没好气地回道:“少废话!我问你,熊进在哪?” 老板一听这话,也没有多说,他叹了口气,把台里那空空如也的抽屉展示给荣嘉安看。 “他们刚才来……是来收保护费的。” 原来这条街每个星期就要给熊进他们交保护费,这些店家老板交了钱,安全方面就有了保障。 说出来也好听——我们是熊哥罩的。 “这样的人就没人管了吗,你们报警了吗?” 听到这话,老板赶忙摆了摆手,“哎呦,可不敢报警啊,那帮人……就,就刚才进来那个,厉害着呢。有人前脚报警,后脚就被捂在小树林里,打得那叫一个惨啊!” 如果老板说得是真的话,再结合自己之前的经历,那那个二哥一定是和自己一样的人。 得知了真相后,他随即感到异常的惭愧。 自己这样的人,不知什么原因,体内突然生出巨大的力量。这样的力量若是用在普通人的身上,他们怎么能承受呢?而自己刚才的行为,和那个二哥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忙来到洗剪吹面前,缓和地说道:“哥们,刚才真是对不住啊,我太激动了。 你……没事。” 洗剪吹的发型被弄得有些蓬乱,但他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面对荣嘉安的询问,只是摇了摇头。 得知老板对酒瓶男等人也不甚了解后,荣嘉安这才走出了台球厅。 既然他会定期来这里收保护费,那就意味着自己可以蹲到他们。酒瓶男自己是不怕,可那个二哥应该怎么解决呢? 正想着,身边走过一个人,和自己擦家而过。 说来也巧,他撞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张岩。 张岩告诉荣嘉安说,警察昨天让他去派出所录口供,就他们聚众赌博的事了解了一些情况。 坏人一定会被抓住的,他劝荣嘉安不要太担心。而他自己则一大早还出来买了点东西,想去看看卜小鑫。 此时的荣嘉安脑袋都懵了,回了一声哦,就又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拦住张岩问道:“哎哎!等会等会!你说你去派出所了?” “是啊。” 荣嘉安疑惑道:“你之前不是也参与赌博了吗?还借了高利贷,警察没问你?” 张岩一愣,说道:“问了啊,他们还问了酒瓶男他们的情况,还有你们是怎么出事的。” “你怎么回答的?”荣嘉安急道。 “我都说了啊,实话实说啊,跟警察还能说谎吗?不过你这么一说确实挺奇怪的。要说我也参与了赌博,还偷东西,警察都没有抓我,可能是我都交代了,属于坦白从宽。 我还帮他们指认了那些坏人,你是没看见啊,就那几个人怂包一个个都被拷得蔫头耷脑的,只可惜让熊进和那个二哥给跑了。” “后来警察怎么说?” 张岩回:“他们告诉我,熊进是在老家犯事跑出来的,仗着自己有些本事,就在本地集结了一帮人。开赌场放贷兼收保护费,可能还有其他的,警察没跟我说,反正他干得没一件人事儿!” 听了张岩的描述,荣嘉安明白警察这是盯上酒瓶男了,放张岩出来可能另有深意。 警察的目标或许是熊进,但荣嘉安此刻的目标已经转向了二哥。 此人深不可测,当天被警察围堵时,很可能就是他帮着酒瓶男逃脱的。 如果想将两人一并抓获,重点还是要放在他的身上。 想到这,荣嘉安扔下张岩不管,闷头就朝着前面跑去。 剩下张岩一人愣在原地,完全不知他做干什么。 派出所内,荣嘉安询问了案件的情况, 办案警察说:“这个案情我们正在办理,有什么情况我们会尽快通知你们。” 荣嘉安焦急地向警察说道:“警察叔叔,我有一个要紧的信息想要汇报。” 这时从楼梯口正好下来另一个警察,听到这边的喊声,就走了过来。 问道:“小李,什么事?” “严哥,这人问昨天抓赌的那个案子……” 被叫严哥的人拿起卷宗看了看,说道:“哦,这个案子啊,目前有两个嫌疑人在逃。一旦有了进展,我们会去医院通知你们……诶!你怎么出院了?卜小鑫怎么样了?” 原来那天去医院的就是他,听之前的办案人员称他严哥,荣嘉安便跟着叫道: “严警官,我没事了,咱们先不说这个。那两个在逃的嫌疑人我刚才见到了,本来想上前抓捕,结果让他们给跑了。 严警官听到,惊道:“你在哪见到的?” 荣嘉安随后便将过程跟他说了一通。可惜的是,自己竟顾着生气,车牌号没有记住。 严警官得知了情况后,对他教育道:“我们不建议你这么做,嫌疑人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他们身上很可能带有危险性武器。你这么冒失,要是出了危险怎么办? 就算没有危险,你惊动了他们,我们接下里的工作还怎么开展?” 荣嘉安点头称是,“这事确实是我鲁莽了,可是……” 严警官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打断道:“这个案子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所以就先不跟你说了,记住,不要擅自行动啊,这样做是很危险的!” 说完,严警官也不理他,独自离开了。 这…… 荣嘉安还没来得及说二哥的事,对方就直接打住了。 离开派出所后,他一路琢磨着这个事情,莫非真是自己太鲁莽了? 要说普通人擅自行动会有危险,但自己还是有这个实力的。严警官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情况,这么想也无可厚非。 且不说警察不会听他的,就算真得把二哥这个事告诉他,这些办案人员也只是普通人。 看来这事还得自己想办法啊。 他不知不觉地回到了家,刚在沙发上坐了一会,门口就传来了开门声,是荣大海回来了。 一进门就喊:“荣嘉安!荣嘉安!” 只见荣嘉安端坐在沙发上,双手握住杯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老荣的语气本来是非常焦急的,可一看到儿子安全在家,语气便缓和了许多: “你怎么自己回来了?医院都在找你呢!” 荣嘉安告诉他自己刚才去了趟警察局,希望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些线索,结果走着走着就回到家了。 荣大海点头,“我看你也没啥大事,既然回来了,就别出门了,好好在家养着。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别多想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恢复身体!” 恢复身体…… 是啊,想抓住二哥他们,确实要把身体调整到最佳的状态。现在的自己,思绪混乱,情绪不稳,就算是碰到了二哥,估计也没有胜算。 窗台前香烟缭绕,荣大海猛吸了一口说道:“外面的世界很大,罪恶无处不在,你们面对的,只是冰山一角。” 接着转过头,继续说道:“听我的!就跟我好好学修车把。你们这么闹下去,下次可能命都没了,人生不管走哪条路,最后都要归于平淡。” 荣嘉安知道他爸是怕自己出什么意外,但自己身体的变化又不知道怎么对他爸说。只能支吾道:“爸……很多事情您都不知道,这事您就别管了。” 荣大海知道儿子正在兴头儿上,但还是反驳道: “我怎么不知道!这两天我一直憋着没有说你,为什么?因为我知道你们做的是对的,正义就应该被弘扬,邪恶就应该被消灭!” 荣嘉安有点懵,本以为他爸要劝他迷途知返呢,怎么还有点火上浇油的意思。 荣大海说着说着竟激动起来:“自古以来,凡做大事者,总要舍弃一些东西,有时,可能会是生命!但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你妈走的早,我一人把你拉扯大,我这个岁数了,也不想再找什么老伴了,你就不能多陪陪你爹。 难道一定要跟别人家孩子是的,跑到别的地方去做事,一年半载的见不着面,你叫我……你叫我怎么办啊?” 呜呜呜…… 他说完竟哭了起来,这一哭,荣嘉安心立马软了。 自己就算有了铮铮铁骨,也确实应该考虑一下老爸的感受。 哎!本来难过的是自己,事情还没想出个解决办法来,老爸又在这哭上了…… “爸!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我又不是要走,小鑫还在医院躺着呢,什么时候醒来都不知道,咱好歹把这个事情解决,给人家一个交代。” 老荣一听,抹了眼泪说道:“交代,一定要交代!我跟你说啊,昨天我就去银行取了一万块钱,亲手交到他妈的手里了。” 荣嘉安咽了一口唾沫,说:“一万块钱?爸,咱们这么有钱啊。” 老荣说:“那还不都是你爹给人修车,一毛一毛攒出来。本来是想给你结婚用的,臭小子。谁知道你们那么爱惹事,整这么一出,这下好了,都赞助给医院了,还结婚,特么结个球儿啊结!” 荣嘉安眉头一皱,父亲的意图显露无疑。 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让自己安心,不要对卜小鑫的事耿耿于怀。 可见钱这玩意,真是好东西啊。 老荣又劝道:“这钱其实也没什么,花没了还可以再赚吗!不说这个了,咱们先回医院,把出院手续办了。” 荣嘉安往后一靠:“爸,我就不回去了,我这身体都好了,你去帮我把出院手续办了。我打算今天休息一下,明天去医院陪陪小鑫,他爸妈也挺累的。” 老荣点点头:“嗯,这是应该的,那我就去办手续,你在家做饭”,说完,荣大海就兴冲冲地走出了门。 看来老爸这是铁了心想让自己继承父业了。如果小鑫没出事该有多好,自己跟着老爸学学自行车修理,没事晚上还能吃个大排档…… 可人生没有后悔药,最终他还是被现实拉了回来。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日子总要继续过啊。 他正在厨房准备饭菜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 打开门一瞧,外面站着一人。 那人身着墨绿色的格子衬衣,下身是牛仔裤,手上还提了一个黑色的公文包。 这人看着有点眼熟,可又突然想不起在哪见过。 正迟疑处,却听那人说道:“荣嘉安,刚见过面就不记得了? 第十二章 我姓严,叫严敏 “正式认识一下,我姓严,叫严敏。” 荣嘉安一拍脑门:“哎呦!是严警官啊,您怎么来了?快请进。” 把人让进来后,他还小声嘟囔了一句,这换了衣服还真没认出来。 严敏环视了一下房间,便直接坐到了沙发上,说道: “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向你了解一下那个案子的情况”,说完从包里掏出了纸笔。 荣嘉安回忆起之前在派出所的一幕,有些不解。 奇怪! 他不是说已经掌握了些情况不用我管了吗,怎么又突然上门来问了? 心中存着一丝疑惑的他,慢慢坐在了严敏对面的位置上。 严敏看他低着头,双手相互撮合,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便把手里的东西一放,说道: “荣嘉安,有些事情我们要彻底调查清楚,因为只有拿到足够的证据,才能将坏人绳之以法!” 荣嘉安点点头,但没有想说话的意思。 严敏继续说道:“我今天来是为了取证,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好吗?” 他还是点了点头。 以荣嘉安此时的状态来说,他已经完全无需惧怕别人以武力或是语言要挟了。他不愿说话的原因在于,他实在不知道这个严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对方一坐下就拿出了纸笔,看来他是急于想知道点什么。下午不是还挺有自信的么,怎么晚上就这样了? 难道是有事发生…… 严敏没等他回应,直截了当地问道:“那请你跟我说一下,这个案件完整的经过。” 荣嘉安这次没有点头,脑子转了几转。 毕竟事后,他已经不止一次跟警察说过酒瓶男他们的事了。 为什么这个严敏还要上门再次询问呢? 荣嘉安试探性地低声问道:“严警官,您这次真的是来取证的吗?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严敏没有想到他会问这句,眼睛盯着桌上的纸笔,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憋了半天,挤出几个字:“因为……这个案件现在还存在诸多疑点,我们需要做到万无一失。” 荣嘉安看他言辞闪烁,意识到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便开口道: “严警官,我是这件事的当事人,也是被害人,卜小鑫他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没有醒来。如果问这世上谁最希望抓住熊进,那应该就非我们俩莫属了。 既然你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信息,就把事情告诉我,这样遮遮掩掩,实在不好沟通啊。” 严敏顿了顿,之后深呼了一口气,对他正色道:“确实如你说出了些状况。今天下午我们对熊进等人进行了一次突击抓捕行动,结果很出人意料,嫌疑人不仅全部逃脱,还伤了两名我方人员。” “这……” 荣嘉安这才明白,原来他们下午就去抓人了,怪不得他在所里急切地要走呢,敢情人家是去执行任务了。 严敏继续说道:“受伤的是我们队里经验非常丰富的两名干警,本来以为对方只是身手好,可医生却说他们身上的伤不像是人力造成的……这事我们也找专家看了,得出的结论有些匪夷所思。” 说到这严敏戛然而止,严肃地盯着荣嘉安。 后者想了一下,本想说什么,却顿时发现严敏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了。 “您别这么盯着我啊,这事可跟我没关系。” “我知道和你没关系,不过你白天火急火燎地来所里问案子的事,是不是提前知道点什么?” 废话,那你以为我去那干吗了? 但想归想,荣嘉安可不敢这么说。 “说实话,我当时脑子挺乱的,不知怎么就去了派出所,本来想提醒你们,不过后来话题就被你中止了,我也就……” 他说的声音越来越小,弄的严敏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后者轻咳了一声,“说说看,你都知道什么?” 荣嘉安不太想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外人,毕竟这事说起来也挺匪夷所思的。 不对,匪夷所思…… 刚才严敏提到找专家时也说过这个词,莫非他们已经掌握了什么信息? 就在他想着的时候,严敏掏出了根烟,一边点一边说:“根据案发现场的情况来看,你们真得是很能干啊!不仅破获了一个聚赌窝点,还有可能帮我们警方破获一个涉黑团伙。” 涉黑团伙…… 真得是涉黑团队! “我们了解到,这个以熊进为首的犯罪团伙,不光是聚众赌博,还放高利贷,偷窃,抢劫,甚至还有可能跟一起命案有关。” 命案?! 这个词汇,让生活在和平时代的人们着实有点难以接受。虽然现在社会上仍存在一些不良风气,但死人的事却鲜有发生了。 但他随之又想到之前张岩说过的话,酒瓶男他们处理过一个欠钱不还的人,好像就是被扔到了郊外…… 难道? 想到这里,他紧接着说道:“那你们快去抓他啊,有证据就可以定罪了,这种人还留着他在社会上继续作恶吗?” 严敏说:“可凡事都是要讲证据的,他被抓的那些手下对聚赌一事供认不讳,但都不承认杀人的事。我们就算找到了他,命案也不能随便往他头上安,况且……我们现在可能很难再抓到他了。” “是那个二哥?”,荣嘉安嘀咕着。 严敏机警得捕捉到了他的话语,却没有直接询问,而是转而说道: “有件事我不太明白,被我们抓住的几个人,有两个到现在都还在医院躺着,医生告诉我们,他们的伤势很重,也不像是人力所为。 你我两方都存在一样的问题,而且你们敢单枪匹马地闯进他们老巢……我想知道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完了完了,警察鼻子都这么灵的吗? 整件事唯一可能暴露自己身体情况的,就是那两个被伤的人,如果严敏这边没有出现伤者,他也就不会嗅到这个信息,真是倒霉! 不对,应该是怪那些专家。 “那些专家是怎么说的?”,荣嘉安紧接着问道。 自己抛出的问题,却又被反问,严敏实在不爽。但他想了想,还是如实告诉了荣嘉安。 “如果你们两方都没有过械斗,那他们的伤势只能有一种解释……你们这些人中有觉醒者,而且还不止一个!” 觉醒者!!! 荣嘉安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而且马上就对号入了座。 自己和二哥是觉醒者…… 可这觉醒者又是什么呢? 虽然有些事是需要严格保密的,但基于破案的需要,严敏还是告诉了他。 在这个表面平和的世界,存在着一个特殊的群体——觉醒者。 觉醒者,指的是人在某个时期突然觉醒了自己的血脉,自身力量、速度等各项机能都超越普通人数倍,说白了就像电视里的超人一样。 最麻烦的是,他们还能够通过一些途径修行,来获得力量上的晋升。当然这样的力量如果是为社会服务的也没什么,可若是作奸犯科,老百姓就遭殃了。 因为这个事情涉及到机密,所以严敏也就了解到这么多。 不过通过此番对话,荣嘉安倒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其中最让他庆幸的是,原来自己是能够通过某种途径来提升实力的,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心里还在自嗨时,严敏开口道:“这下,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会来找你了?” 荣嘉安想过把这事安到卜小鑫的脑袋上,但这么做的前提是熊进和二哥他们被抓住。但现在两人在逃,医院里还躺着两个警察,如果自己再不道出实情,恐怕严敏接下来也不会轻易善罢。 “那两个人……是我打的。” 后续听到荣嘉安坦白地讲述了一遍经过后,严敏便确定了专家的推断,果然这是一起涉及觉醒者的违法刑事案件。 这事让他有些头疼,因为专家走后,上头给他打过招呼,如果这事涉及到觉醒者,不要过问,直接办交接,将案宗放到刑事科的“零号”档案袋中,到时会有专人取走。 说白了,这事不归他们管。 确实,从那两个受伤的同事就能看出,这已经超出他们的能力范畴。 “我明白了……你们擅自行动,虽然不否认你有这个实力,但这种行为是不提倡的。首先,对方的情况你们并不了解,事实也证明,他们也存在一个和你一样的人。 留着有用之身,为社会多做贡献才是你现在该做的。多去医院陪陪卜小鑫,他情况不是很好,但我们仍然不能放弃希望。 记住,虽然你有着超强的体质和自保能力,但你的安全对我们来说同样重要!” 说完,严敏便收拾东西打算离开。 “诶?这是干吗,说完了?”,荣嘉安追问道。 严敏点了点头,“情况我已经了解了,这个案件接下来会走另一套流程,你就不用管了。” “我不管?别逗了,他们那么猖狂,我怎么可能容忍他们逍遥法外。” 严敏解释道:“你误会了,我说不让你管,是不想你犯险,因为涉及到觉醒者,所以案件会转给相关负责的部门去处理。” 接着,严敏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荣嘉安的手里,告诉他这是联系方式,有什么紧急的情况可以随时找他,说完便离开了。 他打量着那张名片,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相关部门处理……”他嘟囔着。 虽然严敏撂下这句话就走了,但荣嘉安的内心是不接受的。 胖子都被打成这样了,现在却让不相关的人来处理,那自己觉醒这身体质又有何用呢? 他暗下决心,酒瓶男,他一定要亲手抓到! 第十三章 打探 晚上,荣嘉安躺在床上沉思。 这两天事情太多,都没有腾出时间来好好研究体内的这股气息。它究竟是来自哪里?晋升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提升?极限又是什么? 虽然已经决定要自己行动,但还是应该先冷静下来审视一下自己的手牌,绝不能让别的事打乱自己的节奏。 他沉下心,盘坐在地上,仔细研究起来。 体内那股气息,游走于自己身体各处。看过武侠小说的他,笃定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内功。 虽然不明所以,但既来之则安之。 他尝试着调动这股气息在体内游走,但内功都需要心法或秘籍配合练习。 他也不懂,就按照自己的方法,深呼一口气后,将气息从鼻息处调至身体左半侧,如此按照相同的位置,再从身体另一侧绕回。 按照这样的步骤完成一圈后,他便将那股气息从胸腔向下压到丹田。 随之他发现,这股气息好像变多了一点。 如果不是仔细体会,很难察觉到它的变化,而且这股气息藏在丹田,还能明显地感受到身体有些发热。 仿佛在冬天将身体置身于阳光下的那种暖意。 荣嘉安窃喜,这种能够掌握力量的满足感和成就感,让他自己顿时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一个“修行者”,甚至成为了只能在电视和漫画上才能看到的强者。 这样的感悟,他恨不得马上就去分享给卜小鑫,可但一想胖子还躺在医院,脑中分泌的大量多巴胺顿时荡然无存。 卜小鑫此时还没有醒来,他的仇还没有报,那些坏人还没有抓住。而那个叫二哥的,自己也还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对付他,自己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炫耀? 他趴在地上吭哧吭哧地做着俯卧撑,即便自己有了某种优势,但还是要努力! 为了朋友,也为了自己的未来。 他就自己一人忙乎到后半夜,直到被起来上厕所的荣大海催促,才躺下休息。 第二天荣嘉安醒来后,顿感到精力充沛,干劲十足。以前每天八个小时睡眠都嫌少,况且昨晚后半夜才睡,这一早起来竟毫无困意。 难道和自己打坐运气有关?他默默地告诉自己,这样的锻炼一天也不能间断。 病房内,机器不时发出滴滴哒哒的响声,全天候的监控着病人的情况。 卜小鑫依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如果不是看到他身上处理过的伤口,还真以为是睡着了。 小鑫的父母也在病房内照顾着,他爸偶尔会跟荣嘉安说两句。但大部分时间大家都是沉默着,场面多少有些尴尬。 过了一会,张岩提着东西走了进来。 因为两人是为了他出的头,小鑫妈妈对他更是没有好脸,一顿数落,荣嘉安怕他爸爸为难,便拉着张岩来到楼道。 荣嘉安询问了他最近的情况,张岩告诉他说他妈已经帮他联系了超市的领导,如果顺利的话,下周就能去超市上班了。 张岩还告诉荣嘉安这件事让他幡然醒悟,因为自己的过错以致酿成大祸,实在太惭愧了。希望这件事能成为他人生的转折点,从此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如果哪天警察因为他之前的过错再找到他,他也会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荣嘉安对他的态度感到很欣慰,张岩的事情现在姑且告一段落,但自己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现在的事态变得有些复杂了,这已经不仅仅是抓一些赌徒那么简单了。他要继续走下去,但严敏说让他不要管,这让他很头疼。 如果只是靠他们那个什么部门去处理,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况且以荣嘉安此时的状态来说,他更希望把事情的主动权把握在自己手里。 为了不让张岩恐慌,荣嘉安并没有把自己计划的事情告诉他。他假装与张岩闲聊,言语中却试探性地询问着有关酒瓶男一些信息。 荣嘉安:“那帮人现在也被关起来了,你们也能过上踏实的生活了,我只希望警察能尽快把那些在逃的人也抓捕归案,这样,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张岩赞同道:“哥,你说的太对了!那个二哥跑了,到现在还没抓到,我看他那么凶,肯定不是什么善茬儿,就怕是个亡命徒啥的,哪天偷偷跑到我家,那我就惨了。” 荣嘉安笑了笑:“你想得太多了,警察满世界找他,他还敢回来……对了,我那天在你家晕倒之前,看见几个来要钱的,其中有一个叫什么刚哥的,我们那天去出租屋怎么没有看到他啊?” 张岩说:“哦,你说刚子啊,那就是几个小混混,酒瓶男之前收的马仔。平时就爱在村里瞎溜达,酒瓶男有要账的事情,就找他们去,然后给他三瓜俩枣儿的。” 荣嘉安突然想到,酒瓶男既然躲起来了,会不会是在刚子的地方落脚了。 “那刚子他们也是住在二十里铺吗?” “对啊,那小子自己有个院子,和他那些不正经的朋友住在一起,整天吃吃喝喝。” 荣嘉安眼睛转了几转,心中顿时有了主意,临走前从张岩那套出了地址。 他决定自己去找证据,不是不相信严敏,是怕卜小鑫等不起。 说干就干! 黄昏,他换了一身黑色衣服,又将黑色t恤套在头上,系了死扣,由下而上翻了过来,露出双眼。这样就变成了一个蒙头的面罩,看上去和西方那些恐怖分子一样一样的。 出发! 当他再次回到二十里铺村的时候,天刚擦黑。 还没进村,临街的店铺便传来吆喝声,这里一如往常,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夏日的夜晚,大街上总是热闹的。 他没有从正门进入二十里铺村,而是窜上了围墙。 根据上次来这里的经验,他推算了刚子家大致的位置,就等着天完全黑下来再行动。 这里的房屋,基本都是后来村民新盖的九宫格网式建筑群。房顶坚固,左右相连,普通人走起来都不怎么费劲,更何况他的体质。 很快,他便找到了刚子家所在的院落,之所以能很容易找到,是因为只有他们家是独门独院,而这样的建筑,在这网式结构群中则显得尤为明显。 荣嘉安轻轻跳下了院墙,落地后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院子中心位置有一个池塘,旁边停着一辆车,明显就是那天台球厅门口的那辆小型面包车。 院里只有一座二层小楼,正门紧锁。 他小心地绕到侧面,让人没想到的是,楼体外面居然有一个消防楼梯,直通天台。 他悄悄地爬了上去,刚冒头,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公共厕所咩! 怎么这么臭,直辣眼睛。 这里地方不大,一眼就能看完。 当初设置这么一个天台应该是晾衣服用的,角落里还有一个门可以通到房子里面。天台旁边的窗户亮着灯,从外面就能够清楚听到里面的呼喝声,应该是在喝酒。 但因为角度问题,啥也看不见。 他正想办法进入,突然门内传来脚步声。 门被打开,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晃晃悠悠,脱了裤子就开始撒尿,荣嘉安赶忙闪到门后,这才没有被发现。他解决完后便提着裤子进了屋,身后的门也随着慢慢合上。 荣嘉安一看这是好机会,便把手放在了门缝之间,这才没有完全被关上。直听到那人回到房间,这才猫着腰蹭了进去。 这层楼里有四个房间,只有一屋是开着灯的,他轻手轻脚地来到那个门口,从衣兜里取出一面小镜子。 镜子中渐渐露出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果然是酒瓶男和刚子在里面,除了两人之外,还有他一群手下。 屋子的角落里有一张床,上面躺着一个呼呼大睡的人,应该喝多了, 就在这时,屋里的刚子先开了口:“熊哥,你放心,这地方保险得很,警察肯定发现不了。我建议你这几天就别出门了,明天那几户的钱就我去收。” 说话的是刚子,这语气果然是酒瓶男的小弟。 酒瓶男哼了一声:“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还出去收钱?现在我们已经被警察盯上了,不知道吗?我可告诉你们说啊,没事谁也别给我出去!” 刚子不服气:“那你那天不是还和二哥去台球厅那边收钱去了。” “废话!老子本来想要跑路的,这不是临时改在你这落脚了么。” 说完这话,他见刚子一脸不服气,无奈还是找补了一句: “不过我也不会白占你的便宜,等这风声过了,台球厅那条街就归你了。” 刚子眼睛立马眯成了一条缝:“哎呦,多谢熊哥照顾!” 说完,便见他举起瓶子对着面前的小弟畅言道:“看见了,跟着熊哥肯定亏不了你们的,来来,快敬大哥一个!” 几个人立马站起身,频繁给酒瓶男敬起酒来。 三杯下肚,刚子又问道:“对了,熊哥,之前的赌场被警察给抄了,万一他们又找来咋办?” 熊进不屑:“哼!警察虽然满世界找我,但他们肯定想不到我们还在二十里铺躲着呢,这就叫灯下黑!” 前者服气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奇怪地问道:“要说大哥你的场子也开了些日子了,听说买卖一直都挺好,怎么突然就被警察给盯上了?” 第十四章 预谋 酒瓶男将手里的杯子往桌上一蹲,骂道:“妈的!都是被张岩带进来那俩小子给害的。他跟我说介绍俩人来玩牌,赢了钱让我给点提成,我还当真事听呢,结果竟然被他给阴了!” 说到这,刚子咽了口吐沫,小声询问道:“那两个小子就那么厉害?听说连二哥都挂彩了。” 众人惊道:“二哥都挂彩了?” 他一边说,一边给熊进点上一根烟,后者猛吸了一口,琢磨着:“那俩小子之前还遇到过,没感觉有这身手啊。” 刚子猜测道:“别是扮猪吃老虎早有预谋,熊哥咱们可得小心了。” 熊进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是啊!那小子好像练过,老二当时看情况不对,才把我推开自己上的,要不你们什么时候见过他出手?” 他夹了一粒花生,随之对刚子等人吩咐道:“回头帮我查查那俩小子,看看是什么来头。” 刚子一脸疑惑道:“这两个小子我还真找人问了,和张岩住同一个小区,就是刚毕业的两个大学生,也没看出有什么来头啊。” 说完,他便把自己去张岩要钱的事说了。 熊进听完满屋子找人,问道:“对了,老二去哪了?” 旁边有人接话说二哥回家了,听说情况又不太好。 …… 荣嘉安听的云里雾里,酒瓶男嘴里的老二肯定就是那个二哥,情况不好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自己打他那一下还没恢复吗? 几人沉默了一阵,熊进开口问道:“刚子,你把帐拢一拢,看看咱们现在还剩多少钱了。” 刚子听后将杯里的酒干了,拍了拍手,从身后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存折。 他用手指沾了下口水,翻着页回对熊进回复道:“账上还有五万,再加上保险箱里的现金,总共……差不多八万块钱。” 熊进嘀咕道:“这点钱到了边境就剩不下多少了……看来,这次得整把大的了。” 听他这么说,刚才忙问道:“熊哥!啥大的啊?您吃肉也给咱兄弟喝口汤啊。” 熊进白了他一眼,“那点出息,告诉你,这次的事要是成了,别说喝汤,熊哥带你们出国耍!” 出国,那可是只在电视上见过的玩意,老外各个金发碧眼,前凸后撅,几个小弟光是想想,眼里就充满了憧憬。 还没等熊进说出内情,几人就开始私下里嘀咕起龌龊的事来。 熊进笑骂道:“你们这些土包子,真是沉不住气,都听我的!这次我打算去加油站收点租子,如果成了,至少这个数……” 因为镜子看不到全景,荣嘉安想到他应该是比划了一下手指,其中一个小弟惊道:“二十万?” 熊哥哈哈一笑:“太保守了,再加个零。” “额地乖乖!两百万?俺们在家种地,一年的收成才两千。” 刚子把手搭在他肩上说:“要不熊哥说你没见识!两百万就给你吓成这样?等钱一拿到手,回去盖房娶媳妇,谁还干这营生。” 荣嘉安一听,竟然还有意外收获,立马又来了精神。 熊进拍了拍身后的一个木质箱子,对刚子说道:“刚从船长那里进的货,一支五六半自动,两把手枪,外加一百发子弹,够你们造的了。” 几人听了摩拳擦掌,异常兴奋,纷纷聚拢了过来打听到底是收什么租子能一下挣这么多钱。 只听熊进继续讲道:“我早就踩过点儿了,二十里铺往东五公里,就是林铺加油站。方圆五十公里内,只有这一个加油站。 站内有两个自动取款机,总额差不多一百二十万,再加上油款什么的,能有两百万。”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所有人的眼睛都冒出了贪婪的目光。 他点了一根烟,继续又说道:“银行每周四会来结算,把自动取款机里的钱补满,另外把所有的现金取走。那里唯一有威胁的就是押款车的保安,只要制服他们,这笔钱就算到手了。” 刚子拍着胸脯说道:“熊哥,这个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别说几个保安,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当我们的财路。” 熊进提醒道:“要不是被警察盯上了,我也不想做,毕竟太冒险了。可是现在的局面弄得我有点被动啊,如果不跑路,只有被抓的份。” 众人一顿劝说他让他不用担心,几人蒙着脸,抢了钱就跑,完全不用他自己出马。 看着几人晃晃悠悠,吹得天昏地暗,熊进虽然有枪有人,却也没有马上答应下来。 这帮人别看现在挺咋呼,可平时做事并不是十分靠谱。况且他们眼里只有钱,如果半路自己跑了,来个黑吃黑,他也没办法。 他突然灵机一动,产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 “你们去走这一趟我自然是放心的,但警察最近盯得有点紧,进出城的地方都设了卡,那个加油站又是出城的要道,自己干的话还是太冒险了。” “可是我们不去,您一人也不行啊”,刚子不禁担忧道。 熊进摆了摆手:“这个事情也不用我去,可以找人帮咱们干。” 刚子一愣,“找人干……找谁来干?” 只听熊进阴阴地说道:“找那个小子来做,他们不是砸我们场子吗,我们就拿他当枪使,如果出了事就让他们来背,要是没出事的话……那就更好了,哈哈哈哈!” 荣嘉安虽然对于这种“惊喜”已经有些习惯了,可一想到自己被别人背后惦记,也不禁头皮发麻 真是人在地上走,祸从天上来。 如果自己今晚没有来这里打探消息,哪会知道这帮恶徒竟在自己身上打主意呢。 刚子竖起大拇指连连赞道:“熊哥,您这招高明啊!我们也不用出面,让他们去趟雷,好处还是我们的……嗯?不对啊,他怎么会听我们的呢?” 熊进真是花样百出,告诉他说:“人都是有弱点的,他捏住他的软肋,他就不得不就范。” 软肋!我的软肋是什么?荣嘉安毫无头绪,这帮人难道比他自己还了解他。 只听到那声音又说道:“他不是和张岩一个小区吗,把他们家人给我绑来!” 荣嘉安听到肺都要气炸了,这帮无耻之徒,竟然还敢绑架? 祸不及家人,难道他们没听说过吗?完全不顾江湖道义吗? 此时的他,拳头已经被攥得非常紧了,那股气息在身体里乱撞。他坚信自己如果回手一拳,足以将背后这堵墙打破。 而且他也绝对相信,里面的人,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但他还是忍住了,因为严敏曾经说过,若是想将他们绳之以法,就需要证据。一时的冲动和鲁莽,不仅会打草惊蛇,而且还会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熊进的大致计划是在行动之前,将荣嘉安的家人绑架做人质,以此要挟他们解决掉警卫,并把所有的钱带到后山交易,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到钱。 荣嘉安在门口蹲了半晌,一直听到他们没有再说什么干货,转而开始吹牛的时候,这才便小心翼翼退回到了天台。 来到一楼,他翻身上了墙,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这一晚的打探,可以说收获颇丰。不仅找到了几人藏身的窝点,还对他们下一步的计划有了详细的了解。 荣嘉安一路上都握紧拳头,他要做的就是忍住,以正确的方式来铲除这些社会的败类。 而那个正确的方式,就是严警官。 严敏看着对面不停喘粗气的荣嘉安,警惕地问道:“这么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对方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们藏在哪了?” 严敏眼睛一亮,可随后又不喜道:“不是说不让你管了吗?这个案子我们马上就要移交了,而且你这样私自出去打探,是很危险的!” 荣嘉安听他有些生气,不在意地说道:“那我现在还不是好好地回来了。” 严敏见他确实无恙,便不再理会,转而问道:“怎么回事,说说看。” 一番转述,荣嘉安将自己探到的消息告诉了严敏,之后还表达出了自己想要配合警方抓住他们的意愿。 严敏听后,眼前仿佛看到了一道光。 掌握了这些重要的信息,完全可以在对方行动之前操作一番,待人赃并获后将嫌疑人全部拿下。 可体制内的规定,着实让他有些为难。 “你的这些消息确实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帮助,但是我不能答应你!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是我的职责。我说过,就算你是觉醒者,强于常人,但你的生命对我们来说同样重要! 这些信息我会上报,有关部门会将事情处理好,你……就别再管了。” 荣嘉安听到这话,兴奋的表情渐渐收了起来。 自己舍身犯险打听来的消息,就这么拱手让人?可这不是他的性格。 况且对方已经将罪恶的手伸到了自己的头上,卜小鑫也为了这事还躺在医院里。 “你们做警察的就这点胆量?又不是让你们去,危险的事由我来做,你只需要配合我,这有什么不行的!” 严敏做了这么多警察,也是有血性的,听他这么说,顿时恼了。 “你是听不明白话吗?我们有规定,凡是涉及到觉醒者的案件必须转交其他部门,这已经不是我们负责的范畴了……而且我不同意你参与进来,是怕你有危险!” “好!” 荣嘉安肆笑道:“你说得都对,那你去转交。” 第十五章 计划,绑架 严敏见他这么说,心想肯定是有下文了,急忙叫住他:“你怎么油盐不进呢!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不是我们能管的事!” “这事我还管定了!” 荣嘉安见他恼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只留下严敏在后面气得直跺脚。 待两人距离有十米左右,这才听后面喊话道:“你给我回来!” 荣嘉安听到这话,立即转身走了回来,抬眼问道:“同意了?” 严敏此时,心里也真不是个滋味。 自打他把卷宗放在了那个“零号”的档案袋里,心里就一直憋着气。这本来就不是他自己的意愿,上面要求的,他也没办法。 做警察的,哪个不想抓贼立功,可偏偏是这么棘手的案子。 现在案宗他已经放进去了,但还未转交到刑事科。 此刻,严敏用脚都能想到,荣嘉安肯定会用自己的方法去解决,毕竟像他这样的人,是有实力这么做的。 难得的是荣嘉安没有在他们的窝点就动手,而且回来告诉自己,看来自己之前说的话,他是听进去了。 或许……这就是天意。 “这事我可以答应你,但我有个条件。” “你事可真多,说。” 严敏瞪了他一眼:“一切行动计划必须由我来制定,而且你必须听从我的指挥。” 荣嘉安没别的要求,只要能让他去,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接下来,严敏将他叫到了家里,两人将计划周密地制定了一遍。 多次确认无误后,荣嘉安这才开口道:“干你们这行儿的,还真不是一般人,这一天天的,都是跟什么人打交道啊?” 严敏给他顶了回去:“别说那没用的,这个计划最难的点在你爸那,你打算怎么跟他说?” 荣嘉安叹了口气:“这也是我最担心的,所以想把他交给你们,希望能在关键时候救他出来。” 正是舍不得儿子,套不着狼。想要计划周密,有时候确实需要舍弃一头。 严敏点起了一支烟,缓缓道:“我们有解救人质的经验,但难点在于那个二哥,如果他不在的话,这事就好办。” “嗯……”,荣嘉安想了想道:“这事我来安排。” 严敏问道:“你怎么安排?” “我不敢保证,只能说试试看。” 从严敏处出来,荣嘉安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医院。他站在卜小鑫的床前,心里默默地向他保证: 事情已经有眉目了,那些坏人一定会被绳之以法,我会继续完成我们的计划,给你一个交代! 回到家后,他开始锻炼自己的身体,将必要的功课做完后,便开始打坐。 荣嘉安感觉到那股气息今晚撞得很厉害,想来它也会被自己的情绪所影响。 此时沉静下来,才感觉到了一丝柔和。 将气息走遍身体一周后,立时感到这一身的疲惫顿时都消失了。 荣嘉安慢慢习惯了自己这套吐息之法,而且发现这股气息运行的次数越多,似乎越对身体有益。 他开始感受那气息的大小,然而今天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他猜想这气息如此有用,肯定越多越好,可为什么今天没有变化呢?自己可是跑了一个晚上呢。 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便倒头睡去。 之后几天,荣嘉安一直很规律地来往于医院和家里,严敏这边也在为计划做着各种布置,直到周三的下午,张岩突然来到医院找他。 他告诉荣嘉安,下午的时候,酒瓶男的马仔把他从超市拉了出来,说让他约上荣嘉安,晚上在沙子坑的水塘见,如果报警,荣大海就有就危险了。 说完他把一副手套交到了荣嘉安的手里。 手套是荣大海干活带的,多年没有换过,他一看就知道了。荣嘉安将手套攥得紧紧的,嘴上却平静地告诉张岩说这事他会解决,接着就走了出去。 张岩赶忙拦道:“你别自己去啊,他们绑架了荣叔,这已经不是你能解决的了,赶紧报警啊! 荣嘉安想了想,对了,张岩还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呢。 忙回头对他说道:“他们没有绑架我爸,只是拿手套威胁我而已,我这就去报警,为了安全起见,你赶紧去医院看看,胖子那里别再有什么事。” 张岩听后,忙答应着离开了。 沙子坑的白天属于孩子们,水塘面积很大,相当于半个足球场。他们在这里嬉戏打闹,偶尔还能捡到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冬天结冰时,还会有人也会来这里滑冰。 而到了夜晚,却变成了是非之地。 岸边泛起虫鸣蛙鼓,沉寂的水塘中,零星还漂浮着的几片残腐的叶片,水面上,不时有东西肆意作响,这样的环境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听说这里年年有人淹死,却只有在这漆黑的夜里,才会显得格外真实。 荣嘉安独自一人来到了水塘边,环顾了一下四周,心里暗叹,果真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他随意飞起一脚,一块石子被踢进了水里。 “噗通”一声打破了寂静。 因为不是潜伏而是赴约,对方又是自己计划中的一部分,荣嘉安并没有选择刻意隐藏自己,反而想要制造出一些动静来来扰乱对方。 果然,就在这时,对面小土坡上显露出一个人影,映着月色向着荣嘉安缓缓走来。 还没待走近,便听那人说道:“来得挺早啊!” 虽然是背阴,荣嘉安还是听出了他的声音——酒瓶男。 “你来得比我早,不用故意说这种话来恶心我。” 熊进:“你们砸了我的场子,还招来警察,没听过断人财路如同断人生路吗?” 荣嘉安毫不退让,向前两步斥道:“你们聚众赌博,放高利贷,毁了多少家庭,砸你们场子算是轻的!” 酒瓶男几步来到他啊面前,两人四目相对。 看了一会,酒瓶男笑了。 “桀桀桀!所以你想怎么样,抓我吗?我现在还是能够站在这里跟你说话,你有什么办法啊?” 荣嘉安无视他的挑衅,问道:“这些我都不关心,我问你,我爸呢?” 酒瓶男又笑了:“聊了半天,刚说到点儿上,你爸现在在我们手里,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听着! 明天早上八点钟,你和张岩一起去林铺加油站,那里九点钟会有银行押款车来结款。而你们的任务,就是把车里的钱抢来给我。”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激动,接着厉声道: “不仅是押款车,还有加油站里的所有的钱,记住,我说是所有的钱!张岩那里你去告诉他,上次让他抢劫不是不敢吗,这次由不得他了,这件事必须给我做到!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拒绝,只是你爸可能就会遭些罪喽。” 张岩对此事毫不知情,这事别说把他卷进来,就是光跟他说抢劫押款车,估计他都受不了。 但荣嘉安却早有预见,为了保证计划顺利进行,他故意装作意外的样子。 “抢押款车?你疯啦!这是多大的罪过你知道吗,而且人家有枪,这不是让我们去送死吗?” 酒瓶男转过身去,侧脸看向他狡黠道:“那就要看,是你的命重要,还是你爸的命重要了。” 荣嘉安虽然心知严敏那边已经有了安排,却仍然义愤难平。 这个家伙简直丧心病狂。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抓住这个人,不然社会上会有更多人的受到伤害。 他假装掏出放在裤袋里的手套,犹豫不定。 熊进冷笑一声,举起手里的大信封递给他道:“当然,你替我们干活,我也不会亏待你们。这袋子里给你们准备了武器,只要你们肯做,我答应你,会第一时间放了你爸。” 荣嘉安假意迫于无奈,考虑了好一会才回道:“好,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有个条件。明天早上我必须先看到我爸,不然我什么也不会干的。” 对方笑道:“你我都知道,这是掉脑袋的事,确保不了万全,我也不可能带着你爸在外面乱跑。万一有个擦枪走火的,我们也付不了这个责任。” 对方没有让步,却正中荣嘉安的下怀。 “那钱到手我怎么给你?” 熊进答道:“我会派一个叫刚子的人去找你,他拿到钱回来,我们自然会放人!” 荣嘉安拒绝:“不行!这人我听都没听过,我爸又在你们手里,必须来一个我认识的,我已经退了一步,要是你不答应,这事就没得商量了。” 眼见自己的目的即将达到,熊进也有些着急了,“那你说让谁去,总不能让我亲自去接你?” 荣嘉安假装想了想:“我去你们出租屋的时候,有一个特别能打的,叫什么二哥,你让他来!” 这虽然是对方提出的条件,但熊进心里也是一百个愿意的。 二哥是金牌打手,派他过去,这事绝对不会出岔子。 可现在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近些天来二哥一直请假,说什么家里有事,谁叫他也不肯出来,整得熊进也是为难得不行。 现在对方又点名非让二哥出面,可他明知有难度,还是当场答应了荣嘉安。 “行,就按你说的来,记住明天约定的时间,不要让我们难做!” 说完他留下信封,一点点地没入了黑暗之中。 荣嘉安拿着信封,深深地看了一眼酒瓶男离开的方向,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就在两人离开不久,一个人影从水塘附近的芦苇荡中站了起来。 他望着远去的荣嘉安,眼神激动且充满了憧憬。 却听“嗖”的一下,人也消失在了原地。 第十六章 林铺加油站 见过熊进后,荣嘉安在第一时间回到了严敏处。 严敏见了他,开口便问道:“他有没有答应你的条件?” 荣嘉安点头:“他答应了,明天我爸就靠你们了!” 后者点了点头:“我的人已经在刚子家附近埋伏好了,加油站也做好了布置,只要那个二哥一经手,我们就行动,到时候你见机行事,抓他个人赃并获。” 严敏说完,从荣嘉安手里接过信封,掏出了那两把手枪,摆在桌上道: “现在还有一件事,这个……你碰过吗?” 荣嘉安皱了下眉,显然对这东西有些抗拒。 老在电视上看人家打打杀杀,可真要摆在自己面前,还真有点含糊。 严敏没有废话,手把手地教他如何操作,保险,上膛,开枪等等。 年轻人学习东西就是快,没两下荣嘉安就已经熟练掌握了使用方法。 虽然短时间内就熟悉了使用方法,但不知为什么,他从精神层面有些抵触这种武器。 或许因为热武器的杀伤力极大,他又是个靠身体行动的觉醒者,所以内心总有一种与理念背道而驰的感觉。 严敏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郑重地告诉他说: “明天实施行动时最危险的一环,就是对方手里可能有武器。熊进只给你两把枪,这说明那把“五六”肯定被他留在了身边,保不齐还会在那个二哥身上。” 接着,严敏便帮他分析了各种可能性并加以演练,力求在紧要关头能帮他渡过难关。 就在两人商量细节的同时,水塘边现身的那个人,一身黑色装束的来到了刚子家的楼顶。 他简单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了最少两处隐藏在暗处的便衣。 虽然此时距交易时间尚早,但那些便衣却早已扣住了手中的武器,只待一声命令,进屋拿人。 看到一切都已就绪,他一个闪身窜到楼顶的房檐处,用脚勾住楼边,身体垂下,倒立看向窗户里面的情景。 运气真是好,第一个房间里便是关押荣大海的地方。 只见荣大海双手被缚,嘴上贴住了封条,独自靠坐在墙角边。 门口支了一张桌子,有三个人在叫嚣着打牌。他们打得正尽兴,自然是没有功夫注意别的。 而当荣大海看见窗户上露出的那半张脸时,不由得松了口气。 此时天空中那不完整的月亮,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唯有在云朵偶然散去时,才时隐时现。 漆黑的夜晚,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沉寂,零星的“摩挲”声,那是清洁工在清扫路面。 辛劳的人们,一夜无眠。 严敏的书房,灯光一直开到了早上。 刚子家楼顶,黑衣人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第二天,荣嘉安早早地就来到了林铺加油站。 这个加油站位于途径本市的高速路旁边,背面群山环绕。门前一条主路,连接高速和市区,侧面则有条小路,一直通向后山。 时间尚早,一切都像没睡醒的样子。 站里的工作人员慵懒地打着打哈欠,有些人头也懒得抬,都在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荣嘉安明白这其实都是假象,如严敏所说,一切都是布置好的,目的就是为了配合他演好这出戏。 那看上去稀松困乏都是表面,其实所有人内心都拧紧了发条。 将近八点钟,从市区方向缓缓开来一辆小型面包车,荣嘉安一眼就认出是酒瓶男的车子,这车在加油站附近兜了两圈,才停在了离他不远的车位上。 荣嘉安上车后,顿时傻眼了,因为他发现开车的司机并不是二哥,顿时惊讶道: “你怎么来了?他不是答应我让二哥来交易吗?” 司机是刚子,他没有说话,而是递过一个录像机给他,画面中显示出一个男人的脸。 只听里面的人对着镜头喊道:“儿子,我没事,不要管我,快去报警快报警,快……呜呜!” 放到这里,荣大海被人带走了,画面中的人变成了熊进: “给你看你爸的视频是希望你知道,并非是我单方面毁约,说实话,我们也好些天没有见过二哥了。如果你信我,就把今天的事情做好,我保证不会伤害你爸一根汗毛。” 荣嘉安刚要发难,刚子却抢先一步道:“别激动,我们到现在也没有伤害你爸。熊哥说了,你只要按照约定好的去做,到时候肯定让你爸安全的回来,当然,反之也一样…… 对了,怎么你一人来了,张岩呢?” 荣嘉安反讥道:“哼!我这也出了点状况,他不来了,今天就我一人。” 刚子怒道:“你……” “你什么你!”,荣嘉安立马顶了回去:“马上九点了,有本事你就给他打电话说啊,看他骂你还是骂我。” 刚子气得直喘粗气,“行啊,第一次在张岩你就讹我,第二次又给我出难题,我告诉你最好别耍花样,你爸可在我们手里!” 说完就把荣嘉安轰下车去,一脚油门直奔后山开去。 立在原地的荣嘉安,心情复杂地看着面包车飞驰而去,这突然的意外,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如果这边是刚子来,那二哥一定和酒瓶男在一起。 时间所剩不多了,现在赶回去,肯定就等不到押款车了,眼下只能期望严敏那边能够给力一些,把老爸安全地救出来。 他假意找了一个隐匿的角落,认真检查了一下袋子里的装备,计划在脑中过了很多遍,力求没有任何遗漏。 而就在九点零一分的时候,一辆明晃晃的押款车从远处驶来。 车子表面白色铁皮包裹,天知道里面的钢板有多厚。过减速带时,除了轮子,车子毫无颠簸,可见其重量之大。 押款车缓缓停在了加油站的门口,只见从前排座位走下来了两个穿西服的工作人员,他们手提箱子,径直走进了加油站办公区。 门口留下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卫,负责站岗。 荣嘉安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人畜无害地走了过去。 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整个加油站都是自己人,虽然都知道是在演戏,而且没有观众,那也紧张到不行。 可虽然是第一次,但荣嘉安却能靠着体内的气强行压制住紧张的情绪,以致他看上去,真得像是一个普通的路人。 直盯到他走到门口时,两个警卫还在自顾自地聊天,假装没有发现他。 距离警卫还有三米左右,荣嘉安出手了! 他右手伸进袋子里面假装拿东西,下一秒果断抬起右臂,向着两人的方向连开了两枪。 “砰!” 左侧那人应声倒地,紧接着又听到一声枪响。 “砰!” 另一个警卫也被放倒。 与此同时,从加油站办公区里,传来了一声惊声尖叫。 啊!!!!! 这是严敏提前和加油站里人员以及银行方面沟通好的,荣嘉安开的两枪,只是朝不同方向放的空枪而已。 “解决”了门口的警卫,荣嘉安快速冲进屋里,举枪威胁到: “全都趴下!所有人,全部都趴下,双手抱头不要动。” 喊完这句话时,他也早就把枪掖到了腰间,向一个银行衣着的工作人员走了过去,威胁让他把所有的钱都放进箱子,一切动作行云流水。 当他提着两大箱子钱上到押款车上时,去又发现了一个让他瞠目的事情。 驾驶室里坐的,竟然是严敏。 “快上车!” 荣嘉安惊道:“什么情况,你不是应该在后山吗?” “先上车!” 严敏一边开车一边告诉他计划有变。 本来他的计划是车子从刚子家一出发,外面埋伏的警员就动手,一旦人质解救成功,他就会第一时间赶到后山去增援。 可奇怪的是,当众人进入他们家里时,却发现荣大海已经被解救了,那些看守的马仔也全都倒地不起。 整个院子里,只有荣大海一个人愣愣地站在院心。 时间有限,他没有多想,直接就顶替了押款车司机,来到了这里。 “这个还是给你们,自从拿上这玩意,心里总是慌慌的,还是靠拳头心里踏实。” 严敏接过他递过来的枪,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直接放到了封存袋中。 他们把车停在后山脚下,这里有一条弯曲小路可以直接上山,为了慎重起见,荣嘉安按住严敏,一人先下了车。 正在观察地形时,突然从押款车的后面走来一人,正是刚子。 可此时的他,手里却握着那柄五六式步枪,喊道: “没想到,还真让你得手了,是我小看你了。” 荣嘉安皱了下眉,张口问道:“我照你说的做了,我爸呢?先把人放了。” 却听刚子在对面回他道:“他人在二十里铺的一个人家,你先把箱子扔过来!” 荣嘉安正犹豫时,在驾驶室的严敏小声说道:“给他!” 荣嘉安想了想,便举手将箱子抛了过去,可就在刚子接住的一刹那,却听严敏大喊一声: “趴下!” 就在荣嘉安应声趴下的瞬间,耳边瞬时子弹飞射。 “砰!砰!砰!” 对面的刚子条件反射,一个咕噜就滚到了汽车尾部,对着荣嘉安的方向也开始疯狂扫射。 严敏枪法不错,却因为自己是从窗户里探出来的,稍微失了准头。 刚子也是个狠人,见势不妙,拔脚就向着不远处的树林中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冲身后胡乱开枪。 两人确认无恙后,也分开两路追了过去。 可他们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此时的刚子已经上了隐藏在林子中的面包车。 一脚油门,“轰”的一声开上了山路。 那是一条狭窄且弯曲向上的小路,押款车的车型过大,肯定是上不去了。 荣嘉安喊道:“你别动,我去追!” 话音刚落,人已在数米开外。 “小心啊!” 第十七章 追逐 山路虽然狭窄,但并不陡峭。 刚子开着那辆小面包一路疾驰,他一只手把着方向盘,一只手拿着大哥大呼叫道: “喂喂喂?熊哥!熊哥!” 熊进赶忙接起了电话: “钱拿到没有?……他们人在哪?……你一路开,后山的那条路可以直接下山,我去迎你!” 荣大海被解救后,刚子家里的事便告一段落,埋伏在二十里铺的大部分警力,都扑向了加油站的后山。 剩余两个人,则压着受伤的几个马仔回到了所里。 忙碌过后,竟就留下了荣大海一人呆呆地站在了院子里。 “呵,他们这是把你给忘了?” 荣大海抬头看着黑衣男子,喃喃地说道:“我存在感就这么差吗?” 黑衣男子轻哼一声:“还不都是惦记你儿子那边。” 荣大海揉了揉酸疼的胳膊,不解道:“对了,刚才那个秃子是谁啊?速度这么快,我看嘉安可能都不是他的对手啊。” 黑衣男子笑眯眯地回道:“那小子我见过,是他们这波人里的,估计是起了内讧。” 荣大海鄙夷道:“看你幸灾乐祸的样子,没出手好像得了多大便宜是的。” 这边熊进骑着辆摩托车从国道一路上了山。 则是的他内心无比激动,眼看钱就要到手,不管后面有没有警察追,他都不怕。胯下这辆摩托车此时就是最快的交通工具,只要拿到了钱,谁也别想追上自己。 而为他效命的刚子,此时也成了最佳的炮灰,用他来挡那些“条子”简直在合适不过。 可就在他骑到半山腰时,又接到了刚子来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激动的声音: “熊哥,我……我被他们包围了,不要动,都不要动!” 熊进刚想询问,却听到了一阵不明原因的噪音,噪音过后,刚子那边便再也没有了回应。 眼看就要得手,难道出现了变故? 熊进不敢再耽搁,将电话揣进衣兜,用力一拧手把,摩托车顿时如脱缰的野马,一溜烟儿地继续朝着山上的方向驶去。 这事还要从二十分钟前说起。 原来,就在刚子挂掉第一个电话,以为已经甩掉了荣嘉安他们,等到了国道和熊进一汇合,就可以万事大吉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当时他正驾驶面包车在颠簸的山路上疾驰,可开着开着,却无意中发现后视镜里有个人影,在跟着车尾跑上跑下。 开始还以为是看走了眼,可到了直行的山路后才发现,原来车后真得有人。 是荣嘉安!!! 原来荣嘉安一直都跟在刚子车的后面。 像这种长距离的追逐他从没有试验过,更够跟随这么远的距离,他也异常地兴奋。 气是觉醒者力量的来源,从之前击打棒球棍的经历中他就领悟到,这股气息是可以瞬间提高自己身体强度的源泉。 要知道这股气的转化是可以覆盖全身的,不仅可以体现在上肢力量,下身也是同样。 在他用了相同方法将气聚集在腿部时发现,自己跨出的每一步都相当于普通人的三步到四步。 这一点他其实之前就已经验证过了,只是这么长时间的消耗,还是头一回。 如果是在平地,就算一步做五步,想追上汽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周围的环境实在不利于汽车行驶,车子的速度本身就不快,这才让他可以勉强跟上前面的车。 树枝嗖嗖地从脸上刮过,身上也出现了多道伤口,但他仍然锲而不舍。 或许是因为自己无意间开启了一个新的技能,内心的喜悦完全大过了身上的疼痛,再加上他蹦跳自如,居然就这么一路跟上来了。 奔跑途中,他还渐渐领悟到了前进的诀窍:那就是根据不同路况,所用到的气量也是有区别的。 什么样的路面要用到多少气量,这在他奔跑了十分钟左右,就完全掌握了。事实上,只要掌握了这种经验,就能实现以最少的气,来达到最远距离的前进。 就在荣嘉安有所感悟的同时,刚子却从后视镜里发现了他。 此时的刚子完全不知道荣嘉安内心的自嗨,他脸上堆满了匪夷所思,各能跟上自己的车,这放在一般人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疯了! 竟然一直追着车跑了这么久。 怪不得二哥当初让自己小心点这个人,真是邪门啊! 可有枪在手的他,也管不了那么许多,就算你是陆地神仙,还能快的过子弹?先料理了再说! 刚子故意放慢了速度,等后面的荣嘉安与自己距离渐渐拉近时,他一个猛打,顿时将车横在了一边,举枪架在窗口,是抬手就射。 “砰!” “砰!”,“砰!” 荣嘉安跟在后面也看出了有些不对劲,在对面架好枪之前,他果断向旁边一闪,躲过了一劫。 热兵器的威力真是不容小觑,虽说没有被击中,但如此振聋的枪声,仍然会给被攻击者的心里造成巨大的震慑力。 他是一棵树一棵树的躲藏,刚子是一枪一枪的追击,虽然有掩体,但两人的情况却也有高低之分。 荣嘉安从山脚下的追击开始,体内的气息便集中在下肢各处运行,速度确实要比平时快上很多。 但人力有尽时。 山路本就不平坦,而且他也从未有过如此长时间的持续消耗。 如果刚子此时没有停下车子,可能荣嘉安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快支持不住了。 车子停下后,他又紧绷着神经去躲子弹,本就疲惫的身体,早已跟不上神经的反应。 对方一枪打过来,他脚下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腿部不幸中枪。 啊! 这第一次中枪的感觉,真是…… 很多人可能不了解,中枪后的第一感觉不是疼痛,而是空洞。 知道自己身上被打中了,因为肢体破损,导致体内组织暴露在外,一瞬间会觉得有一点凉飕飕,空气中还些许能闻到烧焦的味道。 被打中的地方不能继续移动了,只能停下等死。而当你停下来的时候,如果不是致命伤,就会开始感觉到疼痛了。 疼痛感会随着时间持续加重,这种加剧,是由内往外的疼。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当你失去了行动力,心中顿时会产生一种任由敌人摆布的无力感和恐惧感,这才是最要命的。 荣嘉安倒下了,中的是枪伤,这让他怎么能够甘心? 自己绝对有能够生擒此人的能力,却因为长时间的消耗,落得这个下场。 荣嘉安叫嚣:“有种别用枪啊,我要不追那么远,你早被我抓住了!” “啪!” 刚子也生气了,下车走过去,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嘴巴。 “你特么疯了!在张岩家就讹我,加油站还跟我顶,顶啊,你继续顶啊!” 虽然被打了几个嘴巴子,可此时的荣嘉安却不由自主地乐了出来,冲着刚子怒吼: “哈,哈,哈哈哈哈,活该!你们赌场被抄了,高利贷也断了,警察满世界找你们,你们还有什么可猖狂的?端着一把枪能当饭吃吗?看看你的模样,强弩之末!!!” 自古打架,怂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荣嘉安就是这样,他紧咬着牙,眼球里充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刚子。那种表情似乎在告诉他,就算是死了,也要咬下他二两肉。 我到底哪着你了,你非要置我于死地啊? 刚子这样的人为了求财做了很多坏事,但归根结底也怕死,不知如何收场的他掏出了电话,同时用枪顶住了荣嘉安的头。 刚要出手,却听到远处有汽车轰鸣声。他赶忙提起荣嘉安挡在身前,很快,便看到一辆小型面包车停在了面前。 车上下来三个人,两个衣着避弹衣的警察,领头的那个竟然就是山下对他开枪的人。 严敏上前喊话道:“不许动,放下武器!” 电话接通,刚子惊恐地对着里面喊道:“熊哥,我……我被他们包围了,不要动,都不要动!” 这便是熊进在半山腰接到的电话。 场面有些混乱,他也顾不上说别的,就扔掉了电话。 用枪指着荣嘉安的头嘶吼道:“你们放下枪,不然我就打死他!” 此时,熊进正往山上赶,接到电话后赶忙告诉刚子让他不要怕,先开车下来再说。 但说了几句,一阵噪音后,那边就没了声音。 心想肯定是警察追到了,如果实在不行,唯有舍车保帅了。 后山树林中, 场面僵持了有一段时间了,本来钱已经到手了,却被这小子半路杀了过来,刚子甚至有些冲动,想要打死荣嘉安了。 但一想到箱子里的钱…… 对方目前就三个人,干脆用这小子做人质,直接干掉他们! 不,不行! 袭警是大罪,更何况一下打死三个,虽然可以靠着熊进逃出境外,但之后肯定就回不来了。 要是行动计划顺利,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还有这小子顶雷。 可现在…… “你大爷的!” 气得他又一脚踹在了荣嘉安的上腿上。 啊! 被刚子一脚踢过来,简直是钻心的疼,整条腿瞬间都麻木了。 荣嘉安心中充满了对他的仇恨,这样的仇恨有时也能够让人保持足够的清醒。 一点点,哪怕一点点 他开始感应自己体内的气,因为之前的消耗,体内已经消耗殆尽,他还从没有用得这么彻底。 原来将气消耗完,身体会是这样的感觉,看来这也不是源源不断的能量源啊。 可见,自己的锻炼还是不够啊,真是“气”到用时方恨少。 刚子并非像二哥一样的体质,他只是个强壮的普通人而已。 一点点,只来一点点能量就好, 一拳就能解决他。 毫无动静…… 此时严敏喊道:“别冲动!你这样会加重你的罪行。我来跟他交换,还可以答应你的条件。” 刚子被他的喊叫声惊醒了,对了! 已经给熊进打过电话了,他待会就过来,这事肯定还有转机,此时不能慌张。 他躲在荣嘉安身后说道:“把枪都放下,你们谁也不要过来,不然我就打死他!” 说完他又踢了一脚荣嘉安。 啊! 严敏赶忙给手势:“好的好的,我们可以放下枪,但你不要再伤害他”,说完他命令两边把枪放到了地上。 刚子提着荣嘉安向面包车方向退去,一边退一边用枪指着严敏,警告他们不要靠近。 荣嘉安的腿虽然受伤,却可以强行慢走,但他还是故意拖着一条伤腿,希望能够整取些时间。 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感觉不到体内那股气息,看来这次是彻底无望了。 就在刚子即将打开车门,逼迫荣嘉安上车的时候,从远处开来了一辆摩托车。 轰的一声,就停在了面包车的旁边。 见来了人,三人想要拿起枪,但刚子一看是熊进,立马有了勇气。 “别动,不许拿枪,都给站好了!” 严敏看到是正主到了,便给荣嘉安使了眼色,看来决战的时刻已经到了。 荣嘉安一看是他,心里更是恨得不行。 本来是大好的机会,奈何自己却一点气息都感觉不到了,莫非老天都不给自己这个机会了吗? 而正当熊进一点点慢慢靠近刚子两人的时候,荣嘉安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画面。 第十八章 最后的挣扎 眼看熊进一步步正向自己走来,荣嘉安真是恨得牙根直痒痒,这里多一半是恨自己。 整个计划虽然出现了些许意外,可总体还算顺利,现在父亲那边已经得救,只要此刻拿下熊进和刚子两人,就完成任务了。 奈何体内的气全消耗光了,若不是身体素质摆在那里,仅是腿上的枪伤,就足以让自己晕厥。 自己现在被扣在对方的手里,严敏刚才放下枪的举动明显是没有办法了,自己此时也感受不到一丝气息在体内游走,如果没有第三个人来的话,自己这条小命可能真就要交代在这了。 正想着第三个人的时候,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那晚去刚子家打探消息,他依稀记得几人在密谋的时候,刚子好像对酒瓶男的行为有些不喜,在酒瓶男许诺他一条街的保护费后,这才眉开眼笑。 这些人在一起往往都是因为利益捆绑,所谓的兄弟情义也毫无坚固可言,保不齐哪天就会反水,这样的桥段他在电视上看得太多了。 他眼睛转了几转,在刚子把他被提起来时,小声地对刚子说了一句话: “不要以为熊进来了就能救你,这种情况下,他肯定会舍车保帅,你小心……” !!!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现在没有人能救自己,若不想辙从敌人内部瓦解他们,可能就真没有活路了。 这要放在平时,刚子根本不会把这句话当回事,甚至还会踢上他一脚,骂他是挑拨离间。 但在这关乎性命的危难时刻,荣嘉安这句话仿佛像是催命符一样,不断在他的脑海中重复着。 舍车保帅……舍车保帅 刚子脑中不断浮现着一个不好的念头,熊进这个人他太了解了,要说他此时为了保命而舍弃自己,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难道,他来的目的不是救我,而是拿钱? 不会的,我们一起做了这么多事,他不会的…… 自我安慰了一番后,刚子清醒了过来,他用枪托给荣嘉安肚子使劲来了一下: “再废话,我一枪崩了你!” 荣嘉安被野蛮地推上了车,熊进则靠近刚子,说了句:“上车!” 眼看三人都上了车,严敏赶忙拾起了枪,面包车连门都没来得及关上,就向着山下开去。 此时换成了熊进开车,荣嘉安体力不支,只能躺了下来,而刚子则在后面看着荣嘉安。 虽然说刚才安慰了自己几句,可此时刚子的内心还是无比紧张的。他现在最担心的并不是荣嘉安,也不是警察。 他紧张地观察着沿途的环境,还不时瞥向前方开车的熊进,心里紧张得像是装了一个大水桶,七上八下跳个不停。 车子一路飞驰,路边的树影从窗影中一棵接一棵地闪过。 熊进顺着山路开了下去,那条山路到了后山的背面,就分为两条。 一条是出城的高速辅路;另一条,则是去往本市的水库方向。 熊进侧头对着后面说道:“我们去水库,从那里走水路。” 刚子听后满腹狐疑:“为什么不往大路跑?走水路太慢了,警察的快艇很快就能截住我们!” 熊进听他有些着急,看了一眼后视镜:“大路一马平川,你指望这辆破面包车能跑多快?水库的景区里有船,只要过到对岸,有的是办法,你手里的枪可不是吃素的。” 两人还在争辩,后面似乎遥遥传来警笛的声音,那这声音越来越近,不是似乎,是真得追来了! 看着后面即将追上来的警车,刚子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到了水库,如果两人把警察都杀了,到哪都消停不了,肯定会被满世界通缉,而且两人一起逃跑的话,目标会很大,根本不可能逃脱。 自打跟了熊进这个大哥,他干得很多坏事自己都经过手,包括今天还开枪伤了人。 如果不幸被抓,这个“大哥”一定会在里面把事情一股脑地都推到自己身上。 这一路开向水库,在刚子看来越来越不像是在跑路,倒像是开向自己的生命终站。 是啊,那里人少,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我打死,他一人随便找个地方就可以躲起来了。 刚子低头看了一眼虚弱无力的荣嘉安,这小子说的没错,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要死,因为只有这样,他是才安全的啊! 果然利益建立起来的关系,真是没有那么牢固。 与生俱来的求生欲,让刚子不再理智。前方的道路在他眼里,已经变成了通往无尽深渊的断桥。 这一刻,他不再相信任何人。 既然没有了信任,那就靠自己。 刚子突然释然了,表情也由极度紧张转而变成了坦然面对。 他慢慢把枪举了起来,枪口对准了驾驶室的方向。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熊进又岂是易相与的,这一路上他都在注视着这个手下,早就看出他有点不对劲。 后视镜里,只见那把“五六式”的枪口缓缓被举起,慢慢对准了自己。 感觉到危险的熊进猛地一打方向盘,面包车瞬间来了一个急转弯。 “咣!” 一声巨响,车子撞停在了一棵树干前。 巨大的碰撞力,使两人多少都有些晕眩,熊进强撑着打开了车门,掏出枪指向后面的座椅。 刚子也不示弱,余光看到对方已经用枪口对准了他,头一低,用力将门推开,一猫身,咕噜一下就滚了出来。 “熊哥!什么意思啊?真得要舍车保帅了吗?” “你刚才举枪要干吗?现在到了关键时刻,难道我们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哈哈哈,信任?我们之间只有利益。” “你不要闹,我们去水库,这样才能逃脱。” “这种情况下跑是跑不了了,就算是跑脱了,他们还是会通缉我。” 听了这话,本来要反驳,熊进却无意中看到了车厢里那几袋子钱。 “我们合作了这么多次,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先过来,我们慢慢说。” 说着,熊进悄悄蹲下,顺着车底扣动了扳机。 “砰!” 啊! 刚子中枪倒地,熊进绕过车身打算了结他时,却发现地上只有些许血迹延伸到了车下,刚反应过来,却又听得一声枪响。 “砰!” 啊! 两人都中了枪,刚子以极快地速度从车底爬了出来,死死地抱住了熊进的一条腿。 那一刻,他们扭打在一起。 本来就是一根线上的蚂蚱,这下好了,越缠越紧。 一个明知要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而另一个却无意纠缠,只想尽快离开。 “哧哧~~” 这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严敏驾车赶到。 “不许动!” 而此时的荣嘉安,早已因为刚才的撞击晕了过去。 真是云开总有时啊! 没想到当年最强的封印,仍然无法束缚命运的车轮。 他居然只靠着自己,就强行冲开了封印,看来这次谁也逃不出这命运的轮回了。 孩子啊!你最终还是要走我们的老路…… 荣大海掐灭了手里的烟,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荣嘉安,叹了口气。 事情过去了两天后,荣嘉安才在晚上慢慢苏醒过来。 身边到处是消毒水的味道,看来这次自己又是躺在了医院里,小腿中枪的位置,已经被包扎好。 他刚想翻个身,却发现四肢酸疼无力,不仅如此,一用力关节处就有刺痛的感觉,疼得他直倒吸凉气。 这一仗消耗巨大,身体可能真要养一段时间了。 正想着,忽然看到阳台上的荣大海推门走了进来。见到儿子醒了,他喜道: “臭小子!你可醒了,这都躺了两天了!” 他坐到他身边,心疼地问道:“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荣嘉安无力地笑道:“就是浑身疼……” 荣大海点了点头:“腿上的伤没大碍,多养养就好。这浑身疼啊,是因为你过度消耗了体内的气息导致的,这样很危险!记住,这是禁忌,以后可别再犯这种错误了。” 说完,他从布口袋里取出自己吃饭的那两个铝箔饭盒,里面热气腾腾,竟满是做好的饭菜。 “也不知道你啥时候醒,这饭热了有三回了。” 他递过勺子对他说:“怎么样,用不用我喂你?” 荣嘉安才不愿意,接过勺子说:“多大人了,还要人喂。” 荣大海慢慢将他扶起做好后,只听荣嘉安虚弱地说道: “本来没感觉,看见这饭一下就饿了,爸,你这手艺不错啊!” 荣大海回道:“那是,你以为就你会做饭吗?不过说真的,你这次干得不错啊,熊进他们都被严警官抓住了,还是多亏了你。” 荣嘉安听到这个消息,感到身上的疼痛感顿时减轻了许多,这下算是给胖子一个交代了! ??? 不对!!! 疼痛感…… 刚才老爸说了句什么? 荣嘉安有些疑惑,问道:“爸!你刚才说,我浑身疼是因为过度消耗体内的气息…… 你,你怎么会知道?” 荣大海盯着他的脸,表情慢慢趋于平静,过了好一会才缓缓说道: “严警官都跟我说了,你在山上追了二十分钟的车,一般人谁能坐到这种地步?其实之前你晕倒后从医院出来,我就看出了端倪,种种迹象表明你应该已经在开始炼气了。” 荣嘉安听得云里雾里。 练气?什么练气?练什么气?练气功吗? 老爸这话似有玄机,难道他知道什么? 荣嘉安眼睛一亮,眼睛都不带眨的,一直盯着荣大海。 老荣看到他的表情,呵呵笑道:“你啊,身怀宝藏却不自知!哎,也难怪,一般人是接触不到这些东西的。既然事情已经圆满解决,有些情况也没必要再瞒着你。” 他走到门口,冲外看了一眼,轻轻将门关上,坐到他床边感慨道: “我就是打死也不相信,咱们家会出觉醒者这么个稀罕物~这可真是祖辈积了德了,让你小子给抄上了!” 荣嘉安迫不及待:“爸,您这个前奏也太长了,有什么话就说,绕来绕去的真是吊人胃口。” 荣大海淡淡一笑,回道:“今天咱们爷俩就把事说开了,也不枉你这些日子做了这么多努力……其实你这种情况是血脉觉醒了,你现在已经是一个觉醒者了!” “觉醒者?” 第十九章 觉醒者 “觉醒者?” 荣嘉安嘀咕着,看来严敏说得不错,果然是这个名字。 “是的。” 荣大海继续讲到:“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被称之为血脉觉醒者。 简单来说,就是体内的各项机能、器官的强度增强数倍,像是超人一样,拥有无尽的力量,这就是血脉觉醒。 人在觉醒前,通常会先经历“清体负”这个阶段,你之前一直拉肚子就是觉醒的前兆。而一旦觉醒,身体便会立即进入“气生”的状态,这就是你为什么会感觉到体内有气息的原因。 这股气息开始会很微弱,但经过不断地磨炼,会慢慢增多。 气是觉醒者的武器,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通过修炼,以致气息增多的过程,就是炼气。 之所以叫血脉觉醒,是因为根前人的研究发现,觉醒者的血液中含有一种非常稀有的觉醒元素。 这种觉醒元素,在人体的血液中会与其他细胞产生共鸣,当到达了一个契机,它便会分裂成众多细小的个体,在很短的时间内同化体内的所有细胞。 有些人以科学的角度将其解释为基因突变,但我认为,这是血脉的传承! 觉醒者往往需要借助外力来达到这个契机才会觉醒,是因为这种觉醒元素的分裂条件非常严格,除非身体受到严重的伤害,它才会开启自我保护机制,分裂后与身体原有的细胞组织再生。 再生后,身体将会是一个质的飞越,但……” 说到这里,荣大海停顿了一下,似乎陷入了沉思。 “爸?爸!” 被叫了两声荣大海才反应过来,继续对他讲道: “血脉觉醒是祖宗的馈赠,是遗产。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这个世界有很多的阴暗面,有人垂涎这遗产并施以非常手段,他们野蛮地夺取别人的血液,以此将自己打造成觉醒者……” “夺取别人的血脉?换血……就像得了病需要换血那样的操作吗?”, 荣大海纠正道:“医疗中的换血,是给你输入大量正常的血液,以换去原有的部分或大部分血液来医治疾病的治疗方法。 而那些贪婪的人,却是以残忍的手段,将觉醒者的血液强行从身上剥离出来的,再加到自己的身上,以此来改变原有的体质。 而被强行剥离的觉醒者,他们的下场,通常只有死亡……” 荣嘉安恍然:“原来是这样……爸,您放心,如果我遇到这样的人,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他顿了一下,突然又说道:“对了,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难道,你也是……?” 荣大海笑骂道:“哼!我走过的路可比你吃的盐还多,江湖传闻多少还听过一些的。” 荣大海的眼前仿佛又看了那个废弃的工厂,一个个火把烧得噼里啪啦,把夜晚照得有如白昼。 见他有些恍惚,荣嘉安机警地问道:“不对,您要不是觉醒者,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是不是咱家有这个血统,要不就是你有事瞒着我。” 荣大海骂道:“哼!你说我是觉醒者?我要是觉醒者,还至于整天苦哈哈的撅着屁股给人修车?你个臭小子,别乱插话!我刚才说到哪了?” 荣嘉安笑道:“好好,你说到被剥离者只有死亡……” 荣大海点点头,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平复了下心情,这才缓缓坐下说道: “在古代,人们以部落为居。 而由于迁徙、通婚、战争等原因,一份血脉的传承无意中被分离出多个不同的分支。 当血脉不再纯正,有这种觉醒元素的人就越来越少,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历代王朝只允许族内通婚的原因。 一旦族内出现觉醒者,就会被雪藏起来,倾入各种资源加以培养。 那些政权首领会以此建立大国秩序,或制衡和邻国的关系,而有些人则利用他们的强大,开疆辟土,发动战争。” 荣嘉安听到这里,看看自己的手掌,不禁内心激荡。 没想到自己活了二十多年,竟有这样的境遇,有朝一日会变成一件大杀器。 荣大海问道:“是不是突然感觉有些兴奋了?” 荣嘉安有些激动地说道:“嗯……有种既兴奋又迷茫的感觉。” 荣大海继续讲到:“现如今,有这种血脉觉醒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几辈子都出不了一个。尤其在战争年代,可能刚刚觉醒,就不幸遇难了。” 荣嘉安听后不禁唏嘘,想来古代多少能人异士,本来大有可为,却因为战乱、疾病没能延续祖先的馈赠。 老荣宽慰道:“你倒也不必惋惜,人各有命。虽然我不是觉醒者,但这里面的事情我还懂得一些,等你好了我再慢慢教你。” 荣嘉安听完老荣说的这些,仿佛是天降甘霖一般。 神奇的境遇,竟然降临到他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身上。 但本应该高兴的他,却无形中感觉到了一股压力,难道这就是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的体验吗? 他心里胡乱想着,却无从提起,因为一切都来得特别突然。 已经欣然接受了,但剥去表象看到本质之后,还是被惊到了。 此时他惊讶的程度并没有那么强烈,因为已经经历了一些磨炼,这让荣嘉安对这个世界又有了新的认识。 惊讶之余,心里隐隐却有一丝疑惑。 具体是哪件事,他说不出来。 感觉就像眼前蒙了一层薄薄的轻纱,始终无法清晰地看到。 从恍然到压力,再从惊讶到疑惑,一个念头只是转念即逝,自己始终抓不住。 或许有些事情还不到揭开的那一刻。 “那些无关的事情就不要想了,别忘了,小鑫还躺在病床上。” 老荣的话一瞬间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荣嘉安深以为是,他不顾疼痛地撑起身体,急切地问道: “小鑫有转机了吗?我努力修炼,就可以把他治好吗?” 荣大海劝他慢慢靠回去,安慰道: “方法肯定比问题多,有些觉醒者是专攻医术的,或许会有办法,但前提是你一定要养好身体,不然他可能就真得只能一辈子躺在床上了。” 此言一出,荣嘉安眼前一亮,老爸这么说,此事必有转机。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也无暇顾及其他了。 费力地端起手边的饭盒,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唧……真是饿死我了,嘶……好疼好疼。” 他一边吃一边说道:“唧……唧,对了爸,您怎么现在才跟我这些事啊?我要是不觉醒,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跟我说了?” 老荣告诉他说:“现在是和平年代,要是不打仗,这些事和我们平头百姓有关系?若不是因为你觉醒了,我都以为是坊间胡乱编造的说辞呢。而且……有些事情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看他欲言又止,荣嘉安便不再追问。 这事显然没有这么简单,父亲知道的肯定不止这些,自己之前的那些疑虑或许是在此。 正说着,有人敲门走了进来,荣嘉安看到是严敏,赶忙问道: “严警官!你怎么来了?人呢?抓住了吗?后面怎么样了?” 严敏笑言道:“你这一个个问题跟机关枪是的,我这刚进门,差点给我打出去!” 荣大海忙给让座,严敏摆了摆手,直接站着对两人说道: “人都抓住了!看你今天气色不错啊,昨天还在床上躺着昏迷不醒呢,今天就能自己吃饭了?” 他把饭盒放回桌上,向前稍微欠了欠身体问道:“怎么抓到的?有没有人受伤?” 严敏便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如此这般。 两人听后,不禁唏嘘。 原来熊进并不是本地人,之前在老家不务正业,因为抢劫闹出了人命。遂从山沟沟里跑了出来,一路逃到了本市。 此人好斗,且下手极狠。 二十里铺属于市里的一块心病,外来务工人口众多,且地形复杂。 那熊进正是看中了这里稀松的管理。 熊进非法获利了多达五十多万元。 不仅如此,听说他身上还有命案。 审讯中,严敏发现,熊进与刚子之间多是利益往来,并没有很浓厚的感情,这也就导致了他们因为荣嘉安的一句话,弄得互相猜忌,分崩离析。 但也是基于这一点,严敏才顺利地拿到了刚子的口供,当所有证据摆出来,熊进只有认罪。 所以严敏首先向荣嘉安表示了感谢,如果没有他,这些人还不知道要逍遥到什么时候。 严敏承认,此次让荣嘉安深入虎穴协助破案,确实是万不得已。 警方开展任何行动,必须报告上级,经批准,才可以动用警力。 但此次的计划包括行动,都是严敏一人策划安排。 虽然最后成功破获了这起案件,但处境却让上级尴尬不已,毕竟是违反了规定。经组织决定,给严敏一次记大过处分,并处理好案件的收尾工作。 这样的处理,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但在严敏看来,这已经是大赦了。 现在的他,一心就想处理好后续工作,尽快结案,也算是给荣嘉安和卜小鑫两人最好的交代了。 之后,荣嘉安在医院躺了三天,身体上的不适感终于消失了。 这天晚上,荣嘉安从睡梦中惊醒。 他感到,一股暖流忽然从丹田激出,经腹部向上游动,到胸口处停滞。 是那股气息,他回来了! 回是回来了,但又与之前有所不同。 之前的气息,就像往手上吹了一口气,很微弱,很单薄。而这次感受到的,不仅厚重了,也更加圆润了。 举个例子来说: 之前的气犹如春风徐徐 现在则更像是吹风机吹到手上的感觉,明显可以抓得住的那种厚重。 是的,它成长了! 荣嘉安盘腿坐起来,用自己的方法进行修炼,希望能够慢慢的体会它,了解它。 在修炼的过程中他发现,这股气息并不用特别引导,自己就会游走于身体各处受伤的位置,在那里徘徊荡漾,隐隐会传来酥麻的感觉,气息所覆盖的地方又会特别的温暖。 看来它是在自行治愈身体的伤痛啊。 不仅如此,剩余的气息也在身体各处重要位置游荡,肌肉、血管、骨头都被反复冲刷着,似乎变得更加粗壮有韧性了。 荣嘉安睁开眼睛,发现除了腿部的枪伤以外,其他地方基本都已痊愈了。 这样的变化让荣嘉安大吃一惊,显然这气息是产生了质变,但是什么原因导致它变成这样了呢? 想不通! 既然想不通,就不去想了。 之后的几天,荣嘉安都在以这种形式进行身体的洗刷和治愈,医生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身体可以在这么短时间内痊愈。 出院那天,严敏带来了两个消息。 第一是张岩来派出所里自首,他的问题主要是赌博和偷窃。 偷窃是被熊进逼迫不得已的行为,而赌博的问题,鉴于他主动承认错误,态度良好,还供出很多熊进他们的罪证,决定小惩大诫。 第二就是他父亲荣大海。 严敏本来计划加油站行动和解救荣大海同时进行,可等他的人进入后,却发现人质已经获救。 据荣大海描述,当时是有一个短发的蒙面秃子闯了进来,将他松绑后,就离开了。而当他下楼查看时,发现那些看管自己的人竟全都躺在了地上。 根据熊进等人的口供核对,目前还有一个他的同伙在逃,就是二哥! 主犯等人虽然已经落网,但还有很多可疑之处,目前扔在调查中。 不管怎样,案子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彻底结案了。 第二十章 工作 自打张岩开始在超市做工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 本是混迹社会的他,突然因为某件事幡然醒悟,不仅工作上任劳任怨,回到家还帮助父母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 邻居看了都说,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在外人眼里似乎一切都过去了,日子是眼看着越过越好,但在他本人看来,却变成了自己难以逾越的坎儿。 当身边的人因为自己遭受了永远的伤痛,这样的打击是难以磨灭的。 开始他还并没有发觉,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觉得应该做点什么,即使只是去病房看一眼,也算是对自己的一份慰藉了。 这种时候,他还会约上荣嘉安一起去。 此时的卜小鑫因为治疗的需要,已经转到了市里的大医院,虽然这里的医疗水平会高一些,但医生们对卜小鑫的病情还是束手无策。 脑皮层功能性受损,处于昏迷状态,也就是常说的“植物人”。 这种病症本就是个医学难题,而且因为其多样性和复杂性,直到现在都不能完全被攻克。把他转到这个医院,也不过是父母心中的一种安慰。 一天晚上,荣大海和儿子正在家里吃饭,他看了看荣嘉安,随意地聊道: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每天都是两点一线,这样下去会出问题的,不如,出去走走,很多事情也不是着急的事,不要太勉强自己。” 本以为荣嘉安会固执己见,没想到他却意外地接受了,只听荣嘉安欣然答应道:“好啊,唧唧……胖子虽然还没醒,不过这几天气色明显好很多了。 老荣听他话的意思,这是想通了啊,跟着吸溜一小口酒,美滋滋地夹起了一粒花生米。 荣嘉安这么说也并非是敷衍,事实上,他是想到了另一个层面:“多出去转转也好,兴许还能碰到专攻医学的觉醒者呢。” 老荣听后刚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憋了回去。 荣嘉安看他欲言又止,追问道:“爸,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啊?” 老荣笑骂道:“臭小子,人觉醒了神经也敏感了,啥也瞒不住你。严敏最近找过我,他说之前让你陷入了麻烦挺不好意思的,身边有个亲戚开了个饭馆,看你也没事,想问你愿不愿意去帮忙?” “嗯?饭馆……爸,你是咋想的啊,不想让我学修理了?” “吃完没有?吃完刷碗去,别跟我废话……你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 儿子觉醒这事确实在他意料之外,而让他出去到处看看,也是为了可以修行得更好。可不管荣嘉安如何选择,荣大海都会顾此失彼。 在他心里总是反过来调过去地重复那么一句话:这步棋怎么走都不对,难道一开始就是错的? 第二天,荣嘉安早早就起了,从楼下买了两份包子油条和豆浆,爷俩在家吃得其乐融融。 当张岩出门时,则发现家门口挂着一份早餐。 荣嘉安来到派出所时,正好碰到刚来上班的严敏。 “严警官早啊!” 严敏一看是他,笑着说:“你比我早,怎么着,你爸跟你说了?” “是啊,反正在家也没事,具体要我做什么?” 严敏哈哈笑道:“怎么跟要布置任务是的,寒碜我是不是?我跟你说啊,我有个亲戚,在外面跑了几年买卖,现在想稳定下来。这不是前段时间盘了个饭馆,现在正招经理呢。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试一试,你小子这么有能力,应该没问题。” 荣嘉安其实早就决定了,只要和炼气不冲突,干啥工作都一样,更何况是严敏家的买卖,还是个经理,何乐而不为呢。 但他还是假装镇定地说道:“多大饭馆啊,一月能给多少钱工资啊?餐饮这行当我虽然没干过,不过我可听说这里面水可深了,要是这钱少了,可是罩不住啊……” 还没说完,严敏抬腿就是一脚,气道:“跟我这装什么蒜呢!说你是猴子,还真顺杆爬了,不去拉倒,有的是人去!”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荣嘉安跟在后面忙追问:“嘿!过河拆桥是不是?还敢踢我,我可是经理……嘿,大哥,你倒是给经理一个地址啊!” 严敏一边走一边回道:“英雄街五十六号,找胡老板。” 临近市中心,有一处步行街,整条街长八百米,街北处立着一尊雕像。 那是古代的一位将领,他从这里走出去,立下了赫赫战功。衣锦还乡时,人们奉他为英雄,但因为战争的摧残,没过几年就去世了。 人们为了纪念他,便在此处塑造了一个雕像借以缅怀。 后来因为城市改造,原先的道路被修葺为步行街,道路两旁建有各种吃喝玩乐的商家店铺,虽然建筑群体有所改变,但英雄的塑像依然挺立。 这条街不仅为市民提供了一处文化休闲场所,更成为城市旅游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既然是旅游景点,就应该有名字,征集了市民意见后,人们从此叫它: 英雄街! 荣嘉安按照严敏给的地址,正在挨家挨户的找五十六号的门牌。但他并不是径直去找,而是东瞧西逛的,看哪里都新鲜的样子。 并非是他贪玩,而是因为这确实是他第一次来到改造后的英雄街。 人们很喜欢去各个地方旅游,但往往却忽视了自己所在的地方。即便知道有什么着名的景点或大型的景区,但对它的印象可能还停留在十年前或更早的时候。 就是这么奇怪,多去看看,可能它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荣嘉安就是如此,没想到这里发展这么快,步行街崭新的面貌让他眼前一亮。 偶尔他会驻足在一处门店,回忆着这里在改造之前是一个什么所在。 他就这么边走边看,嘴里还不忘念叨着五十六号,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耳边传来呵斥声: “都快着点!别慢吞吞的,干活没力气啊,白长你那么大个子。 哎呦!可慢着点啊,把这个摔了你可赔不起。 你,说你呢!利索点,不紧不慢的磨洋工啊。” 这到底是让快还是让慢啊,有些路过的人们听到声音便停下来看热闹。原来说话的是一个看上去有些岁数,但依然风韵的女人。 女人所在的是一家新开的门店,门口堆满了花束。门面装修质朴,古色古风,房檐上还挂着几只大红灯笼。 大门两侧贴有对联 上联:一斤鸭蛋千盅酒 下联:二两松花饮万杯 横批:淡淡酒香 好个淡淡酒香! 要是好饮的人,光是看到这幅对联,肚里的酒虫就已经被勾出来了。 抬头观瞧,赫然一匾额写道: 胡姬酒肆! 酒肆,那不就是古代的喝酒的地方吗,现在叫酒。 荣嘉安不以为然。 或许刚刚装修完还有一些收尾的工作,门口停着一辆板车,几个工人吭哧吭哧地正在往下卸货。 其中有简易的沙发,书架,花瓶和盆栽等易碎的东西。 他凑近一瞅,好家伙!真是八月的柿子,越老越红啊。 只见那女人: 身着红色蕾丝提花小衫,下身红色垂感毛呢阔腿裤,脚上配一双白色尖头低跟鞋,手挎一款黑白相间的格子提包,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女人一手拿着单据清点,一边指挥着那些工人搬运。 荣嘉安心想,这女人怎么这样说话,嗓门尖,说话还这么刻薄。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跟旧社会时候资本家压榨底层劳动者是的。 谁要是碰上这么个老板,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他心中玩笑了一会,就要转头走,可当他刚一转头,余光却瞥见了一旁墙上的门牌号,愣住了。 英雄街五十六号! 没看错,这……这不就是严警官给的地址吗! 难道就是这个胡姬酒肆? 他反复核对后,确认是找对地方了。可不是说新开的饭馆吗,怎么变成酒肆了? 门店确实也是新开的,刚还说别碰上这个女人呢,这下褶子了。 这天下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可转念一想,又释怀了。 现在想这些没用的做什么,这女人没准还是胡老板的老婆呢,真是自己吓自己。 等工人都走光了,他一人默默来到店口向里面望去。 大厅没人,想来应该是都在后面忙乎着开业的事情。 便轻叩门, 咚, 咚咚! “请问有人吗?” 敲门有讲究,一声者为陌生人,代表试探;二声者则是与门内主人相识或相知; 三声就简单了,意思就是“有人吗?” 因为荣嘉安在大学礼仪课时有过了解,我们作为礼仪之邦,这在课堂上都是有传承的。 生活中虽已不在意这些小节,但出于尊重,荣嘉安还是礼貌性地叩了三下。 毕竟,这可能是自己的第一份工作。 第二十一章 还特么试工? 这酒肆的大堂有一百多平米面积,桌椅板凳都是木质涂漆的。 刚想向里挪步,一个声音就从里面传出来:“来啦来啦!这还没开业就光顾了,真是猴急呀!” 那身穿一身红的女人,左扭右摆地就出来了,真是人没到声先至。 荣嘉安赶忙打招呼:“啊,那个……您好,我是……”那个女人还没走到跟前,听他这么一说便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对他说道: “是什么也没关系,今天来得都不是时候,因为我们还没开张呢。不过我们明天就开业,这位客人要想捧场,明儿个请早!”,说着就要离开。 他赶忙又叫住她:“大姐啊,我是严警官介绍来这里上班的,请……请问,胡老板在吗?” 因为没有过多接触过社会,他完全不知道如何应付这种场合。对方还是个在他看来比较妖艳的女人,所以说起话来有点结巴。 女人听了这话,慢慢向他走近,摘下墨镜,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荣嘉安,小严跟我说了,但我可没说要你啊。哼!刚来就想上班?先试试工。” 还要试工?这有介绍人的,一般不就是确定了吗,怎么还…… 刚想说什么,那女人用手指着他说道: “以后别大姐大姐的叫,多难听啊~我就是胡老板。不过,这两个称呼我都不喜欢,他们都叫我花姐。” 荣嘉安赶忙机灵的喊道:“花……花姐!” “哼!算你小子识相。小严是我老弟,他告诉我你是他兄弟,死活往我这里推,切!我这又不是收容所,什么鸡鸭猫狗都往我这赶。” 她弹了弹裤子上的灰,又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荣嘉安,继续道:“倒是缺个经理,你能干吗?” “花姐,我没干过,不过……” “没干过就是不能干,没什么不过。” “花姐,我会做饭,家里的饭都是我做”,荣嘉安此时也挺起腰板说道。 “做饭?你自己家里做的那是小灶,大灶会用吗?而且我这已经不缺厨子了。” 荣嘉安被噎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正茫然时,花姐继续说道:“不过你是小严介绍来的,算是给他个面子,你就干点擦桌子扫地打杂的活。 不过丑话咱们可说在头里,他给你争取到的也只是个试工的名额,最终去留还是我说了算!” 这都什么事啊,荣嘉安心里满是怨气。 本来以为是干经理呢,没想到来了这里,被一顿数落不说,还直接给降成了打杂扫地的服务员。 而且……还是试工。 这是被严敏给耍了吗?看我回去不找他算账! 还没等他想明白,花姐便站了起来:“想什么呢?想自己为什么只能当服务员?大学刚毕业,要经验没经验,要特长没特长,你还想干什么? 我知道你刚才想说什么,没干过,不过可以学,是? 哪个地方能给你这么多时间学的,你学习的时间不是成本啊!我明儿就开张,你不干服务员能干什么?” 说完花姐转身便走,来到后厨门口,扭头对还愣在原地的荣嘉安叫道: “还杵在那干什么,过来啊!”,荣嘉安听闻,赶忙跟了过去。 大厅往里走是后厨,一进厨房,便看到有两个人正在忙乎。 花姐顺手一指,向他说道:“给你介绍一下啊,那个胖子是大忠,咱们这的厨子,这个瘦子是小志,后厨都是他俩的活。” 介绍完,荣嘉安忙不迭地跟两人打招呼。 大忠身材有些臃肿,穿着工作服,手里拿着锅铲,露出憨憨的微笑,这个人从头到脚怎么看都是个厨子样。 小志个儿头不高,羞涩地点了点头,虽然没有说话,但看他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应该是个内向的人,荣嘉安心里想着。 正互相认识着,就听一人从身后喊了一声:“花姐,办公室布置好了,您验收。” “这是老蔡。好了,人你也认全了,该做的老蔡会教你。” 花姐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抱怨着:“啥也不会就往我这送,当我这是什么啊!” 咣! 一场完全意料之外的面试,在那一声关门声中算是结束了,荣嘉安长出了一口气。 这和与敌人面对面的格斗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体验,身体和心里的强大,都是需要慢慢积累的。因此像这种场合,他暂时还不懂得如何应付。 “荣嘉安是,你好你好!” 这算是到这里之后,荣嘉安听到的第一句正常的话了。 花姐离开时,说老蔡会教自己,看来以后算是自己的师父了,赶忙礼貌的回应着。 老蔡穿着休闲西服上衣,搭配直筒休闲裤,虽然不是正规的西装,却给人以白领上班族的感觉。 没有花姐的那种刻薄和刁钻,老蔡说话比较和气,他有着经商多年的那种圆滑和面善,未语三分笑,这样的人太适合做服务行业了。 他带着荣嘉安一边熟悉着每个角落,一边给他介绍道: “咱们这个酒肆啊,是餐饮行业里少有的一种特色场所。后厨会备一些下酒菜,但菜品不多,因为我们主营的就是卖酒和喝酒。 咱们和酒还不一样,因为咱们不卖洋酒,要的就是这个古朴的感觉。大堂是两个人招呼,一个打酒算账,一个打杂跑堂。 嘉安兄弟初到此地,蔡某托个大,就委屈你先在外面学着,等学会了再进来当这个经理如何?” 荣嘉安本来听得好好的,没想到最后来这么一句…… 这的人都有病! 刚才花姐不是说了让我打杂吗,到了他这怎么还跟我拽文弄字的。 不过对于他们这种忽冷忽热,荣嘉安已经稍微有些适应了,回道: “蔡哥严重了,小弟初来乍到的,理应在外面支应。做事到与不到的,还请哥哥多多包涵呐!” 说完一个抱拳。 …… 这下改老蔡愣住了,看来这小子还真不是善茬啊!自己混迹多年,还很少有人能把自己噎的没话了。脑筋转地挺快么,他眼睛一眯,笑道: “叫老蔡就好,不生分。” 对荣嘉安的回应,稍有一点不适。 他假装站在柜台里整理着物品,时不时地回头看向这个年轻人。 一副莫名的表情在老蔡脸上转瞬即逝,这种微表情的捕捉,对于现在的荣嘉安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 这个老蔡,似乎是因为自己来应聘这个经理而感到有些不安。 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从荣嘉安眼中闪过,这个地方还真有点意思呢~ 这天晚上,餐桌上多了几种平日里不多的荤菜,荣大海一边倒酒一边问: “猪耳朵可少见啊,今天是什么日子,整这么多菜?” 荣嘉安把最后一个汤端上来,擦着手说道:“今天面试成功,明天开始上班了。” 老荣抿了一口酒,好奇地追问道:“嗯?感觉怎么样,严敏介绍的工作应该错不了。” 说完,夹了一块拍黄瓜,混点蒜汁放进了嘴里。 荣嘉安给他爸盛了一碗汤,坐下说道: “嗯……还行,人家如果确定要我的话,我就打算一直跟那干下去了。” 荣大海皱起眉头:“咋了,还没要你?” 嘉安也没瞒着,就把事情经过告诉了他。 “啪!” 老荣一拍桌子:“岂有此理啊!你当初那么卖命的帮他抓那些人,到头儿来,混了个饭馆的服务员,还特么试工,这打发要饭的呐!” “爸,别这么说人家,我倒觉得那是个不错的地方呢。” “他们就这么对你,还不错……你小子是不是昏了头了?我告诉你,就算你不上班,我也养得起你,这种地方不去也罢!” 荣嘉安耐心的解释道:“爸,您先别着急上火,一开始我也没什么好印象,那里的老板说话刻薄,领班又是个圆滑的老江湖,怎么看那也不是一个最佳的选择。 但我觉得这是一个接触人的好机会,万一碰到一个能帮上胖子的人,这不是很好么。 老荣一听到这,叹了口气:“小鑫的头受到了重击,医生都说这种情况还要靠他自己,你在酒肆里还能碰到比医生更厉害的人?” 荣嘉安认真说道:“您之前不是还说这世间有专攻医学的觉醒者么。我有种预感,胖子醒过来只是时间问题。 况且这样的环境下也利于我的炼气。 我认为,一个觉醒者,不单单要强化身体的强度,更要锻炼自己的意志,这种精神层面的东西,更为重要。 您之前跟我讲的炼气,我觉得其实更多的是炼心! 万物由心生,只有心灵的强大,才能孕育出强者!” 荣大海被他这一番说辞,整得不会了。 这小子什么时候对觉醒者这么有研究,说得一套一套的,完全不像是一个刚觉醒的人啊。 “所以你为了锻炼自己强大的内心,就刻意让自己陷于这种境地吗?” 荣嘉安点了点头。 荣大海很欣慰,点头赞许道:“有点觉醒者的样子了,难得你能有这样的觉悟。” 得到了父亲的理解,更加坚定了荣嘉安的信念。 将胡姬酒肆当做自己迈入社会的第一个挑战,今后还要尽可能多的接触人和事,学会解决各种问题,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更快地让胖子醒过来! 医院的病房内,荣嘉安坐在卜小鑫的床边,小声地说道: “你说,嗯?那个花姐说话那么难听,还特别挑剔,真是没见过那样的人。不过仔细想想,人家有些话说得还是挺有道理的。 你说就我们这样的,确实啥都不会干,那除了擦桌子扫地,还能干啥?其实做杂活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你得有心,你说对不对?” 这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一看到荣嘉安笑道: “嘉安来啦!吃饭了吗?”,说话的是卜小鑫的爸爸。 “是啊叔叔,刚在家跟我爸吃完,过来看看小鑫。” 白天的经历,让从未工作过的荣嘉安感到多少有些难以应付,虽然给自己找了一些说辞,但这番心情和体会,让他还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所以在家吃过饭后,就来了医院。 第二十二章 电话 卜小鑫的爸爸对儿子和荣嘉安的表现还是非常理解和支持的。 虽然儿子现在还没醒来,但他还是正式对他表示了感谢。 荣嘉安赶忙解释,这都是警方的功劳,他也没做什么。 他以自己的角度,将事情的经过给老卜讲了一遍。 之前也从警方那里了解过,但听完荣嘉安的讲述,他又对整个事件有了新的认识。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嘉安便告辞回家。 老卜将他送到门外,临别时嘱咐道: “之前你和张岩一起来的时候,看你俩总是闷闷不乐的,最近他还是这样。但今天通过和你说话,我发现你变得乐观了。 其实这样很好,人各有命,我小鑫他也不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感到后悔,你回去也劝劝张岩,叫他不要太难过了。” 荣嘉安微微一笑:“叔叔,您认为张岩为什么会不开心呢?” 小鑫爸爸想了想,回答说:“大概是因为小鑫的身体情况,想到他以后就只能躺在床上……” 没等他说完,嘉安打断道:“张岩或许就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不开心。但我不是,我坚信卜小鑫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他凝视着老卜的眼睛,重复道: “我坚信!” 与其说他坚信卜小鑫会醒来,倒不如说是他坚信自己一定会找到方法让卜小鑫醒来。 在踏入了觉醒者的世界后,他似乎窥探到了的一丝奥秘,虽然很渺茫,但确实是客观存在的。 荣嘉安现在已经觉醒,而且每日都在炼气,虽然进展并不快,却体内的气却是每天都在增长着。 以他目前对这个神秘领域所理解的程度来看,使用外力来让卜小鑫醒转,这是完全可行的。 荣嘉安结合之前荣大海的讲解,又通过自己的理解分析得出结论,他认为: 觉醒者体内的气,是血脉传承出来的一种无形之物。 气可以转化为能量,这种能量对内可调养身体,治愈伤痛;对外又是强化攻击和防御的源泉。 在之前数次的搏斗中,他将气转化为对外发出的能量,可以说是“以气致力”,其威力是很大的,这还是在他刚刚觉醒时的状态。 如果把自身境界提升到高阶,再将这种方法运用到医疗,以此来破解医学领域的难题,那就真得可以说只是时间问题了。 在普通人眼里,觉醒者的世界是一个未知领域,但在他的眼中却是未来。未知是包含着否定和肯定的,而未来则意味着更多的可能。 荣嘉安笃定只要自己在炼气的道路上达到了一定的成就,那就意味着把握住了未来。 老卜望着他的背影,无法理解他这种坚信从何而来,但从荣嘉安的眼中却看到了希望。 一杯透着石榴红的葡萄美酒,被附有水晶灯吊饰的明光照射,显得异常夺目。 花姐轻轻托起酒杯,细细地抿了一口。 那停留在口腔中的醇香,和酒液入喉的辛涩,让她顿时忘记了一天的疲倦。 铃~铃~铃 她拿起电话,那边传来了严敏的声音:“姐!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她不解的问道。 “就是荣嘉安啊,我给你推荐的人不错,你别看他年轻,做事很有条理,最重要的是靠谱,我跟你说啊……” 严敏在那边一顿夸,花姐早就听得不耐烦了,“靠谱?我可没看出来。” 紧接着,她就把白天见面的事告诉了严敏。 “什么!” 严敏这一声,让花姐直接把话筒远离了耳边。 “你还让他试工?人家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在外面拿命拼,你还这么跟他说话!我跟你说不行啊,没有这么办事的,我还上赶着跟他爸说是个经理呢,你这倒好,不仅不照顾,还百般刁难。 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吗!这让我以后怎么跟他见面啊……” 他越说越急,花姐一直不说话,等严敏反应过来这边没声了,才“喂喂”得叫。 花姐不紧不慢地问道:“说完了吗?你小子还有理了,跟我喊什么?帮你忙,拿命拼,那是你们的事,我又不欠他的。现在的年轻人有点能耐,就到处招摇,谁知道是真是假。 这么做也是对他好,先锻炼锻炼,如果他是那块料,我也不会亏待他。但要是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我看他啊,以后也干不成什么大事。 “我……” 严敏被她噎地哑口无言,平时处理太多工作上的事情,脾气不免有些急躁,但他心里明白,姐姐对他的事还是很上心的,可能只是两人角度不同罢了。 见弟弟没话说,花姐的态度也缓和了起来: “你也别太担心了,我心里有数。说正经的,你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好不容易破个案子,还被记了个处分。” 严敏不在意地回答道:“我这算什么事啊,你竟瞎担心。” 花姐急了:“废话!我含辛茹苦毒地送你念警校,不就是想给你送个好前程吗!你倒好,说得这么轻松。我告诉你啊,以后做事多想想,什么重要不知道吗? 还这算什么事,就是因为这小子瞎掺和,你才被处分的,当我不知道?别给我惹急了,你要有点什么事,别说他是拿命拼,就是真……” 一句话没说完,花姐似乎觉得有点不太合适,停顿了一下,改口道:“就算他是真忙了你的大忙,对他也要有个限度!” 严敏看花姐真着急了,赶紧解释:“姐!这事跟人家有什么关系啊,况且事情都过去了,你生得什么气啊?再说了,领导让我处理收尾的工作,摆明了是给我机会,再过几天处分一撤就没事了。” 花姐不屑:“哼!你呀,就老实地把工作做好,其他也的别想了。自己的屁股还没擦干净呢,还给别人介绍工作呢,切~” 嘟—— 电话挂断了,严敏一脸无奈,老姐这脾气也真是暴躁,说急眼就急眼。 不过,她既然把人留下了,就意味着这事成了。 哎,破案给人家带来这么大麻烦,希望能以此稍作弥补。 花姐举起酒杯一口干了,弟弟被处分的事,就像一块骨头,堵在心口,吐也吐不出去。她的性格本就直爽,凡事也不愿意拖来拖去。 想了想,又拿起了电话。 “花姐,啥事啊?” “本来不想找你…… “找都找了,说说看。” “小严他们之前破了个案子,后来听说他违犯纪律,给了个处分,这事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这两天我们还开会讨论这个事情呢。虽然案子破了,但他很多做法都不和规定,如果处理不当,很有可能会造成人民生命财产安全。” 花姐附和道:“可不是吗!不瞒你说,我刚才打电话骂了他半天。凡事都要讲规矩,讲流程,这么一味蛮干,迟早会出事。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报告上级领导,也太无组织无纪律了! 自己干,你干得了么? 虽然这个案子现在办完了,可没领导的统筹,最后还不是一锅粥。听说还有一个没抓住?你看看你看看,办得这叫什么事啊!” 电话那边却传来笑声:“哈哈哈,花姐,你这是寒碜我啊。要说小严这次确实鲁莽了,不过也幸亏他兵行险着,不然这案子还真有点棘手呢!说真的,他平时的工作做得还是相当不错的。” “对啊,当时情况那么紧急,小严不也是为了快点破案吗。事有从权,面对歹徒的胁迫,难道我们要看着他们逍遥法外?况且那孩子不也没事吗。” …… 电话那头又说了什么,花姐赶忙解释道:“影响?是有影响,你们上头不是也强压下去了吗。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闹大了你们脸上也不好看啊,我看你们就内部消化了。 咱俩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就是这么直,话可能有点不好听,但我还不都是为了大家好么!” 电话那头无奈地笑了笑:“花姐呀花姐,我看也就你敢这么说话。案子虽然破了,但纪律就是纪律。你的心意我明白,这事,我们会再开会讨论的。” 花姐明白,自己无法左右事态的发展,那毕竟是体制内的事。 但介于她和此人的关系,还是有必要将这番话讲出来的。 第二十三章 酒肆开张 花姐叫胡玉花,她和严敏都是捡来的孤儿。 当年有人生下孩子不要,就把生辰和名字放在襁褓中,有好心人见不得孩子受罪,便将他们带走抚养长大。 养父母走得早,剩下姐俩相依为命。 早早就步入社会的她,每天都在为生计奔波,慢慢积累了财富的花姐,也渐渐看透了这个社会的本质, 她认为人生在世,理应率性而为。 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没必要因为面子,而把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人和事上。 是非善恶,自有后人评说,只要自己良心过的去,就不用在乎别人的看法。 因此她很早就练就了一种外向的社交性格。 以这种性格展露在别人眼里,就会变成像荣嘉安他们看到的那样,说话刻薄刁钻,做事挑剔严谨。 即便后来她因此离了婚,独自一人抚养孩子,却仍然坚持自我,而且似乎也很享受别人把她看成这样的人。 对于独自成长、白手起家这一类的人,都有着一番自己独到的见解和个性。 因为这是他们赖以成长以致成功的信仰,很难被撼动。 花姐靠着自己坚强的意志,经过多年的打拼终于将弟弟送进了警校,也在机缘巧合之下结交了几个非常不错的朋友。 其中一个就是刚才与她通电话的人。 朋友,是互相利用的。 这种利用关系,如果是附着于利益,则是非常庸俗且低劣的,且很容易就会被撼动。 但如果是患难之交,或共过生死,那么就另当别论了。 花姐早些年跑业务的时候,曾经救过一个落水的小孩,因为地处偏僻,找不到父母,就把小孩送到了当地的一个服务社离开了。 本来之前业务都谈好了,却因为救人错过了签合约的时间,被中途截了胡。当她浑身湿漉漉地站在那个工厂的门口时,发现人家已经签完字开始合影了。 这到底是对还是错,她根本无心去考虑,与其坐下来思考,不如再去多跑几单生意来的划算。 后来没隔几日,此事就被传开了,因为落水的小孩是当地一个基层干部的孩子,那个干部多番查找才发现,原来是被来他们这里跑业务的一个推销员给救了。 找上门后,花姐都快忘了有这么个事,她一心想的是弟弟当时的学费还没有着落。 基层干部为了感谢花姐,动员了全村的人购买了花姐推销的产品,解了她燃眉之急。 那个基层干部后来当了市领导。 虽然因为弟弟的事,厚着脸皮找了人,但花姐认为与人交往不仅要重情义,更应该有来有往,关系才处的长久。 她紧接着说道:“好了好了,这话哪说哪了,你们有你们的流程规范,我就不多插嘴了。说正事啊,市西区的那片大沙子坑,我的一个朋友看上了,这算是给咱们市里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荣嘉安家附近的沙子坑,一直是本事版图中的一块狗皮膏药,领导们提起就头疼。这个地方脏乱差不说,尤其那个水塘,每年淹死人的事都屡有发生。 这里是年代造就的遗留问题,环境治理需要大量资金,可又不是什么有潜力的地段,商人们谁也瞧不上。 几年间,上头的要求是越来越多,可批的资金却越来越少,环境治理都跟不上,更别谈什么改造项目了。 领导们开会时一提起这个事情,就头疼得不行。 花姐不知哪里找来的老板,居然能看上那块儿地,以两人的交情,他非常清楚花姐不是在瞎忽悠,两人认识了这么久,这女人说话一向靠谱。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逗得花姐咯咯笑个不停: “哈哈哈哈,我哪有那能耐啊,都是朋友给面子。那行,哪天我约上他咱们一起聊聊。啊?明天还给我准备了个礼物!那我可谢谢你了!嗯……挂了。” 都市的夜晚,灯火通明,大部分的市民们都很热衷于繁忙后的消遣。 他们有的结伴出行享用美食,有的则在各大门店挑选喜欢的商品。总是就是抓紧一切时间去享受生活,或许这就是一种对美好的向往。 午夜,当尽兴退去,留下的则是空净的城市,虽无声却祥和。 这祥和的寂静,很快就消失在了浓雾里。 迎来的,则是崭新的一天。 荣嘉安一大早就出了门,早点摊老板都已经习以为常:“每天你都是头一份。” 其实在这个时间,街道上更多出现的是那些上了岁数的老年人,他们睡眠不好,往往都很早起来晨练。 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偶尔也会有,但像荣嘉安这样天天早起的却很少见。 其实他以前也很爱睡懒觉,但自从坚持炼气以来,他已经不再需要太多的休息时间了。 炼气促使内息日复一日的洗刷着身体的经脉,将体内的杂质都排除了体外,仅仅只是在规定时间内打坐所积累的精力,就足够一天的需要了。 但他还是要求自己尽量多研习炼气之法,以此形成肌肉记忆,并更多的积累体内的气量,以便快地到达下一个阶段。 这并非是他贪图冒进。 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节奏,这节奏就是方法,用正确的方法来推进某件事的进行,这就是规则。 荣嘉安认为,效率的炼气方法并非是一蹴而就。 找一个深山老林,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修炼,这样成绩是好,但并不实际。 有时候找得高,结果却不尽如人意的话,对自信心的打击会很大的。 所以他力求一个适应自己的方法,强度不用太大,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会见成效。 这条道路会很漫长,但荣嘉安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做得就是坚持。 荣嘉安来到步行街的时候,只有零星的几家店开着门。 这里商户的目标人群,大多都是旅游者,所以基本上都是上午十点之后才开门。 因为北临商贸区,又是附近唯一一个贯穿南北向的主干道,所以很多市民上下班都会途经这里。 面对这么多的客流,店铺的商家自然不会浪费掉自己优厚的条件。 几家零星开门的店面,便是被租借用来卖早点的。 这样不仅最大化了临街店面的使用,更给这些老板们带来了些许收入。 荣嘉安随意逛着街道,心生感慨。 看来每天唤醒这个城市的人,并不仅仅只有自己啊。 他不紧不慢地走着,以为来早了,没想到胡姬酒肆此时已经开了门。 门口摆开了两张桌子,花姐正招呼着小志在桌面上铺盖红色台布。 花姐今天又是一身红,但明显比昨天的服饰要高档很多,荣嘉安心想,这一定是为今天开业特意订制的。 他忙一路小跑过去,招呼道:“花姐早!小志哥早!” 小志一看是他,羞涩地回了礼,一头便扎进店里干活去了。 当花姐转过头来,荣嘉安发现花姐所带着项链上挂着一个奇怪的坠饰,昨天没有见过,大概是被掖在了衣服里。 这东西外形怎么看都像是一块石头,但却光亮无比,像一颗黑宝石。 但宝石都会被打磨成好看的外形,这东西根本没有形状。 像被胡乱捏成的面团,与他华丽的外衣形成了鲜明对比。 注意到了荣嘉安的眼神,花姐把项链往衣服里一放,说道: “瞎看什么!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荣嘉安赶忙回应:“哦,今天咱们开张,我就想着早点过来,看看能做点什么。” “哼~”,花姐虽然心里挺高兴,嘴上却不饶人:“多早来也得按点下班啊!” 她环顾了一下周围,好像早上没什么工作让他做。 昨天几个人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但又不想让他闲待着,故意埋怨道: “还傻站着,眼里没点活,去把屋里的地和桌子都先擦一遍,你看看那桌子上的土都多厚了。” 荣嘉安一看,这哪有土啊,昨天面试的时候擦了好几遍呢。不过,他可不敢说什么,老板发了话,而且还是开业第一天,换上工作服就开始忙乎手里的工作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花姐的电话一直接个不停,店门口的人也陆续多了起来,不是看热闹就是来庆贺的。 老蔡来了之后,便在店里店外不停地巡视。 他告诉荣嘉安今天开业有个小仪式,提前进入酒肆的顾客都是花姐发给亲朋好友的邀请函,千万不可怠慢。 大忠早早就将各式小菜、西点摆满了后厨。 将近中午,客人陆续到了。 老蔡笑脸相迎,不管认不认识,都热情地招待着。 荣嘉安更是不敢怠慢,一壶壶的好酒伴着精美点心和小菜,一一被送上了桌。 他虽然没干过打杂的工作,但这就是以前饭馆里的跑堂,没有特别复杂的技巧,服务热情周到就基本达到要求了。 很多工作技能都是熟能生巧,荣嘉安本来就聪明,这还没到中午,就已经能够基本掌控全场了。 荣嘉安刻意将自己置身于这种环境中历练的原因,确实如他跟荣大海所说,希望能够锻炼出自己强大的内心。 但这只是一方面。 自己目前的修为,基本都是在之前与酒瓶男的各种斗智斗勇中提升起来的。因此,他认为觉醒者的提升,更多是来自于实战。 实战并不只限于战斗,而是多使用气来进行各项锻炼。 即便只是运用在跑步上,也会比打坐提升要快,说白了就是要多用。 其实他在那次击打棒球棍时就已经发现,这种攻击强度可以打折棍子,那如果运用到生活中,就可以省去很多力气。 多的不说,擦地都比一般人擦得干净,而且还可以熟练运气的法门。 今天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这么多人的餐点和酒壶,他一个人要是一趟一趟地拿,这样的工作会很废功夫。 学以致用的他,尝试将很多东西一次性地放到一个托盘上,气运至手掌将其稳稳地拖住,而另一只手则在下面用力地护住,再将行走速度控制为平时的两倍。 这样的效率,让往来的宾客纷纷赞扬:花姐真是找了个能人啊! 花姐毫不知情,在外边忙着招呼客人。 老蔡本想进来挑刺,却发现这小子忙前跑后,工作做得非常效率,有条不紊。 这硬要是从鸡蛋里挑骨头也不是不能,但毕竟开业第一天,他也不希望影响了店里的形象。 很快,仪式就要开始了,花姐像明星一样被众人簇拥着,身边的照相机咔嚓咔嚓响个不停。 耀眼的灯光灯把花姐照得光彩夺目,不一会,便见她来到迎宾台前,对着话筒说道: “女生们先生们,非常感谢各位能够在百忙之中参加我们胡姬酒肆的开业仪式。” …… “最后祝大家财源广进,万事如意!” 啪~啪~啪~! 就在荣嘉安忙于应付客人的时候,屋外传来了爆竹声。 荣嘉安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小酒肆开业的仪式会搞得这么隆重,一般不都是放个鞭炮,一起吃个饭就完事了吗。 门口拍照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媒体,手里的相机就跟不要钱是的,快门按得就没停过。 所以说年轻人一定要多经历,一个小小的仪式就出乎了荣嘉安的意料,而后面的一幕,更是让他惊讶不已。 就在爆竹放完之后,一旁又响起了锣鼓声。 七个隆咚锵~ 七个隆咚锵~ 七个隆咚 七个隆咚 七个隆咚锵~ 还有敲锣打鼓的! 大家闻声,都忍不住朝窗户外看去。 好家伙! 伴随着锣鼓声,两头舞狮从店门两侧猛然跃了进来。 只见那狮子在锣鼓声中上蹿下跳,好不热闹。 一前一后,一滚一爬,一伏一跃,动作矫健,两边不时引来阵阵掌声。 荣嘉安也是头一次见到街头舞狮的表演,店里吃酒的客人各个都贴在玻璃上张望,弄得他也顾不得了,干脆站出来看热闹。 舞狮是我国传统的民间艺术,通常两人一狮,一头一尾。 在锣鼓音乐的伴奏下,表演出各种欢快而有趣的动作。 这种表演花样繁多,在技巧上分为:楼台、过天桥、跨三山、出洞、下山、滚球、吐球和采青等,颇具观赏性。 这种形式在表演动作上往往都富有阳刚之气,因此被认为是驱邪避害的吉祥瑞物。 每逢节庆或有重大活动时,必有舞狮助兴。 其实这种风俗在南方居多,北方已经很少见了。 但经商的人们在开业时都想拿个好彩头,因为这种风俗也延续到了今天。 那舞狮耍完,来到酒肆门口,冲着观众一张大嘴,吐出了一副金联: “恭祝胡姬酒肆开张大吉!” 采青环节一结束,舞狮便来到花姐面前摇头晃脑。 这是要打赏呢,惹得大家一阵哄笑。 花姐看得高兴,给了喜钱。 转头向老蔡低声说道:“安排的不错,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老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含糊地答应着。 开业仪式算是圆满结束了,荣嘉安则被老蔡支应着把门口清理干净。 不待一会,街道上就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就在胡姬酒肆斜对面,有个小胡同口,这是两家门店中间的夹道,平时会有商家屯放一些杂物。 胡同口闪过两个身影,一边看向酒肆,一边说道: “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哪天动手?” “这个要听老大的,先把人认准了,其他的回头再说。” 第二十四章 小志和无赖 酒肆工作的时间比较固定,一般都是上午十点到晚上十点。 英雄街在规划为旅游景点后,晚上就不再设置宵禁了。 很多娱乐性店面甚至都是通宵营业,但花姐觉得没有必要。 她认为钱是赚不完的,身体才是第一位的,其实最主要的是她不想伺候那些酒鬼。 自打酒肆开业,荣嘉安的感受就两个字:充实! 要不是自己有底子,这样的工作强度,一般人还真是坚持不下来。 酒肆除了堂食经营外,还有外送服务。 营业的第二天就有人预定了一些散酒,老蔡当然不会自己去。 他叫来了荣嘉安吩咐道:“有客户定了酒,你跑一趟,地址在这个袋子里,记得把钱收回来。” 荣嘉安提着袋子,答应着就往外走,还没出门,就被老蔡又喊了一句: “快去快回!” 荣嘉安一边走在路上,嘴里一边嘟囔着,并不是埋怨什么,而是他在背酒名和菜谱。 多年的学习经验让他懂得,要想做好一件事,步骤很重要。 首先从了解开始,然后是掌握,接下来是不断地提高,最后才能到达所谓的专业程度,这一系列的流程缺一不可。 餐饮行业自古被称为“勤行”,可以说非勤快人干不了。 除了勤快之外,还要对自己的商品了解,才能更好地服务顾客。 荣嘉安虽然已经基本知道自己岗位的职能了,但对于自家的商品却还一知半解。 要说喝酒,也就是和卜小鑫在夜市上喝上两瓶啤酒,最多也就到这了,要说懂酒,那他可就差得远了。 虽然对餐饮这行不慎了解,但他还是要求自己先将酒名背下来,起码这样可以提高服务效率。 而其他的知识,就在之后的工作中慢慢了解。 他就这么一路走着,不知不觉路过了一个菜市场的门口。 门口围了很多人,他本来不想多事,谁想人群里的声音很大,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走过去一瞧,却见人群中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被众人围在中间,他们几个恶狠狠地看向四周围观的人,其中有一个穿黑背心的,还用力拉扯着一个小个子。 那被拉扯的小个子,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吭地任由他们摆布。 荣嘉安一看,顿时一惊:这不是小志吗! 这时,人群里有人喊道:“他又不是故意撞你的,差不多就行了!” 穿黑背心的人扬言道:“差不多就行了?你看看他给我衣服上弄的,不行,赔钱!” 一说到赔钱,围观的人顿时没了声音。 荣嘉安顺势一瞧,果然看到那人的背心上被不知什么的污渍弄脏了一大片。 他赶忙用力挤到前面,客气地说道:“这位大哥,是不是有误会,先把他放下来再说。” 荣嘉安一走过去,对方便立马围上来两个人。 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善茬,面目可憎,尤其提着小志那个,露出粗壮的手臂,身上满是纹身。 围上来的两人也跟两座小山似的,荣嘉安面前的灯光一下就被遮住了。 那人问道:“你谁啊,出头是?把钱赔了,我就放他。” “赔钱可以,你先把他放下来我们再说,这人是我朋友。” 那人乐了,放下小志说道:“是你朋友啊,那可太好了。这小子怎么问都不说话,他走路撞我,新买的背心也被弄脏了,你说怎么办?” 荣嘉安把小志拉到身后,看着面前众人问道:“那要赔多少钱啊?” “不多,两千块钱。” 两千? 不就是个背心么? 这不是讹人吗? 围观的人都跟着起哄。 那人听了,骂道:“别特么废话!你们跟着起什么哄啊,要不你们给?” 那人凶巴巴的一瞪眼,周围立马安静了许多。 真是不出事不知道人情冷暖啊,刚才还帮忙说话的相邻,此刻却都沉默了。 其实大家心中都是有正义感的,可一旦触碰到自己的利益,就会摇摆不定,由仗义相助变成冷眼旁观了。 荣嘉安转头看了看小志,他还是希望小志来告诉他事情的经过。 但这小子低着头就是不说话,荣嘉安注意到他嘴角有伤痕,便想用手抬起他的脸想看清楚,却被他一扭脸躲了过去。 “是不是你不小心撞的,还是他们故意讹你啊?”,他问道。 听到问话,小志的头压得更低了,像是犯了什么大错。这可让人有点着急了,荣嘉安安慰道: “不要怕,有什么事就跟我说,是不是他们威胁你?” 小志继续保持沉默…… 这时旁边有人搭话了:“你别问了,这不是难为他吗?你让一个哑巴说什么啊,他们就是讹人呢!” 哑巴?! 谁啊? 小志吗? 这话一说出来,小志使劲咬着嘴唇,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荣嘉安详细询问了那人,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原来小志是来买鱼的,本来都已经挑选好了,却被这帮人从后面撞了一个踉跄,他一步没站稳,错手将鱼摊的水盆打翻,这才弄湿了对方的衣服。 那人眼见这种情况就想讹他,小志说不出来,就一个劲地比划道歉,可对方态度极其蛮横,说急眼了还给了小志一个嘴巴。 小志被打了一巴掌,当时就懵了,别人说什么他也没反应,鱼贩看不过,这才叫人把几个蛮不讲理的壮汉给围住了。 原来小志不会说话,怪不得他每次都见自己都不好意思。 仔细想想,他好像看谁都是那种眼神,大概这就是自卑。 荣嘉安听后心想,这得亏是让自己碰见了,要是自己不来,那帮人不定会怎么对待他呢。 那些围观的路人虽然有心想帮,但充其量就是个站脚助威的,看来也不会有什么实际行动。 荣嘉安内心的正义感油然而发,今天要是不教训你们,以后还了得? 他故意服软:“几位大哥,我现在身上没钱,要不跟我去家里拿。” 有人起疑,问道:“家里?你家在哪啊?别是想蒙我们。” 荣嘉安故作不耐烦:“没有就是没有啊,谁身上没事带那么多钱啊?你们就算把他打死了,也拿不出钱来,而且这里围着这么多人,待会警察来了,你们还是拿不到钱啊。” 领头的一听,觉得他说得有理,便回道:“哼!谅你一个小孩也耍不出什么花样,前面带路。” 几人把荣嘉安和小志围在中间,簇拥着离开了菜市场。 他一边走一边看向小志,没想到这个小子是个哑巴,花姐为什么会招一个哑巴到店里。 小志看上去被吓得不轻,让往哪走就往哪走,眼睛也不抬,完全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这条街尽头的拐角处是一扇敞开的大门,里面是一片正在施工的工地。 由于是临近中午,做工的人都去吃饭了,里面看上去空荡荡的。 荣嘉安灵机一转,就往工地里面走,壮汉中有人起了疑心,叫道:“喂!这里是你家啊,是不是想找死啊你。” “我家人就在工地做工,怎么着,想要钱还不敢进来吗?” 荣嘉安说话却并没有停下脚步,后面几人互相看看,都发现有些不对劲了,纹身哥轻蔑一笑: “一个破工地,看他能玩什么花样,跟上!” 一进入大门左侧就是一片沙石地,路两旁用沙子堆积了几处小丘,高度有一人来高,荣嘉安看到不禁加快了脚步。 后面跟着的壮汉自然不会任他走远,跟了几步后,叫道: “行了行了,别走了!你小子到底耍什么花样?” 荣嘉安也不理,当他确认众人都被自己带进了小丘深处后,这才停下了脚步。 当他停下后,便将小志推到自己的身前,表情严肃地对几个无赖说道: “道歉!” 几人互相看了看,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眼神中仿佛在问: 道歉? 跟谁道歉? 他是跟我们说话吗? 荣嘉安又说了一遍: “我让你们跟我的朋友道歉!” 这下听清楚了,这话确实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嘴里说出来的。 他们笑了出来,有人说道:“嘿呦!大哥,真有不怕死的,你小子是不是活腻了,把我们哥几个带到这里是几个意思?” 只听荣嘉安继续冷冷的说道: “我不想把事情搞大,如果你们能诚心跟他道歉,并且保证从此以后改邪归正,我可以考虑给你们一个机会……” 这话听得几人不禁讥笑,对着纹身大哥说:“大哥,他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纹身哥不屑:“给我们一个机会吗?呵呵呵,我们不需要这个机会。” 他阴笑着走上前去:“没钱是,没钱就卸你一条胳膊,再没钱就卸一条腿……” 说着,便从腰间抽出了一根铁棒,后面小弟见状也都纷纷拔出凶器,上前作势要挟。 可几人刚要发难,却见到荣嘉安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附近能利用的只有一个大铁碾。 在农村等地,有一种用石头制作的给谷物去皮碾碎的工具,称为石碾。 说白了,就是个大石头墩子,在一个台子上转着走,可以人推,也有用骡子拉的。 而荣嘉安眼前这个东西跟石碾长的一样,可却是铁制的。 上岁数的人都知道,这其实是“大炼钢”时的产物,很多工地在挖地基时都会刨出这种东西。 荣嘉安过去摸了摸,心里一下就有了底。 “想要钱是吗?那得先问问我的手同不同意。” 话音刚落,只听见他伸出两指微曲,用指头的关节处猛地敲击一旁的铁碾上,如同敲门一般。 “当” 一声脆响,那铁碾的表面处顿时就被打出了两块凹陷。 这大铁玩意就算只是糊了一层铁皮,里面肯定也是石头的。 眼前这年轻人看似一个敲门的动作,竟然就在上面留下了这么深的两块印记。 几个无赖不禁惊住了,而出神之后又是心慌不已。 心说怪不得他将自己带到了这个没人的地方,敢情是扮猪吃老虎啊! 荣嘉安这一下确实起到了震慑的作用,但荣嘉安绝对不会给他们任何质疑的机会,紧接着就是一个很随意地侧推,单手直接将身旁的铁碾推了出去。 这玩意一人来高,最少也要四人合抱,铁碾被推出的一瞬,咕噜咕噜滚了三四个圈才停下。 荣嘉安拍了拍手,平静地说道: “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看来你们是不太珍惜自己的命啊。” 看到这一幕,后面立马就有人服软了,咯噔跪下大哥老大的叫着,还有叫爷爷的。 紧接着也不知是谁从后面伸出一只手,把纹身哥也拉得蹲了下来。 荣嘉安走到几人面前说道:“做人不要太狂妄,别有事没事就把生死挂在嘴边,倘若真得有事了,你们哪一个能靠得住?今天我不与你们计较,好自为之。” 第二十五章 工作上的冷暴力 荣嘉安说完便带着小志离开了,留下几人呆坐在原地。 其实荣嘉安压根就没打算跟这些无赖们动手,或者说他现在很注意自己的行为规范。 自打上次在台球厅出手后,他便暗下决心,今后如不是特殊情况,绝不再轻易对普通人动手了。 像今天这种情况,不过是些泼皮无赖,稍微使些手段予以震慑也就是了。 回去的路上,他对小志说了很多安慰的话,小志的脸上也渐渐露出了笑容,他偶尔也会用手语对荣嘉安表示着感谢。 简单的手语,似乎还可以理解,但复杂的就读不出意思了。这让荣嘉安非常苦恼,但庆幸得是小志似乎能够听见自己的声音。 都说十哑九聋,不能说话的人一般也都听不到声音。 但小志为何…… 弄了半天才知道,原来小志确实听不到,他只是在看别人说话的嘴型罢了,两人一边猜一边聊,说笑了一路。 这次出门,荣嘉安还是有工作的。 他先把酒送到了客户手里,这才护送小志回了店里。一到店,老蔡就阴阳怪气地埋怨道: “嘉安兄弟这是在培训我的业务能力啊!” 荣嘉安没明白,什么培训业务能力? “总共十分钟路程,你愣是走了一个多小时啊。 客户那边已经打电话催很多次了,店里还有这么多客人,弄得就我一人跑前跑后的……” 这话说得荣嘉安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又不是玩去了。还没待他回应,却见小志径直走到了老蔡面前,直勾勾地瞪着他。 小志的个头比他矮,以致在他面前总要抬着头,但即便是这样,气势上也着实让老蔡不禁一愣。 咋了这是? 他向后错了几步,有些磕巴着说道:“看……看什么看啊,说说还不行了,又不是说你,后厨还一堆事呢,赶紧干活去!” 小志看向荣嘉安,后者笑着摇了摇头,冲后面使了个眼色,小志会意,也不理会老蔡,独自一人钻进了后厨,而荣嘉安也拿着酒壶招呼客人去了。 看着两人的举动,老蔡眯起了眼睛,这里边有事啊。 他一个人出去,却俩个人一起回来,小志好像嘴角还有伤,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最重要的是,这俩人怎么好像是走到一块去了,才来两天就和小志玩到一起去了? 小志是花姐早些年在外面跑业务时“捡到的”,说是“捡到的”,是因为当时的小志正蹲在垃圾堆里找东西吃,花姐看到他的背影,顿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经历。 并不是所有的孤儿都能碰到好心人的,自己被送到孤儿院,再到后来被养父母收养,这一番经历在当时那个年代已经算是非常幸运了。 看到这一幕花姐什么都没有说,直接拉着他就回家了。 老蔡自打看到荣嘉安和小志关系融洽后,便开始处处为难两人。 这样的做派,荣嘉安当然明白,是因为花姐对外招聘经理,以致让他感到了一种危机。 虽然老蔡适合做经理,但店里一直没有设经理职位,肯定是有原因的。 客观来说,自己确实很多地方不如老蔡,虽然被指使做事,但他本着红尘炼心的初衷,还是对老蔡多方忍让。 老蔡对荣嘉安的工作极为挑剔,很多细节都是在故意刁难,而当着外人的面却是另一番嘴脸。 其实这是一个常态,在现今这种社会形态下,到处都存在这样的人。 在外人眼里,他会像一个老大哥一样照顾着大家,没事还嘘寒问暖,但实际这都是假象,暗地里搞些小动作,没事占你点小便宜。 当你有一天真得爆发了,他却装成一副很无辜的样子,让别人认为是你在无理取闹。 荣嘉安其实早就明白他的想法,老蔡经常找麻烦这个事,就是为了经理一职。自己刚来的第一天他就显露了自己的意图,他要当经理就让他当去,自己可没心思跟他争。 他还劝小志不要和老蔡顶着干,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其他不要管。 小志很听荣嘉安的话,荣嘉安以为是自己救过他一次,所以他比较听自己的,然而在小志心里,却是另一番感触。 当荣嘉安帮自己解决了那些无赖以后,心底竟莫名地对他产生了一种亲近感,这种情感是他对着那个大铁碾打出那一击后产生出来的。 那一刻,面前的荣嘉安仿佛像是自己的爸爸,站在坏人面前维护着自己。 是的,就是亲人的感觉。 怎么可能?自己是个被遗弃的孤儿啊,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觉呢。 回到店里后,他有点恍惚,觉得不可思议。 这年轻人救了自己,当然要感激,但为何会有是自己家人的感觉呢?或许自己太渴求家庭了。 之后的小志没有在意,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但这样的感觉却与日俱增,每天上班,都想找各种理由与荣嘉安多亲近。 只要荣嘉安在自己身边,心里就会感觉到非常的温暖,这与跟花姐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同。 花姐是恩人,而荣嘉安则是家人。 两者之间可能只是存在些许差异,但归根结底还是不同的,这个中滋味或许只有自己才知道。 小志很懂得分寸,不仅不会给荣嘉安添麻烦,没事时还会帮他做杂活。 而当荣嘉安一旦因为某件事出神,或脸色不好看时,他就立即远离。 荣嘉安开始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来才慢慢发现,原来他是生怕因为自己的冒失给对方造成了困扰。 这其实是小志自身缺陷导致的性格,对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会非常敏感。每当这种时候,荣嘉安就会走过去,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叫他不要害怕。 有时不巧让老蔡撞到这种情景,他便会递过扫把对荣嘉安说道: “刚才我看见厕所有老鼠,去清扫一遍,这东西要是让客人看见,咱们就得关门。” 又或者: “你看看门口玻璃上趴着多少苍蝇,这么恶心你愿意进来吗?把两边的玻璃都擦一遍。使点力气擦干净,苍蝇上去得劈叉才行。” 总之,荣嘉安在他眼中是哪哪都不顺眼,可花姐在的时候,他就表现得异常勤快。 荣嘉安虽然百般忍让,可年轻人的心性,怎么可能忍受他这样的做法? 大忠就是个闷葫芦,整天待在后厨琢磨自己那点玩意,偶然会分担一些小志的工作,但他的阵地毕竟是后厨那一块巴掌大的地方。 平时准备菜食已经占去了他大部分的时间,所以前厅的事情和他基本没有关系。 小志更别说了,话也说不出,就是闷头做自己的事。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如果自己把老蔡的所作所为告诉了花姐,就算不开除他,也得给他个下马威,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耍威风了。 他把这事原本地告诉了花姐,希望能够整治这种不良的作风。 花姐一边写东西一边听着他的“控诉”,听完抬起头看着荣嘉安质问: “你是不是没事干了,整天盯着别人干吗?店里的活都会干了吗?” “啊……会……会干了”,荣嘉安磕巴的回道。 “会干你干好了吗?厕所里有老鼠,玻璃上趴苍蝇,你这是干好了吗?我还没说你,你倒先说起别人来了。我这个店人是不多,却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几句话直接给他顶了回去,荣嘉安这个憋闷啊~ 我说三道四的?我这不都是为了咱们店里好吗。 他退出房间,看着柜台里的老蔡这个气啊,原来他早就把这些事告诉花姐了。 这招太高了! 花姐听了老蔡的话,即便不相信,心里也埋下了。可要是信了老蔡的话,便会给自己难堪。 而自己要是不去找花姐说,就白白吃了哑巴亏,可要是像今天这样找花姐去告发,就更是入了他的圈套。 这是两头堵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啊! 荣嘉安越想越恶心,怎么做都不对了,整天面对这样的人,真是够够的了。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几天,荣嘉安终于憋不住了,这晚,他忍不住跟父亲荣大海吐槽道: “大家都是来打工的,为什么就不能互相理解呢?我感觉他就是在针对我,做什么事都不能让他满意。” 一顿饭的功夫,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老荣似乎并不是特别在意,一口口地喝着小酒。 待荣嘉安说完,荣大海就回了他一句: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如果没做好心里准备,当初为什么还那么坚定地要留在酒肆里上班呢? 红尘炼心……哼~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简单的一句话语如当头棒喝,顿时让荣嘉安惊醒了。 是啊,还记得那天自己信誓旦旦地告诉老爸说自己多么的有决心,到今天也不过才几周的时间,就开始抱怨起来了吗?自己当时的初衷是什么? 像老蔡这样的人,不正是自己最好的磨刀石吗? 想到这里,荣嘉安顿时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整天吵着要养小动物,可没过几天就丢下不管了。 想着想着,荣嘉安忽然笑了出来。 老荣瞥了他一眼,看来这是想通了。 之后的几天里,荣嘉安一改前态,做所有的工作都按照老蔡的习惯和要求执行,把事情都做在前面。 其实很简单,就是不让自己闲着,让谁一看,这个年轻人永远都是在干活。 而另一方面,他则主动上前示好,各种表面工作做足。没事帮他倒个茶,有好事就把老蔡推倒最前面,自己则永远拿最差的。 这样以退为进的打法,老蔡完全懵了,他已经看不懂这个年轻人的套路了,就连平时擅长挑剔工作细节的他,此刻都不那么在意了。 当他一边做事,一边看着老蔡不解的目光时,他知道自己这一步是走对了。 其实人都有弱点,而当你看不清他的弱点时,他的长处往往就是弱点,如何理解这个弱点并加以利用,这就是方法了。 再说小志的事。 之前他和荣嘉安的遭遇,难道花姐就一点都不知道吗? 其实不然。 那天回来大忠就发现了小志的伤,给他做了的简单处理后,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花姐。 而花姐后来也从小志那里得知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可转述时小志故意做了隐瞒,只说坏人是被荣嘉安赶跑了。 因为荣嘉安说过,他希望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花姐到目前还没有任何表示,是因为她想要更加深入地了解这个年轻人。 近几日,通过观察荣嘉安对老蔡的一举一动,她发现这个年轻人好像确实不简单。 能够在这种逆境中生存下来,并给对手予以反击,真不是普通人能够轻而易举做到的。 这小子真得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吗? 第二十六章 砸店 虽然酒肆每天的关门时间较同行业相比更早,但这里酒种繁多,价格也不贵,每天慕名而来专门喝酒的人却也不在少数。 这天晚上,有一桌客人喝多了,荣嘉安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把客人架到门口,交给他的同伴就离开了。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当他下班往回家走的路上,却意外发现有几个人混混一样打扮的年轻人,围在一处街边的木椅旁。 这些人行为有些鬼祟,透过他们,还看到木椅上躺着另外一人,那人穿着打扮有些眼熟,似乎就是他刚才送出去的那个醉汉。 这几个混混,似乎在搜他的衣物。 几个小年轻儿各个面容稚嫩,身上的衣服不是破洞就是打个补丁,头发染的各种花色,有些脸部器官上还打着各种钉子。 我去! 这是哪个医院正在治疗的病患跑出来了?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上前去阻止:“喂!干什么呢?” 几人吓了一跳,一看荣嘉安只是一个人,便有了底气,威胁道: “关你什么事,滚开!” 说话的是一个头染红毛的小混混,他见荣嘉安丝毫不惧,便走到他面前再一次叫嚣道: “让你滚开没听见啊?” 自打荣嘉安体内的气息恢复以后,身体的强度是一日胜过一日,而近些日子他又不间断地炼气,实力可以说早已上升了一个新的台阶。 自己身边虽然没有那次在工地遇到的大铁碾,但荣嘉安并不认为这些混混能比铁碾还要坚硬。 荣嘉安哼笑一声,他错过红毛,来到他身后的木椅旁,伸手将醉酒的人抱了起来。 一系列的举动惹怒了其中一个混混,他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根木棍子,抬手就打向荣嘉安的后背,荣嘉安腾不开手,便弓起胳膊挡了一下。 “砰~” 一个闷声,啥事没有…… 本来他也不想用胳膊挡的,以他目前的实力,就算被人用根子打在身上,肯定也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 只是那人出手的角度刁钻,可能会伤及到醉汉,所以他才不得已用胳膊抵挡。 见荣嘉安没事,此时又过来一人。 向他使劲踹了一脚,荣嘉安踉跄了一下,却还是没有还手。 他抱着那个醉汉,对身后的人丝毫不理会,向着来路走去,一句话也没有给这些混混留下。 混混们有些傻眼了,这绝对是赤裸裸的蔑视啊。 他不就是一个人吗?有什么牛皮的。 红色也是怒了,给了一个手势:“上!给我打!” 众人得令,全都围了上去。 荣嘉安抱着人在前面走,几个人混混陆续跑过来围堵,本来要打,却没有一个人敢先动手。 荣嘉安早就看穿这些人了,平时嚷嚷得挺欢,可到了正经时刻,没有一个能行的。 但眼下的情况,自己若是不做任何回应,估计一时半会也走不脱。 他将醉汉的脚慢慢放到地上,一手扶着他的身子一面说道: “要打就快点,我还要送他回去呢,别耽误时间!” 红毛就受不了有人激他,这还有上赶着挨打的? “我艹!” 他骂骂咧咧的一脚就踢了上去,荣嘉安侧身躲过,待俩人贴近,他抄起红毛的胳膊,反手一拧。 “哎呦,疼~疼~!” 红色一只手被别在了后面,疼得他吱哇乱叫,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其他的几个混混瞬间不知所措,平时都是自己欺负别人,哪见过这样的狠人呢,一只手就把这里最能打的给制服了。 就在几人目瞪口呆之时,荣嘉安松开了红毛的手,他一撒手,红毛就跌倒在地上,扭动着身体呻吟,其他几人见状赶忙上来帮忙,而荣嘉安此时,却已经抱着那醉汉走远了。 在现今这个社会,如果你不说你是觉醒者,别人肯定不会知道,但如果你身怀绝技,多少都会显露出来。 即便处事低调,也还是会露馅,因为很多事都是逼不得已。 就是这么巧,整件事的经过恰巧被一旁路过的花姐看在了眼里。 她从外面办完事正要回酒肆,没想到撞到了这一幕。 她看着荣嘉安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禁孤疑: 锄强扶弱,见义勇为吗? 看来小志说得并不假。 可这小子哪里来的勇气?平常人见了这种架势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身上有功夫? 可之前协助小严破案,那些人身上都有枪啊,功夫再高也是一颗子弹就撂倒了。 花姐如此猜忌的原因,是因为他不相信在现今这样的社会,能有人还敢直面罪恶。 混迹社会多年的她,已经不再相信这个世界还会有什么正义。 即便是有,也已经被金钱和权力消磨得差不多了。 当然她所指得是像荣嘉安这样的年轻人,要是严敏的话,那也就不足为奇了。 即便真得有人愿伸张正义,也要努力使自己壮大起来,才有能力对抗罪恶。 所以眼前这个毛头小子的所作所为,实在让她无法理解。 之后的几天,酒肆的生意一如往常,大家都在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虽然荣嘉安改变了对老蔡的态度,但没过多久,老蔡还是一如既往对荣嘉安的工作指手画脚,颐指气使,似乎整日就以欺负他为乐。 大忠和小志看不过去,但花姐对老蔡却是放任的态度,使得他们也无法替荣嘉安说话。 老蔡还告诫两人,让他们不要和这小子走的这么近,别看他刚来,其实城府很深。花姐是受了这小子的蒙骗,哪有来这么几天,就什么都学会了呢,工作越是干得好,越说明他有问题。 这天,老蔡正当着大家的面挑荣嘉安毛病的时候,酒肆里突然闯进来了十多个人。 这些人个个阴沉着脸,一进来就分成几拨,或站或坐在其他有客人的桌子边,也不说话,直愣愣地看着那些客人们,明显是来者不善。 有些客人看到情况不对便赶忙结账离开了,老蔡正要招呼荣嘉安上前询问时,却听见角落里有人喊道: “吃饭喝酒的都出去,这里打烊了!” 那人一声呼喝,所有的客人都立马站起来往外走。 老蔡急得赶忙跑到门口拦人, “哎哎,别走别走!还没结账呢。” 一看有人闹事,谁还听他的,都争先恐后地跑了出去。 老蔡急赤白脸地对荣嘉安斥道:“赶紧去问问怎么回事啊,还在这杵着。” 其实荣嘉安早就认出了其中几人,就是那天打算偷拿醉汉财物的混混,看这架势一定是他们今天集结了人马,打算报仇来的。 荣嘉安走上前去,平静地说道:“几位,有话好说,出来做事都不容易,把客人吓跑了,我们也不好跟主家交代。” 话一说出,那些混混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到了角落里一个身形臃肿的男人身上。 那人瘫坐在长椅上,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荣嘉安面向角落,冷然道:“这位大哥,不如我们谈谈?” 那人听罢站了起来,他穿着宽大的风衣,带个黑墨镜,走到一个没吃完的桌边,拿起了酒杯,呷了一口: “你们这的酒真是没得说,不过我跟你们也没什么好谈的……” 只见他一挥手,下令道:“给我砸!”,说完便把酒杯摔倒了地上。 “啪!” 酒杯一落地,混混们便纷纷效仿,他们举起手边的东西就开始往地上砸,大堂顿时乱了起来。 老蔡眼睛一亮,刚要握拳,却像是想到了什么,赶忙迎了上去,求饶道: “诶呦!别砸了别砸了,大哥,有什么不周到的你就说,这样谁也不落好不是。” 正说着,大忠和小志也赶到了前厅,一看到这阵仗,都吓得大惊失色。 荣嘉安这时走了过去,站在那个大哥面前,说道:“这事是因我而起,就别牵连他人了,不然我也不好交代。” 在场的老蔡等人有些懵了,什么?因他而起,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大哥正愁没有地方做文章呢,听他承认了,便摆了一个手势,之前那个被他扭住胳膊的红毛,缠着绷带走了出来。 “你给我打成这样,我们还不能讨个公道了?”,红毛有些委屈地说。 大哥摆了摆手,让他坐下:“哼!交代?你说我要不来,我怎么跟我兄弟交代?” 老蔡凑了过来:“哎呦!你小子又在外面惹什么事了?各位大哥,别生气,这小子愣头青。你放心,我回头就把他开了,给大哥出气。你不是说我们这的酒好吗,这杯酒就当是我们赔罪了。” 说着就递过去了一杯酒,大哥一脚踢飞了酒杯,老蔡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 “把他拉走!” 几个混混闻言,便上前把老蔡拖到了一边。 “你小子外面惹什么事啦?你倒是说啊,店里砸成这样,我们怎么跟花姐说啊?” 荣嘉安不服输,挺着脖子说:“是他们有错在先!” 红毛仗着有大哥在,也不服软:“我们有什么错,走得好好的被你打一顿,你还好意思说?” 其他混混听完也都随声附和。 大哥从红毛众人那里听说了,这个小子应该是有两下子。 但他认为,凭你再厉害,能打得过十个人,一百个人吗? 而且就只红毛一人受伤,只能说明他这是以重伤一人来震慑其他人的做法。 所以大哥有恃无恐,本想带着众人来出气,将它打一顿就算了,但看过这个店面之后,又有了新的想法。 “这样,我们也不讹你,他的手是你弄得……拿十万,这事就算了。” “我没钱!” “没钱好办啊,你有店啊,这里的东西或许不止十万。” 老蔡一听急了:“哎哎哎,你们打个架就赔十万,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况且这个店是我们老板的,又不是他的,你们要钱跟他要去……” 话还没说完,大哥就不耐烦了,他比划了一个手势,对着手下说道:“让他闭嘴!” 老蔡之前一番嚣张的陈词,众人就已经看他不顺眼了,老大这一发话,那哥几个儿还能惯着他? 三拳两脚就打得老蔡认了怂:“哎呦,别打了,我不说了不说了。” 小志冲上来想拦住那些人,却被大忠抱住。 荣嘉安看到老蔡被打,手有些轻微得抖动,他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回道: “好,我答应你!给钱也不是不能,但我现在没有,你给我五天时间。” 大哥听完,眼珠一转:“五天?等不了!就两天,后天中午城西沙子坑拿钱。你也可以不来,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你们以后能好好做生意了。” 嘿嘿一笑,叫道:“走!” 待几人一走,老蔡开始嘬牙花子。 “哎呦,这不是倒了霉了吗!还愣着?快扶我起来啊,打死我了,哎呦哎呦……” 大忠小志两人赶忙将它扶到座位上,虽然老蔡龇牙咧嘴的,但大家也明白就他一人被打,确实也挺倒霉的,便上前安慰。 荣嘉安不知该说什么,这事因自己而起,不仅连累到了老蔡,酒肆也被砸了。 不管事后如何,估计这个地方也待不下去了,一边收拾残局,一边考虑下一步的计划。 老蔡躺在长椅上,嘴里也不闲着:“这不是倒了霉了吗这不是,碰上你这个瘟神,买卖做得好好的,无缘无故被人打了一顿,我着谁惹谁了我,哎呦……” 大忠这边联系了花姐,老蔡还不忘讥讽:“等花姐回来,看你怎么收场!” 第二十七章 辞职 没过多久,花姐推门走了进来,看到酒肆被砸成这样,连忙问道: “怎么了这是,老蔡?” 老蔡见花姐进屋,双手用力撑起身体,勉强地从椅子上爬起来,带着哭音喊道道: “花姐,花姐~” 见他脸上还带着伤,花姐赶忙安慰道:“你先别急着哭,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刚才,来了一伙人,他们一进来就开始砸东西,喝酒的客人都被他们吓跑了,我……我过去劝阻他们不听,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砸东西。 当时的情形你是不知道,我一个打五个啊!奈何他们人太多了,是我技不如人,花姐,你要怪怪我,哎呦哎呦~” 花姐急道:“他们二话不说砸东西……到底是什么原因啊?” 老蔡似乎就等着问这句呢,只听大义凛然地说道: “花姐,原因什么的就别提了,他们把酒肆砸成这样是我的失职。但你放心,下次谁要是再敢对咱们酒肆不利,我就是赔上这条命,嘶……哎呦~我就是赔上这条命,也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花姐看他负伤还不忘拍马屁,便知伤势不重,安慰道:“好了好了,你就别说话了,那个……小志大忠,你们俩快扶老蔡去医院。荣嘉安,你把店里赶紧收拾一下。 对了,你们报警没有?这光天化日的,还有王法吗?” 小志过来搀扶着老蔡起身,临走路过荣嘉安身边时,塞给了他一个纸条,上面写着: 为什么不出手? 之后也没再看他一眼,便搀着一瘸一拐的老蔡走出了门。 看来这个小兄弟对自己有意见了,是啊,如果刚才自己出手,是完全可以制止这场混乱的。 但除了荣大海多次叮嘱过他不可在公共场合轻易显露自己的本事之外,他也怕事情处理不当,会在今后的日子里给花姐凭添更多的麻烦,这才强行压制住了内心的躁动 但他真得能够对此时忍气吞声吗?事实说明这是不可能的。 年轻人血气方刚,更别说他还觉醒了血脉的体质,既然要解决,就一定要解决得彻底。正因为如此,他才选择以另一种方式来对待。 花姐坐在椅子上,看着一地的狼藉,嘴里不停埋怨着。 这些话传到了荣嘉安的耳朵里,却不见他有任何回应,人不停忙乎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他回过神来,却听花姐问道:“这么多人看店,还被人砸了,你们眼睛出气的?” 正说着,严敏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民警,他看了一眼荣嘉安,冲着花姐喊道: “姐!怎么了这是?” “怎么了?你姐店让人给砸啦!气死我了,这么多人,一个个都是吃干饭的!” 严敏赶紧劝道:“别着急别着急,到底怎么回事?什么人砸的,为什么砸店啊?” 花姐气道:“你这是审我啊?我哪知道,谁砸的你问谁去,倒问起我来了!” 荣嘉安见花姐正在气头上,便拉着严敏来到后厨,似乎是在跟他转述事情的经过。 花姐见他们背着自己嘀嘀咕咕,不爽道:“我还是不是这家店的老板了?你俩在那研究算什么回事,有什么问题摆在明面上说!” 严敏刚要解释,荣嘉安抢先一步走到花姐面前,深鞠一躬说道: “花姐,对不起!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是我处理不当,才给酒肆招来了麻烦。不过,您放心,我会处理好,如果老蔡有什么事,我也会负责到底的。还有就是……谢谢您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给您添麻烦了!” 说完他转身就出了门。 花姐见荣嘉安离开了,转头看向严敏:“说,到底怎么回事?” 严敏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他在外边惹了点麻烦,前几天和几个混混打架给人打伤了,那帮人找这来估计就是想找他出口气,结果就把店给砸了。” 花姐反问道:“和人打架……什么时候的事?” “说是前几天下班在路上遇到的,他也是为了帮一个喝醉酒的人才惹上他们的。” 花姐听后这才恍然,原来就是那天自己撞到的事情,这下事情明了了。 严敏告诉花姐说:“荣嘉安是因为怕事态升级,所有就编了个由头,把人给支走了。” “那他最后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拍屁股走人?”,花姐问道。 严敏对荣嘉安的情况是了解的,把人支走,自然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事情解决,但花姐这边是不知道的,他想了想,敷衍道: “那些人认准了地方,保不齐以后还会找麻烦,辞职不干是怕再连累你们,其实他这么做也是可以理解的……” 严敏认为花姐是不知道荣嘉安情况的,而且基于她之前的态度,荣嘉安到现在也还是试工阶段。把事情都推到他自己身上,或许花姐也就不会去深究了。 花姐确实不知道荣嘉安的情况,但那天制服小混混的事她确是亲眼所见,如此身手却甘愿做一个扫地擦桌子的服务员,花姐直到今天都想不通。 对于此事,她一直没有声张,就是想多探探荣嘉安的底,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见分晓了。 严敏正和同事忙乎着,花姐忽然开口问道:“那小子自己怎么解决?我听老蔡的意思,那边可是一大帮子人呢,处理不当的话,他们肯定还会找来。” 严敏随意地回道:“哎呀,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不是还有我呢么!” 花姐对他啐了一口:“切,以为谁爱管你们呢!你俩在这看家,我出去办点事。” 看着花姐独自走了出去,严敏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花姐刚来到医院急诊室的门外,就听到里面嗷嗷大叫。 “哎呦,疼疼,大夫你轻点~” 花姐闭着眼等在门口,这小子嗓门那么大,有事才怪呢。 不一会,医生走了出来,花姐赶忙迎上去询问老蔡的情况。 “只是皮外伤,我们已经处理过,回去养养就好了。” 花姐还没进病房,便听到老蔡吹嘘道:“我跟你说,当时我是双拳难敌四手,哪有那么打架的,不讲武德,要是让我腾出一只手来,你看我不……” 正说着,他见花姐走了进来,立刻又做起龇牙咧嘴的表情:“花姐,你怎么来了?嘶~哎呦!” 花姐拦住不让他下床:“受伤了就别乱动,老实躺着。” 老蔡一听急道:“别啊!花姐,我没事,这都是皮外伤,你让我忙乎忙乎,我好得更快呢。” 花姐笑道:“你不是双拳难敌四手么,下次人家又找来怎么办?再挨一顿打?” 老蔡听到这话不禁有些难为情:“啊?他们还来啊,花姐你听我说,这些人其实都是冲着荣嘉安来的,他不知道哪惹了那么一帮人,结果就……” 花姐瞪了他一眼:“经过我都知道了,可我就不明白一点,那些人怎么就可着你一个人打呢?其他人怎么没事?还是你嘴欠!” 老蔡稍微挺了挺腰板,义正言辞地说道:“我那都是为咱们酒肆着想,有事我必须第一个上啊!我跟你说,这关键时候还得是咱们这些老人儿。 某些新来的,他就是靠不住,就他还跟人家约架呢。说什么后天去哪哪打架,我看他这就是缓兵之计,肯定找哪个旮旯猫着去了。” 花姐一听,嗯?后天约架……这指定是他自己私下去解决的说辞了。 “什么后天约架?他们怎么说的?” 老蔡便把那人要钱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花姐。 花姐一惊:“还有这事?确定是后天城西沙子坑吗?” “是啊,那些人说了,如果他不去,以后还来捣乱呢!” 老蔡一想不对,赶忙又补了一句:“哎呦!那他要是真不去可怎么办啊?花姐,你可别让那小子跑了,他不是小严兄弟介绍来的吗,可让他盯紧了那小子,他要是溜了,遭殃的可是咱们呐!” 花姐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安慰了他两句,便很快离开了医院。 而在一旁照顾老蔡的小志,此时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了他少有的微笑。 第二十八章 拉投资 夜晚,花姐家 她一边托着那杯透着石榴红的葡萄美酒,另一便则拨通了市领导的电话: “喂!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事,人家想约在后天沙子坑见,你有没有时间啊?” “这么快,后天……我看看,嗯……没问题,我安排一下工作,后天咱们沙子坑见,对了,酒肆开业还顺利吗?” “嗯,挺好啊~对了,你那天还说送我的大礼,我也没见着啊!” “哈哈哈,那么大的两头狮子你没瞧见啊?” “舞狮是你安排的?” “对啊,现在倡导文化传承,很多老的风俗文化都渐渐被人遗忘了,我们就建议市文化宫承办一个舞狮教团,丰富一下市民生活吗。 正好刚上你开业,我让他们去你那练练手,怎么样,表演的还不错?” “啊……哈哈哈,这可真是份大礼!等以后我所有分店开张的舞狮表演,你就全包了得了!” “想得美!我跟你们这些企业家可比不了啊,不过,如果这个沙子坑的项目能顺利进行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请你吃饭。” “这么大个项目,你就请我吃个饭?” “哈哈哈哈,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个会,挂了啊。” …… 花姐还没说完,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真是个大忙人。” 她长出了一口气,没想到舞狮是他安排的,弄得自己还以为是老蔡。 算了,现在在她看来,不管是舞狮团还是沙子坑的项目,都没有她对荣嘉安的兴趣大。 她倒是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自己一人处理,如果只是约了严敏去抓那些混混,那就太让她失望了。 此时此刻,荣嘉安正在和荣大海一起吃晚饭。 “今天什么日子,你小子又弄了这么多好吃的,诶?不对啊,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荣嘉安不想让父亲知道自己在外面的事,便随口回道:“今天花姐有事,就提前打烊了。” “她有事……她有事酒肆就不开了吗?不是还有你们盯着呢么,是不是你又跟那个什么老蔡闹别扭,赌气回来了?” “爸!我哪有那么小家子气啊,没闹别扭。” “没闹最好,我告诉你,连个服务员都干不好,要真是被别人撵出来了,看你以后还能干啥!” 荣嘉安本不想谈论这个事情,可一想到自己以后的路,他张嘴便道: “我可以惩恶扬善啊,能干的事多了。你不是说过,既然觉醒了,就要做些觉醒者应该干的事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即便不在酒肆做工,也可以做别的事啊,而且我绝对可以帮助更多的人。” 荣大海听到他这一番说辞,并没有回话,而是默默地点起了一支烟。 在荣嘉安看来,自己都能协助严敏破案,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做不了的,只要大方向不错就行。 可为什么老爸看起来,却表现得有些不太满意? 在协助严敏破案之后,老爸私下里曾不止一次叮嘱过自己,如论如何不能暴露自己是觉醒者,尤其是在外面不可轻易出手。 老爸究竟为什么那么害怕自己会暴露呢?这个世界对觉醒者的敌意真有那么大吗? 荣嘉安不解,开口问道: “如果面对这个世界的阴暗面,如果有人会因此受到伤害,难道我们就只能袖手旁观?那么我们觉醒又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自己强身健体吗?又或者窝在哪个小酒馆里给人打工? 爸你说过,这是祖宗的馈赠,莫非说我们要将这样的馈赠带进棺材吗?如果不能将此发扬光大,不能为社会做点什么,岂不是愧对了祖宗的托付?” 荣大海被儿子一席话弄得不知该如何作答,脸上虽然故意保持着威严的神态,可心里却既欣慰又忐忑。 没错,这是只有血脉传承才能有的感悟! 他想了一会,耐心地告诉荣嘉安讲解道:“其实我一直不想让你暴露的原因,一是因为这样会给人们带来恐慌。 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和平的年代,如果有人具备了某种异能,而且具是有破坏性的话,那么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他就会变成众矢之的。 到了那时,根本不会有人听你的解释……你有可能会直接被带走做研究,要么,亡命天涯。 而另一方面,我是怕你会被这个社会无情地践踏。虽然你现在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但这只限于你现在所能接触到的社会层面。 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一旦暴露了你的体质,身边的人和事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弹了弹烟灰,继续说道:“我不是危言耸听,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你没有接触到的层面,有着更为险恶的人心。虽然你迟早会遇到,但我希望你能够在遇到那种情况之前,更多地做好准备。 而不是在临阵前,使自己置身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听了父亲的话,荣嘉安动容了,虽然他不能完全体会,但从心底,却有些能够体量老爸的用心良苦,因为他也曾经历过面对二哥的那种无力。 “爸,这个社会对觉醒者真的有那么大的敌意吗?” 荣大海舒了口气:“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现在还没有暴露,身边就破事不断,如果暴露了,你想想自己还能过这样平淡的日子吗?” 在荣嘉安的脑海中,酒瓶男、欺负小志的泼皮,还有偷醉汉东西的红毛,一幕幕经历如幻灯片一样在脑中闪过。 自己是靠着觉醒的体质,一路解决了这些人,但谁又能够保证以后不会再有。 更何况红毛的烂摊子还等着自己去收拾,工作估计也黄了。 自从觉醒后,身边总是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真得是这样吗? 如果没有觉醒,我们每天的日子,还不是要照常。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法处理着每天各式各样的问题。 老爸每天想得就是能多修几辆车;花姐希望酒肆的客人每天都满坑满谷;严警官希望天下无贼;还有……卜小鑫的父母,则希望胖子能尽快醒过来。 他们都在为着各自的目标努力奋斗着,或许,这就是宿命。 人一生下来,就注定了自己该做的事,觉醒者也一样啊。 像自己这样的人,一定也有自己的使命不是吗? 老爸希望自己过平淡的日子,但荣嘉安认为自己这一生将注定不会平凡。 第二天,荣嘉安来到医院看望卜小鑫。 由于父母的精心照料,卜小鑫的脸色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 根据检查报告得知,卜小鑫的身体机能已经能够维持在相对于比较良好的状态,如果家属愿意,现在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在家进行一些康复的训练或精神唤醒了。 他的父母此时也在就这个事情和亲戚们商量对策,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但家人们看荣嘉安的眼神还是不免有些冷淡。 他非常小心地错过每一个人,来到了卜小鑫的床边,这种环境下,也只有老卜适时地和荣嘉安说上两句话,避免了尴尬。 他把上班的经历还有不少自己的见闻说给卜小鑫听,虽然只是随意地聊着天,但让人看了,还是不免有些感伤。 正说着,张岩走了进来,他看起来比以前更加精神了。 张岩一边和他说着话一边收拾着床头的小桌,看他熟练的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鑫的家属。 张岩把东西收拾好后,给卜小鑫掖了掖床铺,又把水打满,便约上荣嘉安出去说话。 “怎么今天想起过来了?单位放假了?” “没有,暂时不用去了。” “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没有,你在超市干得还好吗?” “还行,就是提了个主管,嗨!瞎干。” 荣嘉安真没想到张岩会在超市干得这么好,高兴地拍着他的胳膊:“行啊你!还当上领导了,你妈这下可高兴了?” 张岩有些不好意思:“什么呀,你不知道,超市这种地方,人员流动得快,你干时间长了,也能提主管。 …… 其实当初要不是你们,我可能这会已经坐牢了。 …… 你要有事就忙你的,小鑫这里有我!” 荣嘉安眼眶有些湿润,半天憋出一个字:“……嗯” 第三天早上,花姐特意挑选了一身大红长裙,裙上配有淡黄色的小花装饰。 花姐喜欢红色,并不是因为它鲜艳,而是这种颜色在人群中会比较醒目。 她是白手起家,如果想在众多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除了自己的才华之外,还要使一些小伎俩。 她认为,成功者去审视那些劳动者的眼神永远是向下看的,在他们的心里层面,你永远是个打工者,这辈子注定就比他们低一等。 是的,人无贵贱。 我们总是说工作的角色分配,只能证明你所做的事情,而不能说明你就比他们轻贱。 但时事所造就的社会形态早就已经说明了问题:你没有钱,就是比别人低一等。 如果想摆脱贫穷的现状,就要努力成为有钱的人,而在通往成功的道路上,借助有钱人的资源,则是公认的捷径。 多年前,花姐曾在一次选拔中夺得头筹,并不是说他有多么优秀,而是成功者们在众多穿着深暗服饰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她。 耀眼,开朗,夺目。 其实这并非是成功者们有什么低俗的想法,而是因为有的时候,人们看中的并非是世俗人眼中的优秀,而就是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点燃了他们心中那团火。 自打那次以后,花姐的衣柜里就摆满了红色鲜艳的衣服。 “去见市领导你还穿这么红?”,朋友非常不解。 “你管得着管不着,好好开你车就完了,切~!” 朋友一路带着花姐来到了城西沙子坑,他们找了一个地势比较高的位置,将车停好后,俯视着眼前的这片沙地。 常年堆积的垃圾,使得空气中弥漫的味道有些浓郁,花姐用手呼扇着面前的空气,嫌弃道: “我真是不明白,你买这块地来做什么?到处都乌烟瘴气的,简直就是个垃圾场么!” 朋友笑道:“乌烟瘴气吗?我倒是看到了一块风水宝地啊。” 两人聊了一根烟的功夫,两辆汽车缓缓来到他们身后,停了下来。 当看到市领导走下车来,花姐赶忙帮朋友引荐。 一位政界要员与商界大亨,在花姐的撮合下,很快就熟络了。 商界大亨向领导呈现着自己的蓝图,描绘出一幅幅美好的画卷,而花姐却在一边,好像有意在寻找着什么,并不太关心两人的进展。 很快,这块儿地皮便在双方友好和谐的气氛下大致敲定了。 这种层面的交易,会涉及到很多细节问题。 作为领导,最在意的是民生,而民生与城市建设又互相依托。 一旦细节上出现纰漏,便会出现大问题,所以市领导建议回去开会讨论一下合同的问题。 时间正好到了饭点,大亨告诉领导自己已经安排好了宴席,望其赏光,在花姐的撺掇下,领导没法只得同意前往。 但花姐却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给两人告罪,要稍微晚一会再赴宴。两人都是花姐多年的好友,知道她的性格,便不再勉强,只是叫她快点赶来。 对于离开的两人来说,今天敲定的内容,很可能使自己在各自的领域迈上更高一层的台阶。 而对于花姐,这只是插曲,重头戏在后面。 他换上休闲的衣服,从车里拿出了望远镜,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开始蹲守起来。 要问花姐为什么对荣嘉安如此感兴趣,只能说像花姐这样的人,都有着执念。 自己从一无所有打拼到现在,也算是衣食无忧。一路拼搏,撞得头破血流,却有得是丰富的阅历。人生价值观,一点一点被打破,又一点点被重建,形成了她这种性格。 可以说以她的见识,市面上所有接触的人,没有一个是看不透的。 而自己多年来努力造就的堡垒,却有一天被这个年轻人所打破,这是她所不能允许的。 如果这个时代真得造就了英雄,花姐只有亲眼得见,才肯信服。 她看了一眼手表,距离朋友离开已经过了二十分钟。 怎么还没有动静? 莫非自己得到的信息有误,不是今天?又或是地点不对吗? 第二十九章 赴约 花姐正自顾自地想着,突然听到下方远处有人说话,虽然离得远,但这地方空旷,有点响动便会传到上面来。 她举起望远镜看去,有大约十来个穿着怪异的人正向水塘方向前进。 那些人有说有笑,头发染着各种花色,望远镜里还能清楚地看到,有人耳朵鼻子上挂着各种稀奇的坠饰。 领头的是一个身材臃肿的人,他身穿风衣大摇大摆,看他面目可憎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而他身边则跟着有一个红毛,手臂用绷带缠住挂在脖子上。 这红毛花姐是见过的,她记得此人就是那晚被荣嘉安制服的那个人,没想到还受了伤。 花姐想到此处,忽然一个念头闪过。 荣嘉安待会要是受伤了怎么办?对方这么多人,他要是吃亏,自己也没办法救他啊! 她转身回到车里,拿起大哥大拨了出去,响了几声,那边没有接听。 花姐急道:“这个臭小子,忙工作也不能不接电话啊,这人命关天的。” 心急如焚的她,急忙又赶回原地继续观察,此时却发现那些人已经止步在了水塘边。 怎么了?是不是荣嘉安来了? 正想着,视线中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从几块大的乱石丛中走出来。 透过望远镜,花姐看到那个突然出现的人身穿一身黑色运动衣,似乎是用衣服包裹住了头,只露出一双眼睛,看那身材……没错,一定是他! 可是为什么要蒙面啊? 花姐有点想不透,之前他们不是已经见过面了吗? 虽然两方已经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但毕竟还有些距离,他们的对话花姐听得并不是很清楚,只隐约听到那个领头的胖子哈哈笑了几声,举着棍棒指向对方。 正着急处,却见那个领头的将一个纸袋子递给了荣嘉安。 不是说让荣嘉安赔钱吗,对方怎么还给他东西? 这么多人还拿着武器,荣嘉安不得被打死啊! 花姐看到这一幕心里已然是急得够呛,她不停地拨打着严敏的手机,对方开始还挂断,后来干脆就不接了。 花姐撂下电话就跑回车里,翻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防狼喷雾。 别看她是个女人,可从小也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要说动起手来,她也没怕过谁。 猛地一脚踩向油门,车子直奔山下。 说山夸张了一点,其实就是个小丘,但坡度比较高。 她开着车一路颠簸来到附近,眼看就要到水塘所在的地方了,路况却遍地坑洼,她只得弃车不用,拿起防狼喷雾,向着出事的方向跑了过去。 可人还没到地方,就瞧见面前只有那个蒙面人自己背对她而立,而其他人却早已经躺在了地上,痛苦不已。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响动,但他并没有回头看向花姐来的方向,而是径直向前跑去,很快便消失在了乱石丛中。 花姐想叫他,却因为一个念头,最终没有开口。 这孩子蒙面,是怕见到我吗? 随即想到: 是啊,既然我能够在上面听到那些混混来的声音,他在下面自然也能听到我们谈话的声音。怪不得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他的影子,估计,他早就到了! 花姐看着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各类花色,不免感慨万千。 哼~有这实力,还甘心在我这里做工,荣嘉安,有点意思。 正想着,忽然从远处传来了警笛的声音。 “姐?你在这干嘛?”严敏疑惑地看着她。 “我……你管我呢!” 荣嘉安在房间里兴奋地凑着双手,今天的赴约,对他来说是一次非常有意义的尝试。 那一晚和红毛的冲突中,他就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根本不用使用气,就可以轻松地将对方制服。 之前在酒肆中遇到,本以为只是他的身体太过薄弱,引起胳膊的扭伤,就没有在意。谁能想到红毛的胳膊肌肉重度拉伤,被自己攥住的手腕处竟然严重骨折。 自己今日去赴约本来是想好好干一仗的,可没成想那个老大竟然带来了红毛的验伤报告,这可真是闻所未闻。 他有点不太相信那个老大带来的报告,因为他也没有这样的经历可以仅凭借身体的强度,就给对方造成如此严重的伤害。 那晚,他只是巧妙地躲开了红毛的攻击,顺手攥住了他的手腕将其制服,这完全谈不上什么反应和爆发,更别提以气致力了。 如果仅仅以此就可以将对方击败,那是不是就说明自己的炼气境界又上了一个台阶呢? 但这些都是猜测,必须要实践才可以佐证,他当即决定不使用气来与对方过招。 老大拿出验伤报告,无非是想在十万的基础上再多要出一些钱,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只是一掏兜,竟然连一块钱都没有。 他有点懵,本来是一件拿钱就可以解决的事情,这小子为什么偏要自讨苦吃? 哪怕他只拿五万,这事也可以有个商量啊…… 难道是想挨一顿揍了事,在这耍光棍?这明显是瞧不起自己么! 老大平时也没什么事可做,仗着自己有几分人生阅历笼络了一帮社会小弟,他本想仗着人多,去欺压那些弱势群体,以此谋取利益。 可对方的态度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一般情况下不都应该是破财免灾才对吗?难道真要揍他一顿才能挽回颜面吗? 但这么做怎么跟自己的小弟交代呢?自己以后又如何来立威呢?真把对方打坏了,自己肯定也跑不脱啊! 这场面让他一顿有些为难。 不管怎么说,他也有底线的,太坏的事情是不会做的。 而且他要十万块钱,是真得想拿一部分出来给红毛治伤的。 自己这么做有错吗?你把我的小兄弟打伤了,不要赔钱的吗?人家不要治伤的吗? 可老大怎么也想不到,对方今天来赴约根本就是冲着打架来的,谈判的想法那是一点没有。 一个是被将到那下不来台,另一个就只想马上开干做实验。 结果无非就是三言两语直接谈崩了, 开打! 事后,荣嘉安还是很感谢这位老大的,因为对方人数多的关系,自己的种种猜想,都被一一得到验证。 大脑的反应,身体的协调性以及攻击的力度,都足以证明自己已经在觉醒者的道路上迈出了很大的一步。 每日他都会按照自己的方法炼气,虽然气息增长得并不快,但似乎对体质本身的强度有着极大的促进作用。 荣嘉安想到,如果自己不凭借气来与人较量就能达目的的话,老爸便不用担心自己会被盯上了。 当然,这并不排除其他觉醒者会用到独特的方法来发现自己,但因为环境的局限性,这就不是自己眼下所能考虑的问题了。 虽然给了一些教训,但老大红毛那些人之前的所作所为还是要受到制裁,因此他联系了严敏。 荣嘉安对于自己今天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惩治了这些社会的毒瘤,虽然工作没了,但自己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可以隐藏自己的方法,也算是利大于弊。 当晚,荣大海面前又摆上了一桌的好菜,手边也被倒好了酒,看着眼前这一桌丰盛的菜肴,荣大海已经慢慢摸索出了荣嘉安的做饭规律了。 但凡有事,这小子一定会先用美味的饭食堵住自己的嘴,然后再慢慢地渗透。 想到这里,荣大海也不动筷子,先是点起了根烟,闷不做声地抽了起来。 荣嘉安看到老爸一脸严肃地坐在对面,开口道: “爸,吃饭啊!” 说着,还把酒杯往他跟前让了让。 荣大海看他这幅殷勤的态度,一脸不爽地问道:“你是不是外面又惹祸了?” “没惹祸啊,我能惹什么祸……” 荣嘉安虽然回答得理直气壮,但眼睛却不敢看老荣,拿起筷子胡乱夹着盘子里的鱼。 “哼!没惹祸?你看看那鱼,都被你和成泥了。” 荣嘉安端着碗,憋了半天挤出一句:“我就是想……换换环境,老是在一个地方干,感觉有点……腻了。” 完了,这肯定是出事了! 荣大海上下打量他:“你就不能给我老实点,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都白说了是?有点能耐就以为天下无敌了,这还没学会走呢,就飘了?” 荣嘉安赶紧劝道:“爸,怎么说着说着就急了,你也不知道啥事啊。我是那种惹事的人吗?本来就是他们不对……” 后面的声音突然变小了,荣大海急忙追问:“你说什么,谁不对?到底怎么回事?” 咚咚咚~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荣嘉安立即站起来。 “我去开门。” “诶!还没说完呢,你跑什么跑!” 开门一看,来人却是严敏,荣大海赶忙让座。 “严警官来了,吃饭了没有啊?” “吃过了,叔,您别客气,我过来就是想跟荣嘉安说几句话。” 荣大海赶忙问道:“是不是他外面惹事了,你放心,我绝对不护着,该抓就抓!” 严敏赶忙解释:“哈哈,叔您说啥呢!他没惹事,我找他是有别的事。” 荣大海这下放了心:“哦,那……那你们聊”,说完便自己坐下喝起了酒。 荣嘉安给严敏倒了水,严敏试了试温度,说了句刚好,便喝个精光,把水杯递过去,对他说道: “再给我来一杯。” 看着严敏又把第二杯水喝光,打趣道:“你是跑我们家蹭水来了?” “不好意思啊,一路跑来的,太渴了。” “什么事那么着急?” 严敏叹了口气:“因为你呗,还能有谁?”,说完他看了一眼荣大海,声音顿时低了八度。 “花姐那,你就不打算去了?” 荣嘉安顿了一下,小声回答道:“我给花姐惹了这么大麻烦,估计她也不能要我了?是不是花姐那边打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没事,要是需要赔账,你告诉我,我会负责的。” 严敏气道:“说什么呢?” 话一出,他又瞥了一眼饭桌上的荣大海。 “谁要赔你东西,是花姐让我过来告诉你,明天早点来,有事要说。” 荣嘉安有点惊讶,有事要说? “我……就不去了,当着大家的面也挺不好意思的,要不你告诉花姐,我私下里给她赔个不是,要不就这么算了……” 严敏挪了个离他近的地方坐下。 “花姐今天特意找我,说听你那天的口气好像是不想来了,但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解决,毕竟你干得还不错,这是她的原话。” 荣嘉安睁大眼睛,说道:“真的假的,她没怪我?不应该啊,那帮人是冲我来的,老蔡肯定会告诉她的,是不是你又说什么了?” 严敏鄙夷道:“我是那么没原则的人吗?之前答应过你爸,这事肯定不会往外说。反正话我带到了,你自己看着办”,说完起身就离开了。 “嗯?严警官,走啊,不坐会儿了?” “不了叔,我所里还有事呢,你们快吃,别送了。” 第三十章 任命 其实荣嘉安非常清楚,今天花姐也在沙子坑。 自己的听力早已强于常人,几人在土丘上所说的话他是听得清清楚楚。领导们的规划方案,他并不关心,这也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够操心的事情。 而他当时所关注的,是花姐为什么没有和其他人一起离开,又怎么会这么巧她今天也在这里? 因为角度的原因,两人是互相看不到的,而在现身之前他却发现,原来花姐正躲在一个角落,拿着望远镜往这边观察着。 他立时就想到,一定是老蔡将自己当时和那个老大的对话告诉了花姐,所以她才会机缘巧合地出现在这里,幸亏自己蒙住了头。 好,既然她想问就问,我就来个死不承认,反正严敏已经答应过我爸,他肯定不会说。 严敏回到了派出所,录完了口供,看着坐在一排被包扎好的混混们,不仅感慨: 惹谁不好,非惹到他。 不过这小子最近发善心了,下手可是比以前要轻多了,要是之前,不得打你们个筋断骨折。 想起荣嘉安的怪力,严敏回忆起荣大海的嘱托。 在酒瓶男等人被抓住后,荣大海特意把自己约出来谈了一次话,他父亲的态度很明确,就是希望自己能够保守这个秘密,家里出了这么个人,也不知是福还是祸,说到后来竟还激动地哭了起来。 这是人家的隐私,况且又帮自己破了这么大一个案子,严敏自然不会拒绝荣大海的要求。 后来荣嘉安还告诉他自己不能随便出手了,因为他爸曾再三叮嘱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觉醒身份。 严敏后来也查过两人的档案,毫无破绽,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记录。 但他的知觉告诉自己,爷儿俩肯定是有“故事”的人。 花姐今天出现在沙子坑一定不是巧合,不出意外,她应该是目睹了事情的经过。严敏心里其实有点打鼓,如果自己的姐姐问起这个事来,该怎么回答。 可奇怪的是,花姐什么都没有问,撂下句话就走了。只是晚上打电话来告诉他,让他转告荣嘉安明天早点来而已。 花姐回到家也很疑惑。 地上那些躺着的混混,毫无疑问,肯定是荣嘉安把那些人解决的。 但自己从山上一路赶到山下也没多长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他是用了什么办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解决了那么多人。 虽然想不明白,但嘴角却露出了微笑。 她接起电话,那头出来声音问道:“怎么样?今天的事情还顺利吗?” 花姐一改常态,温柔地说道:“嗯!挺顺利的,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难得有事能让你感兴趣,是什么?” “嗯……现在不能说,我还要再观察两天。对了,明天一起带孩子出去玩。” “可以,不过要中午以后,我上午要出诊。” “我早上也有事,那就电话联系。” 哗啦啦~ 酒肆的防盗大门被打开,一缕阳光照进了大堂。 开门的是小志,或许是因为自卑,他很多事情都想要做得比别人好,因此每天他都是第一个来到店里。 在门口伸了一下懒腰,无意间看到地上的脚垫有些褶皱,他蹲下身来,用力抹平。 正当他低头忙乎时,眼前忽然出现一个白袋子,抬头一看,原来是荣嘉安拿着一袋包子在他眼前摇晃。 他笑着站了起来,刚要拿包子,却好像想起了什么,又低下了头。 荣嘉安知道他的小心思,让他进屋来。 因为长时间的接触,荣嘉安也学得了一些手语,其实语言归根结底,无非是交流的工具。 虽有难易,但架不住你天天用。 凡事熟能生巧,更何况,语言这种东西,有了语境,再加上自身的天分,很快就能掌握。 可能有些不熟练,但荣嘉安已经能够和小志进行一些日常的交流了。 他问道: 【我看了你给我的纸条,是不是生气了?】 小志没有回答,低头不语。 荣嘉安告诉他,就像那天他打铁疙瘩一样,昨天他收拾了那些人。因为怕会把东西打烂,所以就没有在店里动手,希望他能理解。 【真的?】 【真的!】 小志听完开心地笑了,他抓起桌上的包子就往嘴里塞,吃得那是一个痛快。 初晨的阳光洒满了英雄街的道路,辛勤劳作的工人们将路面堆积一夜的灰尘抹去,这里即将以全新的面貌迎接崭新的一天。 没过多久,花姐带着老蔡、大忠一起来到了店里,手里还提着大堆东西,老蔡进门一看到荣嘉安,便眉头紧皱,一瘸一拐地坐了下来。 事情处理完了?那到底给没给钱? 此时的他,脑子理一堆问号。 花姐对大伙拍了拍手说道:“大忠去把东西放到厨房,我们开个会。” 几个人站在一排,等候花姐发话。 “人都齐了啊,我说两句。今天是咱们酒肆开业以来第一次开会,主要是总结一下这段时间的工作情况,之前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老蔡讨好道。 花姐瞪了他一眼,接着说道: “虽然辛苦,但是说实话,咱们效益也不是特别好,主要的问题,有以下几点: 第一,管理不到位 大家都是各忙各的,不能形成一个有效的服务体系。解决办法就是要安排出一个大堂经理,来统筹管理。 大堂经理的工作说白了,就是要把工作安排的有条理,每个人都要责任到位,而且还要兼顾酒肆效益的提升。” 讲到这里,老蔡看向周围几人,信心满满。 只听花姐继续说道: “第二,食品安全问题。 防疫部门非常重视食品安全问题,大忠平时在后厨安排得还是不错的,但我们在干活的时候,也要多注意环境卫生。 虽然目前还没有出现问题,但不能保证将来不会,所以我们一定要重视起来。 四人频频点头附和,但听着听着有点不对味,花姐这是要说什么啊? 卫生问题还用说吗?大忠那都是大饭店干过的人,小志和荣嘉安每天也都规律性地做店里的卫生,这也要说一下吗? “大家也看到了,我们店里平时的卫生搞得不错,所以接下来我们要严抓食品卫生问题,食品卫生怎么抓?就是要从食材的源头入手! 下一个阶段我打算要严格控制进货渠道,既然要控制,就很有必要安排一个采购经理,来负责采购的事项。” 采购经理?几人更是不明所以,平时不都是小志在买吗?酒肆里不做那些饭店的家常菜,只有些下酒的凉菜而已。 这也用得着设立一个经理?难道是要提拔小志当经理了吗? “好了,闲话说完了,下面我宣布: 首先,酒肆的大堂经理,从今天开始,由蔡夏担任,祝贺蔡经理!”说完便带头鼓起掌来。 老蔡假装睁大眼睛,用手捂住嘴巴,不敢置信地说道:“这……这是真的吗?我是经理?我是大堂经理,呜呜呜~” 开心的他有点喜极而泣,挨个跟大家握手。 花姐压了压掌声,继续宣布:“好了,接下来我任命,酒肆的采购经理今后将由荣嘉安担任!” 小志看后第一个带头鼓起掌来,荣嘉安有些意外,不应该是小志吗,怎么安排成我了? 花姐看了看表,满意地说道:“两位经理,之后就看你们的表现了。你们今天升了经理,薪水也会有所提升,当然如果出现问题,我也不会留情面。 作为领导,要肩负起自己的职责,大忠和小志你们俩也要配合新任领导的工作,我是赏罚分明,只要大家表现得好,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好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散会!” 就在众人懵懂地要散去时,花姐最后又找补了一句: “对了,荣嘉安,以后店里的安全问题你也兼顾一下啊!” 第三十一章 二哥 市中心医院是本市最大的医院,多治疗疑难杂症。 虽然地处这个小城市,但医院某些科室的医疗水平,却在全国都名列前茅。 基于此,很多病患都会不远千里来这里就诊,所以不管什么时候都人满为患。 就在医院的就诊楼门口,一个上了岁数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虽然天气已经不那么炎热,但户外穿着短袖的人还是不在少数,甚至还有光着膀子干活的工人。 即便已经过了炎热的季节,但也不是寒冷的冬季。 可这个女人看上去却很奇怪,她穿着外套,带着帽子,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只见她小心翼翼地走着,像是怀里揣了鸡蛋,怕被碰碎。 脚步有点飘忽不定,还没走出大门口时,就慢慢地倒下,歪在了地上。 “有人晕倒了!”,路人叫喊着。 人们纷纷围了上来,想看看出了什么事。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了一个瘦高的男子,他蹲下检查了一下女人的情况,便吩咐同伴将女人抱起,向急诊楼的方向奔去。 急诊室外人来人往,瘦高的男子和他的同伴坐在外面等候着,两人并没有过多的交流,只是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 不多时,从远处传来了噔噔的脚步声,一个理着毛寸的年轻人急匆匆跑了过来,刚要进急诊室,却被男子的同伴拦了下来。 同伴告诉年轻人,病人正在抢救,暂时不能进去,而这个年轻人则告诉两人,女人是他的母亲,因为自己刚才去拿药,就和母亲走散了。 不多时,医生走出来告诉年轻人,病人身体非常虚弱,需要住院观察,幸亏送来得及时,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年轻人送走了医生,转头“咕咚”一声就给两人跪了下来,瘦高的男子赶忙去扶,一瞬间的触碰,让他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可年轻人执拗不起,还是坚持给两人磕了三个头,这才站了起来。 瘦高的男子询问道:“你母亲身体有病变,是不是……” 年轻人有些惊讶,回道:“是的,我妈有癌症,定期来这里做化疗,身体有些扛不住了,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之前也有过几次,她,其实早就想放弃了……” 年轻人说着有些哽咽,瘦高男子点了点头:“先去办住院手续把,别耽误了。” 前者回过神来,赶忙转身向着里面跑去。 跑了几步,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可一回头,两人却已经离开了。 一星期后,年轻人又带着母亲来到了医院。 正当他搀扶着母亲走在楼梯口时,眼尖的他又看到了那个瘦高的男子。 男子走得急,身边簇拥的人不停在询问着什么,年轻人还没来得及上前和他打招呼,就被人群冲开了。 但从人群的对话中,他捕捉到了一个信息:岱医生。 那个瘦高的男子是医生吗?年轻人在医院多方打听,却都被告知没有这个人。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当他无意间看到中医科门口摆出的牌子才知道,原来这个岱医生不是这个医院的,只是来临时坐诊的。 瘦高的男子叫岱农,因为市中心医院最近新开了中医科,就请岱医生每周固定几天来这里坐诊,顺便教教那些毕业的学生。 年轻人将这些信息默默地记在了心里,便扶着母亲去治疗了。 说起这个年轻人,他是非常的孝顺。 虽然母亲身患的是癌症,但他仍旧努力打拼赚钱给母亲治病,可多年的治疗已经彻底拖垮了这本就不富裕的家庭。 父亲也因为承受不住,在几年前悄悄离开了他们。 但年轻人仍旧没有放弃,因为他相信只要母亲还在,家就在! 虽然在岱农看来,遇到路上有人晕倒,及时送去救治是举手之劳,但在年轻人眼里,他却是拯救了一个家。 因为内心的纠葛,他不愿欠别人的恩情,眼下自己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岱医生,郑重地向他表示感谢。 这个城市本就不大,有了名字和职业就更好找了。通过渠道打探来的信息,他得知岱农开了一家叫惠农诊所的私人中医诊所。 当来到诊所拜访时,却被告知岱医生没有在,他大部分时间会在诊所工作,不巧今天出诊。 年轻人没有气馁,他决定下次提前联系好再带母亲一起来感谢他,而正当他出了诊所的大门要离开时,身后却传来了叫喊声: “二哥!” 声音是从马路对面传来的,只见路边停了一辆面包车,里面有人在向他招手。 没错! 这个年轻人就是荣嘉安之前一直犯怵见到的那个“二哥”。 他本名周晔,因为打小视力不好,带的眼镜比瓶底子还厚,所以早先身边的朋友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二饼。 一般带高度数眼镜的人,都是用眼过度导致的,而他却是遗传。 学习这种事情在他看来,一点用处也没有,哪有打架混江湖来得痛快。 因为好勇斗狠,在身边圈子里渐渐,而也统称他为“二哥”。 其实在二饼的心中,母亲一直是排在第一位的,不管自己在外面混的多么风光,站在母亲面前,都要毕恭毕敬。 而突如其来的病症,却让他心中的天一下塌了下来。 二饼就像变了个人,不再有往日的嚣张跋扈,做事也谨慎了起来。 父亲的出走,并没有给他心中带来太多的波澜。 那个男人没日没夜的喝酒赌钱,在与不在,与这个家庭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母亲的治疗费用一直都是自己一人承担,家里少了个累赘,被救活的几率也就更大了些。 因为没有文化,导致他的谋生手段只能局限在工地扛活搬砖。 每月区区几百块的工资,在庞大的治疗费用面前,简直是杯水车薪。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酒瓶男找上了他。 经朋友介绍,他得知眼前这个叫二饼的小伙子身手了得,但最近却被金钱困住了手脚。 为了谋取更大的利益,酒瓶男假装仗义疏财,为他垫付了一大笔治疗费用,而代价则是要成为他的人,做一些昧良心的事。 酒瓶男得到二饼后,便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暗地里。 一旦和别人发出冲突,二饼就成为了。 然而二饼的内心也非常的纠结,虽然有钱赚,但这并不是正道。 他与酒瓶男起了几次争执,但后者并没有将矛盾升级,而是耐心地摆事实讲道理,毕竟他知道在二饼心中,母亲的治疗才是最重要的。 为了挣钱给母亲治病,二饼只有从权。 但如果母亲需要去医院治疗,他就会离开一些日子。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荣嘉安在刚子家偷听时,有人说“二哥回家了,听说情况又不太好”的原因。 他会时不时地回家去照顾,因为这是二饼的底线,酒瓶男他们自然不会反对。 再说二饼的功夫,这小子身手也是好,打架招式自成一派。 混江湖的人那么多,愣是没人打得过他,在他面前能过上三招的都屈指可数。 其实这都源于二饼的体质,他,也是一个觉醒者。 当他还在社会混迹时,就天天和别人打架斗殴,偶然一次受了重伤,血液开启自我保护机制,醒来后便成为了觉醒者。 一开始,他还没觉得什么,只是感到自己有使不完的力气。 经过了气生阶段后,便和荣嘉安的情况一样,开始自己学着使用气来强化身体,时间长了,竟然连眼镜都不用带了。 虽然他平日里并没有过多的炼气,但相对于炼气的积累而言,实战还是占很大比重的。 多用多练,气量就会增加,时间长了自然就会见成效。 在出租屋的比拼中,荣嘉安还只是初出茅庐,以他当时的实力,在觉醒者的世界里,是根本上不了台面的。 二饼看着几个刚毕业的小孩,就没打算出手。 但当荣嘉安运气的时候,他却下意识地感觉到危险的临近,这是他觉醒后头一次遇到这种感觉。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推开酒瓶男,为他挡了那一下。 荣嘉安的攻击力度使他大惊失色,对方竟和自己一样! 他也是在第一时间就下了定论,毕竟长时间的摸索,对于这种惊人的力道太熟悉了。 当时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跑,并非是因为害怕,而是想到如果自己出了事,母亲就没人管了。虽然接触了这个邪恶的圈子,但他却因为母亲的关系无比珍惜人身自由。 虽然收了酒瓶男的钱,要替人家做事,但这只限于将别人制服,其他的事他绝对不碰。 他认为,像酒瓶男那些人的所作所为,是要沾因果的。 要是做了,报应到自己身上还好,可是一旦让母亲沾到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这个世界没有假如当初,他也决不允许自己活在无尽的悔恨当中。 第三十二章 杨庄 “你们在这干吗?”,二饼手搭在车窗上问道。 “二哥,我们到处找你,你怎么还搬家了?” 说话的是之前和酒瓶男有过交集的男子,他看看了周围,小心地问道: “听说熊哥他们被抓了,到现在也没信,到底怎么回事?” 二饼看了看车里的另一个人,也是熟面孔,就告诉他说熊进他们栽了。 说话的人惊到:“折里啦?我艹!” 虽然这些人并不是酒瓶男的合谋,但也不是什么守法公民,身上除了命案,也干过不少坏事。 其中干得最多的,就是这个说话的司机,外号“船长”。 船长是本地的“装备”供应商,号称地下军备部部长。酒瓶男曾经是他的大客户,两人自然少不了各种应酬。 而在几次醉酒的场合,为了增进感情,船长将自己的事也说出去了不少。此时听到酒瓶男进去了,他有些懊悔。 如果他在里面把自己供出来了,虽然和他的案子无关,但自己的事却足以让他立功减刑。 想到这,船长开口道:“二哥,你跟我们走,最近我正做一笔大买卖,如果得手了,咱们以后就吃香的喝辣的了!” 二饼纳闷:“你们现在做什么呢?” 船长如实地回道:“我在附近瞄上了一个有钱的主儿,打算绑了他孩子要点钱,你也知道现在那边查得紧,我手里那点货也不敢往外倒腾了,这么下去,哥儿几个都得喝西北风!” “这哪有什么有钱的主儿?”,说完他左右看了看。 船长的嘴冲对面一努,指着惠农诊所对他说道:“就是这个中医诊所,我观察好几天了,这个诊所的老板姓岱,他孩子学校那我们也踩好点了。 你看看门口那些车,哪一辆都是豪车,这些富豪可都是来找他看病的。 怎么样?跟我们干!咱们狠狠敲他一笔,到时候肯定少不了你的,正好也能解决你的问题。” 这是瞄上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啊!二饼气得他差点没把他们车给砸了。 待心情平复下来,他望着诊所楼,若有所思。 这世道,钱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船长一看二饼能帮忙,便把他拉上了车,说道:“二哥,这事有你帮忙一定能成!绑人的事你不用管,你只要把钱拿回来就行。 即便他们有准备,以你的身手,肯定也能全身而退的,到时候,分你三成。” 说完,他递给了二饼一根烟,说道:“怎么样,这个买卖划算?如果你觉得钱少,咱们还可以再商量。” 二饼没有讨价还价,而是直接拍板:“就这么定了,只是你们说话要算数,之前熊进还欠着我不少钱呢!” 二饼随即又和几人密谋了一会,便下了车,消失在了暗巷之中。 船长看到二饼离开后,便从腰里拿出了一把枪。 哼了一声:“这个二饼真要是上了我们的船,可就由不得他了。拿我们当傻子呢,熊进那边的人都折了,就他还外面飘着,我看这事,八成是他搞的鬼!” 一边的小弟附和道:“大哥,既然是他反水,那这人就不能留了!” 另一人说道:“是啊大哥,你不信他,还跟他说得那么详细,不怕他报警吗?” 船长阴笑:“报警?桀~桀~桀~,他自己手上也不干净,他敢吗?况且,我早就知道了他的死穴,聪明的,就乖乖给我们干活,不然,大家一起完蛋!” 二饼拐进了巷子,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翻身上了房,几个鱼跃,来到了一个制高点,从高处俯视着船长车子的一举一动。 由于之前与熊进的合作,他看到了这个世界太多的尔虞我诈,船长异于往常的言行,使他心里暗暗起了疑心。 这小子的眼神和表情,分明就是在给自己制造陷阱,他非常清楚这些人的做派,无异于亡命徒的挣扎造作。 二饼假装同意合作的目的,并不是想要拿到那笔钱,而是要将那些人送进监狱。好不容易脱离了熊进的束缚,他不允许自己再度踏入那段灰色如烬的岁月。 没有钱可以想办法,但自己要是出了事,母亲就没人照顾了。 虽然暂时还没有指定好可行的计划,但他决定先跟踪对方来获取情报,以此再制定策略。 他的这种心态其实并不十分稳固,因为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牵连到自己。而导致他前去跟踪的动力,无非是心中那稍占一点点上风的正义感罢了。 这时车子发动了,它以缓慢的速度开始向着城外的方向开去,二饼不敢怠慢,一个纵身落到了地面,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在后面跟着行进。 没多久,两辆车开到了城郊。 出城的地方是收费站,上了高速就是一马平川,二饼正琢磨着是否继续跟进时,面包车却拐到了旁边的辅路,继续向前驶去。 辅路前进的方向,是一个村镇,名为杨庄。 酒瓶男之前曾在这里落脚,二饼对此处颇为熟悉。 他付钱将出租车打发走,一人上了旁边的小丘,抄近道提前到达了杨庄等候。 果然,面包车的目的地就是这里。 车子开进杨庄后,停在了一处农户家里,二饼认准了位置,便悄悄退了回去。 提拔荣嘉安担任采购部经理的事情,大伙心里多少都有点猜忌。 一个酒肆,归里包堆儿四个人,先不说经理这个职位有没有必要,单说酒肆里的产品,销量最多的酒是没有列入采购项目中的,这属于定时供应。 而且后厨有什么东西用完了,也只是安排小志跑一趟市场就解决了,看起来并没有太大问题。 而就是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工作,现在却直接交给了荣嘉安。 最主要是花姐还说过,经理职位的薪水会有提升,这摆明了就是要提拔他啊。 如果这种事放在大公司里面,就会被质疑这个决定是否妥当。 但在酒肆里……当然是花姐一人说了算! 晚上饭桌前,荣嘉安将店里的人事变动告诉了荣大海,老荣听了心里很为儿子高兴。 但他却表情平静地说道:“那是你们老板提拔你,既然得到了重视,就要好好干!” “那当然!既然花姐让我做了采购经理,那么就要做出点成绩来。明天我先去我们那的市场,和那些进货的商家混个脸熟,之后事情就好办了。” 荣大海咂了一口酒,问道:“你们店里平时都进什么货?” 荣嘉安听到老爸问,便把酒肆的情况跟他大致介绍了一番。 老荣想了想,对他说道:“其实也和一般饭馆差不多,嗯……明天你早点起,我们去赶个集。” “赶集?去哪里赶集?” 荣大海往嘴里塞了一个花生,不紧不慢地说道:“城郊有个杨庄,每逢一、四、七都会有大集。 市里很多店主都会去那里采购,不仅货品全,而且价格也不错。 像你们这种酒肆,虽然用到的东西不多,但多了解一下行情,还是有好处的。 你们那里的市场我知道,是市民买菜的地方,不适合进货的。” 荣嘉安奇道:“买菜和进货有什么区别,不都一样吗!” 荣大海哈哈一笑:“呵~区别大了,你们老板也是图方便,虽然你们那里的市场东西也不少,但一样的东西,价格能差出不少呢! 你既然做了采购经理,就要了解进货的各种渠道,这样才能挑选到实惠的东西。 说多了你也不懂,明天去一趟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黑着,两人就出了门。 荣大海告诉他,不管想买什么集上都有,但一定要趁早,早上的黄金时间一过,好的东西就被人买走了,价格也涨上来了。 因为要买五金的原因,老荣经常会来这里逛逛。 虽然不会来这么早,但这里的风俗他却是知道的。 其实农村自古以来有赶集的习俗。 很久以前,人们进行物资交换时,只是随地搭席叫卖,并没有固定的时间和地点。 经过演变,渐渐形成了一个定期的交换场所。 汉朝初年,陆贾和陈平这两位着名政治家通过官府明令规定: 各村镇每旬逢“三、六、九”或“一、四、七”或“二、五、八”为上集市进行物资交换日期, 集市上还设有公证人叫价评议。 这样,就形成了原始的贸易市场雏形。 后来,人们就把上集进行物资交换,称作赶集。 而赶集的形式也随着时间,演化成为了像早市、夜市、菜市场等不同类型的市场集散地。 赶集不同于其他市场的是,它并非是固定存在的模式,只是定时开市的场所。 如今,大部分村镇还保留有赶集的习俗,时间多为一、四、七。 荣大海父子俩来到杨庄集市时,天才蒙蒙亮。 这里已经车挨车人挤人,一派繁荣景象。 刚进大门,就看到一排排的大车在各店铺门口卸货。 大车上装的货物很多,熟练的工人们却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将货物卸了下来。 可这货物刚被搬下来,身边就围上来各式各样的人群开始抢购。 那些货物就跟不要钱是的,一袋袋被抬走,只留下一地的空箱子和包装袋。 过了这一幕抢购的小插曲,往里走便是菜场,这里同样也是人潮如流。 酒肆所需要进的货,这里都有卖,而且品类繁多。 最主要的是价格确实要比市里的市场要便宜一些。 荣嘉安并没有买什么,因为今天来,主要是为了解为主。 虽然只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的,但集市里的各色商品却让他大开眼界。 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的地方,如果以后都来这里买,能够给花姐剩下不少钱呢! 大致了解了各种价格后,荣嘉安便陪着荣大海买了一些五金,离开了杨庄集。 第三十三章 又见绑架 回到酒肆后,荣嘉安把在自己在集上的见闻和进货计划写成一份简单的报告,交给了花姐,建议以后可以在杨庄大集上购买店里所需的货物。 花姐仔细看了一遍,赞许道:“刚升了经理,这么快就有动作了?行,你这个报告我批准了!但不要只图便宜而忽略了品质。” 老蔡看到花姐肯定后,便没有再说话。 等花姐离开后,他告诉荣嘉安:“你要是不嫌远就去,那个地方可是在城郊啊,买那么多东西也没人帮你拿,以后有你的受得…… 对了,虽然你已经是采购经理了,但前厅打杂的工作还是要继续干,别没事老去后厨转悠,你的工作范围还是在大堂,这也是花姐的意思。” 荣嘉安本来也没打算撂挑子,这是花姐对自己的信任,不能因为有了经理的头衔就高高在上。他非常清楚,采购的工作只是额外附加,并不是全部。 中午,他正忙着收拾桌子的时候,大忠乐呵呵地走了过来,说道: “嘉安,你现在是采购经理了,就去清点一下库存。有些东西快用完了,这些工作我帮你做,你就别管了。” 呀!这还是大忠头一次主动跟自己说话。 大忠这个人平时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对谁的要求都不会推辞,在店里算是老好人的形象。而且因为他和小志还保持不错的关系,所以不管怎么说,在荣嘉安里,他可比老蔡要好多了。 荣嘉安很感谢他支持自己的工作,刚要转身去后厨时,从门口走进来了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身着校服背着书包,头上的西瓜发型乌黑闪亮,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小脸还肉墩墩的。她进来也不说话,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任谁看了都不忍想去疼爱一番。 大家正好奇这是谁的孩子时,花姐推门走了进来。 “元元,过来。” 听到花姐喊她的名字,两人立马围了上来,花姐介绍这是她的孩子,叫元元。 大忠激动地一把将她抱住: “哎呦,花姐的孩子啊,长得可真好看,宝贝!我是你大忠叔叔。” 说着就开始翻兜,想给孩子拿点啥,可翻了半天也没拿出什么东西,尴尬得不行。 几人看着他就乐,估计是想借机表现一下自己,结果玩砸了。 花姐适时地打断了他: “好了好了,别玩了,先去把作业写了。” 元元答应了一声“好”,便跟着花姐进了办公室。 老蔡看着母女俩,感慨道:“真是幸福啊!” 随后看到一众人的眼神都随着父女俩离开,一脸不满道:“你们都看什么呢,闲得没事做了?” 荣嘉安一听急忙躲开了,旁边的大忠却饱含泪花,兀自愣在原地。 他对着大忠问道:“怎么了这是,谁着你了?” “我的孩子要在,应该也有这么大了。” 大忠基本不和人聊天,也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经历,大家对他的印象,就是在大城市的饭店里干过的一个厨子。 而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这个人也有故事啊。 老蔡小心地问道:“大忠大忠,你……你先别难过,你孩子到底咋了?” 大忠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却径直向办公室走去。 老蔡纳闷,什么情况?怎么又不说话了?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花姐陪着大忠走了出来,眼睛红红的,似乎哭过。 只听花姐对大忠劝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种遭遇……你要是那么喜欢孩子,我就多带元元过来,你看到她也算是一种慰藉了。” 大忠向花姐鞠了一躬,便抹着眼泪回到了后厨。 老蔡递过纸巾,问道:“花姐~这是咋了,你们怎么还哭上了?” 听了花姐的讲述大家才知道,原来大忠的孩子很多年被人贩子给拐跑了,他找了很多年,后来听说有人说在别的城市见过那孩子,但已经残疾了,在街上要饭。 大忠得知消息当晚就赶了过去,可等他找到地方时,孩子已经死了…… “啊!” 老蔡有点惊讶:“看不出来,这人一天不言不语的,竟然有这样的遭遇?” “是啊,因为这个老婆也走了,他自己就回来一人过生活。这不是看见元元,所以就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听他这么一说我才知道,原来也是个苦命的人!” 两人感慨了一会,大忠从后厨带出一串糖葫芦,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花姐,花姐点了点头。 待他进屋后,这才感慨:“本来以为就是个普通的厨子……哎,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挺过来的?” 一直到晚上快打烊,大忠都一直陪着元元,中途出去买过两次玩具,而跪在地上骑大马和躲在店里捉迷藏,就更别提玩过多少次了。 虽然花姐不想孩子太过溺爱,但一想到他的经历,便又不忍心了。 荣嘉安后来也劝大忠不要想太多,并表达了他对大忠今后生活的美好祝愿。 但老蔡却不屑,他告诉花姐,这个小子假惺惺的,没有孩子他怎么会感同身受,竟会说便宜话。可他说归说,却也始终陪在元元和大忠的身边,看着两人玩闹。 过了几天,荣嘉安来到杨庄集进货。 买完东西的他正打算往回走时,身边一辆面包车“吱”的一声停了下来,急促地按着喇叭,驱赶着前面的人群。 他一错身让开了路,却听到车里的人蛮横地叫嚣着: “玛德这帮赶集的不知道死活,二哥马上就走了,快闪开!” 二哥! 难不成是…… 这个名字让荣嘉安突然激灵了一下,他回头看去,却发现车上的人他并不认识。可这些人嚣张跋扈的模样,和酒瓶男那会简直一副德行。 为了验证他们口中二哥的身份,荣嘉安决定亲自追上去查看。 他将买的东西寄放在一处商户手里,便翻身上了房,直线追踪容易被发现,这是最稳妥的方法。 面包车开出庄后,一路疾驰。 这样的速度,荣嘉安是无论如何是赶不上的,幸好半路叫了辆出租车。 对方的面包车过了收费站后直奔市区,而荣嘉安便在后面一路跟随,在市区里一番追逐后,车子开进了一处住宅区。 见对方速度慢下来了,他便赶忙结算了车钱,一人悄悄跟了上去。待他跟踪到车子附近时,却发现车里没人,前盖还热着,看来人已经下了车。 他找了一个隐匿的地方开始观察,只见以面包车为中心的不远处,分别藏着两个人。他们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似乎在埋伏着什么。 路上不时有人走过,但他们都没有出来,应该是目标还没有出现,可当一个帽子压得很低的年轻人从附近一栋楼里走出来后,埋伏的人便有了动静。 因为角度问题,荣嘉安无法看清那人的长相,只觉得是一个熟悉的背影,那戴帽子的年轻人急速地急行着,应该是在赶时间。 他的路线并不是几人埋伏的方向,而是向着相反的地方走去,埋伏的两人见他走远,便偷偷溜进了那栋楼。 荣嘉安看到他们进了楼里,便推翻了之前的推断。 这两个鬼祟的人并不是想埋伏谁,而是在等主家离开。他来到楼外稍近的地方观察,不多时,那两人便围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走了出来。 女人一边匆忙赶路,一边问道:“他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两人伴着那女人来到面包车边时,却突然催促着她上车,女人刚一起疑,就被后面的人捂住了嘴,推搡着把她弄到了车上。 蓄意绑架! 这还了得? 光天化日敢在住宅区里公然动粗,简直是无法无天! 荣嘉安见势不妙,一个健步就冲了上去。 女人被其中一个人勒住脖子,在后座上痛苦地挣扎着;而另一个人,则赶忙跳上了驾驶室。正当他打算发动汽车离开时,一只手从侧面玻璃外突然伸了进来,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脖领。 那人被抓住后,先是惧怕,以为做坏事被警察发现了,转头一看却是个毛头小子,顿时放松了警惕,骂骂咧咧地想摆脱对方的控制。 谁知道这小子力气极大,自己根本无法挣开分毫,后面那人也注意到了前面的不对劲,但因为角度问题,他无法看到驾驶室外侧。 刚想要起身去一探究竟时,却发现驾驶座的同伴一头载在方向盘上,没了动静。 这人也是着急了,只见他一把推开了正在挣扎的女人,“砰”的一声,女人撞到了门上。 而当他拉开车门时,迎来的却是一记重重的迎头痛击。 荣嘉安迅速解决了两人后,发现被掳的女人应该是受了惊吓,胸口不停的喘息着。 他安慰道:“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我是来救你的!” 女人似乎身体不好,喘息了很久才渐渐恢复正常的呼吸,荣嘉安将她扶出车外,一路护送回了家。 进了门,他将女人安顿好后,便倒了杯水给她喝。 女人缓了一口气才告诉了荣嘉安原委,原来是那两个人谎称她儿子出了车祸正在医院抢救,她一时心急如焚,这才跟了出去。 可到了车前却发现对方有些不对劲,他们一个劲地催促,言语中还透着一股恶意,她本想逃脱,奈何身体有病,这才被掳上了车。 荣嘉安越听越气,正打算拿起桌上的电话通知严敏过来善后,却无意中发现在他们家柜子上摆放的一个相框中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照片中有两个人,一个是年长的女人,而另一个居然是那个“二哥”! 这个人在酒瓶男事件之后就消失了,严敏他们也在一直寻找此人的下落,不想竟是躲在这个地方。 回想当日,此人的力量和自己有着极为相似之处,而且应该是在自己之上。 为什么外面那两人会掳走二哥的母亲,难道是内斗? 正想着,身后传来了咳嗽声,荣嘉安忙走了回来。 一边照顾她一边想到,看来那些人的目标是他的母亲,虽然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但祸不及家人,难道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他对女人嘱咐了几句,便转身出了门。 荣嘉安心里盘算着,不管他们是内斗也好,还是有利益冲突也好,对自己而言都是敌人,先抓了再说,就算不是一个阵营,或许也能从两人的口中套出一些信息。 可当他赶到车子所在的地方时,眼前却一片空旷。 面包车不见了! 坏了,肯定是他们开车跑了! 都怪自己没有掌握好力度,怎么这么快就醒了。荣嘉安记得自己只是将驾驶室的人往方向盘上一撞,对方就没了动静了,难道是装的…… 他怕那些人会再回来找麻烦,便再次回到了二哥的家中,想帮他妈妈去报警,但女人却告诉荣嘉安,自己已经报过了,让他放心。 之后她还询问了荣嘉安的姓名和联系方式,说自己儿子回来要一起去感谢他,却被荣嘉安拒绝了。如此罪大恶极,警察来了一定会把她儿子带走,这又有什么可感谢的? 只是可怜了他的母亲。 他不忍心看到这一幕,推辞说有事,便匆匆离开了。 第三十四章 男朋友 没有亲手抓到二哥,荣嘉安心里多少有些不甘心,但一想到在出租屋内的打斗,若真是碰了面,自己可能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现在好了,他母亲自己报了警,也算是老天对他的报应。 将近中午时分他才回到酒肆,此时正是饭点,老蔡杵在门口,看着两手空空的荣嘉安,讥讽道: “呦呵,采购部经理回来啦!不是一大早就去赶集了吗?买的东西呢?整整跑了一上午可是够累的?” 荣嘉安这一路的心思都在二哥身上,听老蔡问话,才一拍脑门:哎呀! 心说坏了,当时追车的时候自己把东西寄放在了一个商户的摊位,回来匆忙,竟把这茬给忘了。 “我,我买的东西忘在了集市……” 老蔡哼了一声,转头回到柜台,拿出了一个袋子交给了他, “去市场买!” 荣嘉安无奈,都是自己疏忽了,不然怎么能落在他手里,可此时的他又有苦说不出,只能照做。 离开时,老蔡还叫过大忠来说道:“你看看,说把东西落在了集市,指不定去没去呢,刚上任就玩这点小心思,正当我们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吗?” 这一天,荣嘉安都在不安中度过,生怕花姐知道了这事来责备自己。伴随着不安的情绪,终于是等来了花姐,可这一刻却来得有些突然。 到了晚饭时间,花姐突然推门冲了进来。 她看上去有些慌乱,一进门就到处乱走,两手互撮合着,眼睛到处寻摸。大家都不知是什么事,花姐明显是有些紧张了,从没见她如此失态过。 出事了! “花姐……”,老蔡迎了上去,刚打算问问什么事情,花姐却先开了口: “老蔡,你把账面上的钱都拿出来,看看有多少?”,说完,便一人钻进了办公室。 老蔡本想去问问发生了什么,却被告知赶快整理现金,另外让荣嘉安把客人都送出去,告诉他们打烊了! 客人走后,老蔡把钱都码在了桌子上,表情严肃地等待着花姐发话。其他人也都站在一旁,不敢说话,几人大眼瞪小眼,完全不明所以。 荣嘉安捏了捏手,小心地上前询问,花姐看到是他,便调整了一下呼吸,说道:“几个小时前,我收到一封勒索信,元元被绑架了,绑匪,要一百万!” 几人拿起桌上的信件一看,是机打的字体,内容大致如下: 【你的孩子在我手里一百万今晚十二点把钱放在英雄公园后面的垃圾桶如果不能在限定时间内给钱就撕票!如果报警就撕票!花姐必须单独前往不然就撕票!】 短短几行字,残忍得就像一把刀子,深深地扎进了花姐的心里。她活泼可爱的孩子,前些天还在店里玩耍,现在却落入了歹人的手里。 看过信后,小志吓得差点叫了出来。 花姐对几人说,她权衡了利弊,在第一时间把事情告诉了严敏。面对这种突发情况,就算认识的人再多,也解决不了问题。 正说着,严敏推门跑了进来,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瘦高的男子。 只见瘦高的男子径直走到花姐的身边,花姐看到是他,便一把将他抱住,哭了出来。 严敏拿着信反复地看了几遍,对着瘦高男子说:“这是同一拨绑匪,勒索信都是一样的!” 瘦高男子确认过信件后,也点了点头。 严敏看向荣嘉安等人,郑重道:“花姐的孩子确认是被绑架了,而且一起被绑走的,还有他的孩子”,说着指了下一旁瘦高的男子。 “他叫岱农,是我姐的男朋友。” 男朋友??? 虽然不理解花姐这种性格怎么会有男朋友,但这个时候荣嘉安还是把精力放在了绑架的事情上。 严敏在给几人介绍过岱农的身份后,便讲述起这个案件的大致情况。 花姐和岱农的孩子都在一所学校上学,两人每周都会固定接送,但因为工作的原因,周五两人都来不了,而这天,他们则会安排保姆来学校接送。 绑匪应该是摸清了两人的时间,保姆此时还在医院昏迷,很明显是嫌疑人将保姆迷晕后作案的。 荣嘉安心里明白,严敏之所以跟大家说得这么详细,实际是说给他听的,而在严敏介绍情况的同时,这个叫岱农的瘦高男子则坐在一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因为绑匪的条件过于苛刻,又无法建立联系来进行谈判,这让案情一度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虽是如此,但严敏还是当机立断,他告诉众人说孩子的安全是第一位的,让花姐和岱农两人尽快凑齐赎金,之后他会安排人假意去交易,取钱的人一旦出现,便可以采取行动。 作为应对绑架案的对策,这很明显是在确保人质安全的前提下,所能做的最稳妥的方案了。 讲到这里,却听大忠张口质问道:“你们的行动计划是什么,抓住那个来取钱的绑匪同伙吗?开玩笑!在这种情况下,绑匪都会派一个无关的人来拿钱,你们抓住他有什么用? 况且要是让绑匪知道你们跟踪,孩子就危险了!真要是出事了,你拿什么赔?” 严敏眼睛一眯,不失机警地回道:“我们会处理好。” 众人不解行动计划是什么,严敏只是说这是警方的营救计划,不能透露,但此时谁都明白,严敏能想到的办法,无非是两个。 第一,控制住绑匪,与对方交换人质。 但我方能想到,绑匪同样能想到,但凡有点脑子,都会安排一个不太重要的人来拿钱。 第二,就是一路跟踪,找到他们的窝点进行营救。 这个计划可以说是最为稳妥的,但如果绑匪拿了钱就跑,再把警方甩开的话,就只能祈求他们言而有信,将孩子们放了。 可是,劫匪真的能够信任吗?荣嘉安认为答案是否定的。 他把严敏拉到角落里:“或许你们有你们的办法,但我去会更加稳妥!” 严敏说:“我是想过,可是这次和你追熊进的情况不一样,你能够一直追下去吗?要是被他们发现,两个孩子可能就真得危险了!” 听了严敏的话,荣嘉安心里也有些打鼓。 继上次在后山追车之后,自身实力确实有了一些提高,但体内的气到底能够持续多长时间,自己心里也没底。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极力向严敏争取,希望把自己也加进他们的计划中,就算不是最终营救人员,起码也能在关键时刻做点什么。 很快,岱农的钱被送了过来,整整两百万现金,摆放在箱子里。 在场的人几乎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看得人眼睛都发直了,严敏安慰了大家几句,便带着荣嘉安离开了酒肆。 岱农见两人离开,便对还在哭泣的花姐劝慰道:“目前看来对方只是要钱,孩子们应该是安全的,你先不要着急……” 他没说完,看了下四周小声道:“师父也听说了,他答应会出手帮我们的!” 花姐惊道:“孟先生也会去?” 岱农郑重地点了点头:“那帮劫匪自认为很聪明,但他们惹了不该惹的人,孩子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你放心!” 陪了一会花姐后,告诉她自己有事要去安排,便独自向门外走去。 临出门时,他看了一眼站在柜台边的老蔡,后者见他离开,过了一会也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在酒肆外的一个隐蔽的角落,岱农说道: “先不要出手,那些人只是要钱,不是冲她来的。” 在岱农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胡姬酒肆的大堂经理,老蔡。 老蔡反问那孩子怎么办? “师父会搭救的。” “孟先生会来?” “嗯,你把这边盯紧了,我怕有人趁乱生事,店里的人都可靠吗?” “小志是花姐带来的,没有问题。厨子大忠看上去很憨厚,但也不敢完全保证,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其实最让我头疼的,就是那个荣嘉安!” “你怀疑他?” 老蔡如实回道:“我知道他是严敏推荐来的,可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那小子明显有些不对劲,他身上似乎有一种熟悉的味道。” 岱农警醒道:“熟悉的味道,你说他是……” “目前还不确定,但很多事情都很蹊跷,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大部分时间我都走不开。” 岱农想了想,嘱咐他说:“嗯……这事你先不要管了,我会处理,把花姐看好了就行!” “明白了!” 第三十五章 觉醒者间的交火 二饼得到船长的指示,来到英雄公园等候,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今晚十二点,他就能从对面的垃圾桶里拿到两百万。 现在距离交易的时间虽然还有两个小时,但他却不敢放松警惕,早早就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因为就他对岱农的了解来看,此人应该不一般。正所谓人外有人,若是对方施了计策,也在此处打了埋伏,自己准时到达就会处于被动的局面。 他先是在高处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确认安全后,便找了个杂草丛钻了进去。 以他原先的想法,本应该去杨庄救人,再将船长等人绳之以法,但仅仅过了几天,这份决心却有些动摇了。 母亲的病一直在恶化,咳嗽的病症也在日渐加剧,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抉择。如果按照之前和船长他们商量好的,自己可以分到三成,那这些钱就刚好够母亲做手术了。 他原本对那些人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并想以此来唤醒自己的内心,改头换面,但此刻摇摆不定的内心,却使他异常的纠结。 心中的正义感让他实在不屑与那些人为伍,熊进、刚子他们已经进去了,这个船长早晚也是要进去和他们作伴的。 这个时候要是能以一己之力将他们抓住,将来在法庭上也能争取个将功赎罪的宽大处理。 可一想到母亲身上的顽疾…… 难道这次的行为,真要因为自己的不得已,变成连自己都厌恶的人吗? 况且,那个岱医生还对自己的母亲还有恩。 此时二饼的心情真是应了那句话:成长便是坚持与妥协的两难。 他正不知如何自处时,身边忽然刮过一阵隐隐的凉风,其中夹杂着一股陌生的味道。 有人来了! 他立即警惕起来,虽然周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但他还是凭借着敏锐的观察力,找到了隐藏在对面树荫里的那个蒙面人。 对方不仅一身黑色服饰,还蒙住了头脸,只露出两只眼睛东瞧西望,像极了那些西方恐怖分子的打扮。 自己的猜测果然不错,那个岱医生还真不是能任人拿捏的,这个时候来人,八成是对方的应对策略,他暗叹幸亏自己来得早,不过对方在如此谨慎的情况下还能被自己发现,看来也不过如此。 二饼正犹豫着下一步的打算,却不想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被另一个人盯上了。 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英雄公园内,有很多娱乐设施,平时供市民们赏玩休闲。在一处山腰上,立着一座数十米高的阁楼,阁楼顶部深入云霄。 那楼顶呈阶梯式建造,却不想,在这种地方竟站着一位老者。 只见他: 发鬓斑白,双目黑烁发亮,面容红润,身姿挺拔; 一身灰暗古朴的贴身短打,立在上面,一动不动。 二饼和那蒙面人所藏匿的地方,被他尽收眼底。 此人锐利的眼神,一直注视着下方树林的深处,犹如鹰隼觅食一般,只要看准机会,便会毫不犹豫地飞身扑下。 而二饼看到的那个年轻人,其实就是荣嘉安。 他实际是三人中最后一个来到公园的,这番隐藏,也是为了在绑匪来时伺机而动。 乌云走得很快,月光时隐时现。 站在高处的老者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头望去,只见一个人影缓缓从公园门口处走来。 来人正是花姐,虽然遭遇横祸,内心忐忑,可气势上却丝毫不减,她表情严肃,昂首挺胸地向后门走去。 花姐之前注意到荣嘉安是和弟弟一起离开的,如果他也参与到了这个案件当中,那么他现在应该必是在某个角落,等待着劫匪的到来。 很快,她人就来到了约定的地点,她朝四下望了望,便将钱箱举到胸口拍了拍,抬手放进了身前的垃圾桶内。 一系列动作发出的响声,在这寂静的深夜,显得尤为突兀。 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视着花姐和周围的环境,却没有一人行动。 勒索信中提到过,钱送到后立即离开,否则人质会有危险。 花姐心里想着有荣嘉安和孟先生,虽然百感交集,却也不敢逗留,转身便沿着原路返回。 花姐走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她想得没错,阁楼顶部的高人,确是岱农口中的孟先生。孟先生精通岐黄之术,是岱农的师父,虽已年仅八十,却在医学界创造出了诸多医学奇迹。 外人只道他的医术高明,却不知孟先生还有着非常人所能及的高超武艺,就连徒弟岱农,也很少能够得见孟先生亲自出手。 岱农是带艺从师,西医学专业毕业,因为机缘巧合,投到孟先生门下。学艺出师后,孟先生便出资给岱农开了家诊所,让他继续行医。 自己却避世不出,找了个地方修身养性。 得知了岱农和花姐的遭遇后,他决定亲自出马,待劫匪拿钱离开后一路尾随,等找到地方,再把两个孩子解救出来。 本以为是一起绑架案,可孟先生到了此处却发现,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先是发现了二饼,后来又看到了荣嘉安的隐匿,两人身形都异常的敏捷,完全不似一般习武者,孟先生不禁感叹: “今晚来这一趟,可真是收获颇丰啊!” 二饼看到花姐走远后,没有计较对面隐藏的蒙面人,而是自然地从杂草丛里走出来。他的行进目标很明确,就是对面的垃圾桶。 人刚一现身,荣嘉安就傻眼了,绑匪派来取钱的,竟然是二哥! 他母亲不是报警了吗?那二哥现在应该在警察局啊,是自己恍惚了吗?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没有错,这个人就是二哥! 难道是对方演戏给自己看的? 可是没有理由啊,二哥那时也不知道自己会去杨庄集,并跟着那些人的车啊? 荣嘉安坚信那些人挟持他母亲这件事应该是真的,而且警察局也不是那么好跑出来的,然而他现在站在这里,那就说明问题出在了别的地方…… 他母亲没有报警! 荣嘉安能想到的只有这一种可能了,当时他母亲那一番病态,使得他实在不忍再去追究,现在看来,还是大意了啊! 此时正值危急时刻,已经容不得自己去想那些无关的问题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自己要不要也现身出来和对方正面刚。 通过那一次的交手,荣嘉安心知自己不敌对方,如果此刻硬着头皮跟过去,肯定会被发现。 但如果让他走了,就更难找到他了。 荣嘉安一咬牙,瞬间起身,“噌”的一下蹿了出去。 二饼虽然去拿钱,却没有放松对他的警惕,看到对方有了动作,他瞬间提出钱箱,脚下用力一踹,垃圾桶“呼”的一声,就朝着荣嘉安的方向飞了过去。 他没有细想就顺势踢了一脚,因多日以来压抑了太多的情感,这一下竟使出了九成力。 “咚!” 一声巨大的撞击,使得二饼顿时暗叫糟糕! 垃圾桶是铁皮制的,上面还有棱角,对方如果只是个普通人,肯定就会受重伤。 可事实却恰恰相反。 对面那个蒙面人见状也是飞起一脚,直接将垃圾桶踢向侧面的树干上。 “砰!” 又是一声闷响,垃圾桶撞到树干,瞬间变了形状,滚在了一旁。 二饼有点惊讶,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人。 没想到竟是他! 荣嘉安活动着脚踝,慢慢地靠近着对方,开口道:“这事原来是你策划的……” 二饼没有回话,只是哼了一声。 “孩子呢?” “我只是来拿钱的。” 听到对方回答得平静且理所应当,荣嘉安不免有些激动: “拿钱,你们到底要多少钱才够?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惜伤害别人的家庭!” 二饼听后有些皱了皱眉,对方一句话说到了心坎里,让他有些惭愧。 “是岱医生找你来的?” “把孩子放了我就告诉你,不然只能手下见真章了。” 既然大家都挑明了,荣嘉安也不遮掩,只希望对方能与自己一战,哪怕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他制服,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与对方谈判的筹码。 要知道,这个二哥可不是一般人,放在谁那,可都是一员猛将。 二饼有些慌不择路,这样的事态让他不知该往哪走。 母亲的安危,岱医生的恩情,让他左右为难。 打架他是不怕的,只是有些顾虑,使得自己束手束脚。荣嘉安见他有些不在状态,高手对决,把握时机很重要。 也不等他回答,看准时机,冲上去就是一拳。 二饼警觉,一抬手便用箱子拨开了他的攻击,谁知对方却没有收手的意思,继续着猛烈的攻势。 他左躲右闪,虽然自己强于对方,却也不免受了几下。 不管心态如何,身上的疼痛却是实打实的,自己本无意迎战,可疼痛却刺激着肾上腺素。 这小子竟然和自己一样,能打出这么大的力量,看来不出手是不行了。 “这可是你逼我的!” 二饼对于搏斗这件事有着自己的理解。 早年间的打架斗殴让他明白,不管你基于什么原因和人打斗,都不免会受到伤害。而伤害本身会产生恨意,这种恨意大多会无休止地延续下去。 在延续的过程中,又会伤及到更多的人,而这种恨意又是难以磨灭的,母亲的病痛更是让他不忍在看到这类流血伤亡。 因此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都是以制服对手为目的,而非嗜血斗勇了。 之前熊进就对他的做法很不屑,那些人都是亡命徒,根本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两人也因此发生了一些分歧,奈何这个世界是讲凭实力的,身边没一人能打得过他。 熊进最后也只能让步,任由他“妇人之仁”,反正事办成了,也就不用在意那些细节了。 二饼为了自己的信念,阅览了很多有关擒拿的格斗书籍,以此为基底,研究出了一套适合自己的格斗术。 他创出的这套格斗术,以一招制敌为要领,志在短时间内制服对手,尽量避免过大的伤害,而此时对荣嘉安亦是如此。 他摆开阵势,将自身的气转化为防御姿态。 因为对方是和自己一样的体质,如果想要将其制服,又要把伤害降到最低,就要近身搏斗。 他提起一口气,几步跨到对方跟前,身手就去抓荣嘉安的手臂。 此时的荣嘉安,已不是当日在出租屋的初学者了,坚持每日炼气的他,已经能够清楚地看清对方的动作了。 他顺势躲开了这一抓,转身一记回肘顶了回去。 本以为能够奏效,可对方招式没有用老,掌心立起,顶住了这一击。 两人相互试探,如此来往了数个回合。 荣嘉安本就没有对方的气息深厚,觉醒又晚,很快便败下阵来。 二饼看准时机,脚尖往他膝盖一磕,荣嘉安便单腿跪在了地上,随后反手一被,将荣嘉安制服。 手臂被对方缠在了身后,猛一使劲,却没有挣脱,明知已被对方锁住,荣嘉安却没有放弃,而是咬牙生挺。 他预料到自己会失败,毕竟之前有过交手的经验,但此时的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毫不畏惧。 荣嘉安自己都没有想到,通过长时间的炼气,自己的意志力有了明显的提升,即便是会失去生命,他也绝不会向恶势力低头。 这并不是空穴来风。 因为二饼本以为制服他后可以松一口气,想通过手上逐渐发力,来让对手失去行动力。 却没想到,事情有些脱离了他的掌控。 这个单腿跪地的年轻人,并没有因为自己的逐渐发力而叫疼,相反的,他一点点地扭动着身体,而且这个动作竟然是向着反方向扭动。 他难道是想折断自己的胳膊吗? 这人是不是疯了,他不要命了吗! “不要动!不然胳膊就折了,你不要命了吗?” 哈~哈~哈! 荣嘉安勉强地挤出了几声嘲笑:“折就折了,只要抓住你,折条胳膊算什么!倒是你,有点本事不知道怎么好了,在外面干这种事,你对得起你母亲吗?” 母亲! “你怎么知道我妈,你快说,你怎么知道的?” 二饼做些事都是为了自己的母亲,此时对方言语激出,他瞬间的反应便是,荣嘉安知道了自己母亲的事,会她不利,所以慌乱地询问着。 但荣嘉安的问话,却是出于人性道德的拷问。 二哥此时在这里,那就说明他母亲当时应该是为了袒护自己的儿子,而没有选择报警,而将事情瞒下来的目的,大概是怕儿子因为之前的事被抓走。 那个女人如此用心良苦,二饼却在外面做着罪恶的勾当,想到这便随口说了出来。 可他不知道这些日子里二饼内心的痛苦和纠结,都是因为这件事。 荣嘉安此话一出,他顿时慌了神,手没抓稳,荣嘉安的手一下便挣脱了出来。 荣嘉安捂着胳膊,有些痛苦。 自己拧的几下着实伤到了筋骨,还真特么疼啊! 不过他并不后悔,看到二饼慌乱的眼神,他立马意识到自己应该是找到了对方的弱点,便继续攻心道: “善恶到头终有报,你可能想不到,自己在外面绑架别人孩子的时候,自己的母亲也被人绑架了!” 二饼一听这话,血气上涌,眼眶都要爆开了。 自己出门时,母亲才刚安睡,难道他们早已知道自己的计划,所以选择在自己离开时,将母亲给掳走了? 想到这里,二饼瞬间没了耐心,一股血气顶到了脑门。 “啊~~~~~~~!你找死!”,冲上去就是一顿爆锤。 荣嘉安本想刺激一下对方,没想到竟惹得对方火力全开,他左扑右闪,尽量不让自己受到伤害。怎么给气成这个样子,自己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啊! “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拿你来抵命!” 我考!难不成他还不知道他妈被绑走的事?荣嘉安有点懵了,人不是已经没事了吗,难道又被人找上了门? “你们内斗,关我什么事啊,真是狗咬吕洞宾,还是我救的你妈好不好,现在反过来打我?” 二饼一听,立即停手反问道:“你不是说我妈被人绑架了吗?怎么还变成你救了她?” 一看对方停手了,荣嘉安也不跑了,喘着气说道:“你是装傻还是真不知道啊?你妈被人绑架了,是我把她救下来还送回了家,难道她没有告诉你吗?” 这回换二饼蒙圈了,母亲被人绑架了,被这小子给救了?都什么跟什么啊,母亲什么都没跟自己说啊,到底怎么回事? 荣嘉安看到他的表情,想到他可能真不知情,便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 虽然他猜测是内斗,但也只是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并没有再询问。 二饼这才知道母亲这段时间咳嗽又加剧的原因,原来是因为她经历了如此凶险的事,才导致病情恶化的。 “你奶奶个腿儿的!” 这事用脚丫子也能想到,一定是船长他们干的,想利用母亲来迫使我就范,手段如此歹毒! 想到此处,他长呼口气。 自己险些就酿成大祸,这小子不仅救了母亲,还把自己也从悬崖边拯救了回来,如果今天真要是把他给伤到了,那可真是助纣为虐,不知好歹了。 心里的郁结一下散开了,他终于知道自己该往哪走了。 “钱你拿回去,孩子我自会去救!” “什么意思?你去救?你绑了他们,现在就放啊,自会去救是什么意思?” “这事一句两句还说不清楚,有时间我会详细给你说明。” 荣嘉安怎么也想不到二饼心里瞬间的变化,其中确实有一些内情是他不知道的,但仅凭对方一句话,他是不可能放他走的。 两人僵持不下,正不知如何解决时,路旁的树丛中竟走出一人。 第三十六章 解救 两人正僵持着,一旁树林中却突然走出一位老者。他中等身材,贴身短打,一脸平静地看着两人,似乎这样的场合对他来说,像是小孩打架一般。 此时两人脸上都写满了惊讶,不禁讶然自语:以自己的身手,周围有人埋伏却浑然不知,老头定是个高手,而且比自己还要强,他到底隐藏了多久啊?怎么身边一下出了这么多高手。 老者见两人不可置信地表情,莞尔一笑: “两位小友莫要惊慌,你们的事我大致了解了,与其在这里争辩,不如先去把孩子们救出来,如何啊?” 老头的出现,瞬时打破了僵局。 虽然不认识,但听了这话,荣嘉安便知道这人是和自己一样来救人的。 而二饼却对这个老头的话有些顾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哈哈哈~” 忽听老者一笑:“是我唐突了!鄙人姓孟,你们可以叫我孟先生,受人所托,前来救人。” 他走到荣嘉安的身边,和蔼地问道:“你是严敏的朋友?早有耳闻,真是英雄出少年呐!” 说完,他又转向二饼道:“这位应该也不是外人,岱农跟我提过你的事情,通过你们刚才的谈话,我相信你们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等把孩子救回来,再细聊。” 二饼这下确认了,原来老头真是岱农身边的人,此时此刻,他完全可以无理由地相信对方了。 形势如此明朗,他也不再绷着了,放松了心态说道: “好,你们跟我走,我知道地方。” 说完,两人便跟着二饼离开了英雄公园。 得知了人质的所在位置后,孟先生停下了脚步。 他面向南方,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月牙状的东西,拱在嘴上,鼓起腮帮子一吹。 呜~~~~~~~~~~~~~! 一阵低沉的号角声,顿时覆盖了方圆数公里的地方。 很快,耳边传来汽车马达的轰鸣声,一辆商务面包车停在了三人面前。孟先生请两人上了车后,便命令车子直奔城外的杨庄。 在车上,孟先生告诉他们,岱农是自己的徒弟,平时在一处诊所坐诊,大概是周围的环境有些招摇,才使得这些贼人盯上了他。 目前看来绑匪只是想要钱,所以大可不必太过担心,这样的人不见兔子不撒鹰,人质应该还是安全的。 通过二饼的讲述,孟先生简单制定了计划,转头告知了前面的司机。 司机顺势就拿起步话机对着里面哇哇说道: “绑匪在城外的杨庄,夜蝠、猎鹰、飞狐报告你们的位置! 重复:绑匪在城外的杨庄,夜蝠、猎鹰、飞狐报告你们的位置!” 很快,步话机里就传来回复。 回报的信息大致是,夜蝠和猎鹰两队人马暂时在城南和城北,只有飞狐小队离杨庄最近,并告知他们会尽快赶往那里。 简单几句嘱咐后,便听孟先生对二饼说道: “对了,你母亲的病我也听说了,虽然目前的医学水平还不能完全根治这种病,但老朽不才,倒是愿意帮她搭一搭脉。” 二饼一听,想到之前他说是岱农的师父,立马跪下求道:“请老先……孟先生救命!” “我还没有把过脉,不能马上下结论,不过根据岱农所描述的脉象来看,应该是有法子医治的,你先起来!” 孟先生的话,让二饼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 惠农诊所门口停的尽是豪车,仅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岱医生的医术了得,而眼前这个高深莫测的老者还他的师父,他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 自己终于不用再因为母亲的病情,而与那些人同流合污了,想到此处,他心情豁然明朗,不住地给老头磕头。 荣嘉安看二饼不仅没有被制裁,孟先生反而还要给他母亲治病。 当然治病本身没有问题,但因为酒瓶男的事情,自己的好兄弟现在仍然躺在医院昏迷不醒。 这笔账难道就这么算了? “孟先生,您给他母亲治病是没有问题,但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兄弟就是因为他们,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没有醒过来……” 孟先生把二饼扶起,反问说:“哦?你也参与了熊进他们的事?” 二饼听后低头不语。 孟先生停了一忽,继续说道:“那件案子我也听说了,你先不要忙着道谢,这件事了结之后,我希望你能把事情都交代清楚,具体怎么处理,要由公家说了算,你看如何啊?” 二饼由衷地说道:“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只要先生能救我母亲,一切罪责都有我一人承担,您与岱医生的大恩大德,我做牛做马都要报答!” 孟先生欣慰地点点头:“我不用你报答,大夫的职责就是治病救人,你有这个态度就够了。荣嘉安!那些绑匪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但孩子在还他们手上,待会你们两个就一起料理了。” “我?我倒是没问题,可是他……” “这个小兄弟……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本命叫周晔,但二饼这个名字被叫了很多年,孟先生就叫我二饼,也顺口些。” 荣嘉安内心取笑:什么破名字,还二饼……干脆叫二筒得了。 “既然二饼兄弟愿意带我们去,这就足以证明他的态度了,我想,他也是不会拒绝的。” 母亲的病虽然有了孟先生的担保,但此时的形势让二饼不由得有些疑心。 他有点不敢直视孟先生的眼神,这老头仿佛一眼就能把人看穿,莫非自己早就被盯上了……难道是说几句好听的话,来博取我的信任,到了地方再将我和那些人一网打尽? 虽然不敢贸然出手,但还是忍不住疑问道:“孟先生,我想请问一下,我们没有见过面,你怎么就能如此肯定,我就是岱医生跟你描述的人呢?你难道不怕这是我设的圈套?” 孟先生从容不迫地回道:“第一个问题恕我暂时不能回答你;而相信你会去救人的理由么,是因为你的那份孝心,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不是吗?” 二饼立刻回想起自己放下钱箱不要,而选择去救人的那一刻,仅从这个举动就能看出自己转换了立场,老头的眼光果然毒辣。 几人商量后,便在路上把地址告诉了严敏,但估计他来时,事情已经解决了。 午夜的街道,就像过年时的大城市,连一辆车都没有。 街景一晃,车子就到达了杨庄的村口,二饼告诉两人先别下车,而他则拿着钱箱先走了下去。 半根烟的功夫又回到了车里,对两人说道:“可以了,那个跟我接头的人已经摆平了。” 原来,船长的计划是让他拿到钱后先交给村口的接头人,再由那人带着他前往人质所在地。 二饼紧接着带两人抄近路,来到了之前他跟踪的那个院子。三人从墙头上朝里看去,院心里果然停着一辆面包车,荣嘉安一看便认出,这就是当时绑架二饼母亲的那辆车! 二饼听到,手里猛地一抓,瞬间捏碎了一块砖。 “你们去,警察应该也很快就到了,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荣嘉安听他说这话,有点像他爸的意思,怎么都想瞒着什么呢。 二饼没有多说,直接翻身进了院,荣嘉安看他上去,自己也不怠慢,从另一侧跳了进去。 孟先生见两人身手敏捷,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跟着一阵劲风刮过,之前还在站墙头上的孟先生,此时已经出现在数十米开外的地方。 孟先生刚一出现,身边的树丛中便传来一个声音:“孟先生!” “嗯。” 孟先生点头,环视了一下四周说道:“来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了你们的布控,这房子虽面南背北,但气乘风而动。 东北方艮位属土主少男,正西兑位属金主少女……既如此,让你的人着重站一下这两个方位,给里面的两个小友助一助力。” “是,孟先生!” 话音刚落,树林的暗影中便传出了快速移步的声音。 孟先生命令手下的同时,二饼和荣嘉安已经来到了这栋小楼的顶部。 两人透过二层西侧的窗户,看到一个人坐在背对着窗户的椅子上看电视,而两个孩子,则被绑着靠在床上。 东面一侧的屋里,有几人聚在一起说这话,周围很安静,不用靠得很近就完全能够听到他们在说什么,言语中似乎在议论之前绑架二饼母亲失败的事情。 “那人到底是不是他啊?哪有那么多厉害的角色,连人都没看清就被打晕了?” “我真得没看见,那会我正控制那个女的,他在前面搞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中招了。” “是啊,大哥,那小子劲老大了,我脑袋一撞方向盘就晕了,幸亏醒的快给跑回来了,要不是我反应快,咱们全得交代在那,有这能耐的除了二哥,我实在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大哥,要不咱带着人跑路,就算现在拿不到钱,起码手里还有码子,这要是让他找来,我们就真完蛋了!” 船长骂道:“你们两个怂瓜蛋,什么事都办不好,他又找不到这里,怕什么!那天我跟他说的,是拿到钱在村口等。” 说着他掏出了枪,阴笑道:“在老子眼皮子底下玩猫腻,得先问问它答不答应!哼~待会他来了,先控制起来,这小子以后可能有用。” 几人说着,荣嘉安和二饼对了一下眼色,两人此刻已经对事情大致明了了。 里面几人绑架孩子的事,确实不是二饼策划的,他只是负责拿钱的人,而且从对方的口气中,荣嘉安也知道了二饼是被当枪使了。 二饼的母亲确实是荣嘉安救的,只是对方当时没有看清荣嘉安的长相,才误以为是二饼做的。 因为之前被刚子打过一枪,荣嘉安至今都心有余悸。 私自持有枪支是犯法的,他们不知道吗?酒瓶男刚被抓紧去,他们竟然还敢顶风作案。 腿上的伤虽然已经好了,但刻骨铭心的疼痛,到现在他都忘不了。 “这帮王八蛋!” 荣嘉安气得当场就要冲下去,此时他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只想下去给他们开个大染坊。 二饼急忙拦住:“干什么?你这样冲动,下去只会坏事!” 荣嘉安瞪着眼睛道:“坏事?他们都在下面等着埋伏你了,你还能忍得了?” “我们是来救人的,孩子的安全是第一位,不计划好就一味蛮干,万一误伤了他们怎么办?” “那你去救人!功劳都是你的,这还不行?” “现在不是抢功劳的时候,人自然是要我去救,船长那些人虽然只是普通人,但手里的枪也不是闹着玩的,你这种心态,没轻没重的,回头再惹出点事,我可不给你兜着!” “出了事我担着,老子才不用你管!” 二饼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担?责任你是担了,可孟先生那边怎么交代?说得还挺轻松的。” 荣嘉安被说得哑口无言,心中的怒火也被浇灭了一大半。 是啊,一想到孟先生突然出现的瞬间,荣嘉安立刻就反应到此人一定是有绝对实力的,就算自己和二饼不来,他也完全能够将此事摆平。 把事情交给自己来做,这是多大的信任呐! 若是自己顾前顾不够的,花姐那边也说不过去了。 荣嘉安平复了下心情,问道:“这次就听你的,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一人一屋,咱俩相比我更能打,所以孩子那边我去救。记住,千万别放过来一个人,进去以后掌握好气力,控制住他们的行为能力即可。” 荣嘉安点头回应。 此前,他在卜小鑫面前承诺过,要亲手把伤害到他的人全部抓住,让他们接受制裁。 虽然酒瓶男、刚子等人已经伏法,可面临二饼的突然倒戈,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唯有将这一腔怒火发泄在这帮绑匪身上才罢。 他走到房檐,回头看了一眼二饼。 待两人都准备好后,后者伸手数秒。 一, 二, 三! 第三十七章 再起波澜 随着二饼的第三根手指立起,两人同时跳下,落到了窗户边的小阳台上。荣嘉安站定后,抬起就是一脚,因为心里有气,这一脚竟使出了十成力,铁门应声而破。 船长等人正在屋子里密谋着,忽见一扇大铁板“嗡”的一声就飞了进来,这似铁似钢,有一人多高,这么个大家伙蹭着头皮飞过去,任谁见了也得迷糊。 几人愣是被吓得顿时没了反应,各个待在原地。 荣嘉安一进屋,两眼就冒出了凶光,可以说此时的他已经是血灌瞳仁。 不由分说,抬手就打。 一交上手,荣嘉安便印证了孟先生的话,这些人果然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 他们平时早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体,即便那个叫船长的手里拿着枪,但在荣嘉安的绝对力量面前,也一样是白给。 当最后一人被干倒后,二饼已经抱着孩子站到了门口。 看到荣嘉安也解决了战斗,顿时坦然了许多。 荣嘉安看向二饼,指着地下躺着的几人问道:“他们的人都在这了吗?” 二饼数了数,说道:“都在这了,那个拿枪的是他们领头的,叫船长。” 荣嘉安确认无误后又来到了隔壁的那个房间,只见之前那个看电视的哥儿们,已经如一滩烂泥一样,瘫坐在了墙边。 他身后的墙皮破掉了一大块,中间还有些凹陷,估计这人短期内也很难再看电视了。 见到这一幕,荣嘉安不由心说: 还说我没轻没重,这人除了喘气,还有一个地方能动的吗? 孩子们安全得救,两人也是深呼了一口气。 至此,绑架孩子的所有嫌疑人全被解决掉了,而酒瓶男案件中的二饼也在控制之中。 这下荣嘉安算是给兄弟一个交代了,而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让胖子尽快醒来。 统计过人数后,两人又给了他们几下,以确保在严敏他们到达之前不会醒过来。 回到村口,孟先生先检查了两个孩子的身体,无比欣慰地说道: “孩子没事,辛苦你们了!” 不久后,严敏便带着大部队赶到了现场,和荣嘉安简单沟通了一下,便带人前去逮捕。本来岱农和花姐也要来,可车子却坏在了半路,便让老蔡带着大忠和小志先赶了过来。 大忠看到孩子没事,抱起元元来就哭,就算不知道他身世的人,看着也忍不住心里酸楚。 孟先生对两人说道:“既然岱农没来,优优我就带走了,孩子虽然没有受伤,但精神上却饱受摧残,你们料理的那几个人,就留给公家处理”,说完孟先生就带着孩子离开了。 等车子开远后,大忠像是想起了什么,问元元说:“哎呦,我的小乖乖~,大忠叔叔快抱抱。没事没事了,呼噜呼噜头,吓不着~” 可他刚安慰几句,却又冷不丁地说道:“不行!孩子才这么小,身子不抗造,这要是落下了病可咋办啊,必须得去医院瞧瞧!” “急什么啊!”老蔡叫住了他,“花姐他们就快来了,等他们到了一起走。” “哎呀!他们车坏在路上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呢,这村庄野地的,回头孩子再受了风。” 说着又要往前走,老蔡忽觉不对劲,伸手一抓,大忠低头让过,抱着孩子看着他。 此时的大忠像是变了一个人,表情阴冷得叫人害怕。 他随手一捏,元元便昏了过去。 “你干什么?” “桀桀桀……装了这么多天,快把我憋死了,你们也现身。” 此话一出,便从暗处“蹭”的窜出两人,挡在了大忠的身前。 突然冒出的两人也不说话,从腰间缓缓抽出一根长条的报纸包裹物,只见两人从里面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子…… 花姐看着坏在路边的车子,心里烦闷。 好端端的车子,怎么会爆胎了?这个时间路上也没有维修和出租车,可真是耽误事! 岱农检查着车轮,表情有些难看。 花姐问道:“怎么了?” “轮胎明显是用刀子割开的,看来是有人故意不想让我们去啊!” 花姐有些惊讶:“怎么会这样?”,她生气地踢了一脚车轮,“真是人背喝凉水都塞牙!” “看来对方已经等不及要动手了。” 说了这话,花姐不解,忙追问:“谁等不及了?你别瞒着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岱农看了看方位,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拱在嘴上吹了起来。 呜~~~~~~~~~~~~~~! 一阵低沉的号角声飘向了远方,吹完便拉着花姐快步向前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对花姐说道: “我之前就收到消息,有人从黑市里找来了几个高手,想打你项坠的主意。开始我以为是绑匪,现在看来,事情似乎有些复杂了,他们已经得手了,为什么还要阻止我们呢? 所以我分析,划破轮胎和绑架元元的,应该是两拨人。” 花姐听了岱农的讲述,有些惊讶:“我的项坠?这东西还用还找黑市的高手,这个项坠有那么值钱吗?那绑架元元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荣嘉安曾经见过那个项坠,可别说是他,就连花姐本人也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养父曾告诉花姐,在捡到她的时候,这个项坠就已经挂在她的脖子上了,想来应该她亲生父母留下的。 花姐从小带着,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却没想到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小玩意,给她召来了麻烦。 直听到岱农的讲述花姐才知道,原来这东西叫“千阳造”,因为外形普通,不容易辨认,岱农也是后来才发现的。 传闻这是当年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圣火教的产物。 千阳造是效仿古代“木造藏”的工艺,外观通常做得很不起眼,不懂行的人们便以为是什么失败的工艺品,弃之不用。 其实这个物件内有乾坤。 一般的木造藏都是木质结构,从底部锯开一个洞,将值钱的宝物塞进去,再以高超的技艺将其填补好,从外面根本看不出,很多商人都会以这种方式进行私藏或交易。 而千阳造则有些不同,它的材质是采用至阳之物。 所谓至阳,就是阳化极致的东西。 像人参、男人的精血,鹿茸、狗黄,麝香等物,通过与稀有材料的淬炼,融合,炼化等工艺,将其打造成纯度很高的物件。 千阳造同样内藏宝物,只是所藏的并非凡物,而是这世上难得一见的天材地宝,更有传闻说,曾有人打开过一个千阳造,发现里面所藏的竟都不是这世间之物。 这玩意虽有传闻,却世间罕见,大部分人连见都没见过。单说千阳造本身就已经价值连城,更别提里面所放的宝物了。 岱农告诉花姐,这东西现在才被盯上已经算是极好的运气了,要是早上几年,没准连命都没了。 一路上,两人心里都在猜测着对方下一步会采取什么手段夺取千阳造,但有一点他们都不敢想,那就是以孩子的性命为要挟。 孟先生,荣嘉安,严敏他们都在,应该不会有事? 可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车子会坏在半路? 幸好附近有岱农的人,这才找到了辆车,向杨庄看去。 两人这边焦急地赶路,而杨庄那边却也不消停。 荣嘉安见这架势,没有慌张,向前走了几步,摆明了就是要自己来处理。 他这么做倒不是为了逞英雄,而是刚料理船长那帮人的时候,完全没有让他发挥出自己的实力。 本已经拉开架势的他,却不想船长那些人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此时他体内气血翻腾,气力充盈,似乎非要把体内那股劲使出来才舒服。 正愁没处发泄,眼前却刚好来了两个不怕死的,管他们是谁,先打上两拳再说。 可让他不解的是,这两人根本没拿他当回事,目光都集中到了他旁边那人身上。 他转头一看,两人注视的竟是老蔡。 什么意思?难道要对老蔡动手,还是说…… 老蔡冷笑一声,凑到荣嘉安身旁道:“退后,我来处理他们!” 话音刚落,只见对面两个人突然有了动作,他们一上一下,瞬间就向老蔡扑来。 两人配合默契,而且速度很快,手中的利器因为车灯照射的缘故闪着刺眼的光芒,不停在老蔡身上招呼着。 老蔡毫不退缩,摆开架势应对,竟在两人凶险的攻势之间,游走了数个回合。 荣嘉安都看傻了,对方到底是什么人?老蔡又为什么会和他们打在一起? 而且,他居然还有这种身手! 天呢,老爸说得真对,连平时爱唧歪的老蔡,此时变了一个人。 自己还没有怎么暴露,身边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这要是暴露了,还不定怎么样呢! 空气中充斥着三人的呼喝之声,二饼这时也走了过来,站在荣嘉安旁边说道: “看那两个人战斗的姿态,虽然没有什么章法,但出刀角度刁钻,直击要害,手法很是毒辣。这样的人多是野路子出身,他们可能从小就经历着各种殊死搏斗。” 正说着,只见老蔡抓住了对方的一个空档,前后步侧身站立,一拳打出,对面那人立时就被打得后撤几步,躺在了地上。” 二饼点了点头赞许道:“此人定步发力居然能打出这种力道!而且他所耍的招式里内含劈雷、钻风、崩坏、寸劲,能精通如此技法,他也算是形意拳的高手了。” 荣嘉安这才知道,原来老蔡用的是形意拳。 他对传统武艺并没有实质性的概念,毕竟不是习武之人,但基于觉醒体质的原因,他却能够感受到老蔡并不是觉醒者。 老蔡打出的劲力,是招式的寸劲所致,攻击的结果虽然一样,但本质是不同的。 虽不懂其中的奥妙,无法定论孰强孰弱,但仅仅只是站在旁边观战,却也能切实体会到老蔡出拳的刚硬。 试想若自己与他比试,虽然仗着这幅觉醒者的体质能够取胜,但如果对方也是觉醒者的话,可能就只有招架的份了。 以自己以往实战的经验来看,双方对决,招式往往会占到很大比重,在和二饼较量时很明显就能体现出来。 而且以老蔡的身手,若是碰上刚觉醒的自己,可能都很难以一己之力战胜他。 真是看不出来啊,这个老蔡竟然这么厉害! 第三十八章 沙老大 可既然这个老蔡如此厉害,那次混混来店里闹事,他为什么不出手,任凭那些人招呼自己呢? 太多的事情想不通,看来身边的人都深藏不漏呢,荣嘉安回头又看了看小志,可能就这小子正常一点,还不会说话。 三人正僵持之际,花姐和岱农赶到了杨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能感受到气氛有些不对。 花姐一眼就看到了抱着元元的大忠,刚想跑过去,突然眼前飞来一把尖刀。 “嗖” 速度极快,说话间就要扎中花姐的面门,却见一只手及时拦在她的面前,抓住了那把飞刀。 截住飞刀的人是二饼,而向花姐投出飞刀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抱着元元的胖厨子,大忠。 众人不解,他为何会突然反目,对花姐下手。 荣嘉安此时也赶了过来,挡在了他们身前。 “大忠……” 面对花姐的质疑,大忠一改前态,眼神中尽是贪婪和诡诈。 见花姐被袭,老蔡也不再耽搁,他一个闪身反扑到敌人后身,脚下一扫,对方失去平衡,正要倒下的空隙,他又补上一脚,直接将对方踢飞了出去。 另一个也在数招后被他打翻在地,解决了两人后,他对着大忠喊道:“大忠,把孩子放了!” 大忠鄙视看了看两人,啐了一口道:“没用的东西!” 随后不由地说道:“他们俩个也是长年刀尖舔血过来的人,这么短时间内就被你击败了,看来我还是有些轻视你了!” “我也没想到,原来我要找的人,一直在身边潜伏着,你藏得也够深的啊!” 花姐激动地叫道:“元元,元元!” 正要往前走,只听大忠怒吼一声:“站住!你要再往前走,就别怪我下狠手了!” 只见他举起手掌对准元元的脑门,似有意要打下去,众人看他的架势无不大惊失色,但这还不是最骇人的。 只见他的五指呈漆黑的颜色,就像在墨里沾过一样,虽然不知道这颜色代表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一掌若是打在元元身上,指定是没个好儿。 看到大忠手里抱着的元元没有应声,花姐也急了:“大忠,你干什么?你把元元怎么了?” 岱农看到他的手掌,惊异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下一秒却不做迟疑,赶忙上前拦在花姐身前客气地询问道: “手下留人!请问阁下可是从黄河口来的?” “哦?有点眼力,你认得我?” 岱农解释道:“本来不认得,看了你的手掌,我便知道了,十方寨沙老大,如雷贯耳啊!不如大家交个朋友,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商量,先把孩子交给我。” 沙老大:“桀桀桀……没想到这个小地方,居然还有人认得我,你既然知道我,那你也应该知道这一掌要是打在她的身上,会怎么样?” 感觉到岱农的口气有些服软,花姐也求饶道:“大忠,我们平时待你不错,何必为难一个孩子,你就把他放了,我……我求你了!” 大忠奸笑:“哼哼哼!我精心策划了这么久,你说放就放,拿我当什么?别废话,东西拿来!” 荣嘉安在旁边看了半天,也没明白怎么回事。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大忠……沙老大一定是个坏人无疑了。 他一直潜伏在酒肆里做工,原来目的是为了找某样东西,而他表现得那么喜欢孩子,也都是伪装出来的假象,以博取大家同情。 想到这里,荣嘉安气得拳头都要攥出水来。 看那人手掌的颜色,应该是某种技艺,难道他也是觉醒者?旁边的二饼适时提醒道:“他手里有孩子,不要冒进,看看再说。” 岱农表情严肃地说道:“想必你是想要她的千阳造,这东西就是个艺术品,到了黑市无非是换点钱,不如你开个价,我直接折现给你。” “哈哈哈,挺会做买卖啊……你当我是傻子吗? 这话你之前说或许我就信了,不过我最近也打听到,它里面藏得都是世间珍贵的天材地宝,与其拿去还钱,不如自己吞了划算。 警告你,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不要在我面前耍这种小聪明!” 老蔡上前说道:“你眼光是不错,但是你打错了算盘,孟先生不会放过你的。” “孟先生?他和你们什么关系?” “这位岱医生就是孟先生的高徒,掳走他的孩子,你觉得你走的掉吗?” 沙老大眼睛一眯,随之说道:“……哼!那都是几十年前的老黄历了,别拿他压我!要么给我千阳造,要么大家一起完蛋!” 花姐早就等不及了,她一把扯下项链,说道:“东西在我这,把孩子给我!” “哈哈,还是花姐爽快,你过来,其他人不要动!” 这种紧张的时刻,时间过得尤其慢。 在花姐走到他身前的这一过程,仿佛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之久。 每个人脑海里都思考着各种对策,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实施出来,若不是投鼠忌器,这沙老大的身上可能不会有一处好地方了。 沙老大拿着花姐递给他的坠饰查看了一番,不明所以,这东西根本看不出真假,除了通体乌黑发亮之外,没有其他特征。 因为从来没有见过,他也只是知道个颜色而已,除非把它打开来鉴别真伪,可千阳造必须要通过特殊手段才可以打开,此时也没有可以打开的环境,这可如何是好? 大忠不禁皱眉:“你不会拿个假玩意骗我?” 花姐怒道:“你以为我们都跟你一样无耻吗?” 沙老大哈哈大笑:“说得好,这句话正好提醒了我,我先去验货,如果东西是真的,我再来给她解毒。” “接着!” 说了一声接着,元元顿时就被大忠用力抛向空中,这还不够,他竟抬手对着孩子的后背来了一掌,只见那小小的身躯一震,径直便向着前方飞了出去。 一掌拍出,大忠紧接着转身,向着庄后的方向疾奔而去。 大忠和飞出的元元一前一后,所有人的精力都放在了孩子的身上,唯有一个瘦小的身影第一时间追了上去。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二饼一个纵身跃起,截住了飞出去的孩子。 他将元元交到了花姐手中,岱农赶忙为孩子检查身体,同时问道:“你怎么在这?” 顾不得别的,听到刚才有拍打的声音,他就心知不妙。 打开元元的衣服一看,果然,孩子的腰间有四根黑色如手指般的印记。 “元元被他打了一掌……” 花姐听完,摇着岱农的胳膊,慌乱地问道:“被打了什么意思?他怎么了?他怎么了?元元?元元!你怎么了,你说话呀!” 岱农道:“这是中了他的掌毒,解药应该就在他身上。” 荣嘉安气道:“这个沙老大,王八蛋!二饼跟我去追!” 岱农告诉花姐沙老大的掌毒有些麻烦,他不敢擅自做主,只是进行了一些临时的救治之后,便抱起孩子赶往自己的诊所去了。 老蔡则留在原地,照看着沙老大的两个手下。 回到诊所,孟先生给元元检查了一番,便抱着她进到小屋里诊治去了。 一个多小时后,孟先生走了出来,衣襟已都被汗水打浸,他拖着疲惫的倦容休息了片刻,这才告诉众人说: “孩子已经脱离危险了,他体内的毒也已经被暂时控制住了。” 花姐看他欲言又止,有点担心地问道:“孟先生,控制住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话您可以直说,我……我挺得住!” 孟先生叹了一口气:“这个沙宝庆的掌毒有点麻烦,我帮元元拔出了大部分的毒,但孩子的身体不像我们大人,抵抗力很低。 身体里哪怕只剩下一点,都会再次生成新的毒素,想要将它们彻底排出体外,需要一段时间的治疗。如果拿不到解药,这孩子往后的日子可能要受苦了……” 花姐听后顿时软了下去,众人赶忙搀扶。 “就……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孟先生回道:“想要彻底根除,只有拿到解药!” 说完他转头问向岱农:“你确定那人是沙宝庆?” “是,师父,看他五指乌黑,应该瞬间的内力催发所致,不会有错。事发后,我看见荣嘉安、小志和二饼都追过去了,但此刻还没有消息传来,要不要启动紧急小组?时间长了我怕……” “再给他们点时间,那两个小子应付一个沙宝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果他们都对付不了,那紧急小组去了也无济于事,先给我备车。” 岱农听后赶忙吩咐手下去安排。 “这个十方寨老大果然像传闻里所说的是个恶徒啊,竟然对一个小孩子出手!” 岱农安顿好花姐后,问岱先生说:“师父,这个沙老大到底是什么来路?” “很久以前,十方寨还只是位于黄河流域南岸的一个隐匿的寨村,那里的人们世代以打渔为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寨村里慢慢聚集了很多匪人和歹徒,一个美丽的寨村,很快就变成了贼窝。 他们在周围水域种下了很多植被,还购买了多艘船只,专门打劫过往船只的货物,现在十方寨的首领是三个兄弟,今天这个就是他们的老大,名叫沙宝庆。 他武艺最高,练就一手黑砂掌,江湖尊称沙老大。 传闻说他曾经带领一众手下,将附近大小帮派全部收服,某一年的五月,他在十方寨插了旗,之后江湖上便传出了他的匪号:五月黑砂! 自立了山头以后,他又接连干了不少恶事,这种江湖败类,若不早日将他除去,江湖恐怕再无宁日了。” 第三十九章 小志之死 杨庄村的北面,是荣嘉安之前来过的大集。 在没有集市的时候,这里是一片空地,有半个足球场大小,遍地黄土,四面红墙。 夜晚的风有些凉,不时还夹杂着呜呜的声音,想是围墙漏风的缘故。 沙老大注意到庄后一片漆黑,便一股脑地朝那里奔去,本以为是树林之类的地方,可以有利于躲避,却不想竟是一大片空地。 此时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若不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要知道这千阳造这东西在江湖上的传闻可是由来已久,想要独吞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老蔡的功夫他是见识过了,虽然有些本事,但跟自己起来还是有些差距。 之前听说花姐的弟弟严敏也提前赶来了,刚才没有见到,或许此时正在处理那些劫匪的事。 身后的追兵不能再坐视不理了,若是由着他们追来,严敏肯定也会很快赶来,这帮人手里的枪可不是白给的。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必须要摆脱这些追兵才行,望着眼前这一大片空地,沙老大立时停住了脚步。 他当即决定,停下来收拾掉追上来的人。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追上来的两人,竟是荣嘉安和一个不认识的秃头小子。 他怎么来了? 店里知道荣嘉安底细的只有花姐和小志,小志不必说了,花姐呢? 这件事,花姐跟严敏都没有提过,更别说他一个厨子了。 沙老大轻蔑地看向两人,好不在意地说道:“我当是谁呢!荣嘉安,你的对头可是老蔡啊,平时他把你折腾得不够惨吗?你应该去找他算账,怎么道反过来追我?” 荣嘉安接话:“大忠,咱们平时关系不错啊,有什么事情回去说清楚就好了,你跑什么啊?” “哈哈哈哈~我早瞧出来了,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善茬啊!在酒肆里跟老蔡斗心眼,现在还想在我面前耍小聪明。告诉你,最好别来蹚这趟浑水,不然管叫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听这话,荣嘉安也乐了:“不好意思,我这人就是倔脾气,你不让我蹚,我还非要蹚。你说你一个厨子,整天不琢磨做饭的事,倒惦记起人家项链首饰之类的东西,还要不要点脸啊!” 听到荣嘉安讥讽,那沙老大脾气也顶上来了。 “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敢这么跟我说话?老子想惦记谁就惦记谁,想打谁便打谁,黄河一带谁不知道我沙老大,用得着你在这里啰嗦?” 正说着,从不远处溜溜又跑过来一人,呼哧呼哧地站在荣嘉安他们身边默默地喘气。 两人一看是小志,荣嘉安赶忙问道:“你怎么来了?这个沙老大我们应付就行了。” 谁知小志摇了摇头,站在他和二饼身前,手插在兜里摩挲着,不时捂捂嘴,跃跃欲试地想要过去。 沙老大有些生气了,看到一个哑巴都敢跟自己挑衅,想当年横扫黄河一带,多少帮派都被自己并入了十方寨。 自己哪天要是不高兴,方圆几里都要震一震。 要不是因为这个千阳造,自己堂堂寨主身份,岂能窝在这个小地方做厨子? 他抖了抖衣袖,摆开架势,孤傲地站在不远处沙地上,等着对方出招。 荣嘉安看他阴沉着脸,不再说话,只等着自己一方来攻,便知道这人应该是有实力的,不像之前那些混混之流的,只会嘴上使劲。 他刚要告诉二饼左右夹攻时,没想到小志却一下跑了出去。 小志个子不高,速度却很快,两人刚要阻止,却见他已经到了沙老大跟前。 只见他把手从裤兜里拔出来,甩手一挥,一捧红色的东西便直奔沙老大面门飞去。 沙老大是什么人? 当年仅凭一掌,便独霸黄河流域南岸。 对方这么点小动作,他会看不出来吗? 看到小志双手藏在裤兜里,他便有了防备。 东西一飞出来,他扭身向旁边一闪,便躲开了。 大家都以为是暗器,可没想到那东西飞到一半,就落了地…… 荣嘉安赶忙上前协助,小志见沙老大闪开,又追了上去,可还没到他身前,便被对方一把揪住了脖领子: “你一个哑巴,还敢在这跟我挑衅……嗯?刚才扔过来是什么?” 说完,又看向对面的两人:“你们俩给我停下!喜欢挑衅是,那我就跟你们玩玩!” 小志本就瘦小,在沙老大的手里,更是毫无反抗之力。 荣嘉安以为他上前会预先有什么准备,或有奇迹发生,可没想到小志就是小志。 “小志……你,你放开他!” 沙老大没有回应,眼睛却射出了凶光。 两人站在刚才小志站的地方低头一看,红色碎屑,还有像种子一样的东西。 这是……辣椒? 小志他,知道自己不敌,竟然预先准备了这个东西。 仔细看他手上还有些湿滑,估计是想用辣椒的威力来伤害沙老大。 二饼向旁边慢慢挪了几步,但却被对方看在了眼里。 “看来,你们是瞧不起我啊!” “啪!” 小志的胳膊顿时被打了一掌。 受了这一下,小志先是恍惚,紧接着下一秒他就捂着胳膊不停地扭动起来,显是受到了极大的痛苦,嘴里呜呜的呻吟着。 沙老大把他扔到了地上,狠狠踩住了他的腿:“这个哑巴跟你关系不错是?给我跪下!” 对方已经杀红了眼,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要折磨自己。 荣嘉安开始疯狂地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哪怕只利用一点点的空隙,也能给他致命一击。 “我叫你跪下!” 沙老大恼羞成怒,一脚剁了下去。 咔嚓! 空荡的四周,顿时传来了一声骨头折断的声音。 呜呜呜,呜~!!! 小志实在忍不住,痛苦地呻吟起来。 “不!”荣嘉安喊道:“不要伤害他!” 说完,荣嘉安慢慢弯曲了一条腿,跪在了地上。 小志痛苦的声音已经不能再用呻吟来形容了,而更像是嘴巴被塞起来无法张开的低沉嘶吼。 被踩住了身子的他,慢慢将头扭向了荣嘉安,看到他的表情,两人不禁有些惊呆了。 小志果真是闭着嘴,就像憋气一样,腮部的两侧鼓起了两个大包。 他被堵住了嘴吗?可刚才他来的时候并不是这样啊。 只见他虚弱地摇了摇头,还不时地上扬,想让荣嘉安站起来。 不能说话的他,身受重伤的他,竟用这样的方式,向同伴传达着自己最后的意愿。 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愿同伴受辱啊! 啊啊啊啊啊啊~! 荣嘉安疯狂地叫嚷着,他此刻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 杀了这个沙老大! 二饼看着小志痛苦的表情,也愤怒了。 一个哑巴,不能说话,就连嘴巴也被他不知用什么手段给封住了。 “你还是不是人,封住他的嘴巴做什么?” 沙老大听了这话,低头一看,小志果然一直闭着嘴。 就算死也不叫出声吗?这就是你最后的倔强吗? 他猫下腰,瞪着小志的眼睛恶狠狠地说道: “你这么有骨气吗?桀桀桀,那我就让我送你一程,不过不用担心,很快他们也会……” “噗!” 两人脸对脸,小志也不等他说完,一口粘液就吐了出去,因为离得近,这一团猩红的口液顿时沾满了沙老大的脸。 只见他眨了眨眼,突然,一股刺痛从眼睛里传来…… 啊!!! 这种疼痛让他无法张开眼睛,却见他猛地起身,本能地想要向后退去,可就在退去的一瞬,抬脚踢向了小志的头部。 小志被踢得翻了几个跟斗,便趴在地上不动了。 “我的眼睛,啊!你喷的是什么?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二饼出手了,他猛地蹿了出去,一记重拳打在了对方的肚子上。 荣嘉安赶忙来到小志身边,扶着他哭喊道:“小志小志……你怎么样?别怕,我现在就带你走,你不要睡,醒一醒,我现在就带你走!” 小志的头枕在他的怀里,随着荣嘉安的颤抖不停摆动。 他脸上沾着红色的粘液,不时还从嘴里冒出血沫,两眼涣散,似是受了极重的伤。 好不容易才看清是荣嘉安抱着自己时,嘴角勉强地挤出了微笑。 在小志心中,其实早已对这个世界没有半点留恋了。 虽然后来遇到了待自己很好的花姐和荣嘉安,命运算是有所转变,但在那之前所经历的伤害,是永远也无法磨灭的,这和碰到什么人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他一直想找个机会了结自己的过去,奈何世上并没有这种办法,即便是遇到了对的人,童年的阴影还是会伴随他的成长。 然而今天,他找到了。 可以帮助花姐去惩治胁迫她的人,还可以帮荣嘉安探清敌人的虚实。 虽然这做法在外人看来过于极端,可对于小志来说,却是能够如愿以偿了。 耳旁的声音越来越远,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了,这是要死了吗? 直到生命终结时都没有弄清楚,为什么有荣嘉安在的时候就能很安心…… 或许, 这就是缘分。 你们要好好的哦。 再见了…… …… 第四十章 悲痛 看着渐渐闭上眼的小志,荣嘉安嗷嗷地哭了起来:“不!不!你不要死!不要!” 那一刻,周围都没了颜色,仿佛世上只剩下了一个自己,一个没有了小志的自己。 听到荣嘉安的哭泣声,二饼没想到小志会伤得那么重。 沙老大愤怒的一脚,应该重创了小志的头部,这是致命的一击。 但这些想法都是随着自己的攻击而产生的,从他冲过去打出那一拳开始,一直到小志闭眼,他对沙老大的攻击就一直没有停止过,一拳两拳……五拳六拳…… 这种攻击方式是最直接,也是最强硬的。 他没有理由放过面前这个人,虽然他们彼此不认识,但这人对小志的做法,简直是惨无人道,就连自己一个外人都看不过去了。 或许只有死,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沙老大一边后退,二饼一边前进,每一拳都切实地打在他的身上,而且是以气致力的全部力道。从第三拳开始,沙老大就无法出声了,而到了第九拳,他失去了意识。 沙老大躺在地上,胸部偶尔起伏一下,随之嘴里也喷出了鲜血。 直到他没了气息,眼睛还半张着。 二饼充血的眼睛渐渐回复了正常,他没有再理会这个已经死去的人,而是回到了荣嘉安身旁。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致他还没来得及想下一步该做什么。 而就在这时,一团血雾从小志的身体里慢慢地飘了出来。 那团血雾聚集在小志的头顶上下浮动,这是切实的血雾,就像对着空气喷水一样的状态,但是红色的。 见到这个情景,两人不禁有些骇然。他的身体怎么了?要爆炸吗?还是中了什么邪术? 而更让两人惊讶的是,这团血雾竟向着荣嘉安的方向飘去,就在要触碰到他的身体时,没有停留,瞬间就进入了他的身体,消失不见。 !!! “那是什么?喂!你没事……”二饼一直叫着他。 荣嘉安听到了二饼的叫声,刚要回答,却发现自己无法自由行动,而是慢慢地躺在了地上。 二饼看到有些慌了神,难道是沙老大之前做的手脚吗? 他不停地叫他的名字,晃动着他的身体,只见荣嘉安的瞳孔渐渐变成了红色,人是醒着的,却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此时荣嘉安的意识,竟又回到了那个白色的环境里。 耳边刮过呼啸的寒风,仿佛是在冰川极地一般,那风打在身上特别的疼,里面应该是夹杂了冰雹一样的重物。 就在他挣扎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团血雾,他很肯定,这是刚才从小志身体里飘出的那团血雾。 血雾在他眼前转了几转,像是对他亲昵一般,之后便附着在了周围的白色迷雾上,渐渐消失了。 当血雾与周围白色迷雾融合后,自己的意识便开始占领主导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瞳孔也很快变回了黑白色。 二饼叫道:“喂,你醒啦!” 荣嘉安坐起身,摇了摇头,问自己刚才怎么了? 二饼将他身体的变化告诉了他,以为是沙老大做的手脚,没想到他自己醒转了。 荣嘉安听了这话,赶忙站起身来到了沙老大的身边,这个人此时已经没有了呼吸,基本可以判定为死亡了。 而此时他的表情无比的狰狞,可能在临死前都在承受着辣椒糊眼的折磨,当然还有二饼的攻击。 当得知是二饼在自己痛苦的时候一拳一拳将此人打死后,他轻轻地说道: “我不会感谢你杀了他,但我也不会告诉别人是你杀了他。” “嘭!” 说完,只听一声巨响,那沙老大的身体轰的一下,直接陷入了地面。 荣嘉安想起之前岱农的话,从沙老大的衣服里摸索出了一大堆东西,撕下他的衣服,将东西兜起绑在了身上。 之后又抱起小志,三人一起离开了杨庄。 “孟先生,如果让那个沙老大跑了,这毒还有别的办法解吗?” 花姐摸着孩子的头,忧心地问询着。 孟先生想了想回道:“有是有,只是那个做法却有违天和,恐怕……” 正说着,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道:“回来了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众人赶忙来到门口,只见荣嘉安和二饼风尘仆仆的站在走廊里,还有他怀里的小志。 吃过解药的元元,脸上渐渐的红润了起来,这身上的毒可算是解了,花姐和岱农相拥而泣。 孟先生建议让孩子静养,众人便退出了房间。 花姐擦了擦眼泪,叫来岱农问道:“为什么老蔡那么能打啊?你介绍的时候也没有提起过啊?” 岱农解释道:“老蔡是我的人,之前没有告诉你是怕你担心。我们收到风声,有人在打你项坠的主意,所以我就想到了这个法子,他除了能保护你之外还懂经商之道,所以我就……” 听了岱农的一番解释后花姐才知晓。 原来老蔡是岱农介绍来的,他的这番做派都是伪装出来的,目的是造成一种假象,以此来查出对花姐不利的人。 老蔡开始怀疑的是荣嘉安,所以才对他百般刁难,想迫使他就范,没想到这个沙老大才是正主,发现了对方使诈后,这才亮出了功夫。 荣嘉安独自一人站在隔壁的房间里,看着眼前躺在床上已经咽气的小志,难过地说不出话来。 此时他脑子里很乱,有大多事情想不通。 小志为什么会跟过来?是为了花姐的孩子吗? 为什么他会提前准备好辣椒?难道他知道今晚会有事发生? 为什么他要自己自己冲过去?是要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对方的暂时失明,好让我们对付他吗? 难道就不能想到更好的办法了吗? 怎么可以这么白白地浪费掉自己的生命啊! 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 这是荣嘉安头一次体会到失去的痛苦,头一次体会到和自己如此亲近的人,从身边失去的痛苦。 如果可以重来,他宁愿用自己的命来换,可这世间又哪里来的后悔药呢? 眼泪止不住地从脸颊滑落下来,但他死死地咬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他不想让自己出声,即便哭泣也要把悲伤的情绪要全部放到心里,这样才能体会到小志的痛苦。 大家看到他无声地站在小志的身旁,脸上满是泪水,却不出声的抽泣着,心里都有些不忍。 老蔡来到他身旁,劝慰他说:“嘉安,不要太难过了,或许小志他在天上也不希望你如此伤心”,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一晚,大家堆坐在小志身旁,听花姐讲述着他的故事,直到眼泪流干。 第四十一章 荣大海的自责 事情的走向往往很难把控,因为可能影响到它的因素有很多,而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因素便是人! 人是一种特殊的个体,有着独立的思维,会依靠自己的经验和能力来决定事情的走向。 如果只是身为旁观者,而没有参与其中,那么所谓的把控局面就成了一句空谈。 在得知了荣嘉安等人的遭遇后,荣大海便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这一次,竟因为自己一时的松懈,差点就失去了他。 虽然荣嘉安在这起事件中并没有受伤,但这也并不足以说明他们的方法就是对的,毕竟有人死了,而且其后的连锁反应,还可能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难道没有受伤,我们就可以乐观地对待这件事了吗?单以这种上帝视角来评判整件事的结果,是非常不客观的。 因为在得知结果之前,你根本无法预知事情是否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如果行动失败了呢? 十方寨沙老大,那可是江湖上有名的大盗,当年他带领自己的手下,将黄河流域南岸一带的大小帮派全部收服,最后在十方寨插了旗,开始了他的大盗生涯。 听说直到现在,他们的人还散布在江湖各处,做着坑蒙拐骗、烧杀抢掠的勾当。 这种亡命徒,对于生命是没有一点敬畏之心的。 荣大海生气地训斥道:“如果当时出了差错怎么办?如果他也是觉醒者怎么办?你以为以你现在的修为,就可以在江湖横行无忌吗? 你除了体质强悍之外,甚至连一个保命的招式都没有,这样就敢追上去?他可是一方的霸主! 到了这个时候才告诉我,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 荣大海一直在埋怨儿子的鲁莽,在他看来,儿子就不应该牵扯到这整件事中来。 什么救人,什么本事,都是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越说越气,最后甚至连炼气都被他否定了,他竟然觉得觉醒这件事根本就是个错误。 听到父亲越说越急,荣嘉安也气不打一处来: “能不能就事论事啊,这事和觉醒有什么关系?那当时解药就在他身上,难道要等着他回来解毒吗?那种人说的话没有任何可信度,如果不追过去,等他跑了谁来解毒,你会吗?”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是会死人的!” “……” 这一声喊叫,惊动了聚集在远处小志墓碑前的几人,他们都不约地回头看向这爷俩。 虽然荣大海把儿子拽到了比较远的地方,但他的声音还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元元的毒在当晚就被荣嘉安带回来的解药治好了,经过了短暂的休整,小志的后事也被安排在了今天。 因为事发突然,小志不幸遇难。 花姐哭得像个泪人一样,元元虽然还小,却也知道是小志救了自己,跪在他的墓前抽泣。 要不是孟先生邀请荣大海来,老荣此刻还被蒙在鼓里呢。 此时的他,气得在站在公墓里就给儿子一顿臭骂。 二饼闻声赶来,向他解释了当时的情况: “荣叔,这不是荣嘉安的错,小志当时不知为什么直接冲了上去,才会被对方挟持住,荣嘉安为了救小志,还给对方下了跪……” 众人把荣大海劝到了一边,这才平息了两人的争吵,荣嘉安气不过,转身就走开了,孟先生使了个眼神,二饼赶忙追了上去。 孟先生紧接着支开了其他人,却听荣大海气哄哄地说道:“他还走了,我这还没说什么呢!” “哈哈,年轻人么,有点脾气都是正常的。” 他一边说,一边礼貌地邀请荣大海一同坐在路边的木凳上。 “还不知荣先生在哪里高就啊?” 荣大海正在气头上,一看这老头自己也不认识,就敷衍道:“还高就,我就是一修车的。” 孟先生没有在意,仍然微笑着回道:“大隐隐于市,荣先生莫要妄自菲薄啊!你的儿子这么优秀,还是要耐心教导才好,切莫再动气了。” “他还优秀?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要不是他我行我素,人怎么会死?要是听我的,哪会出这么多事!” “这……里面恐怕有些误会,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啊。” “误会?这人都躺在这了,还有什么误会?我真想知道,到底是谁允许他这么做的?” 听到荣大海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孟先生莞尔一笑: “哦?那么以荣先生的高见,此事应当如何处置啊?” “我……哎!这事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他以后别想再出门了,老实在家待着!一出门就给我惹麻烦。” “额,呵呵!我看未必。如果身体有恙,而不去医治,岂不是会越发严重?” “哼~谁有病谁去治,干我们什么事?” “可你有治病的法子啊,难道你会忍心看着那些人被病痛折磨,而不出手相救?” 原来对方是在点自己,老荣也知道儿子是为了救人才赶过去的,他无奈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他是为了帮助别人,可是,这要是被人盯上了,这这……哎!” 这件事他根本无法向外人提起,其中的秘辛只有自己知道。 他带着荣嘉安好不容易躲了这么多年,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本打算就此平凡地渡过一生,可谁想到荣嘉安竟然突破了限制的枷锁,自己觉醒了。 想着让他学会一点自保的法子,只要不招摇,就应该不会招惹太大的麻烦,还能强身健体。 毕竟这小子也不是个爱惹事的人。 但事不遂人愿,你不找事事找你,果然接下来的事态越来越超出自己的预期。 之前只是几个混混之流,打也就打了。 可现在沙老大死了,这件事已经涉及到了江湖纷争,一个宗门的老大死在了这里,接下来的日子还能有好儿吗? 想到这,他不自然地搓着手:“不行,这样下去他们一定会找来,万一被他们发现了,这……” 说完,他起身就要走。 孟先生赶忙拦住他:“哎,荣先生这是要去哪啊?” “我们得走了,荣嘉安!嘉安!” 孟先生劝了几句,对方都没有回应,不是自言自语,就是叫着自己的儿子。见他有些魔怔了,孟先生丹田一沉,说道:“你到底是在怕什么?” 说来奇怪,这声音并不大,却低沉深远,直击荣大海的脑海,被这一声惊到后,他有些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孟先生。 只听后者问道:“你此番想要离开,是怕别人知道你儿子是觉醒者吗?” 老荣一听愣住了:“你,你说什么?谁是觉醒者,你……你怎么知道?” 孟先生扶着他慢慢坐下,温声说道:“荣先生稍安勿躁,我已经知道了你儿子的事情。他觉醒了也不是坏事啊,之前不是还帮严敏他们破了案么。 这孩子自律性很强,只要稍加培养,我想他将来一定会前途无量的。” 老荣越听越不对劲,这老头怎么知道的,还要培养他,难道…… 他警觉地问道:“你到底是谁?你们想要对他做什么?!” 见荣大海似有防备,孟先生不慌不忙站起了身,微笑着答道: “敝人姓孟,是个行医抓药的大夫。荣先生无需多虑,若是不嫌弃的话,请到舍下喝杯茶,有些事不方便在这里说。” 荣大海并不知道对方的来路,但眼下或许只能按他说的做才能搞清事情的真相。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如果对方真的是有所图谋,自己只有挡在儿子身前,为他多争取一分活下去的机会了。 二饼把荣嘉安追了回来,众人一起办完了小志的后事。 离开时,孟先生来到二饼的面前对他说道:“本以为抓住那些绑匪就能平息这场风波,却没想到沙宝庆会突然发难,这事说起来还要多谢你啊!” 二饼有些惶恐:“我当时也是气不过才出手的,并不是为了什么人,只是……” “嗯,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我已经派人去接你的母亲到我那里医治,虽然不能向你保证什么,但我会尽我所能帮助她。” 二饼听闻,立马鞠躬致谢:“多谢孟先生,我也会跟严敏回去,将事情说清楚的。” 孟先生喜上眉梢:“那就太好了,做过的事总要有个交代,将来也好能继续在江湖上行走。” 说完,便带着荣大海离开了。 而二饼这边则向严敏提出了一个请求:“能不能让嘉安先去趟我家,我妈一直想谢谢他。” 严敏不知何事,问起原因,荣嘉安便把之前的事情告诉了他。 “还有这事?那帮人还真是猖狂啊,那就先去你家,然后再回所里。” 到了二饼家中,他妈一看到荣嘉安来了,赶忙起身迎接:“孩子,你来啦!” 看到这局面,让他有些拘谨:“啊……阿姨好!您的身体怎么样了?” “都好都好!你还惦记着。” 说完,便拉着荣嘉安的手,让到了沙发上。 当他妈妈知道了严敏的身份后,有些坐立不安,眼睛也不敢往他那里看,端着水杯说道:“你们能不能放过他,我知道他做了不好的事,但,这都赖我!” “妈!”看到母亲有些激动,二饼想拦住她。 “我这病啊,已经有很多年了,其实早就该入土了,都是晔子他一人在外面找活计,我这个累赘才活到了今天。” “越说越不像话!”二饼埋怨道。 他虽然有些生气,但母亲看他的眼神却包含着温存。 她把水杯放下,站起身走到严敏面前道:“他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治我的病,你们放过他,如果你那里要说不过去,把我这个老婆子关进去,我替他坐牢!” 一边说,还一边鞠躬。 严敏有些无奈,赶紧扶正她说道:“阿姨,不要这样做,这和您没有关系。” “妈!” 两人一个劲地劝说,他妈却不停的求情,荣嘉安有点看不下去了。 “阿姨阿姨,您先别着急,事情并没有您想的那么坏,先听听人家警察怎么说。” 严敏解释道:“关于周晔的情况……其实您也知道,有人确实因为他们的行为受到了伤害。不过,鉴于他后续的一些行为有利于本案的侦破,我相信法官会给我们一个公正的判决。” 二饼此时的表情很平静,完全不像是一个要被审判的嫌疑人,也没有那种恐慌和落败感,反而让人觉得他很轻松。 临走时,二饼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回头看向他的母亲,笑了…… 第四十二章 孟先生的邀约 孟先生的车子开出市区,来到了一处乡下的小院。 这偏居一隅的乡下小院,便是孟先生的居所,门前有几亩田地,种植一些草。 一进门,他便嘱咐岱农先带荣先生去后院饮茶,自己随后就来。 荣大海被岱农引着,一路来到了小院的后身。 这里是一个庭院,种的满是竹子,空气里尽是泥土的芬芳和绿植的清新。 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蜿蜒曲折,一路走,耳边还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很快,眼前便出现了一座亭台。 这是一种很常见的纯木质四角亭,只见上有匾额写道:静远清幽 内有一石台和三个石墩,可供人们休息赏玩。 这亭子被一个不规则的圆形水道围绕在中间,水是活水,可以很明显地看到里面有鱼在戏游。 不远处立有一座假山,水流顺着假山的顶部倾泻而下,落到下面的水池中。 从亭子方向看去,那水池似乎往两侧还有延伸,应该是与亭子下方的水道相连,形成的自循环。 “家师随后就到,荣先生还请稍等。” 他们说话都这么客气吗?老荣心里有点不自在,不过怕被人小瞧,他也就坦然处之。 没过多久,孟先生过来了。 他换了一身素衣,客气地说道:“敝舍有些简陋,让您笑话了,请坐请坐。” 两人在亭中落座后,旁边有人给奉了茶。 真是大户人家啊,还有人专门给倒茶的,荣大海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拘谨。 孟先生看在眼里,只喝了口茶说道:“大城市里我住不惯,就在这乡下地方买了个院子,这个小院只有我身边的人才能到这里来,所以非常安全。 正式认识一下,我姓孟,他们都叫我孟先生,是岱农的师父。我这徒弟和荣嘉安的老板是恋人的关系,说起来大家都不是外人。”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既然大家不是外人,我也就开门见山了。荣嘉安的情况我多少知道一些,因为是医生的关系,所以我也很清楚他是觉醒者,而您今天在墓园的举动,我也非常理解。 在这个世界上,觉醒者的出现,多半是会被看成是一种祸端的体现。 他们的体质异于常人,而且具有强大的破坏力,一旦被发现,大多都会被雪藏并加以培养,到了关键时候,成为牵制对手的神兵利器。” 荣大海听了对方一席话,心中暗道:这个老头竟然对觉醒的事情这么了解,看他这么大的家业,肯定不是什么寻常百姓了,难道他要将荣嘉安培养成什么神兵利器? 荣大海也不绷着了,试探道:“说的对啊!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们要隐藏自己,今天我们就走,找一个地方隐姓埋名继续生活下去,我想……你应该没什么意见?” 孟先生早看穿荣大海的心思了,自己一说出有关觉醒者的事,他便有所警戒。 自己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能碰到这么优秀的觉醒者,已经算是实属不易了。他有心想培养两人成为觉醒者中的佼佼者,私心什么的真是一点都没有。 对于荣大海此刻的态度,颇有些无奈: “荣先生严重了!孟某大的本事没有,可对于治病救人自问还是有一点能耐。 我行医多年,见识了太多生离死别,这本是这世间的规律,谁也无法逃脱,作为一名医者,也应以治病救人为己任。 但每当我看着那些被病痛折磨病人,而自己又束手无策的时候,那种复杂的心情你能体会吗? 为了学会治愈各种顽疾,我饱读医术,寻遍山河大川挖掘珍稀草药,又到处拜访名医讨教岐黄之术,为的就是能够在有生之年,多治愈一些患者,让他们早日摆脱疾病的困扰。 可经过多年的探索下来我发现,一个人的医术再高明,也是有限制的。因为我们都是凡人,无法达到通明的境界,很容易就会被现实世界中的事物所阻,因此…… 我选择成为了一名觉醒者!” “你……你也是觉醒者?”,荣嘉安惊道。 “是的!我在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师父教给我的医术,并熟练地掌握了他传授给我的一套针法。这套针法,相传是一位明代神医依照古春秋时流传留下来的奇书所创。 当时的我凭借这套针法,在医术界建立了一些名望,但多年下来我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发挥其最大的功效。” 荣大海疑道:“这针法不是你师父传给你的吗?怎么会没有功效?” 孟先生纠正道:“并非没有功效,而是无法发挥最大功效。 针灸之法,洞其原理,无非是以医者的气法贯穿手部,通过扎、探、转、复、捻等几个步骤,在患者的穴位上施针,以此来治愈病症的方法。 以我多年行医的经验,这套针法理论上只需行上一个疗程,便可直达病灶,为患者解除痛苦。但在实施起来却并非如此,一个看起来并不严重的病人,最少也要行上两三个疗程,顽疾才可以勉强被治愈。” “是不是这技法有缺失或是被人改动了呢?”,荣大海问道。 “绝对不会,在我看来并不是技法的问题,而是施术者的问题。” “是你的问题?” “对!我当时把自己的困惑说给了师父听,师父告诉我说,这是因为我的气不够! 古代的武功里面,有点穴的技法,以气致力,通过点触对方的穴道,来控制对手。这种武艺到现在都没有失传,那是因为只要认穴准,即便气不够,也可以通过手力达到目的。 但针灸不同,它本身只是一个细小的触点,如果气不够,便很难达到最大功效。如果我想达到那种程度,就必须要成为一名觉醒者。” 荣大海这下听懂了,但他又有些警觉地问道:“那你……是怎么成为了觉醒者呢?” 孟先生苦笑:“这事说起来还真不是我主观意愿所为。三十年前,我无意间被搅进了一场纷争当中,因为救了一个人,所以被他的仇家盯上,差点就死了,后来还是家师救了我。 当我醒来后发现,身边躺着一个人,他身体里的血已经流干,而我自己却精力充沛。 探究后才发现,原来是师父用秘法将那人的血液强行灌注到了我的身上,可当我找到师父时,他已经躺在了几里外的荒地上了……” 孟先生舒展了一下情绪,又续了杯新茶,咂了一口说道: “这个世界,有着对觉醒者的绝对执念。一旦江湖上有觉醒者的出现,很快就会被人盯上,把他们变成自己的武装力量,或者直接血祭来强化自己。” 血祭!!! 荣大海一听到这两个字,顿时坐不住了。 不知是惊吓还是什么原因,手边的茶杯一下被他打翻了。孟先生看在眼里没有多说,而是拿过旁边的抹布帮他擦干了桌上的水渍,继续刚才的话题: “因为上述这些原因,觉醒者大多很难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为了躲避强权来保存自己,只能选择东躲xz,我想你之前说要搬走也是这个原因?” 老荣默默地点了点头。 “可你有没有想过,导致这些的原因是什么?因为怀璧其罪吗?表面看起来是这样,但究其本质,是因为人性! 人性很难被改变,也就意味着这种现状会一直延续下去。 虽然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但人往高处走,如果想要在这个环境生存下来,就要努力提高自己,与这不公的命运作斗争,而不是放弃这本就属于你的优势。” 荣大海有些激动道:“可是这种优势如果利用不好,就会被人惦记上,到时候连命都难保了。这次事情就是这样,他倒是利用自己的优势追上去了,可事情没有解决,还白白搭上那孩子的性命。 这次是他命大,要是再有下一次,没准命都没了,所以我必须要带他离开!” 听完这番话,孟先生并没有反驳:“嗯……或许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据我所知,当时小志那孩子不知出于原因自己跟了上去,而在他们几人对决之时,小志也是先发制人,才会失手被擒。 可见这都是他一人所为,即便荣嘉安他们不去相助,小志可能也难逃此劫。既然我们都知道这个事实,为何你还要如此生气得辱骂嘉安呢?” “这……,就算跟他没关系,起码他可以施救啊!难道看着同伴惨死,他一点责任都没有吗?骂他两句算是轻的了,这要搁我以前的脾气,先把他腿打折,一辈子也别想出门了!” “就算如此,那你为什么要急着带他走呢?年轻人碰壁是常有的事啊,正是有了这种经历,才能发现自己的不足,以此作为动力来提高自己不是更好吗? 逃避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讳疾忌医不可取,要对症下药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啊!” …… 面对孟先生的指纹,老荣这次选择了沉默,他愣在一旁,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杯子,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荣先生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我……我是怕沙老大的人找到这里来给他报仇,如果是那样的话,就……” “哈哈哈~” 孟先生轻笑了几声。 “孟某除了会几手治病的法子外,功夫也还说得过去。别说我已经封锁了江湖的消息,他们找不到这里,就是有一天真的找来了,收拾一个十方寨,我自诩还是有几成把握的。” 见对方没有答音,他追问道:“依我看来,荣先生并不是怕十方寨来报复,而是……在躲避什么人?” !!! 对方似乎将自己心思全都看穿了,他完全不知该怎么回答,唯有本能地支吾道: “啊……不!我没有。” “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其实今天请荣先生来此的目的,只是想互相了解一下,大家交个朋友。令郎之前帮严敏破过案子,现在又在花姐的酒肆里做工,而花姐将来也是要和我徒儿结亲的。 既然大家都不是外人,有些话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刚才先生听了血祭两字,似乎有些激动,不知是因为何事呢?” 又是血祭!这刺耳的词,不停地在脑子里徘徊。 这事堵在心头很多年了,虽然伤痛已经痊愈,但他还是很不愿提起那段往事。 这老头为了搞清这件事,先将自己的底交了一通,真是棘手啊! 不过他听了对方说了这么多,也基本放下了戒心,对方看来应该并无恶意。 老荣闭上眼睛,三十年前那件事慢慢地又涌上了心头。 两人相对无声,过了许久,他这才叹道:“哎!这事憋在我心里太久了,要不是你之前说三十年那桩事,我也不想再提。 当时那件事牵连了太多的人,虽然我们最后能够侥幸活了下来,可如今想来却也是战战兢兢。” “愿闻其详” 一件尘封已久的往事,渐渐被荣大海解开了面纱。 第四十三章 荣大海的自述 “我原本出生在一个小乡村,那时的生活非常艰苦,每天只知道一件事,就是找吃的。后来家里又遭了灾,父母死在了逃荒的路上,我跟乡亲们也走散了。 一天晚上,我碰上了狼群,肚子饿得连路走不了了,干脆躺下来等死,等着等着我就睡着了。可就在我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有一个人却坐在我的旁边烤肉吃…… 就这样,我得救了。 他是我的恩人,我无依无靠,唯有与他结伴而行。 而一次意外的遭遇,我觉醒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和我是一样的。 之后的日子里,我们一边找吃的,一边锻炼自己的潜能。 一天,他突然拿给我一本书,说里面记载着有关炼气的内容,这让我们如获至宝,开始照着上面的功法研习。 但后来我们渐渐发现,那上面所记载的炼气方法对我们根本没有用,因为上面所有的功法,都只适用于血祭觉醒者。 将觉醒者的血脉通过秘法灌注到普通人身上后得以觉醒的人,被称之为血祭觉醒者。他们本身血液里是没有觉醒元素的,只能通过后天外力获得。” 说到这,他看向孟先生。 后者点了点头:“你说得一点也不错,孟某虽侥幸得了稀有的血脉,却一直专注于医术的钻研,不敢有半分懈怠,更不敢依仗这力量为非作歹,有负师父嘱托。” 荣大海温声道:“我只是确认一下,虽然我们相处时间很短,但我知道您当时也是无奈接受的。” 孟先生摆了摆手:“哎~不说这个了,刚才荣先生说到只能通过后天外力获得……” “是的,虽然表面上看来我们都是觉醒者,但其实你我们之间有着很大的不同。首先,这两者之间的练气方法就有根本上的区别。 你们想要快速提升,只有去血祭其他觉醒者,虽然残忍,但效率极高,血祭一人比得上我们炼气几年,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从一开始防备你的原因。 而且这种方法又与我们的理念背道而驰,当时我就想毁了它,但恩人阻止了我。他说书里记载的功法并没有问题,只是心存歹念的人错误地使用了它而已。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我们最后还是决定把书给藏了起来。 又过了几年,我们身边突然发生了一些怪事,身边很多觉醒者都相继毙命,经过打探发现,他们全都是死于血祭! 江湖上随后便有传闻,说是因为那本书的遗失所致,上面记载的秘法被心存歹心的人学去,以致酿成这场大祸。 江湖传闻这种东西并非都是空穴来风,因为我们心里都清楚,那本书确实是存在的。之后,便有很多高手开始找寻那本书,后来不知是谁告密,被人知道了书在我们手里。 那时的我们已经颇具规模,在道儿上多少也闯出了一些威名,面对敌人的挑衅,谁能忍得了? 虽然恩人隐约发觉了事情有些不妙,但我们中大部分人还是执意要与敌人正面对抗。 战斗的局势对我们很不利,我只记得那时的我们东躲xz,暗无天日。 直到有一天,我也不幸被抓住了。 敌人的头领像个蛮族巫师一样,穿着他们特有的服饰,把我绑了起来。 在一个月圆之夜,我被血祭了…… 孟先生惊到:“你被血祭了?” 荣大海眼神直愣愣地看向对面,平静地回道: “嗯……我清楚地记得那人所用的功法,就是书中所记载的血祭之法。我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痛苦,只是觉得身上越来越冷,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的爱人因为此事惊吓过度,留下了一个孩子就撒手人寰了。” “你的爱人也……” “我们是亲密的战友,虽然岁数相差有点多,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在一起,那时她即将临盆,可我却因恋战贪功,落得如此下场。” “你醒了?可被血祭的人通常不是都会死吗?” “是恩人救的我,虽然不知怎么回事,但当时事态严重,已经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了。我只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觉醒者了,而且更重要的是我要保护我的孩子。 那之后我就和嘉安被送往了大后方,远离了战争。” 听荣大海讲述完,孟先生终于松了口气,喟叹道:“原来还有这等秘辛!” 荣大海接着讲道:“当我把孩子安置好后,便出去打听恩人的消息。当时有很多人都想去了结那个蛮族巫师,但听说他血祭了多名觉醒者,功力非常深厚,外出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为了结束这场杀戮,恩人决定只身前往,他身边的人怕他有事,有几个也跟着一起去了。 本以为可以安心抚养孩子长大,等他自立之后,再去寻找他们的消息。可谁想,这孩子竟然也觉醒了,还搞出这么大的事情,你说我能不担心吗?” 孟先生感同身受地点头道:”这天底下,哪有不关心孩子的父母?你的顾虑我完全可以理解,但就像我之前所说,躲避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此刻应该想办法让他尽快提升自己的境界。” “说得轻巧,觉醒者的气需要日积月累,哪能一蹴而就呢?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眼下能保住性命就已经很不错了。” 孟先生想了想,轻声问道:“那你认为,以你恩人当时的境界,对付那个蛮族巫师能有几分胜算呢?” “我们曾经讨论过那人的手段,如果是全盛时期的我,再加上恩人和另外两命高手,应该能够将对方拿下。” “那他一人独去,岂不是白白送命吗?” 这…… 荣大海不解,他这么说是何意。 孟先生解释道:“他当时明知打不过,却为了要保全你们,而选择牺牲自己,这种不畏强敌的勇气和胆识,可谓侠之大者,孟某佩服。” 老荣听到这话,不禁有些汗颜。 “啊~刚才那些话都是孟某的无心拙见,荣先生不要多想。在我看来,无论你有多么高深的境界,若是没有一颗济世的心,那便和那些避世者没有什么两样。 我们学艺者,不管身负什么样的技能,都是要为这个世间所付出的。年代更迭,社会进步,正是靠着一代代人的努力和积累,才有了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 若每个人都只在意自己的死活,那这世间便再没有和平之说了。 我想你恩人当初救你与狼口之下,也并非只是针对你,换了别人,他照样会这么做。 我看,此事你大可不必焦虑,鄙人不才,但对炼气还有心得,不如就让嘉安没事的时候多来我这里,由我教导他,或许会对他的提升有所帮助。” “你?” 荣大海不禁质问道:“请问孟先生,您目前是什么境界了?” “已经初化二重境了。” “初化境了啊……” “你放心,我是靠着自己炼气,才修炼到这个境界的。依我推断,血祭确实可以很快速地提升我们的境界,但这并不是唯一途径,靠着炼气的法门,也是可以提升的,只是进展缓慢罢了。 我用了三十年的时间才到现在这个阶段。” “如果您能够指导他的话,那当然好了!但恐怕你们的炼气功法是不一样的。” “嗯,我确实没有指导过觉醒者的修行,这些年我的境界修行虽然进展缓慢,却也不乏一些经验之谈,若只是与他相互印证,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实在不行……我也可以教点别的。” 荣大海警觉道:“你要教他学医?” 哈哈哈 孟先生不禁笑出声来:“学医固然好,但那是我的志向,和孩子们没有关系,他们,有他们要走的路,我只管引导,其他的不会强求。” “如果我让嘉安跟着您学,可保他平安无事吗?” “修行在于个人,保证的话我可不敢说哦。不过我看这孩子心地善良,不失大体,正义感十足,却是个可造之材啊!” 说到这里,里屋来了电话,孟先生告罪,见对方离开,荣大海喃喃自语:“三十年到达初化境……嘉安呐,三十年后,你又会到达什么境界啊?” 严敏后来告诉荣嘉安,二饼有一段时间确实帮助酒瓶男干了一些坏事,酒瓶男在审讯时还有意想要栽赃,但当所有的犯罪证据都摆在他眼前时,唯有供认罪行。 可就算有些事和他没有关系,但二饼还是充当了打手的角色,对社会造成了很坏的影响。 一周后,荣嘉安陪着二饼的妈妈来到看守所看望,两人隔着玻璃互诉思念。 虽然他妈妈哭地稀里哗啦,但二饼却有说有笑的,完全不当回事,说几个月很快就出来了。 离开时,他看向远处的荣嘉安,后者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转眼间,天气已经转凉。 北方的秋季持续得很短,几场秋雨便宣告了冬季的来临。 在乡下的一个小院里,秋风拂过竹林,像世外桃源。 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蹲下身子照顾着那些绿植,虽然劳动让她有些疲惫,但不时有凉风送爽,即便是工作有些劳累,脸色看上去却也极为的红润。 二饼的母亲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后,病情渐渐被控制住了。 虽然癌症很顽固,但奈何孟先生医术精湛,体内的癌细胞竟被他杀死了一多半。 为了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女人将全部积蓄都给了孟先生: “要不是您,我这条命就没了,这钱一定要拿着!” 孟先生并不打算收她的钱,本身家庭就不富裕,奈何对方不依不饶,而二饼母亲的性格又是极不愿意欠人情的,孟先生最后只得迁就于她,象征性地收了一些费用。 但孟先生也有办法,他以雇佣的方式,让对方定期让这里做家务,最后不仅把钱拿了回来,反倒还赚了不少。 这事暂且就说到这里。 荣嘉安会经常来到孟先生的居所,在他的指导下炼气。 而就在指导的过程中,孟先生也证实了,自己多年的炼气方法确实不适用于荣嘉安,难道真如荣大海所说,血祭觉醒者炼气的方法,就不适用他们这种先天觉醒的人吗? 两人经过反复验证,答案是肯定的。 既然无法继续指导炼气的方法,孟先生便改为指导他格斗之术。 与人交战,若只是凭借格斗技艺就能获胜,那么他觉醒者身份被暴露的可能性就更低了一分。 胡姬酒肆后来又重新开了张,虽然少了两个人,但以老蔡和荣嘉安的能力,也勉强可以应付每日的客人了。 现在的荣嘉安一如往常,两三天就要去医院一趟,他心里其实一直想让孟先生帮忙却看看,而这事还没等他开口,岱农就陪着师父一起来到了医院。 会诊的结果是,他们也没有办法。 人的大脑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结构,通过各种神经脉络控制着身体的行为。仅仅只是修复受损的地方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看起来他自己也已经恢复得很好了。 但有些伤害是连锁反应,而且是不可逆的,这也是为什么植物人通常只能自己醒来的原因。 荣嘉安非常清楚,孟先生应该就是他爸之前所说的那种专攻医术的觉醒者。 他不想放弃希望,追上前去问道: “难道像您这种资深的医疗觉醒者也没有办法吗?” 孟先生想了想,说道:“有一种方法,理论上是可以唤醒他这种昏迷许久的患者的,但从没有人试验过,不知道会不会有用。” “是什么,请您告诉我!您多年行医,一定会有方法的!” “我之前也诊疗过这样的病患,并通过古籍总结出了一个办法,但我从来没有试验过的原因,是因为……这其中缺少了一味药材。” 缺少一味药材…… “是什么?或许我可以想办法找到”,荣嘉安赶忙说道。 可说完便发现自己有些托大了,孟先生行医多年,精通医理,家中也广泛种植各种草药,这天底下还有他找不到的药材? 接着又补充道:“额,或许我可以帮上忙。” 孟先生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带着荣嘉安回到了家里。 一落座,便对岱农说道:“那人从香岛送来的东西,拿出来给嘉安看看。” 岱农答应着从保险箱中取出了一个漆盒,打开后呈现在他眼前。 盒中装的是五根人参,左右各两条,金光灿灿,明显是纯金制的工艺品。 人参的形状酷似人形,胖墩墩的根茎,肢须缠绕,雕工细腻,跟小金娃娃似的。 四条人参的长须向中间发散,烘托出中间那根最小的参。 中间一根虽然最小,但也最为特殊。 它通体乌黑,晶莹透亮。 参的头部雕成龙头形状,两根长须绕着盒子盘成一圈。 头以下是龙身,没有四肢,但刻有鳞片,后面还甩出一小段龙尾,做的栩栩如生。 整个龙头竟然有身子两倍大小,大头小身,萌态可掬。 看了一会,便听孟先生向他介绍道:“这是我之前治愈的一个富商,他通过我的描述,做出了这个东西,将此物作为诊金送给了我。中间的这根,就是缺少的那一味药材。” 荣嘉安问那是什么? “黑玉龙王参!” “黑玉龙王参?从来没听过,孟先生,这东西是人参?” 孟先生告诉他说,这黑玉龙王参是传说中的天材地宝,说实话,他也没有见过,但多方考证,这东西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它和一般的人参不同,不是植物,据说是类似龙的一种存在。 龙?那不是传说吗,怎么这世上真的有这种东西? 荣嘉安有些惊讶,但没有说话,继续听孟先生讲道: “传闻说黑玉龙王参是龙的一种进化状态,渡劫的龙如果没有挺过天劫,便会被天雷劈至下界,化身小龙,若能侥幸活命,便会前往北地的无尽雪山找寻人参食用。 身体恢复后便继续修炼至下一次渡劫,而黑玉龙王参便是在它被天雷劈过后吃下人参的形态。这时的小龙,没有任何反抗能力,除了吃参就是休养身体。 据说这东西除了人参原本的药用价值外,还能够唤醒沉睡的人。 我年轻的时候也和别人一起去找过这个东西,但无尽雪山环境恶劣,最后只能无功而返,没想到,时隔多年,又碰到了一样的问题……” “您说它生长在无尽雪山?可那么大的雪山,我应该去哪找黑玉龙王参呢?” 孟先生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当年也只是找了一个向导,可刚进雪山没多久,就遇到了一阵狂风,一回头人就不见了……不知是不是遭了难。” 说完孟先生有些黯然。 荣嘉安赶忙上前安慰他说:“他既然是向导,就应该不会迷路,想必后来和你们走散了,就自己回去了。” 孟先生点头道:“希望如此,我们当时本打算回去查看,可上路被雪封住了,我们只好从别的地方下山,因为大家受了惊吓,就没再继续。” 荣嘉安想了想,对孟先生说道:“黑玉龙王参虽然是传闻,但当地人肯定听说过,我想跑一趟雪山,也许会有收获。” 这本是好事,却不想孟先生并没有当即同意:“再等些时日,现在还不适合。” 想到孟先生可能是需要做些准备,荣嘉安就没再说什么。 可这事拖了一个月,孟先生和岱农那边却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第四十四章 出发,无尽雪山! 这天,荣嘉安终于忍不住了,在完成了孟先生指导他的格斗技巧练习后,开口问道: “孟先生,去雪山的事……” “再等一等,时机还没有到。” “谁还没有到?我们是要等什么人吗?” 见连问了几声孟先生都没有回答自己,荣嘉安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又过了两个月,他实在不想再等了,这事不能无限制地拖延下去。 他认为孟先生大概是怕自己去了雪山后无功而返,便想拖时间来让自己打消这个念头。这些在别人看来不可能的事,此刻已经不在荣嘉安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因为像孟先生这样一个资深的医疗觉醒者,都认定只有这一种办法的时候,那基本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不管过多少天,都无法消磨他的决心,这事他已经想得很明白了,无论如何都要去趟无尽雪山。虽然这是一种基本没有可能性的可能,但自己也要把握住机会。 而当他鼓起勇气,告诉他爸的时候,让他意外的是,荣大海并没有阻止他,再听了他的决定后只是告诉他要小心应付,如果再冲动的话,就想想卜小鑫和小志。 当晚,他就打包好了行囊,踏上了寻参之旅。 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荣大海掐灭了烟头,仰头长叹。 “你怎么不阻止他?” “小鑫的事是他的心病,孟先生都拖不住他,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 当荣嘉安来到孟先生的住所,打算告别时,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今天!” “已经没事了?” “嗯,都解决了。” 孟先生拿着书从后院走了进来,看到荣嘉安来了,便开口道:“嘉安来啦!” “啊,是!孟先生您好。” “既然二饼也出来了,就让他跟你跑一趟,两人去起码还有个照应。” 他突然明白了那句时机未到的含义,笑着点了点头。 花姐和岱农此时也从里屋走了出来,将两套装备放在了桌子上。 “头一次出远门,东西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快去快回!” “谢谢岱医生!” 花姐:“哼!出去见了市面,回来人家就瞧不上我这家小店。” 众人皆笑。 荣嘉安不好意思道:“怎么会呢,只要花姐不开除我,我就一直干下去!” 花姐白了他一眼:“臭小子,越来越会说了。” 两人临走时,孟先生嘱咐道: “上山有两条路可以走,东山侧的路虽然近,不过路况非常险峻。我建议你们从南山侧走,早上出发的话,傍晚时分应该就能到达半山腰的营地了。” “营地?”荣嘉安不解地问道。 孟先生点了点头:“那里地处在半山腰的位置,环境比较利于休整,聚的人多了,就变成了一个营地。不过到达那里之后才是,你们要继续向东走,到了尽头会看到一座索桥。” 听到这里,两人不住点头。 但孟先生接下来却不再继续说了,荣嘉安追问道:“孟先生,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就不知道了,当时我们要过桥的时候,刮过一阵狂风,身上的很多装备都吹走了,那个向导也不见了踪影,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就没有再继续。” “原来是这样,看来那里的情况真得是非常恶劣啊!”,荣嘉安感叹道。 虽然孟先生无法再给两人更多的建议,但他们基本已经有了大的方向。 与众人进行了短暂的告别后,便简单收拾了一番,连夜出发了。 岱农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关切地问道: “师父,就让他们这么自己去,真得没有问题吗?如果被高手发现了,很可能命就没了!” 孟先生却胸有成竹:“嗯!本来我和你想的一样,说什么也不会让他们单独出门的。但当我得知小志临死时发生的那件事后,便打消了这个顾虑。” “小志临死时发生了什么?” “那两个孩子告诉我,小志死后,从他身体飘出了一团血雾,进入了荣嘉安的身体。” 岱农惊道:“血雾进入了荣嘉安的身体,难道……?” 孟先生笑笑:“这世间的事,谁能说得准呢?没想到,我活了一辈子,竟然能见到这样的人。” “师父,那他就是有觉醒……” 孟先生拦住了他:“噤声!这事知道就好,不要宣扬。” “……是!” 孟先生接着说道:“其实人各有命,你拥有的越多,背负的也就更多,我倒反而觉得小志是个幸运的人呢!” 岱农不解:“师父,这是何意?” “据我观察,小志也是个觉醒者,在我验尸时,那孩子血脉中已经没有了觉醒者的体征,但种种迹象表明他确实刚刚经历过觉醒的过程。 如果我没猜测的没错,他的觉醒应该是在他临死时发生的。 本来他完全可以通过主观意识修复身体,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放弃,那团飘出的血雾应该就是他的觉醒血脉。” 岱农说道:“既然如此,也是放弃了生存的机会,何以说他是个幸运的人呢?” 孟先生解释道:“小志这孩子命途坎坷,在很小的时候就因为被虐待变成了哑巴。花姐对他而言是救人恩人,而荣嘉安待他却像是亲人一般。 在他临死时,能为这两个人做出如此大的回报,你说,他是不是个幸运的人呢?” “啊!原来是这样……那小志的血脉进入他身体里会有对他有什么影响吗?” 孟先生思考了一阵,回道:“嗯……我也没有见过这种情况,这就要看他们的契合度了。” 由于是极地的原因,北方的无尽雪山只能搭乘火车前往。 “时间过得的好快,一转眼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样,里面有没有人欺负你啊?” “……没有,你是看电视看多了,我们天天不是劳动就是学习,谁还有心思想别的。” 荣嘉安拍了拍他:“哈哈,开个玩笑!” 车厢连接处,窗外一片漆黑,只有远处些许的亮光缓缓移动。 “说真的,我很庆幸你能重新走上正途,以你的身手,如果继续和那帮人混在一起,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一直以来,我都很怕和你交手,感觉自己完全没有胜算。” 二饼笑道:“现在就不怕了?” 听到这话,荣嘉安跃跃欲试:“要不要试试?” 二饼看着窗外,表情渐渐归于平淡: “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我每次见到你也都会下意识得想要逃跑,因为打我第一次和你交手就知道,我们是一样的。 这种突如其来的力量,让我对外面的世界越来越忌惮,生怕有一天自己就被命运收割了,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妈就没人管了。” “那你还帮着他们绑我爸!”,荣嘉安反问道。 “那个时候,我妈的病已经很严重了,我在外面搞到的钱也只能给她做最基本的治疗,熊进当时答应我,如果加油站的钱能到手,就会分给我一些,所以我才答应他做这最后一次。” 荣嘉安慢慢放下了抱在胸前的手,安慰他道:“嗯,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不过,你最终还是战胜了自己,不是吗?” “其实我一直都很内疚,每晚都失眠,看来人真得不能做坏事呢!” “那你后来是怎么想通的?” 二饼坦白道:“之前只是给他当打手,就算出了事我也应付得了,但抢劫加油站的事实在太大了,如果我真因为这个折进去,我妈就惨了。确实是我带人把你爸绑走的,但他也是我救的……” 荣嘉安听后惊道:“你救的?” 原来二饼当时确实参与了绑架,但他怕自己被牵连,所以一大早便潜入刚子的家,将手下挨个放倒,救下了荣大海。 当时房子的周围部署了很多警力,房顶处也有一个黑衣人埋伏,他们的目的都是解救。 谁也没有想到,竟让这个大摇大摆进入房子的人,给半路截了胡。 “原来是你干的啊!严敏当时也派人去了,看见我爸以后都懵了。哈哈哈~幸亏你倒戈了,不然严敏布置那么多人在那里,你就危险了。” “那些警员应该是埋伏了一晚上,幸好我悬崖勒马,不过这事最辛苦的还要说是你,我听说了你在后山发生的事,可是真够悬的啊!” 荣嘉安谦虚道:“别别,我跟他们可不一样,充其量也就算个客串。” “你还算客串,他们的计划完全就是围绕你展开的……算了,不说这个了,事情都过去了,对了,我妈的事……谢谢你啊!” “咳咳咳~”,荣嘉安听到连忙摆手道:“行行!咱两个大老爷们,就别说这个了。” “我没跟你逗,这是真心话!” 荣嘉安求饶道:“真心话真心话,不过以后这种话就留在肚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二饼正色道:“不!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不会欠你人情的。” 见到二饼认真起来,荣嘉安急道:“停!你是不是非要感谢我啊?” “对啊!” “来,打我两拳!” “打你?” “你可能不了解我这个人的性格,一我不收礼,二我不吃请,要是别人想对我表示感谢,打我两拳就最舒服了。” “真的?” 荣嘉安本来是受不了二饼的肉麻情感表达才说出这番话的,但二饼的反问突然让他有点紧张了起来,这小子不会是个直肠子。 对方的眼神中除了疑问,还冒出了些许真诚的光芒。 他当真了! 还没来得及解释,只见对方抡圆了就给自己来了一拳。 …… 包厢的门“划拉”一声被拉开了,二饼端着两晚泡面走了进来。 “我给你窝了一个鸡蛋,待会就能吃了。” 荣嘉安捂着胳膊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他有点委屈,但又不甘心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说话。 “这事怪我了,我真不知道你是开玩笑呢!” “你傻啊!谁感谢别人用这种方式的?这也就是我,要是换了别人,胳膊都折了。” 二饼有些抱歉,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小心得将泡面往他身前推了推。 坐了两晚的火车,两人终于来到了无尽雪山所在地,哈市。 第四十五章 酒局,景区 哈市是东北亚的中心地带,也是第一条欧亚大陆桥和空中走廊的重要枢纽,这里不仅是我国古代历史文化名城,更是“一国两朝”的发祥地。 无尽雪山作为天然屏障,隔出了两国的交界。 哈市与邻国离得很近,由于文化融合,城市内很多建筑和风俗都有着相似之处。 因为提前了解过路线,两人下了火车便直接来到了离雪山最近的镇子休息。他们找了间简易的旅馆,本以为寻了个清净的所在,没想到这里却人满为患。 整个镇子的街道张灯结彩,喜庆祥和,像是在庆祝什么节日,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要迎接冰雪节的到来。 虽然久居北方,但对于冰雪的娱乐并不是十分感兴趣,两人也没有凑热闹的心情,修行一番便睡下了。 到了晚上,老板打来电话,询问是否要在楼下用餐。 旅店的老板做了很多食物,奈何住店的大部分客人都出去用餐了,做好的吃食丢了也浪费,不如就让其他住店的人帮忙解决掉。 两人也没什么穷讲究,便来到楼下餐厅吃饭。 看了一圈,荣嘉安问道:“早上来办理入住的时候人很多啊,怎么现在才两桌吃饭的?” 一旁的老板上来搭话:“他们都出去玩了,冰雪节虽然还没开,不过这里有很多娱乐早就开始了,我还想着这些客人晚上能在这里吃点东西,结果刚办完入住人就都跑没影了。 这不我就给你们留在店里的人打电话,想着让你们帮忙消化一点,其实钱不钱的无所谓,只要粮食不浪费就好。” 荣嘉安笑道:“老板真是个节俭的人呢!你放心,这些东西保准浪费不了,回头吃不了我们打包带走。虽然他们没在店里吃饭,不过还是住在这里了,住宿钱挣到了,吃的东西也没有浪费,这不是两全其美么。 你就不要烦恼了,赶上冰雪节,老板你生意兴隆啊!” 二饼不善言辞,见他说得头头是道,便干脆闷头吃饭。 老板一听高兴了:“小兄弟真会讲话啊!那就借你吉言了,来来来~这是我自己家酿的好酒,这天冷的有些不像话,喝上两杯暖暖身子!” 哈市常年低温,当地人平时都会喝上几杯来御寒,老板也是个爽快人,酒一下肚便打开了话匣子。 “对了,你们怎么不去玩啊?这几天来的都是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外面花花世界多好看,怎么就在屋里躺着?” “我们是来登山的,对那些没有太大兴趣。” 老板一听他说登山,有些惊讶:“”呦呵,很久没有见到专门来登山的人了,你们这么年轻,就进行这么危险的运动啊?” 荣嘉安忙问道:“这么大的雪山,景色又这么好,为什么很少有人来攀登了?” “为什么?还能为啥,现在人都懒了呗。我小的时候,经常会有人来爬山呢,后来修了缆车道,大家就都坐缆车上山了,无非是看个景儿,谁还受那份罪啊!” 荣嘉安听过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等会!老板你刚才说什么,缆车道?” “啊,对啊!不过你别说,那缆车还真是不便宜呢!” 荣嘉安急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这雪山上有缆车?” “可不咋的,缆车又不是什么稀罕物,有啥惊讶的? 这几年政府投资大力发展旅游产业,建了很多雪地娱乐项目,景区不仅有滑雪场,还有缆车,甚至还有专门为你们这种登山爱好者修建的山路。” 两人听完不禁暗叹,国家发展的太快了。两人原本的计划是明天一早从南山侧爬上去,到了晚上,就能到达半山腰的营地。 有了这缆车,这可是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虽然孟先生之前细心地指导了一条路线,但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却扫平了两人眼前一个大难题,如此一来就能节省更多的时间和体力了。 荣嘉安见几句聊天收获颇丰,便又接着劝了几杯,借着酒劲说道: “老板真是见多识广啊,除了干旅馆,这餐饮、旅游你是样样精通啊,我看这个地方就属你最有学问了!” 老板让他夸得洋洋得意,自满之情溢于言表: “做生意无非是人情世故,哪有那么复杂?多经历就懂了。要说小兄弟你的眼睛就是毒,看人还是很准的嘛,哈哈~来喝酒,喝酒!” 觉醒者体内的气,属于一种无形的能量。 除了用于攻击和防御之外,它更多的时候是聚集在体内进行自愈和强化。 先不说荣嘉安之前的酒量如何,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能喝一斤白酒,如果用气强行消化酒精,那就没边儿了。 有的人喝到微醺的时候,表达能力会比平时稍好,荣嘉安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他为了得到更多的信息,便不停劝酒,想要将这里的情况打听的一清二楚。 老板也喝得高兴,低头将桌子底下泡的参酒取了出来,俩人继续对饮。 看到酒坛里的人参,荣嘉安忽然想到了什么,假装有点醉酒道: “老板,嗝!这人参是真的假的,还能拿来泡酒?” “嘿!你这话可是打手背儿上了,要说人参这东西,在本地我敢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在咱们这嘎达,家家都用人参泡酒,这可是大补啊!” “人参是……是,嗝~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吗?还家家都泡?我不信!” 老板一听他不信,酒劲立马上来了,鼓着腮帮子说道:“你不信是?好!我我……我今天就让你长长见识。来呀!把我的千年人参大补酒提过来……” 话还没说完,一个肥胖的女人就拿着锅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瞧她看老板的眼神,多少有些不善: “喝多了是?还千年人参,千年王八你要不要!” 老板一看是她立马不敢吱声了,低头不语。 “整天就知道喝,喝喝,哪天喝得不省人事了,我给你搁酒缸里泡了!” 等女人走远了,老板尴尬地说道: “母老虎惹不起,算你今天就没口福了。我跟你说,我家里有块地,专门种人参的,这些年我可是培育出很多优良的品种呢。 就拿我那条“人参王”来说,光须子就有……就有这么长,那都成了……都成了人形了!” 千年人参荣嘉安不感兴趣,即便是真的也没用,他要找的是黑玉龙王参。 便说道:“老板真豪气!用千年人参泡酒,那这个咱们喝了不得活到五百岁。” 老板摆手道:“不不……不,这个里面不是千年的,而且我那根也是自己种的,倒也……倒也没那么大功效,撑死了就是个养生。” “那这玩意好找不?” ”找野生的?开玩笑,这东西比黄金都贵,好找的话谁还种它呀?不过据说野生的和咱们这种药用价值都差不多,回头等你走,我送你一麻袋。” “哈哈哈,那可不用,您就留着自己泡酒! 嗝! 我刚才看到坛子里的人参,突然想起一个事儿,来之前我曾听人讲过,说咱们这里的千年人参还不是最好的。有一种黑不拉几的,长有龙头的人参,还说什么天材地宝……那才是个稀罕物呢! 你说这天底下哪有这种东西呢?哈哈哈!” 老板一听,眯眼笑着说道:“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小子!你听说的那可是黑玉啊!要是能碰到,够你花几辈子喽!” “黑玉?!黑玉是什么?人参的品种吗?” 老板哼了一声,回头左右看了看,接着小声给两人讲道: “我跟你俩说,传说这山上确实有一种通体乌黑的人参,全名叫黑玉龙王参,它跟其他的人参不一样,听说……” 他没说完,再次确认了身边没有人,这才继续道:“是龙变的!” “龙变的?!” “嗯那!这里人都知道,龙吃了千年人参变的玩意,听说是全……嗝!,全身乌黑,脑袋贼大个儿。” “真有这种东西啊!去哪能找到?” “找?” 老板哼着摇了摇头:“这辈子你别想找着它,那可是神物啊!打听这东西就跟打听龙一样,你相信龙是真的吗?” “……” “整那虚无缥缈的干啥玩意儿,还是喝酒最实在了,来来~干了!” 酒局一直到了后半夜,两人愣是干进去四斤白酒,老板起身要去再拿酒,结果直接躺地上睡着了。 老板娘给他是一顿臭骂,再看老板早已打上呼噜了。 两人帮忙安顿好老板之后,便回了房间。 “看来这个传闻是真的啊!” 二饼回道:“孟先生说的还有假?再说你灌他那么多酒干嘛,想证实直接问不就完了吗!” “哎,男人啊!在一起喝酒才能聊出东西来,哈欠~睡,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 铃~~~~ 一大早,房间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老板打来的。 他在电话里抱歉地说自己昨天喝多了,因为记得两人昨晚说要去登山,就准备了车子送他们去,听了消息,两人赶忙收拾出了门。 老板在车上说道:“虽然这里已经离雪山很近了,但要到达真正的雪山脚下,起码还有两个小时的车程。” 这么远啊! 两人都惊讶,看来望山跑死马,说得真是一点也不错。 汽车在一个环形的山道上缓慢地行进着,一侧就是悬崖峭壁,虽然路途有些险峻,但放眼望去视野却非常的宽阔。 透过车窗,已经可以大致看到雪山的全貌了。 它巍峨耸立,大部分的山体都被白雪覆盖,向一直西延伸。最主要的是,山的背后还是山,而且一座挨着一座,白茫茫连成一片。 视野所能看到最远的地方,白雾弥漫,山行若隐若现,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唯有亲眼得见,才能真正体会到这“无尽”二字。 车子开到了山脚下,环顾四周,这里完全就是一个旅游风景区的样子。 老板告诉两人,这里一年四季都特别的寒冷,所以并没有旅游淡旺季之说,只要你想滑雪或者进行一些冬季的娱乐活动,来这里准没错!如果还想登山,就从南山侧的石阶爬上去。 两人昨晚就商量好了,孟先生所说的半山腰的营地,那里才是,既然有缆车上山,就没有必要在到达之前浪费体力。 两人干脆直接去买了缆车票,老板在送他们坐上了缆车后,表情明显不是很愉悦: “敢情昨晚上说爬山是逗我那!哎,现在的年轻人啊,除了喝酒,一点真本事都没有!” 缆车的终点站便是半山腰的休息站,走出车厢后,他们发现身边全都是人,密密麻麻地聚在各处休息。 这里是果然是一个半山腰,两边还有几个卖食物和纪念品的小房子。 而靠近山崖边的地方,则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写着: 勇攀高峰三千八百六十米。 整个区域被拉上了警戒绳,游客只能在区域里面活动,而这里也是被允许攀登的最高的地方了。 游客们纷纷在此拍照留念,由于高海拔的关系,他们基本人手一个氧气瓶,用来补充氧气。 毕竟这种极地环境,对于普通人来说有些确实有些不太友好。 但荣嘉安和二饼的体质优于普通人太多,别说走雪地没有障碍,就连高原反应都没有出现。 二饼假意在双手上哈了哈气,对荣嘉安说道: “这里应该就是孟先生说的营地了,可怎么就这么一小块地方?” 荣嘉安猜测道:“我觉得孟先生他们来得时候,应该是在景区建好之前,那个时候还没有缆车和石阶,所以按照我们刚才上来的时间推算,应该就是这里,其实这里并不小,你往那边看。” 他说着指向东边的方向,又对二饼说道: “这里只是给游客规划的活动范围,那边还有很长的路,孟先生说继续往东走,应该没有错。” 二饼抬头看了看高处,面对巍峨的山峰,不禁又呼了一口哈气。 两人一边说一边向着警戒线外走去,可刚走出去没多远,就被拦了下来。 第四十六章 不见索桥跨山谷 两人正往前走着,身后突然传来喊声:“哎哎,你们俩去哪啊?那边不能过去!” 回头一看,原来在不远处的小屋门口站着一人,正手指着自己急切地喊叫着。 只见那人四五十岁样貌,穿着厚实的军大衣,一路小跑来到两人面前,荣嘉安赶忙上前询问道: “大叔,我们是来登山的,请问从这里可以上去吗?” “登山?不行不行,那边危险,你们不能上去,游客只能在这个区域里活动!” 听了这话,荣嘉安回道:“没事,出了事情我们自己负责”,说完转身就要走。 大叔急道:“嘿,怎么说了还不听呢!再往里走就没路了,山里不时还有雪崩,而且最主要的是山里经常有猛兽出没,年年都有偷摸上山回不来的。 我看你俩年轻轻轻的,还是不要冒这个险,我也是为了你们好。” 看来阎王殿好进,小鬼却难缠,此番来找参,怎么可能就因为你一句话就停在这里。 荣嘉安虽然也知道对方是好意,却心里惦记着卜小鑫,对方的话他也不回应,扭头继续往前走。 那人见他要硬闯,上前就去拽他的衣服,一把将他扒拉开来。 “你这人怎么回事?好心劝你怎么不听呢?我是这里的安全员,你要是执意往里走,我们可是有权力把你送下山的!” 二饼瞥了一眼那人的工牌,上面写着陶明义,便拦住荣嘉安说道: “陶大叔是为我们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往里走了。” 说完他给了荣嘉安一个颜色,两人就退了回去。 “这里人多,不要硬闯……” 荣嘉安急道:“这眼看就能到那座桥了,光凭他这一句话放弃了?去东边的路只有一条,不从这走从哪走?” 二饼看了一眼陶明义进的那个房子,屋门是朝路边开的,只要从那里走过的人都会被看到,但反之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 “我们还是从这走,只要不让他看到不就没事了。” 二饼带着他找了个人稍微少一点的地方,直接翻身上了房,在房上观察一番后,又从另一侧又跳了下去。 荣嘉安跳下来后,本来直接要走,却被二饼拉了回来,耳听屋内传来声音:“怎么什么人都敢往里走啊?这地方到处都是石头,有什么好看的。” 只听那个陶明义回答他说:“都是登山爱好者可以理解,不过年纪这么小的还真是很少见啊!” “这么年轻就登山?现在的年轻人呐,没事就爱找个刺激,幸亏你眼睛尖,这要放进去,万一出了事,我们这工作就甭干了!” 陶明义顿了下,说道:“依我看,那两个人不太一样,这样的海拔高度,他们脸也不红,气也不喘,应该不像是来找刺激的。” 那人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屋外荣嘉安和二饼对视了一眼,转身一点点向着东边远处走去。 向东的路并不难走,俩人一边走一边聊道:“那人眼睛还挺尖的,能看出咱们的身体状况来。” 荣嘉安琢磨了一下回道:“嗯,如果他能看出咱们的状态,那只能说明一点。” 二饼听出了他的意思:“你说他……?” “反正那人不简单!仅仅通过几句谈话,就能判断对方的情况,而且还是身体方面的,他就算不是觉醒者,也是身怀武艺的高手。” 荣嘉安舒展了一下双臂,接着道: “我只是猜测,如果你是个普通人,会去注意这么多细节吗?像我们这样的人,更多的时候都会处于警戒的状态,因为我们所处的环境不一样,这是自然的生理反应。 所以接下来的路上,我们要多加小心了。” 二饼白了他一眼:“刚才还猴急地要往里闯,现在倒说得头头是道的。” 越往东边走雪积得越深,风也越来越大,两人行进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后,来到了路的尽头。 此处是一个断崖,按照孟先生所描述的,到了这里应该会碰到一处索桥,但眼前除了皑皑白雪,连个桥的影子没有看不到。 两人向对面望去,山间满是白色雪雾,漫天飘洒。 虽然能见度比较低,但勉强可以看到对面的山体上有一条乌黑的轮廓,在雪雾中若隐若现。 荣嘉安指着对面乌黑的地方问道:“那是什么?” 二饼看了半天猜测道:“不知道,那玩意一动不动,难道是……野兽?” “有这么大的野兽吗?而且这里的动物应该都是白色居多。” 正胡乱猜想着,忽然面前刮过一阵冷冽的寒风,鬼哭一般吹过两人面前的山谷。 两人被吹得一阵后退,荣嘉安正要捂住眼睛时,山间的雪雾却被这股强风冲淡了一些。 他猛然叫道:“是山洞!对面是个山洞!” 他们赶忙来到崖边,这时两人才看清,那黑色的轮廓果然是一个洞口,因为洞口呈现不规则的细长形状,才会被误认为是野兽的样子。 “就是这里!” 荣嘉安喜道:“孟先生说的索桥,一定就是连接这里的通道。” 他说着蹲了下来,在地上不停地摸索着,二饼见状,也在周围寻找。 果然,两人没有费力便在正对山洞的地方找到了两个深埋在雪下的桩子,这是之前固定桥头所用的桩基,但上面的结构已经被破坏。 “看来是有人故意把桥拆掉了。” “这……” 二饼一拳打在雪地上,不禁失望道:“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桥又没了,这可怎么办?” 荣嘉安想了想,从地上捡起了两块大小相似的石头,他气沉丹田,曲膝运气,抬手便将其中一个石头向着对面的山体投了过去,很快便听到“啪”的撞击声。 “你这是干什么?” “嘘!”荣嘉安让二饼不要说话,紧接着他又用相同的方法,将另一块石头向着自己这边的山体扔了过去。 再次听到响声后,他琢磨了一下,回头告诉二饼说: “刚才我大致计算了一下,从这里到对面山洞的距离,最多不超过八米。” 二饼喃喃道:“竟然有这种办法……” 虽然声音很小,荣嘉安也听到了,他回应道: “是啊,而且据我估算误差应该不到五厘米。” “你咋想到的?” “大哥,学校都教过啊。” “……” 他告诉二饼,这样计算的目的是打算从这里直接跳过去,如果断崖间的距离只有八米左右的话,两人应该没有问题。 在平地实验过以后,果然是他们可以达到的距离。 荣嘉安正为实验的结果感到庆幸时,忽然盯着山崖间的迷雾不动了。 “怎么了?” 荣嘉安探了探前方的山间环境,他若有所思地说道: “虽然这个距离对我们来说并不困难,但目前还有一个非常最大的问题。” “是不是距离测算的有问题?” “不!问题不在距离,而是在中间这条鸿沟。我记得孟先生曾经说过,他们就是在过桥的时候出的事,刚才不也突然刮起了风吗?” “确实很邪门,只刮了一阵就停了,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跳起的途中突然刮起了风,那……” “是啊,那可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不过这也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从包里取出绳子,将两人绑在一起,又将绳子的末端绑在了埋在雪地里的桥桩上,身体与绳子的连接处再用上升器等用具连接好。 二饼帮他绑好后,说道:“这样就周全了,你拉好绳子,我先跳!” 荣嘉安拦住了他:“这事我之前就想过了,如果在对面遇到了什么危险,起码你还能把我拉回来,所以我先来!” 二饼争不过他,每次到两人抉择的时候,好像对方说得都非常在理。而这一路走来,荣嘉安给他的感觉也是他所遇到的人中绝对值得信任的同伴。 他点了点头,将手一抄,翻开在荣嘉安的面前,只见他手里是一把弹簧刀。 “把这个带上,有事情就喊我!” 荣嘉安苦笑:“整的跟我要去赴死一样。” 刀装好后,他转身走到崖边,观察着山间的环境。 那股强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吹来,而下面则是深不见底的鸿沟,在这未知的环境中,想要继续的话,只有奋力一搏了。 胖子,你可要保佑我啊! 他后退了几步,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冲就向着崖边跑去,踏在崖边的那一刻,他气沉双脚,猛然一蹬,身子笔直地跨过了这条鸿沟。 在快要到达山石的瞬间,他蜷起身子准确地飞入了对面的山洞里,进入后,他向前滚了几圈,这才止住了前进的惯性。 进去了! 停下的那一刻,他抬着头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像是等待着什么的到来。 过了一会,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二饼的声音:“喂,嘉安?嘉安!” “别喊别喊!我没事,你等一下啊。” 周围看来没有什么危险,他站起身,又左右打量了一下这里的环境,虽然洞口狭窄细长,但这里面却是比较宽阔的所在。 洞内大概有二十多平米的面积,呈不规则的方形。 山洞的后面还有条小路,不知通向何处,他向里望了望,除了偶尔会传来“滴答”的水声之外,却没有任何异样。 看到这里他放了心,对二饼说道:“没问题了,过来。” 可这时他面前的雪雾又开始浓郁了,可能是二饼也后退要加助跑的原因,他已经无法看清二饼的身形了。 不对,这风又要刮起来了,二饼不能跳! 他刚要阻止,却听到二饼那边大叫一声, “哈” 声音仿佛有些上升,他起跳了…… “不要!” 伴随着荣嘉安的一声喊叫,二饼在空中有些慌神,但因为速度非常快,这种念头也是转瞬即逝,就在他以为自己也将要成功的时候, “呼”的一声,那股寒风又吹了过来,这次来的势头要比上一次还要猛烈。 按照荣嘉安后来的描述,当时瞬间的风速至少达到了八级以上,平地上的房屋都无法对抗这种风速,就更别说挂在空中的人了。 二饼瞬间就被吹得接连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斗,荣嘉安看到赶忙用脚抵住洞内的岩石,手里则用力拽住腰间的绳子。 在他看来这股风很快就会停下来,而那时二饼忽然下坠的力,很有可能将自己也带下去,要对付这种情况,只要自己和对面的桥桩能够保持稳固,他就应该不会有事。 这股风来的异常突然,而且这次竟然持续了数十秒。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寒风止住后,二饼顿时失去意识,大头朝下直接就栽了下去,但好在两头都有固定,只见他小小的身影不停在在山间荡漾。 “二饼!你怎么样,醒醒啊,不要睡啊!二饼!” 他好像已经被风给吹晕了,荣嘉安怎么呼叫都无济于事,直到他用石子打到二饼的头,这才慢慢醒转过来。 而当他睁眼的一刹那,看到身下那无尽的深渊,差点吓到大小便失禁。 “哎呦我去!” “你可算是醒了,赶快爬过来!” 二饼胆子还是很大的,他拖动手中的锁具,一下一下向着洞口靠近。 “可吓死我了,这风说来就来,一点征兆没有啊!你刚才在空中翻了好多跟斗,看的我……” 以为二饼爬过来就没事了,荣嘉安躺在地上没事调侃着,可话还没说完,洞口外的二饼突然发出了惨叫。 “啊~~~~~~~~~~~~~” 第四十七章 洞内蹊跷 伴随着洞外的一声叫喊,荣嘉安身上的绳子迅速被抽了出去,连带着荣嘉安的身体也一起被拖到了洞口处。 此时的他,身子探出了一大半,虽然之前用脚抵住,但这突然的一下却让他毫无准备。 “我艹!又怎么了?” 二饼没有回答,荣嘉安赶忙低头看去,只见那小子此时正悬在自己的下方,而之前连接他与桩基之间的那段绳子却不见了,刚才那声叫喊,则是他荡到自己一侧山壁时的恐惧声。 是桥桩坏掉了吗? 二饼一手拽着绳子,一手扒住山体的石头连动都不敢动,荣嘉安身体此时也探出了很多,如果继续下去,可能两人就危险了,他赶忙向二饼喊道: “二饼快上来,不要想别的,先上来再说!” 接连发生两次重大危机,一般人的心脏真是受不了,说二饼不害怕那是假话。 这小子一直以来就是担心自己的母亲,可现在他妈身体也养好了,可以说身边很少有能让他再畏惧的事了。 但,是人都怕死,这和一个人的短处没有太大的关系,是本能。 他咬了咬牙,强迫让自己镇定下来,恢复了理智后,他努力地抬头看了看洞口,只见荣嘉安已经探出了半个身子,要是此刻放弃了自己,那荣嘉安也一起完蛋。 说真的,要是此刻自己真的掉下去了也没什么,但主要是两人绑在了一起,而自己的刀子又给了荣嘉安,想切断绳子也不可能了。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运气。 这在平地上闭着眼都能做的事,此刻却异常的艰难,因为紧张会造成身体的神经传输阻滞。 “你不要害怕,用气固定住自己身体,一步步上来。” 荣嘉安不停得给他打气,二饼在努力了几次后也终于能够慢慢地向上移动了。 奈何天不遂人愿,下一波的寒风又要到来了。 荣嘉安看着眼前渐渐聚集的雪雾,紧张地喊道:“二饼,快!那股风又要来啦,快!” 听到荣嘉安的呼叫,他一口气猛地激出爆出,脚下用力一蹬,整个人顿时如飞鱼一般,三两下就跃了上去。 抓到荣嘉安衣服后,他手脚同时发力从荣嘉安的身上爬了进去,而就在他进去的一刹那,回头一把将荣嘉安也拽了进来。 在两人进入洞口的瞬间,呼的一声,外面狂风大作,漫天的雪雾像刀子一般割开了山间的每一个角落。 两人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极度的紧张感带来了强烈的情绪波动,劫后余生的二饼情不自禁地说道:“这样都没死,真特么命大啊!” 荣嘉安睁大了眼睛,也不敢相信:“我的天呢,这种经历出去可以吹一辈子了。” 回想着刚才惊险的瞬间,伴随着洞外呼啸而过的狂风,从未如此接近死亡的两人,竟哈哈大笑了起来。 简单休整过后,荣嘉安起身检查了一下二饼身后的绳子,本来只想查看绳子断掉的原因,没想到却让他大吃一惊。 绳子断裂的地方竟然是一个切口,就像被刀子切开了一样,而他的衣服上也满是口子。 “你的衣服是怎么弄的?这么多口子,像是被刀片划过的痕迹。” 听他这么一说,二饼这才知道衣服竟然有破损,而且被割开的地方还有些疼痛感,他脱下衣服一看,皮肤上竟然有些地方也被划破了,渗出了斑斑血迹。 “是刚才的风!” 荣嘉安听到这话,也默默地点了点头,似乎目前只有这么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而他也猛然想到,自己曾经在梦境中也遇到过这样的环境。 当时自己被包裹在一个白色环境中,里面也刮着这样刺骨的寒风,其中还夹杂着坚硬的物质,打在身上生疼。 虽然风速没有这么猛烈,但感觉却异常得相似,难道那是真实的环境吗? 但这些并不是眼下需要考虑的事情,荣嘉安让二饼褪下衣物,取出包里的急救药品,开始给他处理伤口。 在这种高原环境下,如果不及时处理伤口,会带来不可预知的危险,虽然两人体质过人,但还是不敢大意。 这个山洞还算干燥,基本可以作为暂时休息的场所,但天还尚早,两人决定继续前行。 他们顺着小路继续往山洞深处走,洞内的环境和普通的山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山石溶壁,水滴风鼓。 眼前是一条向前的小路,且没有分叉路口,还算好走,可走着走着,他们却闻到了一股异于这里的味道。 这种味道很难形容,有点像动物园里食草动物圈养的气味,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海鲜市场的腥气。 荣嘉安奇道:“这是什么怪味?” 二饼放慢了脚步,回头对他说:“好像我小的时候逛的河马馆。” 荣嘉安又闻了闻,“我倒觉得是到了海鲜市场,不管是什么,这气味肯定不是人发出来的。” 他将刀子递给了走在前面的二饼,两人一前一后,小心地前进着。 伴随着越来越浓郁的刺鼻气味,他们很快便来到了一个近乎圆形的宽大石室。 这里面到处是石台和水坑,因为有水从上面滴下来,所以那些石台的外表都非常的光滑,地上还胡乱摆放着各种工具和吃剩的食物。 “难道是有人住在这里?”,荣嘉安惊异地说道。 随后他又否定了自己:“味道不对,应该是动物。” 两人开始小心地探查着四周环境,荣嘉安捡起地上一个看起来像碗的东西,敲了敲说道: “动物会使用工具?这不是奇了!难道是雪人?” 见二饼哼笑了医生,荣嘉安问道:“怎么?你不相信有雪人的存在吗?” “我本来是不相信什么鬼神传说的,但跟你们的接触让我发现这世间万物什么都有可能存在,孟先生都说有龙了,我还有啥不相信的。 我刚才笑,是感慨到了这里竟然还能碰到雪人,以后指不定还会看到什么呵!” 荣嘉安附和道:“是啊,这世界好像变得越来越离奇了,记得我爸之前跟我讲过,说如果哪天我暴露了自己觉醒者的身份,身边事物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想,这种变化已经慢慢开始了。” 两人继续查看着周围的环境,二饼一边翻找,一边问道:“你说的雪人是不是就是野人?” 荣嘉安解释道:“我觉得他们是一回事,有人还叫它们大脚怪,是因为那种大脚印的照片是最具代表性的,只是到目前为止,还不能够完全证实他们的存在。” “那这里要是真有雪人的话,可就是个大发现了。” 轰~~~~~~隆隆~ 两人正说话间,石室内突然发生了震动,远处也传来几声轰鸣,两人对视了一眼,急忙走出石室,向着里面的方向跑去。 “动静不小啊,是不是这个山洞要塌了?” 二饼有些安耐不住,嗯了一声,便一马当先向前奔去,脚下不时加快着速度。 荣嘉安有些奇怪:“什么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积极过啊,看个雪人有这么激动吗?” 二饼如此积极是有原因的,他有些不好意思说。 其实他早就得知荣嘉安想来雪山的事情,眼看母亲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而自己也不用再整天担惊受怕的过日子了。 都是年轻人的性格,又有觉醒体质的加持,他早就想走出去看看了,奈何当时自己还在服刑期间,不能前往。 孟先生知道了此事后,便把荣嘉安的事一直拖着,就等他出来,让两人结伴而行。 第一次出远门,他多少有些不安,凡事还都是按照荣嘉安的计划来行事,而经历了诸多事情,又差点命丧山谷,让他忽然对未知的事情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人们对于未知的事物往往会产生不安的情绪,甚至是恐惧,而他却非常期盼自己可以亲眼目睹那些未知。 这种思绪的跨度,让荣嘉安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小子不会是想拿雪人出去卖钱? 两人一前一后,谨慎地向前行进着,周围不时传来响动,而且他们也能渐渐听到一些奇怪的尖叫声。 就在真相越来越逼近的时候,前面的二饼渐渐放慢了脚步。 他手指前方,荣嘉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在前方不远处又出现了一个石室,如果不出意外,刚才的响动应该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他们轻手轻脚来到洞口,刚想歪头向里面看去,一股突如其来的腥臭,差点没把两人熏倒在地。 这股气味有别于刚才那间石室,打个比方说: 之前那股味道感觉就像是食物混合粪便,但这气味起码还能忍受。 而这里,根本就是个臭鱼烂虾泡在粪坑里,而且还经过了长年累月的发酵,除了熏到人想呕吐之外,还辣眼睛。 二饼捂着嘴眨巴着眼睛,仿佛在说:怎么会这么臭? 荣嘉安也恶心了一阵,用手指了指眼睛,又指了指里面: 臭也要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慢慢凑近洞口,再次眯着眼睛向里面看去。 这间石室要比刚才的大出很多倍,大概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 顶部是弧形的,有很多藤蔓缠绕在上面,就像一个倒扣的碗一样,几道阳光透过石缝照射进来。 地面上到处都是翻滚的乱石,简直就像是刚经历过战斗的洗礼一般。 小心地试探过后,荣嘉安开口道: “我估计就是雪人打群架呢,要不怎么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没想到他们能臭到这个程度。 嗯,你怎么了?” 他发现二饼并没有听自己说话,而是张着嘴,眼睛直愣愣地看向洞里死角的方向。 因为角度问题,荣嘉安看不到他那边的情况,当他来到二饼站的地方再向里看去时,瞬间也惊呆了。 第四十八章 顶级物种 两人究竟是看见了什么,如此惊讶? 原来,就在这间石室的角落里,居然有一条巨大的灰色大蛇。 它盘踞着身子,嘶嘶吐出信子,光是立起来的部分,就有洞顶那么高。而在它的对面,则站着一个浑身白色的人形怪物。 双反明显是在对峙。 两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巨蛇,惊呆了小半天,荣嘉安才出声道: “那是个什么玩意,蛇吗?可这也太大了!” 二饼猜测道:“看样子应该是蛇,但没想到会这么大!”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离得太远,有些看不清楚。” 荣嘉安说道:“嗯,中间那个白色的应该就是雪人,咱们走近去瞧瞧。” 这个举动很危险,二饼本想拦住他,但自己确实也无法压抑内心的好奇,心里想着,只过去看一眼,就算被发现,还可以跑么。 二饼在出发前还是对他说道:“过去可以,但千万不要被它们发现!” 荣嘉安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他又指向里面到处的乱石: “那里有很多碎石块,进去的时候尽量避开他们的视线。” 两人进洞后小心翼翼地向角落的地方移动,仔细观察后,找了一个相对安全的所在停了下来。 近距离看这番场景,又是另一种体验,感觉像是坐在前排看电影一样。 这蛇不仅身子硕大,长相也是异常的奇怪。 它脑袋扁平,眼睛突出,耳朵部位分别有两个凸起,横向生长。 身上每一个块鳞片都有脸盆那么大,随着身体的蠕动一张一合,光亮的色泽彰显了坚实的硬度,这或许应该叫鳞甲了。 由于它的体型庞大,除了立起的部分,地上还盘着很长一截,尾巴竖起翘在空中不停摇摆。 只见它翘起的尾巴里,卷着一个白色的东西,不停发出“挲挲”的声音。 它对面站着的那个白色人形怪物,因为是背对两人,无法看清它的长相,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绝不是人类! 在蛇与白色生物的四周,还聚有二三十只类似猴子的动物站脚助威。 二饼有些含糊道:“那些就是雪人?” 荣嘉安坚定地回道:“白色的我看不见,但旁边的那些不是雪人,是山魈!” 见二饼皱眉的样子,他解释道: “山魈也是属于猴子的一种,嗯……你可以理解为世界上最大的猴子。看见他们鼻子两边有突起吗?这种突起的鼻骨是他们最大的特征,不过大多是蓝色的。” “你怎么又知道?也是学校教的?” “《山海经》和《聊斋》里都有写过啊。” 那白色的人形怪物有着像黑猩猩的体型,虽然看上去要比旁边的山魈大上两倍,但和那条大蛇相比,可能都不够它塞牙缝的。 它站在大蛇面前耀武扬威,不时挥舞着自己的双手,或是推打地面,炫耀着自己的力量。 大蛇看到它这架势,似乎有些轻蔑,它挑衅地将尾巴稍微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两人这才看清,原来蛇尾里缠绕的东西,却是一直白色的小猴。 可能因为缠绕得太紧,刚才还吱吱乱叫的小白猴,此刻已经没了动静。 白色人形怪物见状,气得前后左右乱蹦,而就在它翻身的一瞬间,两人终于看清这东西的长相,原来它也是一只山魈。 这是一只巨大的白色山魈。 它的头部毛发竖立,像一根根银针一样向外扩散,脸颊处有两块凸起的蓝色鼻骨,中间是一条鲜红色的鼻梁,嘴角处两颗獠牙暴露在外面,行如鬼魅。 “山魈竟然还有白色的?” 二饼:“我连这种动物还都是头一回见呢……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白色的?” “这种动物通常是生活在热带地区,黑色灰色居多,我从没听说过它们有白的,它们是群居动物,那只白色的山魈应该就是他们的头领,这点倒是附和山魈的习性。 而且我估计那只小白猴就是它的孩子,不幸被那条大蛇卷走了,为了抢回孩子正在跟它搏斗。” 荣嘉安看清了局势,本来想着给二饼分析一番,却发现对方慢慢收起了表情,不再有刚才看热闹的样子了。 “你怎么了?” 二饼回答说:“你还记得那个沙老大吗?” 荣嘉安怎么会不记得,沙老大不仅用孩子威胁众人,临走还打了他一掌。 而最让他难过的是,小志也在那次行动中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回忆起小志临死前的惨状,荣嘉安不由得来了一句:“干它!” 二饼很明显也是回忆起了那一幕。 如果此刻他遇到的又是一个以小孩作为要挟的局面,那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冲过去。 但眼前这一幕却有些不同。 他想了想,对荣嘉安说道:“我们上的话,会不会影响生态平衡……我的意思是,那条蛇也是为了一口吃的。” 荣嘉安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他当然知道动物之间的杀戮都是食物链导致的,虽然看似残忍,却是维系这一体系的必要过程,可眼前的战斗明显不能套用,这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 荣嘉安有些气愤道:“那是自然法则,我当然知道。但你看看这俩货,像是自然界的产物吗?肯定是那条蛇看人家好欺负,才潜进来抓住小猴的。 你不去我去,见死不救的事我可干不出来!” 二饼拦住道:“不是……你等会!咱俩不就是进来看看吗?你怎么跟打了鸡血是的。” 荣嘉安坐下开始绑鞋带:“看你平时做事还挺果断的,怎么这么明显的一个问题你还卡壳了?再不过去,那个小猴儿就没气了。” 二饼还是有些犹豫,眼前这条大蛇是什么物种都没搞清楚,就鲁莽地行动。 而且开始的时候,两人分明是来这里找雪人的,上去干得过干不过不说,怎么就突然被卷进了这么一场莫名的战斗中了? 荣嘉安这边干脆束紧身上的装备,看他的样子下一秒就要冲上去了。 出来之前荣大海叮嘱过他,凡事不要冲动,如果控制不住自己,就想想卜小鑫和小志。 这话他记住了,可一遇到事,就跟没说过一样。 荣嘉安见二饼不动,心里不免来气:“要是害怕你就在这待着,这场面有你没你都一样!” 二饼本来还算理智,可就属这话是他最不能容忍的,因为自打觉醒以后,对面这个人便是自己遇到过的最大竞争对手。 虽然自己觉醒的早,但因为处处患得患失,导致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将最大的优势发挥出来。 他能明显得感觉到荣嘉安的实力每天都在不断提升,孟先生所教授的格斗技法更是让他受益匪浅。虽然自己在看守所里也是每天坚持修行,但他感觉对方已经可以和自己五五开了。 所以当荣嘉安说出这场面有你没你都一样这样的话时,二饼顿时感到对方是在轻视自己。 都是年轻人,即便再能压抑内心,也顶不住这火气上扬。 不禁怒吼道:“什么叫有我没我都一样?说的什么屁话!” 可刚一说完,他就后悔了,荣嘉安还绑着鞋带呢,手里也立时停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二饼由于心急,没控制好音量,直接张嘴喊了出来。 场面顿时安静了…… 大蛇、白色山魈还有……反正在场的所有动物,都齐刷刷地看向他俩跟前的那块大石头,谁也不发出声响,感觉这个时候掉根针都能听得到。 两人缩着脑袋正躲在石头后面不知怎么办好时,从他们头顶,却偷偷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嗷~~嗷!” 听到头顶突然传来的吼叫声,两人一下蹦了起来,只见面前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两人彻底暴露了。 荣嘉安跃跃欲试:“这下好了,既然被发现了,就别藏了,直接干!” 二饼苦笑,晃着膀子无奈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没想到这种内心的释放,竟会如此畅快! 周围的山魈此时叫得更欢了,还有不少向他们聚拢了过来,但都是试探,没有一个敢先出手。 白色山魈见到是两个人类,并没有太过在意,转头继续和大蛇对峙了起来,此时蛇尾里的小猴,才是它唯一关心的。 荣嘉安迅速分析了形势,对二饼说道: “我们直接围攻大蛇,领头的看到我们是帮它的,应该不会对我们出手,但离他稍微远点,不要引起误会!” 二饼领会,两人迅速跃到了大蛇的身前,那山魈见状没有移动,只是对他们龇牙咧嘴威胁着。 荣嘉安赶忙举手劝道:“你……不要怕啊,我们是来帮助你的。” 白色山魈:“……” 不知是它听懂了,还是怎么,竟然收回了威胁的口气,继续看着那条大蛇。 旁边那些站脚助威的山魈们则忽然都变换了声音,吼吼吼,吼吼吼不停地喊叫,像是再给他们加油一般。 “它能听懂我的话”,荣嘉安有些激动。 二饼取出了弹簧刀,向上方挥舞着,想让大蛇有所忌惮,可大蛇弓起身子,完全不惧怕,还故意缩短对他之间的距离。 二饼看到自己已经成功吸引了大蛇的注意力,便向对面的荣嘉安使了一下颜色,后者看到后,纵身跃起,朝着大蛇的身上就跳了上去。 他本以为荣嘉安会去救小猴,可没想到他却想直接跳到大蛇身上,这小子要做什么啊? 可大蛇在自己这边警惕地看着自己,他也不敢牵扯太多精力去询问。 就在荣嘉安马上就能碰到蛇身的时候,谁知那蛇将身子向旁边一摆,头猛然甩到荣嘉安这边。 “啪” 荣嘉安立时被拍倒在了旁边的石头上。 “嘉安!”,二饼焦急地喊道。 “呸!我没事。” 二饼见状,“嗖”的一下也蹿了过去,他的目标是大蛇的尾巴。 一把弹簧刀被他挥舞得都见了虚影了。 可他的速度再快也没用,当刀子接触到大蛇鳞甲的一刹,就迸出了火花。 “呯呯,呯呯呯~” 他连刺数刀,都没能击穿大蛇的鳞甲。 大蛇则像是取笑一般,完全没有理会,任凭对方攻击。 当二饼停歇的空档,大蛇卷尾猛得向前一摆, “砰!” 二饼也被拍了出去。 “没事?”荣嘉安喊道。 “没事!” 荣嘉安过去扶起二饼,两人又重新回到了大蛇身前。 二饼喊道:“你要打它尾巴啊,不然怎么救小猴?” 荣嘉安有些支吾地解释道:“刚才我就觉得不对劲,这玩意能长这么大,我感觉它……可能根本就不是蛇!” “不是蛇?” 两人说话间,大蛇张开大嘴,“嘶”的一声又攻了过来。 他们忙向两侧闪开,对方虽然扑了个空,地面却被撞击的土石乱飞,抬起身子后,留下一条清晰可见的浅坑。 荣嘉安喊道:“我原来想着直接打它七寸,所以才上它的身,但是你看他的七寸位置,是不是有块鳞甲是反着长的?” 大蛇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左一下右一下用头部向他们攻击,虽然大蛇的力量不弱,但好在两人身法够敏捷,渐渐也熟悉它的攻击轨迹,没有再被打到。 二饼在一次攻击后,再次勇敢地从大蛇的身上跃了过去,他抬头一看,果然七寸位置的一块鳞甲是反向的,而且颜色也比其他的鳞片要浅。 “我看到了,那里就是七寸。” 荣嘉安喊道:“是的!那块叫逆鳞,逆鳞是标志着心脏的位置。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只有龙有逆鳞,这个东西……它应该是传说中的水虺(hui),修炼出了逆鳞。” 二饼在大蛇身上待不住,一个翻身滚了出去,赶忙追问:“水虺?还修炼,到底什么意思啊?” 荣嘉安回道:“我看它应该是成了精的玩意,逆鳞的出现,代表它马上就要进化为蛟了!” 水虺五百年化蛟,蛟一千年化龙;龙五百年化角龙,而角龙一千年化为应龙。 物种的进化,会渐渐衍生出终极形态的一些特征,除了脸部的轮廓外,逆鳞也是其中一个。 虽然它的身体坚硬如甲,身形也会越来越大,但终究还是这世间的物种,既然生活在这世间,就会受到自然法则的约束。 大自然是公平的,逆鳞是水虺心脏位置的标志,以便让它的天敌知道如何克制于它,也只有这样,才能归于生存食物链中。 二饼光顾着看逆鳞了,却忽略了大蛇的进攻,对方一个卷身,就用身体缠住了他。 “啊!!!” 荣嘉安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一跃起身抱住了二饼,随即用石头猛砸水虺的身体。 “不要管我,我还可以坚持,去打它的逆鳞!” 忽然一股腥臭袭来,荣嘉安抬头一瞧,大蛇此时已张开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咬下来。 他用力一踩,身体直接跃上了七寸的位置,他一手牢牢抓住鳞甲,另一只手举起石块用力一击。 “咔!” 这一下力量着实不小,石头一下就被打碎了,可那块逆鳞却毫无反应。 蛇自己是咬不到七寸位置的,但它会反抗啊,谁能允许别人在自己要害的地方随意施展呢? 荣嘉安一击没成,就用拳头击打,可他是凌空发力,大蛇身子又不停扭动,脚下没有着力点,只有一只手抓着鳞甲,肯定发挥不出最大力量。 大蛇气得不停在地上滚动,想要用沉重的身体把他压在地上。 本以为荣嘉安可能受不了掉落下来,可二饼却发现每当大蛇抬起身体时,那小子还是牢牢挂在上面,死活就是不肯松手。 “嘉安!”,他担心的喊道。 大蛇的精力都用来对抗荣嘉安,却对二饼这边有些松懈了。 他憋足一口气,将缠绕在身上的蛇身挤出一点点空隙,用力一撑就跳了出来。 他捡回地上的弹簧刀,准备上去营救时,却发现所有的山魈都围在了蛇尾的地方嗷嗷乱叫。 抬头一看,蛇尾在空中摆动,而那只小猴却是半挂在鳞甲上,随时可能掉下来。 二饼跳上了一块叠放的大石,脚下用力,身子猛地窜到了蛇尾的地方,接着手脚齐用,小猴就被解救了下来。 那白色山魈接过二饼送来的小猴儿,冲着它“吼吼”了两声。 二饼此刻已经没心思跟它墨迹了,直接冲向了蛇头的方向。 大蛇此时还在和逆鳞上的荣嘉安僵持着,他们一个不住地撞击身体,另一个则是死死地抓住鳞甲不松手。 二饼甚至看到荣嘉安嘴里鲜红,像是出了很多血,急道:“嘉安,放手!小猴已经救出来了。” 但他像是跟没有听到一样,手里仍旧死死地拉着那块鳞甲。 而就在这时,大蛇也使出了全力一击,将身体逆鳞的位置狠狠地撞向旁边的墙壁。 “啪!”的一声,整个山洞又被震得晃了一下,可见这力量有多大。 而这一下要是撞实了,人肯定就没了,二饼疯了一样的叫他: “荣嘉安!” 蛇身渐渐抬起,只见墙壁上有一处凹陷,而荣嘉安就嵌在那个凹陷里,没了动静。 大蛇吐了吐信子,张开大嘴,嘶的一声咬了过去。 “不!!!” 第四十九章 最后的对抗 荣嘉安头一次被打得这么惨,强烈的撞击使他承受了巨大的伤害,这种伤害对于一般人来说,绝对是致命的。 觉醒者的身体异于常人,可那也是相对的,并不代表他们就不会死。 荣嘉安此时伤得极其严重,眼睛只有一只还能勉强睁开,嘴里不时喷出鲜红的血液。 看到这个情景,二饼一下回忆起了两人在英雄公园动手的情景。 荣嘉安当时被自己控制住了,但他不仅没有放弃,反而极力挣扎,想以牺牲一条手臂为代价来换取摆脱对方控制的一个机会,那时看来,这个家伙简直是疯了! 然而现在的情况,足可以证明他就是一个疯子! 明知双方实力相差悬殊,为什么还要坚持到现在? 二饼想不到别的理由了,因为时间也不允许他继续思考了。 他把手里的刀用尽全力甩了出去,由于水虺也耗尽了力气,一个没注意,竟让二饼得了手。 “呲” 水虺的一只眼睛被划瞎了。 巨大的疼痛,让它顿时狂躁了起来,伴随着一声嘶吼,它抬起身子重重地砸向二饼所在的位置。 因为视线被破坏,没有砸到准确的位置,但最大的力量使得地面又被砸出了一个深坑,弹起的石块意外击中了跳起的二饼,他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翻滚了几圈。 水虺睁着一只眼睛,气急败坏地爬到了二饼的位置,刚要施展攻击,头部又被石块击中了。 原来是一旁的山魈们有了动静,它们手握石块,分别从不同的位置向大蛇扔了过去。 这条大蛇确实如荣嘉安所说,是一条修炼多年的水虺。 一次偶然的机遇,让它生出了心智。 动物如果有了思维,便如同人类掌握了科技,会变得愈发强大。 很久以前,它还是只是一条大蛇,凭借着自身得天独厚的条件,在地壳深处成功地修炼了百年。而进化所产生的各种变异,也使它褪去了蛇类惧怕寒冷的缺陷。 基于进化所规定的一些苛刻条件,它必须要定期进食一些天材地宝,才可以维持自己的修行,并以此来突破最终一级的天雷渡劫。 因此,它不停地在地壳中迁移,寻找那些可以提升自己修为的食物。 多年前的一次迁徙,它无意中来到了无尽雪山。 这是一个充满冰晶的地底世界,由于上千年的演化,使得地下充满了各种神奇的能量,很多动植物都因此受益,更有修炼出心智的进化生命体。 冰雪极地里的天材宝物数不胜数,而且这里基本没有像它这样的冷血动物。 因为蛇类惧怕寒冷,大多是要冬眠的,以至于此地的生物都没有进化出对付这种大蛇的本能。 这可乐坏了水虺,它大快朵颐地食用着一切所能吃的东西,并以此突破了限制,头上生角,腹下生鳞,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水虺。 可高质量的食物毕竟有限,它不再满足于嘴边那些唾手可得的快餐,转而爬到了地上觅食。 没想到一钻到地上,就发现了一群猴类生物在身边叽叽喳喳。 动物本能就惧怕比自己大的生物,突然遇到这条水虺,吓得它们龇牙咧嘴,完全不知如何应对。 水虺知道猴子的滋味,虽然这些山魈长的有些怪异,但也无非是凡品,让它都懒得张嘴。 但突然间,远处的一只白色的大山魈引起了它的注意。 蛇类都是靠信子来感知周围环境的,吃惯了进化生命体的它,立马就意识到这只白色的山魈一定是高级猎物,而它怀里抱着的小山魈更是精品中的精品。 之后便是两个顶级物种间的对决,而水虺则抓住一个瞬间卷走了它的孩子,也就是这个时候,荣嘉安他们赶到了这里。 白色山魈确实不是凡品,而且它和人类接触也非常的频繁。 暂且不提它的遭遇,只说此时它见到两个合力救出自己孩子的人类都被大蛇打得奄奄一息,内心着实不爽。 它组织起体力好的年轻一辈,用石头不停地攻击着大蛇,而老弱妇孺也借这个机会偷偷地将二饼拉出了战场。 水虺开始不停地攻击身边的山魈,虽然拍死了几只,但奈何数量众多,一时打得难解难分。 二饼慢慢坐起身来,感觉身子像散了架一样,可虽然疼痛,四肢却还可以正常行动。 而那边的荣嘉安也被几只山魈从墙壁上运了下来,可正要被护送走,却被独眼的水虺发现了。 这家伙眼睛毒的很,不!应该说感知能力极好。 荣嘉安让它受尽了苦,而这边的二饼还弄瞎了一只眼睛,自己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两人。 看来力量再大,毕竟也只是凡胎肉身,在修炼百年的水虺面前,还是太过渺小。 脑袋一扫,荣嘉安身边的山魈便被尽数清光,看着爬在地上的荣嘉安,它吐了吐信子,慢慢张开了它那猩红的血盆大口,一下就咬了过去。 这下神仙也难救了,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会在这里丧命,要不是自己一意孤行,非要进来看热闹,哪会落得这个下场。 二饼站起身来,将全部力气运在自己的手臂,此刻只想和这个东西同归于尽了,也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荣嘉安。 然而,水虺的头部刚要触碰到荣嘉安的身体时,却意外地停住了。 那硕大无比的脑袋几乎与荣嘉安脸贴脸,可一切都在这时,戛然而止。 这里面的原因,还要从荣嘉安被拍到墙壁里说起。 水虺重力加速度的攻击,使得荣嘉安身体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多出骨折,还压破了内脏。 此时荣嘉安的意识,又再一次回到了那个白色的环境中,感觉自己全身赤裸,不能动弹。 周围的寒风吹打着他的躯体,感觉痛苦又加剧了一层,为什么自己总会看到这个地方? 这个世界比死还难受的,就是在万分痛苦的情况下继续施加痛苦,而自己还保持着清醒的意识。 他并不后悔自己与水虺的搏斗,因为一直以来他都希望将自己置身于复杂而又危险的环境中,说白了就是想尽快地提升自己,但,这一次或许挺不过去了! 那白色的迷雾这次并没有打开,而是有节奏地律动着,像是在呼吸一样,很快他就感觉到自己被移动了,但不知是水虺还是二饼的行为。 身上的疼痛又加剧了,伤口不停地被撕裂,骨折的疼痛更是让他不自主地颤抖着,就在他即将要昏迷的时候,从周围的白色迷雾中分离出了一抹红色。 是小志! 他对小志的红色血雾印象非常深刻,虽然此刻这抹红色的形态与之前有所不同,像是被周围白色的迷雾同化了,变成了云彩的形状,但这种感觉不会错,就是他! 红色血雾在空中转了几圈,像是见到了久别的朋友,几个翻滚便扑进了荣嘉安的怀里。 一股暖流顿时让他的痛苦减轻了几分,而自己的意识也从白色的环境中被拉回到了现实。 他虚弱地睁开了眼,从模糊的视线中勉强看到水虺正长着大嘴向自己扑来,而就在这时,那一抹红色血雾竟也在同一时间冲出体外,径直射向那条水虺的血口之中。 水虺停住了,是因为那一抹红色让他感受到了危险的临近。 血雾如同一股气息钻进了嘴里,通过气管来到内脏,很快便聚集在了心脏的位置。 水虺本能地想要挣脱逃走,因为这种感觉太可怕了,即便自己已经修行了百年,很快就可以进化至蛟,但在这股红色血雾的面前也无济于事。 好像它天生就会被这血雾所克制,如果它的心智进化到可以表达的程度,它会告诉所有人,那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血脉压制,没有人可以反抗。 几个喘息之后,水虺腹部向上,弓起身子,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在地上不停地扭曲和翻滚。 而蛇尾扫过的地方,也留下一滩滩腥臭的排泄物。 二饼很快发现水虺的逆鳞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下来,七寸的位置还不时渗出红色的血液。 很快,它的挣扎便渐渐停歇了下来,身子也像软泥一样瘫作一团,最终没了动静。 小白带着族群慢慢地接近水虺,确认已经没有了气息后,嗷嗷地吼叫,庆祝胜利。 第五十章 神兽 水虺失去了生命体征后,山魈们欢呼雀跃。 白色山魈此时来到族群们面前,冲它们嗷嗷叫了几声,山魈们听后纷纷拿起手边能利用的工具,开始分解水虺的尸体。 二饼已经顾不上这些大猴子们的行为了,他拖着步子来到荣嘉安身边,想要试图将他叫醒,但根本无济于事,眼前的荣嘉安除了还有呼吸之外,他就死了一样,完全没有反应。 这水虺到底怎么死的?是不是他干的?脑子里冒出了一连串的问号,但好在他没死,也算是送了一口气。 怀里抱着小猴的白色山魈,此时正从远处试探性地接近二人,二饼想到它们之前的行为,便说道:“他没死,过来。” 它抱着小猴盯着荣嘉安看了半天,摸摸这里,又搓搓那里,二饼见它手重,便说道: “他身上有伤,你就不要玩弄他了。” 小白没有理会二饼,冲着同伴叫了几声,不一会,有两只山魈捧着什么东西送了过来。 它接过来,一手捏住荣嘉安的鼻子,竟直接塞进了他的嘴巴里,之后还用手按住他的嘴,使劲地摇晃着他的脑袋。 “诶!你干什么?给他吃了什么东西啊?” 二饼正质疑白山魈的做法时,荣嘉安突然咳了一下,嘴中不停吞咽,看来是真的吞下去了。 几声咳嗽过后,他脸色似乎有了好转,眼睛也慢慢睁开了。 “我……它……” “你醒了!” 没等荣嘉安发问,二饼便几句话将事情交代的明明白白。 知道水虺已死,荣嘉安心下也稍安了一些,他扭头看向水虺的尸体,此时已经血肉模糊,多处都被用工具划开,露出鲜红的血肉,正在被山魈们啃食。 这一幕,看得他有点恶心。 “呕~” 白色山魈看他醒了,向两人吼吼叫了几声,便离开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二饼问道。 “浑身疼,但我感觉肚子里热乎乎的,好像是吃了什么东西。” “能不能动?要不起来走走?” 荣嘉安苦笑:“大哥!我都被打成这样了,动都费劲,你还想让我走啊?” 二饼见状,抱歉道:“我刚才看见它给你吃了什么东西,后来你就醒了,我以为是什么神奇的玩意,原来只是让你苏醒了。没事,你就躺着休息,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二饼拿来山魈们洞里的吃食,勉强喂了他一点。 荣嘉安感到此时的身体已经好过昏迷时的状态了,起码全身没有那么疼了,而且竟然还可以勉强坐起来。 “它给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竟然可以坐起来?”,二饼看到起身的荣嘉安,惊讶地问道。 荣嘉安虚弱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能感觉到一股暖流在修复我的身体。” 二饼奇道:“是不是你体内的气在起作用?” “不是,我能分辨出这不是我的气,可能和它给我吃的东西有关。” 经过一番搏斗,荣嘉安非常的虚弱,二饼帮他处理了一下伤势,又喂他吃了点东西,便躺在地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后他发现身边空无一人,身上还盖了块儿皮子,这里的环境让他完全没有了时间概念。 他下意识地坐起身,想要站起来走一走,却忽然想起了自己之前的伤势。 和水虺搏斗之后,自己全身疼的要死,坐起来都费劲,可现在竟然可以站起来了。他试着向前走了几步,四肢关节处由于行动拉扯还会感到疼,虽不能跑跳,但好在可以勉强地走路了。 肋骨像是骨折了,不时会有刺痛的感觉,但这已经是奇迹了! 他高兴地喊二饼,却没有人回答,看来这里只有自己一人啊。他一步步地来到之前水虺的尸体旁查看,可这里除了一滩滩的血迹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都被那些山魈吃了吗?他们的饭量也太大了,怎么练蛇骨也没有了? 正想着,忽然洞外传出一些响动。 站到洞口向外望去,只见一只山魈拿着一根弯曲的长形利剑,在对着墙壁刺着。 荣嘉安慢慢地走近它,可能是因为认识的缘故,那山魈并没有吼叫。 它只是看了荣嘉安一眼,便又继续认真地将手里的东西在墙上刺来刺去。 走近一瞧才看清,原来它手里拿的竟是一根蛇骨,应该是从水虺主干上直接掰下来的。 他扶着墙问道:“你为什么要用它刺墙壁,是在练习剑术吗?” 问完又觉得自己可笑,一个动物怎么可能练习剑术呢。 山魈似乎听懂一样,冲他吼了两声,顺着小路向前跑去,一边走还一边回头招呼荣嘉安。 这条路是他们来时走过的,荣嘉安还有印象,便一路跟在它的后面,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个石室。 一进洞,就见到石室中的二饼忽然跳起来,踢向白色山魈。 对方没有惧怕,低头一闪,用两手撑住地面,抬腿也踢了出去,二饼见状,用手挡住一击,回身又是一个侧踢。 荣嘉安慌了,以为是他们在打架,可刚想过去阻拦,却发现周围的环境颇有些祥和。 山魈们大都坐在一旁的地上,用石块或蛇骨将蛇肉切成一样的大小,摆放在一起。因为水虺体型巨大,还有很多没有切完的肉块就被堆在角落,蛇骨也被卸成一根一根的,放在一边。 它们都在关注着自己手里的事,对于二饼和山魈头领的对决,却漠不关心。 “你们在干吗?”,荣嘉安问道。 二饼一看到是荣嘉安,立马收了手:“你醒拉!” 说完跑向洞口,惊讶地看着他。 荣嘉安点了点头:“应该是它给我吃的东西起作用了,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二饼解释说他们并不是在打架,而是切磋。 “没想到这些山魈能听懂我的话,而且它们的身体里也蕴含着极大的力量,这个领头的虽然打不过我,但却能承受住我的攻击,跟那个时候的你很像。” 我像个猴子吗…… 荣嘉安懒得理他,径直走向白色山魈,说道: “谢谢!我感觉自己已经好多了,不过你之前给我吃的是什么,为什么可以治愈我的身体?” 其实荣嘉安从刚才就产生出了一个想法,这些山魈能够生活在这么冷的地方,而且善于使用工具,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而听到二饼说它们竟然还能抵挡他的攻击,说不准这些高级动物兴许还真能为自己找人参提供一些帮助。 他急于询问自己吃的是什么,如果是人参之类的草药,那么就有线索了。 白色山魈听了后,摇头晃脑得想了半天,最后还是用手指了指墙边的蛇肉。 “我吃的是蛇肉?” 山魈用手拍了拍,可又是点头又是摇头,让人完全不明白它想表达什么。 二饼看了半天,也摸不着头脑。 “实在问不出来就算了,反正你的伤也差不多恢复了。” 荣嘉安解释道:“其实我是在想,这些山魈算是这里的原住民,如果它给我吃的是人参什么的,那我们不就多一些线索了吗?” “原来是这样”,二饼恍然:“那就在地上画出来让它辨认!” 说着二饼找来了一个石块,在地上画出人参的模样,问道:“你给他吃的是这个东西吗?” 对方摇头晃脑地,不知是在思考还是根本没有在意。 二饼又问了一遍,山魈干脆起身,一屁股坐到了他画的地方。 “噗嗤~” 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不是人参。 由于无法表达,山魈也有些着急了,它满地找石头,二饼将手里的递给它,却被无视。 “用什么画不都是一样吗,还有什么可找的?” 不多时,见它举着双臂从远处回来,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两人,之后离开了石室,两人一看,这还是一个石块,只是比较小而已。 “它给我们这块石头什么意思啊?是想让我们用这个画?”,荣嘉安也莫名其妙。 而当白色山魈再次回来的时候,手里却拿着一段隔壁石室洞顶的藤蔓,放到了二饼的手里。这让他更糊涂了:“难道你吃的是这藤蔓?” 山魈好像生气了,听了又是咧嘴,又是敲地面。 接下来无论两人说什么,它都生气地拍打,证明他们没有一次是说对的。 最后它也是没了耐心,左顾右看,仿佛在找什么。 突然,它“嗷”的一声跳了出去,不一会,又捧着一大堆东西回来,将它们摆在了地上。 俩人面前放着山魈们平时吃的果子,蛇骨和蛇肉,还有石头。 但它并不是随意摆放,而是将这些东西两个两个放在一起,分成了三部分,而它的手里则握着那个石块和绿色的蔓藤。 两个红艳艳的果子、两个白色的蛇骨还有两块有些发黄的蛇肉。 二饼托着下巴故做沉思:“两个果子,两个蛇骨和两块蛇肉,它想说明什么呢?给你吃的是这些的混合物?” 荣嘉安想了想回答道:“从它摆放的顺序来看,应该是想让我们找规律,以此来推断出它手里那两个东西的关系?” “那这些有什么规律呢?红的果子,白的骨头……” “是颜色!”荣嘉安叫道:“我知道了,是颜色!如果是这样的话,藤蔓是绿色的,这小石子……哈哈哈,我想到了。” 荣嘉安自信地说道:“它给我吃的是蛇胆啊!” “蛇胆?” 二饼无语道:就为了阐述这么一个东西,摆了这么大的阵仗?” 荣嘉安解释道:“这也多亏了它能想到啊,你试想一下,如果你不会说话,也不能写字,怎么描述你吃的是蛇胆呢?” 二饼想了想:“我……我想这个干什么啊?” 荣嘉安后来了解到,山魈们的这些行为其实是二饼教给它们的。 二饼先是指导山魈们将蛇肉切成小块,然后再将一份份蛇肉存放在寒冷的地方,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冰,只要找到一个比较冷的地方保存起来就可以了。 有了储藏的食物,它们就不用经常外出找吃的了。 二饼一边做一边耐心地告诉它们,没想到这个灵长类动物竟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向族群转达了这个想法之后,所有的山魈便都开始低头干活去了。 而荣嘉安在洞外遇到的那只,其实是在试图将蛇骨磨尖,作为刀具使用。 两人接下来将蛇骨制作成多把锋利的工具,交给了山魈们,它们第一次见到这么锋利的工具,高兴得哇哇直叫。 二饼之前的弹簧刀和这个比起来就像玩具一样,他给自己也做了一把,试完刀口不禁赞叹道: “水虺的骨头这么坚硬,不亏是修炼百年,这东西做武器简直是在适合不过了!” 之后,他又用蛇皮将把手的地方捆绑好,又从隔壁石室的顶部折下了藤条,做了刀鞘。 荣嘉安这边则是把黑玉龙王参画下来,指给山魈头领看,但它好像并不理解,只是看了一眼,便撇在一旁置之不理。 荣嘉安本想留下养伤顺便寻找线索,但山魈头领的回应让他改变了主意,时间不等人,看来只有再到别的地方寻找线索了。 在洞里休息了一天后,荣嘉安发现身上的伤并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养好的,虽然身体在自愈,但总还需要一些时间,只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剧烈运动,就不会有问题。 为了不耽搁行程,他们决定尽快出发。 离开这天,两人和山魈们依依惜别,可奇怪的是,他们到处也找不到那只白色的山魈头领,难道是怕离别之苦,找地方躲了起来? 就在两人无奈要离开的时候,它回来了,头领来到切近,在两人面前摊开了手。 只见它手中是两个白色类似骨质的东西。 两人以为它是用蛇骨做了纪念品,二饼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骨刀,说:“我已经有了武器,你自己留着。” 小白龇牙咧嘴得冲两人吼叫,好像非要让他们收下不可。 荣嘉安拿起来看了看,从外形判断应该是关节连接的地方,但外部已经被磨平,像是个粗糙的扳指一样。 一根草绳,从骨头中间穿过,显然是可以佩戴的物件。 说道:“这确实是骨头,但不是蛇骨,没想到它还会做工艺品。” 说完,他便将这礼物挂在了脖子上,二饼也将东西收到了包里。 看两人将东西收下,小白不再吼叫,向后面招呼了一声,一只强壮的山魈来到他们面前。 那山魈一下就蹦到了二饼的肩上,给他吓了一跳。 “这是干什么?还要送我们一只当做礼物带走吗?” 白色山魈“喳喳”的叫了几声,荣嘉安大致明白了:“我想它可能是让这只给我们带路呢。” 二饼笑道:“原来是这样,不亏是头领,想的真周到!你们保重,咱们有缘再见了!” 说完,两人在引路山魈的带领下向洞的深处走去。 第五十一章 深山里的小木屋 若不是山魈头领派出一只山魈给他们引路,两人可能到死都走不出去。 这山洞越往里走,结构越复杂。 他们之前路过的两间石室,来和去都只有一条路,从断桥洞口一直贯穿他们生活的石室和那个有藤蔓的石室,中间绝对不会迷路。 可越往里走,路变得越宽阔,途中有岔路口,路也不再是笔直,而且还伴有各种弯道和斜坡,他们走过很多的地方看起来都非常的相像,这期间也不再有石室出现。 跟着山魈大概走了三四个小时,两人心里开始有些打鼓,这到底是去哪里啊? 就在两人惊疑不定打算询问的时候,引路的山魈停住了。 停下的地方又是一个岔路口,那山魈指着最右边的一条路吼吼地叫着,几声过后便顺着来路跑了回去。 二饼急道:“它怎么跑回去了?还没有出洞啊!” “从这里走应该就能出去了,我们试试看”,荣嘉安怂恿道。 两人试探性地从靠右一侧的路向前行进。 路上,二饼忍不住问道:“我一直没想明白,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干掉那条水虺的,当时你应该已经不能动了啊!” 荣嘉安笑道:“不是我,是小志!” “小志……” 接下来,荣嘉安便把自己当时的情况告诉了二饼。 因为都是觉醒者,他想着或许可以互相参考一下,但二饼却对此一无所知,表示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当时,我看到那团血雾进入了你的身体,后来你就晕过去了,如果水虺真的是他杀死的,那也就是说,他留在你体内的那团血雾,还有意识?” 荣嘉安闭上了眼睛想了想,随后说道:“不!我虽然知道那是小志留下的血雾,但我也能感到里面没有了意识,是我自己的行为。” “你自己的行为?你当时都晕过去了,难道还能控制它?” 荣嘉安也不懂,含糊着回答道:“也不能算是控制,而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就算是一种本能。我能明显感觉到它已经成为了我身体的一部分,而且样子也变了,水虺扑过来的一刻,它本能地飞了过去……嗯!就这样。” 说完,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这一番解释,或许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种感觉。 二饼有些不屑:“说得还挺悬!反正我也不懂,你爱咋说咋说。” “……” 两人没走多久就看到尽头有亮光,终于找到出口了! 出是出来了,可洞外却仍是一片铺满白雪的世界。 由于这种极地环境没有什么参照物,光滑的雪面对太阳光的折射又异常的高,导致刺眼的阳光让人无法一下适应。 两人捂着眼眉走了一阵,这才慢慢地适应了这种环境。 虽然不知道接下来要往哪里走,但他们的精神却非常的振奋,在幽闭的环境待了两天,还经历了一场大战,此时不禁赞叹: 活着真好啊! “接下来我们去哪?”二饼问道。 “要找一个特别的地方。” 二饼问他什么是特别的地方? 荣嘉安解释道:“通过那些山魈和水虺的事我发现,越是特别的地方,越有可能找到不一般的东西。” “那我们继续找山洞?” “不一定,我们先去那上面看看,找个制高点找好方向再继续前进。” 荣嘉安手指的方向是一处小山峰,在四周算是比较高的地方了。 二饼搀扶着荣嘉安来到小峰顶,两人顺势望去,眼前尽是白色的山岭,若不是其中零星点缀一些深色的山石,那简直就像是被铺上了一层白色棉被一样。 “太壮观了,这种场面这辈子能见几回啊!” 荣嘉安不住地抒发着内心的情感,顿感心情大好。 让他如此畅快的原因并不单单是因为走出了洞,更是因为山洞的经历,无形中给找黑玉龙王参这件事又凭添了些许希望。 水虺,白色山魈这些神话故事中的物种,竟然真实存在于现实世界之中,那神龙渡劫这种事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凭借两人的本事,他相信此行一定能找到传说中的黑玉龙王参! 二饼忽然打断了他的思绪,惊讶地叫道:“你看那边!” 荣嘉安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就在一处白色的山峰脚下,他赫然发现那里竟出现了异于周围环境的一处所在。 山脚处似乎伫立着很多规则摆放的小方形,上面还不时有烟雾冒出,这种烟雾和山间漂浮的雪雾有所不同,那明显是冒出来,而且很快就溶于空气中…… 是蒸汽烟! 毋庸置疑,那一定人类居住的房屋。 而真正引起他们注意的,并不是房子的轮廓和烟雾,而是周围的气浪,就像是在高速公路上所看到的气浪一样,那些房子周围的空气也像波浪一样在律动。 因为周围的环境基本都是静止的,如果哪里有了动静,就会显得异常明显。 公路上的气浪是因为被太阳照射后温度升高,导致水蒸气上升。 可那里只有几户农家,难道就凭烟囱冒出的蒸汽,就能使得周围产生这种气浪,真是有些不合情理啊! “看到了吗?”二饼问道。 “嗯!这是气浪,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不过跟这里的有些不太一样。” “那里应该就是个特别的地方了,走!我们去看看。” 二饼搀扶着荣嘉安,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大半天,终于来到了那些房屋的附近。 这里的雪积得很深,房顶上也都被盖上了厚厚的雪,若不是从远处看出这里的异样,即便是近距离也很难看出那是一个个搭建起来的小木房子。 奇怪的是,两人离近了,却看不到空气中的波浪现象了。 荣嘉安猜想,远处看到的景象应该是只能从特定的角度才会被看到,而离近了反而就看不到了。 “这样进去会不会有些冒失,住在深山里的人应该会对外人有些排斥?” 荣嘉安怎么可能放过这里?既然有人住就一定能打听到什么,这总比两人在深山老林里两眼一抹黑去找强。 此时看到了希望,他毫不在意地说道:“来都来了,就进去看看,况且我这个身体情况怎么继续爬山啊?” 听了这话,二饼苦笑一番,两人便继续往前走。 在这冰天雪地里居然会有人家,荣嘉安认定这也许是最后一条路,如果没有把握住机会,两人便只能自力更生了。 除了有一些可能找到线索的欣喜之外,心中多少也抱有一些谨慎的态度。想到之前的旅店老板,这里的人应该都会比较好客,荣嘉安之前虽不在意,此时却不停地安慰着自己。 就在他们出了林子踏入房屋附近的那一刻,两人顿时感到了一暖流扑面而来,颇有亲近大自然的感觉。 这股暖流就像热蒸汽一样,在寒冷的气候里,给人带来了无限的生机。 而且让他们更为惊讶的是,这股暖流竟与他们体内的气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而且比后者还要浓郁很多,只是吸上一口,都会感觉气量有所提升,如果在这里炼气的话,境界一定会提升得很快。 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咧嘴笑了出来:“咱们这是找到了宝藏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一处地方啊?” 荣嘉安也张着嘴环视着四周,说实话,要是能在这里生活一辈子他都愿意,简直是修炼者的天堂! 眼前散落着十来个小房屋,都是木质搭建,有些房屋的门口还规整地摆放着取暖用的木柴以及晒干的兽皮。 虽然周围的环境被白雪包裹的严严实实,可眼前的一切却呈现出一片生活气息。 就在俩人正惊叹时,一个捧着笸箩的女人突然从一旁的房子里走了出来。 第五十二章 山里有人家 那女人带着毛皮帽子,身上裹着厚实的皮衣,应该是兽皮缝制的,兽毛的部分都暴露在外面。 女人从外面关上了门,一转身就看到了两人,顿时愣住了,随后轻声“啊”了一声。 “大……大姐,你好!我们是来这登山的,刚才不小心受了点伤,可以在你们这里休息一下吗?”,荣嘉安赶忙上前问道。 女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两人,惊愕处还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想到这地方的人应该很少会见到外人的缘故,荣嘉安接着又解释道: “大姐,我们真不是坏人,只是之前不小心受了伤,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吗?如果不方便,我们这就离开。” “你们……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荣嘉安赶忙用手指着后面的山峰答道:“那边有个山峰,我们就是从那里的山洞过来的。” 说完,他又指了指二饼的衣服:“那边的悬崖一直在刮风,你看他的衣服都被划破了。” 他不怕将这些事情说出来,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目的,只要荣嘉安能够继续待在这座雪山里,就满足了他们找参最基本的条件。 女人听后惊恐地说道:“你们竟然是从那过来的,胆子可真是够大的!” 她想了想,回手打开身后的门,说道:“进来……” 这小木屋里有大约十来平左右的面积,温度适中,虽然以两人的体力在雪地里行进不会太吃力,但能有这种地方进行休整,总好过臭烘烘的山洞。 女人给两人倒了热水,摘下帽子坐在炕上瞧着他们。 看她的年纪和花姐相仿,红红的脸颊透着一丝羞涩,应该是长期生活在此的缘故。 她好像比较认生,不太爱说话,感到气氛有些尴尬,荣嘉安开口说道: “本来想到这里看看风景,没想到天气竟然这么冷,还把自己弄得一身伤……大姐要是方便,能不能给弄点吃的”,说着他从包里掏出了钱放在桌子上。 看到两人的行头,女人似乎放下了戒心,他打开那个笸箩,从里面拿出了两个玉米放到桌上说道:“吃就吃嘛,要啥钱呢!” 两人拿起来吃了几口,对味道赞不绝口。 荣嘉安一边唧一边说道:“嗯……,我们走了很远的路,可算吃上口热的,要不是遇到大姐你啊,你们没准就饿死在这山里了,这可真是出门遇到活菩萨啊~!” “噗嗤~” 女人被逗的乐了出来:“什么活菩萨啊!你这么说都污了菩萨的名声,我就是个山妇。” “什么山妇啊,菩萨救苦救难,你也救苦救难,我看就和菩萨没两样。对了,唧……大姐,这里是哪啊?你们怎么住在这啊?” 女人笑了笑:“这里是陶家村,我们祖辈都住在这里。” 两人听到陶家村,忽然联想到那个阻拦他们进山的陶明义,难道这个村子和那人有什么关系? 他看了一眼二饼,接着问道:“陶大姐,那你们平时就在山里打猎吗?” 女人答道:“是啊,嗯?你怎么知道我姓陶?” “你说这里是陶家村吗,我就想着你们应该都是一个姓的。” 女人点了点头:“我叫陶兰,跟我男人一起住,他出去了。” 荣嘉安听后心里有了底,看来这陶家村的人是雪山里的土着,如果能跟他们搞好关系的话,那应该对找参会有所帮助。 荣嘉安现在不敢轻易吐露自己的目的,要知道黑玉龙王参并不是普通的人参,这东西是龙的化身,如果真实存在的话,它应该属于神物的级别。 而且这东西产自本地,像他们这种祖辈都在此居住的山民,一定知道有关这东西的信息,此时若是被他们知道自己盯上了这山里的神物,那不会轻易告诉自己的。 这里面有可能牵扯太多事情,他不想这么早就惹麻烦。 过了一会,女人让他们在这里休息,自己则出门干活去了。 二饼站在门口小声地说道:“看她说话有点愣,这里的人应该都很朴实?” 荣嘉安看了他一眼,笑道:“朴实!我看你也挺朴实。” 二饼问道:“啥意思?” “不说这个了,这里怎么会有这么浓郁的气?” 二饼听后赶忙走回来坐在他面前说道:“我从刚才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黑玉龙王参很可能就在附近。” 荣嘉安惊道:“你怎么知道?” 二饼解释道:“你想啊,能散发出这么强大气息的只有龙啊,人类的身体能存多少,而且这村子整个都被这股能量覆盖了,能做到的除了黑玉龙王参,我真想不出来还有其他的。” 尽管这只是二饼的猜想,但在荣嘉安看来还是完全有可能,毕竟之前的经历带给了他太多的惊喜。 荣嘉安听后不住赞道:“原来如此,行啊你!看来你也不完全是四肢发达吗!” 二饼瞪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啃玉米去了。 荣嘉安喝了一口水缓缓地道:“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想办法留在这里。” “你想留在这里找线索?” “对!我们要弄清楚这气到底是不是黑玉发出来的,要想弄清楚就必须要留在这里。而且这里的环境有助于我们炼气,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期间,两人便轮流坐在地上修炼起来。 到了晚上陶兰才回来,她一进屋便将笸箩放在桌上,只见里面满是热腾腾的食物。 “快吃!” 即便你的身体素质再好,还是离不开吃喝拉撒,这是生命体质要维持的自然形态,在这冰天雪地里,更是需要食物来抵御严寒。 二饼想起荣嘉安之前想给钱的举动,这次他也从兜里掏出钱来: “大姐,这个你说什么也得拿着,我们总不能老是吃白食啊!” 女人看着他手里的钱,没有理会,而是告诉两人道: “你们来的事我已经托人告诉我男人了,他待会就回来,然后带你们下山。” 这是下逐客令了,两人听到不免有些沮丧,本想留下来继续找参,不想主家却不欢迎他们,荣嘉安想了想说道: “大姐,不用那么麻烦,你指一条下山的路,我们自己走就可以了。” 女人疑道:“真是奇怪,你们不是迷路了吗?自己走不定又转悠到哪里去了,而且这山里根本没有路,只能找别人带你们下山。” 没有路?那你们是怎么生活的?这么多粮食,难道是在这雪山里种的? 荣嘉安发现女人的话里有破绽,便继续追问道: “那你们平时都不下山吗?这种环境能打到充足的猎物吗?” 女人说:“不知道,他们打来食物会送到我这里,平时我都很少出门。” 这样的说辞很难让人信服,可陶兰的回答又显得非常自然,两人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如果她说的是假话,那么真相只有在他男人身上才可以得知,或者靠他们自己去找,如果她说的是真,那么这个村子就有些奇怪了。 女人不出门可以理解,但她连食物都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就有点说不过去了,难道这是他们这里特有的生活习惯? 荣嘉安正在思考的同时,二饼突然冒出一句: “大姐,你男人在这山里打猎,肯定见过不少稀罕物?” 看来这小子忍不住了,知道自己要离开,索性多问了一嘴。 女人说道:“嗯,见过不少,咋滴?” “那你们见没见过人参?” 二饼的话让荣嘉安一激灵,如果继续让他追问下去的话,说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子,他赶忙补充道:“是啊,都听说这里盛产人参,这东西在我们那可金贵了!” 陶兰听后站起身,从角落的箱子里取出一个用红布绑住的东西放在桌上,只见她打开后,里面竟是两条人参。 这女人是不是虎?怎么什么都敢拿出来给外人看啊! 人参上沾着土渣,一看就是好东西。 “就这……我男人在山里采的,听说能治病,不过我们都拿它泡酒。” 其实二饼就是想借着人参问黑玉的事情,没想到对方直接摊牌了,只听他继续追问: “那你有没有见过有一种黑颜色的……” 话还没说完,房门突然“咣”的一声被推开。 “兰子!” 两人扭头一看,推门进来的竟是两人在缆车站见过面的那个陶明义。 女人一见他走了进来,立马有了主心骨,赶忙来到他的面前说道:“这就是我男人!” 陶明义并不是独自前来,三个猎人打扮的人也随他一起进了屋。 陶明义慢慢地摘下帽子,用力地往炕上一扔,愤愤地说道: “又是你们,哼!我早就觉得你俩有问题,既然不听劝,那就别怪俺们了,把他俩给我绑了!” 身后几人听到这话,拿着绳子就奔两人冲了过来。 荣嘉安看到这架势,心想真是瞌睡就来枕头啊,大声叫道: “你们要干吗?我们不想留在这里,不要把我们扣在这里啊!” 其实他说这话是有高低音的,两个“这里”都加重了音量,二饼一听,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 虽然有些许的挣扎,但最后还是假装不敌,仍由三个猎人捆绑。 女人看到这场面嘲笑道:“就你们两个生瓜皮,以为三两句话就能哄骗了老娘?老头儿,要不是我机灵留他们到现在,你还抓不到?” 陶明义听了气道:“放你娘的屁!你个败家娘们,看见来了生人也不去敲锣,还敢放进屋里,你脑袋瓜子被熊瞎子给拍了?” 陶兰被骂得一句话不敢说,靠在炕边耷拉着脑袋不敢出声。 陶明义瞪了她一眼,随后转过头来对着两人问道:“说,是谁让你们来的?” 如果对方是说别的,荣嘉安并不会在意,可偏偏这句引起了他的好奇心,看来这里应该是经常会接待一些不速之客啊,不然对方怎么会如此发问? 如果这个陶家村真得不时有外人闯入的话,那兴许就真的与黑玉龙王参有关了。 荣嘉安想要继续套他的话,便转而说道:“我们真的是来爬山的,陶大叔不信我们也没有办法。不过你这样把我们扣下可是犯法的,要是外面人知道了,你们可是要坐牢的。 不如放了我们,这里的事情我们绝对不会往外说,你看怎么样?” 陶明义听了哈哈大笑:“你哄我是三岁的小孩吗?进了陶家村可不是那么容易能出去的,不过你刚才说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你说这里的事不会往外说,指的是什么事?” 坏了!这个陶明义很会抓细节啊。 荣嘉安心里一直想着这里环境形成的原因,一不留神说漏了嘴。 这里的情况确实特殊,是因为自己和二饼都是觉醒者才会有切实的感受到吗,还是普通人也会有?在不确定的情况下,要是说了出来,很有可能就会暴露自己觉醒者的身份,这事要让对方说出来,才能显得更加自然。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隐居在这里的原因,不过想来应该是不想见到外人之类的,陶大姐之前也告诉过我们,你们从祖辈开始就一直生活在这里,避祸也有可能啊。” 陶明义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就这些?” 荣嘉安说道:“当然!如果还有别的原因,我想你也不会轻易告诉我们?” “哈哈哈!要是你们真的只是迷路的登山者,我自然可以把你们送出去,只不过……” 说着,他拿起了烟袋,从里面掏出一抹烟丝放在了烟斗里,一边装着烟一边看向身后的同伴。 烟斗还没点着,陶兰和那些同伴就都走了出去,只听他继续说道: “这事可大可小,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我们可就不好办了。” 荣嘉安发觉事情有些不对,怎么他要抽烟别人就出去了,难道那烟袋有诈? 刚才与他们对峙时,对方只是普通人的体质,这从肢体的接触中就能判断出来,而身上的绳子也是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挣脱的。 屋里只有他们三人,若是此刻发难,以后就不好在这里继续搜查线索了,可要是对方真的使诈,那主动权就掌握在别人手里了。 活着!活着最重要! 这是他思考后得出的结论,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陷入被动的局面了。 他胳膊一用力,绳子应声而断。 “动手!” 第五十三章 生瓜皮 二饼的行动几乎与荣嘉安的声音同时而至,他连绳子都没有来得及挣脱,一个侧身就冲了上去。 只见他腿一抬就跃上了土炕,接着用膝盖顶向陶明义的胸口,用全身的力量将对方顶到了土炕侧面的墙壁上。 见对方突然出手,陶明义的反应也丝毫不慢,撞到墙壁的一刹那,他抬起手臂,用手里的烟斗用力一撩,里面的烟雾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 此时的他,虽然处于被动,脸上却流露出自信的神情,这烟斗果然有诈! 空气中的烟雾越来越浓,两人的视野有些受限,但这烟雾并不呛鼻,闻起来似乎还有一种特别的香味。 “小子,还真有点能耐!不过,就算你再强,也抵不过迷魂香的药力。” 本以为他们会被迷晕,可与两人对视了大约十几秒钟后,竟没有一人出现昏迷的症状,陶明义的表情渐渐僵住了。 这东西难道不管用了? 前几天打猎时,还迷倒了一窝子狍子呢,莫非对方真是有备而来,提前准备了解药…… 还没待他想明白时,荣嘉安一把将他手里的烟斗夺了过来,威胁着说道: “不要喊叫,不然他可能真的会杀了你。” 随后,他打量着手里的烟袋,质问道:“这就是你让他们都出去的原因吗?” 见陶明义不语,二饼使了暗劲,膝盖再次用力一顶,那陶明义只觉自己的胸腔都要被挤裂了,表情痛苦地挤出一句:“要杀就杀,哪那么多废话!” 随后闭上眼睛,将头一扭,便不再说话。 这种情况对于荣嘉安来说,还真有点难办了。 自己之前遇到过的那些人,但凡见识过自己本事的,不是下跪就是叫爹,像陶明义这种有骨气的,还真是少见。 两人又不是土匪恶霸,要再继续使强也不是他们的作风了。 而眼下想要扭转这种局势,唯有利用对手的短处进行要挟,可自己对陶家村一无所知,这条路根本走不通。 正当他无从下手的时候,二饼再次行动了,他把身上绳索胡乱扯下,随手揪起陶明义的衣领,狠狠地来了一巴掌。 “啪!” “你说不说?” 陶明义顿时被打懵了。 说实话,二饼这一掌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他虽然没有用气,但觉醒者的力量本身就大,再加上他见对方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放出不明气体,心里不免愤愤。 并非是他心狠,这满屋的烟雾,若不是自己又觉醒者的身份,可能早就被对方五花大绑扔到深山老林里喂狼了。 陶明义似乎对这一下颇有感触,眼神不禁恍惚了一下,挣扎了几下便坚持不住了,他急忙举起手挥了挥,二饼这才松开让他说话。 先是几声连续的咳嗽声,缓了好一会,他才勉强顺过气来。 二饼:“觉醒者哪有那么受伤,省省。” 荣嘉安惊疑:“你怎么知道他是觉醒者?” 二饼:“这不是你说的吗?” 荣嘉安无语了,那不过是他在顺利穿过缆车站时的主观推测,没想到二饼还记得。 别看他平时说话挺愣,但这小子还是挺有心的。 这事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多嘴,哎! 荣嘉安正无语时,陶明义这时开口了:“咳咳……咳,你们,是觉醒者?”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知如何作答。 陶明义挥了挥手,说道:“不打了不打了,这里没有人是你们的对手。” 听到这话,两人慢慢退到了一边。 陶明义起身舒了舒胳膊,继续说道: “这个烟袋里放了迷魂香,我本打算迷晕了你们之后再做打算,没想到竟然被看破了。这位小兄弟的力量不弱啊,应该已经到入化境后半段了?” 对方看来已经放弃了抵抗,有的时候还是武力见效快。 荣嘉安见他似乎放弃了抗,便坐下和声道:“陶大叔,我们无意冒犯,突然到访也确实是身不由己。” 陶明义不解:“这么年轻的觉醒者真是少见,说,你们来这到底要做什么?” 荣嘉安急忙抢道:“我们来找东西!” 陶明义眼珠转了转,并没有马上回应。 他又从炕上掏出了另一个烟袋锅子,用手把烟丝往里按了按,打开火石开始往里磕火星子。 看着烟斗里有些冒烟,便放到嘴里嗒嗒抽了两口。 直到见烟袋锅子完全燃烧,这才吐着烟圈徐徐地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是来找黑玉龙王参的?” 荣嘉安急忙问道:“您怎么知道?” “刚才我在门口就听见你问兰子黑色人参的事了,整个无尽雪山就这么一个稀罕物,你们冲它来也并不奇怪。” 看他说完话,又眯着眼睛嗒了一口, “黑玉可是个好东西啊!听过,但没见过。” 说完,他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冲外喊了一句: “都散了,兰子!给整点吃喝儿,家里来戚了……看什么看,快去啊!” 待他重新坐会炕上,又接着说道:“你们找黑玉是要做什么?” 荣嘉安有些失落,但还是连忙回应道:“家里有病人,只有黑玉龙王参能治他的病。” 陶明义嗒了最后两口烟儿,随后往脚底磕了磕: “我劝你们还是别找了,这东西是产自咱们这里,但谁也没有见过,依我看,根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说完,他又往炕底下的砖灶里续了一些柴火: “你们是觉醒者,应该也察觉到了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同?” 二人默默地点点头,他继续说道:“我们这里是天然的秘境,非常有利于你们炼气的人来这里修行。” “秘境?” “祖上刚迁到这里的时候,那气比现在还要浓郁呢!但是你们也知道,觉醒者么,不像生娃,想抱就能抱的。族里的觉醒者越来越少,到了我们这一代……一个都没有了。 开始我以为你们是来这里打探的,毕竟是先天的地理优势,被人盯上也在所难免,没想到只是来找黑玉的。” 荣嘉安听到这里,心里不免有些失望,好不容易到了这里,没想到又是无功而返。 不!这所谓的秘境绝对不是偶然,一定要查明原因,自己才死心。 “你们这里没有觉醒者,那这秘境对你们的身体应该也有好处?” 陶明义点了点头:“是啊!我们这里的人都比较长寿,身体也很健壮,但跟你们觉醒的人可比不了!” 荣嘉安:“陶大叔又说玩笑话,刚才陶大姐说她都很少出门,这里也没有路,你在外面上班,每天都路过那个山洞回到这里,身体素质肯定特别好!” 陶明义听到这里,忽然停下了手里的活儿,问道: “你们真是从那个山洞过来的?” 两人点了点头。 “从那个山谷到山洞之间的索桥已经拆掉了,即便你们可以跳过去,可那里常年挂着罡风,听说像刀子一样的锐利,你们到底是越过去的?” “罡风是什么?”,二饼问道。 “那是先人的布置,就是防范你们这样外来人的,不过对你们来说,似乎并用处不大。” 两人心说:这还作用不大?差点丢了性命。 陶明义一边说一边将地上剩余的柴火抱起,放到了墙角。 “即便你们可以跳进山洞,但听说那里面有鬼怪,而且洞里的路错综复杂,别说是外人,就连我们都不敢走,我在外面务工是不假,但每天都是爬山回来,从没有走过山洞啊!” 荣嘉安笑道:“有鬼怪?哈哈哈,那些可不是什么鬼怪,是山魈!” 陶明义警觉地看向他们,重复道:“山魈?” 二饼便把两人的经历向他讲述了一遍,听的陶明义咋舌不断: “你们,确定碰到的是……是白色山魈?” 荣嘉安回道:“这还能有假?二饼,给他看看。” 只见两人从包里取出临走时山魈头领送给他们的骨质挂链,递给了陶明义。 陶明义睁大了眼睛仔细端瞧,可不管他怎么看都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这骨质项链是真的! 他向两人解释道:“那个白色的山魈,可是这里的山神啊!很多人都见到过,没想到和你们二人做了朋友,真是……真是,真是难得啊!” 他本想说是你们祖上积德,能跟山神做朋友,可直接说出来又好像不太礼貌,尤其那个留着寸头的,看起来就是个硬茬子,这才硬生生改了口。 荣嘉安笑道:“是啊,它们还是很善良的,只要心意相通,语言什么倒显得有些多余了。” 几人又聊了一会,陶兰推门走了进来,拿了一个蒸屉放在了桌上,打开一看里面有两壶酒,外加一些吃食。 陶明义热情的招待着两人:“来来!尝尝我们这里晒的肉干,都是自己做的,你们那里可吃不到啊。” 男人之间只要喝上了酒,感情自然而然就萌生了,之前的不愉快全都抛之脑后。 雪山里的白天非常短暂,没多久就黑了下来。 陶明义看着空荡荡的酒壶劝道: “你们赶了一天的路,应该也累了,早点休息,等过两天我带你们下山”,说完就出了门。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开始炼气。 这陶明义出门后,并没有回家,而是迈着深深的雪径直走向另一处房子,刚一进门,里面便传出声音: “这么晚才来啊,快点快点,就差你了。” 陶明义:“来了来了,这天可真够冷的。” 只见屋里支了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酒菜,两人应该是等了很久,见他刚一进门,就埋怨上了。 喝酒的两人也是陶家村的村民,一个叫陶三民,另一个叫陶老瓢。 陶明义说道:“喝个酒着什么急的,还没坐下就催上了。” 陶三民骂道:“艹蛋!来个生人瞧把你嘚瑟的,跟两个生瓜皮喝到这么晚,一天到晚在外面转悠,还没看够?” 陶明义没有理会,干了一杯烫酒,淡淡地说道:“之前和他们见过,没事絮叨絮叨,明天就送他们下山。” 陶三民嘴里咀嚼着什么,凑近了问道:“听说是从洞子里过来的?” 陶明义点头:“嗯,转了大半天,跳断崖的时候还差点送了命。” 陶三民:“没看出来,这俩生瓜皮挺有本事啊!别是拐子?到时候出点什么事,都得赖到咱们爷们头上。” “不能,那两个小子看着年纪也不大,也就二十出头。” 陶老瓢搭话道:“凡事不……不能一概而论,你儿子也二十多了,连山都没出……过。” 这家伙说话有些磕巴,陶明义听了黑脸骂道: “屁话!啥事让你一说就活不了了,我就不信屁大的孩子还能淹了我,灌你的马尿!” 陶三民一边嚼着肉一边问道:“俩人身手怎么样,咱们按不住他?” 陶明义瞥了他一眼:“啥意思?” 陶三民坏笑道:“到了这里可就是咱们的地盘了,就算是要走,也得留下点什么……” 陶明义没有说话,夹了一个花生豆放在嘴里使劲地嚼着。 见他没有说话,三民又冷笑: “你可别忘了,谁帮着你上的这条船,要是这俩人活着出去的事让山里的人知道了……哼哼!你想想后果。” 陶老瓢只顾自己喝酒,听到这话也来了兴致: “对啊!你……你就把他们留下得了,回头我……帮你把人收拾了。” 陶明义皱着眉头点起了烟袋锅子,嗒了两口问道:“你跟山里说了?” 三民回他:“说了,这不是你的意思吗?怎么着,灌了几口酒就心软了?” “软个蛋,他们爱咋弄咋弄,我不管!”,说完就干了个满杯,喝完又问道: “先不说这个了,过两天进山,你俩都准备好了没有?” 陶三民说道:“东西都备好了,车一套上就能出发”,随后他从兜里掏出了个木盒放在桌上。 老瓢咂着嘴问道:“这是啥?没事就……知道拍马屁,是不是什么好吃的,给……咱也尝尝啊!” 三民听完轻蔑地哼了一声:“吃?这东西听说只要沾上一点,命就没了,你敢吃就吃。” 陶明义:“咋地?你想用这个对付那俩生瓜皮。” 陶三民:“给他们?想得美,这可是龙堂主特意嘱咐我带给他的。” 陶明义:“他要这个干吗啊?” 陶三民:“我哪知道去,反正上了这条船就认命,天塌了有他给你顶着,怕啥?喝酒!” 陶老瓢放下喝干的酒杯,酒精使得他的结巴更严重了,只听他默默地说道: “要,变……天喽~” 两人在陶家村住了两天,对这里的情况基本摸清了,虽然没有太多黑玉龙王参的线索,但有一件事还是值得庆幸的,那就是荣嘉安的伤势已经痊愈,做跑跳突翻这些动作,已经完全都不在话下了。 第三天,陶明义便安排了陶三民和陶老瓢送两人下山。 两人吃过饭后不免有些失落,想着这么就下山,多少有些不太甘心。 荣嘉安嘱咐二饼,一定留意把路线记住,等他们走了,在一起回来进山继续找人参。 很快,便有人在门口喊他们,出来一看,门口站着的却是两个不认识的人。 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荣嘉安这才知道原来这是陶明义的安排。 陶兰从厨房里拿了一包干粮塞到了两人手里,说山远路滑,让他们在路上多吃一些。 简单收拾了一番,四人便朝着山里的方向走去。 第五十四章 千絮堂 从陶家村的后身走出去,会经过一片树林,出了树林便是一条上山的路。 荣嘉安心中暗暗起疑,不是往山下走吗,怎么反倒上山了? 而且马车上还有满满一车的货物,到了路不好走的地方,俩人还得下来推车,荣嘉安小心地问道: “两位大叔,这路看着像是往山里走的,咱们不是要下山去吗?” 陶三民回答说:“是啊,这就是下山的路,我们要翻过前面那座山,才能有路往山下走,你看这一车货也是要送到山下卖的,今天幸亏有你们哥儿俩帮忙,不然还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 四人牵着马车走了很长的路,按照荣嘉安推算,最少也走了十公里了,可走了这么久依然没有要到达对面山顶的迹象,这要走到猴年马月去啊? 正走着,四下突然刮起了一阵风,陶三民适时地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停了下来,把马车套好后,对两人说道: “我们已经走了大半距离了,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说完便拉着陶老瓢找了个山窝子里蜷了起来,他小声地跟老瓢说道: “待会你去吸引他们注意力,我绕到他们背后动手。” 随后,便又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弯刀提在手里。 荣嘉安和二饼打开陶兰送的干粮吃了起来,虽然俩人身上装有行军干粮,但毕竟没有这个美味,而且那些都是压缩食品,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就在二饼拿出馒头时,发现上面有点破,像是被人咬了一小口,他掰开一看,馒头中间夹着一个纸卷,应该是被人从上面塞进去的。 他立马捅了捅旁边的荣嘉安,俩人打开一看: 小心! 虽然只有这两个字,但两人看了之后心里顿时有了底,他们立即转头向身边寻去,果然找不到那两个村民了。 “怎么办?”二饼问道。 荣嘉安慢慢将馒头撕开,塞到嘴里说道:“先假装吃东西,注意警戒周围的环境,那两个人不难对付。” 二饼不喜:“哼!我还当他是好人,又让我们留宿,还派人送我们下山。” 荣嘉安反驳道:“不是陶明义!这馒头是他媳妇给我们的,应该是那两个人的问题。” “可陶明义去哪了?今天不应该是他送我们吗,肯定有问题。” 荣嘉安乐观地说道:“那还不简单,抓住那两个人一问就知道了。” 两人坐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假意聊着山里的风景,身上却都绷紧了发条。 这时,陶老瓢不知从什么地方笑呵呵地走了过来,他站到两人面前说道: “怎么样,突然来到这……不太习惯?” 荣嘉安笑道:“是啊大叔,你们这里太冷了,我们冻得都快走不动了,下山的路还有多远啊?” “不要着急,你们看对面那座山,翻……过去就到了。” 两人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山所在的位置遥不可及,根本就不是一天能到的地方。 荣嘉安一边望一边问道:“对了大叔,你们这里盛产人参,有没有见过那种黑色的人参啊?” 陶老瓢奇道:“黑色的,你……们是要找黑玉吗?” “对对,叫黑玉龙王参!” “哈,是有那东西,听……说是龙变的,不过都是道听途说,没人真正见过。” 他顿了顿,又问道:“你们俩原来是……来找黑玉的啊?” “我们也是听说这里有,想来见识见识。”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笑声:“哈哈~看你们年纪不大,胆子还不小呐!什么都想见识,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只见陶三民拿着弯刀顶着二饼的后背阴阴地坏笑。 荣嘉安假装急道:“你们要干什么?放开他。” “哼!那就要看你的态度了,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 “大叔,我们就是两个登山的,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啊。” “别……废话!赶紧掏出来,不然我们可不客……客气了。” 荣嘉安无奈道:“哎!这冰天雪地的,往哪里走都不知道,留下不得冻死啊?” “知道就好,我劝你们最好乖乖配合,如果表现好的话,我会考虑给你们留件衣服,嘿嘿~” “嗯?” 正当陶三民迟疑间,荣嘉安突然喊了一声:“动手!” 咣当,两人应声倒地。 躺在地上的两人有点蒙,陶老瓢更是低头寻摸着什么,像是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坐在了地上。 荣嘉安笑道:“早就知道你俩有问题,不过我们对待敌人还是很仁慈的,乖乖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二饼抄起地上的弯刀举到两人面前。 “你们……这是遇到黑吃黑了,老瓢啊!咱哥俩今天算是栽了,没想到他们真是拐子啊!两位小哥,有什么话好好说,咱们不兴这么开玩笑啊!” “哼!那就要看你的态度了,表现好的话,我会考虑给你们留件衣服,嘿嘿~” 陶三民:“……” 陶老瓢:“……” “说,为什么打劫我们,陶明义去哪了?” “他下山去上班了,我们就是想着捞点好处,没想真动手啊”,陶三民哆嗦着答道。 “还是不老实,看来得使点手腕了,二饼,扒光他们的衣服!” 没等两人求饶,二饼便提起刀在两人身上“刷刷刷”地乱砍,眼前皮毛乱飞,棉絮肆舞,吓得两人都不敢睁开眼睛。 二饼没有系统学过刀法,只是通过气来精准掌控力量和准度,两人衣服顷刻间只剩下几根皮毛在风中凌乱。 一番操作下来,吓得两人哆哆嗦嗦,连大气都不敢喘。 荣嘉安这时走上前去说道: “其实我们也没怎么样,就对你们小惩大诫,你们要是同意呢,这事就这么算了,要是不同意就让我兄弟再划两道助助兴?” “同意同意!两位爷爷,我们服了,助兴的事就免了。” 荣嘉安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看来你还算识趣。这事过去了,接下来我要问你们几个问题,不要让我失望哦~你们这车上的货,真是要送到山下去卖吗?” “啊?” 陶三民惊了一声,连忙回道:“是啊,这都是我们辛苦打来的,去山下换点钱……” “不对,这袋子里的生肉我就不说了,豆子、米面、咸盐、味精,也是你们打来的?” 陶三民:“这……” 荣嘉安:“哎,你们这是不想合作呀,那我可太为难了,看来你们的一颗心还是挺炙热的吗!” 他接着扭头向二饼说道:“那就让他们再凉快凉快。” “别别!两位爷爷,这天气要是再凉快,就出人命了。” 二饼怒道:“我们要是没有准备,可能都被你们杀死了,跟我说人命!你们之前还打劫过多少人?有没有杀过人?说!!!” 二饼用了中气,几句话被他提着嗓子喊了出来,陶老瓢有些扛不住,竟直接吓瘫了去。 陶三民一看这架势,赶忙跪在地上: “爷爷~爷爷!我都说,我全都说。 这东西,这东西是要送到山里的,我之前确实打劫过两个人,但都只是求财,并没有杀过人,真的一个都没有杀过啊,爷爷饶命啊!” 荣嘉安:“送到山里?除了你们,山里还住着其他人?” “住着住着……我们千絮堂就在那里。” 两人对视了一眼, 千絮堂! “千絮堂是个什么地方?” 此时的陶老瓢慢慢醒了过来,一听陶三民说出了千絮堂三个字,脸色立马变了。 “你个老瘪犊子玩意,什么你都敢往外说,这拐子尖的很,回头把我们都淹了!” 虽然不明所以,但两人能看出陶老瓢确实急了,说话都不磕巴了。 难道这千絮堂真会要了他们的命? 那到底是个什么所在,其中到底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两人听了这话,对无尽雪山越发感到好奇。 先是发现了新物种,后来又看到了隐居在这里的陶家村,现在又来个千絮堂,接连遇到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别说黑玉了,就算这山里真的藏有一条龙,他们现在也都信了。 荣嘉安刚想发问,陶老瓢却先开了口: “两位,打劫你……们的事是我们不对,你们要杀要剐我都认了,但……但是这千絮堂是我们老祖宗的禁地,谁也不能进去,希望你们能够体谅,我……在这给你们磕头了。” 二饼皱了下眉头:“起来!男子汉大丈夫跪什么跪,不去就不去,说的好像我们是来窥探你们秘密是的。” 荣嘉安见他宁可跪在地上也不愿透露,心想这毕竟是人家的隐私,也就不再继续勉强。 这人为了保住祖宗的禁地,命都可以不要,看来应该不是装出来的。 而接下来要往哪走,自己却毫无头绪。 本想着抓住这根绳,没准能拽出什么来,可现在……想到这他不禁叹了口气。 “哎!” 这口气是感叹自己又要重新开始了,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陶三民却误以为他是要动怒了,自己自行又脑补了接下来的画面: 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啊!再他们划上几刀开开荤。 “哎呦!别别……别杀我!千絮堂的事情我最清楚了,我全都告诉你们。” 老瓢一听,这怂货,对方都不追究了,你怎么还来劲了,二话不说,起身就去掐三民的脖子,想让他闭嘴。 奈何,这陶三民似乎有些身手,两手一别,错开对方来势,一记手刀,老瓢应声倒地。 这一套动作并不是虚招子,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陶三民身上有点东西。 “呵!三民大叔身手不错啊。” “没没,早先练过一些强身的功夫,但和两位小爷比起来,可就差的远了。这天也不早了,我们赶快上路,不然天黑之前到不了,就得在外面过夜了。” 二饼看到他把老瓢撂倒,气哼哼地问道:“去哪啊?” “千絮堂啊,两位刚才不是问过吗?” 二饼看了荣嘉安一眼,疑道: “你小子骗我们去那干什么,是不是有埋伏?我感觉你是皮痒了,还想再挨几下。” “哎呦!我可不敢那!你们不是要找黑玉吗?说不定那里就有,要是真找到了,两位小爷不仅不能杀我,我还要向你们讨赏嘞!” 见两人无言默许,他也不用人吩咐,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在马车上给他们腾出了座位,自己则坐在了车夫的位置,准备驱车继续赶路。 他这一番行为,完全没有顾及还躺在地上的陶老瓢。 二饼站在一边冷眼看着他,陶三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赶忙过来乐呵呵得将老瓢抬上了车。 接下来在两人的追问下,陶三民便将所有的事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 原来千絮堂是隐匿在无尽雪山里的一个神秘的组织,也算是江湖中的一个宗门。 很久以前,一个宗门的宗主为了避祸,无意中来到此处。 当进入陶家村所在的范围后,他惊讶地发现这里的气壤竟然异常的充足,这深山里的所在不仅可以躲避仇人的追捕,还非常有助于自身境界的修炼,他当即便决定留在这里。 宗主在这里修炼了许久,直至快要突破瓶颈时,身边发生了一件事。 有一天,在这气壤的环境中突然凝结出了一粒冰晶,冰晶并没有落地,而是向着山里更深的地方飘去,宗主见此异象,便一路跟随。 冰晶将他引入一个山谷中,也就是这个契机,让他发现了一个更为隐秘的所在。 秘境! 秘境是一个独立存在的空间,它与现实世界分处在不同的位面,想要进入秘境,就必须在某个特定的地方找到出出入口。 宗主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那个秘境,发现那里的气壤含量,竟比外面多出百倍不止,欣喜之余的他决定重塑秘境,并在那里重建自己的宗门。 这就是千絮堂的由来。 第五十五章 初入秘境 因为身处于秘境,千絮堂不曾遭受战争的洗礼,时代更迭也与它毫无关系,但其也并非是一个完全封闭的桃源之地。 山下的陶家村便是千絮堂在外界设立的一个门户所在。 刚开始,千絮堂只是派了一个人在外面驻守,但随着宗门发展壮大,陶家村里的人也多了起来,渐渐的,就变成了现在的陶家村。 陶家村除了定期给千絮堂输送一些外界信息和生活必需品外,更主要的是充当了保护伞的角色,一旦有外人进入,便由陶家村村长将其处置。 现任村长,也就是陶明义,负责守护千絮堂的秘密。 荣嘉安问道,今天这事是不是村长陶明义让他们了结自己的?陶三民告诉他确实不是,因为村长不忍心加害外人,只想放走了事,可这事如果让山里的人知道了,陶家村就会被牵连。 正是这样的想法,才让他决定打劫荣嘉安两人,然后让他们在雪地里自生自灭。 现在的陶三民,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荣嘉安接着又问到秘境里的情况,那里面到底什么样子,陶三民也说不明白。 只是听说分为内外院,而他每次运送生活物资也只能待在外院,连内院的影子都见不到。 虽然无法进入黑心区域,但他也算是千絮堂的子弟,有些事还是知道的。 内院是堂主柳文忠主事;外院则是由副堂主龙世阳掌管,负责处理一些杂事。 马车在雪地中缓缓向前行进,荣嘉安坐在车上对二饼说道: “看来陶明义说的秘境确实不假,只是他将陶家村说成了秘境,是怕被人盯上,以此来保护真正的秘境不被发现。” 二饼:“嗯,应该就是这样,看来这个老小子也不是很坏么。” 说完,一敲前面陶三民的脑袋:“学着点,人家可比你们像样多了!” 赶车的陶三民赶忙点头哈腰答应着。 “没想到这世界上竟然还有独立于现实世界的空间啊,而且里面的气……你们叫什么?” 陶明义回应道:“叫气壤。” “对!气壤,竟然比外面还要多上百倍。” 陶三民附和道:“是啊,那地方简直就是修炼圣地,两位小爷是觉醒者?” 两人有些警觉:“哦,你们怎么知道?” “刚才一上手我就知道了,不过两位放心,我现在对两位是特别的服气,绝对不会暴露你们的秘密。要说你们现在去我们千絮堂是再合适不过了,觉醒者要是在里面待上一年,比得过在外面练上十年八年的呢!” 二饼气愤地摇了摇头,指了指车板上的老瓢,荣嘉安一笑。 “有这种好地方,那可是要见识一下了,我记得你好像还说过,那里可能会有黑玉……” 陶三民在前面大声地回道:“这个可是真没见过啊!但是龙堂主掌管外院事务,与外界的往来都是他经手的,或许他能给你们一些建议也说不定。” 这句话荣嘉安必然是不信的,这老小子摆明了就是先示好,然后将他们骗进至千絮堂,再让那个什么龙堂主来处置他们。 虽然看上去很简单的圈套,但他却不得不甘愿往里钻。 简短节说,几人又走了大半天,终于在太阳快落山时停了下来。 此时,几人停在了一处山窝子里,这里三面环山,只有一个豁口作为出入。 里面的景致大致与外面相同,只是在山窝子靠中间的地方,长着一棵金色的大树。 树干粗壮,多人环抱,长枝垂下,枝上布满金色树叶。 根据树叶的形状判断,这应该是银杏,但它的枝叶却更加宽大肥厚,异常寒冷的天气,也使得上面结满了了霜,不时在风中摇曳。 “这树和我家楼下的那棵很像,只是没有这么大”,二饼说道。 陶三民讨好地走上前,向他们介绍道: “这是我们先祖移植过来的,本来银杏树在这种环境下是不能存活的,可不知怎么,一到了这里,就开始疯长。不仅树变大了,叶子也变厚实了,而且一年四季都这么金光灿灿的,老好看了!” 荣嘉安想到这树长成这样,一定和这里的环境有关。 但奇怪的是,周围并没有感觉到有气壤的存在,难道是在另一个空间吗? 陶三民也不用吩咐,径直向树的方向走去,他用脚丈量了一下距离,在距离大树大概两丈多的地方停了下来。 之后拿起铲子将地上的雪简单清理了一下,便跪在地上,嘴里开始叨念起来。 看他的架势似乎像是在祈祷,两人正怀疑他的动机时,周围的光突然就黯淡了下来,而陶三民周围的光却愈发的耀眼,好像这光亮瞬间都被他吸走了一样。 空气中发生了一些异样,就像柏油路上的气浪,不停地律动。 很快,波动便在陶三民的面前形成了一扇门型的弧线,而周围的光又恢复了原状。 陶三民站起身,告诉两人: 成了! “之前需要一个小小的仪式,这是咱们千絮堂特有的加密通道,两位请进。” 说完,他便拉着马车,不回地进入了那道波浪门。 “这老小子,已经摸准了咱们的脉了,知道我们不会杀他,就这么猖狂,不用想里面肯定有埋伏啊”,二饼气道。 “嗯,有肯定是有,那你进不进去呢?” “嘿!你还别激我,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闯了,他都能进,我们怎么不行?” 荣嘉安赞道:“说得好!不过,看他刚才的架势,里面可能会机关重重,多加小心!” 两人商定之后,便由二饼打头阵,陆续进入了秘境。 秘境,在一般人的眼中,是极为神秘的所在,因为仅从视觉上来看,进入那二道门之后,人就会凭空消失,转而出现在另一个地方,这被认为是超自然现象。 如果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或许可以说是空间维度的转变。 不管是哪一种解释,都超出了我们所认知的范畴。 山里居住的人们将此奉为禁地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是近乎神的领域,普通人是难以涉足的。 而当两人踏入秘境那一刻,也被眼前一幕深深地震撼到了。 这可真如之前所说,像是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 眼前一晃,他们便来到了一条笔直的乡间小道,两旁竖立着高大的银杏树,枝叶茂密,金影娑娑,光从树荫里照下来,不时还有微风吹过。 路的两旁尽是耕地,一直延伸至前方的村落。 在路的尽头,是一个修建在山脚下的村庄,房屋错落有致,依山而建,山腰处被开凿成台阶状,使建筑层层有序,远处观瞧,颇有层次感。 其间,更有雾气缭绕,紫气攀升。 真是远山似黛,近水如烟。 然而更让两人惊叹的,是这里的气壤。 是的! 空气中充满了浓郁的气息,和两人体内的气息完全吻合,似乎这里就是为觉醒者而生的。 陶三民说的没错,这里的气壤确实比外面要多出百倍不止。 这秘境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怎么样,我没骗你们?”,陶三民夸着口,随后他向两人身后使了下眼色。 原来就在进入秘境的这道门的一边,还站着另一个人。 荣嘉安和二饼进来后自然也注意到他了,这里是人为建造的宗门,虽然是另一个空间,但有人出现在这里也并不奇怪。 只见那人点了下头,伸手在空中一挥,秘境的门顿时就消失不见了。 这种地方多待一分钟,对觉醒者来说都是提升,荣嘉安看到后路被断,反而轻松地说道: “三民大叔真是厉害啊!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进去转转呢?” 陶三民却哼了一声,连话都懒得说,扭头便拉着车便往里走。 在他们身后看门的那位,一身山民打扮,手持棍棒警惕地看着两人。 既然对方没有回应,不如暂且观望,他对二饼笑了笑,两人便一前一后跟着陶三民向前走去。 陶三民显然是事先有了安排,几人来到村口后,得到了“特别”的关照。 只见很多山民打扮的人,手持农具,列队站到村口严阵以待,手里的农具也都是朝向两人的。 看到没人让路,二饼问道:“陶三民,这是什么意思?” “哼!什么意思?我看你俩挺有意思啊,到了我的地盘,是龙给我盘着,是虎给我卧着,之前的帐,咱们也该算算了!” 二饼笑道:“哈,就知道你老小子没那么好心,连自己同伴都能舍弃,怎么可能那么好心给我们带路?” 陶三民将车停好,转身对他说道: “这是你们自找的,我可没说非要带你们进来,是你们自己贪心要跟来的,不过,到了这里就别想再出去了。” 说完,他转头向门口的一个守卫问道:“通知龙堂主了没有?” “已经通知了,堂主马上就来!” “哈哈,等龙堂主来了,你们就知道厉害了,敢打我?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又一个嚣张的家伙! 荣嘉安很讨厌说这种话的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张嘴闭嘴就是威胁别人的话,要是真出了事,自己又担不起。 他立马就对陶三民没了兴趣,因为这样的人只会说,犯不上跟他较劲。 他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一眼望去,整个村子没有特别的地方,而这地方的人也和外面没什么两样,只是衣料看上去很粗糙,但却也是现代的产物。 在村子后面与山连接的地方有一处黑漆漆的大门,像是古代瓮城外的大门一般,两侧有箭楼、门闸和雉堞等设施。 荣嘉安心想,他们是要防御谁吗? 挺好的一个世外桃源,怎么还有防御工事?本想询问,但一想到陶三民这个人……还是算了。 众人正对峙时,从远处渐渐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只见三人两前一后向众人处骑马奔来,瞬息间已经到了近前。 只听其中一人下马高声叫道:“龙堂主到!”,说完两人便侧手而立。 而众人听闻后也一下散开,将荣嘉安二人夹在了中间。 只见当中一匹高头大马停在了众人的面前。 马上那人四十左右年纪,观他面色消瘦,却目光如炬,剑眉耸立,嘴角上扬,眉宇间透着一股傲视的神情。 身着墨靛轻衫,身形闲雅,举止大方。 看到龙堂主到了此处,陶三民立马迎了上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自己的遭遇,将二人的“罪行”一一列举。 他不仅将打劫的事扣在了二人头上,还说自己是被逼迫,才将外人带进了千絮堂。 说完,还将躺在马车上的陶老瓢指给大家看,说是两人的罪证。 这一顿胡搅蛮缠,黑白不分的控诉,顿时惹怒了一旁的二饼。 “胡说!明明是你主动要带我们来的,怎么变成了我们逼迫你?况且,我们只是划破了你的衣服,并没有对你做什么!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就扒光了你,留在雪地里等死!” 陶三民一听,煽风点火道: “龙堂主,您听听,他这不就是要害死我吗?要不是我机灵,这一趟我们恐怕都回不来了,您可要给我们报仇啊!” 龙堂主听完,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走近问道: “两位是从哪里来的?为何对我千絮堂的人动手?” 二饼刚要理论,荣嘉安拦住了他回道: “龙堂主!这事并非像陶三民所说,我们也是不得已才来到此处的,如果你愿意相信我们,我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你听。” 说完他看了看身后一众人道:“不过,初次见面,没有必要刀兵相向!” 龙堂主思考了一下,没有直接答复,而是转向陶三民说道: “你先带老瓢进去疗伤,这事我自会处理。” “啊?……是,是!” 陶三民恶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便拉着马车离开了。 龙堂主转身又向身边的人低声交代了几句,也上马离开了。 只见那人向荣嘉安两人转告说:“龙堂主有请!” 看来对方这是同意和自己谈了,这也是荣嘉安希望看到的结果,只要大家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将事情讲清楚,应该就不会有冲突。 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他也不想用武力解决。 第五十六章 赴宴 两人被带到了村子西边的一处地方。 这里是一处大院子,门口立有一个牌子,上面写道:礼安巡查处——外院设 进了院门便有人引着他们来到了一间屋内,那龙堂主早已再此等候,见到两人来了,便起身说道: “两位请坐,上茶!” 二饼见状不解:这龙堂主刚才还摆着臭架子,怎么现在反倒客气起来了? 见二人落座,龙堂主接着说道: “此地是我千絮堂的安身所在,几百年了,都不曾向外人公开过,刚才对你们棍棒相向,还请见谅!” 荣嘉安客气地回道:“龙堂主太客气了,我们不请自来,反倒是唐突了。” 接着,他便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了龙堂主。 “原来是这样啊”,他想了想,对着门口吩咐道: “去看看老瓢醒了没有,把他们带到我这里来。” “是!” “没想到会是这般曲折……这事是我治管不利,待会他们来了,我会按宗规处罚他们,两位若有什么损失,我也会给你们赔偿,还望你们能够海涵。” 对方一套操作,弄得荣嘉安反倒有些尴尬。 他赶忙摆手连声说道:“不用不用,我们也没什么损失,不如就这么算了,其实他们就是为了钱,倒不如……” “诶,这么说就不对了!”,龙堂主打断道。 “做人不仅要懂得谦逊之礼,更要有礼义廉耻,我们虽不欢迎外人来,却也不能容忍这等图财害命的小人行径,两位无需劝说,他们的事我绝不姑息!” 这事闹的,本来想劝他饶过三民和老瓢,可让龙堂主这么一说,就变成了人家的家事,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一旁的二饼点头道: “龙堂主这事做的对啊!错了就要付出代价,不能养他们这种臭毛病,不然将来指不定给你惹出什么乱子来呢。” 听到二饼的话,龙堂主脸上勉强挤出笑容: “这位小哥真是明辨是非啊,能够一眼洞穿问题所在,真是让人佩服,啊……恕我冒昧,说了半天,还没有自我介绍。 本人姓龙,龙世阳,不才任千絮堂的副堂主,还没请教两位……” “我姓周,不过大家都叫我二饼,这是荣嘉安。” “幸会幸会!虽然我们很少见外人,但来了就是客,今天正好赶上我们千絮堂半年一次的会宴,若两位不嫌弃,还请务必赏光。” 荣嘉安回道:“龙堂主费心了,不过我们初到贵宝地,又吃又喝的,有点不太好啊。” 龙堂主听闻哈哈一笑: “都说四海之内皆兄弟,别说在我们这里,就是外面见了面也是缘分,不如大家交个朋友,我也想顺便向你们讨教一些问题,毕竟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人的思维就闭塞了。” 荣嘉安无奈:“那就麻烦龙堂主安排了。” “好!小歪~” “堂主……” “这宴席还要等上一段时间,两位先随他去四处转转,这里虽然比不上你们大城市的繁华,但也别有一番滋味,我去处理一些事情,就失陪了,两位随意。” 说完,龙堂主也不墨迹,径直走出了房间。 小歪说道:“两位,请。” 当两人起身看向这个叫小歪的人,下巴差点惊到了地上,此人果然人如其名。 那小歪,左边半张脸都扭曲在了一起,而右边大部分也被拉扯到了左边,因为嘴巴也是斜的,所以说话含糊不清,看着不免有些瘆人。 两人跟着他往外挪步时,二饼小声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荣嘉安摇了摇头:“不知道,但一定是特别痛苦的经历。” 两人通过小歪的介绍,大致对千絮堂的情况有了一些了解。 在村口处的农耕是他们自己种植的各种粮食,但因为外界也安排了宗门里的人常年活动,所有千絮堂也能接触到外面社会的东西。 两人刚才看到的那个山下村落是千絮堂的外院,住在那里的人都是宗门的子弟和家眷,他们平时大多负责农耕和劳作。 山上的建筑则是内院,要过了荣嘉安之前看到的那道门,才算进入了千絮堂的核心地带。 两人把外院转了一大遍,正要往回走时,荣嘉安忽然看到了一处院落,大门口很多人进进出出,显得异常繁忙。 “那里是什么地方?”荣嘉安问道。 “哦,那里是厨房啊,半年一次的会宴每次都是这么热闹的。” 听是厨房,荣嘉安来了兴致。 他从很早就开始自己做饭了,虽然没有掌过大勺,但小灶的手艺也并不亚于一般的家庭主妇,没待二饼和小歪说话,就直愣愣地闯了进去。 二饼向小歪笑笑:“他有个梦想,就是当厨子。” 几人在里面正转着,忽听到门口有人喊道:“小歪,小歪~” 小歪听闻赶快跑了过去,那人说道:“龙堂主说要开席了,让你们回去呢。” 没等小歪回复,荣嘉安就跑了过来说道: “是不是龙堂主叫我们啊,遛了半天肚子都饿了,咱们走。” 然而两人并没有被带到礼安巡查处,而且绕过村子上了山路,来到之前看到的过那道大门。 小歪将手里的通行证伸进观察口等候查验,身后的荣嘉安适时地问道: “你们都是自己人,为什么修这么个大门,搞得跟防敌人是的。” 小歪闪烁其词:“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过了一会,大门被缓缓推开,三人面前出现了两个拿着武器的人,随后被命令道: “这里是内院,山上还住着女眷,你们进去以后不可大声喧哗,一定要保持肃静!” 两人跟着小歪一路上山,沿途路过很多关卡守卫,都要验证他们的身份才可以入内。 荣嘉安心想:这里的戒备如此森严,一定是出过什么事? 让他如此心疑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发现途径的地方除了走路发出的声响之外,根本就没有人说话,简直安静的可怕。 三人大概爬过了几百节石阶,终于来到了尽头,而直到这里他们才算看清了千絮堂的真面目。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又是一座高大的殿门,由于角度原因,山下是看不到的。 这道大门目测高度有十米左右,看材质应该是金属原料打造而成,通体白色。 大门上有牌匾写道:千絮堂 怪不得他们在山下看不到,原来这通向内院的大门和山壁混为一体了。 还没欣赏完,便有人从偏门跑出来,对他们说道: “两位客人这边请,宴席很快就要开始了。” 而小歪却让停在了一旁,看着两人离开,荣嘉安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他,那引路的人说道: “哦,他是不能进来的,两位请。” 在这无尽雪山的某个地方有一处隐秘的冰洞,洞口站着两个人。 “你看清了?他们真的是觉醒者?” “不会错的,一上手就知道。” “他们到底为何而来呢?” “是来找黑玉的,而且……他们身上有白鬼王的骨链。” “你可看仔细了?” “千真万确,不然我也不会一大早就赶来禀报。我已经安排人带他们下山了,不过三民和老瓢这两个小子不怀好意,想打劫一番,估计现在已经被收拾了。” “这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要不是有人照拂,他们哪敢这么猖狂?” “您说的是,不过有件事我很在意。” “什么?” “陶三民身上带着一个木盒,说这东西要是碰上命就没了,还说是……” “是什么?” “还说是龙堂主特意嘱咐他找来的。” “……” “我劝您还是离开,内院里已经布满了他的眼线,这样下去,我怕会出大事。” “知道了,你先回去,我再想想。” “好,不过我不会走远,您要是有事就发信号。” “嗯……” 荣嘉安两人被带到了一处大厅里,身边很多人忙进忙出,在筹备着宴席,桌上基本已经摆满了酒菜,周围的桌位也都坐满了人。 他们被安排在离主桌比较近的位置坐下,不多时,龙堂主走了进来。 见到两人便热情地迎了上来,招呼说: “两位稍坐,时间有限,我就不给你们一一介绍了。参加会宴的都是我们千絮堂的辅政和骨干,每隔半年,大家就会聚在一次讨论宗门的事务。” 二饼疑道:“那你们平时都不见面了吗?” 龙世阳温声道:“这是我们千絮堂历代的规矩。” 荣嘉安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他就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那个……龙堂主,这是你们讨论宗门事务的重要场合,我们在这不太合适?不如我们就……”,说着他拉起二饼起身打算离开。 “诶~二饼兄弟快人快语,只是随口一问而已,无需介怀,况且柳堂主马上到了,两位稍安勿躁。” 荣嘉安想了想还是无奈地放下了手:“那我们就既来之而安之。” 待龙世阳走去别桌后,他对二饼说道: “这话也你也真敢问那,山下立那么大一座山门,摆明了就是不想外院的人上来,虽然是同在一个宗门,但待遇却不一样,他们这里肯定是出过什么事情。” 二饼也奇道:“刚才那个小歪的态度就让我有点留心了,内院里又有那么多的守卫,这个地方要是没出过事都有鬼了。” 荣嘉安点了点:“现在想想,你这一问也不一定是坏事,起码可以探一探他的态度。” “现在探明白了吗?” “探明白了,这明显是鸿门宴啊!本来我想咱俩不管怎么样先逃出去再说,但他极力挽留反倒引起了我的兴趣,等我信号再动手,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两人正说着,忽听大门外传来声音: “堂主到!” 话音刚落,大厅里的人刷的一下都站起了身,场面也霎时安静了下来,两人看向周围,也不自主跟着站了起来。 只见大门敞开,一个披着灰色夹绒氅的男子走了进来。 龙世阳在旁边小声介绍说:“这是柳堂主!” 两人顺声看去,只见那柳堂主有五六十岁的年纪,脸色有点发白,但面色刚毅,目不斜视地走向主位。 而此时两人的目光,却大部分都被柳堂主身边那个人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个妙龄女子 只见她面容清秀,小巧有致,竖着长长的马尾辫,文静娴雅,论姿色,属于比较耐看的那种。 虽然她的长相并不十分出众,而且眼神中似乎还透出淡淡的忧虑,但她那一头银白色的头发,着实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柳堂主落座后,偏头向一旁的龙世阳开口道: “世阳,都准备好了就开席。” “是,堂主!” 回过柳堂主,龙世阳环顾了一下四周,朗声说道: “今天,是我们千絮堂半年一度的会宴,在禀告外院事务之前,我先隆重地向大家介绍两位远道而来的朋友。” 荣嘉安一个激灵,这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这种介绍方式,直接把两人推到了风口浪尖,用不用这么正式啊? 只见龙世阳伸手一指,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立时都投向了两人。 龙世阳在介绍他们的过程中,两人始终保持着尴尬拘谨的表情。 是啊,人家每半年一次的会宴,自己一个外人,直挺挺地杵在这里,换谁也坦然不了啊! 还好,对方只是简短几句便结束了客套。 随后便听龙世阳接着说道: “本人不才,掌管外院事务十余载,凡事亲力亲为,对我宗门之事一直不敢有丝毫懈怠,对同院的长辈、幕僚及子弟也是恭敬礼让,教导提携者皆有之。 但祖上有训:凡入我宗门者,必要经堂主亲允,否则严惩不贷。 今日,世阳私自放此二人入我千絮堂,全系我一人所为,若堂主怪罪,我绝无二言,还请堂主降罪!” 说完,他便转身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柳堂主听完说道: “原来他们是你放进来的,既然你已经承认,处罚也不急于一时,我且问你,为何要放外人进来?” 龙世阳道:“世阳观堂主体疾愈发严重,多年医治也不见好转,这两人机缘巧合来到我们这里,不如让他们瞧一瞧,或许能给个医方也说不定。” 柳堂主叹了口气:“你也是为我着想,我又怎么会怪罪你呢?快起来!” “是,堂主!各位,我也是情急之下才出此无奈之举,还望各位宗亲能够海涵。” 听了这话,周围纷纷传出话音: “龙堂主一心为柳堂主治病,这何罪之有呢?” “柳堂主身体有恙很多年了,如果外人能给医治,我愿为龙堂主担此罪责。” “龙堂主在外院设立的学堂,让我们族人受益匪浅,就算是要追究,想必也可以功过相抵了。” 众人一片议论,柳堂主摆了摆手,虚弱地说道: “大家静一静……龙堂主,这二人对医术可精通?我这病……” 话没说完,便连声咳嗽,喘气不均。 一旁银发的女子赶忙用手贴住他的后背,过了一会,咳嗽的症状便缓和了。 龙世阳转头对荣嘉安两人说道: “我们柳堂主有咳疾,多年不治,严重的时候还会咳血,这里条件有限,多亏雯琦她用自身功力细心医治,才保无虞。 但这么拖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两位在外面见多识广,不知是否见过此类病症?” 柳堂主舒了舒气:“我这病犯了很多年了,咳起来就呼吸不畅,要不是有小女,早就挨不过去了。” 听到这里,荣嘉安才明白,原来他强留自己和二饼的原因,是为了给柳堂主看病的。 这可有点犯难了,自己从没有学过医术,在孟先生那里学了些日子,也都是格斗类的技巧,治病之类的的,却是一点都没有接触过。 而且据他对二饼的了解,这小子应该除了打架也啥都不会。 正想着如何措辞婉拒时,身边的二饼突然站起来,扬声说道:“你们堂主的病,我知道!” 第五十七章 鸿门宴 !!!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什么时候对治病这么有研究的? 二饼随后接着说道: “这是癌症啊!” 荣嘉安惊道:“你怎么知道是癌症啊?” 二饼回他说:“柳堂主的症状和我妈一样,常年咳嗽不止,而且睡眠也不好,对响声特别敏感,龙堂主,我说的对不对啊?” 众人一阵纳罕,真让他说中了。 秘境里虽然也有四季,但冬夏较短,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比较暖和的天气。可自打柳堂主得了这病,即使在最热的天气里也要披上皮毛大氅,极少出门。 因为身子不舒服,休息也很难保证,身边有点动静就会被惊醒,在内院各处设置站岗守卫,就是怕有人惊扰到堂主休息。 听到这话,龙堂主如获至宝: “没想到二饼兄弟果真识得此病,不知这病可有什么方法医治?我们这里虽地处偏僻,可药材却也存了不少,你只管开方子,其他的由我来办!” 可这时的二饼却沉默了,荣嘉安也慢慢低下了头。 龙世阳看到两人的举动,眼珠一转,叫道: “来人呐!将我珍藏的人参鹿茸拿来,再备上黄金百两……” 荣嘉安急忙拦住:“龙堂主!这是做什么?” 龙世阳笑道:“请两位不必客气,这些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若是堂主能够痊愈,你们可以随意开条件,千絮堂上下对二位感恩戴德!” “不是不是,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哎!还是你说。” 二饼也叹了口气::“你们堂主的病,不好治啊!” 龙世阳问道:“哦?二饼兄弟刚才说我们堂主和令堂是同样的症状,不知令堂现在身体如何?” “我妈她……确实已经好了!” 龙世阳松了口气,叹道:“啊~真是神祖护佑啊!我想令堂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二饼看他墨迹了半天,干脆道出了实情: “我妈的病并不是在医院治的,而是一位老中医治好的。我估计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能这个病了,但你们堂主……能出去吗?要是能跟我们走的话,肯定能治好他。” 在场的人听了这话都不禁露出为难的表情。 百年来这里基本没来过外人,更没有一个人离开过千絮堂。 宗门子弟早已习惯了秘境里的生活,外面的世界可以说已经突破了他们的认知。 虽然平时人们也会通过陶家村来了解外面的世界,但这和自己自己走出去看看完全是两回事。 别说从千絮堂走出去,就是让一个过了几十年的人突然搬家,都很难接受,更别说他们这种隐匿的宗门,那可是几百年的传承啊! 活了大半辈子,突然改变身边的一些东西,确实是非常困难的。 龙世阳见事情有些难办,便适时地说道:“这病既然能治,就一定有办法,大家坐,我们先用席。” 听到外面说有办法能医治自己的病,柳堂主心情也好了很多,转头和蔼地劝道:“人家都说可以治了,你也不用太担心,快回去梳洗一下。” 那女子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仪了,她快步向门口走去,路过荣嘉安两人桌前时,向他们欠身鞠了一躬,两人赶紧回礼。 龙世阳热情道:“两位有所不知,这位是柳堂主的千金,叫柳雯琦。” 荣嘉安不禁问道:“你们这里也可以染头发吗?” 龙世阳回笑:“哈哈,嘉安兄弟玩笑了,我们这里可没有那么个东西。雯琦的发色天生如此,并不是烫染的。” 荣嘉安点了点头,随即接着问道:“刚才你说柳小姐经常为柳堂主医治,她也懂医术吗?” “雯琦不懂医术,只是她天生血脉觉醒,用体内的气来抑制病情而已。” 觉醒者?这可真是看不出来啊。 等龙世阳走远后,二饼说道:“这事其实很简单,让孟先生来这里帮他们治病不就行了,跟他们搞好关系,没准还能通过他们找到黑玉龙王参呢!” 荣嘉安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孟先生应该不会拒绝。” 两人吃喝了一会,便见柳雯琦换了身衣服,又回到了席间。 她在柳堂主身边落了座,并从身边侍者手中端过一杯茶,递到柳堂主手边。 二饼小声道:“你看那个柳小姐,柔柔弱弱的,没想到竟然也是个觉醒者。” “这大千世界什么都有可能,而且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她的实力,没准还在你我之上呢!” “哎,我要是早点来就能知道气能抑制病症,这样也不会让我妈受这么多的苦。” 他拍了拍二饼,什么话也没有说。 两人正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而柳堂主这边则端起了柳雯琦拿给他的茶水,喝了一口,可这口水还没咽下,却发生了吓人的一幕。 “噗” 只见柳堂主一口鲜血喷出,眼眶充血,立时就倒在桌上,没了动静。 这一下惊呆了众人,难道是柳堂主的咳疾又严重了。 龙世阳第一时间赶到柳堂主身边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柳雯琦手里的碗筷还没有放下,整个人都吓呆了,眼泪在眼圈里转,还没等流出来就喊道: “爹……爹!爹爹!” 听到叫声,周围所有的人都聚拢了过来,待龙世阳为柳堂主把过脉后,大叫一声: “柳堂主!!!” 这一声哭叫,显然是柳堂主没了气息。 席间众人听到这一声喊叫,哗啦一下全都跪倒了地上,哭喊声顿时连成一片。 荣嘉安本以为二饼看出了柳堂主的病,算是解了当下之困,刚扭转了心情,没想到事情远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饭吃得好好的,人家正主却突然死了,看来今天此行,真的是赴了场鸿门宴啊。 接下来只能祈祷这局不是给自己摆的,不然真是不好脱身了。 众人哭了一阵,龙世阳被人搀扶着缓缓站了起来:“这这……怎么会这样?” 旁人有人搭话:“龙堂主切莫太过悲伤,此刻还需马上传仵作,查明堂主死因要紧呐!” “快快,快传!你们都散开,去扯块白布过来,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许离开。” 仵作被唤来,赶忙给柳堂主做了复检。 先是检查眼球,搭了脉搏,后又查看心跳,再用银针刺喉等等。 一番操作过后,仵作最终得出了结论,柳堂主是中毒身亡。 原来是仵作拿着银针对柳堂主使用过的餐具挨个试毒,最后发现是那杯茶水里有毒。 龙世阳悲痛欲绝,眼神中冒出了凶光,暗暗地看着跪着的几个侍者,怒道:“谁?是谁?” 其中一个哆哆嗦嗦地回道:“是是……是小姐给倒的茶。” “屁话!雯琦怎会加害堂主,把她给我拖出去!” “啊……龙堂主饶命啊!” 处理了下人后,龙世阳缓了口气: “堂主的身体有恙,引用的茶叶一直是都是经过筛选的清茶,雯琦,你可换过茶叶吗?” “没有……” “茶叶一直放在什么地方?” 柳雯琦哽咽道: “我……我今天发现茶叶没有了,就去外院的厨房壁柜里取了一罐。” 龙世阳道:“外院的厨房?今日会宴你们可有见到什么生人去过厨房吗?” 完了,一听生人,荣嘉安立马感觉不妙,这摆明了是自己和二饼啊。 赴宴竟赴了一个生死局,这叫什么事啊? 屋内顿时有人抬起了头,看向荣嘉安二饼两人,眼神颇有怨恨。 龙世阳狠狠地看了两人一眼,喊道:“把小歪给我找来!” 不一会的功夫,小歪便被带了进来,他一见这架势,慌张地跪倒在地,不敢说话。 “说!你刚才带着他俩去了哪里?” “龙堂主,我刚才带着他们在外院逛了好一会,去过花房,书堂,农田和马厩……” “有没有去过厨房?” “厨房,厨房……去过的,不过是他自己跑进去的。” 荣嘉安这下没的说了,自己喜欢做饭,只是想去看看而已,没想到却与柳堂主的死扯上了关系。 赶忙解释道:“龙堂主,我是去过厨房,可是你让我们随便参观的,而且当时那里有很多人,我也并没有离开大家的视线啊,还请你一定要仔细查明啊!” “你们是我邀请来的,本想着给柳堂主治病,却没想到出了这事……非是我招待不周,为了查明真相,只有先委屈两位了,若是查明与你们无关,我再赔礼便是!” 说完,他使了个颜色,有四个守卫过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二饼捏了捏拳头,却没有动手,任由对方捆绑。 见他们双手被控制住后,龙世阳开口道: “经仵作查验,确是有人在茶水里下了毒,雯琦是我一手看大的,她断然不会加害堂主。据我猜测,一定是有人在茶叶里做了手脚。 去!将今天所有去过厨房的人全都关起来,我要亲自审问,这两个人也押入牢房,等我发落。” 为了查明真相,荣嘉安没有妄动,如果此处只有柳雯琦一个觉醒者,那么其他人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他并不介意被调查, 两人被关押的地方是离村子出口比较近的一个昏暗的地下牢房。 地牢内阴暗潮湿,通过周围滴水声的回音判断,这里面应该很深。 “我猜你是想查明那个柳堂主的死因?” “对,今天的事肯定不是巧合,怎么咱俩一来人家堂主就死了?很明显是被人摆了一道啊。” 二饼敲击着四周的墙壁:“我看啊,肯定那个龙世阳搞的鬼,咱们直接把他拿下,一顿海扁就什么都招了。” 荣嘉安笑道:“哪有这样的,你这是屈打成招啊。不过我也怀疑他有问题,可是捉贼要捉赃,不能只凭嘴上说。” “我发现跟你待久了,性格变的有点软了,以前都是用拳头说话,现在弄的我做什么事都思前想后的,刚才差点就跟他们翻车了,想想还是算了。” “哈哈啊~你不是软了,是学会思考了,实力固然重要,但也要分场合,这就是成长。” “我怎么觉得一路上都在听你指挥啊,整的跟队长是的,算起来我可比你大啊。” “别!我可没想当队长啊,要不接下来你带队,你说怎么打咱们就怎么打,我绝对不跟你唱反调。” 二饼不爽地哼了一声:“你说,我一拳能把这墙打烂不?” “……” 第五十八章 处决陶三民 礼安巡查处的库房里有一个暗门,要通过旁边隐秘的机关才可以进入。暗门内是一处密室,光线有点暗,四周的书架上摆满了书籍。 屋子正当中有两张单人床,上面用白布盖着两具尸体,床单上大部分地方都被血染红了。 角落里坐着一人,因为灯光的原因,看不清楚他的脸,而他面前站着两人,其中一人开口道: “龙堂主英明,我们哥俩儿今后唯您马首是瞻。” “是啊,这千絮堂打今……天起就姓龙了,有什么要我们做的,您就吩咐。” 坐在正位的是龙世阳,只听他用低沉得声音说道:“柳堂主今日不幸遇难,真凶还没有查到,你们就这么幸灾乐祸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哆嗦着急忙跪下。 “堂主饶命啊!” “堂主饶命啊!” “哼哼,你俩也别太得意了,还没到该高兴的时候,我问你们,那两个外人是怎么回事?” 两人正是陶三民和陶老瓢,在宴席开始前,老瓢就醒了,他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要跟陶三民干架,因为他清晰地记得是这个人把自己打晕了。 但奈何打不过对方,陶三民知道他不服,可又怕上面追究,只有动之以情,先统一口径,两人的恩怨日后再说。 老瓢之前也是被他怂恿上了龙堂主的船,为了保命,只有听命于他。 听到龙世阳问话,陶三民赶忙解释说是自己想要打劫,但却被对方反制,被逼无奈才将他们带进秘境的。 “哦?真是这样吗?” 陶三民连连点点:“千真万确啊龙堂主,不然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放生瓜皮进来啊。” “我记得外院的教习曾经指导过你雪蛤功,以你的身手,在他们面前都没有胜算吗?” “我……因为过度饮酒,功早就破了。” “嗯,技不如人,我不会怪罪于你,但你带他们进来这件事,可和我听到的不一样啊!” 豆大的汗珠顿时沾满了额头,陶三民有些懊悔,私带外人进秘境是大罪,但他又深知龙世阳的为人,最恨别人欺骗他。 前后路都被堵死,自己情急之下只能选择继续欺瞒。 这事龙堂主固然不能只听两个外人的一面之词,自己为他做了那么多事,在他心中多少还是应该占些分量的,况且身边有老瓢作证,应该不会露馅才对。 可是人都有弱点,若是被人逮到,则不得不就范。 “老瓢你说!” “啊……我,三民讲的不错,我……们确实是被逼迫……” 龙世阳挥手一拍,面前的桌角“啪”的一下被打落,吼道:“到底是谁打晕了你?” 老瓢本来跪在地上,这么一吓,直接就歪在了地上,不敢言语了。 千絮堂的宗门谱中,详细记载了宗门内各个家族的由来。 陶老瓢的祖上是外面来的,那人来到山里只是想要探查秘境的所在,却被千絮堂当时的堂主捉住,关押多年。 人被长时间囚禁,精神就容易错乱,他祖上后来竟认为自己就是千絮堂门下弟子。 见他这幅模样,当时的堂主就将他放出来,留在宗门里做一些杂活,一直到他寿终正寝。 这个人在千絮堂也留有后代,临终前立下遗嘱,后世子孙务必要忠于千絮堂,不可违逆等等。就是这份遗嘱,使得他的后人一直都对宗门忠心耿耿,甚至还有后代进入到了内院任职。 但到了柳文忠也就是柳堂主这一代,内外院进行了一次大清理,他被莫名地地调去了陶家村。因为没有靠山,自己也什么本事,只能听命行事,后来被陶三民笼络,靠上了龙世阳这棵大树。 他生性懦弱,口齿不清,因经常被三民打压,故心中早有怨气。 而此时见到龙世阳发了脾气,他的内心也开始动摇了。 平日里被你欺负的还不够吗?在这个生死关头,难道还要被你拉上当垫背? 天已经变了,以后就是龙堂主一家为大,自己此时要是再继续包庇这个将死的人,那就真的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陶三民啊,陶三民~ 你可不要怪我下手狠毒啊,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多行不义,对宗门不忠! 想到这里,他重新跪好,对面前的龙世阳施了一大礼,正言道: “禀……告龙堂主!他说的都是假话,我并不是被……那两个人打晕的,这一切的祸端,都是这个陶三民挑起的!” 接着他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向龙世阳说明,而他所讲的,也和荣嘉安所说没有任何出入。 陶三民顿时傻了眼,本来认为自己计划还算周详,就算有疏漏,起码还可以活命。 可当时在场的四个人,现在三个口供都指向自己,这下真得是百口莫辩了。 龙世阳此刻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了,他很清楚,自己虽然帮他做了很多事,但充其量只不过是一条狗而已,对方绝无可能对自己网开一面。 “龙堂主!我我,求您给个机会,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都是贪心作祟,求求你给个机会!” 龙世阳的心里,其实早就清楚事情的始末了,听荣嘉安说完后,他就相信这才是事实,毕竟他很清楚自己这条狗的为人。 “你原本有机会活命的,知道我最痛恨的是什么吗?” “知知……知道!” “知道你还如此,看来是很不把我放在眼里啊,你这是罪加一等!” 陶三民混迹多年,求生欲还是很强的,他求饶说自己甘愿领死,但心有不甘,希望龙世阳给他个机会,让他亲手宰了荣嘉安两人,以解心头之恨。 “哈哈,这也未尝不可,只是对于他们,我还有别的打算。” “龙堂主,你真得要杀了我吗?看在我多年为你效命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龙世阳点了点头:“我这个人还是很念旧情的。” 陶三民听到,眼里立马放了光:“多谢,多谢龙堂主!” “我会给你留个全尸!” “……” 说到这里,他自知无望了。 命运的闸刀已经悬在了头上,如果不是自己多年酗酒导致武功尽失,或许能有一战之力。 可现在,想这些都没有用了。 出于本能和内心的不甘,使得他不再计较自己的生死,叫嚣道: “桀桀桀,龙世阳,你以为你杀了我,就能抹去你造的那些孽吗?” “哦?我做过什么事?” “哈哈哈!你自己做的事还要我一一列举吗?你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只可惜纸是包不住火的。当年那场政变,虽然表面上是他柳文忠带的头儿,可怂恿柳文忠霸权夺位,你可是出了不少力啊!” 龙世阳表情有些凝重:“哼!宗门的禁忌也是你能随便议论的吗?” “别装蒜了!你当我不知道,当年那件事实际上都是你推波助澜才引起的,整个千絮堂只有杨护院有实力能跟你抗衡,最后却被你设计陷害至死,他全家老少直到现在还都被关押着,你敢说,这不是你做的?” “你以为只凭两句妖言惑众的话就能让别人信服吗?经历过那件事的人现在大都不在了啊。” 龙世阳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都是要死的人了,我也不与你计较。” 陶三民却忽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就算你施计坐上了堂主的位置,可终有一天,他们还是会找你来索命,柳堂主的冤魂也不会放过你的,他的咳疾就是你害的。 你骗了别人,还骗的了我吗? 多年前,你让陶明义从外面拿了一块石头,说是天然熏香有助睡眠,就挂在了柳堂主的床榻上。别人不知道,那东西其实是一种放射性物质,时间长了会得癌症,难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龙世阳似乎早有准备,“那东西确实是我让陶明义找来的,我见柳堂主一直休息不好,便想了这个法子,这不过是我一片心意,就算那东西真的有放射性,我事先也并不知情啊!” “你你……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就是做鬼也……呜呜~~~~” 话还没说完,龙世阳一个闪身,上前掐住了他的脖子:“我真是讨厌自己的仁慈啊!你嘴这么碎,是怎么活到今天的……给我去死!” 咔! 断裂声罢,那陶三民脖子一歪,便没了气息。 他眼睛瞪着圆圆的,软在地上,刚才还说话喘气的人,顷刻间变成了一具尸体。 陶老瓢缩在一旁,吓着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在绝对实力的面前,自己的小命早已捏在别人的手里,现在的他只求能够苟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龙世阳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之后慢慢抬眼看向陶老瓢,老瓢一见到这架势,赶忙跪好等候发话。 他心里明白,此时只要说错一句话,小命就会断送。 “陶三民私自带人进入秘境,违反了堂规,现在已经被处置了,他之前的职责由你接任,有问题吗?” “没……没有问题,龙堂主英明!小人一定恪尽职守,做好份……份内的事。” 龙世阳夸赞道:“说的好!如果人人都能做好份内事,就不会有那些让人头疼的麻烦事了,把他的尸体抬出去埋了。” “是……是!” 喳喳~喳喳~ 内院的某处此时传来了鸟鸣声,不多时,冰洞的洞口又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 “柳文忠他……” “嗯……” “这个王八蛋死得其所!不过小姐,他既然已经动手了,你就不要强留了,保命要紧啊~!” 说话的是陶明义,而他口中的小姐不是别人,正是柳雯琦。 “不能走!” “不走的话,我怕下一个就是你啊!现在内院大半都是他的人,你怎么跟他斗啊?” “之前斗不过,现在……更不行了。” “是啊!这都明摆着的,之前他还有所忌讳,现在整个千絮堂都他一人说了算,你还是听我的,咱们走!” 面对陶明义的劝说,柳雯琦坚定地摇了摇头,她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或许只有陶明义才知道,她背负了多少东西。 “为老堂主报仇固然重要,但也要保全性命才行啊!龙世阳的功力深不可测,当年他发动政变时就已经觉醒了,现在就更别提了。 老堂主走后,你忍辱负重走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难道非要再搭上你这条命才甘心吗?” “就是因为不容易,才不能前功尽弃!” “小姐!不如让白鬼王来助你,虽然它不及你,但起码能多一分胜算啊!” “我已经,把它支走了。” “啊……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啊?” “这是我的债,用不着你们跟着犯险,龙世阳现在虽已成事,或许会有所懈怠,这是最后的机会!” “小姐!” “不用再劝,你回去。” 空荡荡的山谷,只留下陶明义一人。 在他心中,小姐的生命比自己更加宝贵,目前的局势又如此凶险,自己怎能坐视不管呢! 此刻若是不做点什么,便很难抚平这躁动的心情,可这千絮堂内,还有谁能帮助小姐渡过这一关呢…… 牢房内,二饼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打着哈欠说道:“还要等到啥时候啊?” 荣嘉安劝道:“急什么?等天黑了再说啊,现在出去到处都是人,你没听过吗?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现在先养精蓄锐,等到了晚上就是咱们的天下了。” “这是人家宗门的家务事,说实话我是真没兴趣,帮他们解决内部矛盾可以,但你可想好了,别到时候人家过河拆桥,那可有咱俩好瞧的了。” 荣嘉安疑问道:“不能?你别老把人家想那么坏。” 二饼把手里的草棵一扔:“嗨!你还真别不信,就刚才大厅里那帮人的嘴脸你是没看见,龙世阳说什么他们就跟着说什么,这种人我可见多了,浑身上下就两个技能,拍马屁和落井下石。 咱们要是找到了什么证据把姓龙的给绊倒了,那些人肯定要推选一个新的领导,接下来就跟咱们没关系了,而咱俩的下场啊,能被赶出去都算是好的了。” 荣嘉安奇怪:“你怎么这么肯定?说的一套一套的,平时没见你这么多话啊。” “没什么,只是这种场合让我想起了以前的一些经历而已,我虽然也看不惯他们的做法,但还是要劝你一句,别人的家务事还是不要牵扯的太深才好。” 荣嘉安想了想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就这么放弃的话,我有点不甘心啊!你看这千絮堂存在这里上百年了,而且这个地方气壤又这么充足,即便没有黑玉的线索,也应该能找到类似的药材,这事对咱们来说应该是一个机会。”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从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走近一看,原来是两个守卫。 “他们怎么被关在这里?”,一个蒙面的守卫问道。 “哎呀~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消停点!要是被人知道我带你进来,脑袋都得搬家了。” 两人小声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守卫走远后,荣嘉安悄声问二饼道:“刚才那声音,听出是谁了吗?” 二饼回想着:“肯定是在哪听过……” “陶家村……” “啊!是陶明义。” “对了,就是他。” 第五十九章 恩怨情仇 陶明义的突然出现,让两人顿感疑惑。 “这老小子干嘛来了?” 荣嘉安一时也猜不透:“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他当然可以随便进出了,不过他这个时候来,没准是和他们宗主的死有关,走!跟过去看看。” 二饼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荣嘉安已经将门上的锁卸了下来,左右看了看,偷摸跟了过去。 墙顶有个小窗,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而且还黑的那么彻底。 二饼心道:刚才还劝我不要急,他倒好,自己先溜出去了。 两人跟在陶明义的身后,小心地往深处走去,可越走光线越暗,身边不断传来锁链摩擦的声音,看来这里也都关押着不少人呢。 二饼回头对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荣嘉安会意,原来将气凝聚到眼睛可以提高视力,尤其在黑暗的环境下看的尤为清楚。 两侧的牢房里关押着不少犯人,他们大多都用锁链锁住,破衣遮体,蓬头垢面。 虽然这些囚犯的眼神还会跟着两人的行进移动,但似乎也只是本能的做出反应,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他们是被关了多久啊?人已经完全麻木了,荣嘉安看到这一幕,内心不禁有些震撼。 平时在电视里看到的场景,亲身经历后,竟会是另一番体验。 因为你会不自然地将对方的处境放在自己身上体会,一旦有了这种对比,内心就会不寒而栗,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二饼拉住他的衣袖,才回过神来,继续跟着陶明义他们一路向前走去。 地牢比他们想象的要深些,两人跟着走了大概五六分钟才到地方。 远远瞧见陶明义和那个守卫在一个转角处停了下来,对方嘱咐道: “老规矩,十分钟啊,有什么话赶紧说,别让兄弟难做。” “谢了!” 说完见他往对方兜里塞了点东西,那守卫便离开了。 他走回去的时候,荣嘉安两人赶忙找了个角落蹲了下来,这才没有被发现。 “小五……小五……” 陶明义冲着牢房里小声叫道,几声过后,耳边便传来锁链摩擦的响声。 两人从角落看过去,只见陶明义从口袋翻出一个馒头递了过去,牢房中突然伸出一只手,紧接着就听到狼吞虎咽的声音。 陶明义向两边看了看,对牢里的人说道:“柳文忠死了……” 牢房里的咀嚼声顿时停止了,不一会冒出一句话,问道:“谁干的?” 陶明义回道: “还没有查明,验尸说是有人在茶水里下了毒,我想肯定又是他!陶三民上山前,给我们看了一样东西,沾了就没命,说是他特意交代带上来的。” 那声音又问:“那小姐怎么说?” “现在是龙世阳的天下了,我想带小姐走,可她说什么也不听我的,非要回去,我怕她会遭遇不测,所以来找你。” 对方没有回应,只听陶明义接着道: “小姐说他此刻已经懈怠,要抓住这次机会,但我怕她会有意外,所以赶紧过来找你。” 那人慢慢回道:“小姐的境界我清楚,若是这些年她的课业没有荒废的话,加上本命玉尘,应该会有五成胜算。” 陶明义听完摇了摇头:“你这是理论上的分析,你忘了,小姐她一直为柳文忠疗伤续命,估计现在三成也不到了。” “她……怎么这么傻!” “哎,这事多说无益。” 陶明义收了声,警惕地看了看两边,接着继续对他说道: “缙戈回力,龙马升天!” 这话一出,牢房那人竟有些释然: “明知会死还是那么义无反顾……这就是你的觉悟吗?哈哈哈~如此倒显得我有些自愧不如了。我一直留着这条命,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手刃这个奸人,大丈夫,死则死耳!” 两人正悲壮地说着话,身后忽然传来笑声:“什么死啊活啊的,多大点事儿?” 陶明义猛然转头看去,惊叹道:“你们……你们这是,哎!我早该想到,一个牢房怎么可能关得住你们两个人。” “陶大叔,不管你同不同意,这事我们决定参与一下。龙世阳不分青红皂白把我们关在这里,要是不跟他说道说道,我们这一趟走的也太憋屈了。” “他们是谁?” 陶明义解释道:“他俩,是来找黑玉的。” 两人之前听牢里那人说话声音低沉,走近一看,不想他的长相更是让人作呕。 只见他的脸上像是干枯的树皮,里面布满了积存的污垢,下巴的山羊胡,一直延伸到胸口,其中还夹杂着刚吃过食物的残渣头发粘连在一起,五指上黏着不可言状的污物,正扒着牢门看向他们。 虽然他的外表粗鄙丑陋,周围环境也破烂不堪,但那一双眼睛却发散着坚毅的光芒。 “为什么放外人进来?礼安巡查处到底在做什么?” 荣嘉安愤愤道:“你们堂主都被他害死了,还在这纠结外人的问题……我们现在就要杀上山去找那个姓龙的算账,你给句痛快话,到底怎么着?” 这两人的实力就算不如小姐,也一定能帮上忙。 陶明义想到这里,惊喜的对牢里人说道:“他们肯帮忙,这事一定有转机,他俩是觉醒者啊!” 那人睁大了眼睛,随之又迷了起来说道:“外面的觉醒者会那么好心?我看分明是觊觎我千絮堂的这块宝地。” 陶明义靠近那人,小声说道:“我开始也不相信,但后来我发现他们身上有白鬼王的骨链……” “你说什么?” “这事说来话长了,东西我看过了,确实是真的!而且他们还人手一个,就算你不信我,也应该相信它。” 荣嘉安适时地说道:“这位大哥,我们确实是来黑玉龙王参的,陶大叔之前说他不知道,后来就送我们下山了,是陶三民和陶老瓢路上打劫我们,才机缘巧合来了这里。 龙世阳见到我们之后就设宴款待,说今天是你们千絮堂半年一次的会宴,希望我们能够参加。原本我们不打算参与,这毕竟是你们宗门的事务,可他一再挽留,我们只好接受。 会宴上,他邀请我们实际是为了给你们堂主治病,事情还没讲明白,你们堂主就中毒身亡了。验尸说他是中毒身亡,龙世阳怀疑我们,就让人把我们关起来,说之后由他亲自审问发落。 要说觊觎你们的宝物,那可真是冤枉我们了……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我刚才听了你们的对话,似乎是要找那个龙世阳算账,你们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是陶明义叹了口气:“哎!这本来我们的家事,没想到还牵连到了你们,真是祖宗不佑啊!” 那人听后眉头紧皱,背靠墙坐了下去,他咬着牙说道:“哼!他精于算计,这事筹划得太久了,就算你们今天不来,柳文忠被害也是迟早的事,只能说你俩运气不好,被当成了替罪羊。” 荣嘉安走近他安慰道:“我之前说过了,这都是小事,如果可以,请你把内情告诉我们,我们也好出一份力啊。” 陶明义看了那人一眼,见他不言语便叹了口气,说道:“这事还是由我来说!他叫杨缙戈,父亲曾是礼安巡查处的护院首领。” 二饼疑道:“那怎么会被关在这?不对啊,礼安巡查处不是姓龙的管的吗?” 陶明义苦笑:“那是现在,早先并不是他。” 接着,他便向两人道出了一段往事。 原来龙世阳出身并不显赫,他的父亲龙二当年只是外院村口的一名守卫,因为家境一般,又没有背景,只能每天在村口站岗,连进入礼安巡查处的资格都没有。 龙世阳出生后,因为一些机缘,他父亲终于混进了礼安巡查处,成为了一名正式的礼安巡查护卫,家里的条件也随之好了起来。 虽然千絮堂是一个隐秘的桃源之地,表面看起来平静祥和,但暗地里却纷争不断,暗潮汹涌。 内院供职的人,大致分为两个派系,为孝派和为忠派。 为孝派指的是拥护当时的堂主柳文孝一脉的族人,杨缙戈的父亲杨护院就是其中之一,他负责外院保卫工作,手握亲卫,侧立高手。 而柳文孝的族弟柳文忠,作为族亲也是拥有一定势力的,自成一派。 他们是权利斗争中最大的两股势力。 内院主要的一些参务人员,还有很多小的派系,自知也成不了气候,便在暗中与两个势力勾结,寻求庇护。 杨护院手下有一个小官儿,名叫图贵儿。 此人武艺一般,办事却十分得力,加上爱吹捧,便留在了杨护院身边处理日常琐事。 他极爱钱财,后被柳文忠策反,成为了他在杨护院身边的一个眼线。 龙二来到礼安巡查处任职后,便经常有人话里话外的跟他攀交情,让他站队。 在各种利诱威逼之下,他选择了图贵一党。 一次事发,图贵败露,杨护院气得将他一顿责打,还把他身边亲近的人全都抓了起来,本想一一审问查出幕后黑手,不想那图贵儿却被柳文忠施计给灭了口。 既然人已经死了,杨护院便不想再追究,那些抓起来的人,也被小惩大诫放了回去。 这个举动,引来了杨护院家人的不满。 杨护院有五个儿子,老大老二极力劝阻,奈何杨护院不想再节外生枝。 哥俩见父亲不再理会,便私下将图贵生前的亲信好友全部暗地里解决了。 轮到龙二时,被杨护院发现,阻止了此事。 怕他们再生事端,便把龙二一家发到离村子最远的农田看牛棚。 老大不依不饶带人追了过去,找茬将龙二一顿毒打。 龙二的儿子龙世阳当时还小,见有人来找父亲麻烦,拼命阻拦,结果混乱中受伤,倒地不醒。 龙世阳醒来后发现父母都被打死了,可他小小年纪也做不了什么,便还是窝在牛棚里过日子。 见他没有什么大动作,杨家老大也没再追究。 过了几年,有人看到龙世阳和柳文忠走的很近,大概是因为他父亲生前是图贵的亲信,所以柳文忠便对龙世阳百般照拂。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柳文忠竟然将他带入了内院任职。 之前内院的两大派系,虽然平常有些勾心斗角,但却都没有大动作,因为若是有人打破了这个局面,势必会引发内斗。 两方当时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因此都在等待一个机会,而龙世阳的出现,则打破了这个平静。 此人一进内院,便广撒网,结识巴结各种内院的高层,帮柳文忠疏通关系,丰满他们的羽翼。 他的这番举动惹来了为孝一方的不满,有人公然指责龙世阳拉帮结派,图谋不轨。 可没过两日,那人就横死街头,身边几个贴身护卫也都送了命。 内院高层的贴身护卫都是宗门从小培养,武艺高强,不想接连几天,多名护卫都不明原因地被杀害,这引起了杨护院的警觉。 他得知消息后,告诉家人一定要小心,这事极有可能是龙世阳干的,随后还连夜赶到了内院想与堂主商议解决办法,可还没进大门就被人绑了。 杨家得知此事后便想召集各路人马打进内院,但为时已晚,家门口此时已经站满了柳文忠的亲卫,第一时间便将杨家亲眷全部缉拿。 就在杨护院辩解之时,柳文忠这边却悄悄率领兵马,直扑进堂主柳文孝的宅邸将他杀害,并把这事栽赃到了杨护院的头上。 杨护院听到这个消息后便知是为忠派的阴谋,刚想挣脱逃出,却被赶来的龙世阳给截住。 他对此人早有防备,见他一出现便使出了拼命的手段,奈何对方人多势众,柳文孝的死又使他心乱如麻,一个没注意,就被龙世阳趁机下了黑手,不幸被当场击杀。 杨护院倒地后,柳文忠给他安了一个犯上作乱的罪名,当晚就传遍了千絮堂上下。 杨护院最小的儿子就是杨缙戈,他当时就住在礼安巡查处。 在为忠派大举赶到的危急关头,是杨缙戈的一个小厮顶替了他,这才得以保命。 杨家老二老三和老四,以及那个被当成是老五杨缙戈的小厮被判是从犯,给当街杀了头。 而杨家老大,则被夺了五感,关在了狱中,最后被折磨至死。 杨家剩下的亲眷则都劝被关在了地牢中,直至终老,所以这杨缙戈就被关到了今天。 两人听后不禁咂舌,没想到这个年代竟然还会出现这样的事,跟看电影是的。 但理智告诉他们,这确实是真的。 他们大部分人还都在这周围的牢房里关着,光看模样就足以让人畏惧了,天知道他们在这里受了多少苦。 “他们被关在这里是没有办法,可你常年生活在外面的世界,也不说找人来帮忙?”,二饼质问陶明义。 陶明义摇了摇头:“这里是祖宗留下的,是我们的根!若是找外人帮忙就等于暴露了这里,我不能这么做。” “愚昧!” 荣嘉安拦住二饼说道:“那为孝派系的人呢?他们没有反抗吗?” 陶明义接着讲道, 为忠派的亲卫当时确实也遭到了为孝派系的反抗,但后者留在内院的高手本就不多,大多也都被歼灭,堂主柳文孝的人头被从大门扔出来那一刻,门口集结的部队便投了诚。 “实力相差这么悬殊吗?照你刚才说的,龙世阳来内院前他们应该是势均力敌才对。” “当时我们人数虽少,但都是精兵强将,若真的打起来,我们也不一定会输,只是内部有人议论说,龙世阳他也觉醒了,杨护院就是他杀死的,倘若只有他一人,我们绝对不怕,堆也堆死他了。 可我们本来人就少,再加上对方还有一个觉醒者在,这根本就是鸡蛋碰石头,倒不如留着有用之身,以图后举。 打仗这种事你知道的,只要有一个扔掉了兵器,立马周围就有了呼应,后来……哎!” 荣嘉安说道:“没想到生活在这么一个世外桃源,竟然比外面的世界还要凶险。 现在看来,这件事应该是柳文忠得知了龙世阳的觉醒者体质,后来和他一起策划了那场政变,可没想到,当日的刀却在多年后斩向了自己。” “不!” 陶明义纠正道:“那场政变彻头彻尾就是龙世阳一人所为,柳文忠在得了那场病后,性情大变,他将之前那些来龙去脉尽数告知了小姐。 其实当时,龙世阳是顶着柳文忠的名义,在各种利诱之下联合到了那些势力。 他筹划此事,其实就是为了复仇。 因为他知道柳文忠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若对方反对,自己很难成事,因此,他决定将柳文忠也拉下水。 他当时对柳文忠坦言,自己只是想报仇,并非是为了坐上堂主的位置,如果柳文忠不阻扰自己,事成之后,便推举他为新的堂主。 毕竟柳文忠因为图贵的事,也算和杨护院一党有仇,这事就在龙世阳的劝说下,半推半就的促成了。 后来他真的将柳文忠推上了堂主之位,表面上是他兑现了诺言,但实际上他是想让柳文忠做自己的挡箭牌。” 二饼骂道:“这个王八蛋,可真是老奸巨猾啊!原来这些事都是他一人搞出来的。” 荣嘉安也补充道:“是啊!而且现在的形势对你们很不利,柳堂主一死,龙世阳就是这里的绝对掌权者。以你们描述他的过往来看,我猜测他此刻一定会借机大做文章,排除异己颠倒黑白。 将自己的人全部安排到重要的位置,然后顺理成章的接手千絮堂堂主之位。” 陶明义点头:“你说的没错!所以要趁着他此时还没站稳脚,尽快予以打击,不然等他的根基稳固了,再想扳倒他可就难了。小姐也是这个意思,她既然不想走,那我也豁出去了,活了这些年算是赚的了。” 几人说完,杨缙戈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出发!” 第六十章 猎豹出笼 “他怎么还留个山羊胡?”,二饼小声地问道。 “给你关个十年八年的,你也得长胡子啊!电视里放的都是假的,哪有从牢里出来还油头粉面的,看着都恶心。对了,陶大叔!还有些事情要麻烦你去安排一下。” 如此这般之后,陶明义问道:“啊?那他们能听我的吗?这事成败还很难说,如果他们去告密的话,我们就……” 荣嘉安笑道:“我们就怎么样?反正马上就要撕破脸了,难道还怕他知道吗?” 陶明义听后敲了下拳头,释然地点了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那我这就去安排,你……对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荣嘉安向两人介绍道:“正式认识一下!我叫荣嘉安,这是我二哥,你们就叫他二饼。” “二饼……真是个奇怪的名字”,陶明义嘟囔了一句,说完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荣嘉安见他离开,回过头来又对杨缙戈说道:“杨大叔,你的任务就是保护你们家小姐,剩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来搞定。” 杨缙戈对于他的安排并没有正面回应,而是默默地向着出口走去。 二饼哼了一声:“还在这叭儿叭儿地给人家安排任务呢,他都不理你!” 荣嘉安笑笑,搂着他的肩膀追了上去。 三人顺着原路回到了门口,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杨缙戈环顾了一下四周,深吸了一口气,舒展着身体问道:“你们两人现在是什么境界了?” 听了这话,荣嘉安和二饼对视了一眼,还没等回答,身后传来声音喊道: “什么人?” 说话的正是刚才带陶明义进去的那个守卫,他警惕地看向面前的三个人。 被发现了! 正思考着如何对付守卫时,却见那人从背后抄出一团东西,扔向杨缙戈: “小五儿,换身衣服再去!省得被人说我们太寒酸了……不管成与否,都要活着回来!” 守卫所在的地方是背阴,因此无法看清他的长相,但这一番话,明显是友非敌了。 见杨缙戈拿起衣服换上,他也转身走回了那个深暗的地牢。 虽然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涉事的人也死的死伤的伤,但精神是会被传承的,或许,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荣嘉安正感慨处,身边忽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扭头一看,原来是杨缙戈在活动着全身的关节,此时的他像是一只刚被放出笼的猎豹,只待发力。 虽然杨缙戈看上去有些年纪,但对于修行者来说,却正是意气风发的好时候,多年来的隐忍,又憋了一肚子气,试问此时谁还能隐忍不发呢? “走!” 话音刚落,三人同时奔了出去,只留下几片树叶在地上飞舞。 地牢中,那护卫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辛辣的口感让他不禁皱容满面,但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他微微抬起头,看着角落里照进来的月光,幽幽地唱道: 是夜萧杀风欲摧, 城乌月下啼声回。 兵戈血雨英飞甲, 钺出一梦旧人归。 三人上山的路上,受到了各路巡查守卫的“照顾”,对方人数虽多,但在三人面前……准确地说,是在杨缙戈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的兵器比较罕见,是两把钺(yue),因形状似阴阳鱼,又分作两把,故此称之为子午鸳鸯钺。 这种兵器除了手柄其他地方全是刀口,配合着灵动的步法,在万军从中,简直是形如鬼魅。 这一路,两人跟在杨缙戈的身后,完全就没有他们出手的机会。 而见到杨缙戈的发力,荣嘉安也顿时明白了,他也是个觉醒者。 觉醒者本来就强于普通人,这是毋庸置疑的,而那些守卫用的又都是长兵器,在狭窄的山道上,更是被杨缙戈的武器压制得死死的。 见他一阵劈、剁、刺、抹,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此兵器的各种技法,被他使得游刃有余,打得那些守卫竟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当他们站到千絮堂雪白的殿门前时,身后早已哀声不断。 杨缙戈回头看去,沿途的路上躺满了内院的守卫。 此时,他舒展了一下腰身,对两人说道:“刚才是热身,接下来就是见真章了。” 三人正要往前走,只听得门内脚步声四起,很快,便有人打开了大门。 “住手!你们要做什么?” 一群人鱼贯而出,仔细看去,也不陌生,原来都是他们之前在会宴上见过的内院参务。 其中有人叫道: “柳堂主尸骨未寒,你们竟然擅自逃狱,还敢残害我门中子弟,快把他们抓住,就地正法!” 旁边的人听到后也跟着喊了起来,似乎笃定眼前这两人就是陷害柳堂主的元凶。 看来那些人并没有认出一旁的杨缙戈来,就算认出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他们大多是龙世阳的亲信,对杨家人的态度,自然是除之而后快了,荣嘉安心想。 耳边忽听二饼喊道: “你们说正法就正法吗?抓人要有证据,叫姓龙的出来,我们要当面对质。” 听到这话,人群中走出一个拄拐的老人,被人搀扶着站到前面说道: “堂主身体一直就不好,但柳小姐多年的悉心照料,也算是稳住了病情。怎么那么巧,你们一来堂主就出事了?不是你们,难道还有别人?” 荣嘉安一听不乐意了:“嗯?老头儿,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在会宴上可是头一回见到你们堂主,之前他在哪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加害? 我看这事是有人蓄意陷害我们,做这事的人应该是密谋了很久,就算我们不来,你们堂主也得死,只不过是我们运气不好,被当成了替罪羊而已!” 老头有点着急,追问道:“你你……说什么?我们千絮堂百年传承,上下一心,怎么会蓄意陷害?我看你是做贼心虚,想用这种说辞来混淆视听。” 荣嘉安听后笑道:“是不是混淆视听之后你就知道了,不过我倒是想问一句,你们百年传承是真,这上下一心从何而来啊? 你们柳堂主的位子不就是设计陷害了上一代堂主得来的吗?这么看来,今天柳堂主被毒死也是情理之中啊,我说的对不对啊?” 此话一出,眼前众参务竟是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自家这点破事,外人怎么都知道了,难道是有人将那件事告诉了他们? 想到此处,他们纷纷看向了两人身边的杨缙戈。 正犹豫间,忽然有人从山下跑了上来,向他们喊道:“毕长老,龙堂主到了!” 毕长老听闻舒了口气,杨缙戈此时则走到两人身边说道: “此人是千絮堂两朝元老毕殳(shu),在内院参务中颇有声望。” 荣嘉安猜测道:“那他现在肯定是龙世阳的亲信了?” 二饼接道:“哼!柳文忠活着时候不知道,现在一定是了。” 说话的功夫,龙世阳带人来到了大门前。 他瞄了一眼路上躺着的护卫,说道: “两位年纪轻轻就身手不凡,今日龙某真是大开眼界了!不过,在人家宗门里大肆施展拳脚,有些不大妥当。” 荣嘉安笑道:“龙堂主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们关起来,这又岂是待客之道啊?” 毕长老举起拐棍愤愤地说: “小娃娃莫要如此讲话!小歪说你们曾去过厨房,而陶三民也讲说是被你们胁迫,难道不是早有预谋吗?我看这个陶三民也有问题,龙堂主,不如叫他来当面对质。” 龙世阳沉着脸说道:“陶三民他……已经死了。” 死了? 众人惊乱,毕长老赶忙问道:“请问龙堂主,他是怎么死的?” 龙世阳没有回应,毕长老又继续说道:“我看呐,一定是你们杀人灭口,想掩盖事实的真相。” 众人有人呼应: “陶三民回来的时候就揭发他们了,我想这必是内心记恨,才痛下杀手!” “是啊,龙堂主,不能轻饶了他们!” 荣嘉安无奈地摇了摇头: “哎!眼见都不一定为真,更何况你都没有亲眼看到,就认定我们是凶手?龙堂主,你们千絮堂这些阁老可真是心明眼亮啊!陶三民的死我不知道,但杀死你们柳堂主的人,我倒是清楚得很!” “哦?到底是谁?你倒是说说看。” 荣嘉安道:“哈~这种情况下不管我说什么,在你们看来,都是虚假的说辞?我只说一点,请问你们柳堂主死了,谁会是最大的受益者呢?” 那些人听后表情都不淡定了,眼神左躲右闪,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连看龙世阳一眼都不敢。 杨缙戈有些吃惊,这种场合之下,没有任何证据,说什么都是徒劳,可没想到这一句话,竟让他们变被动为主动。 这荣嘉安……不一般啊! 当然众人中也有骂他是挑拨离间,信口开河之辈,但呼声很快就被龙世阳的气势了下去了。 他回应道: “今日柳堂主殡天,是敝宗门的不幸,我本打算尽快查明凶手,还两位清白,也好尽快送你们出去,毕竟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可你刚才所说,对我们宗门实属不敬,龙某不得不在此讨个公道。 给柳堂主下毒的凶手到现在还未查明,你们作为当事者,不仅不配合调查,反而私自出逃,还伤我宗门众弟子。 本座好言相商,你们却咄咄逼人,不仅出言无礼,更挑拨我宗门内的关系,想使我众叛亲离。 这等居心叵测…… 你们现在已经不是有嫌疑了,而是公然挑衅我千絮堂的权威,若是不给你点颜色瞧瞧,恐怕会酿成大祸。” 一旁的二饼不知怎么的,顿时舒了一口气: “这可算是说到点儿上了,这家伙太能装了,要是论耍嘴皮子,他认第二,真没人敢认第一。” 一旁的杨缙戈早就憋着一股劲,听到这话上前说道: “既然要打,就让你死个明白,龙世阳!你可知我是谁?” 其实龙世阳早就注意到他了,只是看他破衣烂衫,面容丑陋,很难和自己以前的旧知挂上钩,以为只是外院的乞丐,便没有在意。 他这么一问,龙世阳立马警觉起来:“听阁下的声音不曾相识,请问尊号是?” “哼!那我就让你瞧个明白!” 只见杨缙戈抬手在脸上一抹,顿时露出了一张充满侠气的脸庞,气质非凡。 原来是带了一张人皮面具。 他露出真面容后,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 他的年龄看上去有三十出头,可能是由于长年囚禁的原因,显得略微有些沧桑,山羊胡是真的,而且声音也变得底气十足。 荣嘉安小声对二饼说道:“我以为是大叔,以后还是叫杨大哥……” 二饼也点头称是。 龙世阳看后也不禁一愣,这人确实不认识,但长相和神情怎么看都像…… 他惊道:“难道你是杨家人?” “没错!我就是杨家老五杨缙戈!” “杨缙戈……你不是死了吗?” “本来我已经死了,可老天有眼,又让我活了过来,为的就是今日来取你这逆贼的狗命!” 众人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乞丐竟是杨家的后人,但他的长相和那份凌人的气度,让在场所有经历过那件事的人都慌了神,这简直就是当年的杨护院在世啊! 参务们各个惊讶万分,龙世阳眼珠一转,脸色也随之暗了下去,说道: “当年你父亲潜入内院,杀害堂主意图谋取堂主之位,虽然伏法,但我们终究是来晚一步……” 杨缙戈骂道: “胡说八道!人明明是你和柳文忠合计陷害的,你们为了铲除异己,又将我父亲杀害,这事你骗的了天下人,可骗不了我!” 龙世阳见他有些激动,叹了口气:“哎!人已经死了,随你怎么说……” 龙世阳说到这里,表情显得有些沮丧,不过很快他又振作精神,对杨缙戈道: “此事是你父亲所为,与你毫无关系,天可怜见,杨家的血脉也算是保下来了,你走!为了那件事已经死了很多人,我不想再追究了。” 众人纷纷劝道: “龙堂主,他父亲犯上作乱,此子不能留啊!” “龙堂主,不要妇人之仁啊!” “是啊堂主,他勾结外人,不可心慈手软啊!” 龙世阳摆了摆手,似乎有些伤心,却不再回应。 “事情既然已经做下了,你又何必惺惺作态,颠倒黑白呢? 今日,我若不能为父报仇,便自行了断!接招!” 第六十一章 指月星华 话音刚落,只见杨缙戈嗖的一下就蹿了过去,左手一挥,午鸳鸯钺就飞了出去。 去势虽猛,却被龙世阳当的一声给弹开了。 兵器刚被弹飞,他人瞬间已冲到了眼前,抬手就朝对方脖子划去。 龙世阳不敢怠慢,身体挺直向后一躺,腿猛地向上一踢,不仅避过了杨缙戈的攻击,还借机想踢落他手中的兵器。 两人在短时间内竟过了十多招,气息舞动,吓得身后的参务纷纷闪避,生怕殃及池鱼。 他们的招式都属于轻巧灵活一路,龙世阳空手,却在子午鸳鸯钺面前丝毫不落下风。 杨缙戈被关了多年,此时眼见仇人,是分外眼红,他招招致命,动作干净利落。 可虽然稳准狠,但对方却总能在危机之时将其化解。 二饼看着不禁为他捏一把汗:“可惜,就差一点啊!没想到这个老东西也这么能打,看他们的步法和招式很相近,应该是一个传承?” 荣嘉安想了想,说道:“我们也上!这次赌的是身家性命,管不了那么多了。” 两人刚要蓄力,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的睁不开眼。 片刻之后,一执伞女子落在了场中,那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最是引人注目。 柳雯琦! 杨缙戈看到她来了,便趁势退了回去,挡在了她的身前。 柳雯琦说道:“你出来了。” “是!小姐,今天我要为父报仇。” 两人说完,她又看向荣嘉安和二饼两人,冲他们欠了身,算是打了招呼。 柳雯琦回身,举起手中那柄伞指向龙世阳,却没有开口。 观她手中那伞,并非我们日常用的雨伞,它通体雪白,晶莹如玉,似是纯冰打造,实非凡物。 若说杨缙戈找自己算账,龙世阳还能理解,可柳雯琦也来,他就有些惊讶了。 “雯琦,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雯琦一头银发,光彩飘逸。 她咬着嘴唇,朗朗道:“为了千絮堂,我今日不能再留你了!” 龙世阳反问道:“莫非你也怀疑是我害死了你爹?” 柳雯琦没有答音,半天才蹦出了两个字:“不是!” “那就怪了,既不是你又为何如此呢?” “我爹并非你所杀,却是因你而死!” 这话听得他云里雾里,龙世阳轻笑一声:“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与你爹共事多年,虽没有血缘关系,却情同手足。 他患病期间虽有你照料,但我也心急如焚,多处寻找神医良方,奈何我们这里条件有限。” 说着,他有些哽咽,缓了一下继续道: “今日他不幸被歹人所害,真凶还未查明,此二人便私自逃狱,还将当年叛乱之人放了出来,想趁我千絮堂群龙无首之时,毁我百年基业。 你是我从小看到大,我一向视你为己出,你心地善良性情单纯,今日必是听信了谁的无稽之言,才将矛头对着我。此刻大敌当前,待驱逐了他们之后,我再与你细说。” 一旁的毕长老和众人也附和道: “龙堂主说的对啊,我们应该以大局为重。” “为了祖宗的百年基业,不可意气用事啊。” “先把他们赶出去再说,不要因为一些误会而自乱阵脚。” 柳雯琦虽然伞指对方,可听了这番话却没有动静,不知再想什么,场面顿时有些僵持不下。 这时,荣嘉安开口了:“杨大哥,待会陶大叔会带着人过来,你务必保护好他们。” 说完冲他笑了笑,嗖的一下蹿了上去。 龙世阳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会在这种情况下先动手,而且他冲出去的速度竟比杨缙戈只快不慢。 要说荣嘉安早就听烦了龙世阳的说辞,不管柳文忠死因真相如何,先出了这口恶气再说。 “砰” 两人瞬间撞在了一起。 众人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敢公然对龙堂主出手? 龙世阳的攻击招数和杨缙戈很像,都是走的灵动路子,招式飘逸,身形敏捷,往往在出其不意间,给对手打出致命一击。 而荣嘉安在孟先生处所学,则以武力见长,走的是一力降十会的刚猛路子,两人过招,可以说是各有千秋。 但在觉醒者的世界,毕竟是境高者,秉气则强也。 也就是说,境界高的觉醒者,即便招式不敌,还是能够胜过境界低的对手。 两人来往十多个回合,荣嘉安便知对方的境界是高于自己的,几招过后,开始有些不支。 单以力量来说,对方的气已经压过自己,若是继续硬钢,根本得不到好处。 其实,他主动出击的目的,也是想试试龙世阳的深浅,没想到还真是撞了钢板。 自己还是大意了,这个地方气壤如此充裕,但凡是个觉醒者,那炼气的进度,一定是比外面要快上很多倍的,更何况他们还有世代传承的技艺。 但此刻还不能退缩,因为这是赌上所有人性命的战斗,对方的攻击强度虽然强于自己,但还不至于造成太大的伤害,面对那条水虺时自己都不曾退缩。 水虺…… 荣嘉安突然想到自己在对付那条水虺时,是靠着那团血雾杀死它的。 可那是在失去意识时才发动的,难道又要遭受到强大的攻击才可以调动那股力量吗? 就在他分神之际,龙世阳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打中了他,紧接着飞身侧踢,荣嘉安飞了出去。 还没落地,二饼就提刀到了近前,只见他出手极快,在龙世阳眼前左劈右砍,完全不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 要说武功招式,二饼还真是有过一些研究的。 但之前因为母亲的原因,他大多都是以制服别人为主,而且在他们所生活的世界里,也是不允许出现伤及性命的事出现的。 身边习惯放一把刀,无非是以前行走江湖的恶习罢了,其实这不是他擅长的兵器。 打着打着,龙世阳发现这个秃头总爱近身搏斗和擒拿,有几次还差点中招。 这种招式很不好对付,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被对方控制住肢体,接下来就一定是重伤。 他拿眼一扫,突然有了注意。 就在二饼再一次成功抓住他衣角的时候,龙世阳竟主动前扑,抱住了对方,紧接着用手指在二饼后面猛地一戳。 “噗嗤” 龙世阳的手指直接插进了他的身体,二饼顿时一僵,竟动弹不得。 只见两人紧紧地互相抱在一团,像是定格了一样。 荣嘉安倒地后,被杨缙戈扶起,一番打斗虽然不敌,但他伤得也并不重。 看到二饼继续应战,便开始思考解决办法,而这一想就过去了一分多钟。 此刻由于角度的问题,他无法看到二饼的表情,但却能看到龙世阳嘴角翘起,露出邪恶的笑容。 他的一双眼睛忽明忽暗,像是有灯光照射一般的,不知是开启了什么功法,竟会这般可怕? 而与他合抱的二饼,此时也没了动静。 荣嘉安顿感不妙,赶忙跑了上去,龙世阳一见,忙闪到了二饼身后。 当他看见二饼表情时,竟吓了一跳。 只见他眼睛瞪得一大一小,眉头紧锁,斜张着嘴巴,喉咙中发出嘶哑的声音,颇有种想说话却说不出来的感觉。 豆大的汗珠也如肉眼可见般的速度浸湿了他的额头,让人看了不仅为他捏一把汗。 二饼他,到底是受到了多大的痛苦啊? 难道是中了邪? “糟了!” 他暗叫不妙,伸手就是一抓,龙世阳见他想救二饼,便脚下一蹬,带着二饼纵身跃起。 荣嘉安见他想跑,也紧跟着跳起,伸手抓住了二饼的脚,用力一拽。 “刺啦!” 龙世阳插进二饼体内的手指,顺着他拉扯的相反方向,在他后背处划出了一条血痕。 抱住二饼后,一个翻滚远离了对方的攻击范围。 荣嘉安第一时间查看了二饼的伤势,只见他眼睛紧闭,一脑门子汗,五官因为痛苦狰狞不堪,而自己抱住二饼的手也感到有些湿滑。 翻开一看,后背上竟有一条划开的伤口,血流不止。 而更让他吃惊的是,这条伤口的源头只是两个小洞,周围的皮肤围绕着伤口拧成了螺旋状,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烧焦的味道,不禁令人作呕。 他连忙撕下衣角,帮他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柳雯琦一直在旁观,虽然背负仇恨,但她也想看看龙世阳现在到底是什么程度。 两人与他对战的场面,基本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但那个秃头和龙世阳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动作,怎么就倒地不起了呢? 她和杨缙戈也来到两人身边,只见二饼身后都是血,虽然被简单包扎,但还是殷红了很大一片。 二饼虚弱地说道:“这老东西不对劲……呼!呼!他的手插进我后背,瞬间就没力气了,就像……就像被人捏住了要害一样的痛苦,不能动也不敢动,你们……你们要小……!” 话没说完二饼就晕了过去,还没待荣嘉安说话,柳雯琦连忙用手搭住了他的脉搏,几番探过之后,说道: “你的朋友虚弱过度晕过去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她站起身,看到对面龙世阳在向他们阴笑,而他两个手指上还滴着血,这一幕让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得一惊。 原来在千絮堂内院深处,有一个望月阁。 此处是内院禁地,其中藏有各种功法书籍,只有历代堂主可以亲至。 柳文忠夺得堂主之位后来过几次,但自从他患病后,就没有再去过。 但柳雯琦却得到了他的许可,可以经常来这里研习。 因为她所觉醒的血脉有些特殊,并不属于千絮堂主流传承一脉,很多功法并不适合修炼,所以她只能研习最基础的炼气法门。 而就在她翻阅望月阁藏书的时候,得知了千絮堂这一宗门的传承历史和根源。 他们的先祖是某一时代的觉醒者,人称“有道士”。 此人为了避祸和追求身体的极限,来到此处修炼,无意中发现了此秘境,并创立了千絮堂。 有道士的本意是想通过这个秘境,修炼至大成。 他悟性极高,硬是靠着自己的摸索和对气的理解,修炼到了初化境九重的功力,但就在他即将突破最后一重至显化境时,竟发现自己资质不够,无法如愿,以致最后郁郁而终。 千絮堂的后人不乏能者。 几百年间,陆续出现了一些觉醒资质比较高的人。 其中一个便自创了一套以冲击穴位为主要手段,来提升自身境界的秘术。 这秘术被命名为:指月星华 它的原理,是通过指尖将气打入另一个觉醒者的穴位,使其经脉逆转,再将血脉中的觉醒元素吸至施术者的体内,以此来强化自身。 但觉醒者体内的觉醒元素并不能够直接被他人吸收,它们大多会被排斥,而且极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但若成功,仅仅一点的觉醒元素,就能够使自身的实力成几何倍数提升。 虽然都是用别人的能量,但指月星华和血祭是完全不同的。 前者只是吸取对方血液中的元素,而后者则是换血,所以很少会出现排斥的问题。 此人钻研了很久都没有实际操作过一次,毕竟这个功法太过阴损,唯有将其记录在了书中。 柳雯琦无意中看到了这位前辈留下的功法,认为此法只是他的臆想。 因为觉醒者血液中的觉醒元素是不可见的,只用身体去感受的话,风险实在太大了。 若是一点点地吸入身体来消化,或许可以找到解决办法,但在实战中,敌人不会给你时间慢慢摸索的。 问题这么多,谁还能来验证这个功法的有效性呢? 况且,指月星华是以伤害别人为前提来强化自身,这本就有违天和,要不是前辈留下的古法,她当时都想将这本书直接毁了去。 而此刻,当她看到龙世阳的表情和他手指上的鲜血,便想起了书中的内容。 柳雯琦有着很不好的预感,难道说龙世阳悟到了这招的精髓,可以完全忽略那些负面的影响吗? 这,怎么可能? 第六十二章 本命玉尘 柳雯琦正想着,只见龙世阳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忽然笑出声来: “桀桀桀桀桀……这种感觉比之前的要美味多了~不得不说,你们来得真是时候啊!” 杨缙戈怒道:“无耻小儿不要猖狂!你的对手是我!” “不要!” 柳雯琦刚想阻止,却见杨缙戈已经来到了龙世阳的身前。 他手握阴阳钺,冲着对方的脖子就挥了过去,谁知后者只是随意一挥,他人就被弹了出去。 杨缙戈倒地后滚了一圈,顺势又再次站起身,本想继续施展攻势,却不想对方此时竟冲到了他的跟前,一脚踢向他的面门。 “啊” 一声惨叫后,杨缙戈就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个跟斗,便倒地不起。 这一下,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纳罕不已。 刚才还能对上几招的杨缙戈,怎么这么轻易就败下阵来? 反观龙世阳,也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那杨家老五在他面前竟连一招都过不了。 荣嘉安睁大了眼睛,眼前发生的一幕,也让他完全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龙世阳的境界虽然高于自己,但也不至于能强到如此地步,以他对杨缙戈的了解,此人应该比自己更有一战之力才对。 “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 柳雯琦憋了半天,回他道:“应该是,指月星华……” “指月星华是什么?” “是我们千絮堂祖传的秘术,可以吸取觉醒者的能量来强化自己。” “吸取能量?那也就是说……二饼的气都被他吸走了?” “可以这么说。” 龙世阳看向两人,平静地说道:“好了,你们也不用妄自揣测了,我所用的就是祖上的秘术,指月星华。” “这功法深藏于望月阁,你怎么会习得?”,柳雯琦质问道。 “这指月星华系我千絮堂先祖所创,其初衷无非是光耀门楣,只要是我宗门中人习得,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众人:“……” 柳雯琦:“真是无耻!” 龙世阳又道:“这套功法自创立以来还没有人真正用于实战,与其让它静静躺在那里,倒不如由我来将它发扬光大,岂不是好? 而且这套功法并不完美,其中还有很多瑕疵,若不是经过本座多年来的钻研改进,它哪有机会示于天下?想来先祖他在天之灵,也可以瞑目了。” 见他说得振振有词,荣嘉安回手向柳雯琦按了按,悄声道:“你先去看看杨大哥。” 接着又走上前去,对龙世阳说道: “你口口声声说这么做是为了将你的宗门发扬光大,但在我看来,你分明就是在给自己的阴谋诡计找借口。 以牺牲族人的生命为代价来达到自己目的,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先人可以瞑目了,我真想问问你们千絮堂历代先祖,哪个同意你这么做的?” 龙世阳怫然道:“我已经是礼让再三了,奈何你冥顽不灵……看来今日,为了维护我宗门荣誉,不得不出手了!” 荣嘉安听后长笑不止,龙世阳不解:“你笑什么?” “我笑你太能矫情!二饼说得真对啊,你这耍嘴皮子的功夫,要认第二,可真没人敢认第一了。几句话就能将事情颠倒黑白,如果今天在场的人里面有那不知内情的,还真有可能被你哄骗了呢!” “内情?你这话什么意思?” 荣嘉安懒得与他磨叽,干脆说道:“你们当年的那些破事我就不提了,毕竟我没有亲身经历,现在我就问你一个事。” 他指着躺在地上的二饼问道:“他是不是被你用指月星华打伤的?” 龙世阳坦言:“这事是我所为,在场的人都有见证。” “你既然承认那就好办了,我刚才说你以别人身体为代价,指的并不是二饼,而是你们宗门中的人,小歪!” 小歪??? 此人的脸都歪到姥姥家了,在千絮堂无人不知。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小歪的脸和二饼背后所呈现出的伤势如出一辙,你敢说这不是你干的?小歪是我们看见的,没看见的没准还有多少呢! 今天你是修炼指月星华,可明天没准你又练个什么别的招式,那牺牲的又何止一个小歪?作为宗门的副堂主,你不仅不爱戴下属,反倒视生命如草芥,肆意虐待门人弟子。 就凭这一条,大伙说说这人还有什么资格将千絮堂发扬光大?还有什么资格当千絮堂的堂主? 我要是你啊,早就找个没人的地方……” “你住口!” 荣嘉安没有再继续,可众人听了这番话,多少有些牙关打颤,今日柳堂主身死,堂主之位很有可能就由龙世阳来坐。 千絮堂世代虽沿用世袭制,但祖上有训,传男不传女,柳文忠生前又没有子嗣。他在位时,宗门上下就没有几个是龙世阳的对手,现堂主离世,他更加可以为所欲为了。 想到这里,众参务可谓是心下忐忑,岌岌可危。 可在绝对实力面前,谁又敢公然反抗? 在场很多参与过当年那场叛乱的人,内心此时都懊悔不已,没想到自己拥护的领头人,竟是一头吃人的狼,心中不免都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下一个牺牲者没准就会是自己。 柳雯琦听了也大吃一惊,她开口问道:“这是真的吗?你不是说他是天生丑陋的容貌吗?” 毕殳看了看两边,大义凛然地说道:“你别血口喷人了,龙堂主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可说完他又小心地补了一句:“莫不是这里有什么误会?小歪他真的……” “嗯?” 看到自己身边的人都质疑,龙世阳怒视了毕殳一眼,对方吓得连连后退。 他扫了一眼身后的参务,没有理会荣嘉安,而是平复了心情,和声对柳雯琦说道: “雯琦,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你能体谅龙叔叔,我便不再与他们追究,待查出给你爹下毒之人后,堂主之位便由你来坐。” 柳雯琦听完,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你……你如此肆意妄为,叫我如何体谅?” 荣嘉安气道:“你可真有脸啊,犯下这么多罪行,还敢说让别人体谅你?别人要是杀了你爹,你还会这样说吗?” 龙世阳听完身体一震,顿时血灌瞳仁,恼羞成怒的吼道: “不许提我父亲!” 荣嘉安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激出了他多年来的怨气。 龙世阳猛地跃起,一个筋斗来到了荣嘉安面前,抬脚直逼他的面门,这下力道极大,竟带着一股劲风转瞬即至。 虽然荣嘉安用手护住了正面,但还是感受到对方使出了全力,这一下即便防住也会受伤,可如此快速的攻击已经躲不开了。 就在荣嘉安快要被击中的一瞬间,一抹白色“蓬”的一下,挡在了他的面前,随即听到当的一声。 原来是柳雯琦用伞帮他挡住了这一击。 “雯琦,你又来插手?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早就得知你有一把本命武器,今天就让我来领教领教这玉尘伞的威力。” 而柳雯琦也没有再理论,而是紧握双手吟唱道:“气驭方进……玉转乾坤……” 伴随着银铃般的吟唱,那玉尘伞竟自己飞了起来,只见它来到半空中,头部朝下,目标直指在地面的龙世阳。 就在众人正惊叹这伞是如何凭空飞起的时候,玉尘伞居然嗡的一下垂直落下,而落点也正是对着龙世阳的头顶。 听声音可以判断,能够发出嗡的响声,可见这伞内蕴含着极大的力量,这下若是命中,那威力一定非同小可。 没想到的是,龙世阳并不闪躲,他眼睛死死盯着下落的玉尘伞,待他快要被砸中时,却双手一托,抵住了玉尘伞的攻击。 轰! 一股巨大的能量顿时从龙世阳脚下荡开,无数的裂缝布满了周围地面,而他人也像被重物砸到一般,顿时矮了一截。 这样的僵持只持续了数秒,那龙世阳便嘴角上扬,紧接着一股大力将玉尘伞震开。 摆脱了玉尘伞的他并没有停歇,下一秒便奔向不远处的柳雯琦。 “如果只是这点力量,那玉尘伞也不足为惧!” 说着他便使出拳脚,对柳雯琦展开了猛烈的攻击,此时他的速度和力道,都比刚才要更加猛烈。 柳雯琦看上去柔弱似水,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能够任人拿捏,龙世阳的急转猛攻,竟都被她一一化解。 只见她身穿蓝白相间的外衣,身法轻盈飘逸,如同那翻滚在海中的浪花。 在对战中,她及时收回了玉尘伞,并将此作为手握兵器,抵挡着对方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那伞在空中重若千斤,可回到了她手上,又显得无足轻重。 两人对碰间,不时还迸发出白色的雪片。 有人以为是下雪了,可仔细一看,原来那雪片是从玉尘伞上掉落下来的。 两人动作越来越快,周围的雪片也越飘越多,渐渐的,他们的身影有些模糊,像被罩上了一层雪雾,让人无法看清。 就在众人开始猜测谁强孰弱时,荣嘉安发现两人周围的雪雾竟出现了一抹红色。 是血! 不知是谁的血飞溅出来,沾到了空中飞舞的雪片上,这让他有些焦急无措,正不知如何处置时,陶明义此时从山下急匆匆赶了上来。 跟在他身边的除了小歪还有陶老瓢,三人气喘吁吁地来到荣嘉安面前。 荣嘉安对小歪说道:“小歪,你不要怕!龙世阳已经承认了,我们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陶明义看到面前的白雾中似有人在战斗,急问是怎么回事? “他打伤了二饼,杨缙戈也败了,现在你们小姐正和他打呢。” “小姐!”,他大叫一声就冲了上去。 荣嘉安赶忙拉住了他:“你现在上去就是添乱,难道你想让你们小姐分神再来保护你吗?” “杨缙戈!你个瘪犊子,怎么能让小姐犯险,快上啊!” 听到他的喊叫,一旁的杨缙戈勉强地站了起来,他手持子午鸳鸯钺,一声大叫,再次冲进了那团雪雾中。 他的出现,冲散了周围的雪片。 龙世阳看到一侧有人影闪过,回身一个猛击,踢向了那个身影。 柳雯琦也早有留心,抬起玉尘伞挡住了龙世阳发动的攻击,可谁知龙世阳此举竟是诱饵。 他中途改变招式,一手撑地,抬脚运力,猛地踢向了柳雯琦的腹部。 后者被这一下踢出了几米高,那龙世阳竟不死心,双手一撑,跟着弹起,又在空中补了几脚,将柳雯琦重重地踢到了地上。 陶明义看到吓坏了,赶忙跑过去搀扶。 “呸!” 龙世阳吐了一口血沫子,回手一把掐住随后赶来救人的杨缙戈,狠狠道: “给你生路你不走,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荣嘉安急道:“有本事跟我打啊,他已经受了重伤,你胜之不武啊。” “哈哈哈哈~~你以为这是小孩过家家吗?柳雯琦,你的玉尘伞确实厉害,不过我的神功也不弱啊,打在身上感觉怎么样啊?” “什……什么神功,他用了什么招式?”,刚赶来的陶明义不明所以。 荣嘉安解释道:“他偷学了你们祖上的指月星华,现在功力大增。” 身后有人回道:“这是我辈先人独闯的一种招式,可以将对方的气吸入自己体内。” 他回头一看,说话的是小歪,问道:“他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伤害,你还帮着他?” 小歪无力地摇着头:“我能来,便是把所有希望就寄托于你们了,怎么还会帮他?龙世阳确实很有天赋,连先祖都不曾领悟的招式,他竟然,真得学会了……” 听小歪这话的意思,仿佛他已经放弃了希望,难道是因为得知了此事,才放弃了挣扎吗? 龙世阳并没有放开杨缙戈,而又是故技重施,将手指插进了他的身体,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嘶吼,他的眼睛又再次开始闪烁。 荣嘉安顾不得了,这场上只有他的伤势最轻,明知不敌,硬着头皮也要上了。 他踢起二饼的骨刀,“嗖”的一下扔了过去。 他故意扔的偏了一些,脚下发力直接堵到了龙世阳闪开的路线上,一把抓住了杨缙戈,打向了他插进杨缙戈身体内的右手。 对方并不恋战,直接后跳闪开了这一击。 荣嘉安救下杨缙戈后,将他放到了地上,随后又立即迎了上去。 两人对战时,荣嘉安有些后悔,龙世阳在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特别强的实力。 虽然自己不敌,但二饼、杨缙戈加上柳雯琦,四人足以打败他了。 其实自己当初是有计划的,本想着让陶明义带着小歪和陶老瓢来揭穿他的伪善面具,使他众叛亲离后再将它抓捕。 可千算万算,却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招,使得四个觉醒者都不敌他一个,这才有了眼下的被动局面。 龙世阳吸取了杨缙戈的能量后,身体的强度再一次增长,在对方穷追猛打之下,自己只有防御的份,而且每一下打中都异常的疼痛。 难道他已经到了初化境的程度吗? 他护着前额,不停地遭受着攻击,就在众人以为他要败下阵来的时候,山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嚎叫。 “嗷呜~~~” 声音此起彼伏,距离他们的地方越来越近。 很快,大家就发现在大门的顶上,竟然站着一团白色的生物。 这东西有着类似猿猴般的体型,但个儿头要大上很多,最怕人的是,它竟然长着一张鬼脸。 好多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不知是为何物。 “是它!”,荣嘉安暗喜道。 第六十三章 最后一搏 突然出现的白色生物,正是荣嘉安他们在山洞相识的那只白色山魈,而它,也是陶明义口中的白鬼王。 只见那白鬼王纵身一跃,几个起落就来到了柳雯琦的身前,先是用脑袋蹭了蹭她,便转身冲着龙世阳“嗷呜嗷呜”的吼叫。 “白鬼王……” 龙世阳惊叹道:“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候现身?哈哈哈!那今日,我也来尝尝你的滋味。” 他不再理会荣嘉安,而是转身朝着白鬼王杀了过去,后者的速度极快,一个跃起就跳上了龙世阳的肩头,对着他脑袋就是一顿猛抓。 山魈算是体型最大的猴类,而这只白色山魈,比同类还要大上两圈,它站在龙世阳的肩膀上,犹如一团白色妖魔,着实让人不寒而栗。 它的力气极大,而且动物的行为并不像人类之间的比斗,毫无章法可循,这也就使得龙世阳一度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一番下来,他的四周开始血沫飞溅,一人一魈相互撕扯,场面极度血腥。 “哎呦!” 这边正打着,众参务中突然有人惊呼,跟着还有人跪了下来。 因为千絮堂所处的环境,所以这里的人们大都信奉山神,这白鬼王便是人们心中山神的象征。 突然见到信仰的化身,众人们哪个还站得住,他们接二连三地跪了下来,一脸虔诚地看向战斗中的白鬼王。 虽然见到了信仰的化身,但他们也不敢公然忤逆龙世阳,弄得跪也不是,叫好也不是。 龙世阳挥舞着手臂,终于在混乱中揪住了它的尾巴,用力一扯,就把它扔了出去。 虽然暂时摆脱了这个白色凶兽,可他自己也着实不好过。 头皮被抓的血肉模糊,脸上被红色沾满,肩部以上火辣辣地疼,臂膀上也被划出一道道血痕,见自己如此狼狈,龙世阳气急败坏: “你个畜生,凭你也敢反我?今天我就杀了你这个山神,看看这里到底谁最大!” 这句话说完,他人竟已经闪到了白鬼王的身前,一记重拳猛地轰向对方。 打空了? 众人再次捕捉到白鬼王的身影时,它已经逃到了几米开外,虽然这一下被躲过,但地上还是被打出了一个深坑。 “原来也不过如此……” 见龙世阳说这话时似乎有些庆幸,众人赶忙看去,果然那白鬼王的左腿有些变形,此时的他正龇牙咧嘴对着龙世阳嗷嗷吼叫。 被打中了吗? “山神的威严,也不过是区区初化境,既然你这么执意地来送死,那我就不客气了……” 只见他立起两根手指,冲着它喊道:“给我死!” 噗嗤! 就在众人都以为山神也不保的时候,却发现这一下并没有插进白鬼王的身体,龙世阳手指插入的竟然是荣嘉安的身体。 原来,就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是荣嘉安扑到了白鬼王的身前,代它受了这招指月星华。 龙世阳并没有料到他会来,不过此时他已经不在乎了,吸谁都一样。 “荣嘉安!荣嘉安!” 陶明义不顾一切地喊着,他把此人当做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如果他也倒下了,那自己和小姐赌上性命的这一搏,就可以宣告结束了。 但他的呼喊似乎无济于事,幸运女神并没有眷顾他们,荣嘉安在受到龙世阳的攻击后,身体立时软了下去,连最后的挣扎都没再出现。 白鬼王见荣嘉安挡在自己身前,强行忍住疼痛,纵身跳起,就给了龙世阳一个猛击。 对方错身闪过,但手指却也不得不从荣嘉安的身体里拔了出来。 受了这一下,荣嘉安也支持不下去了,身体一歪顺势倒在了地上。 似乎是因为龙世阳这一吸过于强悍,导致他立时便失去了行动能力。 白鬼王在他身边不停拍打,希望可以唤醒这个曾经救过自己孩子的年轻人,但丝毫不起作用。 龙世阳打在荣嘉安身上的指月星华,持续时间非常短暂,在众人眼中,都认为是因为白鬼王的回击,使他放弃了荣嘉安。 其实不然 这个中滋味,只有龙世阳自己知道。 就在他吸收荣嘉安气息的时候,手指突然传来针刺一般的感觉,而气息也源源不断地涌入自己的身体。 虽然指尖刺痛,但他却从来没有体验过如此厚重的气。 他眼睛一亮,兴奋道:“这种感觉,竟然比之前的都要美味!你觉醒的是什么?桀桀桀……对不起,我似乎忘记了,你已经无法回答我了。” 他站直身体,双拳紧握,身体周围的气场竟然也有了波动:“这就是力量……” 只见龙世阳的气息爆炸般地在周围燃起,仿佛被一团近似透明的白色火焰所包裹。 荣嘉安的气息,使龙世阳完全不能自拔,他顿觉之前吸收的所有觉醒者都犹如垃圾一般,简直不值一提。 不管是不是觉醒者,在场的人都能明显感觉到,此时的龙世阳和之前相比,实力又再次提升了。 正得意间,龙世阳忽然感到身侧传来一阵寒气。 柳雯琦不知什么时候站起身来,她微低着头看向龙世阳,一头银色的头发也根根竖立,口中默念着口诀: “惊涛……玉尘覆海……” 随之口诀唱罢,那玉尘伞也慢慢飘到她身前,自身开始转动起来。 随着口诀的加快,伞也转得越来越快,空中还不时传来波涛汹涌的咆哮声,漫天的雪片如天女散花般,洒落在这千絮堂的大门前。 就在玉尘伞以极快的速度飞转时,柳雯琦突然一口鲜血激出,染红了面前的一切。 那一刻,她将自身精气全部祭到了玉尘伞之上,可见这是她搏命的一技了。 那伞被血染红后慢慢张开,飞到了龙世阳的头顶。 后者不再得意,他小心地看着这把伞,以柳雯琦鲜血献祭来看,这次的攻击一定非同小可。 就在他研究对策时,一阵阵扎心刺耳的声音,伴随着玉尘伞的转动传之而来。 “嗖嗖~嗖~嗖嗖嗖~嗖~~~~~~~~~~~~” 人们开始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东西落下,但声音却说明了一切。 由于角度和阳光照射的关系,有人似乎看到一根根发亮的东西从天而降,它们穿过漫天飞舞的雪片,全都射向同一个地方,目标直指地面上的龙世阳。 白鬼王在一旁嗷嗷的喊叫,像是在提前庆祝着胜利一般。 玉尘伞下的龙世阳自然也能看的见那射下来的机关暗器,但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逃跑,看他表情凝重,似是原本就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他双手上举,脚下的白色能量瞬间在头顶凝结,形成了一个防护罩,与从那些射下来的东西碰撞在一起,只听得: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竟然都被弹开了! 玉尘伞所发出的,实则是伞内自身凝结的雪片,此法必须要持有者献祭出自己的精血才可以发动。 那些雪片也并非普通的冰晶,而是一种特有的暗器,扎到人的身体里,会瞬间冻结局部,使血液、经脉不再运转。 虽说威力很大,但实际是一把双刃剑。 持有者祭出精血后,会短时间内失去战斗能力,如果这一击不成,便只能束手就擒。 “小姐……” 柳雯琦并没有回应,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玉尘伞。 没有想到对方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连玉尘伞这种本命武器都没有办法对付他了。 看着那些无效的攻击,柳雯琦抱紧双手,祈祷着能够成功,一下,哪怕只打到他一下也好啊! 其实在她心中,已知无望了。 龙世阳所吸入的不仅有杨缙戈,还有这两个外人的气,如此体量,他此刻已经可以通神了。 这样的实力,又岂是一个本命武器所能伤害到的呢? “哈哈哈~这样的攻击都没有奏效,我看你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机会我也给过你们了,那接下来,可不要怪我无情了!” 他猛地向后一撤,闪出了玉尘伞的攻击范围,那伞本还可以追上他继续攻击,却被柳雯琦收了回来。 看到此时已经近乎无敌的龙世阳,柳雯琦默默地站起,挡在众人身前虚弱地说道: “杀我可以,但希望你不要伤害其他的人。” 说完她转身跪倒,对着身后山上的方向说道: “爹爹,女儿不孝,不能为您报仇了。” “你的这片孝心就留着去和你爹说,他走的时候可没有你这么多话……” 呜呜~呜~ 正当大家以为龙世阳即将成为新一代的堂主时,奇怪的事发生了。 他口中突然发出呜咽的声音,像是要呕吐的样子,随之身体开始不停的摆动,难道是刚才被玉尘伞击中了? 看到这一幕,陶明义惊呼道:“小姐,小姐,你打中他了!” 听到喊话,柳雯琦不解,因为她心知自己刚刚的招式,确实没有击中对方。 眼前的一幕虽不知是怎么回事,但柳雯琦却不想失去这个难得的机会,放声叫道:“小白!” 白鬼王听到柳雯琦的喊声立马会意,它敲打着胸膛一跃而起, “砰” 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的白鬼王,顺势抱拳,狠狠地砸在了龙世阳的头顶。 白鬼王的实力不容小觑,虽然它不敌水虺,但也是天生地养的神灵之物。 二饼在之前与其切磋的过程中,也发现它有着觉醒者的力量。 龙世阳此时正处于混乱的状态,毫无防备之下受了重击,顿时就被打翻在地,没了动静。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在场的参务们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这样众人愣是地等了大约一分钟的时间,才缓过神来。 陶明义扶着柳雯琦来到了龙世阳躺下的地方,大声叫道:“喂!你死没死啊?喂!” 他一边询问一边踢了龙世阳几脚,对方的腿只是随之摆动了几下。 “我没事,你去探探他”,柳雯琦道。 “好的,小姐!” 陶明义咽了下口水,小心地蹲了下来,用手探了一下鼻息。 “额……呃呃~呃~” 听到龙世阳竟还能发出嘶哑的呻吟声,陶明义大喊道: “他……他没死!小姐,把你的伞给我,让我拍死他!” 说话间,一团血雾突然从龙世阳的身体里飘了出来,他嗓子一紧,想要挣扎,不想这一下却耗光了体内最后一丝能量,身子一软,便再也没了动静。 只见这团血雾,在龙世阳的身体上荡了一会,悠然地飘向了远处,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进入到了荣嘉安的身体里,消失不见。 陶明义有点不明所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荣嘉安之前放出的什么能力吗? 到底是谁杀了龙世阳啊? 这些问题此刻也只能是问题,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更多的时间猜想了。 又用手探了探龙世阳的鼻息,这下真的没气了。 “龙世阳死了……龙世阳死了!缙戈回力,龙马升天!哈哈哈,小姐!我们终于报仇了!” 柳雯琦听到也不敢相信,他怎么会死了呢?拥有如此深厚的功力,龙世阳就这么死了…… 虽然不是很理解,但内心深处还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她咬着嘴唇,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几个胆子大的参务,也小心翼翼地凑到近前检查着龙世阳的尸体。 陶明义高兴了一阵,看到人群中走出几人,表情立马严肃了起来。 虽然此时大局已定,但小姐已经不能再战斗了,若想稳住眼前的局面,自己就必须要安排出一个能够镇得住的人,那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可荣嘉安、二饼和杨缙戈三人都在昏迷中,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柳雯琦,后者点了点头,叫了声小白。 白鬼王与柳雯琦心意相通,猛然一跃,砰的一下落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吓得众人连连后退。 陶明义上前说道:“小姐有令!罪人龙世阳多行不义,已被正法!命众护卫将龙世阳的尸首抬入殓尸房,剩下其他人搬入内院养伤。” 从内院出来的护卫互相看了看,正迟疑处,只见白鬼王“嗷”的一声,有人吓得赶忙跪下说道: “听令!” 看到有人跪下,其他的护卫便也陆续跪下接令。 陶明义喊来小歪和陶老瓢:“别愣着了,赶紧帮忙把人抬进去!” 一天的时间,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的堂主身亡,即将上位的掌权者又丢了性命,千絮堂的堂主依旧由柳家人继任。 在旁人眼中,或许就是这么个事情,但知情者却无比感慨,因为此柳家人已非彼柳家人是也。 第六十四掌 初化境 内院某处, “没想到还真让你个嘴瓢子给说中了……” “别寒……碜我了,我说的变天是这个意思吗?多少年的积怨,竟然让……这两个外人给解决了,真……真是讽刺啊!” “所以说这老天还是有眼的,你做了那么多恶事,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我……我没做啥啊。” “我可告诉你,这今后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不然,陶三民就是你的下场。” “这还用你……嘱咐。” “行了,咱俩也别这唠了,赶紧把药给他们送去。” 龙世阳的指月星华,能够在瞬间吸取觉醒者的觉醒元素,这种元素是觉醒者赖以生存的根本,理论上来说是无法再生的。 荣大海一直忌怕的事情,果然真的出现了。 虽然荣嘉安遭受到的并不是他经历过的血祭,但也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成为了他人强化自身的能源。 这事要是让荣大海知道了,死的心都有了。 事后,杨缙戈是第一个醒来的,当他想坐起身来时发现,自己体内的气已经所剩无几。 回想当时的画面,自己中了龙世阳的指月星华后就晕了过去,看来自己的气是被吸走了啊。 陶明义这时从门外走了进来,见他醒了,激动地叫道:“诶诶,你醒啦!” 杨缙戈看了一眼周遭的环境,不禁开口询问龙世阳的情况,陶明义告诉他说,龙世阳已经被众人合力击杀,咱们大仇得报了。 听了这个消息,杨缙戈有些欲哭无泪,内心顿时感慨万千。 自己忍辱负重走到今天,虽然没能手刃仇人,却也算能给家人一个交代了,相比之下,身体的状况反倒释怀了。 这一世,大好的年华都用在了报仇这件事情上,除了少年时的记忆,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接下来要何去何从? 转眼间,大脑一片空白,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陶明义见他愣住了,拍了怕他: “是不是高兴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我告诉你说,现在千絮堂的堂主是咱们小姐,你不用多虑,踏实养伤。等你好了,咱们共同辅佐小姐,这前途,可是一片大好啊,哈哈哈!” 听了这话,杨缙戈稍微回了神,冒出一句:“他俩呢?” 陶明义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叹了口气: “哎!他们还没醒,小姐这两天一直在照看着,大概是受伤比较重,一直喂着药呢。” 柳雯琦看着两人服下汤药,对一旁的手下吩咐道: “如果他们醒了,就叫我。” “是,小姐!” 就在柳雯琦离开房间后不久,荣嘉安的身体忽然不停地摆动,浑身上下很快就被汗水浸湿了。 那看护的下人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连忙逃出房去。 就在十几分钟前,荣嘉安的意识又再次回到了那个熟悉的白色迷雾中,身体仍旧承受着风雪的洗礼,而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在自己的头顶上,竟出现了两团血雾。 它们一大一小,互相纠缠,仿佛在争夺着主动权。 荣嘉安很清楚其中一团是小志,可另一团…… 这种感觉,错不了,是龙世阳! 发生了什么? 小志的血雾,是他不幸离世后飞入自己体内的,龙世阳是什么情况,难到他也死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就得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了,为何那些觉醒者死了,他们的血都跑到自己身体来了呢? 虽然想不通,但他意识到这件事对自己应该是非常有利的,杀死那条水虺就是证明。 小志尚且如此,龙世阳应该会更厉害才对,若是能把他们融合…… 刚想到这,头顶便有了动静。 只见两侧像般的白雾,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凭空分离出了一部分,向着两团血雾飘去。 就在它们闹得正凶的时候,那白雾张开大嘴,一口就将两团血雾吞了进去。 吃了??? 荣嘉安正纳闷时,那团白雾却化成了一个不规则球形,在头顶上方不停蠕动。 这这……怎么给吃啦?荣嘉安诧异地观察着它。 那团白雾扭了半晌,便忽忽悠悠地飘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与迷雾般的墙壁融合在了一起。 依照经验来看,自己在遭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血雾便会出来保护自己,而它平时又藏于这白雾之中。 依次可以断定,这白雾一定和自己有着某种特定的联系。 它的威力那么大,如果能随时将它调出来使用的话,再遇到比自己境界高的觉醒者,就能有一战之力了。 看来这个未知的空间也并非只是单纯地折磨自己,它还是有点用处的吗! 想到这里,荣嘉安有点小得意,可随之发生的事情却让他笑不出来了。 身边的风突然刮得更猛烈了,比当时在山间遇到的那股罡风有过之而不及。 荣嘉安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二饼衣服的惨状…… 果不其然,刮过的风打在身上就像被无数把尖刀割裂一般的疼痛,可自己的身上又没有一点伤痕,难道这只是疼痛神经在起作用,而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吗? 可这种感觉又那么真实…… 恍惚间,他懂了,这风确实让自己受到了伤害,只不过不是皮肉伤,而是内伤。 我们通常意义上说的内伤,是指内脏受到伤害。 而荣嘉安此刻所经历的,则是全身骨骼和经脉,被无数把刀切割所受的内伤。 此时的他,瞬间想到了无数种古代的酷刑,凌迟、车裂、腰斩等等,但那些刑罚所带来的痛苦,似乎都不及此刻的万分之一。 要知道伤筋动骨带来的疼痛感,是要比皮肉伤来得更为猛烈的,而且疼到极致会导致休克,这实际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 人一旦晕过去了,就感觉不到疼痛了,这是人体自然的应激性反应。 可荣嘉安本来就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已经不可能再休克了。 而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体内的那些割裂伤,会在风刮过之后立即复原,而新一波又转瞬即至,根本不给他任何时间休息。 这就等于说他是一直保持着清醒的意识,却经受着无数次被割裂,愈合,再被割裂的过程。 痛苦在他的意识中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但这个过程在现实中却只经过了几分钟,虽然时间并不长,但他的床单基本已经湿透了,而且这风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让人几近崩溃。 本来通过炼气,他的意志已经足够坚强。 之前被二饼压制时,他都可以忍住疼痛折断自己的胳膊,可那种疼痛与现在相比,完全是小儿科。 杀了我! 这是荣嘉安此刻的唯一想法,这种经历多一秒钟都是煎熬,他宁可自己投胎成一只动物,疑惑是一颗小草,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够停止这般折磨,什么都可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由于剧烈的摆动,他的床开始发出响声, 嘎吱嘎吱~ 这风每刮过一阵,荣嘉安就等同于被扒掉一层皮。 就在他接近极限,心脏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 风,停了 我艹! 终于过去了吗? 他忍不住心里暗骂着。 这怪不得他,谁来也得骂啊! 太爽了,从来没有这么舒坦过,真是一瞬地狱一瞬天堂。 体会到舒服的同时,他还感到全身的骨骼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仅硬度提高了,而且外面还有一层白色软膜包裹,经脉的韧度也大大加强了。 突破了,这是初化境! 没错,此刻的荣嘉安,确实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初化境觉醒者。 战斗的经验、龙世阳的血雾,还有这里充裕的气壤,促使他成功突破了。 此刻的荣嘉安,算是上升了一个很大的台阶,连最初的龙世阳和杨缙戈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经过了那股劲风的洗礼,让他脱胎换骨。 可突破境界,就一定要经受那么大的考验吗?这觉醒者的世界真是给自己太多的惊喜了。 稍微平复了一会,荣嘉安忽然感到体内有一股气,自胸口移至到丹田处。 自己在那段时间并没有什么动作啊,这气什么时候跑到胸口了? 正疑惑时,他突然一个激灵。 啊!!! 这应该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意识。 那种情况下,如果不是气护住了心肺,可能自己早就疼死了。 想到这里,荣嘉安实在不想再回味了,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心态,意识瞬间就回到了现实。 耳边传来说话声,却不知身在何处。 他缓缓睁开了眼,感觉自己是躺在一个房间里,身上绑着纱布,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小姐……他醒了!” 柳雯琦赶忙来到他身旁,小声地说道: “你……你醒拉,刚才看你的样子,把我们都吓坏了!” 荣嘉安缓缓摇了摇头,四周气氛宁静,身上的伤势也被处理过,想来之前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房间里除了柳雯琦和一个小姑娘外,一旁的床上还躺着一个人。 是二饼! 荣嘉安虚弱地开口道:“他……” “你的朋友身子很虚弱,还在休息。” 听到这话,猛然想起龙世阳和二饼抱在一起的场景,当时两人持续的时间很长,莫非…… 顾不得别的,他两手一撑坐了起来,柳雯琦赶忙拦住:“哎~你别动啊……” 他对柳雯琦摆了摆手,来到二饼床前,此时他能够明显感觉到这个秃头小子的气息已经完全没有之前那么多了。 可能在外人看来他和正常人无异,但气息的缺失,使得二饼以往那股精气神,顿时消散了好多。 但好歹人没死,荣嘉安长出了口气。 “白鬼王……他怎么样了?” “已经回去了,临走的时候,还让我谢谢你呢。” 荣嘉安听完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龙世阳呢?” “……死了” 果然死了。 那现在暂时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了。 这一战成就了自己的初化境,却把二饼无辜给搭进去了,虽然当时的两人义无反顾,但此时想来还是隐隐有些后怕。 不能再出事了,胖子那边还没醒,二饼又…… 他有些紧张地捏住自己的大腿,不知所措。 柳雯琦见他如此,轻声地劝道:“你刚醒,也别太劳心了,我已经给他喂过汤药……” 荣嘉安听后忽然眼睛一亮:“对了,柳小姐,你是专攻医术的觉醒者?” 柳雯琦让他问的一愣:“啊?不,我不是。” “可你之前一直在帮柳堂主治病啊。” “我不会治病,我只是,帮他续命而已。” “……” 他们正说着,陶明义和杨缙戈二人走了进来。 “哎呀,嘉安兄弟,你也醒啦!” “陶大叔……你们都没事?” 陶明义笑道:“没事没事,多亏有你们呐!” 杨缙戈这时也凑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荣嘉安,惊叹道:“你突破了?” “嗯……只是碰巧。” 杨缙戈苦笑:“这都是你的福缘,不用不好意思。说实话,我当初对你们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以为可以凭着自己在狱中的修炼将它击败,是复仇蒙蔽了我的双眼,以致吃了暗亏,落得如此下场。” 荣嘉安追问道:“杨大哥,你……” 他点了点头:“我现在已经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体内仅存的气也不过形同虚设,今后不会再有什么作为了,但好在大仇得报,爹泉下有知,应该也能瞑目了。 一切都过去了,现在也算是解脱了。” 荣嘉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复仇的人都有执念,此刻他能够放下,也算是一件好事。 陶明义看了看二饼问道:“小姐,二饼兄弟怎么样了?” 柳雯琦说道:“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她看了看荣嘉安没有继续。 荣嘉安见她欲言又止,平静地说道:“柳小姐,有什么还请直说,没关系。” 第六十五章 觉醒神识 柳雯琦轻叹了口气。 “指月星华所造成的伤害几乎是不可逆的,他人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体内的觉醒元素却已经所剩无几,二饼此时的伤势……实际比杨缙戈还要严重。” 荣嘉安的脑袋恍惚了一下。 不可逆的……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遭受到这种打击了,卜小鑫脑部的伤就被孟先生他们诊断为不可逆的伤害。 二饼为了自己的计划,竟然失去了觉醒者的必备条件。 父亲的话顿时回响在自己的耳边,这次又是因为自己的鲁莽,让别人无辜受到牵连。 荣嘉安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用力摇晃着柳雯琦的肩膀,口中不停追问: “不会!二饼他的气会回来的对?他一向坚强,又那么善良,老天不会这么对待他的,他会好起来的对?你有办法,你有一定有办法的!” “嘉安!你要冷静,这个时候冲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听到陶明义喊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了,赶忙放下了手,下意识地说道: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柳雯琦不在意地摇了摇头:“觉醒者的气是可以通过炼气逐渐增多的,但是血液中的觉醒元素却是无法再生的。” “小姐,那就没其他办法了吗?” 屋里顿时一片安静,有些时候,安静是最可怕的。 大家虽然刚认识没多久,但二饼在此次事件中着力出力不少,此时的他却孤零零地躺在这里,任谁看了,心里都不禁为他担心。 见荣嘉安如此伤心,柳雯琦不忍,劝慰道: “我觉醒的时间短,资历又太浅,不过在望月阁有很多历代先祖的藏书,我想如果细心查找的话,或许……会有办法。” 荣嘉安眼睛一亮,刚要询问,又生生咽了回去,改口道: “柳小姐,这事麻烦你了,如果有我能做的,请一定告诉我,二饼他一路走来不容易,我不想他变成这样。” 说完向众人鞠了一躬,柳雯琦轻呼:“啊~你不要如此!” 陶明义赶忙把他扶起: “哎呦,你再给我们小姐吓着~大家共同经历了这么多,你就不要如此客气了。对了,我一直想问你,龙世阳到底是不是你杀死的?” 荣嘉安听他问龙世阳,便回忆起当时的情况: “我?嗯……我记得当时他要去攻击白鬼王,我怕它受伤就扑了过去……印象里我只记得龙世阳的手插进了我的身体,可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陶明义追问: “可我们看到他死了以后,有一股血雾从他身体里飘出来,然后就进了你的身体,这不是你的招式吗?” 血雾! 听陶明义这么一说,荣嘉安猛然想起自己之前在精神世界中见到的龙世阳血雾,看来那是真实的,这与沙老大当时的情况一模一样。 难道又是小志杀死的吗?这事的确不是自己有意为之。 大家共同经历过生死,此时也没了嫌隙,荣嘉安不再隐瞒,将这血雾的事告诉了三个人。 “这事还是头一次听说,你知道吗?”,陶明义问向杨缙戈说道。 杨缙戈托着手,思忖了一会,见他伸出一根手指,对他们说道: “我记得家父曾经对我讲过,这世上有极少的觉醒者会带有觉醒神识,它意味着你所觉醒的是原始血脉,其最大的一个特征就是可以吸收附近已经死去的觉醒者的血脉。” …… “啊~” 一旁的柳雯琦轻呼了一声。 陶明义这时也赶忙上前拉住荣嘉安的手叫道:“哎呀!我的嘉安兄弟,原来你是……真是失敬失敬啊!” 杨缙戈说出原始血脉,随后又有些质疑道: “原始血脉是一种非常稀有的血脉,可以说是百年不遇。如果真是这样,那你的血脉对龙世阳来说应该会提升更大,可他怎么这么容易就死了?” 陶明义也附和:“我和小姐亲自去验尸,他确实是死了,而且死得不能再死了,这还能有假?” 说完,柳雯琦也点了点头。 杨缙戈想了想,对荣嘉安正色道: “荣嘉安,你的情况有些特殊,暂时不要对外泄露你是原始血脉这件事,如果被人盯上,很可能会危及你的生命。” “我知道了,多谢杨大哥!” 陶明义笑笑说:“这事也不忙于一事,先把二饼兄弟救醒再说。你刚恢复,要注意休息啊,还有啊……诶?小姐去哪了?” “她出去了……” “净顾着说话了,你好好休息啊,我们先走了。” 说完拉着杨缙戈就追了出去。 柳雯琦在听说他有觉醒神识后,有些惊讶,随后马上又联想到自己曾在古籍中看到过有关觉醒神识的记载。 这种罕见的天赋,强大到甚至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她不做迟疑,立即离开了房间,前往望月阁中翻找古籍。 荣嘉安思前想后,认为自己精神世界中的那团白雾,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觉醒神识,不仅可以吸收觉醒者的血脉,还可以杀人于无形。 而且有一点他们没有说,那就是它还可以重塑筋骨。 不过这过程吗……还是不要再提了。 觉醒神识虽然强,但却不受自己的控制,所有招式都是被动的。 只有失去意识才能进入;只有生命受到威胁时,血雾才会发动;周围有觉醒者死时,血雾会自动吸入体内。 看来每次遇到强敌,都要做好赴死的准备啊,先让敌人给自己一顿招呼,然后等睡醒一觉敌人就都死了,这叫什么事啊? 好像这觉醒神识是借宿在自己体内的另一个高级生命一样,自己完全没有参与感啊,目前看来也只能无力地吐槽一下了。 又过了一天的早上,柳雯琦托人给荣嘉安送来了一本书,那女孩说是小姐指定给荣嘉安看的。 她还说道: “小姐吩咐了,里面有您想要的信息,这是我千絮堂珍藏的古籍孤本,还请先生小心阅读,我就在外面候着,看完后您就叫我。” “多谢你家小姐了!” 还未打开,就见其中夹有书签,翻开一看,果然是有关觉醒神识的内容。 大意是: 觉醒神识悬于意识之源的气海之上,继原始血脉伴生,经过常年的洗礼和淬炼,拥有者的身体可转化为筑命体,并吸附一切外源血脉……等等。 原来这东西是存在一个叫意识之源的地方啊! 而书中所提到的吸附一切外源血脉,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那些觉醒者死了以后血脉会被自己吸走。 之前经历那种痛苦的过程便是淬炼和洗礼…… 后面还有一些内容: 若传入他人体内,可使人内息暴增,但被注入者会成为终生的佣使,与自身建立内在的联系。 其中妙用繁多,能者自行探索,笔者认知有限,就止于此了。 最后这部分应该就是柳雯琦想让自己看到的方法。 但佣使是什么?觉醒神识又怎么传入他的体内呢? 时间到了晚上,陶明义前来探望时,发现荣嘉安仍旧没有头绪。 “我们小姐不是给你看过那个书了吗?难道还是不行?” 荣嘉安说: “看过是看过了,内容我也知道,但说实话我不知道该如何操作,如何把觉醒神识打入别人的体内呢?佣使又是什么意思呢?另外,还有最重要一点……” “最重要一点什么?” 见他沉默,陶明义急道:“你倒是说啊,急死人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不知道怎么进入觉醒神识……” 陶明义惊道:“啊!那你平时都是怎么进去的啊?” “我每次都是失去意识后自己进去的。” “这倒是头一次听……你先跟我走,小姐或许有办法帮你。” 荣嘉安奇道:“跟你走?是你家小姐让你来找我的吗?她知道我此刻的难题?” 陶明义见他有所顾虑,便劝慰说: “别紧张,小姐初登堂主之位,每天忙于事务,闲暇之余还想着二饼的事,无非是想感谢你们。这事说到底还得你来做,她只不过是想帮你引导一下而已。” 两人一路来到柳雯琦的住所,只见她案上书籍摞得老高,旁边还有人来去匆忙。 刚到近前,就听柳雯琦致歉地说道:“你来啦,今天事情比较多,没有来得及去看你们。” 荣嘉安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柳小姐不用那么客气,你给我的书已经是帮了大忙了。” 话还没说完,就有人递上参务的汇卷,等她批阅盖章。 “你们小姐也没个帮手,一个人忙得过来吗?那天吃饭的那些个参务呢,龙世阳死了,他们都撂挑子了?” 陶明义解释道:“小姐给他们放假呢,说有些事情让他们自己考虑清楚,过两天再和他们讲话。哎,小姐才一上任就大刀阔斧的革新,而且凡事都亲力亲为,我有什么办法?” “刚经过一场大战就这么拼,你也不劝一劝。” “你是不了解她的脾气,别看我们柔柔弱弱的,心里老有主意了,而且决定的事谁劝也没用。” “明义,把外院的汇卷调过来。” “啊……是!” 他看了荣嘉安一眼,便小跑着离开了。 见陶明义离开,柳雯琦来到荣嘉安面前说道:“你的伤……” “我身体已经痊愈了,就是二饼那边还没醒,陶大叔说来跟你商量一下,或许有办法。书里说了很多,可行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将神识打入他的体内。先不说这个方法是否可行,目前首要的问题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进入觉醒神识。” 柳雯琦听了点了点头:“嗯,我虽然不懂如何操作觉醒神识,但我可以送你进入意识之源。” 荣嘉安听到拍手叫好:“那可太好啦,我正愁找不到它呢,麻烦柳小姐了!” “不用……这之后的事,就要靠你自己了。” “嗯!你放心,只要我能进去,就一定能找到办法的。” 两人来到侧厅,她让荣嘉安平躺下来,没有多说,直接将手放在了他的额头。 下一秒,柳雯琦周边的气开始翻腾,头发根根直立,默念了几句口诀,大喊一声: “哈!” 荣嘉安应声入睡。 陶明义抱着一摞汇卷站在门口小心地问道:“小姐……你还好吗?” 柳雯琦疲惫地摇了摇头,他继续说道: “哎!你这又是何苦呢?之前的伤还没完全恢复,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柳雯琦起身说道:“无需多言!走,还有很多事要做。” 第六十六章 融合 柳雯琦将荣嘉安送进觉醒神识的这一招,是她在入化境时所领悟的招式,可以将意识强行推进意识之源,也是她这一脉修行炼气时必备的技能。 荣嘉安迷迷糊糊地进入了自己的意识之源,发现这里居然有广阔天地。 天空中有团白雾漂浮,像一大朵云彩。 荣嘉安笃定,那就是自己的觉醒神识! 而它下面则是一片水汪汪的湖泊,平静的水面上什么也没有,就安静地沉寂在那里。 湖泊…… 这水好看是好看,可为什么会有水呢? 他忽然想起书中说觉醒神识悬于气海之中,那这水……应该就是所谓的气海了。 荣嘉安抬头望着自己的觉醒神识。 这还他是第一次从外部观察觉醒神识,外表看上去那么的淡然如怡,可谁能想到里面却时刻在上演着绞肉机般的洗礼。 光是想着,荣嘉安就已经头疼得不行了。 书上说它可以打入觉醒者体内,可怎么打入呢?难道要将它分离出来吗? 想着想着,觉醒神识突然动了,像是感应到荣嘉安的思想一般,慢慢地扭曲变形,几个喘息过后,竟变成了一个葫芦状。 这…… 对了!这意识之源本身就是自己的精神世界,思想应该是占主导地位的。 “觉醒神识,分离!” 葫芦应声扭动了一下,但只扭动了一下,便不再动了,是自己的力度不够吗? 接着他又接连发出了各种分裂的命令,可那葫芦也不过是稍微晃动以做回应而已,并没有变化。 听他们说,觉醒神识是因为觉醒者觉醒了原始血脉而自带的一种稀有天赋,原始血脉就是祖先的血脉,那自己的祖先……又是谁啊? 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是不是可以通过它来与祖先建立一下联系呢? 和祖先建立联系……咋有种瞬间就降成孙子的感觉呢。 他开始气定凝神,感应着自己的血脉,它在身体各处流淌,就像江河的分支,最终汇入心脉。 可他盯着血液研究了半天,都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原始血脉和普通血脉也没什么两样啊,难到是自己的方向不对。 哎呀,到底是什么? 急躁的心情使他内心产生了一瞬间的情绪波动,而在同一时间,眼前的气海也掀起了几番波澜。 为什么自己一激动,这水就有反应了? 他尝试着将让自己的情绪调动了一下,不想那水面竟像炸锅一样,轰的一下溅起了水花。 这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里的水就是体内的气啊! 既然血液里没有异样,那……就是气了! 一大股水浪,随着他的意识直趋而上,像一张大手,顿时将觉醒神识包裹在了里面。 觉醒神识被气海包住后,好像早就期盼着它的到来,如同跳进了水里的鱼儿一般,咕噜咕噜地自在畅游。 玩耍了一会,外面的水便被一点一点地吸入了它的身体,本以为只是形状像,这一吸还真变成葫芦了。 在吸光了外面的水后,葫芦嘴儿里突然吐出一个小球,在空中飘忽不定。 滋!!! 看见那小球的一刻,脑中立刻传来电流般的声音,只见它左突右进,在这空间里猛撞,移动中还伴有闪电般的刺啦声。 荣嘉安明白,这不是闪电,而是将觉醒意识中的那股劲风带出来了。 小球在空中转了几转,扑通一声落在了下面的气海中,随之又在气海中一顿乱撞,搞得翻云覆雨,到哪都卷起阵阵漩涡。 体内的气被它搅得一团糟,荣嘉安有些感到不适,直觉告诉他这样下去可不行。 他眼观鼻鼻观心,用心去感受这小球的位置,并将气海分成若干个部分,直接套了上去。 那小球被气海一层层地套住,那股冲劲才有所缓解,随着它一点点地安静了下来,脑海中那滋滋的电流声也渐渐消散了。 很快,周围又恢复了平静,而天空中那朵白色的觉醒神识也回复了原本的样子。 荣嘉安此刻已经明白,这小球一定就是觉醒神识分离出的部分。 没用多久,小球便和气海融为了一体…… 融为了一体…… 一体…… 不! 怎么可以融合呢?你是用来唤醒二饼的啊,给我出来! 可无论他如何喊叫或者发力,那小球却已荡然无存,像冰块溶于水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虽然小球消失了,但整个气海却发生了一些变化,像带了电一样,零星处不时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不止如此,气的总量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了半径,之前还能看到整个容貌,此刻已经望不到边际了。 这种光芒,实际都是细小的冰刺在气海中不规则运动导致的,自己的气息内带有冰刺,这是什么操作啊? 弄不好,再给自己扎着…… 管不了了,他再次运气,将气海扬起,包裹在了觉醒神识的外层。 一样的经历,又来了一遍。 滋!!! 形似葫芦的觉醒神识又再次吐出了一个小球,“噗通”一声落入了水中。 不过这一次,没有再出现之前的翻江倒海,小球只是平静的躺在里面,荣嘉安看准时机,将气海拨开,不想再让它们进行融合了。 可说来奇怪,小球离开了气海就又开始闹腾起来,不管自己怎么控制,它都会再次冲到到气海中,毕竟这水域的范围太宽广了。 第二次又失败了,而第二个小球融入气海后,那海水变的更闪亮了,像夏日里的太阳一般耀眼。 荣嘉安屏气凝神,打算再做一次尝试。 这次他将所有的气都集中在一起,促成了一个水球,放置在最远的地方。 只留下一点点,用来包裹在了神识的外层,但是…… 觉醒神识这次没有再吐出小球,它竟然慢慢地恢复了原状,葫芦不见了,更没有再将那些水吸进肚子里。 过载了吗?怎么不动了……这玩意为什么只能吐两次? 两次…… 一个念头闪过,难道是因为觉醒神识吸收了两个觉醒者,所以才只能吐出两个小球吗? 我去! 那二饼怎么办啊? 荣嘉安着急想让二饼醒来,是因为有卜小鑫的事在先,他已经顾不得思前想后了。 而且那么巧,书里又有解决办法。 二饼在那场战斗中,是被龙世阳吸收时间最长的一个,也算是伤的最重的,理应休养更长的时间,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醒不过来,荣嘉安这一次确实有点太着急了。 几分钟后,荣嘉安慢慢张开眼睛。 醒来的他有些沮丧,虽然无意间看透了自己的本质,但由于行事过于鲁莽,导致白白浪费了两个小球。 他看着自己的手,内心有些怒不可遏,真是想把它剁了,气急的他,凭空愤怒地打出一拳。 这一拳只是打在空气中,并没有和什么东西有实质性的接触,不过是他想发泄而已。 但是…… “轰!” “啪~” 接连两声,那对面的床榻就塌了下去,四周的框架也在一瞬间崩塌了。 这一下让他有些惊讶,这是怎么了?床老化了? 还在发愣时,柳雯琦和陶明义赶了进来。 “嘉安兄弟,怎么回事?” “我……我什么也没干,那个床就榻了。” 两人查看了一番,陶明义有些不喜,埋怨道:“这床是被打烂的……哎呦,就算你不高兴,也不能拿它撒气啊,你们觉醒者的一拳谁受得了啊!” “……” 听到陶明义如此说,他有点无语,这屋子里就自己一个人,而且这种力道也不是谁都能打得出来的,可问题是自己确实只是在空中挥了一下手,并没有碰到床铺啊。 难道是那两个小球让自己变强了……变强到可以隔空打物吗? 荣嘉安憋着没有说话,自己越想越离奇,满脸都是惊讶和疑问。 柳雯琦对陶明义说:“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是他,打完后应该站在原地,没必要再退回去。” 陶明义也觉得奇怪:“是啊,你为啥打完床又退回去呢?” 荣嘉安眼睛盯着一处有点呆滞,没有回应他的发问,柳雯琦走过去轻声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 荣嘉安不好意思地将自己的举动告诉了两人。 陶明义还没说什么,柳雯琦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在屋子里踱步。 很快,便听她说道:“这种情况我在书里见过,是气发!” “气,气发……什么气发?”,陶明义不解地问道。 荣嘉安也不知道何意,连忙追问。 柳雯琦告诉两人,她曾在望月阁的古籍中看到过这种情况,先祖在书中记载: 至显化境上者,凭气发可致命矣,招式更危。 荣嘉安这种情况,明显就是显化境的招式,驭气! 荣嘉安坐在床上,平复着此刻的心情。 显化境……显化境…… “可这不对啊!你明明是刚突破到了初化境,显化境是初化境的下一个阶段,你在这个境界怎么可能领悟到下一个境界的招式呢?” 听到柳雯琦的质疑,荣嘉安也暗自纳闷。 难道这是那两个小球与自己融合所产生的结果吗? 他屏气凝神,开始审视自己的气息,这不看还好,一看竟给他吓了一跳。 自己的意识居然可以自主地进入到觉醒神识的空间里,就像在意识之源中开了一道门,随时可以进出。 真是错有错着! 之前他在这里经历的无数苦难,此刻都消失不见,像从严寒冰冻的极地来到了春暖花开的郊外,此刻的觉醒神识就像一个睡袋,温暖惬意。 原来,想要免疫这种痛苦,就是要将神识和自己的气融为一体啊! 之前的觉醒神识虽然存在于意识之源中,但飘在空中的它,就像是个独立的个体。 现在好了,分裂的小球成为了结合的契机,直接让自己与觉醒神识建立了内在的联系,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会经历那种撕心的痛苦了。 实际从觉醒神识里分离出的那两个小球,内部组织和觉醒神识内部是一模一样的,它极端恶劣的构造,实则是用来强化觉醒者体质的。 每当荣嘉安失去意识后,便会进入神识内部进行淬炼,看上去无比煎熬,但却是好事。 他还感受到从外界吸收来的血雾就存在于觉醒神识中,之前只有小志,现在又多了一个龙世阳。 两股血雾的结合,成为了自己有力的武器,最为让他欣喜的是,这武器现在还可以随意释放了。 而且如果这小球真如自己所想,是和所吸收的血脉有关联,那么再吸收一个觉醒者的血脉,就能再吐出一个小球。 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越来越强…… 他的思绪很快就被拉回了现实,因为此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第六十七章 二饼醒来 午后的时光,总让人忍不住犯困。 那些临街的店铺也都冷冷清清,可唯有胡姬酒肆,会不断有客人进出。 人们在这个时候选择来这里的原因,无非是因为这里的茶水。 “以后就是老客户了,没事多来这里坐一坐,喝口茶聊几句天也不用钱。” 老蔡经常会以这种方式挽留那些顾客,所以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屋里有空位,人们就扎堆往里进,跟自己家一样。 这番说辞不仅招来了很多回头客,连街上的清洁工人也都成了酒肆的常客。 当然过度的热情也会带来一些小插曲。 花姐有一次看见几个清洁工人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畅谈人生,差点把桌子掀翻了。 “老蔡,你还想不想干了?谁让你把那些扫地的招这里来了?” “花姐,那些人都不容易,再说了,有人来喝酒我就让他们腾地儿,您着那么大急干嘛呢?” “废话!他们都坐我办公室里了,我能不生气吗?” 老蔡听闻,赶忙连拉带拽地将屋里歇脚的人给赶了出来,原来这不过是熟客们的恶作剧罢了。 这天,英雄街上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他们在英雄街五十六号门口停下了脚步。 推开门,只见一个中年大叔和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走了进来。 两人先是找了个位置相继坐下,接着老人便拿过桌上的单子写道: 一份拍黄瓜,两个咸鸭蛋,半斤头肉,两壶烧酒。 “哎呦!您二位怎么来了?”,老蔡见到是这两人,赶忙凑过来热情地招呼道。 老蔡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荣大海和孟先生。 孟先生笑着说:“我们就是随便坐坐,不用太麻烦,按照这上面写的上。” 老蔡忙不迭地答应着:“好嘞好嘞!您稍坐,我这就去准备。” 其实孟先生很少来酒肆,毕竟年龄不允许他过多的饮酒,但他每次来到这里,心头却都涌上一句诗,颇有意境: 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不过这店名到底是不是以此为典故,就不得而知了。 荣大海看了一下四周的装潢,点了点头: “还别说,花姐弄得这个店有模有样,不仅有品位,还贴地气。不像旁边那些饭馆,装修得富丽堂皇,进去之前还得先垫垫自己的钱包有多重。” 孟先生呷了口茶,面带微笑: “这做买卖经营也讲究一个路数,每个店铺的受众群体不同,自然连带装潢也会有所不同。这小店面向的无非是那些爱酒之人,收拾得干净整洁一些,也就足够了。” 荣大海点头称是,他吸溜着茶水,眼睛不自然地左顾右看,似乎别有用意。 孟先生问道:“荣先生今日邀我同坐,不知是何事?” “额,没有没有,就是想拉您喝点酒,这天气转凉了,也该多出来走一走。” 店里零星有几桌客人,可能还都没喝到位,说话声音都比较小。 孟先生心明眼亮,看出了老荣的心事。 这个荣大海,平时一个人生活确实是苦闷了些,儿子走了那么多天都没有音信传来,心里那份担忧自然是少不了的。 “嘉安虽然没出过远门,但做起事来还是稳妥的。周晔的修为又比他高,两人配合起来,想必那件事,应该很快就有眉目了。” “啊,真的吗?那他们应该快回来了?”,荣大海听到这话急忙追问道。 “来啦来啦!” 老蔡将手里的酒菜往桌上一放,说道:“两位都是贵客,也不常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慢用。” 两人一看,这桌上的菜品并不是刚才两人点的,而是被换成了别的美食,对于只想小酌的二人来说,有些过于丰盛了。 他们还没来得及推辞,老蔡便给两人斟满酒杯,自己也倒了一杯,笑道: “孟先生,荣大叔,今天你们难得光临,我就代表花姐敬你们一杯,希望两位四季发财,五福临门!” 两人都是上了岁数的,这种吉祥话在他们听来极为的受用,荣大海也端起杯子回道: “蔡经理真是人才啊,不仅酒馆经营的好,这话也听着舒服,来来,干了这杯!” 三人一饮而尽,老蔡边倒酒边说:“荣大叔,嘉安他们最近来信了吗?走了这么多天,怪想他的。” “哎!刚才我们还聊这事呢,这孩子头一次出远门就撒了欢儿了,这么多人惦记他,也不说来个电话。” 孟先生劝他道:“他们此时一定是在雪山里找东西呢,没有消息传来也是正常的。” 老蔡附和道:“是啊!荣大叔别太担心,他们俩胆识过人,嘉安又那么聪明,一定能找到人参的。” 谁知荣大海却叹了口气:“可我老是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孩子虽然有点脑筋,但身负这么强大的力量,未必不会膨胀。他们还年轻,要是受点教训也就算了,这要闹出什么大事来,可怎么办呢?” 老蔡忙劝道:“哎呀,荣大叔,这叫什么话?要是被别人欺负到咱头上,难道还能忍气吞声吗?那些江湖上的高手,哪个不是用人命堆出来的,怕惹事还闯个什么江湖呢?” 孟先生听了这话,对他说道:“小蔡,我与荣先生有事要谈,你先去忙。” 老蔡尴尬道:“是是,你们慢聊啊~” 孟先生有些抱歉:“门下弟子疏于管教,老蔡他口无遮拦,让荣先生见笑了。” 荣大海赶忙拦道:“孟先生这话见外了,喝酒喝酒。” 两人碰了一杯,孟先生继续道:“虽然小蔡他言语无礼,但有句话说的对,这个世界还是要凭实力说话的。” “可嘉安才炼气没多久,若是遇到高手,我怕他会吃亏。” “嗯,这一点荣先生无需太过多虑,你儿子,他可不是一般人呐!” 荣大海疑惑地哦了一声:“不是一……您说的话我不明白,他一个刚毕业的后生,有什么值得您夸赞的?” 孟先生想了想,吟出了一句诗:“小马乍行嫌路窄,大鹏展翅恨天低。” 荣大海呷了口酒,细细地品味孟先生的话。 据他自己的观察,荣嘉安的实力确实提升地非常快,但若是真得嫌路窄,恨天低的话,岂不是太托大了。 对方的意思应该是想告诉自己,嘉安在外是有实力自保的,就算这次他没有去找那传说中的黑玉龙王参,总有一天,他也会踏出这一步的。 可这孩子真有那么强吗?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倒是希望他能超越当年的自己呢。 也许他也能超越当年的你…… 就在荣嘉安苦思对策,想要唤醒二饼的时候,他竟然在当晚醒过来了。 “我……我睡了多久?” 陶明义:“二饼兄弟,你都睡了三天了,嘉安都快急死了,还好山神保佑,你可算是醒啦!” 二饼刚醒过来,就感到自己有些不对劲:“我……怎么感觉身体没了力气……” 柳雯琦站在一旁说道:“你中了龙世阳的指月星华,气……都被吸走了。” 二饼:“吸走了……那我现在就是个普通人了?” 杨缙戈劝道:“二饼,你也不要沮丧,有些东西,没有反倒是好。”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除了杨缙戈大家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毕竟病在谁身上谁知道。 正当大家以为二饼会失落时,不想他却释然地说道: “嗨!有得必有失吗,大不了从头再来!” 柳雯琦眼圈有些红,大家听到他说这话,也都不禁有些黯然。 因为他们知道觉醒元素是有限的,要想靠修炼来恢复,基本不可能。 作为觉醒者,大家当然能够理解他此时的感受,陶明义虽然不能体会,但他毕竟古道热肠,也是看不得别人受苦。 当得知自己是被吸走了觉醒元素后,二饼的眼神有些迷离,一时竟不知该说是什么好。 是啊,就算心胸再豁达,也很难接受这个打击。 陶明义见他呆住了,连忙开口问道:“对了,嘉安兄弟啊,你不是去那个意识之源找解决办法了吗,有什么收获吗?” 荣嘉安点了点头,耐心对二饼说道:“二饼你先别着急,这两天我们一直在帮你想办法,事实上,也算是找到了一个解决办法。” 本来已经心灰意冷的二饼,听了这话,忽然又燃起了希望。 “真的?” 荣嘉安接着就把之前在书中看到的内容告诉了他,但之后也讲出了自己的顾虑。 “目前的情况是,由于我的操作失误,已经没办法再次分离觉醒神识了。本来想用融合了觉醒神识的气息打入你的身体,以此去试着唤醒你,但我见你醒了就没有再继续。” 二饼笑道:“就知道你行,那你现在打一个试试。” 荣嘉安摇了摇头:“我不能!” 大家都有些疑惑,紧接着听到荣嘉安继续说道: “第一,我体内的气息与觉醒神识混合后产生了质变,其中含有危险的冰刺,这种感觉我试过,当时疼的只想死,床单都湿透了……柳小姐应该见过我当时的状态。” 柳雯琦点了点。 “第二,一旦我的觉醒神识进入了你的体内,你就会变成我一辈子的佣使……” “佣使是什么?” 荣嘉安回答说:“我也不知道,而且我也问过其他人,他们也都不清楚,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也没法跟你妈交代。既然你现在醒了,这事就不急于一时,等咱们回去请教孟先生再做打算。” 听完荣嘉安的建议,二饼点了点头,随后故作轻松地回道: “本来以为要重新来过,既然有办法,那就好了,我也不急这一天两天的。” 大家又嘱咐了一些保重的话,便各自离开了。 陶明义找了个没人的空档,对荣嘉安说道: “小姐说觉醒元素是不能再生了,二饼他……哎,希望你的法子管用。如果不行……你就把他送回来,这里毕竟气壤充足,或许会对他的恢复有帮助。” 荣嘉安笑道:“谢谢你的好意,如果不行我会考虑的。” 陶明义敲着墙骂道:“这种事放在谁身上也接受不了啊,本来他大好前程……哎!都怪龙世阳那个王八犊子!” “事情已经这样了,生气也没有用,回头我再劝劝他,杨大哥不是也已经放下了吗?” “你杨大哥他不一样,自打杨家出了事,他一心想的就是报仇,现在仇是报了,可人也废了,他不放下,能怎么办? 而且你们哥儿俩是被牵连至此的,属于无辜被连累,那是能说放下就放下的?而且小五他……已经不想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不想留在这里……这是什么意思?” 陶明义解释道:“他跟我说,自己活到这个岁数,脑子里大部分都是灰暗的记忆,他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柳小姐,她知道吗?” “小姐的意思是……随他去。” 当荣嘉安再次回到房间里时,二饼已经下了地。 “你怎么下来了?再多躺会。” 二饼毫不在意:“我没事,就是身体里感受不到气了,突然一下有些不习惯……” 话还没说完,身子就冲着前方倒了下去,荣嘉安急忙扶住了他。 荣嘉安此时的身体已经今非昔比,就像被镀了层金,二饼手刚碰到他,就发现了异样。 “你……变了!” 荣嘉安有点不好意思:“这个……觉醒神识和我的气混合之后就这样了。” 两人心里都明白,打这一刻开始,他们的差距已经不是一星半点,之前还是同境界的觉醒者,而现在,只能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但二饼并没有嫉妒,荣嘉安的这种提升,除了他自身的努力之外,更得力于他的天赋。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是为了自己才变成这样的,机缘巧合,这都是命! 第六十八章 离别 又过了几天,陶明义奉命在内院设席,将此次诛杀龙世阳的功臣全都叫到了一起,连监牢内的那个护卫都到了,意图很明显,要论功行赏。 开席前,小歪将自己知道的事告诉给了众人,因为他也是受害者之一,由于畏惧龙世阳的权势,才作为他的门人,不然他早就死了。 此事还要从龙世阳觉醒后说起。 龙世阳觉醒的具体时间不清楚,但此人工于心计,很多事情都埋得很深,可毕竟纸包不住火。 小歪其实也是觉醒者,之前是内院的护卫,无意中撞见龙世阳潜入望月阁,但由于武艺相差悬殊,让他跑掉了。 因为漏了脸,后反被龙世阳设计抓住,见小歪也是觉醒者,龙世阳便威逼利诱,想让他归于自己的门下。 小歪知道自己不敌对方,便假意归顺,这么做是为了潜伏在他的身边搜集证据,以便日后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发现龙世阳的书房内藏有一本秘术功法,名为指月星华。 这书他虽然没有见过,但名字他却知道。 传闻这是千絮堂的前辈高人自创的功法秘术,收藏于望月阁内。 他回想起自己当晚和龙世阳在望月阁的交手,便认定是他偷了这本书。 当他想把这件事密报给当时的堂主柳文孝时,却赶上柳文忠和龙世阳发动政变,而当柳文孝被杀死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一切都晚了。 龙世阳此前其实一直都知道,小歪私下偷偷密会柳文孝的亲卫,但他并没有采取任何动作。 一是他想看看柳文孝在知道自己拉帮结派后,会是什么反应;其次,报仇的计划也布置的近乎完美,他并不惧怕会被别人发现什么纰漏。 而书房的那本手抄的指月星华,也是他故意让小歪发现的。 事后,小歪自知命不久矣,便想自行了断,却被龙世阳出手制止。 他告诉小歪说想死很容易,但这并不能解决问题,他家族的安危难道就不顾了吗? 为了保全自家族人的性命,他唯有对龙世阳听命是从。 龙世阳在这之后并没有取他的性命,而是将它当成了自己练习功法的实验对象。 据小歪说,他被整成这个样子其实算是幸运的,密室中还有很多具无名尸体,都是龙世阳实验中的牺牲品。 也许是自己比较听话,那龙世阳经常会把实验心得分享给他。 研习指月星华,需要合理地分配好体内的气,并一点点吸入对方的觉醒元素来适应,否则吸入的觉醒元素便会在体内产生排斥。 龙世阳天赋极佳,他另辟蹊径,用活体做实验,将不同类型的血脉融合在一起,凝练出了一种混合型的纯物质。 他经过反复试验后发现,这种物质竟然可以帮助自己吸收觉醒元素,当小歪知道他成功后,便彻底放弃抵抗了。 陶明义听了小歪的讲述,骂道:“这样的人也配管理外院?无情地践踏别人的生命,而且践踏的还是我千絮堂子弟,我呸!” 柳雯琦想了想,向众人解释道: “这种方法其实并不是他首创,之前就有人记录过,应该是他潜入望月阁时偷看到的。那个纯物质的原理,其实是将外来的能量转化为催化激素。 催化激素确实能使自身境界瞬间成几何倍数增长,但这都是表象。龙世阳误以为是自己彻底领悟了那套功法,便大肆施展。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催化并非提升,只是提前透支了自身的觉醒过程而已。这种超负荷运转,表面看起来威力无比,可一旦到了极限,身体就会崩溃。” “呸!” 陶明义再次骂道: “他这是自作自受!修炼这种事讲究个循序渐进,不打好底子就让身体承受那么大的负担,不崩才怪呢!” 可骂了几句,他又有些不解地说道:“要说以龙世阳的体质,就算透支到了入化九层也应该承受的住啊,何况当时荣嘉安和二饼兄弟才入化境,怎么那么容易就崩溃呢?” 柳雯琦看着荣嘉安莞尔一笑,陶明义立马会意。 “啊!原来是……哎呀,不说了不说了,人都死了还提这个干吗?大家喝酒啊!” 此次事件的过程,众人引论纷纷,酒过三巡之后,便把此事忘在了脑后。 席上气氛热烈,大家把酒言欢,陶明义也一直激励着众人,要将千絮堂一直延续下去。 杨缙戈虽然也有参与,但他却很平静,一人自斟自饮,看到他的样子,荣嘉安便回想起陶明义说他想要出去的事。 其实,总结这次事件的起因,无非是党派之争引起的。 当年柳文孝、杨护院分别掌管内外院,本来相安无事,但他族弟柳文忠却存有异心,鼓弄权势,与柳文孝分庭抗礼。 因手下门人拉帮结派被杨护院发现,以致龙世阳的父亲惨遭报复,不幸身亡。后来龙世阳为了报仇,这才私下研习秘术,发动政变。 若当年没有那些权势的纷争和各派系的暗斗,这事是不是就能避免了呢? 不! 他心中给出了答案。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人就会有斗争,我们在这世间行走,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名利二字。 但避免不了就无视它吗?这更不对! 人在向着自己的理想前进,理应遵循这世间的规则,一步一个脚印地去实现那美好的未来。 觉醒者的世界更是如此,见到不公要正、见到邪恶要平、见到冤屈要申。 心中始终要还保持着一分清醒,才能够守护住心底那份正义和理想。 荣嘉安告诉陶明义说,以后要避免这种事的发生,就要从根上去杜绝。 “怎么杜绝?说得容易,那些参务一个个鬼心思多的很,谁知道哪天又蹦出一个马世阳,狗世阳的,我们防也防不住啊!” 荣嘉安反问道:“那你会反你家小姐吗?” “哎呦,山神看着呢,你说话加小心啊,我可从来没做过对不起咱小姐的事啊!” “那你说说你为什么不会反她。” 陶明义想了想:“你这么一问,我还真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或许这就是忠诚!” 荣嘉安又问道:“那你会杀陶兰吗?” “放屁!那是我媳妇!我怎么会杀她?” 荣嘉安笑着说道: “对啊,你家小姐在遇到危险时,你会不顾一切地去保护她,我想你媳妇有危险时,你也一定会这么做。表面上看,她们一个是媳妇一个是主子,但这种关系发展到最后,都会变成亲情的。” “亲情……” “如果千絮堂的人互相都能感受到这份亲情,谁又会反你们呢?” 开始只是他们在聊天,后来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他们两人的身上。 是啊,亲情是这天底下最难以割舍的感情,如果整个千絮堂都变成了一家人,那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就会低很多。 柳雯琦不禁说道:“你的意思是……?” 荣嘉安点了点头,面向大家说道:“我建议,不如取消那个什么劳什子内外院,你们本来就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祖宗基业又是一脉相传,何以分得那么细呢? 山下那黑漆漆的大门隔去的不仅仅是距离,更是人心啊!” 众人:“可……可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我们……怎么能违背呢?” 荣嘉安反对:“你们祖上当年是因为避祸来到了之里,他也是看到秘境里的环境得天独厚,才把千絮堂建在这里,希望世代能够繁衍生息。 既然你们要在这里扎根下去,就不要被那些条条框框所阻。虽然这里的一切恒古不变,但有一点你们却忽略了,那就是人心! 人心是会变得,龙世阳就是例子。 我认为你们要想将千絮堂延续下去,就要改革,要开放,要创新!” 杨缙戈听了这话,第一个赞同,他拍手道: “嘉安说得对!我们常年生活在这秘境之中,这里气壤充裕,有助于觉醒者炼气,但那些没有觉醒的人呢?他们打一出生,就成了内院的附属品,究其一生,都是为内院服务的。 为什么? 因为他们没有资格,生来就是低贱的! 有人可以靠关系平步青云,可他们,一辈子只能当底层劳动者。 试问这种风气能带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处? 龙世阳之事并非偶然,是这种传统风气所带来的必然结果,如果千絮堂的体制不变,这样的事就还有可能会发生。” 两人的讲话,似乎让柳雯琦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路。 其实,在很久之前,她心中就有这个想法了,只不过那时有龙世阳在侧,她什么也做不了。 现在有了这个契机,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已经暗暗做了决定。 接下来的几天,柳雯琦、陶明义和杨缙戈便开始筹备内外院合并的事,虽然众参务有持反对意见的,但他们谁也没有实力阻挠这件事情的进程,而且此举还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拥护。 他们第一件事,就是拆除了半山腰的那道大门,而山上那扇白晃晃的门,却因为材质特殊被保留了下来,但自此之后,它再也没有被关上过。 没过两天,二饼的身体就可以正常活动了,两人商量后决定还是离开这里。 他们将离开的意愿先告知了陶明义。 “你们还是要去找黑玉?” “是啊,这里的事既然已经解决了,我们就不多留了。” “我们这里有上好的人参,不知道能不能管点用呢?” “我们已经找老中医看过了,必须是黑玉才行……” “老中医靠谱吗?” “他是觉醒者。” “这……哎,真是作孽啊,怎么摊上这事了。黑玉,那根本就是传说中的东西啊,是真是假都不知道,你们去哪找啊?” 荣嘉安摇了摇头:“不知道,但不去找的话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其实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有头绪,但这一路我见识了太多,传说也不一定都是假的,万一被我撞见了呢。” “既然是这样,我带你们去找。” 只听得门口有人搭话,一看来人却是杨缙戈。 临别的早晨,陶明义把马车赶到了村口,荣嘉安把行李装上车后,回头望着千絮堂这田园般的风景,不禁感慨万千。 短短几天,经历了这么多事,如果能在这里继续修行,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啊! 只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一场离别也是为了更快的相聚。 村口还是那条林荫小道,两旁的银杏树随风摇曳,像是在向两人道别。 一众人走到尽头,又见到了之前那个守卫,他和陶明义进行了短暂的交流之后,便背过身去,口念咒语。 周围的空间很快地黯淡了下来,他周围的光却愈发耀眼,好像光都被他吸走了一样。 周围的空气突然有了异样,就像柏油路上的气浪一般不停律动,没过多久,就在他们面前凝成了一扇门型的弧线,同时,周围的光也恢复了原样。 那守卫向两人深鞠一躬,说道:“两位高人好走!” 几人穿过门的一瞬间,竟有些恍惚。 回到了现实世界的他们,没想到空气竟是如此的污秽,连鼻子都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要不是看到那棵粗壮的银杏树,两人真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我现在要回去还来得及吗?” 荣嘉安笑道:“别丢人了,待会你就适应了,走。” “等等!” 这声音那么熟悉…… 三人转头看去,就在那棵巨大的银杏树下,立着一白衣女子,连头发都是银色的,竟和这环境融为了一体,让人难以分辨。 柳雯琦来到近前,伸手递过一样东西,对荣嘉安说道:“一早就听说你们是来找黑玉的,给!” 黑玉? 柳雯琦竟然会有黑玉龙王参! 只见她手中递过来的是个一拃多长的木匣子,荣嘉安战战兢兢地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两条黑色的条状物,类似虾蟹的胡须一般。 两人都惊呆了,这东西太像之前看到过的那个黑玉龙王参的须子了,墨黑墨黑的,只是有点短。 “这……”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真不敢相信这就是真的。 柳雯琦不再理会荣嘉安和二饼,而是转头对杨缙戈说道: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希望你能有一番作为,咱们江湖再见。” 说完他们互道珍重,离开了这苦寒之地。 正是: 独怜孤影凭栏枝, 朦情缘起与相识。 秋水白客依门止, 此情可待入瑶池。 有道士见此处白雪皑皑,如自己衣服中的丝绵一般,而丝绵古时又称絮,故起名千絮堂。 第六十九章 天材地宝 街景透过车窗飞驰而过,玻璃的反光面,映衬着二饼抑郁的脸庞。 荣嘉安见他不语,几次想要开口,却又不知如何开导。 有些遭遇,如果自己没有经历过,就很难劝解别人。因为你无法理解对方的伤痛,即便能够理解,也无法切身去体会。 每个人都是有私心的,一旦哪句话说得不对付了,听在别人耳朵里,就会变成冷嘲热讽,委实让人难以接受。 偏偏一样的经历过后,又是不一样的结果,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就像你中了彩票,一夜之间变成了有钱人,心里正盘算着如何善加利用这笔钱时,钱却又在一夜之间被不明地转走了。 这简直像是老天开的一个玩笑,其实想通了无非是又回到了原点,和之前相比并没有什么损失。 但得到和失去永远不能用常理去分析,这要看你得到的价值是多少,如果重若千金,那么失去时感受到的痛苦,想来应该是得到时的数倍之多。 荣嘉安正自顾自地想着,一旁的二饼突然开口道:“佣使是什么呢?” 他面朝窗外,荣嘉安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只能小声回道:“我……我也不知道。” 二饼轻笑了一声,继续道:“如果没有来到无尽雪山,或许永远不会感受到这种痛苦,一个穷小子,因为一笔横财成了富翁,却因为变故又被打回了原形……” “你也不要太沮丧,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 “是啊,大不了重新再来么,哈哈哈~” 最后发出的几声干笑,听来颇有些无奈。 由于两人身上带着黑玉龙王参,陶明义不放心他们坐火车,便安排了手下开车送他们回去。 杨缙戈早前因为他爹的缘故,也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但这猛地一出来,多少有些不适应。 荣嘉安看到独自站在车站前发愣的杨缙戈,便上前友好地邀请他一起结伴而行。 “反正你也没有想好要去哪,不如跟我一起走,车开回去要很久,不如在路上思考今后的打算?” 听了刚才两人在车上的对话,坐在副驾驶的杨缙戈直言道:“其实要我说,做个普通人也挺好,有些东西拥有过就足够了,何必追求于永恒呢!” 二饼听了这话有些发愣,嘴里默念着:普通人了…… 他有些松散地眨了眨眼,目光又转向了窗外,过了半天,终于挤出一句: “杨大哥,谢谢你!” 荣嘉安:“……” 车子开了许久后,停在了一处收费站休息。 大家都去了厕所,而荣嘉安则孤零零地站在一侧,眺望着黄昏的晚霞。 这一路他都在想自己是不是有些理智的过头了,二饼处事一向比较直给,只有偶尔触碰到他内心深处的时候,才会稍微客观地看待问题。 形成他这种作风的原因,无非是有觉醒的加持罢了。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总是习惯为他做决定,虽然对方并没有异议,但这并不意味着就是万全的做法。 此刻,他失去了自己最为宝贵的觉醒元素,成了普通人,若还是凭借以往的经验来做决定,对他来讲是不是有些不公平呢?这毕竟是他要走的路。 杨缙戈在车上对他说完那句话后,他就再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话,这种心理落差任谁也不能马上就释怀。 不管怎么样,自己都会为二饼做最大的努力! “给!” 他正想着,一旁突然有人递过来一只烤肠,让他有些意外。 “开了一路,你也不饿啊?” 荣嘉安有些惊愕:“你……” 二饼笑道:“怎么着啊?现在眼界高了,连烤肠都看不上了?” 荣嘉安接过烤肠,有些不知所措地回道:“没有……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这件事……” “哎呀!我这个人你可能不太了解,要是惹了我,道歉是没用的,不如让我打两拳来的实际。” 荣嘉安噗嗤一声乐了出来,用我的方法恶心我是不是? 说虽这么说,眼圈却有些红。 二饼故意不看他,对着夕阳沉吟了半天,说道: “出来之前岱农就跟我说过,如果决定出去闯荡,就要做好心里准备,你们今后的路不是用实力去拼,而是用命拼的。 当时听了这话,我还没太放在心上,现在看来,还真是被他说中了啊!不过庆幸的是,小命还在……我现在的心情说出来或许你不相信,不过我要告诉你……” 他看向荣嘉安正色道:“不管什么样的结果,对我来说都是一次宝贵的经历,为了朋友,这条命豁出去又如何!” 这一路,他们途径很多城市,见到了一张张陌生而又很快遗忘的面孔,就连异乡的星空都显得那么孤独,那么神秘。 而这一切,也转眼间被他们的车子抛得越来越远。 有些东西碰到即是缘分。 既然缘分已尽,又何必执着于永恒呢。 两天后,他们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 因为杨缙戈的情况比较特殊,两人决定暂时先给他安排了一间旅馆住下,还教会了他一些日常的生活技能。 “怎么样?出去了这些天没惹什么麻烦?” 面对荣大海的质问,荣嘉安也不知如何回答。 要说惹麻烦,他们确实没有,自己杀了龙世阳也不是个人意愿,如果不和他打那么一仗,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而且他们还带回了黑玉龙王参,要说最大的麻烦,就是二饼这件事了。 “没有啊,我们都可老实了,东西也找回来了,你看!” 说着,荣嘉安掏出那个木匣搪塞道。 荣大海瞥了一眼木匣里的黑玉须子,眼睛顿时一亮。 虽然没有见过这传说中的天材地宝,但那东西表面明显有肉眼可见的热气升腾,四周仿佛还有空气的波动,一看就不是凡物。 “哎呦!我的天爷啊!” 荣大海赶忙一把夺下,将匣子原封不动地盖好,左右看了看,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还真让你们给找着了?这……这可是要了命的东西,大白天的你就敢拿出来,这要是让人看见了,咱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荣嘉安并不在意:“在家里谁能看的见啊?” 荣大海看他有些不屑,继续解释道: “这天地间的宝物都会向外放射自己的能量,高手光是用气就能感应到,你还没到火候,自然不会懂,总之以后这种东西不要随便再拿出来!” 他又打量了一下那个木匣子,外表看上去很普通,手掌大小,拿在手里却温润如玉,完全没有木头的质感。 荣大海知道,这一定是有高人在上面做了布置,才会有这种效果。 他让荣嘉安先把东xz好,接着询问道:“这东西是人家给你们的?” “你怎么知道?” “黑玉龙王参是那么容易找到的东西吗?我告诉你,光是装它的这个匣子就不一般,你们能有这手艺?” 荣嘉安嘿嘿笑了一下:“确实是一个朋友送的,我们帮了她一个小忙。” 他看了看匣子,想着容大海的话,补充道: “我也知道这个东西珍贵,要不是胖子急等着用,我是不会要的。” 荣大海听他说出这话,欣慰地点头道:“你能这么想我也安心了,做人要知足,不要多吃多占,受了人家恩惠,要想着知恩图报!” 容大海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过了一会,他从厨房探出头来说道:“今天没见你主动做饭啊?” 荣嘉安撸胳膊挽袖子:“放这我来!” 爷儿俩一边吃饭,荣嘉安一边将这些日子的经历尽数告诉了荣大海,包括自己体内的觉醒神识。本以为荣大海会吓一跳,结果…… 荣大海卡了一下,还真是吓了一跳。 “你小子是撞了什么大运?” “我也不知道啊,他们说这是天生就带有的,我记得第一次接触到觉醒神识,还是在张岩家晕倒的时候。” “张岩家晕倒……”,荣大海很快便深入了沉思: 当时他晕倒是张岩妈妈送来的,后来医生告诉自己已经要下病危通知书了,可过了一会他又挺过来了,不仅如此,身体各项指标又恢复的特别正常。 而且这小子醒来以后还变得生龙活虎,他在医院后花园里手舞足蹈的画面,至今都历历在目。如果真得如他所说,天生就带有觉醒神识,那也就是说…… 他得到的是原始血脉啊! 想到这里,他似乎顿悟了什么,连笑容都显得格外平静。 随后拿起酒杯,对荣嘉安说道: “臭儿子,你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啥也不说了,祝贺你!” 这话弄得荣嘉安还有点不好意思:“爸,你怎么突然这么说……这不是祖宗的馈赠吗,和我有什么关系?” “嗨!馈赠也好,努力也罢,老爸心里真得是由衷为你高兴,啥也不说了,今晚我要喝个够,哈哈哈哈!” 他一边听着荣嘉安讲述自己的经历,心里却一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 怪不得他能自行冲开身上的封印,原来他觉醒的是原始血脉啊。 觉醒原始血脉的觉醒者,通常是一出生时就觉醒了的,而“他”在荣嘉安身上施以封印……这么看来,“他”也应该早就知道了。 这么做的原因,应该是不想嘉安的体质被人发现啊! 前不久,与孟先生在酒肆喝酒的时候,听他话里有话,估计那个老头也看出了些端倪。 而且自己一直想不通,为什么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荣嘉安就能有这样的实力,看来他的成长速度也是和血脉挂钩的。 这小子惹得那些江湖恩怨还不知道如何解决,现在竟又多了这么个“惊喜”,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想不吃都不行啊! 城里的夜不像山里,到处都灯光璀璨,燕舞笙歌,有些热闹甚至会持续到天亮。 但也有始终处于黑暗的角落,那里永远见不得光。 “胡姬酒肆的事探得怎么样了?” “那个叫花姐的老板娘隔三差五会过来,其他时候都是一个掌柜的看店,看他行走举止,应该是会些拳脚的。” “比你如何?” “看不出深浅,不好说……” “你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我探的诊所看上去普通,但来往就医的都是豪车,我进去打听了一下,坐诊的只有一个姓岱的中医。” “那是他的徒弟,孟先生没在吗?” “问过了,都说不知道。这老头之前成立的那个什么九医安堂近几年在江湖上也没什么动作,估计早就解散了,他本人这会说不定正在哪个草稞子里猫着,颐养天年了。” 旁边那人问道:“会不会沙老大已经得手,带着东西跑了?” “如果得手了,那个酒肆还能那么太平吗?我猜沙宝庆肯定是出了什么岔子,要不怎么会连口信都没有传回来?以他的身手,要不是遇到了觉醒者,肯定能够全身而退的。” “您说的是!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我们当初就自己来,省得费这二遍事。” 听话的人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嗯?” “啊,小的说错话了,小的该死!” “这事也有你议论的份?孟先生在江湖上颇有名望,咱们在这打他家里人的主意,要是被他知道了,你有几个脑袋能扛得住?” “扛不住,小的扛不住……” 另一个赶忙劝道:“护法大人息怒,他也是怕劳累您老人家。” “哼哼~咯咯咯~哈哈哈哈~”,那人哼了几声,紧接着竟笑了起来。 两人听到如此笑声,吓得赶忙跪下。 “让沙宝庆打前站,无非是不想和他们结仇,要是能私下里把事办了自然最好,既然他没这个能力,那我们也没必要再躲躲藏藏。” “您说的是,慢说那老头不在,就是他来了,也不是您的对手啊!这个沙宝庆,还号称什么黄河霸主,五月黑砂,我看就是个欺世盗名之辈。” 护法哼了一声: “那些亡命徒,亲哥们儿都不是一条心,十方寨现在满世界找他们老大,还不是为了这个东西么,以为我不知道~幸亏没让他们知道这里,不然他们倾巢出动,还真有点棘手呢! 对了,仙主什么时候到?” 一旁的手下赶忙回道:“他老人家已经在来的路上,听说要先去处理一些事务。” 护法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尽快动手,先把那些杂鱼清理了试试水,如果孟先生还没有出现,我们就把酒肆清了。” “是!” “是!” 第七十章 佣使的来由 第二天一大早,荣嘉安就叫上二饼来到了杨缙戈住的旅馆,打算和他一起去见孟先生。 两人正在门口说话,忽然一个衣着宽松,面容白净的中年人从楼上走下来。 二饼:“杨……大哥?这才过了一天,我差点都认不出你了。” 那人正是杨缙戈,只听他笑笑回道:“昨天出去剪了个头,胡子也刮了,又去这附近的衣铺买了一些你们的服装。老板说我这一身是现在最流行的款式,怎么样,看着像不像你们世界的人啊?” 二饼转了一圈,佩服道:“不仅是像,和你比起来,我们倒像是刚从山里出来的。” 听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荣嘉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没有那件事情,他们都有可能会成为这个城市里呼风唤雨的人,可是现在却…… 他一拍脑门,对了! 想这些做什么,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快去找孟先生寻求帮助,如果书上的方法可行,那二饼不就能恢复了吗? “走,我们一起去找孟先生!” 一路上,杨缙戈看看这摸摸那,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虽然昨晚自己也出门溜达了一圈,但却没敢走太远。 三人来到惠农诊所,岱农惊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朋友开车送我们回来的。” 看着他们自信的眼神,岱农忽然反应过来,忙追问:“你们……那个东西?” “嗯,找到了!” 岱农半天才缓过闷来,忙叫道:“来人,备车备车!” 他激动地拉着两人上下打量,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怜惜。 真是不敢相信,那传说中的天材地宝竟然他们给找到了,这两个孩子是受了多少苦啊? 孟先生的住所只有自己人才被允许前往,因此他们要通过岱农安排才可以去。 郊外的小院,孟先生捧着他们带回来的匣子,也着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股炙热升腾的能量,川流于指缝之间,普普通通的一个木匣子,竟散发着如此强大的生命力。 一瞬间,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示意了一下岱农,后者点头说都布置好了,这里的气场已经被完全屏蔽。 孟先生这才放心,接着小心翼翼拉开匣盖,只见两根乌黑的触须静静地躺在里面,周围的空气瞬间产生了波动,这是能量在外泄。 毫无疑问,这正是他一直苦寻未果的黑玉龙王参,虽然只有触须,却也足够珍贵了。 想起自己放在保险箱里那份工艺品,虽也是价值千金,但和手中这两根比起来,简直就是垃圾,根本没有可比性,此时就算扔了都不带心疼的。 这就是天材地宝的魅力所在。 孟先生眼眶有些湿润,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如此珍贵的龙须,就算此刻让他去死也甘心情愿了。 他伸出手本能地想去触摸,略微有些抖动地轻拂过触须的表面,但还没有碰到就马上缩了回来,像是生怕折损了这宝物。 只见他一咬牙,直接将匣盖合上,身子向后一靠,便闭上眼便开始喘气。 缓了半晌,方才慢慢开口道: “一件好的古董之所以珍贵,并不是说它的年代有多久远,而是当你触碰到它的那一刻,便能够切身体会那个年代的环境和那件古董身上发生的故事,仅这两点便让人欲罢不能了。 而此物给人的感觉,却是望生命浩瀚之伟大,叹自己狭隘且渺小,虽然那只是一个物件,但在我看来,这辈子都无法企及了……” 看到师父有些激动,岱农忙上前帮他顺气,孟先生缓缓睁开了眼,向岱农轻轻地摆了摆手。 “哎!孟某见识浅薄,让大家见笑了。” 荣嘉安见他渐渐平复了一些,便小声地问道:“孟先生,我们现在有了这个,卜小鑫他是不是就能恢复了?” 孟先生眼睛一亮:“岂止是恢复,依我观察,这黑玉龙王参有着不可思议的能量,若是与肉体融合,相信一定会给他带来惊人的变化!” “变化?会对他的身体产生什么影响吗?” 孟先生的表情又有些暗淡了:“我不知道这种变化对他来说是好是坏,但我可以跟你保证的是,他一定会醒过来!” 荣嘉安听了这话有些困惑,孟先生也拿不准吗? 如果又是一个坏的结果,那自己会不会又一次害了他? 二饼拍了拍荣嘉安的肩膀: “他能醒过来就好了,还犹豫什么?你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就算是有什么副作用,咱们再去解决就好了,以你现在的实力,还有什么可怕的!” 实力……对了! 荣嘉安肯定地说道:“这件事我决定了,那就麻烦孟先生了!” 孟先生点头应允。 他将盒子放在一个特别的箱子里,随后对三人说道: “对了,你们是怎么得到黑玉龙王参的?这其中的故事,说给我听听。” 荣嘉安随后便把这一路所经历的大致情况都尽数告诉了孟先生和岱农。 而说到杨缙戈被囚禁多年时,只见他正坐在后面的红木制太师椅上,端详着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 这一路的秘辛,当真让人唏嘘。 孟先生和岱农不仅对两人这一路的经历有了一定的了解,更是确定了两人之前的猜测。 那就是,荣嘉安觉醒的确实是原始血脉! 对于二饼的事,孟先生解释道:“觉醒者的世界,只有两种方法可以提升自己的修为,一个是炼气,而另一个则是吸收别人的气息强化自己,那龙世阳的情况属于后者。 虽然我此前并没有见过这种技法,但我和他们的观点是一样的,如果没有外力干预,二饼以后就只能做个普通人了。 而你的意思,是想依靠自身的觉醒神识来恢复他们的体质?” “没错,孟先生。虽然我当时已经从书中得知了这个方法,但我怕自己再出什么纰漏,就想着回来咨询一下您的建议,再决定接下来怎么做。” 孟先生很欣慰:“嗯,你这么做是对的!一切未知都会伴随着风险,你没有妄断,而是回来咨询我的意见,可见这些经历也让你成长了不少……荣嘉安,我且问你,你可知道什么是佣使?” 荣嘉安听后摇了摇头,众人也一脸疑问。 孟先生笑笑,解释道:“自古带有觉醒神识的觉醒者大多都是首领,或许是基于进化的必要性,觉醒神识还伴有一项特别的技艺…… 首领之握! 这项技艺是可以将自身的气注入到对方体内,由于原始血脉的特殊性,觉醒者的气就会被首领的气所吞噬,以致实力大增。 但首领有着对气的绝对支配权,如果发现手下有不忠的行为,便会直接调动其体内的气,将其处死,这就是佣使。” 荣嘉安看了二饼一眼,忍不住问道:“那佣使岂不是成了傀儡,被注入气的那些觉醒者还有自己的意识吗?” “他们是有自主意识的,但确实和傀儡无二,自己的命脉掌握在别人手里,稍有不慎就会丧命,试问这世上有几个不怕死的? 佣使就像时刻竖在首领身边的尖刀,被用来扫清障碍,没了再补,没有任何尊严。” 荣嘉安愤愤道:“过去的首领都这么狠毒吗?视人命如草芥。” “战乱年间,弱肉强食,这是那个年代的生存法则,首领之握所创造出来的佣使,就是这个形态。更有激进者,用此法强行霸占对方的意识,简言之就是先强行占有别人的身体,然后再慢慢侵蚀其自我意识,这就是占舍。” 可以控制别人的意识…… 荣嘉安若有所思,但很快他的思绪就回到了现实。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连忙追问道:“那如果我只是将气注入他的身体,又不要求他做什么,这个问题不就解决了?” 孟先生似乎意识到他会这么说,微笑着回道: “我们生活在和平年代,自然不用考虑那么多,而且佣使和首领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就像那本书中所写,其妙用繁多,就看首领是否能够善加利用,只是……” 他转头看向二饼问道:“从此以后,你的性命便掌握在他的手里,你对这件事……” 不等他说完,二饼便不假思索地回道:“孟先生!我都听清楚了,嘉安,就这么办!” 见他如此爽快,荣嘉安倒是有些意外,不过既然是他个人的决定,便没有再询问。 “哦对了,杨大哥……”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杨缙戈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翻看着手中的书籍。 听到荣嘉安叫自己,杨缙戈放下书本,来到二饼的身前说道: “本来以为你能跟我作伴呢,看来你的路还很长,恭喜你!” 随后又对荣嘉安说道: “龙世阳吸走了我的气,这是天意!如果不是为了给父亲报仇,我也不可能让自己活到今天。现在仇也报了,自己还侥幸活了下来,以后这条命就是我自己说了算。 你所持有的是祖先的馈赠,要善加使用,用百姓造福,不要辜负了大家对你的期待! 而我……不想再卷入那些无畏的争斗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要出去游历名川大山,好好活出我第二个人生!” “快哉快哉,杨小友这般心性,孟某真是佩服得紧呐!” “孟先生见笑了,你们的事情也算是了了,我也该走了。” “你要去哪?” 杨缙戈对他们报以意味深长的微笑,抱拳说道: “嘉安,二饼,各位保重了,咱们有缘再见!” 不等众人回话,杨缙戈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过了许久,孟先生才悠悠地说道:“人生能有此一番,也算是大彻大悟了!” 第七十一章 二饼,佣使 杨缙戈的突然离开,并没有激起太大的波澜。 早在千絮堂,荣嘉安和二饼就已经感受到他的决心了,而孟先生和岱农也不过是初识,大家心里不过各有钦佩罢了。 就在孟先生还替荣嘉安苦思如何将气注入二饼体内时,荣嘉安则隔空对着面前的茶杯推出一掌。 因为用力恰到好处,茶杯只是倾斜,并没有摔到地上。 这便是他想要用的方法。 只是凭空一掌,便能对眼前的物体造成实质性的碰撞,这在以前叫气功。 当然也有人管这叫特异功能,这实则都是一种气发的表现。 在觉醒者炼气初期,都只能用气来强化自己进行攻击和防御,而并不能将体内的气作为力量打出体外,想要真正达到气发,起码也要到显化境才可以领悟相关的招式。 岱农惊道:“这……这是驭气!师父,嘉安才刚到初化境,怎么可能领悟到显化境的招式?” 孟先生意味深长地笑了几声: “哈哈哈哈!今日真是惊喜连连,觉醒神识竟可以跨越境界直达气发,这可是省去了不少事。在我教导过的人中,竟出现这么一个天选之人,此生也算可以告慰了。” 荣嘉安有些不好意思,随之问道:“孟先生,请问我给二饼注气,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孟先生面向二饼说道:“虽说是帮助你恢复体质,但这实际是一个强行占有的过程,你体内的气不管剩多少,都会完全被荣嘉安的气所吞噬,转而变为他的气息。 既然是强行占有,就可能会产生一些不良的反应,这个过程会比较痛苦,需要你忍耐一下。不过,只要你熬过这个阶段,就能恢复你以前的体质了,并且可能比你之前还要强。” 二饼不容分说,直接盘腿坐到了床上:“我已经想好了……” 随后闭上眼睛:“嘉安,来!” “小岱,你出去看着,不要让外人进来打扰,我给他们护法!” “是,师父!” 只见荣嘉安双手成掌,叠在一起,慢慢地靠近二饼的背部。 注气是有讲究的,觉醒者的气门有四处,分别是头顶百会、颈动脉窦、手腕内关、后背至阳。 其中头顶百会和后背至阳是注穴,而手腕内关和颈动脉窦是出穴。 此刻,荣嘉安手掌所对应的位置,正是二饼的至阳穴。 虽然孟先生已经告诉过他,注气的快慢与二饼的承受能力无关,这个过程终究是有些残忍的。 但荣嘉安顾及此处距离心脏较近,还是刻意慢慢将气一点点的注入到二饼体内。 气刚注入他身体的一刹那,二饼就挺直了腰板,额头上明显出现了汗珠。 天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反应。 事实上,他所经历的确实和荣嘉安当时的感受如出一辙。 荣嘉安自身这种带有冰刺的气,只要一进入人体立即就会有反应,和传输的速度根本毫无关系。 在这签订佣使契约关系的过程中,荣嘉安的意识完全可以自由出入对方体内,二饼的气海有限,自己只能注入不多于自身气量的百分之十到对方体内。 而进入二饼身体的气,此刻也在对他全身上下进行疯狂的冲刷和洗礼,完全没有任何犹豫,速度和强度简直是异常的惊人。 经脉、骨骼和肌肉各种撕裂重组,而这股气息还分离出一部分,护住了他的心脉,直到身体的强度达到适应程度为止。 跟自己那时所经历的一模一样,回想那时的感受,现在仍心有余悸。 “这是什么?荣嘉安,我特么快要死了!” 顺着声音望去,在气海之上渐渐出现了一道无形的桥,自己在桥的这边,而二饼在那边。 他们面对站立,互相能够聆听到对方的心声。 听到二饼的呐喊,荣嘉安忙回应道: “二饼听我说,这就是成为拥使必经的过程,我的气正在洗刷你的身体,虽然痛苦,但我的气已经护住了你的心脉,等这个过程一结束,你就能恢复了,又能像以前一样生龙活虎了。” “啊啊啊~,我要受不了了,你把我打晕行不行,非要让我醒着经历这个过程吗?杨缙戈那个滑头,肯定是提前知道了什么才走的。” 听到二饼如此打趣,知道还没有到他的极限,伴着他的嚎叫和呐喊,荣嘉安观察到自己确实可以将思维强行灌入对方意识中,并占取主导,这觉醒神识真不是一般的强啊! 两人在意识中操作,现实中孟先生却看得心惊肉跳,二饼不停地抖动身体,身下的床单早已被汗水打湿了。 而荣嘉安却面容红润,完全没有一点异样。 传说中的觉醒神识,带有佣使标记,可以与其在一定距离内无限制心灵感应。 这是对外,而它对荣嘉安自身的提升就更大了。 光从气发这一点上就能看出,它可以使觉醒者提前跨越境界领悟招式。 或许一开始还不熟练,但随着自身的成长,很快就能熟能生巧了。 这小子的气海,此刻也应该大得不像话了…… 像这种天选之子,最怕的就是还没到成熟期,就被高手盯上,成了人家的盘中肉。 孟先生心里盘算着,这事之后,必须要找荣大海商量一下孩子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如此美玉,不能断送在他们手里,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让他成长起来。 此刻,二饼的气海已经达到了上限,水平面如阳光照射般碧波耀眼。 二饼的叫声也越来越小,相比他也慢慢适应了这股气的强度。 “终于熬过去了,没想到也有你求饶的时候,哈哈!”,荣嘉安打趣道。 “我……” 对于荣嘉安的调侃,二饼真是无力反驳,这种感觉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 “你当时也承受了这种痛苦吗?” 荣嘉安:“嗯……是在我突破初化境的时候,不过后来我找到了方法,现在已经免疫了。你也一样,这种感觉以后都不会再有了,因为你已经适应了我的气。” 二饼:“虽然我已经恢复了,但能明显感觉到这里和以前比起来有着很大的区别,就像……” 荣嘉安:“就像突然得到了一所崭新的大房子,虽然是自己的,却还不太适应?” 二饼:“嗯,可以这么说。” 孟先生正想着荣嘉安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却发现二饼渐渐停止了抖动,面容也恢复了正常。 两人的过程大约持续了五分钟左右,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 只见荣嘉安的手渐渐离开了二饼的身体,他率先睁开眼睛,站在二饼的床边,等着他醒来。 随后,二饼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挺过来了,已经没事了!” 二饼被扶着慢慢坐下,虚弱地说道:“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该那么爽快地答应……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叫劫后余生。” 荣嘉安将它慢慢扶起来,岱农此时回到屋内,见二饼的样子有些疑惑道:“你们的法子应该是成功了,为什么二饼还是看着有点虚弱?” 荣嘉安笑道:“我刚醒过来的时候比他还虚呢,不过那不是身体虚,是因为刚刚经历过一番摧残,等他缓过这口气就好了。” 过了半根烟的功夫,二饼尝试自己走了几步,又舒展了一下身体,大步来到门口。 真的恢复了! 他适应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后,开心地说道: “这副身体,比之前还要好,嘉安,真有你的!” 虽然孟先生对于佣使一词了解得颇多,但其实他也和岱农一样,都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个场面。 当眼前这一幕终于结束后,孟先生走上前去,抬手搭上二饼的脉搏,只是过去了数秒,他脸上就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体内气息充裕浑厚,心脏收张有力,骨骼坚固……不,应该说是坚硬如铁,筋脉韧性十足。这觉醒神识果然不一般,竟能让一个接近于普通人的觉醒者体质一下晋升为初化境,我为了这个境界可是努力了几十年呐!” 岱农看着也为二饼高兴,问道:“师父,二饼他之后的修炼该如何提升呢?” 孟先生答道:“二饼虽然已经成为了佣使,但本质上还是觉醒者,就按照之前的法子……” 岱农正听师父指导,却注意到二饼对着荣嘉安眉来眼去的,完全没有在听孟先生的讲话。 他立马教训道:“我说你啊,身体刚刚恢复就得意忘形,在这挤眉弄眼的,刚才孟先生说的话你有没有听到啊?” 二饼赶忙回道:“我听到了,只是在回答他的问题”,随手指了一下荣嘉安。 “他?嘉安什么时候问你问题了?” 孟先生点头笑道:“这是他们之间特殊的交流方式,佣使和首领意识互通,就让他们年轻人新鲜新鲜,小岱,你跟我来。” “是,师父!” 第七十二章 苏醒 滋滋滋……滋 耳机里传来一阵噪音,震得他不得不将耳麦拿远了一点,待噪音停止后,连忙呼叫: “猎鹰?猎鹰回话,猎鹰听到请回话!” 这次不再有声音传来,那人将耳麦摘下,对着面前的麦克风说道: “猎鹰失去联络,各组原地待命,不要妄动,请螃蟹大哥前往确认,我去通知岱先生。” “知道了!” 耳机那头的螃蟹结束了通话,他将手中的烟掐灭,一脚油门,骑着摩托车疾驰而去。 在一片秘静的树林里,一个男子粗鲁地踢开地上的尸体,冲地上吐了口痰: “呸!就这点伎俩,还想学别人玩跟踪?” 另一个同伴则在另一具尸体上翻找着什么,他说道: “这些杂鱼哪是我们护法大人的对手,赶紧找找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信息,是不是九医安堂的人?” 身后的护法向两人命令道:“这种有组织的跟踪不可能给你留下信息的,只有一个通讯器,还被那小子给毁了,走。” 待三人离开后,留下满地疮痍,树上老鸦聒噪,片片树叶零落,树林中只剩下孤寂的风在独舞。 不一会,从不远处的荒草中露出了一个脑袋,螃蟹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刚刚发生过战斗的地方,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六个人,皆无动静。 他上前逐一确认了生命体征后,在耳机里回道: “猎鹰没了,队里的五个人……全部遇难。” 二饼的身体恢复了,荣嘉安却并没有休息,而是抓紧一切时间和孟先生商量唤醒卜小鑫的方法。 黑玉龙王参极为珍贵,孟先生翻阅了各种典籍,终于总结出了办法。 根据他的经验,像黑玉龙王参这种等级的天材地宝,取一角即可,随后便取来替代物磨粉后称重,发现一角便是半根的分量。 待一切就绪,他便吩咐岱农请出法器,后者很快便捧着一个木箱走了回来。 只见那木箱有鞋盒大小,岱农将它放到桌上,前面还摆了一个小香炉。 孟先生点起了一根香插在了香炉上,双手合十,口中轻念道: “三皇祖师在上,弟子今日打扰清修,实为救人之举。黑玉龙王参乃天龙所化,非人间浊物,唯有请出祖师法器,才可将其分割。望祖师赐弟子神力,还世间以安定祥和。” 各种准备已毕,岱农递过一把明晃晃的小刀,孟先生接过,只见他在小木箱前一挥,一道光影闪过,木箱口处的封条应声被切下。 箱盖打开,露出一物,荣嘉安以为是什么神兵利器,正准备大开眼界时,却见里面装的只是一把锄头。 这是一把常见的条锄,巴掌长短的手柄和锄头连成一体,锄口处尖锐锋利,青光异闪。 岱农在旁边小声向荣嘉安解释道:“这是师门祖传的药王锄,据说是药王用天外神石所铸,师父专门用它来切割奇珍异草和天材地宝。” 荣嘉安听后不由得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么一把小小的锄头,竟会有这么大的来头,怪不得孟先生使用前还要上香请旨了。 我们日常用的锄头类工具,锄柄大多是木质的,而锄刃则是用铁或其他金属材料制成。 但这药王锄却是用一整块石头制成,全身没有任何连接点,完全是浑然天成。这若是放到外面,人们肯定把它当成是艺术品了。 孟先生左手轻点黑玉龙王参的须身,比好着力点,右手提起锄头,运气致力,抬手便斩在了黑玉的上面。 这一下完全没有任何拖泥带水,而且切口就在之前孟先生左手比对的地方,竟丝毫不差。 那黑玉的须子“咯吱”一声被斩成了两截,一股浓郁的咸香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 荣嘉安感觉到这味道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随后便见孟先生将斩断的须子放进了一个石臼中,用一根石棒将其捣烂。 荣嘉安问道:“孟先生,这个东西要怎么用,熬成汤药吗?” 孟先生小心地举起一小段说道:“熬汤药可就浪费了,这种天材地宝直接服用最佳。” 岱农帮着将其他珍贵的药物取出若干,放进了另一个石臼中捣碎。 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十多分钟,孟先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喘了口气这才说道: “这就算是成了,小岱,将其他的煎成汤药,熬好之后,把黑玉直接倒在里面就行。” 接着,他将还剩有一根黑玉须子的木匣交给荣嘉安,说道: “你带回了两根,我取一根用作唤醒小鑫之用,这剩余的你便留着。” “孟先生,这一根就够用了吗?” “不,本来半根就够用,我也是为了完全,多备一角。” 荣嘉安看他有些疲惫,试问道:“孟先生,要只是出力的活,以后就交给我。” 孟先生知道荣嘉安是怕自己辛苦,慈祥地笑了笑: “你有这心我就知足了,不过我这一生,能有幸将这黑玉龙王参入药,也算是没有白活。” 接着他转头又对小岱说道:“等药熬好了,咱们就出发去医院。” “这么急吗?您忙乎了一天,不如……”,他看了一下荣嘉安没有往下说下去。 荣嘉安会意:“啊,是我太冒失了。孟先生,您累了一天了,药也备好了,小鑫应该也不急这一晚,明天再去。” 孟先生摇了摇头:“我最近卜卦,多为下签,西方毕宿又与南方舆鬼有冲……小鑫的事不能拖延,还是尽快办。” 荣嘉安:“这……” 晚饭时分,孟先生和荣嘉安在门口正说着话,岱农将车开了过来,随之匆忙下了车,急道: “师父,猎鹰下午失联,螃蟹前往确认后回报,五人全都遇难了。” 孟先生听后一阵叹息:“哎!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你先去处理一下,我办完医院的事就来。” “是!” “等一下!” 孟先生突然叫住了岱农,从兜里取出了一个扁盒,递给他说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 “知道了,师父!” 看着岱农离去的背影,孟先生自顾言道:“人经历的越多,顾及也就越多,若是能守住本心,不乱方寸,方能成就大器。” 荣嘉安听后若有所思。 孟先生在车上闭目养神,荣嘉安没敢惊动。 听岱农的意思是死了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孟先生一上车脸色就特别的不好,但即便是这么大的事情,他还想着救小鑫的事。 他暗自决定,小鑫的事不管成功与否,都要给孟先生他们出把力。 以目前的实力,不谦虚地说,孟先生可能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杨大哥临走时也嘱咐过自己,一定要为百姓造福,看来自己往后的日子,是注定不会安生了。 病房内,卜小鑫的妈妈看着这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皱眉道: “吃了它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大医院都治不好,就凭这么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就……” 荣嘉安赶忙安慰道:“阿姨,您放心,这是我们千辛万苦才找到的天材地宝,不会有问题的。” 小鑫妈妈想了想,摇头道: “不行不行!荣嘉安,之前的事我不想再跟你追究什么了,小鑫现在躺在那里就是我们的希望,他能活一天,我们做什么就都是值得的。但你要是再让他受到什么伤害,我我……” 荣嘉安愧疚道:“阿姨,那件事让他躺到了现在,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巴不得躺在这里的是我,如果能让他醒过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所以我要不是没有完全的把握,说什么也不会给他来路不明的东西,您就让我们试试!” 虽然儿子并没有死,但就这么躺在这里跟死了也没有什么分别。 家里用了很多办法,连一些民间的“大仙”都请过了,也都不见半点起色。 此刻看着荣嘉安和那个老头捧着药,小鑫妈妈心里的期盼其实是要大于谨慎的,但她就是跨不过那道坎儿,想到之后的日子,眼泪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 小鑫的爸爸是个经商的人,虽然不懂医,但看着荣嘉安和孟先生自信满满的样子,叹了口气,将爱人拉到一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大通。 听完丈夫的话,她竟哭得更伤心了,抽泣道: “其实我心里无时无刻都让他醒过来,你们的心意我也都能体会,只是……只是不想他现在这个状态,不能说话又不能表达,如果再遭受什么痛苦,我这心里……我这心里,呜呜呜!” 见他妈妈哭得伤心,荣嘉安默默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孟先生来到他妈妈面前,平静地说道: “我没有儿女,无法体会两位的心情,但我是名医生。古今欲行医者,先治其身;欲治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精其术。 孟某虽已近暮年,但从医数十载,还算识得一些病理。况且嘉安他在小鑫昏迷的这些日子里,也做了很多努力,虽不能与细数,但在外人眼中,也可见其真挚也。 如此诚意,还望两位能给予他这个机会试上一试,也算是成全了他们的兄弟情义,如何啊?” 小鑫爸爸听了这话,猛地想起了什么:“是啊,这位孟老先生之前也给小鑫看过,院里的领导对他都极其恭敬,不如就让他们试一试。” 小鑫妈妈满脸泪痕,见丈夫也这么说,这才松口道:“我不图别的,别让他再受罪就好。” 见小鑫妈妈终于点头同意,荣嘉安忙转头说道:“那就麻烦孟先生了。” 接下来,孟先生便拿着小勺,一点点地将药汤喂到卜小鑫嘴里,药喝完之后,他出手成掌,又在他身上来回推拿。 在外人看来,这有点像澡堂子里给人搓澡,实则是在给他推宫过血。 只一袋烟的功夫,孟先生的额头就被汗水浸湿了,他此时直起身子,轻拍着卜小鑫的身体叫道: “小鑫……小鑫……” 听他的口气以为在呼叫一个熟睡的人,小鑫爸爸急道:“这么叫法就能把他叫醒吗?他可是昏迷了……” 话还没说完,小鑫竟然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哎呀,他……儿子,儿子你醒啦!孩子他爸,小鑫醒啦,快快!” 卜小鑫双眼迷离,完全不知身在何处:“嗯……我……” “哎呦,我的儿子啊,你可醒了啊!啊呜呜呜~~~” 卜小鑫的爸爸哽咽道:“你睡了几个月,你妈都快急死了,还好有荣嘉安和孟老先生,嘉安,还记得他吗?你的朋友,你们经常在一起的。” 见胖子终于醒了,荣嘉安也是饱含泪水,紧紧地抓住了卜小鑫的手。 病房的门这时轻轻地被推开一条缝,看到这一幕的张岩,此时也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第七十三章 初遇太仙游 呜~~~~~~~ 一阵低沉的号角声鸣过,宛如那扬帆起航的汽笛,低沉深远。 这声音好熟悉…… 荣嘉安猛然想起,自己曾在英雄公园听孟先生吹过。 孟先生给了他一个眼神,两人默默地退出了病房。 “是岱农传来的,事情可能有些棘手,我要去一趟。” 荣嘉安拉着他的衣袖:“我跟你一起去!” “傻孩子,你去做什么?这事跟你没有关系。” “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听岱医生的意思,好像,是死了人。” “不过是一些宗门恩怨罢了,本来我不打算管的,但若是不收个尾,之后恐怕会没完没了。” “孟先生,这些出力的事情就让我们这些小辈去做,反正小鑫他也……” 孟先生摇了摇头:“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要守住你的本心,不要有了点本事,就到处招摇,这样不仅对你的修行不利,还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孟先生说完,就独自离开了。 这个年龄,身负觉醒神识,还有如此强健的体魄,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几个,孟先生的用意很简单,就是希望他能平安渡过修炼初期。 荣嘉安也不是混小子,知道孟先生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好,他强行压制住心中躁动不安的情绪,转身回了病房。 孟先生在医院门口上了一辆商务车,朝着城郊的方向疾去。 此时在医院附近的某个楼顶,有人正俯瞰着城市的一角。 那人身穿一件灰色的织布上衣,耳朵上还带着一个蜘蛛的坠饰,只听他默默地说道: “怎么突然消失了?刚才那股神秘的能量到底是什么?” 车子开至城郊附近的一处水沟旁停了下来,还没等孟先生下车,岱农便走上前报告说: “师父,夜蝠也没了……我们到的时候,一队五人全部遇难。” “啪!” 孟先生气得猛拍座位扶手:“又杀了五个?他们也太猖狂了!” 缓了一会,他开口问岱农说:“现场留有什么痕迹吗?” “夜蝠和猎鹰一样,都是中毒身亡,他们全身布满了点状伤口,血液中含有毒素,像是某种虫类的攻击。” 孟先生思索了一阵,问道:“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我查过本地的死亡记录,这些天只有我们这十二人是非正常死亡,很明显,对方的目标就是我们。但奇怪的是,他们只攻击了暗处的侦察小组,并没有对我们明处的诊所下手。 我猜他们是想摸您的底,逼您现身。黑市传来消息,说太仙游派了高手北上,我想应该就是埋伏我们的人。 我打算一边与太仙游宗门去交涉,一边私下整备力量,全力追击凶手。一旦将他们拿住,我们就有了谈判的资本,今后不管怎样都能占取主动了。” 孟先生想了想:“你手里现在还有多少人?” “只剩下飞狐、迷狼和水蛙三个小队,再加上螃蟹,这些精锐加起来,活捉一个应该不成问题,何况我手里还有……” 孟先生打断道:“不够用啊。” 岱农惊道:“这都不行?” “太仙游的路数我领教过,单从伤势看来,此次来的人应该是精通虫蛊一类的绝技。吩咐下去,如果再跟他们罩面先不要出手,约个日子出来商谈,到时候我去会会他们。” “师父,这事就不用劳烦您了,毕竟还有我们……” “不用多说,就照我的意思办。这样探底的方式,应该是看重我们什么东西了。记住,一定要问清他们的来意,我们不能再死人了。” 夜晚的水塘边散落着几棵杨柳,这里靠近居民区,很多人都会在夏季的夜晚来这里乘凉,但此时已经入冬,便很少人来了。 杨柳的岸边只是这湖中的一角,湖中心处有一座石桥,专供游人观光旅行。一个带着口罩的男子来到桥边,伸手取下夹在桥柱上面的信函,转身便离开了。 郊外的小院,岱农给孟先生斟了茶,问道:“师父,早饭已经备好了,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孟先生摆了摆手,转而问道:“昨晚去的人有什么消息?” 岱农从衣袋里取出信函,递上说道:“信已经拿回来了,果然不出您所料,他们想要千阳造,约咱们今天上午在郊外的土丘和他们见面。”” “又是千阳造,这约定的时间怎么这么急?” “信……是昨晚拿回来的。”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昨天看您太累了,就没敢打扰,我已经把花姐接过来了。” “东西你让花姐交给我,这事我去帮她了了。” “那我派人护送您去。” “不用!去的人多了反而容易坏事。” “是……师父!” 孟先生看到岱农的表情,不忍道: “你也不用愧疚,本来我们都不用经历这些,只是命运不济,让我摊上这么个体质。有时候想想,做个普通人也挺好,碰上这事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师父,您别这么说,花姐她带了那么多年,怎么就……哎!” “这东西是人家父母留下的,你还能怪她了?给我备车。” 郊区某处的一个土丘上,站着三个蒙面人,两前一后,正和对面的一位老者对峙着。 老者精神矍铄,眼神锐利,对面两人被盯毛了,冒出一句: “你……你们九医安堂没人了吗?就派了个老头过来。” “人是你们杀的?” 见老者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上来就兴师问罪,那人忍不住道: “是我们杀的!怎么着?本来呢,我们来这些天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无非是东走走西逛逛,可身边突然出现了一群人,走到哪他们跟到哪,我们要再不出手,他们都监视到我们鼻子底下了。 你说这种情况能怪我们吗?不过我们也没怎么样,这事就算了,言归正传,东西带来了吗?” 老者正色道:“为了块破石头就大开杀戒,沙宝庆已经为这事丢了性命,难道你们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听到老者提到沙宝庆,那人气急败坏: “哼,沙宝庆算什么东西?不过是黄河南岸的一个破寨子,我们太仙游就没拿正眼看过他们。你个老头,如果识趣就赶紧退开,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话,那可就别怪我们了。” “我道是谁,原来是太仙游雷胜的人。不如听孟某一句劝,还是算了,都是在刀尖上讨生活,无非为了口嚼谷,不如拿些金银离开,大家互相留个情面,他日江湖上也好再见面啊!” 他正要与老人再次辩驳,却看到后面上来一人,赶忙躬身让路。 只见上前那人身材婀娜,对着老者深施一礼,伸手摘下了面罩: “在下太仙游左护法傩(nuo)铃,见过孟先生。” 两人一听,对面这老头竟是孟先生,吓得汗珠子黄豆大小,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这也怨不得两人害怕,普通人在觉醒者面前根本就是鹅伸脖子——等着挨刀啊。 “先生刚才一番劝解,小女子实在受宠若惊。若是旁的事,孟先生开口,小女子无敢不从。只不过今日我们奉命而来,实有无奈,若先生能通融一二,太仙游上下对先生感恩戴德。” 说话的女人,一头乌黑的长发,眉若弯月,媚眼如勾,鼻梁白细,唇如丹霞。看年龄虽和荣嘉安他们相仿,浑身上下却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她气若幽兰,香气扑鼻,言辞魅惑之间实在让人难以拒绝。 孟先生听后大笑:“哈哈哈哈!看来孟某是不经世事太久了,这世道抢夺财物的歹人都变得这么有礼貌了?” “哼哼哼~哈哈哈哈~” 傩铃听后也娇声轻笑,她那曼妙的身材随之摆动,数不尽的风情万种,简直是天生媚骨。 孟先生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您真是岁数越大越愚蠢呢!” “嗯?” 刚要反驳,手臂处突然传来一丝刺痛,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翻开衣袖一看,一只像臭虫一样的昆虫趴在手臂上不停地蠕动着。 孟先生用指甲掐住虫身使劲一拽,伤口处出现了一个黑点,黑色的是流出的血,虽然不多,但这颜色……有毒! 再看这虫子,如指尖大小,身呈青黑色,看体形就是常见的蝽象,因为会释放非常难闻的气味,所以也被叫做臭虫。 但这只蝽象有一点不同,它的头部竟长着尖尖的腭齿,就像蚂蚁的口器,让人不寒而栗。 “早就听闻太仙游善于驯养虫类,没想到还能培育出新的品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虫子应该有毒?” 傩铃拍手赞扬:“神医孟先生果然名不虚传,看来这点毒素还是难不倒您呐!” 孟先生一生行医,解毒之类对于他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更何况近几日还收到消息,有人千方百计想要得到千阳造,这些人此行必是有备而来。 太仙游源自云贵边界,宗门弟子擅长养蛊训虫一类,头领叫雷胜。传闻此人本领高强,能杀人与无形,而且还与传说中的四道有着密切的关系。 孟先生有鉴于此,便在出发前做了一些准备,以备完全。 此时的他毫不在意,抖了抖衣袖说道:“孟某别的本事没有,治病解毒还算在行,你们太仙游这些伎俩在我这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咯吱一下,他将手中的虫子掐瘪,接着又说道:“不过是只虫子,我不与你计较,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不如拿些金银离开,也算是我们今日结个善缘。” 孟先生这句话看似平常,实则是给了他们一个保障。 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永远健康长寿,若是能和这样一位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神医结缘,那就基本等同于多了一条命。 对方自然知道这句话的分量,两个看了看傩铃,后者笑着说道:“先生这话,说得小女子还真是有些心动呢!我们也并非是想与先生作对,只不过想要得到千阳造,先生不如让一步,大家相安无事,不是更好?” “你们不用妄想了,东西在我这里。” 说着他掏出自己脖子上挂的项坠。 “如果真想要拿走,那只能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见对方如此公然挑衅,傩铃低沉着声音说道:“先生这是不愿意交出千阳造了?” “无需多言!” “没想到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神医孟先生,竟会这么固执,小女子今天可真是见识了。”随着一声娇笑,傩铃将外罩一扯,露出了里面的装束。 原来她的外罩下是五彩斑斓的民族服饰,全身充斥各种不同的颜色,从款式上看,明显是苗家装扮,手腕处各有两个银色手环,腰身还拴着一个金色的铃铛,纤细的玉足踩在地上,凸显妖艳。 她双手兰花挡在眼前,娇声道:“既然孟先生要领教,小女子只得从命了。” 话音刚落,傩铃拂手而舞。 只见她展开手臂,伴着柔软的身姿,开始肆意扭动着身子,身上挂的饰品也随之相互撞击,传出动听的声音。 这幅画面如同仙女上演天宫歌舞,身后的两个手下都不由得如痴如醉。 真是: 翩翩仙女天宫舞,袅娜腰肢温更柔 “不要搞这种虚架子,魅惑一类在我这里不管用!” 傩铃微微一笑,口中开始默念咒诀。 孟先生气道:“哼!红粉骷髅……” 刚要出手,却听得四周忽然嗡嗡声四起。 抬头一看,只见四面八方飞来了一大群黑漆漆的虫子,转眼间就在头顶聚成一个如游泳圈般大小的不规则圆形,打算伺机发动攻击。 孟先生看到这场面,心里不由得疑惑:这虫子怎么会聚在自己的头顶,莫非和她念咒有关。 傩铃似乎看出了对方的不解,娇笑道: “先生可能有所不知,你刚才掐死的是雌虫,它的毒性很弱,确实毒不死人的,不过它会在咬过的地方留下气味,雄虫便会被吸引而来的。 本来那些虫子只会在你的伤口上咬上一口,然后继续去追逐雌虫,可你却把它掐死了……” 她身后那人适时地上前讨好道:“请问护法大人,如果雌虫被掐死了怎么办啊?” 傩铃假装怜惜道:“哎呦~要是有人把雌虫掐死了,它的气味就会久聚不散,那人就会受那万虫啃噬之痛,要知道,雄虫的毒性和咬合力可是雌虫的十倍呢! 孟神医既然擅长解毒,我倒要看看是这群虫子的毒性厉害,还是你的法子厉害呢?” 第七十四章 孟先生的保命技 “泏!” 随着一声咒语喊出,头顶的虫群瞬间扑下,转眼间便将孟先生包裹在了里面,就像电视上的养蜂人一样。 可眼前这并不是什么花哨的表演,而是残忍地上演着一幕虫吃人的真实场面。 “左护法神力啊!这次任他是天王老子也逃脱不出去了。” “咬死他,咬死他!” 两人一边吹捧,一边怂恿着虫子攻击。 这就像是你捅了马蜂窝,成群的峰虫追着你,除了跳入水塘或是躲进封闭的空间,别无他法。 那些虫子爬满了孟先生的身体,虽然数量还不足以覆盖整个身体,但上半身已经被尽数堆满。 可就在三人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虫群里突然传来了异动,堆积在外侧的虫子开始疯狂地飞散,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一样,一刻也不想待在他身上了,很快又重新聚集在了头顶。 再看下面,只见孟先生手里多了一把锄头,除了衣服有些破烂,皮肤完全没有任何出血的伤口。 “啊?” 傩铃不禁暗叫糟糕,自己这招驭虫记屡试不爽,怎么在这老头面前却不灵了?而且他手里为什么还握着一把锄头? 只见锄刃上隐隐冒着寒光,仿佛一把法器。 莫不是这东西有什么独到的地方,才使得虫群离开了他的身体? 接下来不论傩铃如何控咒指挥,虫子只是盘在头顶,却一只也不往下落了,急得她直跺脚。 “既然你的虫子不听话了,那我就帮你料理了。” 不等对方回话,孟先生便摊开手掌,里面凭空出现了一个胶囊,随后他将头扬起,手指夹住胶囊在嘴前打了个响指,鼓起腮帮子用力一吹。 “噗!” 一道火光闪过,霎时变作一颗火球直冲云霄,虫群瞬间就被烧成了焦炭,无一幸免。 这……这是什么操作? 两个手下张大了嘴巴,磕巴半天才挤出一句:“左护法,他……他他……他竟然用火……” “不用你解释,我能看见!” 傩铃看到此景,冷冷地说道:“哼!你还挺有办法的么~” 孟先生拍了怕身上的尘土,对他们说道:“你们确实很懂得训虫,只不过它们天性畏火,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的。” 傩铃眼见虫群都烧光了,便收起了刚才的妩媚:“本来想给我的虫子加个餐,看来你这块老骨头还挺难啃得吗,传说中的神医果然名不虚传!” 此时的孟先生根本无意与她做口舌之争,这些人身上满是毒虫,若给她时间喘息,不定又召唤出什么来。 下一刻他举起药王锄,径直向着傩铃投了过去,对方连忙举起一物,“当”的一声,勉强接住了这一下。 孟先生回手一拽,药王锄又飞回了自己的手里,接着欺身上前对着傩铃就是一顿猛攻。 药王锄在移动时会发生“嗡嗡”的声音,可见其分量不轻,对方也不敢怠慢,接连几下险招都被她化险为夷。 傩铃手中用来抵挡攻击的是一根短棒,顶部有块翠绿色的青石,虽然外形并不出众,但在药王锄的面前却有一战之力,想来应该也是一种法器。 孟先生并非一味猛打,错身之间也有所防备,对方持的若是法器,就必有后着,可傩铃只是强作抵御,并没有开启什么机关。 孟先生有意试探,一脚踢向短棒,随后身体腾空,另一只脚又踢向傩铃的头部,右手同时向她头后一甩。 甩手的目的,是想使药王锄飞出,攻击她的背部,可傩铃不为所动,对方一系列的招式,她竟只是拍出左掌应对,这种架势并不是一般人的应急反应。 若不顾手中的兵器,她也应该左手护住头部,或低头闪过,而不是出掌回击。 有诈! 孟先生感官何其敏锐,只是一个瞬间就洞察到了对方的诡计。 幸亏自己招式没有用老,他左手一挥,挡住了对方的一掌,刚想拉开距离,手臂却突然传来一阵刺疼。 他脚上借力,一个翻身回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 傩铃见他退开,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孟先生怎么走啦,是嫌小女子伺候得不够好吗?” 落地的孟先生掀开衣袖,手臂上赫然出现了两个小洞,洞孔不大,却不停往外冒着黑血。 傩铃这时把左手搭在了短棍上,眼见一条青红相间的小蛇从她的袖管中游出,盘在了棍子上。 那蛇体型不大,颜色却艳丽多彩,对着棍上的那块翠绿色青石不停吐着信子,让人看了实在让人没什么好感。 孟先生知道自己是中了对方的道,看这条蛇的颜色,想来毒性应该差不了。 他用手捏住伤口处的皮肉使劲一挤,“滋”的一下,黑色的血液就从伤口处崩了出来,如此重复了几遍,直到红色血液流出,这才从衣服上撕下一段布条,缠在了伤口的上方系紧。 “你应该知道,觉醒者对于毒素有强于常人的抗性,更何况这条小蛇也不是什么稀罕种类。” 傩铃玩媚地笑道:“确实如此,但我的小蛇是本门精心培育的品种,对于觉醒者的体质也许会有奇效呢!” 孟先生刚要回应,却忽然感到眼前一阵晕眩,随之便是一股困意袭来。 他赶忙用手指在衣袖上一抹,顺手将一根针扎分别在额头和太阳穴上点了一下。 暗道: 难道真让他们研究出针对觉醒者的毒素了?觉醒者有气护体,致死的毒药基本不会起作用。如果是中了蛇毒,短时间内会有强烈的反应,可自己除了晕眩犯困,并没有什么不适。 也就是说这不是毒药,而是……麻药! 见对方用针刺来驱赶困意,傩铃娇声道:“这个法子好,如果犯困了就让自己清醒一点,不过这药力会越来越强,能不能坚持到最后,还未可知呢~” 说完她一个闪身来到近前,左掌拍出,右手却将短棍点向对方头顶。 孟先生强打精神,后撤两步躲开了攻击,随手一扔,一抹银色瞬间向傩铃飞去。 银针? 傩铃眼尖,一个侧头躲了过去,自己差点中了招,吓得她多少有些花容失色。 差点忘了这老头是个中医,如果让他扎到了自己的穴位,可能会因此失去行动力。 她当即决定和对方打近身战,如果被拉开距离,自己只有等死的份。 又是一个翻身来到了对方的面前,她用脚狠狠地剁了一下地面,随后用短棍就是一顿猛攻。 孟先生虽已中毒,但在施针的作用下稍微清醒了几分,他一边勉强招架着对方的来势,一边捏着银针,准备随时扎向对方的穴道。 两人激斗正酣,孟先生却感觉脚下踩了什么东西,“咯吱”一下,随后空气中传来酸臭的气味。 心想这些人浑身藏着虫子,再这么磨下去,对方不定又会使出什么诡诈的手段来。 他运气至足,打算跃起从空中直击,却忽然脚下一滑,失了平衡,傩铃逮到机会,猛地一扫,孟先生脚下无根,不幸被踢中,身子向后翻了出去。 待他起身时,却发现并不是自己无意滑到,而是一只脚失去了知觉,像是带着一只笨重的木头。 没想到这麻药如此厉害,竟又传到了脚下,看来太仙游的手段果然不容小觑啊! 真是羞愧,自己行医大半辈子,竟会栽在这麻药上面。 他提起银针扎向大腿外侧的风市穴,想以此缓解脚步的麻痹感。 傩铃哪会给他这个机会,一个飞石打向对方的腿部,口中还不忘嘲讽道: “先生可是要给自己扎针啊?那可得看仔细了,这要是扎错了地方,以后谁还敢让您瞧病呢?” “这就不劳烦你惦记了,养蛇能养得如此狡猾,你们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咯咯咯~先生真是谬赞了,之前的晕眩确实是我小蛇咬的,但你的脚可不是它弄的哦。” 此时,孟先生的一只脚已经无法灵活使用,面对傩铃的攻击只能勉强招架,咬牙坚挺道: “难道还有其他人在暗中偷袭不成?” “小女子可不敢哄骗先生,您刚才不是又踩到了一只虫子,那是一种阻血虫,死了之后会释放气体,会从足下开始慢慢凝固你的血液,所以才会麻麻的哦~ 不过你放心,它不会致死,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了呢~ 但不知您还能否撑到那个时候呢?咯咯咯~” 就在傩铃说话的间隙,孟先生的小腿又被那青红色的小蛇咬中一下,虽然感觉不到疼痛,心里却明白体内的毒素又多了一分。 虽然这两种毒素都不足以致死,但在如此紧张的搏斗中,自己身体被麻痹却是极为致命的,正想着,眼前又是一阵晕眩。 “啪!” 傩铃一记挥棍,孟先生直接就被打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方才停了下来。 “这老头真是固执,乖乖地把东西交出来不就没事了?这么大岁数了,非要让我们护法大人教训几下才老实。” “护法大人威武!” 面对两个喽啰的挑衅和吹捧,孟先生并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反而慢慢地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己得到这身觉醒体质,用了数十年才达到今天的成就。 对方年纪轻轻,就能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看来觉醒者的世界真是要讲天赋的啊! 想到此处,他收起了坦然自若得表情,转而近似疯狂的叫道: “我行走江湖数十载,别说在此地,就是整个燕北也是罕有敌手。你个女娃娃,刚学得几年本事就敢来与我为敌,真是不自量力!今天我就让你们这些江湖后辈看看,什么才是觉醒者的能力!” 说完,他深吸口气,冲天长啸:“啊~~~~~~~~~~~~~~” 随着一声暴啸,孟先生衣衫应声炸裂,露出瘦弱的身体。 喊声越来越大,他身上的肌肉也迅速膨胀,血管爬满皮下,没多久就变得像是健美运动员一样,虬结满身,连下衣没有爆开的地方都被撑得要裂开。 站在傩铃身后的两人被这一幕吓了一跳,结巴道: “这这……他要干什么?” “不知道啊……护法大人您要小心啊,这老头有些古怪。” 傩铃此时也有些慌张地说道:“你这老头,竟然不惜自己多年的修为,强行燃烧了体内的气息,就非要斗个你死我活吗?” “护……护法大人,这到底是什么招式啊?怎么突然感觉他……他的气场变强了。” 血祭觉醒者是人为的体质,他们都有一项先天的招式,那就是气燃! 简言之就是可以燃烧自己体内的气,以致瞬间提升战斗力。 这种提升因人而异,修炼时间越长,提升的战斗力就越高,持续时间也就越长。 与傩铃的一番打斗让孟先生早已看清了敌我双方的差距,对方的修为确实是在自己之上的,虽然自己有克制对方的招式,但就这么一直僵持下去,还是无法将对方降服。 此时唯有使出气燃,才有可能将对方一举击败。 “这是气燃,是血祭觉醒者独有的招式,没想到孟先生竟然是血祭觉醒者……你这么做确实可以瞬间提升自己的战斗力,可一旦体内的气消耗殆尽,你就……你这么做无异于自杀!” 孟先生仰天长啸:“可叹……人生能有几回搏!既然你们冥顽不灵,今日我就做个先行者,与你们这些无良鼠辈同归于尽!” 傩铃说得没错,一旦气息耗光,那觉醒者就等同于一个普通人,这跟自杀没什么分别。 孟先生不再多说,而是一个飞身扑到了她的面前,药王锄凭空一个横扫。 呼! 强劲的气流瞬间刮到傩铃眼前,她双手护额,身子下沉,希望以这个姿势挡住这一击。 可谁知孟先生这一下气劲凶猛,她整个人竟被气流推出去三四米远,身后的两名手下更是不敌,早已被打飞,不知滚到什么地方去了。 等气流过后,傩铃慢慢抬起头,脸上顿感到火辣辣的疼,用手一摸还有三道血痕,内心不禁惊诧道: 气燃,居然可以达到这种程度……这已经,是气发的境界了。 惊魂未定的她,突然看见孟先生以极快的速度再次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那药王锄以极快的速度打在自己身上,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根本避无可避。 虽然用手护住了头部,但身上却时时传来剧烈的疼痛感,她一咬牙,挥出一棒,勉强还了几招。 孟先生看得出来,此时的傩铃已经勉力支撑,既然自己已经被逼使出了最后的保命技,便没有理由再做忍让。 他用药王锄强行弹开了短棍,傩铃瞬间失去兵器,不仅如此,他飞身之时还随手发出了数十根银针,将那条小蛇钉死在了地上。 失去了武器,傩铃算是彻底有心无力了,虽然自己也在几个瞬间放出了毒虫,但却被药王锄天生克制,毫无发挥的余地。 这破锄子竟然能避蚊虫?傩铃被压制的苦不堪言。 自己一派是专门驯养毒虫来作为攻击武器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天底下竟然会有这种天生克制毒虫的东西,而且还是在对方的手里。 第七十五章 孟先生无悔 孟先生一味猛打,根本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在外人看来,傩铃娇小的身躯,在对方如此猛烈的攻势下,应该会很快倒下。但她也并非无能之辈,不然也不会在孟先生气燃之前将他打得如此狼狈了。 孟先生见对方耐打,便改用药王锄的手柄处,反手凌厉地痛击她身上的一些要穴。 在一阵点穴过后,傩铃体内忽然传来各种不适感,酸痛痒胀麻,这可真是五味杂陈了。 她顿时像疯了一样撒出各种毒虫,想扰乱对方攻势,为自己腾出一点时间来休整,奈何孟先生对虫子并不在意,只是随意的几招便将那些放出来的毒虫一一杀死。 其实傩铃此时强行忍耐,就是希望能够拖延时间,耗尽对方体内的气息,将其拖垮。 自己肋骨处不时传来剧烈的疼痛感,应该是断了几根,她也想过快速逃离此地,等时间一过再回来报复。 可对方根本不会让自己远离,被强行留在此地的她,也只能咬牙生挺,而孟先生则是要抓紧时间,在气息耗尽之前将对方制服。 他看准一个时机,脚下生力,一个起身,举锄便砍。 这一下是冲着傩铃脖子后方去的,如果击中,便能将其击晕,傩铃此时也是穷途末路,自知无力招架。 情急之下,她用力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噗”地喷了出来。 孟先生遮住眼前,药王锄偏了一点,只打中了她的肩头,落地后暗叫可惜。 虽然击中的只是肩头,傩铃此时却也抬不起胳膊,腿部也像是中了严重的伤,走路一瘸一拐。 她一只手扶着肋部,瘫软地坐在地上,披头散发,低垂着脑袋,身子一起一伏,虚弱地喘着粗气。 “孟先生这一招真是豁出去了,如果我一开始也有这样的觉悟,这场战斗或许早就结束了。” “铲除你们这些罪恶的人,牺牲我一个又有何妨!” 傩铃此时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身子随声抖动,一阵笑声过后,却又阴阳怪气地说道: “罪恶,他竟然说妈妈罪恶!孩子啊,你忍心见到妈妈被这样的人欺负吗?他才是罪恶的人,快出来咬死他!” 孩子? 她是在跟谁说话? 孟先生见她怪异,警惕地看向四周。 这里都是土坡杂草,连大一点的石头都没有,根本不可能藏着什么人。 注意力再次回到傩铃身上,只见她一阵奇怪的话语之后,慢慢俯下身去,半趴在地上,嘴里还嘟念着什么。 这种举动在外人看来大概会以为是她疯癫了,但孟先生却从她念的魔文咒语中推断出,这女子正在“招灵”。 咒语念了大概十秒左右,只见一个黑影静静地从傩铃的脖子后面慢慢爬了出来。 那东西动作缓慢,像是动物,四肢行走。 待它露出全身后才看清,这玩意全身上下没毛,皮肤暴露在外,脑袋如婴儿般大小,两只鼓出的大眼睛灿红灿红的,嘴巴里还不时伸出舌头,舐犊着傩铃那细美的脸颊。 它爪子呈三指,身后还有一条长长的尾巴,诡异的外形,任谁看了都会不禁汗毛竖立。 竟然是“灵鬼”! 这世间真得有这种东西? 孟先生早年间曾遇到过类似的魔物,那是来自的泰国的小鬼,但小鬼和灵鬼却有着很大的区别。 书中记载,灵鬼是古代萨满教的产物。 萨满教信奉石神,教内的女神“多阔霍”便是居住在石头中的。 依据教义,人们会将死去的动物或是人的尸体放到石头中,祝祷求福,希望他们能够升天化灵。 这不过一种祈福的方式。 但有传闻说,如果运用某种自然力量,通过石头的媒介来滋养尸体的灵魂,增强其魔力,就能孕育强大的生命体。 这种生命体就是“灵鬼”。 在那个宗教魔法盛行的年代,灵鬼作为标志性魔物,曾红极一时。 孟先生等人在深入了解后却发现,如果以目前的生态系统来培育灵鬼,是很难成功的。 因为培育灵鬼需要极其苛刻的自然条件,孕育期间需要不停地吸收外界的恶念和恨意,成活后还必须寄养在高质量的灵宿之中,否则便不能成活。 这高质量的灵宿便是觉醒者的身子,除了吸收外界的非物质营养外,还需要充足的血液供给。 试问这世间,谁能制造这样的环境呢? 可眼前傩铃竟然招出了一只灵鬼,这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这灵鬼平时一定就在她身上,莫非…… 傩铃就是那高质量的灵宿? 孟先生此时已经容不得多想,自己有张良计,对方也有过墙梯,只有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了。 他一口咬破手指,将血液抹在药王锄上。 傩铃见他的架势,阴阴地笑道:“咯咯咯~~~,似乎你也认得我的孩子呢,不过你的方法或许对它起不了什么大作用呢!” 说完傩铃伸出四指,对着自己的手臂猛地一划,四道指痕很快便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灵鬼嗜血,看到有食物,一头就扑了上去,贪婪地吸食起来。 傩铃爱抚地摸了摸灵鬼的头,奶声奶气地说道: “对面那个凶恶的爷爷不让妈妈喂你,等你去把他杀了,回来就能喝个痛快呢~咯咯咯!” 她说话的口吻就像真得在对自己孩子讲话一样,再看灵鬼的模样,眼神中更是透出了贪婪。 那灵鬼听到这话,舔了舔嘴唇,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孟先生,身体俯在傩铃的手臂上,四肢同时发力。 “嗖” 一瞬间,那灵鬼就蹦起了几米高。 孟先生眯着眼向空中望去,只见在太阳的照射下,一个黑影在空中不停扭动。 它用尾巴控制着方向,直至将落点定在了孟先生的身上。 后者皱了一下眉,一个后撤退开了两米远,待灵鬼落地后,“砰”的一下砸出了一个深坑,紧接着又借力向前扑去。 一个喘息之间,孟先生就和灵鬼打了照面。 这东西弹跳能力极好,四肢也颇为有力,打在身上会异常的疼痛。 若是不小心让它跳到了身上,便会张开大嘴,露出满口锯齿般的牙齿撕咬,鼻尖处还伴有一股难以忍受的腥臭。 这气味是一种危险的信号,它和鲜艳的颜色一样,都是一种警示。 孟先生当然不会让它得逞,不仅没有被咬中,药王锄还几次击中灵鬼。 但奇怪的是,灵鬼受了攻击跟没事一样,这样的强度都无法对它造成伤害,难道是免疫物理攻击吗? 接连射出的银针,仍旧没有减缓它进攻的节奏,孟先生顿时有些黔驴技穷了。 两者的速度都非常快,但双方你来我往都没有太多实质性的进展,如此拖延下去,对孟先生而言,着实有些不利。 孟先生逮住一个空隙,想伸手去抓灵鬼的尾巴,没想到那物却从尾部放出了一股气体,如臭鼬的屁一般难闻。 孟先生憋着气,强行往后退去,而灵鬼则趁势扑了过去,一个翻身撞向他的小腿。 这一下冲力极大,骨头似乎受了重创,孟先生脚下的麻痹感刚刚褪去一点,此时又受了伤,连站立都非常勉强了。 灵鬼看到孟先生被击中,嘶叫了两声,红色眼珠鼓的更凸了。 它拔腿便跑,可并不是跑出战场,而是开始围绕着孟先生一圈圈转了起来。 这种绕圈行为放在动物身上,一般会被看作成刻板行为。 但此时灵鬼的行为却是一场阴谋,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孟先生已经渐渐捕捉不到它的身影,只能看到一团烟雾在身边不停地打转。 它这是要干什么? 孟先生还没反应过来,就忽然感到一阵晕眩,眼前一花顿时倒在了地上。 气没有了…… 没想到自己多年的修为只能支撑这么短的时间啊。 身边扬落着沙尘,让人有些睁不开眼,此时的他已经捕捉不到灵鬼的身影,那些腾腾的脚步声也渐渐消失了。。 难道…… 他猜得没错,灵鬼并没有消失,而是在高速旋转下积攒力量,待自己到达极限的时候,给予沉重的一击。 自己前半生学医生涯,道不尽那心酸苦楚。 曾因救人差点命丧黄泉,幸被师父用血祭捡回了一条命。 后半生成立了九医安堂,收得岱农继承衣钵。 晚年偶遇荣嘉安这等天命之人…… 这一生,不敢说救人无数,却也是在医学界小有成就,想来这一切也算圆满了。 一瞬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很多记忆中的画面,想到一切已经圆满,他微笑着等待着下一刻的到来。 很快,后腰便传来剧痛,紧接着后背一沉,一股腥臭扑面而来…… 第七十六章 山坳里的小楼 卜小鑫醒来的消息惊动了整个医院,植物人醒转可以说是个大新闻了,又是在自己的医院,哪个领导不想趁此机会大做宣传呢? 没过多久,病房门口就挤满了记者,他们各个都争着想做第一个独家采访,奈何荣嘉安一夫当关,愣是没有一个人能走进屋去。 “他们这么闹,病人怎么休息啊?人刚醒就过来采访,非得弄得全世界都知道去。” 小鑫的妈妈嘴上虽埋怨着,可脸上却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笑容。 病房里外正热闹着,忽然门口的记者们一下都被推开了,荣嘉安透过玻璃一看,竟然是二饼急匆匆地挤了进来。 他打开门,一把拉住二饼,喜道:“快来快来,他醒啦!” “嘉安,孟先生出事了!” 郊外的小楼里,一堆人围在床边。 孟先生面色乌青,眼睛半睁,嘴里像是咀嚼着什么,一张一合,身体不时抖动,肩头一侧被缠上了绷带,里面阴阴泛红,像是还在渗血。 旁边有人不时有人递过毛巾,帮他垫在额头上。 荣嘉安问道:“岱医生,怎么回事?” 花姐:“这事都怪我,以为那个沙宝庆死了就没事了,可没想到……”说着她又哽咽了起来。 岱农搂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待她冷静下来,向荣嘉安解释道: “江湖上一个叫太仙游的宗门,盯上了花姐的千阳造,师父去料理,结果中了埋伏。” “又是千阳造,那孟先生这伤,是怎么弄的?” 岱农解释道:“全身最严重的伤势就在肩膀,从伤口上看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咬了。我们找到师父后,他体内的气息已经所剩无几了,回来后又变成了这样,一直持续高烧不退,身上的东西也被抢走了……太仙游那些混账,真是欺人太甚!” 说完愤怒地敲击着墙面,众人极少见到岱农会这么生气,不过,这种情绪也不仅限于岱农,在场的所有人,都因为孟先生的遭遇感到无比的愤慨。 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壮汉靠在窗边一直没有说话,他扶着耳朵处,出神地注视着什么前方。待众人说完话,他转过头向岱农报告道:“人找到了。” 岱农听到后精神一振,对花姐说道:“师父就拜托你了,有什情况随时通知我。” 花姐点头道:“嗯,你们路上小心!” 岱农拉住荣嘉安正色道:“我也不跟你客气了,跟我一起去。” 商务车如脱缰的野马,疾驰在通向城外的公路上。 荣嘉安问道:“是不是有对方的线索了?” 岱农回道:“其实对方一直就在我们的监控范围内,没有马上出击,是怕打草惊蛇。嘉安,这一次或许只有你们能救师父了。” “你这说的哪里话,孟先生待我如师如父,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刚才我就和二饼商量过了,你只要告诉我们他们在哪,其他事就不用你管了。我目前唯一担心的是孟先生的伤,到底是什么能把人咬成那样?” 岱农回道:“刚才我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说,是怕让大家担心,师父他……其实是中了血咒。” 血咒? “血咒这是一种怨毒,它和泰国的降头类似,大致原理是通过将阴魂注入媒介,以特殊方式进行培养,待成熟后,对其他生命体进行精神和肉体上的诅咒。 一般的降头,施术者都可以自行解除,或请高人做法代为解决,无非受些痛苦罢了。 但通过灵物注入的怨毒则不同,它是取用生物活体,本身就怨念极深,再加上施术者附以自身的血液,就成为了血咒。 血咒对人身体的伤害极大,基本没有活路,就连施术者自己也很少会解除的方法。” 二饼急道:“那孟先生岂不是……” “现在唯有寄希望于施术的人,只有抓住他们,才有可能找到办法。我已经将师父目前的情况控制住了,一时半不会有危险,你们要赶快去找解药,不然时间长了,我怕师父的身体拖不起。” 要不是岱农有极高的医术天分,调配出了缓解药剂,孟先生可能已经命丧黄泉。药剂虽然可以有效地缓解血咒的症状,但却无法彻底根治。 “我们找到师父时,发现他身上的千阳造不见了,应该就是被那些人拿走了。沙宝庆死后我怕再出事,就在绳结里面藏了一个定位器…… 可奇怪的是,师父受伤才不过小半天的时间,千阳造竟然已经在千里之外了。” 说着,岱农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手持显示器,只见显示屏上,散布有四五个绿色的发光点。 根据岱农的解释,附近几个发光点是他布置的,而最远的一个就是千阳造目前所在的位置。岱农告诉他们,按照距离推算,千阳造此刻已经在两千多公里以外的地方了。 荣嘉安和二饼对望了一眼,惊异地问道:“两千公里?这事发生了多久?” “师父是上午出的门,中午被发现的,算起来也就不过四五个小时。” 二饼惊到:“四五个小时……坐飞机也没有这么快啊!这东西是不是出了什么故障?” “我当时也这么想,但事实证明它没有,因为这上面显示其他东西的定位都是正常的,更奇怪的是,那些人一直都在我们的监视中,根本没有离开本市。” 荣嘉安嘀咕道:“人在这里,但东西已经在千里之外……这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二饼疑惑地看着他:“这怎么可能?难道这东西还能瞬间移动吗?” 荣嘉安解释道:“我也只是猜测,如果能够在空间里凭空打开一道门,那它绝对有可能被送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凭空打开一道门…… 二饼默念着,突然恍然道:“啊!你是说……” “是的,我能想到的就是通往千絮堂秘境的那道门。” 岱农说道:“你们之前所遇到的那种超自然的情况,在极地的无人区确实有可能会出现,但在闹市,这种情况一般不会有。” 看着两人有些懵懂,他摆了摆手:“这个问题有点复杂,现在没有时间多做解释了。我分析东西应该还在他们身上,只不过是被做了手脚。” 荣嘉安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从衣袋里掏出一个木匣,对岱农说道:“对了,这个可以给孟先生用啊。” 岱农摇了摇头:“我不是没有想过,但师父是因中了血咒,和卜小鑫的情况不一样,黑玉应该没有太大的效果。对方能重伤师父,说明是个中高手,只要能够抓住那些人,我就有办法。师傅曾经告诉我,你的实力已经远超于他,我对你们绝对有信心。” 荣嘉安小声重复道:“我的实力远超于孟先生……” 岱农温声道:“这件事不用我多说,我相信你自己应该更有体会。” 他转头又对二饼说道:“这次的事非同小可,这个你带上,如果实在不敌,你就冲天开一枪,我已经调动了一切能用的力量,起码能够在关键时候让你们安全撤离。 二饼接过来一看,这应该就是一个类似信号枪的东西。 “放心,就是我死了也不会让他死!” 二饼这句话并不是夸口,自从成为了荣嘉安的佣使,自己的实力就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就连以往炼气的速度都比之前要快上一倍。 荣嘉安作为佣使的主人,自然也感受到了他的变化。有的时候自己只是待着,就能明显感到气息在增长,当他试图去联系二饼时,发现他确实是在修炼…… 车子行进到郊外的一座山里,三人下车后大致观察了一下附近的地形。 这里人迹罕至,只有一条盘山公路蜿蜒而上,山路靠近悬崖一旁的荒草长得有一人多高,周围也没有明显的参照物。 莫非那些人就藏在这里? 岱先生的耳麦里此时传来声音………… “嗯,知道了,你们原地待命。” 发出指令后,他用手向后按了按,示意两人先不要动。 自己则来到路边开始辨认方向,顺着山路径直向前走了大概一百多米,随后蹲下身去,探头向下望了望。 如此几番确认后,这才对两人招了招手,两人赶忙奔到他所在的位置。 原来岱农所在的位置向下是一个斜坡,由于地势比较高,下面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这斜坡下面满是树林和灌木,四周的特殊环境,使其围成了一个小型的山坳,而就在这山坳的深处,竟有一座废弃的小楼。 他暗示两人趴下来,又用手指了指房子,两人顿时明白,此行的目标就躲在那幢房子里面。 由于离得比较远,岱农不得不用微型望远镜观察着那里的动向。 而荣嘉安二饼两人却根本用不着,入化境时,觉醒者就可以用气来强化自己的感官系统,这在千絮堂的牢房里就已经验证过了。 况且他们现在都已经突破到了初化境,初化一层对觉醒者最大的提升便是明五感。 岱农还在观察房子周围的动向时,荣嘉安和二饼已经开始在意识里讨论起那房子的结构了。 【你看那墙体都破烂不堪的,外面还都被各种藤蔓绿植包围,四周又都是杂草,连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这一定是已经废弃多年的建筑。】 【那些人真会找地儿,我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都不知道这还有个房子,要不是岱医生放了定位追踪,上哪去找他们?】 两人交流了一会,发现斜坡下面有异动,对面山下好像也有人。 荣嘉安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向岱农询问道:“下面到处都有埋伏,是不是你的人?” 岱农点头:“是的,对方的情况我们已经摸清了,两男一女,都在房子里,我在附近布置了精锐配合你们,不要担心。” 随后,岱农又从包里取出两个面罩,递过去说道:“带上。” 不是特别的场合,荣嘉安一般不会带面罩,二饼就更没有这个习惯了。 “这个……有必要吗?” “你爸说过,这个很有必要!” 荣嘉安无奈接过面罩。 岱农看了看表,又抬头观察了一下太阳的位置,询问道:“这个时候人比较倦怠,但是对方并非等闲之辈,要不要等到晚上再动手?” 荣嘉安听后想了想,拒绝道:“这里根本不会有人来,白天潜入时反而更容易一些。” 他将衣服脱下,翻起里面的短袖衬衣套在头上,将口罩还给岱农道: “如果是隐藏容貌的话,我还是比较习惯这种方式。” 岱农将太仙游的情况简单给两人介绍了一番,又给了他们一包应急药剂后,两人便轻巧地滑下了斜坡,来到山坳之中。 这底下的环境满是荒草,比在上面看着要高很多,虽然四周蚊虫烦扰,却比较易于隐藏,两人一面观察,一面小心翼翼地行进着。 二饼:【能把孟先生伤成那样,对方应该是初化境的程度了?】 荣嘉安:【岱农是这样说的,而且他推测说,攻击孟先生的是用活体培养的灵物,如果到时候对方放出了什么东西,我就上去缠住它,你去攻击本体。】 二饼:【嗯,就这么办!】 第七十七章 压制 两人行进的途中偶尔会碰上一些风吹草动,可一靠近时,就没了动静。 他们心里知道这多半是岱农的人,幸亏赶来了,不然他们在初化境的面前还不是成了炮灰。 “咯吱” 荣嘉安:【什么声音?】 二饼:【我踩着东西了。】 他脱下鞋来一看:【真恶心,竟然是只大虫子。】 荣嘉安一看,在二饼的鞋底竟然趴着一只鸡蛋大的昆虫尸体,虽然大只,却已经被二饼踩憋了,流出浓浓的黄色粘液,扁平的像摊出的鸡蛋一样。 这东西形状怪异,不仅有触须,头部竟还长着尖尖的腭齿,并不是常见的昆虫类型,而且臭气熏天,令人作呕。 二饼:【这是什么玩意?】 荣嘉安:【岱农说它们善于用毒虫攻击,一定是在这周围做了布置,如果待会有什么不适,记得他给的那包药剂。】 二饼经他提醒后,把那包东西打开,两人分开装在了顺手的地方。 傩铃虚弱地靠在椅背上,缓缓睁开眼道:“有人来了……” 一男子赶忙爬到窗户外向外瞧去,探了半天,小声回道:“远处的草丛是有动静,但草太高了,看不清啊。” “你们换个角度去看,盯紧一点,只要来的不是觉醒者,都不用怕。” “护法大人好好休息,不管是谁来,我们哥俩都帮您了结了便是。” “就怕你们只是嘴皮子好使,之前跟踪咱们的那两队暗梢,怎么不见你们出手,最后还不是我给打发了。” “嘿嘿!护法大人说的是,不过临出来前,仙主也传授了小的几招应急之法,只要不是觉醒者,管教他们有来无回。” 三人说的正热闹,荣嘉安和二饼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房子的墙根下。 这房子正反都有门窗,但反面的都已被门板和砖块封死,可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是没有贸然从反面靠近。 而是选择了侧面,这里只有墙体,算是最安全不过的。 二饼带着面罩,神色严肃,光看眼睛还有些湿润。 荣嘉安:【咋了?眼睛怎么还红红的。】 二饼:【熏得……】 荣嘉安:【如果刚才那只虫子真是提前布置好的,那他们在里面也一定有所准备,我建议咱们兵分两路突进。】 二饼点了点头,两人分头行动了起来。 他们矮着身子慢慢潜行到正反两个门前,小心留意着里面的动静。 虽然楼上分别有两个外露的阳台,但敌人不会傻到站在那里探出头来观察,毕竟位置太明显了。此时屋里漆黑一片,两人待了半晌也没有动静传出来。 荣嘉安:【他们很谨慎啊,这是在等我们先出手呢。】 二饼:【如果我是埋伏的人,肯定会在门口做陷阱,自己躲在房子的死角。】 荣嘉安:【同意!进门后,直接往里闯,你攻你的左边,我突我的左边。】 二饼:【就这么办!】 果然不出他所料,傩铃的两个手下,已经分别在门的两侧恭候他们了。 太仙游宗门主修毒虫和下蛊,但后者属于潜修一类的秘技,并非一朝一夕可以习得,而且这种高深的技艺也是要看天赋的。 两男子虽然会些本事,但平时疏于修炼,并不算是什么得力干将。。 要说他们擅长的,多是极尽阿谀奉承溜须吹捧之能事,傩铃带他们出来,只是图个方便使唤,并没有寄希望于这两人。 看他们站在门后,便知道这一仗又要靠自己摆平了。 与孟先生一战,使得她已经不能再过多的使用气了。 但这并不是说体内的气没有恢复过来,而是她启用灵鬼的缘故。 这东西是一位高人传授给她的,平时放在身上,用特制的血液培养着,就为了在关键时候可以拿出来救命。普通的灵鬼,充其量只是和自己一个水平,可如果被下了血咒,就完全是另一种生物体了。 血咒虽然可以强化灵鬼,但它本身也是一把双刃剑。 灵鬼体内附有极重的阴魂,在吸食血液的过程中,会传入到灵宿的体内,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可以使血液固化,脏器衰竭。 若要将这股阴魂排出体外,需要结合自身的气来慢慢将其淡化,再一点点地将其排出体外。所以高人嘱咐傩铃,这东西使用过后,三日内不可再用,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她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但当时自己已经无力应战,如果只是普通的灵鬼,在气燃的孟先生面前根本无济于事。 无奈之下,唯有献出自己的血液,用了血咒这一招。 依照以往的经验,只要能拖到阴魂消散,身上的伤势便不是问题,到了那个时候就可以离开这里,将红袋中的千阳造交给他,自己的孩子就能回来了。 “砰!” “砰!” 她正想着,耳边却接连听到两声巨响,房子的前后门突然同时爆开,前后各一个身影“嗖嗖”窜进了屋内。 还没看清两人的模样,自己的手下就被对方一脚踹到了门旁边的衣帽间。 另一个手下更惨,后门之前是被木板钉住的,那些木头爆开后,他直接被木板击中,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傩铃第一反应就是坏了,这不像是爆破的声音,一听就是被力量轰开的,难道是觉醒者,这怎么可能? 荣嘉安和二饼在屋内四周环顾了一下,只看到了一个女人,便来到面前问道: “是你打伤的孟先生?” 看两人都是标准体型,虽然蒙着面,但从声音可以判断出,他们的岁数和自己相仿。 自己此时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太剧烈的运动,如果真的是觉醒者,那可真是背到家了。 傩铃想到此处,反而娇笑道:“咯咯咯~你们太粗鲁了,好不懂礼数,挺好的一副皮囊,瞧瞧让你们给打的,我以后还怎么使唤他们呢?” 说完,手底下悄悄掐了诀,嘴里暗自念了咒语。 荣嘉安和二饼一进到屋来,就注意到了这个绝色美女,虽然她长有一副艳容,浑身上下却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远离。 二饼:【情报属实,两男一女,应该就是她了。】 荣嘉安:【小心周围的环境,她应该就是那个有灵物的人。】 傩铃虽然嘴上挑逗,但心中却暗自纳闷: 奇怪! 这里怎么还有别的觉醒者,而且一下还来了两个,黑市那帮收集情报的人整天都在做什么! 看他们进门的样子应该不是虚张声势,如果是那样的话,沙宝庆的死就值得推敲了。 荣嘉安上前教训道:“现在讲礼数有点太可笑了?你们又不是为了什么正大光明的理由才待在这里的,直接切入正题,你之前是不是打伤了一个老者?” 傩铃媚笑:“原来是给神医报仇的,这可怪不得奴家,人家只想要那个东西,他不给,我只能出手了。” 二饼怒道:“那要是我跟你要你不给,我是不是也能出手了?” “咯咯咯,羞死个人了~小哥哥要的话,我怎么会不给呢?” 二饼回道:“你可真不检点,说话还占人便宜。” 荣嘉安:【不要受她的魅惑,多留意周边的环境,她身边可能随时会放出什么东西来。】 通过意识沟通后,两人同时向两边凑了凑,尽量拉开一些距离,以免被敌人钻了空子。 傩铃见这两人配合的如此默契,想着这九医安堂还真是有些人才。 “还知道分开站位,倒是有些江湖经验,不过,你已经没有机会了,啊哈哈哈哈!” 说完,她竟然大笑了起来,两人完全不明所以。 “你笑什么?” 二饼挠了挠手臂也不明所以。 “我笑你挠痒痒也不看看场合。” 荣嘉安立马意识到了什么,赶忙上去撸开二饼的衣袖,发现他刚才挠的地方已经一片烂泥,还散发着恶臭。 这……又是毒虫。 二饼胡撸了一下,并不在意。 “知道你善于使虫,不过这东西对我们没用,刚才在外面就已经踩死了一只,这只也被我挠死了,怎么样,现在我们还不是好好的?” 傩铃阴阳怪气道:“外面的大块头不过是报信用的,除了臭一点确实没有什么杀伤力,不过你刚才挠死的这只却没这么简单了,它可是一只雌虫呢~” “不管是雌还是雄,来多少我杀多少!” “是吗……” 傩铃话音刚落,两人便听到两旁“嗡嗡”声四起,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只见屋内四面八方瞬间飞进来无数只黑虫。 “泏!” 那些虫子这次都没有聚集在一起,而是直接冲到了两人的身上,他们用手轰散,却发现根本无法驱赶,数量太多了,而且这种群体攻击还伴有扑鼻的恶臭。 “小朋友,这些是雄虫,你杀死了人家的媳妇,人家要找你们算账呢!咯咯咯~” 傩铃脸上阴笑着,心里却咒骂道:要不是那该死的老头烧死了一大半,此时你们已经被咬死了! “这东西咬人还真疼!” 二饼惊叫着,荣嘉安此时将衣服脱了下来左右拍打。 “用衣服,二饼用衣服。” 二饼无意间摸到了自己腰间的骨刀,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抽出来就砍。 说来奇怪,这刀一出,那些虫子立即退散,像是对挥刀的二饼充满了恐惧,但他们又不忍离开,全力攻击一旁的荣嘉安。 “诶诶!它们怎么都冲我来了,你对它们做了什么啊?” “我?” 二饼也懵了,发现攻击自己的大部分虫子都跑到荣嘉安那里去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有点不敢相信地疑道:“难道是这刀?” 虫子不敢接近二饼,确实是因为骨刀,水虺修炼百年,已经进化至不凡的境地,死后的遗骸上仍旧会伴有强烈的气息。 生物链上每一环都是层层压制的,一个处于塔顶,一个在塔基,别说水虺已经进化,就算只是一条普通的蛇类,也是天生克制毒虫鼠蚁的。 开始还有几只虫子在二饼身边扑腾,妄图寻找机会下嘴,可很快就落到了地上,不停地抽搐。而此时荣嘉安周围的虫子也感觉到压力越来越大,若不是迫于训咒,早就逃之夭夭了。 这就是血脉的压制。 “是骨刀!” 说着二饼便挥舞着骨刀来到了荣嘉安的面前,帮他驱赶那些臭虫。 其实荣嘉安只是下意识寻找办法来解决眼前这些虫子,至于那些虫子对自己的伤害基本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这和之前在觉醒神识里经历过的遭遇比起来,简直就像是在挠痒痒。 既然二饼不会被攻击到,他也就懒得扑打了,周围的虫子已经无法对两人造成任何伤害了。 他上前对傩铃说道:“你的虫子已经伤害不到我们了,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 根据岱农的描述,孟先生的伤口一定不是这些虫子造成的,必须要逼迫对方使出最厉害的招式,不然拖到最后,很容易陷入被动的局面。 傩铃见两人如此风轻云淡,心里不禁就来气。 自己凭此招式闯荡江湖多年,多少人都败在了自己手上,可今天却被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和两个年轻人给破了。 她气急败坏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自己的花蛇也被孟先生给钉死了,心里不禁暗叫: 难道又要…… 想到这里,她强忍一口气,将手中的茶杯扔了过来。 荣嘉安侧头躲过,回过头来时,那女人已经突到了自己的面前,两人在短时间内竟过了七八招,仿佛电视中放快了节奏的武打片一样。 二饼此时也加入了战团,他见女人有意护着一侧的肋部,便意识到可能是她之前受了伤,便举刀一挥,直接从侧面斩向她的腰间。 傩铃片腿闪过,却因为荣嘉安的攻势,没有站稳,一个踉跄滚到了角落里。 什么情况? 怎么会这么强,没有那个秃子的帮忙,自己都无法打过这个年轻人,更别说他们二人联手了。 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两个高手,黑市上并没有收到风啊? 并不是自己受伤的缘故,傩铃此时可以肯定,面前这两个和自己对战的年轻人,比自己全盛时还要厉害。 难道今天要栽在这里了吗? 她扶着墙勉强站起,嘴里呼呼地喘着粗气,恶毒地看着对面这两个年轻人。 【她一直护着自己的一侧,肯定是之前受了伤,我们一起上!】 荣嘉安:【就这么办!将她活捉回去,岱农就能从她身上找到治疗孟先生的方法。】 见到两人脚下同时发力,傩铃知道二人这是要发难了,倏地从口袋中掏出一物,猛地往地上一摔。 啪! 嘶~~~~~~ 一股紫色烟雾应声腾起,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荣嘉安喊道:“小心有毒!” 两人赶快退出了房子,却听到房子前面有动静,立即追了上去。 傩铃放出的毒气意在逃脱,她自知无法胜过两人,而再次放出灵鬼的风险又实在太高,索性三十六计走为上。 两人的感官何其敏锐,虽然傩铃步伐轻盈,两人却还是在一人高的杂草丛中锁定了她。 三人你追我赶,在这山坳间惊起了不小的动静,惹得鸟雀四起,小兽逃散。 “岱先生,跑出了一个女人,另外那两个在后面追她,看她行进的方向,相信很快就会落入我们布置的陷阱。” “跟上去,一定要抓活的!” “是!” 第七十八章 又一员猛将 房子四面环山,虽然山坳的面积很大,但从这里出去的路,实际上只有一条。 岱农命人在出口的地方设下了多个陷阱,就算对方是觉醒者,也够头疼一会的了。 二饼:【这么跑太慢了,脚下杂草又多,不如直接跳过去堵她?】 荣嘉安:【别急,她受伤了,估计跑不了多远,而且我怕她会突然出东西来攻击,前面都是岱农的人,我们小心跟着就好,她肯定跑不脱。】 此时在高处,岱农一众人也密切地关注着下面的动向,耳机里时时报告着三人的情况。 “目标马上就会落入第一个陷阱,还有十米……她怎么突然改变方向了?” 岱农急道:“怎么了?报告情况!” “目标眼看就要落入陷阱了,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然变换了方向,改向北面突进了。” “那两个人呢?” “他们也跟去了。” “继续监视!” “是!” 莫非是对方发现了自己的布置? 山坳里的情况错综复杂,虽然只有一个出口,但对方是觉醒者,单是陷阱的话确实难不倒她,强行闯出的话就能逃出生天,可她为什么却改为向死路逃去,那边只有山…… 难道说,她想借助山体向上行进? “岱先生,我们的陷阱触发了!” “岱先生,我们组的陷阱也被触发了。” 接着,是第三个人…… “岱先生,陷阱都被触发了。” 三人并没有进入陷阱的范围,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见那山坳的入口处,一个个深坑接连被踩翻,各处飞来的箭石也被打飞,兜起的巨大捕网里也没有一个人影。 “有人恶意破坏了我们的陷阱。” 糟糕! 岱农心里暗骂:自己真是糊涂,竟然失算了。 从入口方向来的人一定是那女人的帮手,荣嘉安和二饼此时还在鏖战,如果他们又来了援手,那两人岂不是…… “听我命令,所有人现身!所有人现身!务必拖住来人,千万不要让他靠近那个女人。” “飞狐收到!” “迷狼收到!” “水蛙收到!” 螃蟹知道了~ 松鼠收到! 嘣嘣嘣,呜呜呜~ 嘣嘣嘣嘣嘣呜~~~~~~~~~~~ 随着阵阵马达的轰鸣声,从草丛间瞬时出现了数十辆山地摩托车,他们整装齐备,向着冲过陷阱的人影追去。 那人影一路疾奔,一人高的荒草丛瞬间被掠过,碗口粗细的枯木干也在他挥臂间被拦腰斩断。 岱农透过望远镜,勉强可以追踪到他的身影,此人体型肥硕,却健步如飞,奔走在草丛中,如飞雨流星,又如那装甲坦克,一切妨碍他前行的障碍都被一把拨开,所向披靡。 “那个人速度太快了,他行进的方向就是冲着那三个人去的,大家不要拖延,从近处包抄!” 只见各路摩托车先是跟在他身后追逐,听到指令后,直接上了旁边的斜坡,抄近道向他逼近。 那人脚力虽快,但他有时也会停下来寻找方向,无意间缩短了追逐的距离。 不多时,便被几辆摩托车逼得停了下来,而其他组员也都紧随其后,将他围在了中间。 那人环视一圈,毫不在意道:“嘿嘿!不是说就三个人吗,怎么一下出来了这么多?” 一个带队组长摘下头盔,对那人喊道:“胖砸,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破坏我们的陷阱?” 螃蟹摘下自己的鸭舌帽,也冷眼看着他。 那人笑笑:“好熟悉的称呼啊~哼哼!你们要在这害人,也没问问我的意见,弄坏你们的陷阱算是客气的了。” “岱先生,这胖子太嚣张了,要不要……” 岱农一听,不禁疑道:“胖子……把耳麦给他。” 摘下头盔的人走到他身前,将耳麦一递:“我们老大要跟你说话。” 那胖子谄笑着接过耳麦,问道:“喂,你谁啊?” “请问,你是什么人?” “你们又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布下陷阱,我兄弟去哪了?” “你兄弟……是谁啊?” “荣嘉安呐!” 岱农听到这话,眼珠都快掉到了地上:“你……你是卜小鑫?” “嗯?你认识我?” 来人确实是卜小鑫,荣嘉安嘴里的胖子。 两人一顿沟通后,卜小鑫赶忙说道:“哎呦,哈哈哈~原来是恩人啊,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我以为那些陷阱是对方布置用来陷害嘉安的呢。” “你不是刚醒过来吗?怎么来这了?” “我本来是去找荣嘉安的,后来听你们的人跟我说了情况我就赶过来了,刚才我看见远处有三个人在跑,是不是有他?” “对,他和二饼正在追那个女人,只要抓住那个女人,师父就有救了!” “行,我知道了!” 卜小鑫说完将耳麦一扔,转身蹿了出去。 “岱先生,他追过去了。” “你们也跟过去,注意,那女人手里有危险的东西,你们要小心!” “是!” 那人回复后,一声令下,大队人马紧跟着追了上去,临走时他低声嘀咕道:“头一次见到这么灵活的胖子。” 由于长时间的奔跑,傩铃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阴魂了,若是不能安下心来调养,血液就会固化。 荣嘉安见状忙招呼二饼, 【等等!】 两人随之停了下来,只见对面的女人背靠着山,一脸阴毒地望着他们。 荣嘉安上前说道:“你是甩不掉我们的,不如乖乖合作,兴许还有机会。” 傩铃眼睛殷红,瞪着两人:“哼哼~哈哈啊哈哈~你们好像弄错了,我跑并不是想甩掉你们,而是看你们年纪轻轻,舍不得你们死呢!” “好好,你心肠好行了,那就别做无畏的抵抗了。” 傩铃喘着粗气,突然失去了耐性,癫狂地大叫了起来。 她故技重施,用手抓乱自己的头发,竖起自己的五指,用锋利的指甲一把将手臂抓烂。 接着低下头,只见一个黑影从她脖子后面悄悄地爬了出来。 荣嘉安:【来了来了!就是这个东西,伤害孟先生的一定就是这个东西。】 二饼:【那……那是什么怪物啊,一只猫?】 傩铃此时脸色惨白,她顾不得自己的情况,娇声说道:“孩子啊~多吸一些,然后把他们都杀光,都杀光!” 荣嘉安:【二饼,按说好的办。】 二饼:【好!】 “去孩子,去杀光他们,回来妈妈的血都会献给你,去杀光他们!” 伴随着傩铃的嘶吼,那小怪物腾的一下跳了起来,在空中调整位置,径直扑向荣嘉安。 在灵鬼发动攻势时,二饼则从侧翼冲向傩铃。 “砰!” 傩铃勉强躲开这一击,身后的山体被打出了一个大坑。 成为佣使后,光看实力二饼已经是实打实的初化境觉醒者了,此时他的速度和力量和之前相比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傩铃的境界虽说比他高一点,但因为有伤在身,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实力。 在对方穷追猛打面前唯有奋力抵抗,只求灵鬼能够尽快收拾掉那个人后,再回来帮助自己。 荣嘉安在触碰到灵鬼的一刹那,便感到有些异样。 对方的力量虽大,却也是自己承受范围之内,并没有什么,但怪的是那种触感。 这东西全身全身没毛,皮肤暴露在外,按说应该是像没有毛的动物一般,但接触后却发现它的皮面光滑如油,没有半点动物皮肤的质感。 从它满嘴的尖牙可以断定,这就是咬中孟先生的怪物,真不知道这东西选用的是什么活体? 荣嘉安力气极大,每次见灵鬼靠近自己,都会报以重拳将他赶走,但这种攻击好像并没有什么作用,像是打在了沙袋上,让人着实郁闷。 二饼这边也陷入了苦战,他不得已拔出腰间的骨刀,奋力刺了过去。 傩铃危难关头,身子直接后仰,后空翻后蹲在地上,单手前伸,一只巨大的黄蜂飞出了衣袖,直奔二饼的面门而来。 那巨大的黄蜂并未碰到他,而是在他们相隔还有一米左右的距离时,从尾部射出了毒针, “噌” 二饼举刀挡在自己眼前,那毒针叮的一下被弹飞,却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浅浅的黑点。 看到自己的宝刀受损,二饼气急败坏:“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啊!” 一个飞脚过去,傩铃狼狈地被踢翻在地。 此时她虽体力不支,但宽大的衣袖下却暗藏杀机,二饼投鼠忌器,在此危难之时,竟和她打成了平手。 荣嘉安:【二饼,你那边怎么样?这个小怪物根本打不死啊!】 二饼:【这女人身上尽是机关,有点难缠,要不是想活捉,她早就死了。你那里应该没有这个顾忌,不行就用你的觉醒神识,魔物还要神器来磨啊。】 荣嘉安:【嗯!那我试试看。】 两人正在沟通着,四周忽然狂风大作,脚下还传来轻微震动,三人都有些惊异,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迟疑处,忽听耳边传来一声喊叫:“啊~~~~~~哈哈哈哈!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动我兄弟!” 荣嘉安愣住了,这声音……是他?这胖子,之前还晕乎乎的,怎么跑这来了? 他回过头,只见不远处草叶横飞,一个胖墩墩的人影正向自己疾冲过来。 他移动的速度近乎是在滑翔,喘息之间就到了眼前。 荣嘉安张着嘴,刚要抱住卜小鑫,却发现这胖子竟然错过自己,直接奔到了身后,叫嚷道: “啊~~~~你个泼猴,竟敢再次撒野,给我滚回去!” 刚才还欢蹦乱跳的灵鬼,此时仿佛看见了瘟神,动也不敢动。 卜小鑫瞬间就来到了近前,一把将灵鬼提了起来,猛地冲到旁边的山壁处。 “你给我死!!!” 咚! 咚! 咚! …… 一旁的三人都看傻了,那么难缠的一个玩意,在卜小鑫的手里竟然跟个小鸡子是的,毫无反抗之力。 他用手使劲攥住了灵鬼的脖子,像打拳一样,用力敲击在山石之上,来回持续了不知多少次。 二饼见他的模样,甚至回忆起自己锤爆沙宝庆时的情景。 这一番折磨大约持续了一分钟,卜小鑫收回了自己的拳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只见他拳头上布满了黑色的液体和石头的残渣,灵鬼嘴里一张一合,似乎像在求救一般,“挲挲”叫着。 卜小鑫背对众人而立,听到这怪物还有动静,他另一个只手握住灵鬼的头,举过头顶,大叫: “啊~~~~~” 嘶! 灵鬼顿时身首异处。 “卜……胖子!” 看那东西终于没了动静,两手往地上使劲一摔,转过身道:“嘿嘿!兄弟,我没来晚?” “他,他……我的孩子,我的,我的孩子”,傩铃一边摊着手,一边慢慢跪倒灵鬼的尸体旁,惊诧地望着一地尸骸。 打死她也想不到,这世间竟能有人可以徒手将灵鬼杀死。 “你你,怎么会……” 荣嘉安惊讶地看着自己这个久违的兄弟,站在他身旁竟能感受到无比强大的力量。 卜小鑫走到他面前,露出那憨憨得傻笑:“我终于能体会到你之前的那种感觉了,没想到这就是重生。” 他审视着自己的拳头,“这种感觉就是力量啊,太不可思议了!” 当他举起自己的拳头,看到上面还沾着那个怪物的体液和污秽,赶忙嫌弃地在地上抹了抹。 荣嘉安看见此时卜小鑫的实力,脑子里也是大大的问号,难道他也觉醒了? 可这件事就很奇怪,如果他体内也有觉醒元素,到底是什么诱因使他觉醒了呢?如果是自愈,为什么还会昏迷那么久? “胖子!你……”,他看了看周围,小声地问道:“你也觉醒了?” “啥觉醒啊?你们管这叫觉醒啊?我跟你说,我在精神恍惚的时候好像见到了一条龙,就是电视里那个样子,它张牙舞爪的向我扑来,我以为自己要被吃了,结果它竟然钻进入我的身体里,后来我就醒了,你说怪不怪。” 还没等荣嘉安缓过神来,他想了想又说道:“嗯,觉醒这个词用的好,要是这么说的话,我这应该叫龙脉觉醒!” 龙! 原来是黑玉! 二饼听了一通,转眼又将注意力放到了傩铃的身上,见她在那号丧,听着实在难受,一记手刀将她撂倒在地,两人回头瞧去, “我听着闹心。” “诶~你不是那个……” 荣嘉安赶紧拦住:“就是他就是他,不过现在已经弃暗投明了。” 岱农的人这时来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之前脱头盔的人向他们说道: “三位,岱先生说如果敌人已经被制服,剩下的就由我们来收尾,请你们回去休息。” “收尾?这就解决了,我这才刚热身啊。” 荣嘉安已经猜到了卜小鑫突然变强的原因,而且之前孟先生也说过,黑玉会他带来巨大的变化。 “热什么身呢,赶紧回家,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啊这……”,没等卜小鑫说完话,就被荣嘉安一搂,直接给带走了。 第七十九章 荣大海出走 解决了最大的麻烦,一行众人回到了孟先生的住所。 他们翻找了傩铃和两个手下身上的随身物品,除了一些毒虫机关和几瓶液体之外,还有一个神秘的红色丝质口袋。 这口袋大概有烟盒大小,袋口处只是简单的闭合,可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通过对液体的检测,岱农调配出了一种可以有效缓解血咒的药水。 孟先生服用后终于不再抽搐,高烧也渐渐退去。 他缓缓睁开了眼,询问道:“傩铃……灵鬼……” “师父,那三个人都已经抓到了,是荣嘉安二饼和卜小鑫一起抓到的。” 孟先生喘了口气道:“卜小鑫?” “是的,师父不要着急,你刚醒来还有些虚弱,先休息一下。” 他抬头对那个带鸭舌帽的男人说道:“螃蟹,带回来的人呢?” “已经关到地窖了,我给他们注射了麻醉剂,二饼兄弟在那看着呢。” “一定要严加看护,等师父恢复了要亲自审问。” “知道了!” 见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便对荣嘉安和卜小鑫说道:“师父喝了药已经好多了,这边有我,你们忙累了一天,先回去休息。” “用不用我们看着那个女的,孟先生这边还没恢复,我怕她醒过来又要发疯。” 岱农摇了摇头:“这事已经够麻烦你们的了,况且她的灵物被毁,身体也遭到了重创,就算她醒过来也做不了什么。小鑫才醒过来,你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回去,想看的话明天再来。” “那……我们就先走了。” 车门一开,荣嘉安猛的一脚踢了过去:“快上车,你个死胖子!” “哎呦哎呦,你还敢踢我,信不信我现在……” “现在个毛线……” 两人正打闹着,忽然瞥见了一旁的二饼:“他?” 荣嘉安回身一看,热情招呼道:“一起啊?” “岱先生让我回去休息,说明天再过来。” “那就 一起 !” 他两步跨过去,一把将他搂住,推上了车。 “奇怪!这袋子怎么打不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某种空间储物法宝。” “空间储物法宝?” “嗯!这东西在那个女人身上,可以断定应该是由觉醒者才能打开的东西。如果是这样的话,不难想象对方可能会将千阳造放在了这个袋子里。” “怪不得千阳造显示在两千多公里外地方了,原来这个袋子里可以通往另一个地方。” “也可以解释为另一个空间……等师父好些了,让他来试试。” 岱农将袋子放在一旁,不觉陷入了沉思。 螃蟹见他沉默,开口问道:“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这样一个空间储物法宝世上罕有,如果放到黑市,绝对值一座城。他们已经有这么稀罕的东西了,为什么还要盯着花姐的千阳造呢?” 螃蟹推测:“我在伊拉克打仗的时候,曾经到过一个富豪家里,那人的癖好就是收集一些古怪的玩意,如果不图钱财的话,会不会只是个人喜好呢?” “如果只是喜好,这个空间法宝应该也是算是他的收藏,为什么会交给一个女人手里,让她带着满世界跑,不怕被别人抢走么? 千阳造只要打开就不可能再次合上,所以对方不可能知道这里有什么,他们千方百计想要得到,我猜他们觊觎得不仅是里面的东西,还有千阳造的外壳。” “你说外面那块石头?” “那可不是什么石头,千阳造的外壳在黑市叫千阳皮,是极阳的东西。” “左右不过是利益,我已经放出风了,东西被太仙游的人抢走了,十方寨肯定会去找他们的。” 岱农愤愤道:“哼!把师傅打成这样,也该让他们尝尝苦头了。” 天已转凉,夜市不再。 三人挤在胡姬酒肆的角落里,闷着小酒。 卜小鑫呷了一口,挤眉弄眼地说道:“哈哈!上次咱们喝酒还是在夏天的夜市里,如今酒瓶男已经进去了,我也睡了这么久,可谓转眼已是百年啊!” 荣嘉安猛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骂道:“你才多大,怎么跟个老头是的,罚你再干一杯。” 二饼摇了摇头:“我现在还记得初次见你们的样子,当时看你们就是几个半大小子,还学人家赌博,我看着心里就来气,真恨不得替你们爸妈踹上两脚。 可没想到竟然是深入虎穴,为民除害,真后悔自己踢了你一脚。之后又发生了这么多事,现在咱们算是彻底绑在一起了,这么看来小鑫他说的也不算错。” 说完自己也抬手干了一杯。 “别说踢不踢的啊,这个死胖子以前我还不是老调教他。话说回来,那个酒瓶男怎么打的那么寸呢,一棍子就让你躺了几个月。” “姥姥~你让他现在出来试试,我不把他屎打出来,我跟他姓,哈哈哈!” 二饼摆了摆手:“对了,小鑫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突然那么能打了?”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我就突然感到自己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 荣嘉安看了一眼身后,小声问道:“那你有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气?” “气?什么气?” 荣嘉安看了一眼二饼,后者迷糊着眼睛摇了摇头:“你啊,不会说,听我的,小鑫我问你,你有没有感觉到自己体内有……气?” “这不是一样吗?” 卜小鑫晃悠着大脑袋,仔细想了想:“嗯……没有,啥也没有。” 荣嘉安说道:“我没跟你逗,觉醒者体内都是有气,就是一种状态,它可以作为我们的器……” “真的没有”,卜小鑫摊开手说道:“那会你刚从医院出来不是告诉过我你的变化了吗?我刚醒过来的时候也试着去找过,可是我身体里啥也没有,就是有劲。”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完全不明所以。 “这可奇了,那个小怪物我怎么打他都没反应,怎么你一上来就能秒杀,而且还跑得那么快,如果不是觉醒者,怎么可能办到?” 二饼把杯子再次举起,畅言道:“管他呢!我们也别在这瞎猜了,明天去问问孟先生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来来,喝酒喝酒!” 老蔡忙乎了整个晚上,直到快到天亮时才胡乱地收拾了桌子准备睡去,他瞧了一眼酒架,欲哭无泪:“这三小子,整整喝了我一坛啊!” “爸!爸!快看谁来了……爸!爸?” 荣嘉安找遍整个房子也没有荣大海的身影。 二饼:“荣大叔修车修到这么晚吗?这个点儿还不回来?” “肯定是去会哪个相好了” 卜小鑫坏笑道:“你爸真是宝刀未老啊,哈哈哈~” 荣嘉安骂道:“你这死胖子,喝多了酒,就会满嘴胡沁。” 卜小鑫窝在沙发上回道:“切~老子这叫胡沁吗?这叫美好温馨的祝愿,你爸找个老伴,他乐得自在,你又省了心,这不是两全其美吗?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哼!” 荣嘉安注意到整个房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地上没有一丝灰尘,床铺叠得整整齐齐,就连衣服都洗好挂了起来。 不对! 这些家务平时都是自己做啊,没见老爸这么勤快过啊。 他到处检查了一遍,就连阳台下面都看了,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可自己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嘉安!” 听到二饼喊他,赶忙回到了客厅,见二饼递过一个东西,对他说道:“这有一封信。” 儿子,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 时间过的可真快啊,才一转眼你就已经长这么大了。 我原本以为自己能够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看着你结婚生子,享受天伦。 可事与愿违,命运总是会赋予每个人不同的使命,你也一样,有着觉醒神识的你,这一世注定会不平凡。 虽然现在的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但我仍然想告诉你,人外有人,遇到事情多想一步没有坏处,千万不要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自己是最重要的,要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只要这样才能做你想做的事。 不要嫌我啰嗦啊,臭小子! 这是最后一次嘱咐你了。 至于我为什么要离开,又去了哪里,你不用知道,我也有我的使命,只要你能够健健康康的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孝敬了。 以你现在的情况,我想你以后一定会走上那条修行路,但这并不是唯一。 人的一生很短暂,或许还有更好的选择,总之你做什么都好,只要你觉得开心。 (其实你也可以考虑去学修自行车……) 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或者失去过什么,那都是过去了,努力活出属于你自己的一片天地。 我希望你能够利用好自己的先天优势,把握住每一次成长的机会,不要辜负大家对你的期待。 修理箱里有个存折,里面是咱们家的积蓄,全都留给你了。 切记:不可冲动,不要妄为! 望珍重! 荣大海 简短的一封信,让整个屋子的空气就凝滞了。 荣嘉安和二饼两人站着看信,一动不动,卜小鑫觉得奇怪,他跳起身来到两人身边。 “荣大叔走了?” 二饼点了点头。 “那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去找啊!” 荣嘉安被他拉扯着一起来到了楼下,似乎还有些恍惚,卜小鑫看他这样,身手在他脸上拍打。 “醒醒,别睡了!” 荣嘉安激灵了一下。 “现在咱们兵分三路,用最快的方法去找他,最后在出城的加油站会和!” 二饼点了点头,几步来到了小区围墙处,起身一翻,人就越过了墙头。 卜小鑫看到荣嘉安还是有些恍惚,无奈摇了摇头,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荣嘉安一个人机械地在大街上走着,脑子里一团糟,眼神也不知该看哪里,总之就是心里突然空了一大片。 你为什么要走?是我做的不够好吗? 从小到大,咱们父子相依为命,一起走到今天有多么的不容易,是这么就能轻易放弃的吗? 你说使命,使命是什么?就是放弃我的理由吗? 我才不要什么狗屁存折,我也不要这个家,我只要你! 所有儿时的回忆都涌上了心头,最让自己难以接受的,就是被别人说自己没有妈。 小时的玩伴都会拿这个理由欺负自己,那时不懂事,除了跟他们打架,就回家吵着跟你要妈妈。 可你总是能够耐心地开导自己,甚至为了这事还搬了很多次家,妈妈虽然不在了,但自己家里也不差啊,别人有的自己都有,甚至还要更好。 后来自己终于长大了,不会再为这种事情而烦恼,又觉醒了原始血脉的体质,这眼看就能过上好日子了,你怎么却反而离开了? 你总是怕别人会知道我的觉醒体质,我遮起来还不行吗? 昨天出去办事我都是一直遮着面的,我都很听话,你为什么还要走? 滴滴~~~滴~~~~~~~! 第八十章 四道 急促的汽车喇叭声,并没有惊醒沉浸在自责中的荣嘉安,对面来的车子猛打方向盘,这才让过了这个走道不看路的年轻人。 “咣” 车子为了躲避,撞到了一处横栏。 前机器盖子被撞开,司机气急败坏地走下车,指着荣嘉安就是一顿臭骂,见对方无动于衷,气得司机当街把他推倒在地,对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一定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不然你不会走的。 不够!不够! 这样的苦痛在多一些,等我受够了惩罚,你就回来了。 “打死我!” “你说什么?” “我让你打死我,打死我他就能回来了。” “我艹,你放的什么狗屁,找死啊!你看我车都撞成什么样了?” “砰” 又是一拳 他没有刻意用气来防御,但由于身体受到了一些伤害,体内的觉醒神识自行启动,护住了受伤的地方,对方不管再怎么打,他都没有任何伤痕。 此时,一个身影从路旁的小巷子里跳了出来,赶忙上前拉住了那个打人的司机。 “你为什么打他?” 司机也是急眼了,冲着问话的人喊道:“你看看我的车都成什么样了,这个人走路不长眼睛啊,我为了躲他才撞成这样,你说我为什么打他?他都没怎么样,你倒反过来质问我?” 来人是二饼,他本来在附近寻找荣大海的踪迹,看到这里有人扎堆,便赶忙跑了过来。 “他是我朋友,突然遇到些事情才会这样,你不要打了,车的损失,我来补偿你!” “说得轻巧,你怎么补偿?车已经报废了!” “我给你买辆新的,这总行了?” 二饼看那人似乎冷静了下来,便蹲下身将荣嘉安一把抱住,只听他默念道: “还不够,还不够……” “嘉安!嘉安!” “你来了,打死我,打死我他就能回来了。” “这人有病啊,从刚才就说让我打死他,一直说着还不够还不够,多少是够啊?这么想死你去死啊,别连累别人啊!” 二饼没有搭理那个司机,抱起他就要走。 “诶,你去哪?” 二饼回道:“我送他回去。” “你走了,我车怎么办?” “你先在这等着,我会回来找你的!” “我考,说得这么嚣张,你要跟我算账是吗?小兔崽子,我……” 司机举起拳头就要打,可在落下的一刹那,却被一直大手攥住了。 “哎呦~哎呦~” “二饼,你们先走,这里我来应付,” 二饼一看是他,点了下头,快步跑进了无人的小巷。 “你谁啊你?是他们把我的车弄坏了,干嘛揪着我不放?哎呦,疼~疼~” “人也打了,还想怎么样?” “废话,他算什么东西,打几下就能赔我的车吗?” “哦?” 那人看了一眼撞在路旁的汽车,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人群,小声对他说道: “车就留在这,你跟我回去谈一下赔偿的事。” “你你……你们是想把我带到没人的地方,这光天化日的,还没有天理了。有什么话就在这说,我哪也不去。” “你确定不去?” 司机眼珠一转:“不去,我哪也不去!” 那人取出一张名片,放在他的衣兜里,拍了怕他的口袋道: “地址就在上面,现在我没时间跟你掰扯,有空就来这里找我。” 他说完用手压了压头顶的帽沿,一个撤步就退出了围观的人群,几步闪进了小巷。 夜晚时分,卜小鑫推开了房门,一看大家都在,急忙问道:“找到了吗?” 二饼冲他摇了摇头。 “那还不去找?…………他这怎么还挂伤了,跟人打架了?” “哎,你就别问了,荣大叔信里写的明白,不想我们知道他的去向,咱们这么找是找不到的。” 此话一出,房间里顿时平静了下来。 其实卜小鑫又何尝不知道,信里的话都写得很明白,这不是绑架,也不是赌气,而是有事出走,为了那个什么狗屁的使命。 几人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不知下一步应该怎么办,一切也在这一刻静止了,只能听到墙上的时钟哒哒作响。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门外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敲门的是螃蟹,他一摆头,淡淡地对着三人说道:“岱先生让我接你们过去。” 总算是来了救星,二饼喜道: “对了,你爸之前不是和孟先生聊过很多次吗?兴许他会有办法。” 荣嘉安眼球难得晃动了一下,腾的一下站起身:“走!” 二饼与岱农关系交好,识得此人叫螃蟹,围剿傩铃时,他也在场。 便问道:“螃蟹大哥,孟先生好些了吗?” “已经好多了,再有几天的调养,应该就能彻底恢复了。” 螃蟹蹲了顿,接着说道:“其实是岱先生找你们有事。” “怎么?又出什么事了?” 螃蟹看了一眼后视镜,面无表情地回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人要岱先生赔一辆车,他总要问问清楚。” 二饼听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小声回道:“我以为你刚才已经把它打发了……” 螃蟹听到这话,毫不客气地回道:“难道觉醒者就可以仗着自己的本事肆意妄为吗?” “我们没有”,二饼回应道:“我跟那人说了,会赔偿他的损失。” “你怎么赔偿?街头卖艺还是卖房子卖地?不是我小瞧你,你可能连一个车轮子都买不起!” 车子停到了小院,几人被带到了内堂就坐。 岱农走到屋门口,对手下吩咐了几句,便来到三人面前。 待他坐下后,看见眼前的二饼和卜小鑫蔫头耷脑,而荣嘉安则是面无表情,呆若木鸡。 “怎么了?一天没见就变成这样了?” 二饼听到率先站起身来:“岱先生,是我不好!” “你怎么不好了?” “我……我不该随便许诺。” “是你跟人家说给他买辆新车?” “……是,是的。” “嗯,螃蟹在车上说你们那些话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二饼点了点头,“知道!” “可能是因为当时荣嘉安的情况让你有些担心,所以许诺了别人,为了兄弟这么做没有错,但你在车上说,以为螃蟹把他打发了,这可就不对了。 那个司机不管做了什么,都是咱们错在先,不管出了多大的事情,摆上桌上说清楚就好了,打发人家做什么? 你觉醒者就可以这么肆意妄为吗?如果那个司机被撞死了,你怎么办,逃之夭夭吗?” 岱农越说越气,二饼眼见他生气了,便不敢言语,低下了头。 “我一向看好你,却不想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看到二饼眼眶有些湿润,便收起了脾气: “念在你是为了兄弟才口无遮拦,这次姑且给你记下,若下次再犯,以后就不用来见我了。” “是,岱先生,我记住了……” 岱农长出一口气,接着问道:“荣嘉安,你又是怎么回事?” 看到两人都有些萎靡,卜小鑫站了起来:“哎呀,这事还是我来说。” 如此这般之后,岱农惊异道:“有这事?” 二饼从衣袋里把信函交给了岱农,他反复看了几遍,质疑道:“你父亲之前确实和家师有过几次会面,但我从没听说过他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这事有点蹊跷,我们去问问师父,或许他老人家能有办法。” 转头对螃蟹说道:“去通知一下兄弟们,多留意一下这个人,别忘了在离开城市的要道多布一些眼线。” “知道了!” 孟先生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但看来已无大碍,虽然卧床休息,但面色已经好了很多。 他看过信函后,也很诧异: “我上一次和你父亲见面,还是在酒肆里喝酒,算起来,应该是在你们回来的前几天。他那个时候还在担心你的安危,可言谈中也没有透露出想要离开的意愿啊。” 荣嘉安忙问道:“那我爸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吗?他信里说使命,您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孟先生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难道和他之前的经历有关?” “我爸的经历?” 孟先生瞧荣嘉安似有诧异之色,开口问道:“他的经历你不知道?” 荣嘉安满脸不解,摇头说道:“孟先生,我出生后母亲就过世了,是父亲一手把我带大的。在我的记忆里,就记得搬过几次家,后来就定居在这个城市,父亲靠修理自行车把我抚养长大,我实在想不到他还有什么其他的经历。” 孟先生闭上眼睛,随后叹了口气。 岱农怕他伤神,忙上前为他轻抚胸口。 隔了半晌,才听孟先生讲述道:“我们初次见面还是在小志的葬礼上,后来我邀请他来这里与我饮茶。在那次与你父亲的长谈中,他向我道出了自己的一些过往,你如此一问我便知道,他原来并没有告诉过你。” 荣嘉安扑倒在床前,恳求道:“孟先生,我爸他不明不白就离开了,这事多半是因我而起,请您将一切都告诉我,不然我实在不知道今后的路该往哪走。” 孟先生点了点头:“我与你父亲的几次谈话,他并没有刻意嘱咐我将这些事对你隐瞒,想来我也应该可以把这些事都告诉你。” 接着,孟先生便把荣大海之前的过往尽数告诉了荣嘉安,众人听后不禁感慨,原来荣大海还有这样的身世。 “后来,包括你到我这里学艺也都是他首肯的,现在你应该知道他为什么不想让你暴露了。 其实他一直都想要保护你啊!” 听过这些之后,荣嘉安早已泪流满面。 孟先生接着说道:“在得知你父亲的遭遇后,我回来也仔细回想了一下,其实那件事我也是有参与的,你可知当时血祭你父亲的是什么人?” “是谁?” “四道之一的巫圣道,石勇。” “四道?” 孟先生见几人疑惑,便解释说: “也难怪你们不知道,这四道由来已久,算来也有近千年历史了。 他们分别是: 北方太水道水神 南方赤龙道龙帝 西方巫圣道圣皇 东方天鼋道天尊 四道自称道神,这四个道神可以说是觉醒者世界里最强大的四个所在,他们极少公开露面,外人也别想找到他们。” 孟先生缓了口气,接着讲道:“舜帝在位时曾平过四罪。 四罪之一的“共工”当时被流放到幽陵;“驩兜”被流放到崇山;“三苗”被流放到三危山;而“鲧”则被流放到羽山。 四人虽被流放,却各霸一方。 他们利用神法相互呼应,并成立了一个秘密的组织,这便是四道。 四罪成立四道的目的,是希望集合各方势力,夺回当年失去的权力和腹地。” 在场很多人都是头一次听说,即便是像荣嘉安这样的觉醒者,也都纳罕这世间竟会这样的强者存在。 卜小鑫听着有点迷糊,喃喃道:“舜帝?舜帝……是不是那个尧舜禹的舜帝啊?” 孟先生点了点头。 荣嘉安似乎在考虑着什么,没有答话,一旁的岱农给他解释道: “你说的没错,上古时期的有道明君,尧帝禅位于他,舜帝之后便是大禹了。” 卜小鑫:“原来是这样……那舜帝的年代距离咱们应该都有上前年了,那个四道竟然还在? 孟先生苦笑:“有些事情讲出来真是让人难以相信。明明只是四个被流放的罪人,却偏偏将这股怨气和野心传承了下来。” 岱农适时地附和道:“怪不得您说这四道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 孟先生继续讲道:“或许是受祖宗遗训的驱使,那巫圣道道神石勇终是在三十年前发动了一场骇人的江湖斗争。 开始的时候,他们只是游历与各宗门之间,摆出一副以武会友的姿态,由于四道在历史长河中隐匿了太长时间,以致于人们对他并没有太多的戒备。但我们渐渐发现,四道此行目的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单纯。” 孟先生说到这里,转头对岱农道:“那时我与你师公在山里的农家问药,并没有太过关注这件事情,但有一天我在山里碰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他求我给他医治。 治病救人本就是我们行医人的分内之事,碰到这事我自然不会拒绝,但这事后来传了出去,竟惹得他的仇家找上门来。 我当时只是个普通人,并没有觉醒体质,对方一棍下去我就不省人事了,后来幸得师父将我医好,还传得了一身的觉醒体质。 这两件事看似并没有什么关联,实则却是同一件事。 那人当时满身是伤,而伤他的恰恰就是巫圣道一伙。 他们假意到各宗门切磋会友,可私下里且强行掳走各大宗门里的觉醒者并将他们血祭,以此强化自己的体质。 我记得当时这件事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那巫圣道的阴谋被揭穿人们才意识到,可奈何此时江湖上早已没有人能与他们抗衡。 当时这事在觉醒界造成了极大的震动,人们岌岌可危,都以为要变天了,却不想巫圣道和他的势力突然人间蒸发,一夜之间全都不见了,任谁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了。” 众人听后,脸上都不免都有些悲戚。 不想在这和平年代,还出现过如此骇人的事件。 二饼见孟先生讲完,开口问道:“是不是有人暗中将他们收拾了?” 孟先生摇头:“我不知道,当时江湖上暗流汹涌,人们连自己的安全都难以保证,谁还有心思去调查事情的真相呢?若不是家师以命换命,此刻,我早已是一捧黄土了……” 第八十一章 荣大海的谎言 “嗯?” 几人中忽听得有质疑的声音。 二饼就在卜小鑫旁边,见他紧皱双眉,便问道:“怎么了?” 卜小鑫看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有些愧疚道: “哈!不好意思啊,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们说你们的。” 岱农上前问道:“小鑫,大家都不是外人,如果你想到了什么,直言便是。” 卜小鑫点了点头道:“那我就说说我的疑问,说得对大家就研究一下,说得不对,你们就当我放了个屁。 刚才孟先生说这事是三十年前发生的,而荣大叔也是那个时候被巫圣道他们血祭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荣大叔跟孟先生说的,应该是自己被血祭后,爱人不幸离世并留下了嘉安,对?” 众人点头默认。 接着他又说道:“如果荣大叔那会就有了嘉安,那嘉安现在最少也三十了?” 这下大家明白卜小鑫的意思了,这个家伙说了半天,原来是在纠结荣嘉安的年龄问题。 仔细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三十年前发生的事,荣嘉安如果真是荣大海那时生下的,现在应该三十多岁了,可他…… 大家此时都疑惑地看向荣嘉安,到底是怎么回事? 荣嘉安独自低着头,眼珠不停地转动,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等了半根烟的功夫,才蹦出几个字: “你的意思是,我不是我爸的儿子……” 这事关系到他们的家事,而且荣大海又刚刚离开,在场的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说他想多了,这事确实摆在眼前,可要真是荣大海说谎,那荣嘉安的身世,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卜小鑫蹲到他的身边,安慰道: “现在说什么都是瞎猜,既然你想知道真相,那就去找他。” 孟先生也点头:“事已至此,纠结再多无非是给自己平添烦恼,我认为小鑫说的有道理,不管他是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在你成长的过程中,他可以说是尽自己所能给了你一切。 虽然信中的内容很短,我却能从字里行间体会到他的一番苦心。 努力提升自己,只有这样你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包括去找他。” 说完孟先生便把信放到了荣嘉安的手中。 他攥着那封信,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了荣大海三个字上。 经过众人的劝说,荣嘉安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了下来,虽然有时还会时不时地愣神,但起码不会不顾自己的安危去闯马路了。 一周后,孟先生也终于可以下床活动了。他后来告诉众人说,那小怪物其实是傩铃养的灵鬼,平时要以精血喂食,危难时可召唤出来战斗。 灵鬼的威力应该和饲主的实力相当,但若被下血咒,威力则会大增。 傩铃三人也在这几日醒了过来,岱农在她身上做了布置,以致于她无法使用自己的力量挣脱枷锁。 在关押三人的过程中,岱农本打算从傩铃嘴里问出更多细节,但那女人每日不是瘫坐在地上呼唤着自己的孩子,就是拽着头发一把一把得往下薅,谁靠近她就拳打脚踢,睡觉时还呓语不断。 岱农唯有去找孟先生,寻求解决的办法。 后者摇了摇头,说道:“灵鬼不是那么好养活的,她一天强行召唤了两次,反噬到自身的负担比灵鬼的威力还要大,人已经废了,尽快将她送走。” “她是废了,但她两个手下已经治好了,留着他们的话,或许还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避无可避!” 孟先生肯定道:“就算他们不来,自会有其他人来,这就是怀璧其罪。你不是放出风去,说他们已经把千阳造带走了吗?人都没出城,时间一长就会现出破绽的。” “是师父!那这个……?” 孟先生接过他手中的丝质袋子,言道:“红袋是一位前辈留下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落入了他们的手里……千阳造我们收回,其他的东西还给她。” “这可是空间储物法宝,您确定要还给她?她可是要杀了您的,您放虎归山也就罢了,怎么还……” “做人留一线,这事是荣嘉安他们摆平的,将来一定会传到黑市那些人的耳朵里,我不想他们还没踏入江湖,就竖立那么多敌人。” 岱农恍然:“原来是这样。” 见孟先生执意如此,岱农也只好作罢。 桌上摆着一个小神龛,一些财物,还有几包装有药粉的小袋。 只见孟先生手一挥,东西就不见了,诸事已毕,便将红袋又交还给了岱农。 第二天的下午,岱农便将傩铃等三人捆绑到了车上,直接拉回了诊所。 诊所的地下室有个太平间,他将三人暂时安置到里面,便锁上门,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给他们收拾一下,然后送到出城的地方,如果他们很快离开就不用管了。若是有什么情况,就安排辆车给他们送到邻城。 记住,一定要保证他们暴露的时间不少于一个小时。” “是!” 就在岱农正交代手下的同时,诊所的后院突然跳进来了一个身影。 他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而是光明正大地走向通往地下室的那道门。 只见他一把握住了门把手,露出腕子上的那只宽大的银镯子。 “咔嚓”一声,门应声打开。 太平间里是两个单独的房间,傩铃和两个手下胡乱躺在地上,毫无斗志,像是被扎破了的皮球一样无力。 来人不动声色地站到三人面前,傩铃的两个手下眼睛半张着,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傩铃侧躺在地,她瞥了一眼门口的人,有些吃惊,随后冷笑道: “你怎么才来,我的孩子……被他们杀死了。” 两个手下听闻,努力地抬头张望,一看到面前站着的人,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无力地惊叫道: “仙……仙主救命啊!” “仙主救我,救我!” 男子没有说话,走过去将傩铃扛起转身就要走,两个手下却不停地呼救,希望能带上他们。 那男子眼睛顿时冒出了凶光,单手一指,两个手下身子随之抖动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面对两个手下的死,傩铃没有一丝怜悯,只是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男子扛着傩铃回到了地上,见到院门大敞,便目不斜视地向外走去。 “诶!你是什么人?” 听到有人喊自己,男子转头看去,发现只是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他没有理会,继续朝着院外走去。 “来人,快来人呐!他抱着那个女人跑啦。” 听到医生的喊叫,几个彪形大汉顿时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男子扛着傩铃一动不动,冷眼看着前方,虽然他没有开口,但围攻他的人却也不敢贸然上前,似乎他身上有一股无形的能量在震慑着周围,让人难以靠近。 喊叫的声音不绝于耳,二楼的岱农听到后也立即站起身,来到了办公室外的走廊向外望去。 只见楼下站着一个男子,而他肩上扛的正是被自己关到太平间的傩铃。 岱农急着喊道:“螃蟹!” “岱先生!” 他用手一指,命令道:“快去阻止他!” “是!” 螃蟹一离开,岱农也赶忙回到屋内,抄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螃蟹飞快地赶到了楼下,可一踏入后院,便发现之前围着男子的那些彪形大汉,竟全都倒下了。 他们并没有死,但每个人都呈现出了不同的惨状,有的口吐白沫,有的抽搐,有的口吐鲜血,更有甚者哇哇乱叫,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家伙一定是傩铃的同伙,能在一瞬间就撂倒数人的,多半是觉醒者了。 螃蟹将帽沿转到了后面,手臂用力向前一甩,一根银色的长形尖锐物体,直飞至傩铃的后背。 那男子没有回头,反手一背,叮的一声,螃蟹甩出的物体就被弹飞。 螃蟹有些吃惊,这人没有回头就能接下自己一招,莫非后脑长了眼睛? 惊异之下他却不忘变换位置,既然对方不动,自己在他的后方还是颇占上风的。 随之他提手一收,刚才发出的物体瞬间便回到了自己手里。 定睛观瞧,原来螃蟹所用的竟是一条银光闪闪的九节鞭。 九节鞭是江湖上非常实用的一种攻击性武器。 人身上下遍布要害,此物可谓是无处不打,众器皆摧。 所以,练器初期的人,多是以防守为主要手段。 但若是使鞭的高手,便能够做到攻防兼备,针对不同敌人灵活掌握攻击和防守的方式,不会再被手中的兵器所束缚了。 螃蟹出生于武术世家,幼时就被言传身教,学得了一身的本领。 后入世闯荡,在某国加入了特种兵组织,多次行动屡立战功,还成功做到了上尉的职衔,因岱农对自家有恩,便决定留在他的身边。 知道螃蟹善用九节鞭,岱农便特意找人为他定制了这条“九曲天龙”。 此鞭乃精钢打造,净重七斤十三两,韧性十足。 若论身体素质和武艺,他在普通人中可谓是罕有敌手,就连之前对阵那些觉醒者他都不曾惧怕过,但眼前的这个人却带给自己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他笃定这将是一场实力悬殊的较量。 虽然明知打不过,但还是要上,当过兵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怂,因为他们有着坚定的信念。 那就是:使命感! 他探出左脚,右臂轻抖,没见多大动作,那“九曲天龙”便如活了一般,在身边两侧开始转动了起来。 “呔!” 随着一声大叫,尖刺一般的鞭头笔直地向男子飞去,这一下的力量非同小可,就像毒蛇突然发动的攻势,这招也故此得名白蛇吐信,专攻人身上的要害部位。 对方扛着一个人,还一直背对自己,定是自持武功高强,既然如此,螃蟹便使出这招,目的就是想要逼他放下傩铃,毕竟这不是单一的招式。 对方还是用手一背,想去挡住这一击,见男子还是背对自己,螃蟹心中暗喜。 只见他招式没有用老,手腕一抖,鞭头便像是自己有了意识一般,在途中画了个圈,直奔傩铃而去了。 他中途改变目标,无非是想让对方投鼠忌器放下傩铃。 可那男子也并非等闲,感觉到对方的攻势变了,他一个转身躲过了这一下,两人顿时变成了面对面站立。 “哼!我以为你不会转身呢。” 螃蟹这才看清了男子的真面。 此人头顶上有个小凸起,转过来才看清,原来是上梳的发髻。他四方大脸,浓眉宽鼻,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却毫无表情。 左边一只耳朵带着黑色蜘蛛的坠饰,衣领外敞,露出颈上一圈金灿灿的脖环。说是项链又太粗,它足有拇指粗细,上面是一圈圈螺纹,就像被拧成的样式,和电缆极其地相似。 外衣就是普通的灰色织布上衣,但内襟却黑的发亮,皱巴巴的,如同油纸的材质。 此人打扮如此怪异,究竟是什么来头? 螃蟹只是愣了个神的功夫,就看到一片紫色的东西突然飞了过来。 好快! 千钧一发之时,他拉住九节鞭直接挡在了身前。 “噗” 那东西撞在鞭上直接爆开了。 大多数情况下,若是有什么东西直飞面前,人们都会不经意地闭上眼睛,这是本能。 但只要是经过长期的训练,就可以克服这种恐惧心里,毕竟高手过招,生死只在旦夕之间,只是短暂的眨眼,可能都会错过对方的攻击。 螃蟹自幼学武,对此道领悟颇深,别说那块东西没到近前,就是贴在了眼睛上,他都不会闭眼。 可恰恰是这丰富的搏斗经验害了他,那块紫色薄片是对方放出的暗器,此物被极大的力量掷出,上面附有燃点极低的易燃物,只要触到到物体蹦出一丝火星,便会直接爆开。 最可怕的是,上面竟然被铺了毒。 爆开的力量虽然不大,却足以让整张薄片上的毒粉瞬间飞散至四面八方。 透过弥漫在空气中紫色的粉状物,螃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对方有任何的动静。 速度如此惊人,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八十二章 入世 螃蟹正猜想此人的身份,忽然一阵钻心的疼痛从眼睛里传来,他急忙后退几步。这种感觉就像辣椒进了眼睛,而且这股疼痛感从眼睛一直钻到了后脑,后来竟连站都站不稳了。 他终于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倒下了,这样的攻击普通人根本避不开,对方不仅动作敏捷,还是个下毒的高手,而且自己这种情况还在加剧,最后也不知会落得什么下场。 但这就完了吗? 不!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眼睛,勉强挣开了一条缝,再朝对面看去,却见那男子已经走到了门口,马上就要走出后院的大门了。 “站住!” 他凭借着自己仅存的感官,向侧面跨出半步,接着牟足力气冲那男子一甩。 “留下!” 就在他甩出九节鞭的那一刻,腹部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击中,导致他本来是挺背而立,却一下弓起了身子,后退了数米。 螃蟹有着高大的身材和强壮的体魄,可在这男子面前竟占不到一点便宜,真如他动手之前预想的一样,这定是一场实力悬殊的较量。 他被那股力量打退到一处堆满塑料桶的角落,那些空桶像保龄球一样接连被打散,但也因此减缓了他的速度。 此时的螃蟹单腿跪地,一手扶着肚子,趴在桶边不停地干呕,想是对方这一击着实不轻。 男子看到他的惨状,皱了下眉头,便不再理会。 可他刚要迈腿离开,却听到背后有呻吟声,回头看去,那条银色的九节鞭此时竟扎在了傩铃的腿上,整整一节,深可见骨。 原来,螃蟹在情急之下拉断了一截,连同手里的鞭子一同甩出,因为角度刁钻,男子没有看到,这才成功打到了他身后的傩铃。 男子睁大了眼睛,扭头狠狠地看向还在挣扎的螃蟹,他没有说话,却气从胆边生。 将傩铃放下后,一个闪身来到了螃蟹的面前。 螃蟹感觉到对方此时已来到了自己的身前,眼前虽已模糊不清,但他毫不畏惧,依然嘲笑道: “你……也不过如此。” 男子眼眉一皱,刚要出手,突然…… 嗖! 一记银针飞过,男子向后一仰,躲过了这一下,他扭头看去,只见身后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刚才出手的就是此人。 他缓缓转过身,虽然还是面无表情,却难得开口道:“你要救他?” 向他射出银针的不是别人,正是岱农。 他以最快的时间准备好一切后,来到楼下正看到那男子要向螃蟹出手,便果断阻止。 岱农打量了一下男子,反问道:“你是傩铃的同伙?” 男子没有正面回应,只是转而说道:“既然要杀,也不少你这一个。” 岱农将手里的扁盒放回衣袋,默默地看着他,那男子见他不动,便也双手垂立,与他对视。 听到岱农赶来,螃蟹想起身相助,却无能为力,自己的腿已经快要没有知觉了,知道这是对方的毒药已经发作。 刚才飞针碰撞的声音,他也听到了,确认这一定是岱农发出的。 虽然他之前也听说过孟先生调配出了一种可以让普通人可以短暂拥有觉醒者能力的药剂,却不想竟能达到这种程度。 和这两个名医待久了,自己也多少有些医学常识,药的威力越大,副作用就越大。 世间万物能量守恒,这是恒久不变的定律。 他努力地睁开还勉强有点视力的左眼,看到那男子就在自己旁边立而不动,因为是单膝跪地,从下面的角度,螃蟹看清了一切。 男子的手在宽大的衣袖里不停翻动,很快便捏了一块紫色的东西在手中。 原来是因为他藏在了衣袖里,自己才没有看清他出手的动作。 他的暗器有毒,若是沾到了岱农,后果不堪设想。 螃蟹想到此处不再犹豫,他身体前扑,一把抱住了男子的右脚,大声喊道: “小心!他手里有暗器,这个人会使毒,我们都是被……” 男子被螃蟹限制住了行动,不禁气急败坏,他抡起左脚, “砰!” 螃蟹的身子重重撞到了墙根处。 “螃蟹!” 见螃蟹没了动静,岱农也是气血上涌,冲着男子就跑了过去。 一个横肘,接着一个手刀,最后又一脚踹向了他的胸口。 前两下直接击中男子的前后脖颈,而最后一下也在结结实实地踢中了他。 但奇怪地是,男子受了几下并没有异样,最后也只是向后撤了几步,连像样的防守都没有。 见岱农停止了攻击,他整理了下衣服,很随意地说道:“就这点程度?” …… 见到对方受了自己三下,竟毫发无损,岱农顿感不可思议。 “你师父是孟先生?要想留住我,还是请他出来。这种程度的攻击,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别再这丢人现眼了!” 听到这话,岱农惊异地看着他,自己似乎被看穿了。 师父给的药剂只有两瓶,因为对于自己来说,两瓶便是极限。 对方似乎并没有虚张声势,他的实力确实太强了。 “你是太仙游的人?” 男子仰头傲气地回道:“太仙游,雷胜。” 雷胜!!! 他可是太仙游的仙主,没想到为了自己的左护法,他竟亲自出马。 别说师父不在,就是来了,对此人也毫无办法。 “我师父不在这里,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雷胜伸出一只手指头,摇晃着说道:“是你们要拦住我,并非是我要找他。” 说完他走向傩铃,一把将她抗在了肩上。 背对着岱农说道:“千阳造和灵鬼的事,我本想牵连于你们,却发现红袋还在她身上,就为了这个,我留你们一命,也算是你们自己种的福报了。” 直到雷胜彻底没了踪影,岱农才缓过神来,他马上跑过去查看螃蟹的伤势。 啪! 孟先生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岱农赶忙劝他不要动气。 “太过分了,竟然把他伤成这样!” “师父,我当时想拦住他,但……这个雷胜实力太强,又无意恋战,我只有……” 听到这话,孟先生叹了口气:“哎!你做的对,何必无辜再搭上一个呢……药你吃了几个?” 岱农扶着胸口回答:“吃了一个。” 孟先生听后,挥手在岱农身上施了几针,说道:“还是老方法回去调理,记住!近十日内都不能再服用了。” “是,多谢师父!” 几个手下的伤都医治的差不多了,不过是中了些使人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毒药,但螃蟹的情况就有些特殊了。 据孟先生说,那些紫色粉末实际是一种植物的种子,螃蟹所中的其实是蛊毒。 荣嘉安问道:“孟先生,他们不是擅长用虫子吗?怎么又改用蛊毒了呢?” 孟先生一边给螃蟹施针,一边回他说:“太仙游的构成比较复杂,最开始只有一些会蛊术的生苗,后来听说雷胜又结识了四道的人,结果西南一带的小宗门都被强行并入了太仙游。 因为众多宗门的并入,导致他们没有了自己的核心,虽然首领本领高强,可是下面却是一盘散沙,他们善于训用毒虫也是近些年才流传出来的。” “那螃蟹大哥的伤势?” “有点棘手,不过比血咒要轻多了。” 荣嘉安想了想,问道:“您觉得我和那个雷胜比起来,谁更强一点?” 孟先生抬眼看了他一眼,过了一会才问道:“那人一身邪门妖术,除了下蛊之外,听说他还擅长鬼咒之法……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之前听您说过,血祭我爸的就是巫圣道石勇,巫圣道来自西南,那么巧太仙游也是,我想它们之间或许会有关联。” 孟先生愣了一下:这孩子竟然从我的言语中捕捉到如此多的信息,虽然他只是猜测,但事实证明确实如此,看来自己以后说话要小心了。 “如果我说没有关联,你也会自己去探寻一番才死心?” 荣嘉安低下头没有说话。 “虽然不确定他们有什么直接联系,但我已经查探清楚,当年巫圣道来中原地区各处掳劫觉醒者,太仙游确实也参与了。” “他们果然是一伙儿的!” 岱农上前劝道:“嘉安,你知道傩铃为什么会被我带到诊所来吗?” 他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因为师父让我放了她。” “这……这是为什么?她可是差点就杀死了孟先生的。” 他拍了拍他的肩头,温声道:“我当时也是不解师父为何这么做,而且当年的事师父也是受害者,如果留下傩铃,我们肯定能从她身上得到一些线索,起码可以得知太仙游和巫圣道的关系。 但师父跟我说,你们还年轻,尚未踏入江湖,将来若是被人知道这事是你们做的,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他是不想你们竖立太多敌人啊!” 孟先生给螃蟹做完了所有的治疗,对岱农说道:“蛊毒已经清出来了,不过侵入脑部的比较麻烦,需要慢慢调理,这方子给你,帮他去煎药。” “是,师父!” 荣嘉安听完岱农的话,又陷入了沉默。 本想着一边去找那些和他有关联的人,一边修炼,就算没有收获,也比待在这里傻等要好,可想到孟先生如此用心良苦,若这个时候再执意去找那些人,他该有多失望啊! 正不知如何应对处,孟先生率先开口道: “你看过你父亲那封信后,觉得里面最重要的是哪句话呢?” 荣嘉安仔细回想了半天也还有没回应,孟先生便自问自答道:“是切记:不可冲动,不要妄为啊!说实话,以你目前的实力,我已经无法企及了。” “孟先生……” “让我说完,无论我们如何规划你的未来,那不过是我们为了保护你而做出的一些努力,可人生的道路是要靠自己走出来的,重要的还是在你自己如何抉择。 上次为了小鑫,你不顾一切地去无尽雪山,别看你们只是走了十多天,但这途中所学到的,却是你在家中永远无法体会的。 若你能秉承你父亲这八个字,我又何尝不希望你出去历练呢?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要讲凭实力的,你的先天条件非常好,学习能力又强,除了入世,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法子来提升你了,我啊……其实早就没什么可教你的了。” “孟先生,您这是同意我去找我爸?” “小狗乍行嫌路窄,大鹏展翅恨天低。我曾与你父亲说过这句话,我也知道你迟早会有这种心思。你父亲即便没有出走,你入世这一天也是早晚要到来的。 不管你要去哪,去做什么,不用告诉我们,自己决定就好,但一定要记住那八个字!” 荣嘉安脱口说出:“不可冲动!不要妄为!” 一周后, 荣嘉安抚摸着自己小时候的衣服,感慨万千。 正如父亲在信中所说,时间过的真快,转眼自已经长大成人,觉醒后,身边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切来得都是那么自然,可一切又来得这么突然,自己这一生注定不会平凡,他想到父亲曾经的话,现在看来,能平凡过一生,真的是苛求了。 但不管怎样,自己这么年轻,路还是要走下去。 父亲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自己的身世又是如何? 人活在这天地间,如果连自己的身世都没有搞清楚,岂不是白来世间走这一遭。 家里的所有东西都被罩了起来,他这么做除了是不想落太多尘土之外,也是希望有一天父亲突然回来,打开就可以用,毕竟他不善于收拾家务和整理房间。 荣嘉安提起桌几上的背包,这是他出门唯一的行李,没有带过多的东西,也是给自己一个期盼。 看着这生活了十几年的房子,不禁激起了他太多的回忆。 这是一种割舍,一种分离,一种让人难以舍弃的亲情。 眼眶有些湿润,他不忍再看。 这一晚,大家聚集在孟先生的住所,虽然不舍,却也无法挽留。 面前那一桌丰盛的饭菜,基本都没有动过。 老蔡举起酒杯,畅言道:“去去,年轻人出去多历练是好事,怎么还都哭丧着脸呢?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经历了各种磨难过来的,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况且他又有那么好的身手,不欺负别人就算好的啦!” 荣嘉安笑着与他碰杯:“我这一走你可高兴了,这下没人和你争经理了哈哈哈。” 老蔡一听,笑骂:“你个臭小子,老子经理怎么了?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比你这个……” 说着忽然停住,他顿了顿,有些哽咽: “我这酒肆不会再招采购经理了,实在不行就回来,总有你待的地方……” 荣嘉安本是开玩笑,看老蔡有些动情,自己也不再多说什么,一口将杯里的酒干了。 “老蔡说的对啊,谁没在外面闯荡过啊,看你一天到晚满处溜达,也没个正经事,赶紧走,省得碍我眼!” “姐,你说啥呢?怎么还碍着你的眼了,人家出去历练,你也不说给送个祝福,竟在这添堵!” “哼!没心肝的玩意,说白了就是喂不熟的狼,吃完抬屁股就走,把这当什么啊?” 荣嘉安站起身,举起倒满的酒杯说道:“花姐,严警官,你们不要吵了,我可能又做错事了,但不管我将来到了哪,你们都永远是我的家人!” 说完又干了一杯。 “是啊,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说那些话了。” 岱农哄着生气的花姐,一边对荣嘉安说道:“你记住啊,花姐这里可是你这一辈子第一个东家,对你有知遇之恩呢,回头去了大城市,给她多稍些礼物来。” “谁稀罕呢!” 岱农听到赶忙劝慰。 聚餐的人里面,和荣嘉安年龄相仿的就是卜小鑫、张岩和二饼三人了。 虽然孟先生不胜酒力,却愿意年轻人热闹,对着二饼说道:“小鑫和张岩都是他的玩伴就不说了,你不同,通过和荣嘉安的相识,你是从里到外整个变了个人。 虽然在那官牢坐了些时日,但不可否认,你这一番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为了你们这层特殊的关系,不得喝上一杯吗?” 两人当然明白孟先生的意思,其实之前私下里两人也没少喝,但此情此景,二饼却有些不好意思了。 “孟先生说的对,人生要如何起头,改变要如何起手,皆看你此刻如何去做,既然也提到了你们两人,就不要闷头吃饭了,来,咱们四个一起干了这杯。” 二饼:【一定要走吗?】 荣嘉安:【嗯……】 二饼:【想好去哪了吗?】 荣嘉安:【还没有,不过大致方向想朝着西南去。】 二饼:【本来想跟你一起走,岱先生说希望我留下。】 荣嘉安:【孟先生岁数大了,他也是希望你能帮着多照看一下,家里这么大一摊子事呢,光靠岱农一人也不行啊。】 二饼:【你去了那边,咱们还能这么沟通吗?】 荣嘉安:【估计不行了,这有效距离不能超过五百米。】 二饼:【哦……】 一晚上的时间很快也就过去了,人还是那些人,地方还是那个地方,但心情却变得沉重了。 大家围站在孟先生家的门口,看着荣嘉安最后和螃蟹告别。 只见他把背包往车上一扔,转身对众人笑道:“我走了,大家要保重啊!” 他转过身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本想学着杨大哥的潇洒一把,可是我没有那个气度,学起来也不像,不如……就这样!” 他笑着向众人招了招手,随后转身上了车。 车门关上的一刹那,花姐突然喊道:“别贪玩,早点回来!” 隔着玻璃,大家无法再看不到他的的脸,而此时的荣嘉安早已背身过去,独自哭泣。 他一只手搭在火车的窗外,看着那来来往往的人群,说不出的失落。 人啊,还是应该和家人在一起,才有归属感呢。 不过既然已经踏出了这一步,想再多也是枉然,不如整理好心情出发! 刚调整好心情,忽然身边被挤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往里点,这么宽的座都让你一人霸占了!火车是你家开的?” 第八十三章 张好古 咯吱~ 雪茄的一头被剪掉,赵影彪放下雪茄剪,从茶几旁的木桶里取出一根点燃的雪松木条,对着雪茄的尾部以四十五度角靠近燃烧。 雪茄一直被旋转,直到端口表面均匀地被熏成了黑色。 之后他盯着已经烤好的雪茄看了半天,似乎对结果还比较满意,接着将其衔在了嘴里,又用那根没有烧完的雪松木条放在靠近雪茄的地方,一点点旋转着抽出了烟。 随着烟雾冒出,他转腕看向燃烧的一端,在确认确实已经充分燃烧后,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像是刚完成了一项大工程。 他将身子向后一靠,贴在了沙发背上,闭上眼,静静地开始享受着第一口烟。 那浓浓的烟雾在嘴里环绕了一周,之后被呼了出去,而留在口鼻里那细腻醇厚的香味,则久久没有散去。 “这上手的好东西,用起来一定要讲究,不然就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 站在对面的魏枋听到,连忙点头称是。 他将只抽了一口的雪茄架在了桌上的烟灰缸边,手指离开后露出了烟卷上那火红的标签 d no4。 “说。” 魏枋上前询问道:“大哥,已经过去三四天了,是不是得给他送+人过去了?” “他身体怎么样?” “每天定时供给,看他小脸儿吃得透红透红的,不过就是出货率太低了,这都快一年了,才生了一个。” “这次直接送去两个!” 魏枋奸笑:“明白明白,我这就去办!” “等等,还有件事,那批货先不要出了,最近查的比较紧。” 魏枋听到这话有些愣住了,“这……那都是好货色啊,上面不是有人帮咱们顶着吗?” “这次来的都是生面孔,他们有点拿不准,而且就算是有人帮咱们顶着,也不能太明目张胆,如果被查出来,可是要杀头的。” “咱们这次好不容易炼出纯度这么高的货,要是不出的话,可是会损失一大笔啊!” 赵影彪拿起雪茄吸了一口,表情有些为难:“现在的销路还是那些人吗?” 魏枋回道:“是啊,一直没变。” “找几个生人,想办法运点出去,先高价卖到海外,看看影响。道儿上的都知道我们的手法,这次给他们来点不一样的。记住!千万别沾包,不然说不清。” “是,明白了大哥!” 待魏枋走后,赵影彪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这两天出来打球啊……不光是打球,主要是想给你看点东西……放心,我们这一个月都不会动……好!那我等你的消息,就这么说定了。” 第二天,一辆车停在了环东的码头上,车门一开却是魏枋走了下来,身后跟着两个身材婀娜的女人,七拐八拐绕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三人行进了一段时间,最终停在了一个蓝色的集装箱面前。 魏枋确认了一下附近的情况,便利索地打开了门,却见里面空无一物。 将门关上后,他来到最里面的地上开始摸索,很快就在地面的隐秘处摸到了一个手环。 朝上一拉,竟露出了一个可通往地下的密道。 三人来到地下,眼前是一条通道,宽窄只能通行一人,他们接连穿过了三道铁门,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条路到底通向什么地方,而又是什么样的人被关在了这里? 两个女人心中不仅产生了疑问。 而就在第四道门被打开后,眼前的画面才有了改变。 原来这通道的尽头是一个房间,灯光有些昏暗,除了床和一旁的马桶之外,没有任何的陈设和家具。 而在床边则有一个男子,背门而坐。 听到有人进来,男子缓缓地转过头去。 他眼袋黢黑,目光无神,腮部明显缩陷,虽然精神萎靡,可脸色却异常红润。 魏枋从包里取出一瓶水,放在了桌上,随后对两个女人冷冷地说道:“动作快点。” 两人女人唯唯诺诺,虽然不情愿,却又不敢拂他意,只得听从。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两个女人完好无损地从屋里走了出来,只是头发略微有些凌乱。 她们小心地看着魏枋,后者弹了一下烟灰,问:“完事了?” 两人点头称是。 魏枋哼了一声,威胁说:“这事要是办不好,你们知道后果。” 女人们听了一个激灵,忙说不敢。 魏枋随后将门关上,里面的男子虚弱地叫道:“你们到底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魏枋瞥了那人一眼,轻蔑地一笑,连话都懒得说,砰的一下便关上了门。 荣嘉安与众人辞别,踏上了未知的旅程。 自己的目的地到底在哪里他也不知道,虽然大体是往南走,却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就在他注视着窗外,不知想什么的时候,旁边忽然有人一屁股坐下,不满地对他说道: “你往里点,这么宽的座,都让你一人霸占了!火车是你家开的?” 他恍惚了一下,立马转头看去,这一看竟给他吓了一跳。 “我去!你怎么来了?” 坐到他身旁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发小,卜小鑫。 “哈哈哈~我怎么就不能来啊?这火车是你家开的?” “不是,你你……你要跟我一起去?” 卜小鑫一边收拾手旁的东西,一边随意地说道:“我怕你被人欺负,这世道太乱,我们一起去起码还能有个帮手。” “那你跟你家人说了吗?” 卜小鑫笑着回答道:“哈!放心,我已经拜托岱医生他们帮我照看我爸妈,没事的!” 两人正说着,站台想起了离站的广播,火车也慢慢地驶出了车站。 卜小鑫看他还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用手指了指外面的风景:“车都开啦,我现在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既来之则安之,你就接受这个现实。” 荣嘉安噗嗤一乐,“怎么还劝上我了,那你昨天怎么不说?……啊!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我说你这两天怎么神秘兮兮的,连面都看不到,昨晚吃饭的时候连句送别的话都没有,你可真行啊!” “哎呦,疼疼,别闹!” 看到旁边有人投来嫌弃的目光,荣嘉安便收回了手,但脸上却藏不住喜悦的笑容,小声说道: “其实你也想出来历练一下对不对?” “放你个大头屁!老子是想保护你……不过说实话,我也想找到荣大叔。” 听到这话,荣嘉安表情慢慢归于平静。 是啊,这次出来主要是来找父亲的,另外还要弄清自己的身世。虽然情况有些复杂,不过有这个胖子跟着,倒也不会那么无聊了。 “对了,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就这么漫无目的地满世界转?” 荣嘉安想了想,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纸条,递给他:“临走的时候,螃蟹大哥给了我这个,说是他以前在江湖上的一个朋友,如果没有头绪的话,可以先去投奔这个人。” 卜小鑫接过字条询问道:“投奔这个人,靠不靠谱?” “说是专门打听消息的,我想应该能有帮助。” “打听消息?那岂是有帮助啊,正是对口呢。我听说江湖上有专门帮人打探消息的人,他们就靠这个混饭吃呢。” 虽然火车开得很慢,但两人一路打屁,倒也没有那么难熬。 第二天的晚上,他们终于到了。 只见站台上立着一块白色的牌子,写道:上浦市 上浦市是直辖管理城市,也是中央批复确定的国际经济贸易港口和金融中心。 这里自古就是水乡泽地,因为江海汇聚,住民也就越来越多。而它特殊的地理环境,又推动着整个城市的经济发展,以致成为了全国的一线城市。 荣嘉安选择先来到上浦市,除了因为螃蟹给的联系人是在这里之外,也是因为大城市可能会有更多的机会。 “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已经这个点儿了,去找人家不合适。” “哈哈!都听你的,荣大队长。” 荣嘉安白了他一眼,两人便朝着市里走去。 这次出门与他之前去无尽雪山有些不同,上一次是有目的性的找东西,而且大部分时间是待在山里,所以就没有刻意寻找住的地方。 但这次是在都市里寻找可能的线索,而且停留的时间又不确定,所以一定要物色一个性价比比较高的住所。 一般车站附近都不用考虑了,毕竟那只是为了赶行程的人们而设的,价格高不说,来往人群也比较混杂。 而市区内靠近旅游景点、医院和大中院校的也不做优先考虑,反而是越往偏僻的地方走,越能有一些意外的发现。 两人最终找到了一个家居自建的一个小旅馆,这里周围比较安静,而且价格又比较公道。 进入房间后,荣嘉安对着窗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的咸腥味这么重,离海一定不远了。” 卜小鑫则坐在沙发座上,整理着手里的袜子:“啊?虽然空气里是有一些海腥味,不过味道也没有那么重。” 荣嘉安转头一看,骂道:“你个死胖子,脚怎么这么臭,快把鞋子和袜子放门口,我说味道怎么这么浓,原来是你的臭脚!” “哪有味啊?”他闻了闻自己的袜子。 “还好~” “滚!” “哈哈哈!别生气么,我去洗了还不行吗?赶了两天的路,谁脚不臭啊,你脚跟香饽饽是的……” 随着他进入了卫生间,说话的声音便越来越小。 火车上虽然可以睡觉,但毕竟不如房间里舒服,两人草草地收拾了一番后,便倒头睡去。 第二天,他们一大早就起了床,看时间差不多,便找了前台的电话给螃蟹的朋友打了过去。 可荣嘉安还没说几句,对方就挂了电话,留下他一脸懵。 “他说啥了?不认识螃蟹?” “我告诉他是螃蟹介绍来的,他问了我们的地址就挂了。” “那他同意见我们吗?” “不知道啊,啥也没说。” “我去!他问了地址肯定就有问题,不会是跟螃蟹有仇,要来堵我们?” “小心为上,走!” 两人来到旅馆外没人的地方,一个翻身上了二楼,手脚并用直接登上了三楼的房顶。 荣嘉安找到一个适合观察的地方,对他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螃蟹大哥肯定不会害我们,不过人是会变的,不知道对方什么来头,还是在这观察一下。” “呜呜” 不多时,从远处地开来了辆轿车,一脚急刹就停在了旅馆的门口。 一个比二饼大点有限的男子下了车,直接闯进了旅馆,之后便没了动静。 卜小鑫猜测:“应该就是这个人,怎么这么火急火燎的?” 荣嘉安回道:“不知道啊,不过看他是一个人来的,应该……” 话还没说完,就见那人又从旅馆里跑了出来,急切地在附近寻找着什么。 “走,去会会他。” 荣嘉安感觉到自己似乎是有点小心过头了,便拉上卜小鑫一起来到了楼下。 两人刚从楼后面转过来,就撞上了那个男子。 “刚才是你们给我打电话的?” “你是张……” “对对,我是张好古!” “哎呀,张大哥你好啊,我就是荣嘉安,这是我朋友卜小鑫。” 张好古赶忙握住了两人的手:“真是让我一顿好找啊!” 荣嘉安这时递上了螃蟹的字条,张好古拿着它,有些激动道: “是他的笔迹,他没跟你们一起来?” “其实我们这次是出来办事的,螃蟹大哥说可以先找你问问情况,我们也没有头绪,就冒昧地打扰你了。” “说什么打扰啊,真是见外!” 张好古看了看表,“已经这个时间了,走,我先带你们吃饭去!” 张好古是个瘦体型的男人,个子虽然不太高,但看他走路行进有力,身体一定很结实。 最主要的是,他长得很帅气,虽不似杨缙戈那般英勇之气,态度却很和善,让人一接触便想结交一番。 张好古在车上一边给两人介绍着当地的风景和美食,一边将自己的情况也介绍了一下。 他不是本地人,年轻的时候和弟弟出来务工,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螃蟹,后来挣了些钱,便在这里定居了。 三人来到城隍庙,张好古找了间大馆子,请两人胡吃海喝了一通。 虽然他在席上一顿海吹,却不难看出他是打心眼儿里高兴,真不知道他和螃蟹是什么关系,竟然能开心到这种地步。 这顿饭吃了一个下午,张好古这话匣子一打开就没停过,但所说的都是自己的见闻和本地的风趣事,倒也不会让人感到厌烦。 三人出来后,他又安排了车,带着两人来到了一个装修富丽堂皇的歌舞厅,名字一看就霸气: 大富豪! 第八十四章 一段往事 一段往事他说这是自己平时的饮食习惯,喝多后就要去歌厅唱会歌,才能把酒气散去。 两人稀里糊涂地就坐进了包间,紧接着就被一帮歌手包围,又是灌酒,又是点歌,弄得两人完全不知所措。 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看,手也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张好古看他们拘泥的样子,轻笑道:“别这么拘束,来了就是消遣的,何必在意这些细节!” 卜小鑫胖墩墩的,尤其惹人喜爱,在众歌手的包围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荣嘉安自然也是头一次见识这种场面,他抱歉地回应道: “张大哥,我们不太会应酬,还是让她们下去。” “客气什么啊,螃蟹大哥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就当这里是自己家,随便喝随便玩!” “张大哥太热情了,不过我们是小地方来的,确实不太懂得怎么消遣,你看他脸憋得这么红,要不先让他冷静一下?” 张好古虽然喝多了些酒,却也理解他们这种心情,毕竟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便对着麦克风大声喝道:“你,还有你,你们两个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看到歌手离开后,荣嘉安这才长呼了口气,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而卜小鑫此时也终于放松了一些,但眼睛还是只盯着大屏幕,不敢说话。 “这些都是小场面,我这些年什么没见过,别看你们这样,只要待上一个星期,保准你们就习惯了,没准以后你们还自己来呢,哈哈哈!” 这并非是他的酒话妄言,如今这个社会形态便是这样,颇多的诱惑致使那些年轻人沉迷于此,这还只是消遣娱乐,行业内的就更多了,不过这里就不详述了。 荣嘉安这时从衣袋里掏出些钱,递到他面前:“对了,张大哥,今天让你款待这么多真是过意不去,我们初次见面,不能让你这么破费,这钱你就拿着。” 张好古看到对方递过来的钱,有些生气道: “这叫什么话,你们是螃蟹大哥介绍来的,这么做我还嫌不够呢,怎么反倒给我钱呢?拿走拿走!” 荣嘉安赶忙解释道:“我们没别的意思,你的钱也是辛苦挣来的,就是不想你太破费了。” 张好古听后,理解地说道:“你的意思我懂,情我也领了,不过这钱确实不能要,你们在这里的一切开销都算我的。” 两人相互推了几次,荣嘉安见他执意不肯收,便不再勉强,心想还是之后找机会再给他。 张好古见他把钱收起来,又恢复了笑容,频频向两人举杯。 荣嘉安想到对方一定看螃蟹的面子才会对自己这样,便开口问道:“对了,张大哥,你和螃蟹大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听到对方问自己和螃蟹的关系,张好古杯子停在嘴边,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他介绍你们过来,什么都没跟你们说?” 两人摇了摇头,张好古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 “哎,他还是老样子。这事呢要是外人问呢,我打死也不会说的,毕竟是丑事,不过你们既然是螃蟹大哥介绍来的,那我自然不会隐瞒。” 张好古清空了屋子里的人,对两人讲述起了自己的故事。 原来他是生在一个小山村,因为地理环境不适合种植农作物,又没有可以开发的资源,村里的成年人便都出来务工。 张好古还有一个弟弟叫张好闲,两人在成年后也先后来到大城市打工。 开始只是在餐饮行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后来时间一长,便进到了歌舞厅、会所这样的高档场所。 虽然还是服务员,却和餐馆截然不同。 在这种地方做事,工作量相差不了多少,偶尔还会比餐馆轻松一些,可挣的钱却能多出几倍不止,靠的并非是娴熟的工作技巧,那只是最基本的要求。 更多则是凭借个人魅力和服务去讨客人的欢心,以此来获得额外的收入。 有些临时收入,像客人打点的小费,有时都会和工资一样高。 如果运气够好,都有可能飞身一跃变凤凰,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例子数不胜数。 哥儿俩也是看到了这个机会,便托人介绍进了某个高级会所。 张好古从一开始的迎宾、保安开始坐起,经历服务员、领班、大堂主管,直到后来的销售经理。 一步一个脚印的积累,终于在多年之后拼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弟弟张好闲则是另一番光景,他虽然只比哥哥小五岁,可心性却一直不成熟,不仅变成了月光族,还经常和哥哥要钱,出去和那些狐朋狗友去耍牌,导致自己的工作和生活都需要哥哥的照拂才能勉强过下去。 兄弟情深,哥哥无奈选择了一味容忍,本以为等他再长大些就会明白做人的道理,却不想正是这样的迁就把他给害了。 张好古讲到这里,脸上满是悔恨的表情:“家里条件不好,他猛然来到大城市,肯定少不了到处新鲜……其实这事怪我,要早把他送回老家去,也不会惹得后来这么多事情。” 张好闲就这么日复一日地混迹在这里,终有一天出了事。 他因为喝多了酒把人打伤,被抓了起来,等他从派出所走出来那一刻,张好古上去就给了他几个巴掌,打得弟弟脸像着了火似,说什么都要把他送回老家去。 可走到半路,弟弟清醒了过来,他趁哥哥不注意,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哥哥找了很多天都无功而返,因为顾着找弟弟,还经常耽误工作。 一日上班迟到,正巧被上司看到,被他好一顿臭骂。 这时一个叫辉哥的人从门口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辉哥经常会光顾高级会所,因为平时服务的周到,张好古和辉哥一直保持着不错的关系。 那上司不顾辉哥的劝阻,仍然对张好古百般刁难,甚至扬言要开除他,辉哥也生气了,与那个上司较起劲来。 这事甚至惊动了会所的老板,老板走近会所的第一件事,便是上前抽了那上司两个耳光,对着辉哥不住地鞠躬道歉。 后来大家才知道,原来辉哥是一个大集团的上层领导,而这个高级会所正是那个集团旗下的产业。 最后在老板的极力劝和下,辉哥才罢休。 过了几天,弟弟还没找到,警察却找上门来,说他弟弟张好闲牵扯了一桩命案,要他配合调查。 张好古说什么也不相信弟弟会杀人,可弟弟又不在身边,这事也无从对质,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辉哥打来电话,说人找到了。 他们来到一个偏远的郊外,看到弟弟浑身是伤地躺在地上,一旁还站着一群人,对他怒目而视。 询问后他才知道,原来他之前醉酒打伤的那个人回去没几天就死了,这事自然而然就怪罪到了他的头上。 后来还是辉哥出面将此事抗了下来,替他赔了大笔钱了事。 本来最后已经和解,但因为涉及刑事案件,辉哥任职的集团莫名背了官司,领导一气之下将他开除。 张好古当时非常内疚,因为亲弟弟的事,让辉哥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可谁知辉哥并没有怪罪他,反而留下了一只螃蟹模型后,离开了。 因为两人一同吃过大闸蟹,这是他们唯一的共同爱好,所以螃蟹模型算是两人的友谊见证。 “啊!莫非那个螃蟹就是……”,卜小鑫急着猜到。 “嘘!”张好古给了他们一个噤声手势,随后说道:“这件事心里知道就好,不要明说了。螃蟹大哥后来联系过我,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把你们当兄弟对待,这下你们懂了?” 荣嘉安感叹道:“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真是豪杰啊!对了,你弟弟后来怎么样了?” “他……不见了。” “又不见了?” 张好古叹气道:“事情非常奇怪,我们那天找到他时,他就剩下半条命了,可第二天他就奇迹般的痊愈了。养了一天他又想跑出去,我劝他多休息几天,可他不听。我虽然瘦,可还算有膀子力气,但那天我死活拉不住他,我真没见过一个受了伤的人,第二天就能痊愈。” 虽然听他说弟弟跑了出去,可张好古眼里却冒着一丝光芒,隐约能看到一些庆幸的神情。 卜小鑫听的入神,可荣嘉安立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一定是张好闲在濒死之际突然觉醒了。 而他同样也注意到了张好古的神情,他还没说话,卜小鑫却先开了口: “难道是他的身体突然产生了什么变异?” 觉醒者在普通人眼里是天,可在这些整日混迹江湖中的人们来说,并不会感到特别意外, 张好古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他也曾想过这种可能性。在他心中,当然希望弟弟越来越好,可即便是这样,却仍是担心大于喜悦的。 毕竟弟弟的心性还不成熟,如果此时让他觉醒了那么强大的力量,之前受到的那些屈辱,还不得让他捅破了天啊! 听到卜小鑫的询问,张好古回答说:“这种可能性我不是没有考虑过,就是觉醒么,我懂。如果是真的,肯定会他的身体有好处的,可江湖人心险恶,如果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给利用了,我倒希望他是死了。” “张大哥别这么说,你弟弟虽然贪玩,但总有一天会明白你的苦心。” 张好古苦笑:“他什么德行我心里最清楚,如果真的是像你们说的这种情况,我就更头疼了。螃蟹大哥的情我还没还清,这又……哎!” “那……后来呢?”卜小鑫追问道。 张好古调整了一下心态,继续讲述。 这之后,他为了找弟弟便辞掉了工作,在大街小巷贴满了寻人启事,却都没有成效。 后来经一个朋友的介绍,他来到了黑市。 第八十五章 较量 “黑市?” 张好古见两人惊异的表情,不禁问道:“你们不知道吗?那可是江湖上最大的交易场所了。” 两人曾经在孟先生那里听说黑市这个词,但并没有深究它的来历,此时又从张好古这里听到,不由地心奇起来。 “黑市是在一处阴暗的弄巷里,因为只有晚上才营业,故叫黑市。外面都这么叫,但我们这里更多会叫它骡马巷。 那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地方,只要是有价值的东西就会被交易,尤其是情报和信息传递,全国每日的信息交易量属黑市最多。 在黑市,人们可以发布任何需求,如果你的报酬足够丰厚,就能得到一切你想要的东西。 但他们也不是做慈善,所有交易达成后,黑市都会收取交易金额的百分之一作为管理费。如果价值够大,他们还会派专人进行跟进,以确保此交易安全有效地完成。 黑市管理者不会参与交易过程,如果委托者有需要,他们最多只会负责安保工作。当然这些最终还是要遵循委托人的意愿酌情安排。 黑市是江湖上最大的交易场所,其地位无可撼动。在本地的骡马巷,甚至有一个初化境的“坐馆”在此维持秩序。” 张好古又告诉他们,不仅是上浦,黑市在很多大城市都有分市,他们会主动联系各地的宗门,推销自己的业务,为其发展提供便利。 这也是为什么孟先生和傩铃虽分属不同宗门,却都与黑市有着密切联系的原因。 “能够在黑市接单的都是颇有实力的,像我这种找人的,除非能支付高额的报酬,否则也没人理你的。不过有一个人已经联系过我了,我很快就能攒够他要的钱了。” 荣嘉安不解:“可你现在都没有工作了,怎么攒钱啊?” 张好古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我现在的工作比以前要清闲,而且挣得钱还多了呢。” “那是什么工作?” 张好古向两人介绍说,因为自己长年游走于黑市便有了一些经验,凭借着之前积累的资源,现在靠倒卖各种信息过活。 信息买卖涉及到各行各业,士农工商,五行八作,不仅如此,还有政治和军事。 但后两者过于敏感,弄不好很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所以只要涉及这方面的,他每次都当成最后一次做,价格也收的特别高,否则自己绝不会轻易过手的。 荣嘉安安慰他道:“张大哥,你弟弟可能只是一时赌气出走,等他冷静下来就能体会到你的苦心,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你不要着急。” 张好古苦笑:“着急也没用,有些事情还得慢慢来。哎呀,说这些干什么,你们刚来就听我说这些伤心事,都是我的错,来来~罚酒一杯!” 荣嘉安见他爽快,便拉着卜小鑫也各自干了一杯。 “不瞒张大哥,其实我们这次出来也是找人的。” “哦?” 荣嘉安掏出相片递了过去,“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有任何消息,张大哥是专门这个的,一定有经验,交给你准没错。” 张好古若平时听到这话,知道这一定是别人给自己带高帽,就不再理会了。但对方是螃蟹介绍来的,看他们年纪轻轻,又是行外人,便极其的受用。 他仔细地拿着相片比对,各种角度翻过来调过去的审视。 卜小鑫看到此景,不仅心生疑虑:这是要干吗?这种认真的态度确实很让人有些佩服,可也没必要这么看,想到这里,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注意到两人的神情,张好古解释道:“不好意思,职业习惯了。有些发布需求的人不想透露自己的行踪,像照片什么的只能给你看上一眼,连备份都不能留下,我想你们也不愿意把照片交给一个生人。” 对方虽然不知道此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可这份谨慎却是让他说中了。 荣嘉安点头道:“这事确实如张大哥所说,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能够还给我们。” “那是当然!” 他将照片还给荣嘉安后,说道:“好了,我记住了!” “那可麻烦张大哥了,我们也不是不懂事的毛头小子,这些大哥别嫌少,先拿去用。” “诶!你怎么又来了,刚才不是说了吗,这钱我不能要!” “张大哥你误会了,这是你帮忙找人的钱,如果我们去黑市发需求,也是要给酬劳的呀。”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这钱我确实不能收!” “你就靠这个吃饭啊,当然要收钱了。螃蟹大哥和你的感情是一回事,我们和他是另一个回事。” “嘉安老弟,说实话我并不是看螃蟹大哥的面子,而是因为现在收你们钱,这不符合我们的行业规矩。帮找人,如果有了信息收四成,见到真人收尾款,但没有提前结清的。 你想想,如果我要是拿钱跑了怎么办?” “还有这规矩?” “你们呐,还是太嫩了,幸亏遇到我,以后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张大哥保你们不会吃亏的。” 两人对视了一下,心想:哎,这也怪不得他这样想,把我们当不经世事的童子鸡了。试问,在我们面前,谁还能跑的脱呢?可既然对方如此坚持,自己再退让就有点矫情了。 便说道:“行,那就听张大哥的,有了消息再结账,不过那个时候大哥就不要再推辞了。” 张好古听到这话开心地笑道:“这才像话,来!喝酒喝酒!” 三人喝到尽兴,互吐心肠,这一场直到午夜才结束。 第二天,两人很早就起床开始炼气,吃过早饭出门溜达时,却见到张好古的车还停在院子里,而他还在里面呼呼大睡呢。 “他一晚上没回去?” “哈哈!肯定是昨天喝了太多酒,我去叫他。” 说完,卜小鑫敲了敲车窗,几声过后,张好古眯缝着眼睛一看,立马来了精神。 他赶忙下车,打了个哈欠:“现在的年轻人都起的这么早啊!赶紧收拾东西,我们走。” 两人纳闷:“去哪啊?” “这破地方还能住人?我给你们换个地方。” 两人实在拗不过他,便收拾了行李坐上了车。 张好古带两人来到了江边的一个酒店,虽是清晨,此处却还散发着狂欢的余味,想必昨夜一定热闹非凡。 “我跟你们说,这里可是上浦最豪华的酒店,很多人有钱都订不到呢。” 只见周围高楼林立,广厦万间,数不尽的娱乐灯饰牌,光是这些,便能看出是繁华地段了。 “你们就住这里,有什么事情随时就跟前台说,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酒店的各种条件和他们之前住的小旅馆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两人都没有想过自己还能住进这么豪华的地方。 因为还有事,张好古先行离开了。 到了晚上,卜小鑫窝在靠近窗台的沙发座里,质疑道:“地方是好,不过你真的相信他能帮你找到荣大叔?他连自己的弟弟都找不到呢。” “总比我们两眼一抹黑强,说实话他弟弟和我爸属于同一种情况,都是自己主动跑出去的,他们就不想让你找到,谁来也没办法。” “哈!你终于想通了,我真怕你会因为荣大叔的事死钻牛角尖呢。” “我爸在信里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其实这就是我们要走的路,或许他真的有难言之隐呢。我只希望自己能尽快地成长起来,帮他分担一些。” “你都这么强了,还成长?话说你现在是什么境界了?按你们觉醒者的话说,是化……” “初化境,我们体内的气要多用,才能成长得更快。” “多用?哪有那么多人让你练手啊?” “急什么!修炼的道路还很漫长。我现在倒是有摸不清你的路数了,只是一根须子就能让你变的这么强?” “你不是告诉过我,那是什么龙王参的须子吗?按照孟先生他们所说,那可是真龙化身。” “就算是真龙,也是被天雷劈下来的,哪有那么强?” “嘿嘿!还真有不服的,你要是不信咱们比划比划?” “切,有了本事就翘尾巴了,你这才哪到哪啊!” 话虽如此,可荣嘉安心里一直也有这个疑问,黑玉龙王参就算是把他变成了一个超人,那也得有个上限,这小子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程度? 当时那个灵鬼上蹿下跳的,还那么耐打,自己都有些棘手。这胖子一上来就直接将灵鬼秒杀,仅以这一点分析,这小子就一定不在二饼之下。 卜小鑫轻蔑地一笑:“哈~还是不敢呗?” 可荣嘉安再理智也是年轻人的心性,面对卜小鑫的挑衅,终究还是有些坐不住的。 “看你这么跃跃欲试的,我也不好扫你的兴,咱们就比划比划。” “好啊,来啊!”卜小鑫立马站起身来。 荣嘉安连忙拦道:“比划可以,但我有个条件,这里是闹市,我要求文斗。” “文斗?” “就是拼内劲啦,你过来。” 他摆好桌椅,两人相对而坐。 举起右手说道:“你有力气,我也有力气,就比掰手腕。” 卜小鑫一看乐了:“嘿嘿~这个好,就比掰手腕。” “但不可以毁坏这些桌椅,不然就判熟。” “快来,你废话可真多”,急得卜小鑫抓耳挠腮的。 两人手握在一起,只听荣嘉安喊道:“三、二、一,开始!” 荣嘉安知道他的力气很大,上来就用了八成力。 二饼也参与了与傩铃和灵鬼的战斗,如果他在这里,一定会让荣嘉安拼劲全力。不仅是他,任何一个看过卜小鑫打死灵鬼过程的人,都会这么说。 因为只有绝对的力量才可能对灵鬼造成如此大的伤害。 这其实是一种感官上的错觉,因为大家一上来就看到卜小鑫的爆发,才会认为他可能强过荣嘉安。可自打荣嘉安突破至初化境后,就从来没有使出过全部的力量。 实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上限在哪里,觉醒神识已经与气海混合了两颗小球,气的质量和数量都有了很大的提升,如果将这些气都集中在一个点打出去的话,威力一定很惊人。 觉醒神识潜力巨大,属于杀人技,万不得已是绝对不能使用的,因此他决定一上来就使出八成力与之较量。 可就在两人交手的一刹那,他们顿时就清楚了对方的情况。 有所保留! 这是在面对未知的情况下,使出的一种比较保留的策略,目的是能留有余地,以退为进。 两人都刻意留了一手,想要试探对方,却都在交手的一瞬间泄了底。 荣嘉安暗骂:这个死胖子,竟然还想试探我? 卜小鑫也不示弱:自己刚获得了这股神力,怎么可能轻易败下阵去! 在之后的力量交锋中,他们都逐步地加强手上的力量,但你加一分,我便多两分,真是你追我赶,互不相让。 荣嘉安那惊人的气量源源不断地输送至自己的右手,可不管自己如何加强攻势,对方都能应对。 卜小鑫也一样,他的体内没有气,可他想出力的时候,手部就会越来越有劲。 这一切都是在几秒钟内瞬间完成的,但仅仅只是这几秒钟却让两人都惊讶地质疑道,他的上限怎么还没到? 这样的试探,无非就是想找到对方的极限,可就是这种心里,却让两人越陷越深,使出的力量也越来越大。 不管是荣嘉安的气,还是卜小鑫的力量,都属于一种无形的能量。 这种能量如果强大到可以突破现实的局限,便会对周围的气场造成影响。 举个例子来说,荣嘉安使用气发时,是将气从手掌发出去,如果这种发出去的气足够大,便能对现实中的人或物体造成伤害。 可这股气如果不发出去,而是只停留在掌心,当它聚到一定的体积,便会形成一个真空带。当真空带密度足够大时,周围的空气就会抽走,对身边的磁场造成一定的影响。 就在两人的较量如火如荼的时候,房间内突然传来几声异响。 滋啦~滋啦~ 头顶的灯也随之闪烁了几下,两人反应了几秒,桌上的玻璃杯也随之咔嚓一声破碎了。 荣嘉安赶忙收了力,卜小鑫也赶忙放开了手,嘲讽道:“哈哈!也不过如此么~” 荣嘉安一边收拾碎玻璃,一边骂道:“你个死胖子!东西弄坏是要赔的,谁像你没心没肺的。” “那你还不是没力气先放弃了。” “我还没真正开始呢,今天最多只能算是个平手,明天再试。” “哼!还不服?别明天了,咱们继续,看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行了你,早点睡,明天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说。” 卜小鑫并非成心跟他较劲。 之前听了他和二饼在自己昏迷时的经历,心里早就安耐不住了。自己此时竟能和他打成平手,那也就是说自己出去也能横着走了。 听他说要睡觉,哪里肯罢休: “这么早就睡了?黑刚擦黑,要不要咱们自己去看看?” “去哪?” 荣嘉安收拾着桌上的碎玻璃,一边问道。 “啊!你说去黑市?” “你小点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要去是的。” “我没说要去啊,可是你……” “你就说去不去。” 荣嘉安想了想,回道:“张好古那么有职业素养,我们现在跑去问第二家,这不合适啊!” “谁说问第二家了?我就是想去看看,好不容易出来一回,不去见识见识,那不是太遗憾了。 “吓我一跳,我以为你要把照片印成一打,满大街去发呢。” “你就编排我,我能干那事?” “嗯,像!” 第八十六章 骡马巷 一辆加长豪华商务车行进在江边的大道上,车窗半开,从里面不时冒出阵阵轻烟。 后座上的赵影彪手持雪茄,正与旁边一个大腹便便的人谈笑风生。 “您的水平越来越高了,都能参加国际赛事了。” “哪的话啊,还差的远呐,人家要都是我这种水平,那可太丢人了。” “我请的私人教练可是国内赛事的冠军,苦练了几个月都打不过您, 要老是这样,我以后可不敢跟你玩了。” “这只是娱乐,不要太认真嘛。” “话说回来,这次下来调查的那些人,用不用我这边……” “先不用,证据都已经销毁了,他们应该查不到什么……倒是你,最近可要消停一阵了。” “这个您放心,新出的那批货已经被我沉进海底了”, 他举起酒杯对着那人说道:“就算有缉毒海豚,咱们都不用怕。” 这话说完,两人哈哈大笑,一口干了杯中的那苦涩却略带点甜味的美酒。 赵影彪刚把杯子放下,忽然一个激灵,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导致这个的原因,是因为他体外的“炁圆”被某种外部力量所影响,产生了波动。 炁同气,炁圆则是觉醒者在初化境某层所能领悟的一项技能。 可将体内的气分出极小的一部分,通过身体各处的毛孔发散出去。 这些气极其微弱,无法对外界造成任何伤害,却能用于感知周围的动静。 觉醒者所能发散出的气有限,所以以自己为中心,将它构成一个圆形发散出去,便能使得感知范围最大化。 觉醒者在显化境后,可领悟气发的技能,这炁圆便是气发的最初形态。 高境界的修行者气量越大,所制造出炁圆的范围越大,保持的时间也越久。 赵影彪是血祭觉醒者,可领悟的功法大多却是相通的。 常年混迹江湖的他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只要在外面,就一定会开启炁圆。 他随手拨通了一个车载电话,加长商务车继续向前行驶,而紧跟在他后面的车却打了转向灯。 那车拐进路口后,停在了荣嘉安他们所住的酒店大门前。 车门打开,一人从车里走了出来,而此时荣嘉安和卜小鑫也碰巧从他身前经过,很快就融进了行进的人群当中。 魏枋抬头看着高达数十层的酒店,眯着眼睛不知在琢磨什么,他左右摆了一下脑袋,发出了“咔咔”的声音。 “走!” 他一声令下,五个穿着黑色西服的壮汉跟在他的后面,鱼贯而入进了酒店。 两人从张好古那里得知,黑市是在一个叫骡马巷的地方。 可出门才发现,竟然忘了问他骡马巷在什么位置。 他们穿了很多条街道,远离了人群,站在一个车站开始商量对策。 因为已经过了饭点,车站又在一条寂静的街道上,所以路上没有什么人。 而正当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从一旁的弄巷里走出一个人,他头戴黑帽,向下压的很低, 好像生怕别人认出自己的容貌。 “两位是要去骡马巷吗?” 两人说话的时候已经感觉到有人走了过来,还以为是来等车的人,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问话。 “你是谁?” “我就是个路人甲,名字不值一提。如果两位有什么需求,我倒是可以解一解你们的燃眉之急呢。” 荣嘉安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骡马巷?” “我一直站在那里,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内容。” “哦?” 那人看到两人表情有些严肃,赶忙摆手解释道:“两位不要误会,并非是我有意偷听, 只是本人没别的本事,就是耳朵过于灵敏。” “我们没什么需求,不过是骡马巷名声在外,想去见识见识。” 卜小鑫也补充道:“哈哈~是啊,好不容易来了这里,不去看一眼可太亏了。” 此人耳朵确实灵敏,不过也只是强于一般人罢了,两人说话的内容并没有透露什么重要的信息, 他所捕捉到的也不过是只字片语。 看到没生意可做,那人便有些不喜:“看你们年龄不大,去那转悠什么,骡马巷可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 “这位大哥,我看你一定对那里很熟悉,不如大家交个朋友,给我们指条路啊。” 卜小鑫说着话,一边从兜里掏出了钞票,强塞到了他的衣兜里。 那人表情有些嫌弃,却也不往外推,没好气地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那地方不是什么好去处,既然你们要去,那我就做回好人。 他给两人指了一个大致的方向,并告诉他们一直向东走,会看到河道,到了那就找到了。 临走嘴里还嘟囔着:“哪问不一样啊,非要去骡马巷呢。” 见他走远,荣嘉安有些不解:“给他钱做什么?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卜小鑫回说:“我猜他一定知道我们是有事才去的,可又不相信他,再不给点钱他还能告诉我们具体位置吗?谁愿意做的向导呢。” 荣嘉安点了点头,两人顺着那人给出的位置继续前进。 如果大致方向有了,那么就根本不用担心找不到,因为…… 荣嘉安:“大城市的夜景就是好啊,比我们那亮堂多了。” 卜小鑫:“哈哈可不么~怪不得大家都出去务工呢,感觉这里遍地都是宝呢。” 两人伸着胳膊做了几个深呼吸,若是此时有人看到他们的举动,一定钦羡不已。 因为他们此时正身处于一座四层楼的楼顶,楼里灯火通明,立在楼顶之上,任谁在黑天里也无法瞧见。 在楼的正面,是一条宽阔的河道,看流向应该是通向海边的活水。 岸边一排排小树,风吹叶摆,沙沙作响。 此地属于城乡结合部,河道两旁都是散落的民房,因为地势的原因,他们高低而建,错落有致。 荣嘉安仔细地侦察了一下附近的环境,说道: “张好古说是在一个暗巷里,这里这么多的民房,看来咱们只有分兵两路寻找了。” 卜小鑫没有回应,过了几秒他忽然拉住卜小鑫的胳膊说道:“诶诶~你看那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能看到在岸边一排排的小房子,而除此之外,他却什么也看不到。 “那边吗?什么也没有啊,你看见什么了?” “那些房子中间有明显的光亮在闪动。” 荣嘉安早已将气集中在眼睛上,却还是没能看到他说的光亮在哪。 “那些不过是房子里的灯光。” “不是”,卜小鑫笃定地说道:“我看到的都是细小的光亮,而且很多都在移动,像是坟地的鬼火一样。” “别吓人了,你什么时候去过坟地啊?” “哎呀,我也说不清,你跟我走。” 荣嘉安暂时也没有头绪,便跟着他来到了附近。 虽然只是闲逛,但荣嘉安还是谨慎起见,用了自己的老办法,把头给蒙住了,只露出一双眼睛。 商量后他们决定从正面走进去,攀顶爬墙不是不行,只是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他们顺着河边来到了那些民房的侧面,一看才知道,原来在这一排排的房子之间,确实有一处可以进入的小巷,通往里面的道路,还是一节节向上的台阶。 台阶的宽窄仅够三个人同时前行,路是拾阶而上的,所以两边的房子也顺着搭建上去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使得两人从刚才那个角度看不到这条暗巷。 “走,进去看看!” 脚下的台阶都是石头砌成的,像刚被水喷洒过一样,湿润透亮。 两边的房子也都不大,都是一小间挨着一小间。 各家窗户都紧闭着,却从里面映出微微泛黄的亮光,如同点了蜡烛一般。 卜小鑫本以为蒙面有些过于谨慎,结果一进骡马巷才发现,穿梭于这里的人们基本都有伪装。 蒙面是最起码的,有些人穿着大氅,甚至连身子都隐藏起来。 往巷子深处望去,这里简直像夜市一样,有川流的人群和各种颜色的光亮。 可走近却发现,除了衣服摩擦的声音和一些人的小声低语外,连个大声说话的人都没有。 石阶两侧的屋门口有人摆着地摊,上面都是些市面不常见的东西。 有纸钱,黄符,蜡铅,铁油壶,香烛等等,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东西。 摆摊的小贩也没有大声叫卖的场面,都是平静的坐在那里,等待顾客上门。 没走两步,耳边传来硬物敲击石阶的声音,不多时便见有人牵着骡马从里面走了出来。 原来骡马巷就是因此而得名的,这种路况,若是搬运重物,也只能依靠这种交通工具了。 那些摆摊卖货的商人也并不是都喜好沉默的,当卜小鑫把玩着一个瓷瓶时,摊主便热情地 上前询问道:“这位客人,你喜欢这个?” “啊,我啊……就是随便看看”,他小心地放下了那个瓷瓶,眼睛却恋恋不舍地还在观望着。 “一看就是行家啊,这可是上好的聚灵器,尤其适合禁锢那些不听话的冤魂。” “聚灵器?” “是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花瓶吗?” 荣嘉安赶忙小声跟他解释道:“这里的东西都是修行者用的,你不买就不要碰啊。” 随后,又赶忙对摊主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我朋友他没见过市面。” 摊主倒很大方,“不客气不客气,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这里不够的话屋里还有。” 两人赶忙向他挥手告别,对方始终笑脸迎送,弄的两人尴尬不已。 “我的天,这鬼神的玩意都能摆上台面?” “你以为这里是旅游景点吗?给我们指路的人不是已经说过了么,你连这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况且那就是个瓶子,怎么还能入你的眼,你家老爷子有的是这种好东西啊!” “我爸是收藏了不少好东西,可那些充其量不过是金钱的对等物,和这些东西比起来可是差得远呢。” 荣嘉安好奇,“这里的东西也不是要卖的吗,怎么不一样了?” 卜小鑫解释道:“哈哈,我跟你说啊,自打我吃了那个须子以后,眼睛不知怎么的,总能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我从刚才那个瓶子上就看到一条淡淡的微光,像火苗似的,一点点向外发散,所以才看了半天。” 对这种鬼神之说,要放到以前,荣嘉安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不过自从踏入觉醒者的世界,他知道身边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卜小鑫不会骗自己, 他的这种情况应该也是黑玉龙王参赋予的。 那道光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但肯定是能和他体内的未知能量有所呼应,才会导致这种结果。 据卜小鑫所说,原来整条街都有像那个花瓶一样冒着光的物件,荣嘉安这才知道为什么他会发现在这里。 他有些为难地说道:“可那个东西是固灵的,我们都不懂这玩意,买回去也没有什么用啊。” “买它干什么,我就是说说,而且你别以为那个瓶子小就能买得起。咱们在这里完全是算是外行,那些摊主一眼就能看出来,就算是假货,也得坑你一笔呢!” 两人又逛了几个摊位,那些发光的物件,随便一打听就价值不菲,而且不是凶器就是法器,让人不禁咂舌。 行走间,两人忽然看到不远处围了一大群人,路都被堵住了。 年轻人心奇,便凑进去瞧了一眼。 第八十七章 真是个奇怪的小姑娘 两人来到人群中,发现围住的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摊位,摊主在一家店的面前摆了一张桌子,上面铺了一块儿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破布。 桌上摆着一个小托盘,里面却空空如也。 摊主看是上去是个残疾人,只见他佝偻着身子,头顶秃的就只剩下几根头发。 口罩蒙着嘴鼻,眼神却显得很柔和。 他手边墙根处杵着根木质拐杖,想来应该是他行动时所用。 而在他对面,则蹲着一个竖着两条马尾辫的小姑娘,手里捧着一枚闪亮的戒指,眼巴巴地望着摊主。 让两人惊奇的是,那个小姑娘居然没有蒙面,一脸稚嫩,看似七八岁的模样。 能来黑市的多少都有两把刷子,两人只是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只听那小姑娘对摊主说道: “这个戒指这么好看,你就送给我。” “哎,小姑娘,这东西虽然是赠与,可你并不是符合条件的人啊。” 赠予?符合条件?这明显是江湖骗术啊!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围观? 荣嘉安不解,刚打算离开,却见身边的卜小鑫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姑娘,连眨眼都忘了。 他使劲晃了他两下,卜小鑫才回过神来,“啊,怎么了?” “公共场合你竟然敢色心,赶紧走,别凑这个热闹。” “别走啊,那个那个……” “那个什么啊,这种事即便有也轮不到我们这种人,快走。” “不是啊!” 他赶忙把荣嘉安拉到一个隐秘的地方小声说道:“我在看那个戒指呢,我的天!那个戒指的光快闪瞎我的眼睛了。” “有那么亮?” “是啊,肯定是个宝贝,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围着看呢。” 两人赶忙回到人群中,荣嘉安定眼观瞧,戒指虽然是普通大小,但上面却刻满了一些复杂的纹路,形似是海浪,还有山川围绕,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再看那小姑娘还在继续软磨硬泡,可不管她怎么说,这摊主就是不松口。 也难怪,既然是有要求的,自然不可能轻易就将东西送人。 他无奈相劝道:“小姑娘,观你面向,是个有福之人,我这个岁数了,也希望能成人之美。 可这个东西的主人明确说送给符合条件的人,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那它的主人在哪?你叫他来跟我说。” 此时人群中传来笑声,想是被这小姑娘天真的话语给逗乐了。 “他要是能来,还需要借我的手吗,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可是我真得很喜欢这个戒指呢~” 两人正说着,忽然有人走上前来对着他说道:“这位老板,您赠与的条件如何,可否让我一试?” 只见说话的人话语和善,衣着华丽服装,腆着个大肚子,像极了电视里的富商。 小姑娘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还是眼巴巴地望着摊主,希望能用自己的真诚打动他。 那摊主憨笑了一下,回道:“当然当然!这位客人里面请,我这就来测试一下。” 只见他拿起一边的拐杖,艰难地站起身,将戒指收好后,便把富商引进了身后的屋子里。 原来测试是在后面的小屋子里进行的。 两人进屋后,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 “这家店真会做生意,经常会有这种做测试送东西的,我之前还得到过一袋驴蹄子呢!” 卜小鑫来了兴致,对荣嘉安道:“哈哈哈!听上去挺有意思啊,我怎么早没来呢。 有便宜不占就是大傻蛋,待会我也去试试。” 路人不屑:“他送的东西是和测试难度成正比的,东西越好,测试越难,而且这也不是的,你要是没通过还得给钱呐!” “还要钱?!” 话没说完,富商和店家便一前一后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这位客人实在抱歉,您没有通过测试啊。” 富商虽然遗憾,却还是礼貌地回敬道:“是我没有福气了,辛苦老板了!” 说着便深施一礼,双手还递过去一张片子。 老板接过一看,恍然道:“原来是太岳山庄郝家,那就怪不得了。” 一听是太岳山庄郝家,身边顿时惊起呼声一片。 荣嘉安两人就跟两个刚进城的傻小子是的,完全不明所以。 那富商临别时,还有些不舍得对老板嘱咐道:“这戒指实在惹人喜欢,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务必联系在下。” “一定一定!” 见富商离开后,卜小鑫小声询问道:“太岳山庄是个啥?怎么他们听了好像都知道的样子。” 荣嘉安给了他一个噤声的手势并摇了摇头,这么多人在周围,能静观其变是最好。 小姑娘见富商离开,还心心念着那个戒指,不肯离开。 摊主实在无奈,他叹了口气,“哎,看你这娃娃守在这里半天也实在可怜~” 说着,见他从衣袋里取出两块糖果递了过去。 “这天也不早了,你就回去,等哪天换了别的东西你再来。” 小姑娘有些沮丧,低头呆呆地望着桌上那个托盘不语。 过了老半天才站起身,喃喃道: “本来想把它送给师父的,看来这次又躲不过了……” 只见她一步三回头,不舍地看着托盘里的那枚戒指,小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大家的视野中。 卜小鑫小声道:“她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还有伸手要东西的?而且那个戒指一看就是好东西,人家怎么可能白白送给她?” 荣嘉安摇头也表示不解。 摊主看着小姑娘离去的方向,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桌子收好后,独自回到了身后的店铺里。 热闹没的看了,围观的人也陆续离开了。 卜小鑫见人少了许多,不免跃跃欲试:“不如咱们也去试试,万一能通过测试呢?” 荣嘉安当然也知道是好东西,但基于自己的体质和卜小鑫身上的秘密,他并不想过于招摇。 今晚来黑市,只是想见识见识,顺便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 虽然两人蒙着面,但他认为还是应该小心为上。 想了想说道:“不过是个戒指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要喜欢回头我们去市里的首饰店, 还不是随便你挑~” 旁边一个围观的听到这话,纠正道:“那你可说错了,这戒指大有来头!那就是有名的蓬海江崖!是一个空间戒指,可以储存东西的。” 空间戒指? 没等两人询问,他又继续解释道: “那是一位江湖前辈留下来的,听说一直是由一位觉醒了原始血脉的人所持有,不知怎么就流到了这里。哼哼~东西虽好,可分谁带…… 人家带了兴许能有所帮助,可你我这样的人带了,可能……就是个雷了。 你~懂我意思吗?” 你说着对荣嘉安挑了挑眉,随后便转身消失在了巷子里。 两人并非毫无见识。 之前岱农就在傩铃的私人物品中发现了类似的东西,孟先生管它叫“红袋”。 后来孟先生将它还给了傩铃,两人也是听岱农说了一句。 他当时完全想不到这世间竟会有这种稀奇的东西,孟先生还说这东西的稀有度可是仅次于黑玉龙王参了。 没想到今天在黑市竟然又见到了相同的东西,如果有这种东西在身上,出门可就方便多了,对敌时还能出其不意地发动攻击。 “怪不得你说亮瞎了眼,原来是那种法宝啊!” “我没骗你,看来我这点能力还真能派上用场了。那种光亮应该是物体本身发出来的一种能量,亮度越高,也就说明东西越好。” “你个死胖子可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先不说这个了,要不要去看看?其实戒指不戒指的无所谓,我倒是很像见识一下那个测试是什么样的。” 空间法宝真是太有用了,以两人的情况来看,出门并不需要太多的行李,但这一程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倘若有个山上下海之类的,没点必需品还真不行。 荣嘉安最终还是妥协了。 两人抱着碰运气的心态又回到了店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刚进屋,迎面就扑来一股浓厚的的墨香味。 整间屋子的中间被一块小型的屏风所隔开,东面是三个古朴的木质货架,上面摆满了各种法器,由于样式不同,更像是一堆堆古董。 而西面的墙上则挂满了琳琅满目的字画,这样的环境让人似乎置身于博物馆中。 两人进屋后,很自然地分开行动,像是闲逛的顾客一样。 卜小鑫对于那些摆件还是比较感兴趣的,而荣嘉安则更愿意去欣赏墙上的那些字画。 他看了看作者,都是历史名家。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店铺,竟能收集如此多的名人字画,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他并不是特别懂行,但像赵孟頫,董源,郑板桥这样的历史名家他还是听说过的。 看着看着,他的目光就被一副角落里的壁画吸引住了,因为相比较于其他的作品,这幅画实在过于简单,而且也不是历史名家所作。 画中主要分为两个部分。 近景部分中有一个长形的台子,台子上是一个小人,双手比划着什么,像是在讲话。 下面围坐着一群人,因为都是是朝向台子的,所以只能看到背影。 而远处是一座大山,河流贯穿山间,齐整地将它分成了两半。 山水都是远景,而近处除了几个小人儿之外全是留白。 画中的小人儿,不过是随手几笔画上去的,也没什么新意,不过远处的山水却让他驻足了很久。 这山水好像在哪见过,怎么这么熟悉…… 落款一侧还题有首诗,写道: 白马少年郎隐隐现九州 医道平疾苦音信谍报藏 卫戍护君主匠者守初衷 花烛殇残月灵修万事空 这诗似有深意,但从字面上看,又读不出什么内容,作者到底要表达什么? 再看署名: 作者叫和民三 和民三…… 名字这么怪,从没听过,而从画纸泛黄的程度来看却是有些年头了。 第八十八章 字画之间 “客人要买画吗?”,身后忽然传来低沉的声音。 荣嘉安虽然看得入神,却还是注意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一步三响,顿时就想到了是之前的那个拄拐的摊主。 荣嘉安转移了视线,故意看了一下四周墙上的名人字画,点头道: “老板这里的珍藏还真是不少呢!” 那人在他身后回道:“不知客人看上了哪一副呢?” 荣嘉安转身一看,果然是他,此时的老板已经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憨厚的脸。 虽然身有残疾,却面带微笑,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 “我不太懂画,只是随便看看……” 荣嘉安虽这么说,老板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似有疑问: “客人不必为难,若是有问题可以说出来,大家互相借鉴学习也是好的。就算买卖不成,也可以交个朋友么!” 荣嘉安想了想,开口问道: “我就是奇怪,为什么你要在这么多名人字画当中挂一副如此普通的画,这幅画是有什么深意吗?” 老板笑了:“客人觉得这幅画很普通?” 荣嘉安赶忙解释道:“抱歉,是我失言了!可能是我孤陋寡闻,不认识这位大文豪。” 老板没有生气,仍就心平气和: “我说过,客人不必为难,有什么高见还请直言。齐先生曾经说过,作画在似与不似之间,不似则欺世,似则媚俗。 字画之所以珍贵,是因为有人爱惜,就算是一个墨点,有人喜欢,那也是价值千金。 如此看来,文豪之说也并不是绝对。” “既然老板您这么坚持,那我就直说了。” 卜小鑫听到两人的谈话,也凑了过来。 “我刚进来的时候就感觉有些奇怪,老板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古董字画,据我所知这其中的某些应该是在博物馆里展出的。 但后来仔细一看我才知道,原来这些都是高仿的。” “哈哈哈!” 老板笑笑,不置可否。 卜小鑫皱眉,拉了拉他的衣袖,斥道:“你疯啦!在店主面前说人家这些都假的,况且你咋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荣嘉安没有隐瞒,干脆当着店主的面开张布公地说道: “本来辨别古董真假这种事我是断然不会的,咱不是干这个的,况且又是在人家店里。 可墙上这些字画实在是假得离谱,我觉得应该是老板有意为之。” 他指着上面说道:“其实很简单,如果这些都是真迹,那上面应该早已经被盖满了印章……” 卜小鑫一看果然如此,这些画上别说是历代帝王的印章,就连本尊的都没有,看来这真是老板给大家开得一个玩笑啊。 见那个老板也默认了,卜小鑫也附和道: “不过就算是假的,我看作画的人也很不简单,能把不同时期的名画仿得这么真,也是有很高的水准了。” 听到卜小鑫的赞誉,老板似乎很受用。 “小兄弟眼光独到,真是佩服。不瞒你们说,这些画却是高仿,我将这些话挂在这里,实则是为了充数的。” 荣嘉安奇怪,这胖子平时也不见他多喜欢古玩字画啊,怎么这个时候却点评起来了。 只见卜小鑫背对着老板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荣嘉安立马明白了。 老板没有理会两人的眼神交流,指着刚才那副荣嘉安看得出神的画问道: “我看你刚才在它面前驻足了很久,不知可有什么高见呐?” 对方没有说别的,而是直接对这幅画展开了询问,既然是以文会友,荣嘉安便认真地答道: “既然都是高仿,那我想这幅画也一定是历代名士的大作,可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出彩的地方,甚至有些奇怪?” “哦,哪里怪?” “我不懂画,只是单纯觉着这诗词有些怪。 像是一人独自在这神州大地闯荡,他做了很多事,可最后却又偏偏遁入空门,那这一切不是白做了吗?” 老板看了看落款的词句,徐徐地说道: “嗯……若只是看字面意思,你这么分析也不无道理。” “难道还有更深层的意思?” 他慢慢地转过身去,一瘸一拐地离开,走时留下一句:“或许……” 本来聊得挺好,可老板听了他的评论却直接走开了,着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看老板坐回到自己的柜台里面,表情略显忧郁。 两人商量了半天,决定还是不要在询问测试的事情,直接离开了店铺。 荣嘉安虽然离开了骡马巷,可这一路他都在想着那副山水画,明明就在眼前,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那首诗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让你这么在意。” 荣嘉安反问:“你也注意到了?” “我懂个屁啊!” 荣嘉安解释说对于那个诗词的说辞不过是随口应付的,他更在意的其实是画中的山水。 “山水?我看很普通啊,有山有水有人而已,又不是什么名家的真迹。” 荣嘉安愁着眉摇了摇头,“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总觉得很熟悉,算了,不想了。” 老板盘坐在炕沿上,嘴里叼着烟嘴,一个呼吸后,深深地吐出了一个烟圈。 “好不容易来了生面孔,还以为能有些收获呢。” 旁边人一个妇人回道:“墙上挂着那么多名画,他只单单看了这幅,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是不是你急于想知道,所以语气重,吓到了人家?” 老板露出回忆地表情道:“我都是很平静地在试探,他回答我的问题时也很从容,应该只是普通的路人。” “普通的路人?” 那妇人反问道。 “这些日子来店里的都是些什么人,不都是想通过测试得到那些东西的人吗。有几个是来真正看东西的。我看呐,不是他们有问题就是你脑子有问题。” 老板听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面色一沉: “那么多副名画不看,偏偏在那幅画前驻足了许久,这分明是对画的内容感兴趣啊。 难道说他只是故意表现出对诗词的不解,实际是为了混淆视听……” 那妇人叹了口气:“哎,眼看又快到十五了,这一节一劫的,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要不你……” 老板默默地注视着杯子里飘起的茶叶,久久没有说话。 第八十九章 虚幻……泡影 荣嘉安和卜小鑫出了骡马巷,没有多做停留,而是直接原路返回,来到了之前的那个四层楼的附近,停了下来。 因为已到深夜,周围也没有什么人,他们便决定在黑暗的地方窜上房顶,这样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正商量处,忽听得远处有一丝动静,两人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静待了几秒。 荣嘉安向他使了眼色,说道:“这地方真是没意思,转来转去竟是些古董和名人字画。” 卜小鑫听到立马会意,搭腔道:“谁说不是呢,本来以为能买到啥好玩的,还不如我家的跳蚤市场呢。刚才你是没看见,那人举着一个骷髅在和人讲价钱,看着都瘆人呢~” “可能是学校的老师要买回去做实验,反正今天这趟算是白来了。” 荣嘉安不知道靠近自己的是什么人,而此番前来又不想多生事端,便想随便应付几句,让对方误以为只是两个轻浮的年轻人。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随意地向黑暗处走去。 可不想身后却“嗖”的一声射来一物,由于投掷的速度并不快,他们只是一个侧身,就避了过去。那东西没飞多远,就落在了地上,原来是一块石子。 “两位走得这么急吗?” 话音刚落,便有人从树丛里走了出来,没想到竟然是那个驼背老板。 荣嘉安暗叫不妙,怎么会被盯上了?应该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啊。 石子投来的力道不弱,对方应该有些身手,但他的行踪被自己察觉到了,看来也不过如此。 荣嘉安假装惊讶道:“诶,怎么是你啊!” “是啊,他不是刚才那个古董店的那个老板吗!” “哈哈哈哈~别装了,以两位的身法,这点伎俩还骗不了我。说,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就是想来逛逛啊。” 这话荣嘉安说的确实是真话,他们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就是想要见识一下。 “逛逛?你们逛了整条街,就偏偏进了我的店,又看中了那副画,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卜小鑫也仰天大笑:“笑话!你打开门做生意,别人进来光顾不是很正常的事吗。看中你的东西就是巧合?莫非是你的画有问题。” 荣嘉安心说:这胖子,反应倒是真的快。 随后也补充道:“大叔,那幅画可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我看过之后,你的反应会这么强烈?一路追来,还躲在暗处伏击?” 面对两人的质问,老板不知如何回答,微微皱起了眉头在原地不语。 “看来是被我们说中了,不过胖爷我今天心情好,不与你计较,这事就这么算了。 但你要是再纠缠,我可就不客气了”,说完就拉着荣嘉安要离开。 “等等!” “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想……” 那人打断卜小鑫的话头,急切地问道:“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两人对视了一眼,卜小鑫回道:“问,不过能不能回答你就要看我的心情了,嘿嘿~!” 老板没有理会,而是转而看着荣嘉安问道:“你盯着那幅画看了那么久,是不是感觉似曾相识?” 荣嘉安本想尽快离开,可对方的询问却着实让自己有些惊讶,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想法? 回想刚才的情景,自己只是对那首诗产生了疑问,而并没有透露真实的想法。 如果回答的有问题,他应该当时就做出反应,可那人只是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这说明自己并没有说错什么。 而两人如果选择了别的路离开,对方也不会追到这里,因为这里是唯一可以连接主干道的路线。 荣嘉安很快得出两个结论。 第一,那幅画确实有问题,他可能是在试探每一个看过画的人,而不是单单针对自己。 第二,那人的实力不如自己。 其实他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相似的内容,而且那个画面就在眼前。 这就像你突然见到了一个人,名字就在嘴边,却死活想不出,整天都记挂着这件事。 如果此时强行使用武力去弄清真相也无不可,但自己并不想多生事端,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动手。 而且如果对方有所防备,就会弄巧成拙。 出门在外,本来很多事情就由不得自己,而且又是在别人的地盘,不如干脆倒出实话, 反正以对方的身手肯定是留不住自己的。 想到这里,荣嘉安便坦然回答道: “既然老板你问到了,我也没必要隐瞒。那幅画我确实有些熟悉,只不过我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要是能给我些提示,说不定我或许会想起来。” 老板听后有些不悦:“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店里说,却编排那些诗句做什么!” 这事不过是一个闯荡江湖人的常规做法,并不是荣嘉安善于捏造谎言,试问谁会轻易向一个陌生人吐露自己的心事呢。 卜小鑫也不高兴了,直言道:“别说他确实想不起来,就算真想起来了,也不会随便告诉一个像你这种如此丑陋的人。” 荣嘉安想起千絮堂小歪的经历,又看了看老板身后的驼背,不忍道: “谁都有难言之隐,就别说这个了。” 谁知老板并不介意:“你的演技确实精湛,若不是那老婆子提醒我,差点让你蒙了去。能够装的这么从容,还对我的画似曾相识,想必一定是我要找的人。” “看了你的画就是你要找的人了?这个理由也未免太牵强了。我看你啊,不像是来找人的,倒像是个劫道的,太没水准了。” 那人又继续对荣嘉安言道:“那画确实大有来头,只不过不是真迹,因为年代久远,真迹早就不知所踪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纸张有些古旧。” 老板点头道:“虽然不是真迹,但临摹它的年代,也离我们已经很久远了。既然你依稀记得这画中的内容,那可是你曾经去过的地方?” 荣嘉安想了想,自己长这么大,只出过一次远门,可雪山的风景与画里相比又差了好多,一定不是。 卜小鑫问道:“你就去过一次北方的雪山?是不是那的什么地方?” 荣嘉安坚定地摇了摇头说不是。 难道是小时和父亲迁居的时候遇到过? 可在他的记忆里,父子俩一直都是在城市中穿梭,并没有居住在山里的经历啊。 老板见他回忆了半天都没有结果,便沉吟道:“虚幻……泡影,亦真……亦假。” 只是这简单的八个字,荣嘉安的意识刷的一下,像被凉水灌顶一样瞬间清醒。 真是虚幻啊,自己怎么会忘记了呢? 那场景,分明就是自己在失去意识时,进入觉醒神识见到过的啊! 第九十章 老秦 他很快便回想起当时神识从里面开了一个口子,自己在空中俯视着地面,有两波人在对阵厮杀。 那些人所在的位置,似乎就是这座山的附近。 没错,河水贯穿山体的中间,齐整地将山体分成了两半,和这画中的情景一模一样。 见荣嘉安有些异样,他便追问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荣嘉安顿时又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圈套。 他还记得孟先生在谈到巫圣道来到中原大肆搜捕觉醒者的时候,已是闻风色变。 而且当年他们只是和此事沾了点边儿,就差点丢了性命,父亲也因此失去了觉醒者的血脉。 此时竟有人将它放进了画中,以此来寻找相同经历的人,这难道又是一场悲剧的前兆吗? 不管是谁带有觉醒神识,都可以说是最大的秘密了,孟先生他们也几次三番地告诫自己不要透露给外人知道。 荣嘉安不禁暗嘲自己还是太过年轻,怎么会中了这样明显的圈套。 可他转念又一想,对方如果是在找觉醒者,那也有可能和巫圣道有关,毕竟他们之前就有前科。 如果被自己言中,对方真的与巫圣道有关,那父亲出走的事情可能也会有眉目。 荣嘉安暗暗下了决心,低声对卜小鑫说了声:“动手!” 卜小鑫听了这话,嘴角一翘,好像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就像两人当天在出租房一样, 只不过现在的他已经今非昔比。 他撸胳膊挽袖子,一步步地向那人靠近。 那老板也是机警,见状便知道对方准备要出手了,竟选择了先发制人, 卜小鑫还刚走到两人中间的位置,老板便举起手中拐杖“咚”的一下敲击地面,身体紧接着便借势窜了过去。 他虽然身形畸变,速度却不慢,在冲向卜小鑫的途中,脚甚至都不曾着地。 只见他举起拐杖,狠狠地砸向了对方肩膀的位置。 卜小鑫抬手很随意地就抗住了对方的攻击,可就在触碰到拐杖那一刻,他露出了惊异的眼神, 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率先打出一仗的老板,脸上也露出相同的表情。 高手对战,一个瞬间的恍惚,可能就会丧命,幸亏卜小鑫的实力强过对方。 面对老板的攻势,卜小鑫松拳变爪,直接将拐杖牢牢地抓住,顺势往怀里一带,而另一个只手则中出重拳,打在了对方的身上。 两人本以为他跟过来起码得有些手段,却不想,这一拳竟直接将他打了出去。 只见那老板的身子瞬间就飞了出去,紧接着撞到了一旁的大树上。 “砰!” 荣嘉安见到这一幕,忽然有些后悔,自己说动手的意思实际是想将对方控制住,可没想到卜小鑫一拳就把他打飞了。 赶忙来到他的身边,问道:“这么重,不会打坏了?” 卜小鑫却心有成竹地说道: “放心,我有分寸……喂!别装了,赶紧起来。” 果不其然,那人挣扎了一下,慢慢站起身来。 他捂着自己一侧的肋骨,有些吃惊地看着卜小鑫。 荣嘉安此时也吃惊这胖子的成长速度,暗叫: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拿捏分寸了? 但他并没有注意老板惊异的眼神。 当时对方一仗下来,卜小鑫的胳膊略微一沉,便知道了对方的深浅,所以当他回击时, 也只是打出了对方能够承受的程度。 而两人此番吃惊的却是同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的力量本源很相似。 卜小鑫发现此人的力量里面含有一股特别阳刚的内劲,而和荣嘉安比试的经验告诉他, 这并不属于觉醒者的气,反而跟自己的力量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他的认知里,这个世界的修行体系只有觉醒者一脉,自己只是比较特殊的一种。 此时却见到了和自己相似的人,这让他不禁想要弄清其中的真相。 两人虽然都这样想,却都并没有说出口,对方更是开怀大笑道: “哈哈哈,看你年纪轻轻,就能习得如此本事,真是让人佩服。 “夸奖就不必了。” “不知你是哪位修行大师的高徒啊?” “我看你真是不懂规矩啊,来黑市的哪个不乔装蒙面,我们的身份是那么容易就告诉你的吗? 况且还是我的手下败将。” 老板败下阵来后,似乎对他有些忌惮,忙致歉道: “刚才的事是我鲁莽了,我姓秦,单名一个言字。此前试探两位,并无恶意,你们若是不嫌弃,可以叫我老秦。” 卜小鑫并没有马上询问有关他力量的事情,而是记挂着刚才老秦问荣嘉安的事情。 转头小声对荣嘉安说道:“他现在肯定是走不脱了,你先摸摸他的底。” 荣嘉安点头,上前问道:“老秦,你刚才的话让我想起来了,这山水我确实见过。 不过我要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找我……或者说,为什么要找认识这幅画的人?” 见对方的实力一般,荣嘉安便放弃了先擒住他的打算,干脆直接问了起来。 见他承认,老秦竟如获至宝般地笑开了花:“啊……哈哈哈~谢天谢地,可算是找到了。实不相瞒,其实我是受人所托。 这画是一位故人留在我店里的,他希望能通过我店里来往的客人,寻找一位曾在梦中见过这幅画中山水的人。 但具体是什么事情,我也不知情,因为我欠他的情,便答应了他。” 荣嘉安恍然,原来他们是在利用这幅画来找人,可画是挂在店里的墙壁上,光靠来往的客人去筛找,效率也太低了…… 不过他立即就反应过来,道:“莫非你之前做测试送东西,也是为了找人这个目的?” 老秦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他给了我两个条件,只要满足任何一个便是了。那幅画不过其中一个,而另一个条件便是测试了。” 荣嘉安心里顿时不安了起来。 不安并不代表他不相信老秦所说的,相反的,他此时已经完全确定对方就是在找觉醒者,而且是像他这样的觉醒者。 身边知道自己有原始血脉的人,都没有这种经历。 换言之,能看到这种景象的人,至少应该是带有觉醒神识的人。 对方这一定是在找原始血脉觉醒者啊! 难道几十年前的江湖惨剧又要重演了吗? 自己还是太年轻了,虽然并没有直接承认,但刚才这么说,无疑就是已经告诉人家自己他要找的人了。 荣嘉安自知已经暴露,但还是反问道: “你又没和我交过手,怎么知道我就是你要找的人?而且我也没告诉过你是在梦中见过。” “和两位之前的接触,我就已经猜到你们的关系,没有恶意,只是单纯觉得你是两人中占主导位置的。而从你们刚才躲闪的身段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了,他尚且如此,你的实力应该就更强了! 从你们的对话中,我还知道了这画中的山水并不是你在现实中遇到的地方,既然你承认见过,那我想它一定是在梦中了。” 果然,对方猜的一点也不错。 可即便是不幸被言中,这种时候还是要变未动为主动。 想到这里,荣嘉安继续质问道:“你刚才说的不过是猜测罢了,我们并没有承认,你也不用庆幸找对了人。骡马巷每天人来人往,你到目前为止找到了几个?” “他将这幅画放到我的店里,这一等就是很多年,在你们之前一个都没有。” 卜小鑫奇道:“很多年?这之间就没人看上这幅画?别是个骗子,电视里曾经介绍过,那些高级骗子手都精明的很,会不会是盯上了你家的什么宝贝,故意给你下的套。” “两位有所不知,我是黑市的老商家了,店是祖产,因为正好是在黑市的街面,便做起了小生意。这里除了商品交易之外,更多的是信息传递,我也不例外。 可由于疏忽,我一次醉酒将别人的机密透露了出去,遭到了委托人的报复,差点就死了。就是这位故人保下了我,他不仅救了我的命,还将恩怨结清。 虽然这后半生只能是这幅模样,我却已经很知足了。 我相信就凭我这点家底,还入不了他的眼,那可不是个的普通人呐!” “不是普通人的意思是……” “他是个觉醒者。” 果然,一定是巫圣道又在搞什么阴谋了,荣嘉安追问道:“他是哪个宗门的?” “我想这其中的内情还是由他亲自与你们说比较好。二位可否屈尊与他见上一面,就算是成全他的遗愿也好啊?” “意愿?什么意思,他要死了吗?” 听到这话,老秦表情有些黯然:“话虽不好听,可这却是实情,他在修炼的时候误入歧途,亲手将大好的前程葬送,能撑到今天已是不易。 我冒着极大的风险,在黑市附近出手,也是实在不忍再看他继续遭受痛苦。” “……” 卜小鑫了荣嘉安一眼,“你说的倒是挺感人的,但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如果你们是有什么坏心思,到时候我们找谁说理去。” 老秦苦笑:“他命不久矣,何来的坏心思啊?” 卜小鑫自然能理解荣嘉安的想法,此时如果能再深一步了解对方的情况,可能真的会有荣大海的消息也说不定。 “你怎么说?” 荣嘉安其实也很为难,在异地他乡,还是黑市这种鱼蛇混杂的地方,仅仅因为对方的一个善举,就要去往一个未知的地方,这很有可能会让自己陷于危险。 这种事之前在父亲那里那里是明令禁止的,如果他没有出走,自己是断然不会搭理对方的。 但自己此刻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够找到父亲,好不容易有了一些线索,怎么能轻易放手呢? 他向卜小鑫点了下头,说道:“既然老秦要报恩,我们就成全他。” 第九十一章 又一个原始血脉? 老秦听到此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赶忙引着二人又回到了骡马巷。 据他所说,那人此刻就在自己的店里养伤,黑市又是严格禁止打斗的地方,所以让他们不用担心。 回到店里后,只见一个穿戴着围裙的老妇人在柜台坐着,见三人返还,赶忙起身,站到角落里。 两人有些尴尬,老秦见状赶忙说道:“这是我家老婆子,不用管她,跟我来。” 老秦将门窗关好后,来到柜台里面,用拐杖使劲敲击了一下地面的某个地方,那地面上的石砖 直接被敲得翻了过来,露出了一个把手,原来是一个小型的翻板机关。 他朝手上吐了口吐沫,揪起把手向上一提,一个一人多宽的地洞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老秦拿起手电,对两人说道: “来,就在这下面。” 说完,他率先走了下去,荣嘉安回头看了下店里的环境,还是他们刚才来过的样子, 而站在墙角的那个老婆子也有些胆怯地看着两人,不敢说话。 便对卜小鑫说道:“等我信号再下来”,后者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地道里面的环境阴暗潮湿,两边的土墙上挂着几盏小灯,但那亮度充其量也就是一般家用的睡眠灯而已。 两人行进了几米,很快就来到了路的尽头。 眼前是一扇门,老秦掏出钥匙,鼓捣半天,这才将门打开。 门内是一个房间,里面的床上还躺着一个人。 老秦走到床边,轻轻地拍了拍那人的身子,感慨地说道:“人我找到了,这么多年的辛苦终究是没有白挨。” 说着,他有些激动,用手擦拭了下眼角,随便嘱咐了几句,便回到门口对荣嘉安说道: “他叫李森,就是要找你的人,有什么话你们自己说,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就叫我。” 这房间有十平米左右大小,虽然是地下,却在顶部的角落设有换气设备,屋中并没有异味。 各种摆设陈旧,却非常简单整洁。 荣嘉安谨慎地注视着周围的环境,虽然地方不大,却不敢掉以轻心。 正待他试图寻找未知的危险时,床上的李森慢慢坐起身来,背对着荣嘉安说道: “终于,找到你了。” 说完,他手撑着床把手,艰难地走到床沿边。 看似一个简单的动作,李森坐起来却异常的艰难。 荣嘉安仔细辨识,发现此人他根本不认识,既然不认识,为什么要说终于找到? 莫非他认识自己? 只见那人精神有些萎靡,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眼袋有些严重,头发凌乱,可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你真的是在梦中看到那画中的山水?” 荣嘉安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为什么要找我,我们好像不认识?” 李森露出了天真的微笑,就像一个孩童得到了最美味的糖果,上下打量了一下荣嘉安,叹道: “真是青年才俊啊!没想到在我临死前,竟然还能看到第二个有觉醒神识的人,老天待我真是不薄啊~” !!! 荣嘉安早有准备,他稍微挪了下脚步,打算随时迎战: “既然已经找到了,就开始!” 李森不解,反问:“开始什么?” “不是要找觉醒者去血祭吗?我已经来了,动手。” 李森听了这话,抖动着虚弱的身子笑了半天: “啊……哈哈哈哈,我血祭你?这都是从哪听来的?简直是开玩笑!” 荣嘉安反倒有些憋不住了,问道:“你笑什么?这不是巫圣道一直以来的惯用手法吗?” 李森澄清自己并不是巫圣道,找他来也不是要血祭的。 荣嘉安当然知道不可能是他,看他虚弱的样子,可能连老秦的老婆子都打不过,怎么可能发动血祭。 “那你找我来做什么?” 李森摆了摆手,“褪下你的伪装,我这副身体,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威胁,这一点你应该早就知道了,不如大家坦诚相见。” 对方所说的和自己想法是一样的,他将衣服整理好,露出了面容便问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为什么要找我来?” “你可知道我其实和你一样,都是觉醒了原始血脉的人呢!” 荣嘉安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但是这个李森的状态完全不像,别说觉醒者,就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更别提是觉醒了原始血脉。 虽然以对方的状态,完全不像是有原始血脉的人,但之前老秦却已经证实了,此人是因为修炼时误入歧途,才会变成这样。 随后又听他继续说道:“其实这完全是我自己太贪婪导致的,觉醒神识一旦与气海接触,便会开启它的融合模式,根据你吸入的血脉数量,来一点点与气海融合。” “嗯,这个我已经经历过了。” “是吗……你的运气还真不错呢。可我当时觉得这个过程太慢了,一个血脉只能吐出小球,什么时候才可以成就筑命体呢?” 荣嘉安对于修炼的事极其地谨慎,连忙问道:“你做了什么?” 李森露出了诡异的笑容,阴阴地笑道:“我把它直接放进了气海。” 李森接着告诉荣嘉安,觉醒神识每吸收一个觉醒者的血脉,那葫芦便会吐出一个小球,随之葫芦形的觉醒神识也会相应地减小体积。 等它把相当于自己体积的小球全部吐出后,觉醒神识就等于完全被身体吸收了,而觉醒者自身也能变成了筑命体。 这与千絮堂书中记载的内容不谋而合,看来这李森确实有几分可信度。 他说虽然的不错,可这也是需要吸收到足够多的血脉才可以实现的,李森竟然直接将它放进了气海,荣嘉安都不用想就知道结果了。 “所以……你失败了?” “不,我成功了!” “你成功了?” “对,觉醒神识完全和我的气海融合了,我得到了无上的力量。” 这样都能成功,那修炼岂不是太容易了?荣嘉安有些不太相信此人的话, “那为什么你还会变成这样?” 李森扶着床咳嗽了两声,虚弱道:“修炼的过程之所以慢,是有它慢的道理。虽然我的气息无比强大,但身体却还远没有达到适应它的程度。” 他说着叹了口气:“我体内的气,每到初一十五便会洗刷全身,以此来增强觉醒者的体质。可这股洗刷的力量只有筑命体才能够经受住它的强度。 那无数次撕裂又愈合的痛苦,你能了解吗?你能体会吗!” 荣嘉安当然知道那种感觉,他不想再去回忆。 而通过和李森的对话,让他再次确认了自己之前的推测是正确的。 这个过程在之前柳雯琦给他的书中也被记录过:经过常年的洗礼和淬炼可转化为筑命体。 那么此刻他只有一个问题了:“筑命体到底是什么?” 李森头仰向四十五度角,若有所思回答道:“筑命体……那是气海将觉醒神识全部吸收后达到的一种状态。到了那个阶段,人就会成为超越自然法则的一种存在。” “超越自然法则……那到底是什么?” 李森看了一眼懵懂的他,轻蔑地笑道:“哼~你让一个没有成佛的人去告诉你什么是佛,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被嫌弃了吗? 真丢人! 荣嘉安没有再追问,反而是教训道: “觉醒神识与你的气海融合是需要契机的,那就是你吸收的血脉越多,融合得才会越快。这个过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成的,如此急于求成只会让你偏离正道,适得其反!” 听到这话李森突然吼道:“我偏离正道?你懂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评论我的做法!想要跻身强者之列,就必须要承担风险,走别人不敢走的路! 他,他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李森开始很是暴躁,可越到后面,声音越小,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痛苦的经历。 荣嘉安:“他,他是谁?” 李森一挥手道:“你不用知道!只能说,是我没有把握住机会,白白浪费了这先天的优势。这条路一定可以走得通,只是我走得急了些,对!只是走得急了些……” 荣嘉安心道:这个家伙,自己说的话他是完全没有听进去啊。 “觉醒者的血脉是祖先的馈赠,在这个末法时代,能成为觉醒者的人已经是寥寥无几,再觉醒了原始血脉,那更是难得。 人活在这天地间,就要遵循这世间的规律,拔苗助长如果行得通,那我们的先辈摸索了几百甚至上千年,总结出得那些经验和教训又是什么? 你确实是天赋异禀,可古往今来,像你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就何止一个? 跟你说这个方法行得通的人,我看他压根就没安什么好心,说不定只是嫉妒你的血脉,想以此毁掉你呢!” 李森听后似有所感,他慢慢抬起头来,无语地看向天花板。 见他这幅模样,荣嘉安实在不愿意在这继续跟他废话,开口道: “看来你应该是想明白了,虽然这里的环境一般,不过倒也听适合休养。 我还有事,就不耽误你养病了。” 荣嘉安转走刚走了两步,李森眼珠一转,突然把他叫住。 “等等!我的身体已经没救了,能挨到今天已经是奇迹了。可你不一样,这身体流淌的血和你一样,都是万里挑一的,就这么葬送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荣嘉安警惕道:“葬送?你……什么意思?” 李森痛苦地挤出一丝笑容,“我死了以后,它就能与你融合了,这样的事难道你没有想过?我希望在你今后的修炼中,不要再步我的后尘。” 荣嘉安的脑海中之前也闪过一丝念头,但此人今日初见,他并不敢做妄想。 此时对方却直接将他想的说了出来…… 他不确定这是否可行,而且眼前这人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没有万全的把握,强行用各种方法来提升自己,最后只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荣嘉安留了个心眼,回道:“大哥一番心意小弟心领了,不过我并不打算要你的东西。” 李森听后眼球差点掉在地上,随后便止不住地大声笑道:“你你……哈哈哈!”,他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话, “天上白白掉下的馅饼,你居然会不要,哈哈哈!” 荣嘉安耐心地解释道:“这事说起来确实可笑,你我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若是吸收了一个原始血脉,或许会使我实力大增。 但你自己都说了,这是天上白白掉下的馅饼…… 真是可惜,我爸从小就教导我,不能贪图小便宜,这天地下就没有白吃的午餐,如果你找我来只是说这件事,那我就告辞了。” 李森说什么也不会相信对方竟然无视自己的血脉,这根本不符合常理,他难道没有欲望吗?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谁不想超越自己的极限,成为这世间的强者呢? 见荣嘉安扭头又要走,他赶忙叫住:“等,等等!你你……好,你可以不要,但看在我已经是一个要死的人了,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 第九十二章 第三个血脉 就在他发问的同时,卜小鑫也来到了这间屋子的门口,探进半个身子问道: “还没完事?” 荣嘉安简单跟他介绍了一下李森的情况,卜小鑫听了之后,便询问道:“是不是他在有意试探你?” 荣嘉安摇了摇头,“关于觉醒神识的事,只有当事人才最清楚,我对他觉醒了原始血脉这件事还是比较相信的。” 其实,荣嘉安也考虑过他是听了别人的讲述才会了解的这么清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或许只有把他幕后的那个人挖出来,才知道是不是和巫圣道有关。 随后,他转头对李森说道:“有什么要求你说说看,能不能满足你,还要看我是不是有能力办到。” “在见到你之前,我曾经预想过很多种可能性,但你的这种谨慎却是我没有想到的。对于我们这种有先天优势的觉醒者来说,确实不为过,毕竟这会使我们沦为为众矢之的。 能有这种血脉的人太少了,我很庆幸在我死之前能看到你,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把这幅画传下去,就当作是对后人的一种警示。” “仅此而已?” 当荣嘉安问完话,李森好像有些不适,胸部不住的向上翻涌,像是要呕吐一样。 他干呕了几下,忽然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这一下,让两人更加相信他是一个将死之人了。 李森吐血后,瘫软地坐在了地上,他一只手扶着床,半睁着眼睛问他道: “难道就连这么一点要求你就无法满足我吗?” 卜小鑫赶忙走了过去,强托着他的后背,说道:“不就一幅画吗,你就答应他。” 李森的身体像柔软的面条一样,靠在卜小鑫的怀里,这样的状态,似乎让他有些不甘。 毕竟曾经是一个强者,而此刻竟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他挣扎着翻身想要坐起,左手使劲拽着卜小鑫的衣服,右手伸到他的后背,一把搂住。 荣嘉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大叫道:“胖子,躲开他!” 可就在他喊出这句话后,李森的两手已经完全抱住了卜小鑫的后背,他转过头,一脸贪婪地对荣嘉安狞笑道:“已经晚了,他是我的了,哈哈哈哈!” 虽然不确定,但荣嘉安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他此前就隐约觉察到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可有说不上来,而就在卜小鑫被抱住的一瞬,他终于想到了。 对方觉醒的是原始血脉,那他就一定可以使用首领之握啊! 此计不仅可以创造佣使,还可以占舍。 虽然不知道神识和神识之前会不会有冲突,但此人将死,他一定是在做最后的一搏。 无法拿到自己的身体,便想强行占有卜小鑫的意识,真是太大意了。 “嗯?你……” 李森肃然已经抱住了卜小鑫的身体,可此刻的他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嘉安不由分说,一个瞬间就闪到了他的身旁,一把揪起他的脖领子,直接将他抓起,对着他的背后狠推了一掌,可怜那李森被荣嘉安的大力直接推到了墙上。 “砰!” 卜小鑫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这是?他要做什么?” 荣嘉安忙问道:“你没事?” “我,我能有什么事?你到底在怕什么啊?” “他要害你啊!” 卜小鑫虽然不知情,却非常地相信荣嘉安说的话,听到他这么一说,立马来了火气。 扭头一看,李森就窝在墙根处,脑袋耷拉着,完全没有了知觉。 气道:“奶奶个腿儿的,我好心扶你,你竟然敢害我!” 屋里传来的打斗声,惊动了在上面的老秦,他赶忙杵着拐杖走了下来。 见到这一幕,一声惊呼,赶忙劝住正要上去找李森算账的卜小鑫。 “两位两位,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动起手来了”,他连忙托起李森的头,对他叫道: “喂,你没事?怎么回事啊?” 李森全身软绵绵的躺在地上,嘴里不时冒出血沫,虚弱地说道:“我……我的气进入你身体,怎……怎么会完全消失了?” “老子是龙脉觉醒,九五之尊,懂吗?你的什么狗屁气到我这完全没有用,死前还想拉我当垫背的,如此忘恩负义,打死你都嫌脏了我的手,我呸!” 听到两人的对话,老秦像是明白了什么,赶忙道:“你……你不是要找人把这画传下去吗?为什么要突然出手?” 荣嘉安解释道:“他想用首领之握控制我兄弟的身体,以此来达到占舍的目的。这种技法只有身负觉醒神识的人才知道,我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彼此素不相识,他怎么会那么好心将血脉送给我。” “这这……”,一听到这话,老秦有些傻眼,对荣嘉安说话好像似懂非懂。 他抱着李森的无力的身躯,茫然无措。 “你这种人呐,就是死有余辜,还有你,跟他根本就是一丘之貉。打一开始我就怀疑你们没安好心,果然让我说中了。 在外面你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欠他的情,都被人打成这副德行了,还不长记性。” 听卜小鑫的话说的有点重,荣嘉安便打断了他,问道: “老秦,不管这事是不是和你有关系,我只想问你们一句话,李森这么做是不是有人指使?指使的人到底是谁?” 老秦满脸委屈,只见他半蹲在地上,佝偻着后背,满含热泪地解释道: “这事我确实不知情啊,他他……我……” 就在他无所辩解的时候,李森慢慢张嘴说道: “你知道吗?在我时日无多的这些日子里……最……最幸运的,就是……碰到了你,可……可你却偏偏不是个觉,醒,者……” 还没等众人回应,李森伸出的手一下耷拉在了地上,脑袋一歪,没了气息。 死了! “喂,喂!你醒醒,醒醒啊!” 老秦会一直试图去唤醒他,可他又怎么可能叫醒一个已死之人呢。 就在李森死去不久,一团血雾“噗”的一下从他的胸腔里蹿了出来,在空中转了几圈,像是有生命一样,直接跑到了荣嘉安的身体里,消失不见。 第三个血脉! 在场的另外两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不由得有些吃惊。 卜小鑫虽然之前听他提过这件事,但此刻亲眼所见之下,还是有些震撼,心里不禁暗叹。 荣嘉安这次并没有失去意识,他始终清醒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甚至还在感知周围的异动。 毕竟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危险可能随时会降临。 几人回到地面上,老秦靠在柜台一侧,目不转睛地看着死去的李森尸体,似乎很难想象为什么在他死之前会做出那种事,虽然事情没有想通,他却也不急于撇清自己,而是招呼他老婆子将李森的身体收拾干净。 “现在你们肯定以为是我和他串通好,要来害你们的。” “不然你还有其他的解释吗?” “人已经死了,我再说什么你们也不信,我只希望在我死后,你们能放过她。” 他指着自己的老婆子请求道,“而那幅画也是这件事的诱因,你们也一并拿走。” “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别以为你这么说我们就会放过你。 要不是我的体质特殊,现在已经是他的傀儡了,而我的兄弟也差点就中了你们的圈套。 我才不管这里有什么规矩,我只认这世间的公道!” 荣嘉安没有说话,却见老秦默默地掏出了一把刀,按在了自己的脖颈处,平静地说道: “要说的我已经说过了,见面即是缘,希望你们能看在这一点点的情分上,满足我的请求……” 说完,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刀子一横。 滋! 两人没想到他真的会自杀谢罪。 那妇人见老秦用刀抹了脖子,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荣嘉安赶忙上前检查,只见老秦的脖颈处顿时被鲜血染红了,是真的! 他赶忙用手捂住老秦的脖子,叫卜小鑫道:“胖子过来救人!” “我去,这老小子来真的!” “老秦,老秦!”,荣嘉安喊叫道。 可就在他喊叫的时候,老秦却一口血喷了出来,弄得荣嘉安满脸都是。 “我……我不是要骗……” 荣嘉安没有在意,赶忙回说:“你先不要说话,慢慢呼气!” 在他摸到老秦气管的一刻,便庆幸这一刀没有切得太深。 只是脖颈的血肉被割开,人还有救。 卜小鑫翻遍店里的货箱,找来了纱布和止血药。 两人费了半天劲,终于给他救了回来。 “我……我还没死……” 卜小鑫喘着粗气:“你是没死,我们差点给你吓死了。不是你就不是你呗,用得着这么干么?这要传出去,弄得好像是我们逼你自杀的一样。” 荣嘉安叹了口气:“这么看来,这大概就是李森的个人行为了。老秦,你放心,我们相信你,而且你这事和你老婆子没关系,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他,既然你也不知情,说清楚就好了,何必寻死?” 老秦虚弱地摸了摸脖子上的纱布,回道:“我的命是他救的,虽然他人死了,但这份情我还没有还上,自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了。” 卜小鑫不满道:“这种人你救他做什么?为了自己宁可搭上别人的性命,我看他根本就是在作死,还嫌老天爷不收他,哼!” 两人看得出,老秦此时异常的悲愤,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他小心地从衣袋里掏出那个戒指,颤颤巍巍地递到荣嘉安面前。 “这蓬海江崖原本……是他的东西,既然人已经去了,就送给你。” 这可是天上掉的馅饼,荣嘉安看了看没有伸手,卜小鑫的眼睛里却冒起了金光。 他一把夺了过来,说道:“这可是你自愿给的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卜小鑫拿袖子在上面蹭了蹭,越看越是喜欢,感觉得到了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嘴里还叨念着: “嗯,这还差不多,刚才的事就算咱们扯平了。” 荣嘉安知道这东西的珍贵,但因为是李森的,他也没有拒绝。 卜小鑫看过一会,也不忘正事,转身来到里面的墙壁处,将那幅画取了下来。 通过老秦的介绍,两人大致了解了蓬海江崖的用法。 只见卜小鑫手一挥,画卷就不见了。 “我的天~真可太方便了,里面的空间很大,估计这屋子里的东西都能装下。” 在在两人的帮助下,妇人也慢慢醒了过来。 老秦见事情已经完结,便对两人说道:“这事是因我而起,现在侥幸活了过来,我也会好好珍惜 以后的日子,你们走。” 荣嘉安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李森,回道: “老秦我相信你说的,其实我一直在追查那些妄图寻找觉醒者的人,所以才会跟你来见他,你既然说他没有幕后指使,那我们就走了,你……保重!” 老秦在两人打开门的一刻,嘱咐道:“我们……还会见面的?” 荣嘉安背对着老秦,隔了半天才回道:“你既然说过见面是缘,那缘起缘灭也就随缘。” 第九十三章 另一个独立的觉醒神识 魏枋带着五个手下,在荣嘉安他们住的酒店蹲了一个晚上,终究是一无所获。 毕竟这里每天的客流量太多,除了住店客人之外,还有很多外面的人进出,想要找到那股能量的来源,简直是大海捞针。 他们首先在前台谎称自己是供电局的,检测到酒店里的电压不稳,想要去配电室检查是否有漏电。 酒店一问,还真有这么回事。 配电室的工作人员告知他们,之前确实有一股强电流冲击,但只是短暂跳闸,并没有带来什么实质性的破坏,事后他们也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可魏枋却因此知道了事发楼层,在经过查询后得知,这里住的并没有江湖上的知名人士。而他没有放弃,则是带着手下在大堂处静坐,仔细查看每一个进出酒店的人。 这样的工作不仅费神,效率还极低。 他没有像赵影彪那样能感知周围气场的能力,无奈只能回返。 就在他们出酒店的同时,荣嘉安和卜小鑫两人也回来了,两拨人又奇迹般地错过了。 第二天一早,张好古便来到两人房间,一进门就说道: “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很多同行都卖我的面子,你们不要着急,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张大哥办事真是立竿见影啊!” 张好古谦虚地说:“这叫什么立竿见影啊,朋友的事自当尽力。对了,你们吃过饭没有?” 两人均摇头,他便说道:“我跟你们说啊,这附近有一家特别好吃的馆子,我带你们去尝尝。” 盛情难却,两人便跟着他来到了一个小馆子。 一进门才知道,原来这里是卖米线的。 本地的米线真是一绝。 老板将米线抄熟捞出,倒进一个放有红油、辣子、蒜泥等调料的大碗里搅匀,之后放倒一个大碗里,再浇上热滚滚的高汤。 撒上两根青菜样子、适量的花生米、红椒丝和香菜,香味四溢,好吃到让人差点把舌头都吞了去。 “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就带你们多吃一些这里的美食,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耽误找人的。” “张大哥说哪里话,你太客气了。倒是我们,又吃又喝的,还麻烦你,真是过意不去。” 张好古哈哈一笑:“都是自家兄弟,千万不要见外,你们不怪招待不周我就知足了。” 卜小鑫不解道:“我记得张大哥是北方人啊,怎么你也爱吃这米线?” 张好古喝了一口汤,咂着滋味说道:“这美食可不分地域,好吃就是好吃,看你这么胖,平时肯定也没少吃。” 卜小鑫对他憨憨一笑,继续大快朵颐地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那红油油的米线。 “这胖子,打小就嘴壮,要不能吃成这样?” 三人相视一笑。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一连串声音响起,张好古掏出腰间的bp机查看,可看着看着表情却有些凝重。 三人回到酒店,张好古对他们说道:“我还有事就少陪了,你们就在这里等我的消息。” 荣嘉安赶忙送到门口说道:“张大哥,不好意思,为了这事让你忙前跑后的。” 张好古站在门口停了一下,转身叹了口气,说道: “哎!我出门倒也不是都为了你的……黑市刚传来消息,昨夜那里死了一个人,现在局势有点紧张,大家都盯着这个事呢。” 这么快就知道了? 荣嘉安随意地问道:“什么人死了闹这么大动静?” “是一个觉醒者。” !!! 两人一听精神一下紧绷了起来,虽然李森的死并不是他们主观意愿,但却和他们有连带责任。听了这消息,心里不免惴惴,略微有些吃惊地问道:“觉醒者?” “嗯,本来死个把人不是什么大事,但他是个觉醒者,还是在黑市出的事,本地的宗门老大就有些坐不住了。” “这是为什么?” “因为黑市是禁止武力的,那里是江湖上公认的安全地带。若是有人故意搞事,黑市的掌权者肯定不会放过他们,此地的坐馆可是初化境的高手,哪个敢造次? 他们要想摆脱嫌疑,就只能全力追查死因。可是那个人的死因极其古怪,身份又查不到,现在正调集本地所有的暗线着手找呢!” 卜小鑫问道:“那会不会是自杀或者自然死亡呢?” “这个还不清楚,我得走了。” 他出门前还嘱咐两人,说这几天可能有些不太平,让他们没事少出门。 张好古离开后,两人等了一会,确定门外没人后把电视开到了最大声,里面传来了此时正热播的电视剧主题曲: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绕天涯~ 荣嘉安:“这么快知道信儿了,看来是老秦那边的收尾工作没有做好。” 卜小鑫:“我就说,他和李森那鸟一个德行,做事顾前不顾后,太不严谨了。” “不严谨倒没关系,我就怕……” “你怕他供出咱俩来?” 荣嘉安点头道:“真不应该听李森的把面罩摘掉。” 卜小鑫提醒道:“黑市这么大的信息网,如果他供出了我们,这会应该到处都是我们的画像了。”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那些宗门还好,主要是被黑市追查到我们的行踪就有点棘手了。” “怕什么,我们又没做什么坏事。” “做了倒不怕了,就怕什么事都没干,却惹得一身骚。” “我才不管它什么来头,反正李森的死跟我们没关系,到哪我们也有理。他们有初化境又怎么样,傩铃不也是初化境,还不是一样跪地求饶。” “张好古只是个普通人,在他们眼里,初化境已经是天了。太仙游都有像傩铃那样的人物,更何况像黑市这么大的产业,初化境可能只是入门级别。” 荣嘉安这么说是谨慎处之,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实力与对方抗衡。 在他心中,其实根本不惧怕那些宗门来问罪,就算是黑市亲自找来,此时的他也有信心与对方碰一碰。 自从吸收了李森的原始血脉,荣嘉安的身体又产生了一些变化。 李森的在巅峰时期也和荣嘉安一样,融合了几个血脉,并成功将觉醒神识融入了气海。 只不过他操之过急,本末倒置,一手毁了自己的大好前途。 在他死后,气全部归于虚无,但他那原始的血脉却一点都没有浪费,尽数归了荣嘉安所有。 就在他昨晚炼气时,惊讶地发现自己除了将李森的血脉融于觉醒神识内部之外,在意识之海中,竟又多出了一个和原来一模一样的觉醒神识。 两个!!! 觉醒神识无法融合,竟然是独立存在的,这就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而且那个觉醒神识也变成了葫芦状,开始一滴一滴地往外吐小球。 一颗……两颗……三颗…… 我的天! 它竟然不用吸收血脉,直接分解往下掉…… 可当荣嘉安仔细观察后才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第二个觉醒神识分解出的小球,比第一个要小很多,那根本就是在微观世界中的运动。 虽然这种分解的速度是实在是微不足道,但好歹是在进行中。 单凭自己去吸收别人的血脉,真不知下一个小球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番大起大落,着实让荣嘉安感到从高处又回到了地表,或许这就是觉醒世界的自然法则。 自己想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不然古往今来,这样的境遇得成就多少大神呢! 荣嘉安平缓了一下心情,接着想到: 自己一旦将这个觉醒神识吸收,就能达到筑命体的境界。 虽然自己还不清楚那超越自然法则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但可以肯定它一定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提升。 此刻,气海的颜色也变得银光闪耀,再也看不到其他的杂质了。 虽然第二个觉醒神识的分解,暂时还没有给身体带来什么明显的变化,但有两个神识同行进行,距离自身的蜕变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可时间问题也是问题,既然时机还不成熟,那就暂时不要冒头。 第九十四章 嘴巴子跟不要钱是的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对于卜小鑫的问题,荣嘉安想了想回答说: “我们得走了,我感觉这事很快就会波及到咱们这里。如果那些宗门真的岌岌可危,他们很有可能调会集全部的力量,查清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卜小鑫虽然很想试试自己到了什么程度,而且他也还没有弄清楚自己为什么和老秦的力量如此相似。 但此时的情况,让他还是选择相信荣嘉安的判断。 两人将东西收拾了一番,便来到了酒店大堂退房,并给张好古留下了口信。 而就在两人等候的时候,魏枋带着一群人又回道了酒店。 一众人径直来到前台,只听其中一个开口喝道: “从现在开始,你们这被我们接管了,所有进出的人都必须要审查!” 前台工作人员见魏枋的架势蛮横,便很快找来了经理与他们商榷。 酒店经理本来打算找保安寻求帮助,却看到魏枋掏出了一个大哥大,轻蔑地说道: “电话那头儿是你们酒店老总,有什么话直接问他。” 那经理接过一个劲儿的点头哈腰,就差跪在地上了。 待说完后,他小心地将大哥大还给了魏枋,并嘱咐所有前台的工作人员一定要配合魏枋等人对所有客人一一审核,若是出了纰漏,直接开除走人。 荣嘉安和卜小鑫对视了一眼,虽然表面上平静,内心却是躁动不安。 他们的动作真是迅速,张好古也不过是早上才接到信息,仅过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布控到整个闹市区的公共场所了。 可他们殊不知对方并不是广撒网。 这都是基于两人昨日的掰腕子比赛,赵影彪得知命案后,第一反应就是让魏枋封锁这个酒店。 敢于公然挑衅黑市权威的肯定不是一般人,而据他了解,整个上浦能造成这种能量波动的,只有隐居在深山里的那个人。 但那个人是绝对不会出现在闹市区酒店里的,这就让他更加肯定是外来高手所为。 不管那个高手是否与命案有关,为了维护黑市的威严,他必须要将他抓住。 这也就是为什么魏枋会接连两天都来酒店进行搜捕的原因了。 卜小鑫等待着荣嘉安下一步的命令。 在这种严防死堵之下,除非两人强力离开,否则很难逃脱了。 荣嘉安此时也意识到了所面临的困境,而且他也想到了外面的状况。 两人就算强行逃离了酒店,酒店外情况可能也好不到哪去,毕竟在他心中是认定了对方已经开始全城搜捕了。 这种情况下,不如假装普通人,没准还有一丝希望可以出去。 他示意卜小鑫不要妄动,而自己则假装焦急地等待着前台的结算。 “还没好吗?我们都下来半天啦。” 听到催促声,前台工作人员赶忙抓紧办理,但由于魏枋等人的举动,让这些年轻的办事人员有些焦虑。 越是如此,手头的工作越慢。 荣嘉安的话引起了魏枋一个手下的注意,他来到两人身边,对他们问道:“两位要离店吗?” 两人点头表示默认,他便将前台放置的两人证件看了一下,又问道:“你们来这做什么?” 荣嘉安回答:“我们是来旅游的。” “旅游?”那人也是机灵,看了一眼两人的住店记录反问道:“只住了一天就走?都去哪旅游了?” 荣嘉安暗暗叫苦,自己怎么找了这么一个理由,太没有说服力了。 “而且你们的房费是有人预付的。” 他拿着一个单据念道:“张好古……是你什么人?” “朋友!” 那人回到魏枋身边,将事情报告给了他。 魏枋接过单据,抬眼打量了一下两人,便走到他们身边,问道:“两位是张好古的朋友?” 卜小鑫回道:“是的,他今天早上才来过,有什么问题吗?” 魏枋微笑道:“他能亲自给你们开房间,看来你们一定是很要好的关系?” 张好古常年游走于黑市,而且身边朋友又多,与这些人认识也并不奇怪。 但荣嘉安对魏枋的身份有些拿不准,不知他是隶属宗门,还是黑市的人,便问道: “你们是谁?怎么有人给我们开房都要管?” “这个酒店现在暂时由我们接手,一切出入的人员都要被检查,包括你们在内。所以希望你们能配合我的工作。” 荣嘉安坦然道:“那你就检查。” 魏枋并不是纯粹的狗腿子,在江湖混迹多年,他有着敏锐的洞察力。 面前的两人虽然年轻,却散发出一股凌人的气势。 尤其是那个胖子,眼中射出的光芒,让人自愧不如,竟不禁要低下头去。 而他旁边坐着的同伴,虽然说话和气,却能明显感觉到他背后的那种无形的力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那个平时对自己发号施令的赵影彪,就时常会给自己这种感觉。 他立马就知道面前这两个人就是他要找的人,但对方的气势很强,只凭自己,恐怕很难把控。 他平复了下心情,说道:“这里人多,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聊聊,毕竟我和张好古的关系还是挺不错的。” 此话一出,身边立马围上来了几个手下,荣嘉安不解道:“要去哪里啊,这里不能说吗?” 旁边一个手下回应道:“这里人多不方便,我们只是想问你们几个问题,如果查清你们和这件事无关,我们就会放你们走的。” 卜小鑫:“这件事是哪件事?” 魏枋瞪了手下一眼,和气地说道:“不过是一些小事,还希望两位能配合一下。” 荣嘉安看了眼四周,答应道:“好,我们赶时间,希望不要耽搁太久。” 众人簇拥着荣嘉安和卜小鑫一路来到了酒店内堂的电梯间,临走时,魏枋向手下使了一个颜色,那人会意,下一刻便转身离开了。 电梯通向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他们被引到一辆豪华商务车的旁边停住,魏枋省去了客套话,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叫魏枋,是本地黑市的治安主管。 找你们来,是因为昨天在骡马巷出了一件命案,我们是黑市派来调查这件事的,所以请你们告诉我,昨天你们有没有去过那里?”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如果是此地宗门的人,还好对付。 可对方很是黑市派来的,这可有点棘手了。 如果出手把事情闹大了,自己跑到什么地方都有可能被抓到,毕竟他们的手是覆盖到全国的。 现在只有将实话脱出,可能才是上上之策了。 “去是去过了,不过那人的死不是我们造成的。” 魏枋脸色变得有些严肃,“哦?看来这事真和你们有关,不管是不是你们造成的,把事情经过说给我听,希望你们说实话,不然我会很难办的。” 卜小鑫见荣嘉安说了实话,便也不再隐瞒,“这事你去问老秦啊,他最清楚了。” “我们已经问过他了,但他好像不太配合,而且他的夫人也吓死过去了。” “吓死了?你们对她动刑了?”荣嘉安急切地问道。 魏枋哼了一声,没有回应,转而继续说道: “你说他的死不是你们造成的,我怀疑这事另有隐情,还是跟我们回去,我也好跟上头交代。” “你怎么那么轴呢,我们已经很配合你了,现在说了实话你又不信,到了你的地盘还不是你们说了算,到时候给我们扣个莫须有的罪名,都没地说理去。” 一个手下蛮横地呵道:“废话真多,到底走不走?” “怎么着,不走你还要动粗啊?” 魏枋猜想两人应该是觉醒者,看到手下有意难为他们,便不再说话,他也想证实自己的判断,便默默地向后退了几步。 此时手下能跟他们发生冲突,并不是坏事,就算不敌,凭借着多年的江湖经验,也可以逃脱。 那个手下见魏枋没有说话,便来了劲,威胁两人道: “如果你们乖乖听话,大家就都相安无事,可要是非得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们可能就用有点手段了。 “你……!” 荣嘉安打断了卜小鑫,平静地回复说:“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确实要有个说法的。我们是当事人,理应和你们回去解释清楚,不过……” 他挽起袖子,“在走之前,得给你们点教训,不要以为有仗势就可以为所欲为。” 卜小鑫见他松了口,开心道:“这下可以让他们尝尝我的手段了。” “上,胖子!” 咚! 啪! 话音刚落,就听到两声巨响。 只见那胖子上一秒还在说话,下一秒就已经站到了那个手下的位置,而原先站在那里的人,已经被撞到了后面的车身上,晕了过去。 魏枋的视线都差点没跟上。 这么快!!! 自己根本没有捕捉到对方的动作,这种感觉……莫非对方已经是初化境以上了? 卜小鑫用肩头将那人撞飞后,没有停歇,紧接着抬起胳膊直接抡向旁边的人。 魏枋的手下只是较普通人强点有限,虽然是身经百战,但在觉醒者面前也是只有吃瘪的份。 没几下,两人就将魏枋的手下都打趴在了地上。 魏枋有些慌神,怎么会这么强? 他这么想,并不是因为他们搞定了自己的手下,而是对方的力道速度明显都有保留,而且在他们动手时,自己竟然有些难以捕捉其动作。 以对方的身手来看,一定是强于自己的,如果想杀出一条血路,只有拼尽全力了,实在不行,还有气燃…… 但气燃是自己最后的保命手段,以眼前的局势分析,自己在使出这招后,还真不一定能离开。 而且这种提升的方式有一个弊端,就是维持时间太短,而且用不好就有可能会丧命。 想到此处,还没来得及做反应,只见那个瘦一点的就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眼前,问道: “你告诉我,是不是对那个老婆子用刑了?” 魏枋没有想到这个更快,紧张的情绪导致他说话都有些结巴: “我我……我没有,都是他们……”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打的魏枋直接后退了两步。 他有些恼怒,却又不敢完全发作:“你知道你惹得是什么人吗?我可是黑市……” 啪! 又是一声脆响,这次是卜小鑫出手了, “虽然我不喜欢那个跛子,但这事和他老婆子确实没有关系。” 他指着眼前的魏枋质问道:“人现在在哪?” “在在……已经被关起来了。” “在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之前就把人关起来,你们的权力可真是够大的啊!” 啪啪啪…… 连续几个声响,卜小鑫揪着他的脖领,嘴巴子跟不要钱是的就往脸上招呼。 停手后,那魏枋有些被打晕了,他迷糊着眼睛,看人都是重影的了。 他捂着脸,结巴道:“你你……你们……” 话还没说完,听得衣袋里的大哥大声响起,他赶忙接起,只听电话那边传来声音喊道: “魏哥,坐馆大哥让你赶快回来,说找到嫌疑人了,现在就在骡马巷。” 魏枋睁大了眼睛,没想到挨了半天巴掌,竟然找错了人。 这场较量,他自知没有胜算,所以在下电梯前,就让手下去通知了坐馆,本想拖到赵影彪赶来。 此时才知道赵影彪迟迟未到的原因,原来是那边已经找到了嫌疑人。 他赶忙退到商务车旁边,狠狠地说道:“有本事就别走,等我回来再说。” 话虽如此,他却以极快的速度坐上了车,砰的一下关上车门,一溜烟就离开了地下停车场。 卜小鑫活动着肩膀,意犹未尽地说道:“被打成这样,他还有脸让我们等他?我要是早有这股力量,那个时候就不会被酒瓶男揍得那么惨了。” 荣嘉安见他走远,对卜小鑫说道:“我们得去看看。” 说完,噌的一下就蹿了出去。 “哎哎~等等我啊!” 魏枋打开车窗,冲外面吐了一口血沫子,狠狠地道:“他娘的,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 第九十五章 柳晓雅 荣卜二人在骡马巷碰到的小姑娘,在苦求老人未果后,当晚便独自来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那个戒指的纹饰那么好看,要是能送给师父的话,她一定喜欢。” 说出这话,她双眉带彩,好像此刻已经拿到了一般。 可当她低头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时,又不禁叹了口气: “哎~这样子回去,还是少不了一顿骂呀!” 她叫柳晓雅,在上浦市临海的一座山里修行。 因为贪玩,误了回家的时辰,便想着给师父带个礼物,好让她能对自己从轻发落。 奈何她生性率真,妄想通过自己的真诚能够打动卖货的老人,可不想事与愿违,终是无功而返。 虽然她没有通过那驼背摊主老秦的测试,但那个过程却让她感觉好玩得紧。 当时老秦取出一个紫色的小罐子,打开后里面飘出一个红色的小球,看上去如棉絮一般,轻轻飒飒,在空中飘忽不定。 她想用手去抓,小球却忽得一下闪开,没多久便被老板用罐子吸了回去。 之后,老秦便告知她没有通过测试。 “看来还是自己的修行不够,不然就能抓住它了。” 柳晓雅是这么想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测试并非是要抓住小球,而是吸收,那一团红色小球是某个觉醒者死后留下的血脉。 如果当时荣嘉安在场,就是另一个结果了。 虽然违反了和师父的约定,但柳晓雅也不敢太过造次。 脚下踢着小石子,慢慢悠悠地来到河道旁,见左右没人,便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消失不见了。 当她返回到山里的家中,果不出所料,师父已经等候多时了。 “三钟已过,为何迟迟不归?” 只见堂中坐的是一位穿着深灰色海青的女道士。 她束发盘髻,头戴五月沧海冠,眉目上扬,彰显威严。 手把一串木质流珠,可能因为年头有些长,已经被磨得有些铮亮了。 说话间她正襟而坐、眼不斜视、身形挺正、声音广播。 虽为这此间道士,却与现代气息相去甚远,宛如一位离世脱俗的世外高人。 头顶正上方挂一幅字,正中写道:文居雅正 道人手边的桌几上立着一口帝钟,巴掌大小,作剑处呈山行,手持的法杵位置缠以红色绳结,末端是一个小钟的形状。 这东西是道家的法器,也可作乐器,通常做警示之用。 而这东西对柳晓雅来说,却是叫她归家的讯号。 虽然帝钟的声音不大,但钟身有秘法所刻的经文和符咒,百里之外都能听得到。 若摇过三声之后还不归家,便会被处罚,这是她入世前和师父约定好的。 柳晓雅见师父责问,连忙跪下解释。 “今天我看见了一个宝贝,想着给师父带回来,可爷爷怎么也不肯答应,非要钱财交易不可。” 见柳晓雅急于辩解,师父反问她道:“我何时需要你带东西回来给我?” “那戒指上面还有海浪的波纹,甚是好看,我想着师父一定喜欢……” 虽然这正是她当时的想法,可说着说着声音却越来越低,到后来竟完全没有了底气。 “你不过是想用那些俗物哄我高兴,以此来抵消你晚归的罪过罢了!” “人家只是想尽尽孝心么”,她撅起小嘴,妄图以这种撒娇式的得到师父的原谅。 师父听到这话,生气地斥道: “妄我教你凝丹,将你点化,却不想你竟将那些邪祟的品性一并修了来,看来我若是不使出雷霆手段,你必是不肯认错了。” 看到师父震怒,她赶忙磕头求饶道:“师父息怒,弟子知错了,弟子知错了。我确实是怕师父责骂,才想着讨回什么好东西孝敬您的。” “错便是错,勿用解释!你可知我平生最厌烦那巧舌如簧之人。” 柳晓雅咬了咬唇,抿嘴不语。 师父见她没再还嘴,态度便缓和了些: “晓雅,你要知道非是为师要强加于你那些繁规礼教,只是你不好容易修来这人形之身,时刻都要谨记自己已非异类,任何可能会阻滞你前进的恶习都要摒除。 否则你很可能都等不到下一次雷劫,道行就散尽了,这道理你可懂得?” “师父训诫,弟子一定谨记!” “嗯……这次念在你是初犯,我便不予追究,但晚归的事还是要予以警告,去偏堂领罚!” 柳晓雅虽不愿,却明白师父此举也是为自己好,便磕了个头退了出来。 第二日,天边刚露白,柳晓雅便从偏堂走了出来。 她伸了一个懒腰,好像这一夜的罪罚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反而令她精神焕发。 院中的绿植伴随清晨的微风,羞涩地摇摆,空气中还夹杂着嫩竹的清香。 她拿起扫帚将各处清洁了一番,一边做一边自言自语道: “就算是把它要来,师父也不会欢喜了。不过,那里倒真是好玩,遍地的宝物……” 话未说完,她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手扶下巴道:“好像去那里的人都要蒙面呢,对呀!幸亏我想来了。” 她满意地点点头,似乎在庆幸自己想起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便继续手里的工作。 黑市只有在晚上才会营业,但柳晓雅并不知情,她做完了自己的工作,换了件衣裳,便又跑了出去。 虽然她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但自信只要在师父叫自己时立即赶回来,就不会受到责罚。 可当她到了骡马巷却发现,所有的门店都关着门,竟一个人也没有。 “他们都去哪了,昨天不是还在吗?” 她一人喃喃自语地来到了那个昨夜卖戒指的摊位,也没有任务出现,仿佛这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人。 就在柳晓雅感到莫名其妙之时,从巷子的尽头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正向自己的方向赶来。 “终于有人来啦,大概是自己到的太早,这里还没有开始营业”,她自顾自地劝慰道。 可当第一个人出现在她的视野中时,却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那些人各个都穿着黑色的西装,并不像是昨晚遇到的那些商客,而且眼神凝重,好像专门是来找自己算账的一样。 柳晓雅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而是让到路的一边,让他们先过去。 可那些人却很快就将她包围了,还欲有上前抓捕之势。 柳晓雅睁着大眼睛立在人群中,无辜地被眼前那些人盯着。 她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而且又是小姑娘身形,对方虽然人多,一时却也没有一个上前对她动粗。 很快,人群中走出一人,他打量着这个竖着马尾辫的小姑娘,问道:“你是什么人?来这做什么?” 此时的柳晓雅蒙着面,可真实表情却有些愕然,她暗想:怎么这样啊?昨晚还都蒙面来的,今天就露脸了,到底应该怎么做呀? 她不解地回道:“你们是谁呀?不是要蒙面吗,为什么一晚上的功夫都变啦?” 问话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要紧的话,呵斥道:“是谁告诉你蒙面的?昨晚你是不是也来过这里?” “对呀,我来玩的呀,我跟老爷爷要东西,他不给,人都去哪了?” 另外一人赶忙凑到问话那人的耳边,悄声说道:“大哥,这小姑娘有问题,上头确实是说丢了东西,不如抓回去严加审问。” 那个“大哥”点了点头,说道:“我不管你跟他要什么,人已经死了,这事你脱不了干系,抓住她,回去让坐馆大哥定夺。” “上!” 说了一声“上”,人群中顿时站出来四五个人来,话语间拿起绳子就要绑,柳晓雅就是再天真也知道对方此刻要做什么了。 她左腿后撤一步,双臂在胸前画了一个圆,收手后径直向两侧一拍。 “嗡!” 那四五个要动手的人,只觉眼前挂过一阵大风,下一秒,人直接就被推了出去。 因为力量过于强劲,还连带撞倒了后面的几个人。 这一掌,顿时引起了一阵骚动。 “大哥”虽然有所准备,却也还是有些震撼,不过这也让他更加确认了这小姑娘一定和昨晚的命案有关。 他没有慌张,而是让众人围成了里外更两层的圆形包围圈,随后还让一个手下赶回去叫了帮手。 柳晓雅见状得意地拍了拍手,轻蔑道:“真是不禁打,再多来几个啊~” 她越是这样的态度,众人越是紧张,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样身形小巧的一个姑娘,竟能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更有人心中质疑: 莫非她是觉醒者? 第九十六章 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黑市不允许有激斗行为,这个规定在江湖上人尽皆知。 可在闭市的时间,竟将黑市巡查人员打伤,对方还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看上去天真浪漫的小姑娘。 这件事很快便传到了赵影彪的耳朵里,他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什么?你说是个小姑娘,一掌就把人推开了?” 得到了确认答复后,他眼珠一转,便立马想要回去进行抓捕。 可还没离开,领导的电话便打了进来,说上面下来人了,要他去作陪。 分身乏术的他,只有让人去通知魏枋收队,速去骡马巷处理那个小姑娘的事。 黑市的人在前一晚发现骡马巷的尸体,其实就是李森的。 当晚凌晨时分,赵影彪的手下在骡马巷发现了正急着去处理尸体的老秦和他的老婆子。 这事毕竟牵扯太多,老秦不愿多说,便闭口不答。 可那些手下为了邀功,便当着他的面对他老婆子动了刑,那女人不过是个普通人,挨不住几下便没了气息。 老秦见状就更不说了,那些人无法,便将他关了起来。 赵影彪早上一听说此事,便回想起了前一天在闹市遇到的那股能量异动。 两件事看起来好像没有任何关系,可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一边出现了怪异的能量波动,这边自己的地盘也出了命案。 那个老秦不过是黑市登记过的一个商客,哪有那么大本事杀害一个觉醒者。 而且以他的表现来看,此事一定有内情。 如果这起命案不是自杀,那么敢在骡马巷动手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也正是这个想法,致使他一大早便协同魏枋和手下来到酒店蹲守。 之前他在酒店外感应到的那股能量是真实的,一早来此,也是希望能有所收获。 但此刻竟有人敢在骡马巷出手,不管对方是不是真凶,都容不得他对此地有半点犹豫了。 因为那里是他在上浦市的根基,也是他的命脉。 骡马巷安全的渡过一天,他便能安稳的睡上一觉。 即便是他私下搞的那些货出了问题,他都死不了。 可一旦骡马巷出了问题,他便会有很大的麻烦,上面对这种情况打击力度很大,完全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荣嘉安和卜小鑫两人出了酒店,打车便向着骡马巷的方向出发。 “这事不对啊,那个李森不是自己作死的吗,怎么还能找到凶手?而且就算是他杀,那咱俩也算是推到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啊,怎么还能有其他人?”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我就怕是老秦自己招了,这事明明和他没关系。” “那咱们先去把他救出来。” “嗯,我也这么想,可是他老婆子就……” 卜小鑫叹了口气:“哎,他整日混迹骡马巷,也应该会想到这么一天了。” 这个时间正是上浦市早高峰,很多主干道都堵得水泄不通。 魏枋不停地滴着喇叭催促着前面的车,车开在闹市区,堵车也属正常。 可刚经历过一番耻辱的他,此时已经气急败坏: “这么早都出来干吗,找死吗?气死我了,这两个王八羔子,不知道哪蹦出来的,竟然这么扎手。” 他透过后视镜检查了一下脖颈处,发现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咬牙切齿道: “这个仇我记下了,你们别栽到我手里,哼哼!张好古,荣嘉安和卜小鑫吗……你等着瞧。” 两人的车先魏枋一步来到了骡马巷,看四下无人,便知道是闭了市。 卜小鑫四处看了看,问道:“怎么都没人呢?” “这里晚上才营业。” “那他们怎么会找到真凶的,难道是在别的什么地方?” 荣嘉安纠正道:“不,刚才他电话里说的就是骡马巷,一定不会错的,我们再找找。”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隐约听到远处传来一些动静,像是有人在笑。 他们对视了一眼,下一秒便往巷子深处赶去。 到了尽头,一条宽阔的石板路横在了他们面前,路改为了东西向,两旁皆是高高的围墙。 “哈哈哈~这么多人都抓不住我,你们也太笨了,再来再来!” 两人探头顺着声音找去,只见不远处有数不清的人挤在了路的中间,似乎在和什么人对峙。 而那群人的外围,则是很多身穿西服的人躺在地上,痛苦不已。 荣嘉安回身用手指了指上面,卜小鑫会意。 两人从身边的墙上直接爬到了屋顶,这里都是平房,为了隐匿身形,他们只能低矮着身子慢慢向前靠近。 等快到人群聚集的地方,他们小心地爬下身子扒住房檐看去,只见数十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人 在路中间围成了一个圈。 他们各个手持器械,面目狰狞,却没有一个敢于上前。 而被他们围住的,则是一个梳着两条马尾辫的小姑娘。 那姑娘, 上身淡红色盘扣小褂,下身一条挽口白色九分裤,在人群中蹦蹦跳跳,像是玩耍一般。 柳晓雅虽然蒙面,但荣嘉安和卜小鑫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诶,那不是昨天跟老头要戒指的姑娘吗?这么多人围着一个小姑娘也太无耻了。” 荣嘉安也很赞同他的说法,只不过看这架势和后面那些被打伤的人,心里暗暗叫绝, 这小姑娘看起来才七八岁的模样,竟然是个觉醒者。 这是个常识性猜测,因为就算你武功再高,也不敢说能一人打败数十个人,何况她还那么小, 除了觉醒者,便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 两人都持一样的看法,小姑娘一定不一般。 商量过后,他们决定静观其变。 正想着,忽见人群中挤出一人,他高举着铁棒很无奈地上前迎战,可还没到那个小姑娘的跟前, 就被她凭空一推,重重地撞到身后的高墙上。 小姑娘嬉笑道:“这么大个子,连碰都碰不到我,真是没用~” 这一下,让房上的荣嘉安有些惊住了,不用接触就能直接击退,这明显就是自己的气发啊。 她还那么小,就达到了气发的境界……或者已经是显化境? 可荣嘉安心里明白,自己也只是因为觉醒神识的缘故,才提前领悟了气发, 而并非是达到了显化境界。 卜小鑫心里也不禁有些惭愧,自己虽然有膀子力气,却无法像她和荣嘉安一样, 能够隔空打出伤害。 就在小姑娘得意之时,附近忽然传出一阵急刹车的声音,一辆豪华商务车从街口蹿了出来。 “他怎么比我们还慢,这都看了半天了。” 果然,从车上下来的正是那个被两人打了嘴巴,临走时还不忘放下狠话的魏枋。 见到魏枋走来,众人赶忙给他让路,而且对他的态度谦卑有礼,不难看出此人在此地还是 很有威望的。 他路过时,只是随意瞥了一眼那些被打伤躺在地上的手下,连停留都没有,便走进了人群。 看着眼前的柳晓雅,魏枋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扭头向手下问道:“凶手就是她?” 那个小弟带着哭音跟他一顿解释,笃定昨晚的事一定和她有关。 魏枋的脸一下黑了下来:“一个人你们都搞不定,是不是平时太闲,把你们都呆废了!” 荣嘉安和卜小鑫听他说话的语气并不慌张,而且底气十足,显得颇有威严。 “这魏枋装什么大尾巴狼呢?刚才被抽的时候连话都说不出来,现在在他手下面前倒是有模有样的。” “你看那些人对他毕恭毕敬的,肯定是有些来头的。我不知道你,反正我刚才打他的时候用了些力气,他竟然还能站着,这个人的体质可不一般啊。” “你说他是觉醒者?” “嘘~先看看再说。” 魏枋确实是一个觉醒者,只不过是一个血祭觉醒者,这和他的顶头上司赵影彪有关。 看到众多手下竟然被一个小姑娘打到站不起身,便没敢轻举妄动。 而当他旁边的手下向他报告了小姑娘那隔空打人的“邪术”时,这让他彻底绝望了。 酒店那边刚被两个高手打了嘴巴,这边又多了一个,而且还都那么年轻。 莫非是预谋好一起来找麻烦的,可仔细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太可能。 魏枋处理事情还是很果断的,他对手下命令道: “去通知上头,此地最少有三个初化境,让红棍速来支援。” 而后便见他闭上了眼睛,用手捏了捏鼻梁,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态度明显有所转变。 先是抬手往下按了按,让周围的人把凶器都放了下来,之后对小姑娘说道: “小姑娘,我们素不相识,没必要动刀动枪,不如坐下来把话说清楚。” “没关系,你们动你们的,我不介意的。” “你从哪里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 “我没事啊,就是待着无聊过来玩的。” “过来玩?那你为什么要杀人?” 好像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回答,她手盘着辫子想了半天,才道: “嗯……你们之前就一直再问那人是不是我杀的,我都说了只是要东西的, 不过你们硬要说是我,也可以啊。”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别人问你什么都承认的。” “那我要是不承认,他不就会生气了吗?” 这话要是从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孩子嘴里说出来也不算奇怪,只不过在场的人都不愿意相信她是个单纯的儿童。 伤了这么多人,一定是故意在装疯卖傻。 “我再问你,那你昨晚有没有来过这里?” “来过啊,我是想要那个戒指,但老爷爷就是不肯给我,所以我想今天再要要看。” 她越是这样说话,魏枋就越是不爽,明明可以靠实力说话,却在他面前装天真,明显是在挑衅。 真是应了那句: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可此时他所处的环境和酒店有着很大的区别,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如果此刻服了软,便会威严扫地,还会影响自己筹划已久的大计。 不管怎样,出手是在所难免的了。 不过,这并不等于就要牺牲自己,而是要营造一种假象,为了维护黑市治安,挺身而出的假象。 “我不管是真傻还是假天真,黑市不允许打斗,这个规则不能破。既然你先出了手,就别怪我以大欺小了。” 说着他从腰间抽出一根灰色的把手,抖腕用力一甩,竟瞬间增加了长度。 原来,这是一根金属的甩棍。 第九十七章 困斗和追逐 这种东西又叫伸缩棍,普遍用于世界各地的执法部门以及个人防卫。 因绝大多数的出棍方式均为用力甩出,“甩棍”这个俗称便因此得名,它的历史可追溯至二战时期的德国。 魏枋的此番举动鼓舞了在场所有人的士气,因为他们知道这位骡马巷的二把交椅,身手也是相当了得。 此时依据对方的情况来看,能制服她的恐怕也只有魏枋和赵影彪两个人了。 柳晓雅见他手里握着的甩棍,眼睛顿时一亮。 “哎呀,真是什么?”,像是见到了什么稀奇的宝贝,上前就要摸。 魏枋见状便有意试探,将棍子向前一递,就在柳晓雅快要摸到的时候,他手腕一抖,甩棍竟在空中转了起来。 众人的注意力此时都被棍子吸引了过去,而他则一下冲到了柳晓雅的侧面,单手扶地,来了个侧身踢。 魏枋这一踢大有来头,是大大有名的卡波耶拉踢击。 卡波耶拉(capoeira),也叫卡迫威啦,是巴西本土化战舞。 它原本是一种表演式舞蹈,但其动作中结合了大量空翻、旋踢、倒立等武术动作,这才被引用到搏斗中。 而卡波耶拉踢击则是卡波耶拉战舞中非常有名的一个动作。 传统武术中的踢法,往往是先用脚跟推地面,带动身体旋转以提高速度,再用上半身的力踢击对手。 但卡波耶拉踢击不同。 它的动作要领,是先以蹲伏掩饰踢击的动作,左手按住地面,以此为轴,用尽全身的力施展转向踢击。 这个动作,光是普通的武者就可以达到一吨的力了,更何况魏枋还是个觉醒者。 这下可吓坏了荣嘉安和卜小鑫,那魏枋的动作相当老练,而且劲力刚猛,完全没有因为对方是小姑娘而手下留情。 两人刚要起身营救,却见那小姑娘忽然原地消失了,凭空又出现在一米开外的地方。 不仅如此,她还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甩棍,根本没有在意魏枋刚才的攻击。 “你刚才是怎么弄得呀?这样……这样,咦?为什么不会变大?” 她不停摆弄着甩棍,却不知道这东西长度有限,无法再伸出,她还以为是能随意变化大小的呢。 魏枋见她这幅模样,心里便有了底。 原来这小姑娘真得是天性纯真,并非在这装疯卖傻。 只是她身法极佳,仅靠自己大概是擒不住她了。 想到此处,他和声说道:“这是我祖传的珍宝——如意伸缩棍,只有我才能驾驭的了呢,不过你要是跟我回去,我倒是可以教法子给你。” 柳晓雅眨巴着眼睛,又歪着头鼓捣了几下甩棍,有些不太高兴,噘着嘴说道: “我师父不叫跟外人走。” 魏枋眯着眼睛思索着,没想到她还有师父,昨晚的事一定和他们有关了。 此时只要能控制住她,那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这棍子虽说是祖传的,我却使不惯,不如送你当礼物!” 柳晓雅摇了摇头,又噘着嘴拒绝道:“师父也不让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可随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继续道:“不过我很喜欢,如果你可以送给我的话,那我倒是可以收下。” “当然,我刚才就说要送给你,但你必须跟我走一趟。”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拿走了,不过我还是不能跟你走的。” 说着就要离开,魏枋见利诱不成,顺手从旁边夺过一根铁棒,又冲了过去。 柳晓雅其实刚才就意识到了对方要攻击自己,只是那个人的动作太慢,她完全没有在意。 此时见对方冲向自己,她将棍子往腰间一插,干脆徒手与魏枋搏斗了起来。 魏枋手中的铁棒被他使的虎虎生风,就连房上的两人都能感受到那股劲气。 他招式大开大合,完全不顾及手下的安危,众人中也不时有人也在他搏斗时被波及。 人们纷纷退后,直到处于安全距离才送了一口气。 虽然他招式生猛,可柳晓雅也不是气儿吹的。 她只用闪身、翻滚和快速移动来躲避魏枋的攻击,连还手都没有,交手时还咯咯笑个不停。 任谁都能看出,这姑娘完全是在戏耍魏枋,如果她使用刚才的那招,恐怕魏枋早已经被打得站不起身了。 但他真就甘心被耍得团团转吗? 答案是否定的。 毕竟他是一个血祭觉醒者,处于同一境界层级,血祭觉醒者是明显要强于先天觉醒者的。 他大叫了一声,手臂力量暴涨,铁棒用力地砸在了柳晓雅停留的位置。 这次他的力量和速度明显要强于之前的数次攻击。 房顶上旁观的两人都不禁睁大了眼睛,心中暗暗称疑,这家伙刚才在酒店时怎么不用这一招。 随着一声巨响,土石飞溅,激起了一团烟雾,人群中就像引爆了一颗小型的雷管炸药。 当迷雾渐渐散去,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而其中却只有魏枋一个人的身影。 众人不解,纷纷找去,只见那小姑娘完好无损地站在路旁的围墙上,嬉笑地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你很厉害,不过跟我比还是差那么一点”,她捏起小指向他比划着。 这次的攻击虽然没有击中,魏枋却异常的冷静,他抬头看着柳晓雅,平静地言道: “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直接他双腿微曲,含胸低吼。 一股股气浪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像是力量在外泄,搅得周围风声四作。 柳晓雅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没有害怕,而是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正在积攒力量的男人。 忽然,她脑袋一转,像是注意到旁边的什么异动,摆头叫道:“哎呀!师父叫我。” 她赶忙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着众人说道:“我得走了,不能陪你们玩啦……” 话没说完,她纵身一跃,便来到了对面的墙上。 大概是由于刚才魏枋轰击地面时产生的烟雾,让她此时才注意到这一侧的房顶居然还有人。 她笑着对趴在房檐上的荣嘉安和卜小鑫说道:“真有意思,下次再见啦~” 冲两人摆了摆手,翻身直接就跳了下去。 “房顶有人!” 虽然从下面是看不到两人的,但魏枋的手下也不乏眼明之辈。 他们注意到柳晓雅的手势,便随口叫了出来。 这一下彻底暴露了,不过两人并不慌张,荣嘉安给了卜小鑫一个手势,两人冲着柳晓雅消失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魏枋一众人是这里的地头蛇,对周围的环境自然了如指掌。 他指挥着手下,从各处包抄。 而当荣嘉安两人追着她来到河边时,却发现柳晓雅纵身一跃跳进了水里,在水下化作一团黑影向远处游去。 “哎呀,她怎么跳下去了,就算水性好,也没有在地上跑的快啊。” 荣嘉安的脑袋随着黑影一摆,像是抽筋一般, “谁说的,你见过游得这么快的人吗?快追!” 果然,柳晓雅在水中行进的速度竟然比在陆地上的汽车还快,两人放开身手一路跟了过去。 魏枋的手下虽然也追到了此处,却因为体质的缘故无法继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消失在路的尽头。 骡马巷所在地离市区较远,路上行人又少,偶尔看见路人,荣嘉安他们也能在相距较远的地方避开。 顺着河流的走向,两人一直追到了一座山脚下。 那山依水而立,巍峨挺拔。 追逐中的卜小鑫眼睛被晃了一下,他随后向远处眺去。 “原来这条河是通向大海的。” 果然,几公里外是一览无余的海平面,朝阳洒在海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两人以为这小姑娘要一直游到海里去,可没想到她却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慢了下来,水花四溅,一个人影猛地窜了出来。 上岸后的柳晓雅没有停留,径直向大山里跑去。 这里的环境一目了然,河水通往大海的方向,河道一旁是荒地,寥无人烟。 而另一侧却是一座大山,深不知处。 两人越过河面,悄声地跟在她的后面。 “看来那些人是把她当成杀死李森的凶手了。” “也难怪,她身手这么好,死的又是个觉醒者,肯定会怀疑到她的身上。” 他们一路尾随柳晓雅追到了一处山窝里,在她面前是一个高耸的山丘,有六七层楼那么高。 只见她手脚并用,如壁虎爬墙一般,很快便上到了顶处。 这样的高度对于两人来说也不算什么难事,可正当他们要爬的时候,柳晓雅却回身对两人叫道: “喂,你们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呀?” 糟糕,被发现了! 而此时对方的问话,也这让两人有些难以回答了。 对啊,到底为什么要跟着她啊? 卜小鑫机智地回答道:“昨天晚上我们见过你,当时你在跟那个爷爷要戒指的。你看,这个东西在我们这里!” 说着他举起了手中的戒指。 戒指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圈环,却在阳光下异常的耀眼。 柳晓雅看到开心得不行,可很快便不喜道:“你们是不是也想我跟你们走啊?” 说着她摆了一下头,对两人回道:“我要回去了,师父喊我呢!” 荣嘉安见她要走,赶忙喊道:“诶诶~你别走,那个人的死和你没关系,我们可以作证啊。” 可山顶处再没有回应,两人决定还是爬了上去。 到了山顶,眼前是一大片树林,虽然两人多处的地势很高,却也很难看到密林深处有什么, 因为那些树枝太过茂密,视线全被遮住了,而两人也因此失去了柳晓雅的踪迹。 他们穿过密林,试图去寻找,却发现原来这里别有洞天。 密林深处原来就是这座山的顶部,四周被山体包围,中间呈现出一片翠绿的田园风光。 北面是三间茅草盖顶的石屋,被一条四方形的栅栏包围。 院内青石铺路,盆栽和绿植成类摆放。 院外是一条清澈的小溪,从北面的山上流出,穿过石屋的一侧,贴着东面的山体向南边的山下流去。 小溪旁满是鸡蛋大小的鹅卵石,白黄灰三色交杂,任谁看了都不禁想起那打水漂的童年画面。 小溪的西侧地势较高,一直到西边的尽头,满是翠绿的青竹。 而在竹林深处隐约还可以看到有亭台,若隐若现。 这自然景观让人顿时眼前一亮,虽然房屋是人为建造,但却并不影响整体的美感。 如此幽境,通常只有在一些旅游景区才可以见到,这让常年处于喧嚣都市的两人不禁有些看呆了。 卜小鑫面对这眼前这一幕,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卡了半天才蹦出一句: “这……这简直是神仙住的地方。” 荣嘉安自然也是对这样的景色感到心旷气爽,念头一转,对他说道:“她应该就是住在那里。” “那还等什么?走啊!” 他们刚要起身,却听到一声类似铃铛的声响。 这声音清脆悦耳,余声绕梁,让人感觉内心无比的宁静。 第九十八章 善灵道人的指导 “这是道家的钟鸣,类似佛教的梵音。” 卜小鑫不解:“什么意思,在警示我们吗?” 荣嘉安摇头表示不知,告诉他虽说有警示的作用,但对方也不一定是敲给他们听的,便决定继续往石屋前进。 两人来到石屋一侧,钟声又再次响起。 卜小鑫问道:“这次应该是敲给我们听的了,回去。” 荣嘉安实在不舍,说我们也没有恶意,只是想互相认识一下,况且那些人都在因为昨晚的事找她,我们好歹也算个证人。 其实他心里非常清楚,能居住在这里的人不一定都是好脾气的。 正纠结时,第三声种敲响…… 两人顿时停止动作,愣在原地就只剩呼吸了。 大概站了有一分钟,两人发现并没有异样,刚想移动,忽然一阵狂风扑面而来。 待风散去,两人抬头一看,只见面前站着一个女坤道。 她身着灰色道衣,手持帝钟,眼中散发着锐利的目光,两人被她盯的有些尴尬,抱拳说道: “这位道长,我们擅自来此,多有得罪。是因为刚刚在骡马巷看到一个小姑娘,有心结交一番,请问她是住在这里吗?” 那女道士眉头一皱,没有说话,反而转身朝着院子里走去。 两人对视一眼,有些捉摸不透,这是允许我们进去了? 来到门口,却不敢踏入半步。 那女道士有些年纪,还一脸冷漠,让人颇有些不敢接近。 没过多久,便见那个女道士从石屋里走了出来,身边还带着那个小姑娘。 “你们找的可是她吗?” 两人又尴尬了,虽然找的是她,却又不认识她,对方竟然还把小姑娘推了出来,这可如何是好? 小姑娘看了女道士一眼,歪头齐道:“你们怎么追到这来啦?” 卜小鑫赶忙上前解释道:“刚才那些人之所以要抓你,是认定你和昨晚的命案有关。 其实我们才是当事人,所以想过来跟你说不要担心,这事我们会去跟他们澄清。” “哦,那谢谢啦~” 小姑娘好像完全没有在意,而那女道士却反问道:“什么要抓她的人,你去了哪里?” “就是我昨天想要宝物的那个地方啊。” “她说的是哪?”,女道士转头问向两人。 “是骡马巷”,卜小鑫回答说。 女道士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两人,“你们来此,就是专程告诉她这个信息的?” 荣嘉安赶忙说道:“是啊,我们没有恶意的,他是我朋友叫卜小鑫,我叫荣嘉安。” 道长听完名字,略有些吃惊,想了下对他们说道: “你们进屋来,把昨天发生的事说给我听。” 两人当初追赶柳晓雅,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 一开始是因为被发现了想尽快离开,后来发现小姑娘逃进了水中,便莫名地追了过来。 或许是因为同仇敌忾,才对女道士说出想要结交一番的想法。 不过能够进入屋内与两人相识,也算随了他们的意。 说白了,一直追到这里,不就是想认识一下吗。 两人没有过多说辞,互相看了一眼,便跟着女道士和柳晓雅一起走了进去。 经过了解得知,这女道士是柳晓雅的师父,自称善灵道人。 她们住在这里,是为了远避尘世,诚心修道。 针对于柳晓雅在骡马巷的经历,善灵道人并没有过多责备,而是温声教育道: “这世间有太多不平事,那些人只因他们个人的主观意识判断,就要去限制你的自由, 下次遇到尽量避开。” “知道啦,师父!” 柳晓雅看到她没有责怪,开心地答应着。 在她心里,师父的心情一定是第一位的,似乎只要师父没有生气,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都不用担心,当然此事也确实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以荣嘉安和卜小鑫目前的实力,完全可以近距离感应到对方和自己的实力差距。 这善灵道人举手投足,无一不散发着一股灵气。 这和他们以往见到的那些修行者都不太一样,似乎是凭借着天地灵气铸就的一身修为。 再加上她说话有些严苛,俨然是一个成道高人。 “道长,我们与要抓柳晓雅的那些人无意间结下了仇怨,这并非我们本意,本来想一早避开,却发现因此牵连了无辜的人。 可能以她的身手无需惧怕,但我认为还是有必要过来通知一声,那帮家伙仗着自己的权势, 已经害的有人枉死,我们实在不希望这种悲剧再次上演。” 善灵道人听后感叹道: “这世上的修行者,多是贪图一己私利,到了初化境以上还能不忘初心,却是难得啊! 为了提升自己的修为而选择入世,我猜许是你的身边人无法再教导你了。” “道长说的是,我们出外历练,除了想要增强自身的实力外,也有一些私人原因。” “既是私人原因,我就不过问了。不过你们此时要出城,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那些人在一天内接连遇到三个强者,以他的性子,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荣嘉安忙问:“道长认识他们?” 善灵道人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转而说道:“如果没有急事的话,你们暂时先住在我这里, 由我指导你们修行。” 两人有些发愣,不过是想来帮她澄清一下,怎么就变成住在这里了。 见他们没有回复,善灵道人解释说:“黑市统治者在骡马巷安排了一个坐馆,此人 是你们在这里唯一的竞争对手,如果不能将他击败,那你们的脚步就将永远停留在此了。” 在竹林深处有一个亭台,这里恬静而隐秘,两人被善灵道人安排在这里居住。 善灵道人对两人说道:“荣嘉安,从表面上看你已是初化境者,但内在却超越了你此时的境界。 这说明你有着超乎普通觉醒者的先天优势。 之前一定有人提醒过你,要多去隐藏自己,但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会展现自己。 金子一定会闪光,这是无论如何都隐藏不住的,此时的你若还用以前所学去要求自己,那便失去了你入世的意义。” 卜小鑫对此并没有太多疑问,可这话却颠覆了荣嘉安一直秉承的处事信条。 虽然他此刻已经拥有了很多强于常人的“秘密武器”,但父亲一直以来的教导使他刻骨铭心, 低调隐匿,是他觉醒后一直秉持的作风。 善灵道人见他有些为难,便笑着说道:“展现自己并不是让你去高调炫耀,只是不用在意那些 细节罢了,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不要在意他人的眼光。” 虽然荣嘉安一时还不太适应,但听了她的解释后,觉得也不是不可接受。 指导过荣嘉安后,又转向卜小鑫问道: “你的身体里有什么?为什么我会感觉到一股祥瑞之气。”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卜小鑫有些惊叹,对方居然能直接言中自己的优势所在。 其实对于自己的能量来源,他也不十分清楚。 毕竟梦见龙只是一个梦,说什么龙脉觉醒也不过是在兄弟面前炫耀罢了。 其实他一直想看清这件事的本质。 他望了一眼荣嘉安,后者对他点头默许,他也不再隐瞒,将自己的昏迷后吃下黑玉的事情告诉了她。 善灵道人仰起头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不一会,只听到她轻声自语: 莫非是它? 她睁开眼睛对卜小鑫说道:“你体内的能量和觉醒者不同,是外部的一股精气与你的身体融合了。这股精气来自于一种传说中的神兽,龙!” “真的是龙?” 善灵道人点了点头,“相信你自己也有所体会,你的这种机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碰到。” 卜小鑫得意地说道:“是啊,那是我兄弟千辛万苦找到的。” 善灵道人反驳他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黑玉本是渡劫未成被迫下界的龙身所化,虽然所修的能量在它飞升时消耗了不少,但龙毕竟是神物,它所承载的力量并不是我们人类轻易能够融合的。 根据每个人身体条件的不同,所服的剂量也有所不同。 吃少了你可能会醒不了,而吃多了则会使得你弱小的身体被其吞噬,最后归于虚无。 传说中的龙多被奉为民族的图腾和力量的象征,但实际它是一种存在于空间维度的生物。 拥有改变空间法则的能力,它所修炼出的能量被称为龙魂,你所持有的便是这种能力。” “龙魂……”,卜小鑫低声念道,“那位老中医真不亏是杏行圣手。” 善灵道人又说道: “那位给你配药的人医术确实精湛,不过吃了黑玉后,能够在短时间内就下床,还能使出与之相契合的能力,这也足以说明你本就有非同一般的体质。” “道长,那您说我和他比起来,谁更强一些。” “你们两人所具备的都是这世间最顶级的能量,但它们并非同源,所以无法拿来比较。” 荣嘉安听后也为他感到高兴,没想到一根黑玉须子,竟让他成了龙魂体质,听着就那么高大上。 见到两人面露喜色,善灵道人反倒严词说: “修行者气至大成,岂能有点成绩便沾沾自喜?况且这都是你们天生所悟,后天的修炼才更至关重要!” 两人连忙收敛了表情,点头称是。 善灵道人给荣嘉安指导的修炼内容,便是将气从体内释放出来,将其融在身体的外侧, 形成一层保护膜,类似气做的衣服。 而且要求他要一直维持这种状态,慢慢养成肌肉记忆。 荣嘉安很快就明白了善灵道人的用意。 觉醒者的气本就可以用来强化攻击和防御,但初期时,都是在体内实现的。 自己此刻已经达到了初化境,就可以将它们调到体外,进行更高一级别的修炼了。 然而这种技法却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一开始的时候,他的气只能存在于体外很短的时间。 如果不是刻意维持,很快就会消散,而且他能够维持的时间很短,更别说将它贴合在身体的外侧了。 善灵道人告诉他,这是处在初化境的修行者在进阶时必须要学会的一种技法。 气的掌控是基础,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将其融会贯通,否则很难进行下一步的学习。 虽然荣嘉安内心很认可这种修炼,也知道它能够让自己的实力提升很大一步,但试了很多次就是做不到。 五分钟还没到,就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呼哧带喘了。 善灵道人并不为所动,她严厉地训诫道: “跟普通人相比,你们是很强,但记住人外有人,这世上不是只有你才能提前领悟到气发, 若是决定做,就把它做好!” 这话并没有白说,一句人外有人,让荣嘉安忽然得到了他父亲留下的那封信,信中也有一样的话语。 这让他回忆起自己曾经碰到过的那些高手,沙宝庆、龙世阳、杨缙戈、傩铃等等。 虽然有些人未曾交手,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在他们面前就能轻松获胜。 试问这世间,又有谁是随随便便就能成功的呢? 但凡有些名气的谁没点本事啊,能任你这个不努力的人随便拿捏。 为了不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禁地,唯有在人后多下功夫。 想到此处,他脱下外衣,注入全部精力去锻炼这种控制气息的方法。 看到他有些认真了,善灵道人便不再言语,带着卜小鑫来到另一处摆满大石块的地方。 第九十九章 吉藤 “龙魂与觉醒者的气虽然威力相近,但本质上是不同的。 它需要契机才可以晋升威力,这契机是命数,只能靠你自己来寻找。而在那之前,你只能靠着目前所掌握的力量来应付对手。 我现在教你两个技法,至少可以助你渡过眼前危难。” 卜小鑫也并非愚笨之人,但凡是命数、契机这种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就算着急也没用。 自己此刻已经得到了龙魂,相信命数的到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况且之前在酒店和荣嘉安比拼掰手腕,自己并没有占下风,将来还有提升的空间,以目前的现状,可以说是非常满足了。 善灵道人指导他学习的技法是“龙吟”和“龙腾”,前者是能够对目标造成一定的伤害,并短时间内提升自身威力的招数。 “龙腾”则是利用高度优势,在落地时猛出一拳,给地面的对手造成大量伤害。 两者看来应该能够互相配合的招式,而他此时也明白了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修炼。 那些满地的大石块就是用来击打的,而同时善灵道人也给了他一个要求。 那就是在使出“龙腾”后,石块必须完全被击碎,击碎的石块每一个都不得超过五厘米,更不能飞溅出两米远的距离。 卜小鑫不解,问到这样的修炼有什么意义? 善灵道人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掏出了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对他问道: “能够看到这个袋子有什么不同吗?” 这东西说是袋子,其实更像一个煤球,却又一种柔软的质感。 说来奇怪,这东西刚看一眼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可过了几秒竟亮了起来,一闪一闪的,几下后就又变回了原样。 这样的闪烁,间隔几秒钟就会来一次,像通了电一样。 “这东西怎么一闪一闪的,不知道是什么?” 善灵道人没有解释,将手一翻,那袋子便消失不见了。 “你继承了龙魂,自然也就继承了它的龙觉。龙的意识可以从视觉中显现出来,所以你就能看到很多带有能量的物体了。” 卜小鑫恍然,他此时才知道原来自己能看到能量,是因为“龙觉”。 善灵道人告诉他说,龙觉是龙魂的根本所在,一切感知都来源于此。 击打石块所规定的要求,也是为了让他更加熟练地使用龙觉。 通常觉醒者出拳时,力量都会发散,在身前形成一个扇面的打击范围。 练习此项的目的,便是需要他用龙觉精确地控制自己的力量,将它们平均分到这扇形里面的每一个点。 卜小鑫听到这里反问说石块都是不规则的,力量触碰到每一侧的角度都不同,即使力量平均,也无法保证所打碎的石块都能不大于五厘米。 善灵道人告诉他说,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规定不得超过五厘米。 “龙腾”所需要达到的终极目标是所有的碎石块都必须一样大小。 他所拥有的“龙觉”在现阶段只能达到这个标准,只有等到契机到来时晋升它的威力,才能够通过瞬间的触感来控制每一个点的力道。 打飞的碎石弹出不得超过两米范围,是为了将力量集中在一定的范围内,以此达到伤害最大化,这也是要靠龙觉来控制。 卜小鑫对此表示理解,而且自信这样的程度自己很快就可以达到。 然而善灵道人听了却不以为然: “记住,这只是第一步,等你达到细针穿石的程度,才算是真正熟练了。” 上浦市的机场坐落在距环东码头几公里的地方。 这里原本是海,为了规划需要,填海建基扩建成了机场。 就在机场贵宾室的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德系轿车。 一个穿着制服的男子,带着白色手套,似乎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人。 不多时,贵宾室的门打开,他赶忙走了过去,左手护着电动门的一侧,躬身迎接走出来的客人。 一人从他面前经过,站在了车前。 只见那人身着灯芯绒咖色休闲西装,内衬白色内衣,下身一条黑色直筒裤。 衣服裁剪的非常贴身,凸显出强壮的身形轮廓。 他摘下墨镜,不爽道:“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贼,非要在这种时候扫我的兴。” 后面紧跟一个打扮花俏的女人,似乎是鞋子不合适,她用手把着鞋跟,单脚跳到男子的身后, “哎呦,哥,别走那么快,等等人家吗~” 男子眯着眼睛没有回应,待行李装车完毕后,对手下说道:“送她回去!” “是!” 女人有些不乐意,想要发作,但似乎惧怕他的权威,没有说话,气哼哼地便离开了。 此人名叫吉藤,在黑市的三红之一,主要负责华东一带的治安工作。 穿制服带白手套的人此时上前恭敬地说道:“吉藤先生,请上车。” 车一路狂奔,几经辗转最终来到了一处私人庄园。 车门打开,迎接他的竟是魏枋。 “吉藤先生一路辛苦了,坐馆大哥正在等您。” “对方什么人,连你们坐馆都解决不了?” 魏枋赶忙应付着:“这个小的也不是十分清楚啊。” 他其实最清楚不过,而且也只有他真正和那三人交过手。 此时不说,是因为他看出对方严肃,显然是带着气来的。 自己不过是一个小角色,但凡有哪句话说的不对付,很可能会被迁怒。 但毕竟身后还有赵影彪,人既然已经来了,剩下的就留给他们自己去解决。 吉藤瞪了他一眼,径直走上台阶。 魏枋扫了一眼司机,那司机对他摇了摇头。 一间豪华的办公室内,赵影彪正在认真地摆弄着手里的雪茄。 吉藤站在门口,见他头也不抬,干咳了一声。 赵影彪见是他,赶忙将雪茄小心翼翼地放进烟筒,连忙走过去就是一个熊抱。 “兄弟啊,你可来啦!” 吉藤在他怀中有些嫌弃,“什么事这么急,非得在这个时候叫我?” 他坐到沙发上,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似乎刚才的拥抱让他的衣服受到了不公的待遇。 赵影彪对他的动作不以为意,反而和善地笑道: “这是什么话,没事就不能叫你来了?咱们兄弟多久没见了,你也不说回来看看哥哥。” 赵影彪在电话里并没有言明,只说是让他速回,但吉藤很快就收到了风,有两三个初化境 在上浦大闹骡马巷。 本来他是不想来的,因为之前的一些原因,他和赵影彪有点过节。 但不知对方使了什么手段,吉藤远在海南,竟收到了上头的命令。 总部亲电就意味着权威,他不敢不从,唯有放下难得的休假,乘坐公务机专程来到了上浦。 此刻对方不说,他也懒得再问。 虽然都是一个东家,但这里面难免会掺杂着复杂的个人恩怨。 “最近上面来了调查组,我这也不敢动了,左右无事,便想着让你过来,咱们好好聚一聚。” “你要真打算聚,咱过几天再说不行?” 赵影彪听了恍然, “啊……哈哈哈!我知道这次让你赶回来是坏了你的好事,哥哥我已经摆下了酒宴, 我自罚三杯向你赔罪。” 吉藤不屑地哼道:“三杯?三十杯你也醉不了啊。” “哎呀,别说这些了,这次你回来太给哥哥面子了,待会我肯定给你安排好了,走走!” 宴席上,魏枋不停地给两人倒着酒,赵影彪在东,一杯杯地劝道: “兄弟你来我就踏实了,今天说什么我也不会作假,这酒喝几杯就是几杯,来来!” 觉醒者在酒量上都是千杯不醉,这都得力于他们体内的气。 但酒过三巡,吉藤看到他确实有些话多,而且脸也通红,看来是真得没有作假。 便放下了一丝戒备,与他畅聊了起来。 “男人之间没有过不去的坎,不就是个女人吗,兄弟你一表人才,还愁这个?” “话不能这样讲,你没听过朋友妻不可欺吗?” “哥哥我那时不是喝多了吗,况且她也不是你的妻啊。” “可是,我……” “哎呀!行了行了。” 他用酒杯往吉藤的手上一碰,说道:“哥哥我今天真是有意向你来赔罪的,你要是看在我们以往还算有些交情,就陪我喝了这杯,这件事就从此就翻篇了。 如果不喝,我也不怪你,谁让我酒后无德呢,嗝!” 他打了个酒嗝,一口便将杯中的酒喝干了,随后将杯子倒立过来看着吉藤。 席上还有赵影彪的几个手下,也都是熟面孔。 见众人都望着自己,在别人的地盘也不好多说什么,便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痛快!真是我的好兄弟。” 他拉着吉藤的手对他说道:“兄弟,我刚才真怕你不喝这杯酒,我这辈子看上的人不多, 你却是其中一个。 别看我躺着这一亩三分地儿,手下兄弟几百号,可真没有一个像你这么谈得来的朋友。” “你也说得太夸张了。” “诶,我还真没骗你,就他们一个个的……” 说到这他指着对面几个陪席的手下,忽然破口大骂:“看上看,都特么给我出去!” 几人见老大醉酒发火,吓得赶忙退了出去。 吉藤夹了一筷子肉放到嘴里,心里有些不喜,这分明是吼我呢。 赵影彪继续说道:“我这些年真是太憋屈了,谁有事找我都帮着办了,可我要是有事又能找谁呢?兄弟,我苦啊!呜呜呜”。 说着竟哭了出来,吉藤见他开始表演,反讥道:“你在这呼风唤雨的,还能有你摆不平的事情?” “不是我摆不平,是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实在让你哥哥我无法一碗水端平啊。” 吉藤不知道他在胡言乱语什么,反正他已经决定了,对方他说的话自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是了。 赵影彪用筷子划拉桌上的盘子,自言道: “哥哥也不怕你笑话,有件事压在我心里许久了,就像一块石头。 有个小子抢了人家刚买的一个唤魂灯,你说你抢就抢,非要在我的地盘上动手,他也是狠,出手就给人家弄死了。” 吉藤哼了一声,“这种人抓到就直接处理了,有什么可犯难的?” “对啊,魏枋也是这么说的,可我不能这么做啊。那小子,他有个哥哥也在黑市,你说我是不是得顾及大家的情面呢?” “他哥哥也在黑市,什么名号?” 赵影彪假装看看两边,用手捂着悄声说道:“他说他叫吉英。” 吉英!!! 吉藤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着了道。 第一百章 找上门来 吉英,那可是自己的弟弟啊! 若说赵影彪故意抓他来威胁自己,他倒是不怕。 使用非常手段算计同门,这是上面最不喜的行为,也是江湖大忌。 但以他对弟弟的了解,这事没准是真的。 弟弟数年前曾拜师学茅山术,为了谋财专走偏门。 但驾驭灵异也是需要天赋的,他修炼多年,都未有成,最终还是入了鬼道。 为了得到那稀有的灵器来强化法术,他时常会去各地的黑市附近盯梢。 一旦有好东西被他看上了,便会在没人的地方下手。 因为吉藤是在黑市做事,又是红棍之一,周围的人便对他弟弟所犯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更有那甘愿为他擦屁股的人。 像抢夺东西这种事之前确实也发生过几次,但因为没有闹大,他又有别的事急于处理,便教训几句了事。 却不想因为自己的怜悯,终成祸患,这次竟栽到了赵影彪的手里。 他瞟了眼吉藤,对方眼睛笑得跟桃儿似的。 “不过老弟你放心,当哥哥的怎么会不顾及你的情面呢?事情我早就解决了。虽然咱们都为上面做事,但这里毕竟是我的地盘,处理这点小事我还是有些权力的。 既然这事跟老弟你有关,那我今天就在这里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你汇报一下……” 赵影彪说完竟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竟像是真得要给上级做汇报的架势。 吉藤赶忙拦住,尴尬地说道:“这成什么话?在骡马巷哪有哥哥给我做汇报的道理,快坐下,快坐下!” 赵影彪哈哈大笑:“你们兄弟俩太像了,不仅会说话,事情也办得也好,真是不枉我跟你结交一场啊!” 吉藤似乎想到了什么,凑近了问道:“我听说他一年前加入了黔省的某个宗门,莫非这都是哥哥安排的?” “那个地方都是大山,藏个把人简直再容易不过。而且我还在那个宗门里给他谋了一个不错的职位,想来你应该不会介意?” 吉藤赶忙举起酒杯,恭敬地说道:“多谢大哥救命!” “哎~你我都是兄弟,又是同僚,何必如此客气,坐下说。” 对方一双大手按在肩膀上,吉藤心头顿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照顾自己同门,无非是想要些利益罢了。 可这事过去这么久了,他今天才说,可见此人的心机有多深。 赵影彪温和地按了按他的肩膀,说道:“既然这事已经压下来了,你也不用担心什么,但为了避免以后翻账,哥哥建议你还是早做打算啊!” 既然是狐狸,就一定会露出尾巴。 但自己此时受制于人,也只有惟命是从了,想到这里,吉藤赶忙回应道: “大哥可有计策?” “东西我已经查过了,是佛门中人用来做法事的,你也知道这佛道两家很多法器都通用的么, 令弟修炼技艺会用到那件法器,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用的手段么……多少有些欠妥了,为了平息此事,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跟人家和解。 毕竟是死了人,这要是让上面知道了,家法如何,你我心里都清楚啊。” 吉藤一边流汗一边小心地回道:“大哥有什么要求,就尽管吩咐好了。” 赵影彪不紧不慢:“我这地头儿虽说不大,可每天都有无数只眼睛盯着呢,做哥哥的不敢怠慢, 就算是一丁点细微的纰漏都不敢有啊。 这不是前几天,有个觉醒者死在骡马巷了,我这个头啊,到现在都疼得不行呢!” “哦?有什么线索吗?” 赵影彪点了下头:“我基本锁定那个歹徒的位置了,可最近忙于应付上面来的领导, 真是有些分身乏术啊。” 吉藤终于等到了对方的需求,赶忙许诺道:“我明白了,大哥给我个地址。” 赵影彪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说道:“这个不急,我还想嘱咐你两句。他虽然杀了人,但我想失手而为也是有的,我想还是把人抓来细细地审问,之后再由上面定夺。” “明白,我抓活的就是。” 赵影彪这才满意地举起酒杯,“那就辛苦兄弟跑一趟了,我在此静候佳音。” 叮! 一转眼,荣卜二人已经在山顶待了七天。 他们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修炼。 柳晓雅也不出去乱跑了,每天都会来看他们练习。 也难怪,山里突然来了两个生人,光这就够她新鲜几天了。 在这里的生活虽然有些乏味,但看着自己一天天的变强,还是让他们很欣喜的。 每天的饭食都是柳晓雅给他们送来,本以为这里的环境不会有什么太好的饮食,没想到竟顿顿有鱼,而且味道还特别的鲜美。 荣嘉安擅长做饭,他知道这一定是食材新鲜才能有的味道。 各种海鲜,还不带重样的。 这让他有些奇怪,明明没见她们下山,而那石屋前也仅只有一条小溪,怎么会有海鱼呢? 他将自己疑问告知了卜小鑫,对方对他报以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笑什么?” “这还用说吗?肯定是柳晓雅搞的啊,她水性那么好,抓几条鱼还是手到擒来么。” 荣嘉安顿时想起当时追她的情景,柳晓雅在水中如闪电般向前突进,两人竭尽所能,也是才勉强跟到了山下。 觉醒者因为有气的加持,移动速度会比普通人快上许多,但即便这样,也无法完全克服水的阻力。 这小姑娘能够在水中达到这样的速度,或许只有一个理由能够解释了…… “柳晓雅平时里练习的功法应该是跟水有关。” 卜小鑫点点头:“嗯,我也这么认为,不过,我想这事应该多数和她的体质有关。” “体质?是不是你又看出什么了?” “这几天我的龙觉已经愈发敏感了,我发现晓雅身上散发出的灵气,和你不太一样。” “她不是觉醒者吗?” “我怀疑她可能就不是人。” 听了这话,荣嘉安吓了一跳。 卜小鑫的双眼能看到很多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这都得益于他的龙觉。 虽然他还没有修炼到善灵道人要求的程度,但已经能够观察到一些细微的内在了。 而当他观察柳晓雅时,所看到的却和荣嘉安他们完全不一样。 具体的他并没有说,因为有些东西太过震撼,连他自己一时都接受不了。 荣嘉安此刻对气的掌握已经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在来之前,他最多也只能将气打出体外,虽然力量不小,可还是无法保证准确度。 防御就更别说了,因为觉醒神识洗练身体的缘故,他压根就没再想过这些事。 可几日的修炼,让他又看到了一片崭新的天地。 当气融在身体外侧时,可以有效地减缓来自外部的冲击。 最让他惊喜的是,自己的气内含有冰刺,若是被攻击到,那些冰刺会直接进入对方体内, 对其造成伤害,这让善灵道人都吓了一跳。 荣嘉安并没有隐瞒,将自己的事情如实告知了她。 善灵道人摇了摇头说:“这种冰刺和觉醒神识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我也是头一次遇到,可能和你特殊的体质有关。 虽然它对你的防御有帮助,但包围在你体外的气息还很紊乱,无法达到最佳防御效果。继续修炼!” “是!” 卜小鑫这边也有了明显的提升。 他已经可以将所有的碎石块都控制在五厘米大小了,或者飞溅的距离不超过两米范围。 为什么说或者呢? 因为以他目前的情况,还无法将两者兼顾。 也就是说,要么控制石块大小,要么就控制飞溅的距离。 说白了,是他的龙觉还不够强大。 两人都在自己的修炼道路上遇到了瓶颈,而善灵道人也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她站在高处俯视着两人,暗暗说道: “这是你们现在最关键的时刻,如果能凭一己之力参透其中奥妙,将来的路才能走得更远。” 又过了一日,晨露打湿了溪边的花瓣,几只叫不上名字的鸟,在竹林中穿行。 柳晓雅照例打扫完了院落,打开门向山下走去。 她已经很多天没有下山了,每天看着竹林中修炼的两人,虽不失为一件趣事,可日子久了多少也会腻。 一个总是愣在原地,不知道想些什么;而另一个就不停地击打石块,像跟它们有仇似的。 躁动的内心,迫使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出去转转。 她在半山处采了几朵花,蹦蹦跳跳地来到山脚下,正准备下水,忽然见到远处出现几个人影,正沿着河道向这边走来。 她凝住眼神望去,发现其中一个还认识,竟是当时在骡马巷和自己周旋的那个人。 因为有师父的命令,她赶忙猫在一处隐秘的所在,仔细观察起来。 这里近无人烟,渔民要去海边也很少走条路,若不是有河道,甚至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 见几人穿着运动装,甚至还携带有工具和绳索,一边走一边仰头观察山行地貌。 又要来抓我吗? 哼! 柳晓雅气得把手里的花瓣使劲往地上一扔,直接跳了出去。 这一跳,直接落在了几人的面前,给他们吓了一跳。 “喂,讨厌鬼,你来这里做什么,是不是又要抓我呀?” 这一行五人,领头的是魏枋,其中还有黑市三红之一的吉藤。 见到正主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魏枋惊讶中带惊喜,赶忙对吉藤说道: “吉藤先生,她就是坐馆大哥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小女孩。” “哦?” 吉藤见到面前这个看上去有些柔弱的小姑娘,着实有些不敢相信。 敢在黑市杀人,那便是公然和江湖上最大的交易组织作对,这样的人就算是新起之秀,也总该能从外貌上看出一些端倪。 可从她身上却丝毫看不出一丝力量的体现,若不是魏枋认出了她,说是山民的孩子都有人信。 吉藤给了魏枋一个眼色,后者会意,走上前去说道: “上次见你玩得不够尽兴,我们就主动过来找你了,看!” 他从腰间抽出一根甩棍,竟和上次的一模一样,“知道你喜欢,我又给你带了一个。” 柳晓雅哼了一声,甩头气道:“我师父说了,这东西不过是种武器,并不是什么家传的珍宝, 你胡说骗人,真是没羞!” 魏枋继续陪着笑脸,“那你想要什么?” “嗯……” 她想了想,嘴里嘀嘀咕咕,胡乱说了一大堆的东西,可没有一个是他们听说过的。 几人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正不知所处时,吉藤站了出来。 “别在这装疯卖傻,听说你还有个师父,把他叫出来。” 柳晓雅不屑道:“你是谁,凭什么见我师父?” 吉藤笑了,或许这才是他想要的答案。 第一百零一章 鬼次吉光 “终于问到点儿上了,我不习惯和别人争论,还是用拳头说话。” 脱下手套的吉藤,平静得有些吓人。 他眼神低垂,似乎在注视着地上的某处,又好像并没有在看什么。 下一秒,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他行走如风,疾奔如电,转眼间已经到了柳晓雅的近前,探手便向柳晓雅抓去。 柳晓雅速度也不慢,甩头躲过,躲过了这一下。 魏枋对此再熟悉不过了,这小姑娘擅长躲闪,身法极其敏捷。 虽然知道她的消失是快速移动导致的,但自己在这方面确实没有什么优势,只能看着干着急。 而此次一起来的吉藤却不然,对方是天生的觉醒者,境界未知。 听说连赵影彪都不止一次赞叹过他的身手。 就在柳晓雅消失的一瞬,吉藤嘴角一翘,似乎早就知道了对方要做什么。 只见他脚下发力,旱地拔葱,径直跳到了众人的头顶处。 跳至空中的他,只是随手一挥,柳晓雅便现了身,像个小鸡子似的被他抓在了手里。 落地后,他打量着在手里吱哇乱叫的小姑娘,轻蔑地说道:“雕虫小技。” “你放开我,放开我,坏蛋!” 似乎是她的叫喊让吉藤有些嫌弃,手一使劲。 “咔嚓!” “啊~~~~~~~~~~” 柳晓雅那纤细的小腿骨,瞬间竟被吉藤单手捏碎了。 被他丢到地上后,捂着腿呜呜啼哭着。 “你们……你们欺负人,呜呜呜~好疼啊!” “吉藤先生威武!这一下可真是够我们兄弟学一辈子的了。” 魏枋吹捧完,冷眼对柳晓雅斥道:“这下我们是不是就资格见你师父了?” “呜呜呜~想的美!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带你们去的,你们这些坏蛋,呜呜呜~~~~” 吉藤一把掐住她的喉咙,奸笑着威胁道: “既然想死我就成全你……” “吉藤先生,手下留情啊,坐馆大哥说让带活的回去。” 吉藤听闻,用拇指在她的脖颈处一捏,想以此弄晕她。 不想柳晓雅顺势从口中吐出一滩污秽之物,随即身子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了下去。 “嗯?” 吉藤见状暗叫不妙,自己只是想弄晕她,没想到对方竟然吐了出来,难不成是自己太用力了。 可下一秒,他却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事。 手里的柳晓雅身形弱小,本该是一个小姑娘的重量,可当她吐出东西的那一刻,却瞬间轻了好几斤,像是只拿了一件衣服般轻巧。 刚想查看,身边忽然狂风大作,掺杂着地面上的枝叶,吹得人睁不开眼。 他赶忙放下了手中的柳晓雅,用手护住了眼,小心留意着周围的环境。 这股风说来奇怪,在几人身边绕了几圈,便卷带着枝叶向山顶飞去。 几秒后,身边恢复了平静。 他们查看了一下各自的身体,并没有异样。 “哪来的一股阴风,真是晦气!” 吉藤扫了一圈,没有说话,蹲下身来继续查看着柳晓雅的身体。 “原来是这么回事,事情真是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一个纵身跳起几米高,向着山顶攀爬而去。 魏枋见他如此举动,便将地上的柳晓雅拎了起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敢想,看上去是个小姑娘模样,拿在手里却轻如衣服。 他刚想吩咐手下,却眼珠一转, “那个小女孩一定是使了什么妖术,你们守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上来,我去帮红棍。” “是,大哥!” 魏枋一边追,心里一边想:这小姑娘一定不是人,以她化风的身形来看,应该是什么妖物。 修炼多年的灵兽也能化风,要是将她捉回去炼化,功力肯定会大增。 可还没高兴多久随后又想到,自己的身边还有一个吉藤,这家伙明显已经被赵影彪控制了, 若是如此明目张胆,恐怕会影响自己将来的计划,一个邪恶的念头在他心中渐渐成形。 咣当! 院门被一阵风吹开,拍打在一边的石墙上。 紧接着,院中的水井里激起一团水花,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了进去。 善灵道人此时正在屋内修炼,听到响声,夺门而出。 她趴在井边向里一望,竟听到婴儿啼哭般“嘤嘤”的叫声。 “晓雅,晓雅!” 嘤嘤嘤……嘤嘤 善灵道人掐指一算,中星有煞,果然是出了事。 晓雅竟然被逼出了神魄,她到底是碰到了什么人? 善灵道人取过旁边磨台上的封条,深吸一口气,掐诀念咒,在上面用手指写了几个符咒。 “咄!” 将封条盖在了井口上,看似只是两张长形纸条,里面却蕴含着极大的威力。 很快,一道金光出现从天而降,如同一口大钟将井口完全盖住,片刻后,又恢复了原样,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晓雅,勿要惊慌!你静气安神,用为师教你的法门固本凝元。” 井下的叫喊声渐渐停歇了,善灵道人见她冷静下来,便转身向外走去。 此时,这房子周围的树木好像预知到有危险降临,也都胡乱摇摆着。 善灵道人见此一幕,将手里的帝钟轻摇一下。 叮! 那声音清净悠远,在空中向外发散,所过之处渐渐归于宁静。 她闭眼感受了一下四处的气息,随后直奔山下而去。 这山对于普通人来说根本就是个只能远观的自然景观,因为基本没有路可以上去。 周身陡峭,山间只有几条被附近村民走出来的小路,也只是向上十几米就停止了,因为那都是供砍柴用的。 可即便是有路,吉藤也不会走,因为此时他的眼里只有柳晓雅,他笃定只有跟着那股风追过去,就可以抓住她。 而就在他到达半山峭壁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一个坤道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就是那个小姑娘的师父?” 果不其然,站在他身前的正是是善灵道人。 她此时仍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即便自己的徒弟被打回了原形,她也并没有任何冲动的行为, 只是静静地站在吉藤面前,审视这个陌生人。 吉藤见到对方不急不恼,一手背后,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类似铜铃般的东西,立在高于自己的山壁之上。 这感觉,仿佛见到了仙人一般。 不过这种下意识的想法,很快就被他从脑海中抹去了,因为在这世上,他只信自己。 吉藤和弟弟吉英自幼出生在一个贫寒的家庭,因地处边境线,时常受到战事的侵扰, 父母也都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因战乱无辜枉死了。 后来地方军战败,敌人占领了他们的村庄。 因为只是政权纠葛,对方并没有屠杀村民。 但他们住的房屋已经被毁,而且到处是尸体和残垣,哥儿俩只能到处流浪。 祸不单行,偏偏是这样的遭遇,老天仍是没有放过他们。 某个深夜,两个人贩子偷偷潜入了他们歇脚的地方,用麻袋蒙了头,拐去了一个偏远的地方。 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兄弟俩被迫做了童工,他们叼着煤油灯下矿井,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工作。 本以为会死在那里,却被路过一个好心的人给救了。 道士将那些黑心的矿主和人贩子惩治后,将他们带到了邻国,让他们自食其力。 但弟弟吉英死活不肯走,说什么也要拜他为师,学习本领。 那人无奈,便将弟弟带走了。 后来哥哥吉藤在机缘巧合之下觉醒了,本想学那道士行侠仗义,快意恩仇。 却不想这江湖,并不是他眼里的江湖。 人心的丑恶有时甚至比那些炮弹还要无情,他经历了各种背信弃义后,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个世界,还是要靠拳头说话的。 他并没有因为攀登而感到疲惫,反而轻松地对善灵道人说道: “你来这就是为了在我前面装神仙吗?哼哼哼~本来我只是奉命抓你们回去,不过现在我有了新的主意。” 善灵道人缓缓地眨了下眼,这是她听完吉藤的话后,做出的唯一回应。 吉藤见对方没有搭话,竟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真是固执呢,看来不动点真格的,你是不会理睬我了。” 他双手交叉在胸前一伸,顺势又举过头顶,身上各处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 “那我就不客气了”,他阴笑道。 嗡的一声,吉藤瞬间就从原地消失了,伴随着风啸,他猛然出现在善灵道人面前, 用他那强有力的拳头直接砸向对方。 本以为对方会反抗,但当他打到善灵道人的身体时,对方竟被他一拳打飞了, 直奔旁边的大树撞去。 吉藤有些不敢相信,怎么这么不禁打,但当他看到对方完好的站在树枝上随风摇摆时,顿时明白了,那道人只是借势飞出,而并没有切实被打到。 这是一种高深的身法,能够在对方触碰到自己的瞬间,迅速做出反应,只需做出轻微的动作, 便能造成一种被击飞的假象。 如果不是对自己的身手有充分把握的情况下,很少有人敢在初次对战的时候就使用这种技法, 毕竟太冒险了。 不! 吉藤忽然想到,这似乎并不是对方对自己有把握,而是…… 她根本就没有正视自己,一见面的时候她就知道,我不如她。 这场决斗,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注定要失败了。 虽然两人只是一个瞬间的交手,却让吉藤感到了一种极少有的挫败感。 这就是高手吗? 他此时表情渐渐凝重起来,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浮躁。 只见他扯下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抽出一根长有一米左右的东西,那东西被一块黑色的油布包裹,很是神秘。 他眼睛盯着善灵道人,一点点地将那块缠好的布解开,当快要露出时,只见一道寒光从里面射了出来。 是剑! 不,那是刀! 很快,整个刀身明晃晃地暴露出来。 亮出的那一刻不知从哪里掉落了一滴水珠,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刀刃上。 那水珠顺着刀刃滑落,丝毫没有任何停留,而它流过的地方竟也干燥如新。 真是把好刀! 看其外观,整体修长,如禾苗一般,原来那是一把苗刀。 苗刀临阵杀敌,威力极大,非一般兵器可比。 起源于西汉初年的环首刀类,距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 抗倭民族英雄戚继光将rb人由唐刀改进成的rb刀,再次改进成了威力更强的苗刀。 而他所撰写的《辛酉刀法》,更是将此技发扬光大,斩将搴旗,威震华夏。 吉藤托刀先是对善灵道人深施一礼,起身后才缓缓地说: “此刀名鬼次吉光,刀长三尺八寸,请指教!” 待他将刀口对准善灵道人时,刀锋闪烁着耀眼的金光,虽然夺目,却异常的冰冷,其身还不断传出嗡嗡的声响。 这声音的源头其实是来自刀柄处的一个装置。 原来在吉藤手握刀柄的下方,悬挂着一个雕刻镂空的坠饰,拳头大小,像个微型的鸟笼。 内中充斥着黑色萦绕的黑气。 黑气并不发散,而是在聚集在那坠饰之中。 此物一出,方圆百米内,竟没有了鸟兽的叫声。 隐约间还能听到哀苦的嚎声,似风吹洞窟般的嘶吼。 “这刀嗜血?” 这是吉藤见到善灵后听到的第一句话,也正是这句话,让他感到气愤不已。 自己一个大活人难道都比不上一把刀吗? 他低沉着声音回答道:“它,弑神!” 第一百零二章 陷入苦战——吉藤的怨灵 说完它弑神,吉藤一个飞身,对着善灵道人劈头便砍,可他跳起的距离不够远,无法碰到善灵道人的所在。 然而他的眼神始终都是向前看的,没想到他竟是冲着树干去的。 咔嚓一声,善灵所在的那棵树瞬间被拦腰劈断,而此时的善灵道人也落到了地上,对他怒目而视。 那树少说也有一人多宽,可在吉藤面前,却如砍瓜切菜一般。 见善灵道人下了树,他没有多说,回身再次逼了过去。 刀随步转,步步杀机,挥动之间,只见刀光,不见人影。 虽有秋叶飘零,但落地无极,这就是苗刀的身法。 没想到他之前迅捷的步伐,竟是为了配合这套刀法而生。 面对如此凌厉的进攻,善灵道人只是选择闪避,并未出手。 吉藤以为她仍是轻视自己,招式用得更猛烈了。 然而他哪知对方并非畏惧,只是有意试探,想逼他使出全部刀法。 善灵道人年轻时曾就职于职能部门,因工作性质的原因,对这苗刀的历史也有过一些了解。 这刀在兴盛时多是用来斩倭寇的,也曾有“斩倭刀”一说。 如此利器,善灵道人实在不忍与之相较。 可对方的攻势根本不给自己留余地,此处又多是乱石山路,最终还是被对方逼到了死角。 “你刚才说它弑神?莫非你是来自十万大山的苗家人?” 见善灵道出了这刀的出处,吉藤露出了耐人询问地笑容: “道长好眼光,竟猜到了这刀的来历。它是我的战利品,在下吉藤,敢问道长法号。” 吉姓是古代姓氏,传承已久。 可他又说这刀是他的战利品,莫非他是名仕后裔,只是辗转得到的这把兵器? 说着,吉藤翻手转了一圈刀身,将刀柄处的坠饰摆在自己的眼前,亮给善灵道人看。 善灵道人当然知道这种东西,通常是鬼道修行者多用之物。 将死者的魂魄禁锢其中,炼化后,可以强化自己的招式。 但固灵器的种类繁多,只是看其外观,还是很难认出对方是什么师承。 吉藤高举着刀口,见对方始终无法认出,便阴笑道: “道长应该听过杀生关白的称号,他可是我们大和民族有名的战神呢!” 这句话一出,善灵道人顿时醒悟了…… 原来他是rb人! “杀生关白” 丰臣鬼次 那是rb战国时代世代鼎鼎有名的人物。 怪不得自己左思右想都不得解,原来是自己想错了方向。 这下一切就解释的通了,既然你自报了家门,那我也无需再忍让。 善灵想到此处,单手持钟,另一只手掐了个剑诀,手指对天。 “咄!” 一口宝剑从她身后倏地飞出,直冲云霄。 吉藤见状赶忙后撤,顿时提高了警惕。 要知道使剑者极其高深,所谓:百日刀,千日枪,万日剑。 说得便是这个道理。 江湖上一直盛传得道者皆可使用飞剑,很多人不到火候,就用法宝代替。 吉藤以为她也是,没想到当对方接住飞来的宝剑时,那竟是一把精钢打造的真剑。 这可真是遇到硬茬子了。 能使用飞剑的人,道行肯定差不了。 光是刚才的交手,便已经让自己请出了鬼次吉光,可没想到的是,对方却还有更厉害的招式。 他暗自悔恨,这一趟走得可太不值了。 不过高手飞剑都是江湖传闻,今天初见,就算是死,也要拼劲全力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人物。 他再次振奋精神,使出诡异的步伐,冲上便砍。 残叶凋零,寒气萧杀 这苗刀的技法被他使的出神入化,往往能在出其不意之时,给对方以致命一击。 以他的技法,若与同等级别的人较量,胜算是非常大的。 这不仅得力于他自身的技艺,更因为这刀本就不是凡物。 多年前,他曾屠戮过一个宗门,当他打开宗门密室的大门时,一把苗刀被供奉在偌大的房子里。 名字他不得而知,但在后来使用的过程中,无意间发现这刀嗜血。 一旦沾染上人类的血液,刀的威力便会增强。 弟弟吉英又通过鬼道的修炼,将聚灵器融在了刀柄处,这才成就了这把鬼次吉光。 自此之后,他一人一刀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号,更因此加入了黑市,成了三红棍之一。 因为他的攻击方式实在可怖,很多人都败在了他的手里,就连亲自来试探他的黑市掌权者,对此技都赞不绝口。 如果不是赵影彪抓住了他弟弟的把柄,黑市中哪有人敢对他发号施令。 自己的武艺已经不弱,在加上这神兵利器,就算是遇到陆地神仙也有一战之力。 吉藤施展的攻击着实不弱,然而善灵道人也非等闲。 虽然对方来势凶猛,但她也总能在关键时巧妙地化解。 飞剑随意而动,而且没有章法,很快便在吉藤身上划出了几条血痕。 开始还勇猛无比的吉藤,渐渐有些不支,他赶忙退到一处宽阔的地带,将手拦在身前喊道: “停!” “道长的武艺,在下佩服之至,但这样的争斗和市井撒泼有何区别,简直太低级了。” 善灵道人自持身份,停下问道:“你待如何?” “在道长面前不敢托大,就算今日死在你这样的高手剑下,我也无悔。但多年来我一直潜心修炼,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光复我家族的名望。 若道长肯手下留情,小人定会谨记今日之恩,待我家族振兴之后,必有厚报。” 这话似乎另有隐情,莫非他是什么家族的后人? 正当善灵道人还在思考对方的言语时,忽听得周围呼啸声大作,一股股黑气不断从吉藤的身后冒了出来。 原来他求饶是假,实际是在暗自积攒力量。 不知他用的什么法子,手里的刀也被黑气缠绕起来。 那黑色气息在他身后愈发凝重,似乎还能隐约看到一个身着古代日式制衣的人影在空中忽现。 几个喘息后,阵势变得更加庞大,周围的气压被搅得紊乱,迫得人呼吸都不顺畅了。 真是诡诈,这倭人原来一直暗藏杀机。 “道长既已知道我的秘密,那你的命我就收下了,觉悟!” 他双手执刀,又是一个纵身跃到了空中,如黑云压境般直接斩下。 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地面被轰开了一个巨大的深坑,烟雾中掺杂的黑气肆意吞噬着周围一切生物,所到之处,万物凋零。 触碰到黑气的那些山林小兽,皆是眼色变暗,空洞无神,身体僵硬。 植物灌木也在短时间内蔫头枯萎,彻底坏死。 这股黑气的破坏力竟恐怖如斯! 善灵道人虽然躲开了正面一击,但刀身缠绕的黑气却沾到了她的衣角,左臂也被侵蚀了。 一瞬间,衣服上那被黑气碰到的地方就像被火烧过一样燃烧殆尽,她赶忙用剑锋将它切段。 而胳膊上的伤却无法如此处理。 这黑气不知是什么厉害的法术,皮肤如同被塞进了一个滚烫的火炭,从里到外灼烧般的疼痛。 善灵道人紧紧咬着牙,一只手撕掉一块布条,缠绕在胳膊上。 虽然受了伤,她却异常冷静。 真是小看了那把鬼次吉光,它不仅嗜血,更是一把禁锢冤魂的法器。 以他施以的动作来看,刀柄处的坠饰应该就是这黑气的源头。 善灵道人接触过很多修鬼道的人,他们擅长积累死者的魂魄,再以秘法将其炼化,融进法器后,来增强自身的威力。 这个rb人所用的应该就是这种攻击方式。 黑气中所看到的那些魂魄,实际并不是真的魂灵,而是被炼化后的怨灵罢了。 武器的威力配合怨灵的加持,便会达到这种灼烧的效果。 真是光影厉,刀锋寒,怨灵哀哭长风叹! 如果对方只是单纯使用刀法,善灵道人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弄死他。 但眼前却因为这怨灵,搞得自己极为被动。 其实佛道两家皆有超度的法门,奈何善灵道人并不擅长。 况且即便是要超度亡魂,也是要在特定的场合,这种紧要关头实在是有些让人头疼了。 吉藤见自己的招式奏效,话也不多说,接连展开攻势。 善灵道人唯有不停躲避,两人围着山梁上蹿下跳。 他们路过的地方,都被那怨灵吞噬。 眼睛好的人,甚至都能从远处看到山体上的块块黑斑。 黑气吞噬着周围的环境,更有无数怨灵追着善灵道人。 这东西呈气体化形态,就算用剑将其斩断,也很快又融合在一起。 自古对付气体的办法,无非是掩住口鼻,或躲藏在水中。 此处无水,而此物又甚于毒气,连触碰都不能。 真是棘手! 见善灵道人被怨灵追的有些狼狈,吉藤幸灾乐祸。 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刀,肆无忌惮地砍杀着,怨灵也随着他的杀气越聚越多。 善灵道人看到空档,一个翻身落到一处石台上,她手弹袍袖,露出了帝钟。 对着扑向自己的黑气,凭空一摇。 叮! 杀到兴起的吉藤,此时已经追赶到石台之下,刚要蹿上,只听得那一声钟铃声响,身体随之一震,差点连手中的刀都握不稳了。 他差异地看着对方手中的帝钟。 这怎么可能? 善灵道人又是一摇,吉藤身体像过了电是的,震得更加厉害了。 那是什么? 善灵没有急于发动攻势,而是静静地观察他的反应。 吉藤这才注意到,原来那震动并不是自己身体发出的,而是来自手中的刀。 那些怨灵像是收到了极大的惊吓,行动开始变得迟缓了。 不仅如此,聚集在善灵道人周围的黑气,也开始慢慢向其他地方散去,再也不敢靠近了。 她手里的东西有古怪,竟能影响鬼次吉光。 好不容易整取的主动权,吉藤岂会轻易放弃。 他憋了劲力,又祭出了更多的黑气怨灵,打算一鼓作气将对方击败。 见到比之前多了数倍的黑气怨灵,善灵道人不得已,第三次摇响了帝钟。 叮! 这次的声音极大,而且深远悠长。 那充满怨灵的黑气像是遇到了吹风机一般,在一声钟响后,霎时都向着鬼次吉光飘去,一股脑都钻进了那个坠饰,没了踪影。 善灵道人见此举奏效,终是松了口气。 第一百零三章 神明法相——黄巾力士 对方的迟疑,显然是因为手里的帝钟起到了作用,这个时候若不全力将他击败,更待何时? 善灵道人手掐剑诀,默念咒语,那宝剑应声飞出,直奔吉藤面门而去。 此时的吉藤没有了怨灵的加持,仅凭刀法,根本不可能是善灵道人的对手。 想到此处,他内心已做好了打算,找个机会,尽快开溜。 对方那口帝钟能破解鬼次吉光放出的怨灵,这简直就是克制自己的存在。 虽然自己可以再次释放怨灵,但在对方的法器面前,根本就是无用功。 自己所有的招数都是围绕固灵器展开的,如果祭出的怨灵不能奏效,那自己的战力等于少了一大半。 他虽然已做好逃离的打算,但一想到之前那个小姑娘,多少还是有些不太甘心。 不知从哪里蹦出来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道人,一出手就将自己克制得死死的,若不是那口破钟,她…… 嗯? 不对,她的法器去哪了? 对方明明忌惮自己的怨灵,而且手里的刀也被震到颤抖,这样的效果不正是她想看到的吗? 可为何她又将法器收起来了? 从刚才怨灵回笼到现在并没有过去很多时间,由于两人的战斗实在太过迅速,导致吉藤身上又被善灵道人刺出了几道血痕。 一仗下来,他已多处负伤,而正是这样的伤痛,让他却在短时间内又冷静了下来。 对方的法器忽然消失,这事让他多少有些生疑。 “这种危机的时刻,她难道不怕我再祭出怨灵吗?” 高手对决,生死往往在呼吸间。 如果没有在对方劣势下将其击败,等他这口气喘过来,就肯定够自己喝一壶的。 吉藤深知对方的身手比自己强太多,这个道理她不可能不明白,又是在这种关键时刻。 他坚信善灵道人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一番暗思忖后,吉藤果断下了结论,那就是: 这女道士的法器,应该已经不能再用了! 以目前的局势来看,吉藤的生死已经牢牢的掌握在善灵道人的手中,他的惜败只是旦夕之间。 迅速分析出局势的魏枋,慢慢地退到了远处,赶忙拿出大哥大拨通了一个号码。 只见他几句话便将事情的经过报告了对方,电话那头传来了声音说道: “事情果然不出我所料,他肯定是不敌那个道人的,能够坚持到现在,看来消耗得也差不多了。 你不要做声,继续监视,我很快就到。” “是,大哥!” 魏枋如此着急喊赵影彪过来,并不是担心吉藤的安危,其实那个人的生死他根本就不在乎。 实是因为眼前的局势越乱,对自己的大计越有利。 正当他猫在一个隐秘的角落思考对策时,吉藤那边的战局似乎又有了转机。 此时的吉藤,无意中发现了善灵道人的秘密。 莫非她的法器有使用限制? 吉藤此人也算是一个胆大心细之徒了。 他素来相信自己的判断,此刻的局势也容不得他多想,左右是死,不如拼一把,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主意已定,吉藤打算再次将充满怨灵的黑气招了出来。 善灵道人哪会给他这个机会,况且根据之前的交手,她早就意识到那些难缠的黑气都是从那口苗刀上的固灵器里释放出来的。 只要将对方的刀打落,那棘手的东西就不会再出来。 两人错身的功夫,飞剑顺势斩下,吉藤虽侧身避过,却不想这只是对方的虚招。 剑身在快要落地的一瞬间突然调转剑头,“噌”的一声,苗刀应声飞出。 高手过招,胜败只在一瞬间。 吉藤战斗经验丰富,自然不会放弃这个自己已经认定了的机会。 就在苗刀飞出的瞬间,他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到刀身…… 善灵道人想得没错,那些黑气怨灵确实是需要鬼术再配合固灵器才可以祭出来的,但他那个倒霉弟弟吉英却将这东西融在了刀柄上,而那口刀又嗜血。 这就意味着只要吉藤的血沾在上面,固灵器就能被他控制,刀是否拿在手里已经不重要了。 就在善灵计划下一步如何处置那把刀时,“呼”的一声,满天的黑气又都跑了出来,而且这次的阵仗竟比之前还要大。 那浓浓的黑气充斥着半个山谷,虽是气体,却哀嚎冲天,半边天际似乎都被它染成了黑色。 善灵道人指挥着飞剑在里面不停穿梭着,竟似要将其斩断。 对方的法术虽是气体,却与那飞剑频频擦出火花,黑暗的空中顿时金光闪耀,交戈声响彻山谷。 见对方没有立刻取出法器,吉藤终于松了一口气。 “道长,面对一样的招式,你又如何应对呢?” 善灵道人眉头紧锁,心想这人果然不是能够轻易打发的。 自己本就不擅长对付鬼道一类,帝钟能够降服他的黑气确实出乎自己的意料,奈何这法器一日内只能注入三次神力。 看来要解决眼前的问题,还是得想其他的办法。 好在宝剑并不会被那怨灵所伤,让她可以暂时远离危险。 善灵道人站在了一处不会被黑气波及的地方,仔细观察着那边的战局。 见到对方表情沮丧,吉藤心中暗喜,看来这次自己是赌对了。 好久没有遇到这么难缠的对手了,他暗自庆幸。 幸亏自己机灵想到了这一节,不然真可能会命丧当场呢。 鬼道之法除了天生克制的道法之外,只有本门功力高于自身才可解。 见对方似乎已经黔驴技穷了,吉藤不紧不慢地捡起落在地上的苗刀,指着善灵道人叫嚣道: “既然道长无法破解,那我只有得罪了!” 哈! 随着一声大喊,头顶处与宝剑缠斗的黑气竟自行分离出一部分,直奔善灵的方向飘散而去。 后者见状并没有慌张,她展开袍袖用力一扇,大部分黑气都被吹跑了,但仍有剩余沾到了她的衣袍上。 简单处理后,善灵道人发现这东西除非被克制,否则还是很难从根本上解决。 目前唯一能做的,便是直接攻击吉藤本人。 想到此处,她转手一翻,一尊类似石印的东西出现在手中。 这石印就像古代君主所用的玉玺一般,上面镶有一颗混元宝珠,晶莹透亮。 石印的造型上圆下方,代表天圆地方,是古代常用的御印制式。 她单手提印,口中唱道: 叩拜天尊三恩主,天地玄宗应乾坤。 南明北斗修正道,金杯玉马大将军。 南天门前神威照,五方五帝道常存。 烈火开光金刚杵,请来黄巾现真身。 神兵火急如律令! 一段咒语念罢,两人头顶突然金光乍现,一圈圈的光晕如水面波纹在上空展开。 那光晕的景观并非自然形成,吉藤很清楚这一定是眼前这个道人所释放的法术。 对方竟有改变自然的力量,吉藤愣愣地瞧着那道金光,惊疑之下,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仅过了数秒,一道金光忽从头顶的光晕中射出,不远处还在与宝剑争锋的那团黑气,连带刚才攻击善灵的那些,尽数都被打散。 这还不算完,待风过处,一尊黄巾力士神明法身,如投影般立在了他的眼前。 只见那黄巾力士, 人高一丈有余,身背金色靠旗,腰悬南天玉牌,身伴霞光万丈。 他头竖发髻,大耳垂肩,凶神怒目,肌肉虬结,有千斤之力。 真如那魔尊降世,法相甚是威严。 黄巾力士在原地环视了一周,还没等他有所行动,便听得山谷中传出话语: “取我番天印,将那歹人和污秽一并除去!” 话声刚落,那番天印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嗖”的一下便飞到了黄巾力士的手中。 番天印一落手,顿时变得比之前要大上了许多。 力士不做停留,视线一转,瞬间就锁定了愣在一旁的吉藤。 只一个喘息,便如乌云盖顶般向着吉藤的脑门砸去。 打这尊神像一出来,吉藤就已经吓得不能动弹了。 一个三米多高的巨人站在身前,任谁也得反应一会。 而且这力士虽然身大,动作却不慢。 这世间的凡物都要遵循着一定的自然规律,个头儿大,动作自然就要缓慢一些。 但黄巾力士光取印和转身这两个动作,竟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如果不是神物,谁能做到这种程度。 转眼间,一大块黑影已经到了眼前。 以吉藤的速度,若是躲不开,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毕竟他也是叱咤江湖多年的风云人物。 但人的精神状态总是会影响其在关键时刻的发挥,主要是因为他的脑子此时已经完全不够用了。 自己的家乡也流传着一些古代的请神技法,例如神官弑神一类。 那不过也是和自己的鬼道如出一辙,顶多是所用的魂类生前的实力强一些罢了。 但眼前这个怪力大仙,明显就是神物,自己的怨灵在它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 若是想要与之抗衡,恐怕得献祭出像八岐大蛇、天狗、九尾这样的神级妖怪来, 才能有一战之力了。 可现实是残酷的,自己根本没有那个能力。 此时,黄巾力士手中那犹如门板一般的印章,眼看就要贴到吉藤的脸上了,而他的心中却还想着蛇啊狗啊的…… 就算是有实力躲开,之后的战斗恐怕也是注定要失败了。 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嘶~ 耳边突然传过一声撕裂的声响,随之黄巾力士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吉藤愣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头上那硕大的番天印,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法术被破了吗,怎么不动了? “兄弟,哥哥来晚了!” 这声音…… 他跌跌撞撞地逃离眼前的困境,顺着声音寻去。 果然,刚才说话的人正是赵影彪,而召出这尊神像的那个坤道,此时却落在了另一个地方。 鲜血从她肩膀处不断喷出,她一手捂着,虽然没有喊叫,表情却相当痛苦。 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却有一只臂膀落在了地上。 “大……坐馆大哥,你把她的法术破了啊!” 虽然不喜,但他毕竟救了自己一命,叫声亲爹都没问题。 赵影彪倒也不客气,连回都没回他,转头对善灵道人说道: “善灵,你我当年一战,可曾想到自己会有今天?” “大哥,你认识她?” 赵影彪轻哼了一声,回复吉藤道: “老相识了……我原以为你能顺利地把她们活捉回去,早知道这样,我就自己来了。” 吉藤听了这话,窘得差点钻进地缝里去。 两人之前本就有嫌隙,弄到现在这个地步,他恨不得刚才让那个印直接拍死算了。 赵影彪没有再理会她,继续说道:“听说你还有个徒弟,叫她出来。” 善灵道人少了一臂,其中苦痛实在难言。 自己当时正在专心做法,却不想这赵影彪从后面偷袭,速度之快,实在让他没有想到。 别说自己已经被消耗了不少体力,就算是全盛时期认真对待,也不敢说能接住他这一下。 此时只是被斩下一臂,看来对方还是故意留了自己一命。 两人之前有过一次交手,那时的赵影彪还只是个入化境的毛头小子。 虽然她知道这个人可以通过血祭方法快速提升自己的实力,却不想能成长得这么快。 善灵道人想得不错,赵影彪确实是一个血祭觉醒者。 如果有足够的资源,他短时间内突破至显化境都是有可能的。 像赵影彪这样的人,专靠血祭别人来强化自己,是善灵道人最不喜的地方。 这皆因她当年一时心软,留了赵影彪一命,不想竟落得个以怨报德的下场。 对方的一阵冷笑,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道长,现在想来是不是有些后悔了,不过我不是个小气的人,今天这一下,咱俩算是两清了! 我这个人比较念旧情的,如果你肯合作,我今天同样可以留你一命,算是在我们之前的交情上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看来他铁了心是要柳晓雅了。 善灵捂着肩膀的手里攥着一个蜡丸,用力一挤,一颗红色的药丸便落入了嘴中。 可由于伤势过重,她刚使出一点力气,便忍不住从嘴中吐出血来。 断臂伤,让她失去了部分元气,而那黄巾力士也在她吐血的间隙,慢慢化作一阵烟雾,随风去了。 第一百零四章 下山营救 在山顶的竹林处,荣嘉安和卜小鑫还在艰苦地修炼着。 这两个年轻人由于每日巨大的体力消耗,饭量猛增。 就算没有那些鱼类的配菜,他们光吃米饭或馒头,都能顶三四个成年人的量了。 可今天时间已过正午,柳晓雅还没有送饭来,两人左等右等,实在有些抗不住了。 卜小鑫咽着口水说道:“别等了,你要不好意思去问的话,咱俩下山打点兔子什么的, 也好过这么挨饿啊。” 他拍着自己噔噔的大肚腩说道:“你看看我都饿成什么样了。” 荣嘉安取笑道:“就你这肚子,扔到沙漠里,最少还能活十天呢。” “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跟我在这说这风凉话~” “这话说的,好像我吃饭了似的。” 卜小鑫经过多日的练习,龙觉已经上了一个台阶,以他目前的实力,早就将整个山顶感应了个遍。 这里除了鸟类之外,连兔子那么大的钻洞小兽都没有。 不然,他早就抓来吃了。 “你的龙觉那么好使,还不去探探今天做什么菜?” “那是自我感应意识,不是千里眼好吗?竟拿我开涮……不过说真的,今天的柳晓雅好像和平时有些不大一样。” “怎么,你感应到什么了?” 卜小鑫抬头想了想措辞,“怎么说呢……今天的她气息有些微弱,似乎没有平时那种活力了。” 荣嘉安刚想数落他胡诌,却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抬头看了看太阳,急忙起身道: “胖子!事情有点不对。” 卜小鑫经他这么一说,也反应过来。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小院,这里的环境虽一切如初,却没有了之前的喧笑声。 荣嘉安喊了几声,没有回应,便到处去寻人,卜小鑫却径直来到院心的井口处,探头往下看去。 “一个井有什么可看的,赶紧找人啊。” 卜小鑫没有理会,死死地盯着井口发呆。 荣嘉安看他有点不对劲,赶忙凑了过来,似乎也意识了什么。 长时间的修炼,使得他现在已经不自然地会将气融在身体周围,虽然还不熟练,但已经成了习惯。 刚想要贴到上面看去,一股神秘的能量波动竟从井口传了出来,逼得他不得不往后退去。 “这上面附着一股力量,似乎不愿意别人靠近。” 荣嘉安点了点头:“应该是善灵师父特意布置的,既然她不想别人靠近,那我们就别看了。” “可晓雅在下面。” 荣嘉安睁大眼睛问道:“你说什么?” “柳晓雅,她在下面!” 荣嘉安无法太过靠近井边,便着急地说道:“你赶紧问问她怎么回事啊,无缘无故地怎么掉井里去了?” 卜小鑫眯着眼睛,缓缓地答道:“她现在很痛苦,而且就算我们能看见她,她应该也回答不了了。” “什么意思?你到底在说什么?别让我着急,赶紧告诉我为什么!”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她可能不是人,现在我确定了,这个柳晓雅可能是某个生物进化的。 现在她泡在下面,似乎是个鱼形,但又不像……而且我怀疑,她可能是受了伤。” 荣嘉安看了一眼井下,多日以来的疑惑终于被确认了,她真的不是人! 但善灵道人确实是真实的,而就算这个小女孩不是人,她们也一定不是坏人。 造成她现在这种情况,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不然善灵道人又怎么会也消失不见了呢? 难道是骡马巷那些人找来了? 山顶的住所如此隐蔽,晓雅的身手又那么好,怎么会这么轻易被发现呢? 但他很快就做了决定。 “我得去山下看看!” “等等,我也去!” “不行,晓雅目前的情况需要保护,你留在这里!” “她……” “相信我!如果遇到危险,我会第一时间回来与你汇合!” 卜小鑫想了想,同意了他的建议,就在荣嘉安推开院门的一刻,他赶忙嘱咐道: “如果你要处理不了,就把人引到离这里一公里内的地方,我能感应的到!” 荣嘉安回了一声,便嗖的一下,向山下跑去。 待他走后,卜小鑫盘腿坐在地上,展开自己的龙觉试探着与井下的柳晓雅沟通。 果然如他所想,自己的龙觉不仅可以感应到井下的柳晓雅,而且还可以沟通…… 两人沟通的事先放在一边。 荣嘉安顺着河流跑到半山腰处开始寻找,这里到处都是秃石和险峰,除了几颗光枝的枯树之外, 完全没有善灵道人的影子。 就在他毫无头绪的时候,忽然听到东面靠海的方向传来打斗的声音。 他来到高处远眺,看见失去一条臂膀的善灵道人,正与一个凶悍的人搏斗着。 在他们的周围到处是断木残垣,地面和山石被划地伤痕累累,战况十分惨烈。 不远处的树下还坐着另一个人,这两人他完全不认识。 看到此处,他忙不加思索地从峭壁上滑了下去,在半途中,他用余光还瞥见蹲在附近草丛中正在 往这边偷看的魏枋。 一定是他为了抓住柳晓雅,带来了高手助阵。 虽然有所察觉,但他没有理会,毕竟通过之前的交手,他知道这个魏枋根本进不了战局,实力差 太多了。 “善灵师父!” 他一边喊着,一边进入了两方的交战范围。 善灵道人在赵影彪惊诧的一瞬,拉开了距离,忙向荣嘉安汇合。 待退到荣嘉安身旁后,善灵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看来是受了重伤。 “此人极为凶悍,我们先走!” 荣嘉安虽有心与那人较量,却惦记着善灵道人的伤势,忙背起她向后方的道路退去。 荣嘉安此时对气的掌控已经上了一个新的台阶,虽然他背着一个人,但行进的速度 却比之前要快上许多。 赵影彪在之前的对战中早已杀红了眼,他本想先控制住善灵,再做他计。 没想到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而这突然冒出的年轻人,背着一人竟还能疾走如飞。 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这事他岂能作罢? “魏枋,去叫人来!” 他一边追赶,一边回头大叫,话声刚落,人早已在数十米开外。 “善灵师父,你要挺住啊!” 善灵道人在荣嘉安的保护下可算是能松一口气了。 之前的丹药直接止住了流血,但痛失一臂,还是让她的实力大打折扣。 在荣嘉安背上休息了一会说道: “你听我说,那人叫赵影彪,是骡马巷的坐馆。我伤了他一个手下,他定不会善罢甘休,等回 去后让晓雅先带你们离开。 呕……” 话没说完,又是一口鲜血。 伤成这样,还在想着怎么保护自己离开,荣嘉安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心里暗暗决定,一定要严惩那个伤害她的人。 嘴上却安慰道:“善灵师父,你的血流的太多了,先不要说话,我们很快就到!” 听完善灵的话,荣嘉安知道自己此前的小心是对的,黑市竟然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连善灵师父都不是对手。 荣嘉安是铁了心要为善灵道人报仇,但他不知道的是,那善灵道人虽然不幸受伤, 但她确实有逃脱的办法,因为其中有隐情,所以才没有细说。 他本想着先送善灵回去,但突然想到在院子里的柳晓雅…… 她一定也是被赵影彪那些人害成那个样子的,善灵师父将她封在井里,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 那些人暂时还不知道山顶的情况呢。 如果自己猜测的没错,那么此时贸然回去,岂不是暴露了位置。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应付那个人,而以善灵道人目前的情况,肯定也无法继续战斗了。 对方有两个人,有一个也已经受了伤,如果卜小鑫能够感应的到,那善灵师父就有救了。 他斗胆做了个决定,只在山间周旋。 他回头看去,那赵影彪脚力也不差,在后面一路紧跟。 抱着善灵的荣嘉安来到离山顶一公里左右的地方后,开始不停大喊道: “胖子,救人!” “胖子,救人!” “胖子,救人!” 当他喊道第三声时,只见头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 “咚” 卜小鑫落在了他的身后。 他背对着荣嘉安喊道:“怎么回事?” 因为他看到了后面的赵影彪,这才拦道他们中间。 荣嘉安停下说道:“这个人重伤了善灵师父,你拖住他,我先送善灵师父去疗伤。” 情急之下,卜小鑫注意到了善灵严重的伤势,但他没有多问,而是怒视着停在他面前的赵影彪, 侧头回他道:“走你的,这里交给我!” 荣嘉安听后,翻身越过前面的土坡,径直向着山上跑去了。 看到有人拦路,赵影彪也没有急于追赶,而是停在原地反问道: “哦?你这么有信心?” 听到对方反问,卜小鑫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哈哈大笑。 “哈哈哈~不是我有信心,而是我已经等这个时刻等了太久了。” 赵影彪听到这话,第一反应便是旧人来寻仇的。 他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这个胖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他很少见到有人能在他面前表现得这么自然,这么洒脱。 “你到底是谁?” 卜小鑫说这话的意思,实际是想告诉他,自己早就再等一个能和高手对决的机会, 以此来试试自己的实力。 对听到对方有所误解,赶忙解释道:“不要误会,我们并不认识。刚才说那话的意思,只是想告 诉你,我手痒痒了,想!打!人!” 看着对方咔咔地捏着手关节,赵影彪轻轻一笑, “我就说么,和我交过手的人,哪个也不敢如此放狠话。我也不怕告诉你,上浦黑市是我管的! 或许你听过我的名号,赵影彪就是我!” 虽然卜小鑫也听闻过黑市的大名,但他根本不为所动。 “我管你什么黑市白市,欺负到老子头上,谁来也不好使!” “砰!” 魏枋见赵影彪追了上去,便赶忙来到吉藤身边。 此人现在全身都是剑伤,虽然对于觉醒者来说皮肉伤恢复地很快,但他显然是刚才的那个巨人力 士吓坏了,眼神都有些涣散了。 “吉藤先生,吉藤先生!” “啊!” 吉藤像是被吓了一跳。 “坐馆已经追过去了,你还能行吗?” 吉藤听到,顿觉羞愧难当。 自己平日威风凛凛,根本没有把赵影彪放在眼里,此刻却落得这个下场,真是比被打脸还难受。 魏枋见状,心有所思。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荣嘉安和卜小鑫会在此处,但依目前情况来看,两人显然和那个善灵是同一 个阵营的了。 自己和那两人交过手,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赵影彪的实力确实很强,但对方还有受了伤的善灵和一个小姑娘。 四人加起来的实力他应该是敌不过的,如果赵影彪不幸落败,那黑市上面肯定会再派来一个新的 领导者,自己多年的经营就会毁于一旦。 而面前的这个家伙,如果能助赵影彪一臂之力的话,或许还有翻盘的机会。 但此刻的他却…… 并不是魏枋没有人手,而是那些杂鱼来了,也根本无济于事。 而他此时眼珠一转,突然想到一个计策。 上面的战局只有两败俱伤,对自己才是最有利的。 他没有去追赵影彪,而是搀扶起吉藤,同他一起下了山。 第一百零五章 啰嗦的交易 卜小鑫的力量不容小觑,就在他说完天王老子来了也照揍这句话之后,一记重拳打在了赵影彪面前地面上。 这是一种试探性的进攻,是他之前在一本漫画上看到的。 由于地面被破坏,造成大量的烟雾和飞石,不仅可以起到震慑的作用,还可以试探对手的实力。 这一招对地面的打击,不仅是用来迷惑对手,更能在视线受阻的同时, 用自己的龙觉感应到对方的位置。 赵影彪也没有想到对方会使出这么一招,他用双手抵挡护在身前,毕竟以他的实力, 这种程度的攻击还不至于让他闪避。 卜小鑫早已感知到对手没有移动,脚下发力逼了上去,又是一拳轰到了对方的身上。 赵影彪见他出的第一拳,便已经做好了准备。瞬间展开炁圆,将距离和感知度调整到最大化。 在卜小鑫出拳的一刹那,他侧步位移,松拳变掌,“啪”的一下,挡住了烟雾中出现的一击。 卜小鑫被他这一举动惊到了,他怎么也会龙觉? 不,应该是他在瞬间感应到了我的攻击。 由于身体的接触,让他确认了一点,对方只是个觉醒者,和自己并不一样。 这就是高手的感知力吗? 本以为自己有了龙觉,就可以在大部分人中做佼佼者了,却不想现实给了自己一闷棍。 做了这么多天的努力,竟然刚到别人的…… 话虽如此,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懊恼,甚至还有些兴奋。 你有感知,我有龙觉,那就比比谁更强了。 拳碰掌的瞬间,他迅速旋转,一个反身侧踢,赵影彪被逼得后撤了几步。 这一下让他不由得有些惊讶,这个小胖子,力量出奇的大,而且他竟然还不是觉醒者。 这样的力量,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那就是四道之一的沅霸。 四道分为:太水道,赤龙道,巫圣道和天鼋道。 而赤龙道的沅霸则是最特殊的一个。 那个男人的力量,是有别于这个世间修行者体系的。 也正是因为他特殊的能量源泉,使得他继承了赤龙道,成为天下最强者之一。 本来他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但机缘这个东西实在说不清。 赵影彪拍了拍身上的土,赞扬道: “真有两下子啊!能把我击退的人,这个世界上已经很少了。” “什么叫有两下子啊,哼~我要是连你都赢不了,那我……那我更得了。” 血祭觉醒者的生存法则,是吸收别人的力量为自己所用。 一个先天觉醒者的血脉,可以让他们的实力猛增,强过他人修炼数年。 赵影彪自认不是最强者,但能有自己这种境遇的,也世间罕见。 毕竟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年代了。 如果是觉醒者,他可以用各种手段让他们擒住,之后再慢慢地吸收力量。 可眼前这个人…… 他当即做了决定,如果得不到,就把他毁掉。 “你的力量很强,但在我面前还是一无是处,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哈哈哈……” 卜小鑫听了一阵狂笑:“那就是服软了呗?别跟这耍小心思,你的说辞欺骗不了我。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你过去的,这个你可以放心!” “不如听完我的建议再做决定?” 卜小鑫当然知道他会耍花招,但自己既然已经占据了优势,而对方又没有任何行动, 便没有在说话,而是冷冷地看着他。 “你的力量很特殊,它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觉醒体系。那原本是存在于另一个世界的,但因为某种特殊原因,它出现了。 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自己的情况,但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拥有的力量是可以主宰这个世界的!” 卜小鑫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从自己的角度开始游说了起来。 他本以为赵影彪会以金钱或宝物利诱,但他说出的话却出乎意料。 想想其实也并不奇怪,自己可以通过身体接触,感知到对方的体质,那么对方应该也可以。 但他能说出这番话,分明就是想告诉自己,他很清楚这股力量的来历和相关的情况。 关于这股力量的来源,卜小鑫一直藏在心底不敢探究。 其实他之前也有想过,这可能是一个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暂时寄存在体内,没准哪天就会被取走。 黑玉龙王参确实是这世上不可多得的稀世珍宝,但龙毕竟是传说,它真的存在吗? 毕竟连孟先生那样饱读医术的人都说不清,不是吗? “你都知道什么?” 见到卜小鑫询问,赵影彪报以善意的微笑道: “这件事我最清楚不过了,因为我认识一个和你有相同力量的人,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要和你做交易。 我是个血祭觉醒者,你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只能吸收别人的血脉来增强自己, 这也是我要抓住善灵道人的原因。” “哼,你倒坦白。” “我不爱说谎话,因为那样很累。在我看来,每个人虽然都是独立的个体,但不管经历怎样的岁月,其目的都是为了追求更高一级的目标。” “不不不,我们和你不一样,你是刽子手,沾血吃馒头的饿鬼。” “随你怎么说,但本质是一样的。回到刚才那个话题,你的力量和我们觉醒者不同, 说白了就是异类,虽然很强,但像你们这样的人,都是有修炼瓶颈的。 瓶颈一到,就需要一个契机,否则很难再提高,而我恰恰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基于之前善灵道人的指导,卜小鑫知道赵影彪说得没错,这个契机是他力量提升的关键。 “代价就是放你过去?” “这样的交易很划算,如果我是你,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毕竟人的生命是有限的。 而且我可以带你去见他,由你来坚定真伪,到那时我们再确定这个交易,你看怎么样?” 卜小鑫闭着眼睛,似乎真得在考虑这个提议。 过了一会,他才回答道:“你的交易看似公道,我也确实很感兴趣,但这并不是我喜欢的方式。” “哦?你喜欢的方式……说来听听。” “那就是先把你揍扁,然后拎着你去见那个人。” 赵影彪收回了笑容,摇了摇头道:“你这样的回答让我很难办啊!” 卜小鑫应声接道:“难办?难办就特么别办!搞得跟真事儿似的。” 赵影彪耸了耸肩,“好,这个交易取消。” “正合我意,还是用拳头说话。” 赵影彪微低下头,眼睛顿时忽明忽暗,凶光毕露。 对方的力量虽然有上限,但也不是随便就能搞定的角色,不认真不行了。 他抽出一把短刀,将它明晃晃地指向对方。 在卜小鑫眼里,那刀上的光竟如那晚在黑市上见到的那个戒指一般明亮。 刀上的气如此耀眼,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龙觉的其中一个作用,便是在关键时刻预警。 虽然对方还没有动,但刀上的气已经对这附近起到了震慑的作用。 很多小动物本能的想要逃离,还有假死或蜷缩在一旁的。 再看向自己这边,手中却空空如也。 真是被动! 平时竟想着怎么提高自己的力量,殊不知一件趁手的兵刃,才是他此时最需要的。 但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想再多都是徒劳。 就是干! 人影一闪,瞬间来到了对方的面前。 在距离对方还有几米远的距离突然跳起,一脚踢向他旁边的大石块。 “砰”的一声,石块爆开,散出阵阵烟尘。 赵影彪护住了前额,但眼睛却始终盯着卜小鑫的动向。 因为他已有了思想准备,这胖子的攻击方式,不过是提前造成一些混乱,然后借机偷袭。 果然,从爆开的烟雾嗖嗖飞出几块硬物,被他轻易地挥手弹开。 一波攻击之后,那肥胖的身影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蹿了出来,手中还抱着一块大石头。 来了! 他握紧短刀,一把刺向黑影,卜小鑫一个翻身躲了过去。 但他手中的大石块却被刀尖直接刺的爆开。 只是短暂的接触,便将石块击的粉碎,真是惊人的力量。 在地上滚了两翻后,卜小鑫手往地上一拍,身子再次跃起,欺身上前,与对方近身搏斗了起来。 大多有常识的人都不会这么做,因为对方的武器是近距离攻击武器,自己是空手,除非实力碾压,否则胜算并不高。 赵影彪也没有想到他会贴身发起进攻,但这正是他所期待的。 一道光影划过,卜小鑫的衣袖被划出一个口子,紧接着又是一道。 这两下虽然割破了衣服,但并没有触碰到对方的皮肤,可以说是无效攻击。 这胖子竟然这么灵活…… 他哪知道卜小鑫之所以能够躲开,依靠的都是他的龙觉。 在危险来临时,龙觉可以本能地让自己的身体躲避危险,但这种躲避并不是他的举动, 而是龙觉在控制身体。 就像刚才那一下,刀尖划破衣服时,其实距离皮肤已经很近了。 除非是故意为之,否则谁会只划破衣服呢? 但就在武器要触碰到皮肤的一瞬,龙觉将可能会受伤的地方做了一个微小的处理,那块皮肤竟凹了下去。 卜小鑫通过修炼,已经知道自己的龙觉有这个功能。 虽然对龙觉的使用还不太熟练,而且龙觉能够处理的程度也很细微。 但恰恰是这么一个细小的微调,使得他敢于与赵影彪近身搏斗。 “你的刀挺锋利啊,但你为什么只对着我的衣服划啊?这衣服我买的很合身,不用裁剪了。” 赵影彪被他一说,有点上头,自己的短刀正是为了迎合这种近身的打法而设计的。 可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结果。 他用力地攥了攥手中的刀柄,大吼一声。 “啊~~~~” 那刀的光芒竟然长过了刀身的长度,成了一把长刀。 当然这只有卜小鑫自己才能看到了。 好家伙,急眼啦! 他竟然用自己的气延伸了刀的长度,是想出其不意的伤到我啊。 真是万幸,这得亏是遇到我,要是别人,还不中了他的道。 但仔细一想,自己即便能够看到,也还是没有什么优势。 只需一个回合,对方就能知道自己可以感知那伸长的刀气了。 他想到这里,忙后退了一步,一边小心地应付眼前的刀气,一边用龙觉扫描着周围可以 用来作为暂时抵挡的工具。 果然如他所想,那赵影彪看到他有意后撤,便立即反应到了这个问题。 这胖子是在做戏,他分明就可以看到我的刀气。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看看是你的眼睛尖,还是我的刀利。 赵影彪算准距离,一刀劈了过去,卜小鑫仰头后撤两步,躲开了刀气的伤害。 如果有人在旁观战,一定无法理解眼前的画面。 那刀离卜小鑫还有很长的距离,一刀下去,根本不会伤到他。 而他也离谱,刀斩下的瞬间,竟然还向后躲避。 这事只有两人心里最清楚,便是刀气! 卜小鑫对于对方的招式,首先想到的就是气发,毕竟之前从荣嘉安那里也了解过一些。 但他很快便确定这不是气发的状态,仅仅只是通过气来增加自己的攻击距离的话, 可能只是他本人血脉的特性,亦或是和他手里的那把刀有关。 赵影彪一击未中,便确定了自己之前的判断。 他上前一步,又使用了刚才的招数,一刀劈下。 卜小鑫刚才后退了两步,看距离对方肯定不会伤到自己,他也奇怪,为什么赵影彪还会故技重施,而且还是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外。 但意外却发生了,那刀尖举到最高点落下时,刀气竟然伸长了。 而以他斩下这一刀的速度,自己根本来不及躲闪。 卜小鑫暗叫糟糕,自己怎么会如此大意。 他用最快的速度加上龙觉对身体的把握,终于在刀落下的一瞬架起了自己的双臂。 但…… 那刀却着实地砍在了他架起的小臂上。 啊!~~~~~~~~~~~ 随着一声痛苦的惨叫,赵影彪露出了奸诈的微笑。 第一百零六章 惜败的卜小鑫 “小胖子,事实证明你眼力再好,也不如我的刀好,现在的你是不是有些后悔没有 跟我做成那笔交易呢?” “我去你大爷的!” 他侧身让过刀锋下落的轨迹,手臂也向下一落,这才解了眼前的危困。 但那刀气从小臂上抽出的一瞬,疼的他眼泪都出来的。 这真实的感受,绝对不亚于被真实的刀刃砍中。 他在地上滚了一圈,停在了较远的地方。 手臂当时是呈交叉的姿势,架在头顶的,所以双臂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这样的抵挡,除了因为时间紧迫之外,还因为他确实没有太多的打斗经验。 被人用刀剑劈头时,如果想要抵挡,一定是用手掌去夹住对方的武器。 虽然也很危险,却比用胳膊要多的好。 双臂上的伤口万幸都是砍在了正面,没有伤到筋骨。 但却隐隐发出滋滋的声音,还有淡淡的烟雾冒出,竟然被灼伤了。 “被气伤到的滋味不好受,这是你自找的。” 谁知卜小鑫并没有理会,他默默站起身: “啊~~~~~~~~~~~~~~~~” 一声嘶吼,瞬间传遍整个山谷。 他握紧双拳,绷紧身上所有的神经,而力量也在这一刻瞬间升腾到顶点。 “细针穿石,细针穿石……”他默默地念着这句话,就像魔怔了一样。 这一声喊叫赵影彪曾经见识过,知道这招是能提升他战斗力的。 虽然感受到了他身体瞬间的变化,但在他看来那都是有上限的。 从高处落下,以极大的力量打击对手,是善灵道人指导卜小鑫最强的一击。 虽然他在这一招上下了很多功夫,但还是需要在实战中磨炼。 毕竟人是活的,不可能像石头那样在地上不动当靶子。 除非…… 将对方控制住! 卜小鑫看准时机,又是一拳打在对方面前的空地上,紧接着从烟雾中窜出。 还是一样的打法,赵影彪太熟悉了。 但这次和之前不一样的是,卜小鑫的速度变快了。 他不停地击打周围的地面,制造各种烟雾,以此来迷惑对手的视线。 既然自己的优势是感知,那就要最大化的利用,而非去拼自己的短板。 赵影彪也不是傻子,虽然已经熟悉了对方的套路,但他还是小心起见, 不停地变换着自己的位置,尽量避免在烟雾中搏斗。 这样的打斗确实让赵影彪有些慌乱,虽然是一样的路数,但对方的速度却比之前快上好多。 若不是身上有气包裹着,迸飞的石块都可能会让他受到伤害。 但他心里却对卜小鑫的力量有了一个新的认识,那就是: 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在之前的修炼中,卜小鑫每次施展龙吟,都可以使得力量加倍,这让他非常的欣喜。 但今天的实战中,却让他认识到了自己最大的问题。 自身的力量源源不断的从体内溢出,像是没有尽头的河流,取之不尽。 尤其是龙吟过后,更像是有个阀门被打开了,可以打出比平时多几倍的力量。 但是! 体内的力量虽然很多,却无法最大化地将他发挥出来。 如同开闸放水,你身后是一个大坝,里面囤积着足以淹没眼前一些的水量。 但这大坝的下面只有一个家用的水龙头在不停地放水,下游那么一大片的庄稼地, 只靠这么一个小小的出水口,根本不解渴。 即便是龙吟,也只是等于添加了多个水龙头而已。 想要开闸放水,就需要打开那闸门的开关,而开关就是善灵道人口中所说的契机。 卜小鑫一边想着,一边仍旧不停地攻击着对方,他此刻越来越能够体会到赵影彪 刚才所说那些话的真实性了。 是的,自己的力量完全可以主宰这个世界,只是自己还不得其法。 但他真的有这个欲望吗? 别说自己之前没有,就是现在的他也只是希望陪着荣嘉安找到他父亲而已。 主宰世界这种事情吗……实在不适合自己。 因为他有源源不断的力量,赵影彪这才比较吃力,而且自己的攻击也能够穿透 对方的防御,让他痛苦不已。 管他什么上限,打就是了! 这是他继承龙魂后,第一次打得这么痛快,完全不用顾及任何后果。 但慢慢的,这种攻击变得不再那么有效果了。 他每攻击到对方,那赵影彪都会痛苦一阵,这从他的表情上不难看出确实是有效打击。 但之后的几次攻击,虽然打在了对方身上,效果却不再明显。 到了最后,对方竟然连闪避都懒得做了,直接和自己硬钢。 这完全是应为赵影彪抓住了他力量有上限的这个点。 既然有上限,那么卜小鑫的力量强度也一定是固定的。 所以他在承受胖子的攻击时,仔细体会着他的力道,以此来调整自己气的承受度,直到它可以承受大部分伤害,便不再躲避。 因为他清楚这是一场消耗战,如果不尽快解决的话,越到后面对自己越不利。 他的猜测没有错,卜小鑫确实是这么想的,自从吃了黑玉后,他脑子似乎变得比以前聪明了, 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去打压别人的短板。 但有的时候,长处可能也是短处。 因为不能控制住对手,就无法使出龙腾。 而自己的力量此刻又被对手看穿了,本想打个拉锯战,拖到他体力不支,可没想到,最终竟是让自己落得进退两难的境地。 如此一来,自然是手里有利器的赵影彪更加有优势了。 啊~~~ 一声惨叫,卜小鑫被对方刺到了脚踝处,而这一下,对方砍中的竟是脚筋。 虽然有龙觉的保护,使得筋脉没有被完全斩断,但受损还是很重。 由于脚上无法用力,他的重心偏向了一侧,赵影彪看准机会,撅过他的手臂往身后一背。 咔嚓! 卜小鑫又是一声惨叫,一条胳膊又被掰断了。 接着就是一记窝心脚,卜小鑫直接被踹到了地上,翻了好几个跟斗。 一条胳膊已经不能再用,而一只脚吃不上力,无法坐起。 逼得他只能蹲坐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是啊,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赵影彪嘲讽道:“别硬撑了,说,他们去了哪?” 卜小鑫虽然伤势严重,但不服输的劲却和荣嘉安很像,他咬牙生挺。 “废话,当然是下山了。” “你们不是住在这山里吗?” 卜小鑫吭哧吭哧地挪动着屁股,当他费力摆好一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时,回他道: “山里?这荒山野岭的也能住人?” 赵影彪摇了摇头:“你很不老实啊~” “滋~” 啊~~~~~~ 又是一只脚的脚筋断裂。 “刚才你明明是从上面跳下来的,而善灵和你那个同伴又同时出现在山里…… 想骗我的话,先过过脑子。 快说,你们到底住在什么地方?” 卜小鑫痛苦地趴在地上,他紧咬着牙,一字也不透露。 此刻,他倒真心希望荣嘉安能带着善灵道人下山,如果山顶真的被发现的话, 那他们这些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毕竟自己都这样了,荣嘉安来了可能也好不到哪去。 “学人仗义可以,但要有资本,你的命现在在我手上,我劝你最好考虑清楚, 不然那只手也别想要了。” 卜小鑫头一次距离死神这么近,虽然对方可能只是剥夺他行走的权利, 但这足以对他心里造成极大的压力。 要知道,有时候活着可能比死更痛苦。 “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无助的卜小鑫,映着刺眼的阳光,看他将刀高高举起,心里着实有些不甘。 自己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就这样死了,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惧怕死亡,比起那些未达成的心愿,他更在意的是荣嘉安 是否能够逃脱,看来自己还是太嫩了。 一瞬间他回想起两人与酒瓶男搏斗的场景,是啊,日子过的好快, 转眼两人也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青涩少年了。 本想能有一番作为,却没想到会在这个偏僻的山沟里惨败。 各种心情交汇,此时已经难以说清。 他合上了双眼,等待着那一刀的裁决。 “呯”的一声,远处飞来一物,将赵影彪即将要落下的刀瞬间弹开。 飞来的东西力气极大,他的半边身子都麻痹不已。 顺着来势看去,正是刚才护送善灵道人走的那个年轻人,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你竟然还敢回来?” 荣嘉安纵身跳下,落在了赵影彪的面前,对他说道: “你不就是要善灵师父和她的徒弟吗,我知道她们在哪。” 赵影彪似乎对他的说辞很满意,转向荣嘉安道: “好啊,我很喜欢以这样谈话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如果你肯告诉我,这个人的命就留给你。” “她们在山顶!” “荣嘉安???” 听到卜小鑫喊出他的名字,赵影彪笑着走向荣嘉安,站在他面前说道: “看啊,这个世界上虽然有像他这样固执的人,但同样也有你这样懂得变通的人, 说白了,命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你已经为他做出了选择,那我就姑且放过你们,不过这个信息要是错误的,你知道后果。” 说完,赵影彪便向着山顶走去。 当他和荣嘉安错身的一刹那,后者开了口:“等等!” “嗯,还有事吗?” “你走了,那他怎么算?” 赵影彪不解:“什么怎么算?我不是已经把他交给你了吗?” “我指的是你对他的所作所为,应该怎么算?” “你打算为他讨回公道?” “赵影彪是?我有种预感,你今天可能走不出这座山了。” 第一百零七章 迟来的问候 荣嘉安突然打出的飞石让赵影彪有些不爽,再加上他说的那句话,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种静,明显是暴风雨要来的征兆,似乎连空气都静止了。 在地上躺着的卜小鑫,从来没见过荣嘉安以这种态度对待别人。 这一次,他似乎真得生气了,见两人剑拔弩张,脱口便道: “嘉安小心,他的刀可以随意伸长,不要被伤到。” 赵影彪听到皱了一下眉头,虽然是背对荣嘉安而立,却反手一刀…… 荣嘉安直接侧闪躲了出去,旁边就是山壁,他双脚同时抬起, 踩到旁边的一处斜坡上。 发力! 身子像弹簧一样,瞬间就扑到了赵影彪的身前。 由于距离很近,后者没有机会躲闪,只得硬生生地抗下他这一击。 荣嘉安炮弹一般的撞击,让赵影彪吃了亏。 砰! 应声飞出,撞到了另一侧的岩石上,岩石的背面也因为巨大的冲击力,碎出了一道裂痕。 落地后的赵影彪五脏六腑像是挪了位,嗓子眼还冒出一股血腥的味道。 若不是有气做了缓冲,肯定会伤得更重。 他没有想到,这个荣嘉安竟然比刚才那个胖子还要难缠。 内心不禁生疑,这两个后生到底是从哪蹦出来的? 自己竟然不知道江湖上还有如此青年才俊。 黑市为了垄断江湖上的生意,早就记录了各大宗门的高手和那些独居的隐士。 一旦发现那些对他们可能构成威胁的人,便利用各种手段劝其加入组织。 如果遇到冥顽不灵者,便会全力打压。 除非你极少在江湖上露面,否则都会是黑市惦记的对象。 这种做法早些时候非常猖獗,但随着黑市的壮大,他们已经不屑再去拉拢那些江湖上的新秀了。 但定期做定向调查是一直没有停止过的。 那些江湖中的好手,赵影彪心里是有一本账的,但此时突然冒出的两人让他颇为意外。 难道是这个善灵道人新收的徒弟吗? 但这样的身手,可不是随便就能在大街上捡到的。 他稍微平复了下心情,拍了拍身上的土,又回到刚才的地方,对站在卜小鑫一旁的荣嘉安说道: “年纪不大,力气真是不小!不过你以为只靠你一个人的力量就能挽回局面吗? 善灵和这个胖子怎么样,还不是被我打的站不起身,你凭什么?” 荣嘉安慢慢将卜小鑫扶起,让他靠在石壁上休息,自己则回到赵影彪的面前说道: “出招。” 他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似乎这里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影响他的心情。 对方的态度让赵影彪内心不禁产生了一丝波动。 咬人的狗不叫,这个人不太好对付啊! 他此刻能如此冷静,应该不会是故意伪装出来的。 从他刚才的话语和对同伴的照顾就能看出,两人一战,在所难免。 之前由于与卜小鑫的缠斗,已经让他耽误了不少时间,虽然善灵被断一臂,但还不至于要她的命,以她的本事,只是逃脱的话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不能再耽搁了。 他这次也用了卜小鑫声东击西的办法,直接冲到荣嘉安的身前,轰的一脚跺向地面,顿时烟尘四散。 目的就是要让他看不出自己的套路,只要有机会,先控制住对方的行动力,那接下来就都好办了。 荣嘉安通过卜小鑫的喊话,已经对他有了提防。 武器能长能短,但总会有极限,若想发挥其最大的威力,自然要选择近身才有机会。 赵影彪此番冲过来,其实是在荣嘉安意料之中的。 见对方对着地面就是一下,他毫不理会,双掌如打太极一般向着眼前的迷雾中一送, 紧接着双脚离地,整个人竟向后退了出去。 这一下,看上去像是被赵影彪的力量给推出去的,但仔细看却发现那赵影彪竟也向后飞了出去。 两人像是带了正负极的磁铁,同性相斥了。 荣嘉安眼神凌厉,毫不畏惧。 气发! 他怎么会……? 赵影彪却张开了嘴巴,完全被震惊到了。 他坚信自己没有看错,却是被对方的招式给打出去的,而且震惊之下,竟忘了后面的环境。 身子一下撞到了后面的大树上,树干直接折断,而自己也被撞得够呛。 他一屁股落在了地上,那才那一下都还没缓过来,这又来一次。 这个年轻人,真是给自己太多惊喜了。 他手撑着树干,勉强站起。 刚要迈步,却发现胸口处的皮肤上出现了一道红色血痕,慢慢开始往外渗血。 自己虽然是血祭觉醒者,但对气的使用却已经相当熟练。 他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做维持气的修行了,这已经成了肌肉记忆,而且准确地说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自打他领悟这个招式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这小子刚才的攻击有这么强吗?! 他赶忙运气将其修补,现在的他已经不能习惯没有气包裹的状态了,那简直就跟没穿衣服一样。 就在他还在惊讶的时候,却见荣嘉安竟一步一步向着自己走来…… “找死!” 暗骂一声后,他如同射出去的箭,瞬间就拉紧了两人间的距离。 因为短刀可以通过气来延长攻击距离,使得他还没到近前便举刀斩下。 奈何可他还没近身,荣嘉安又是一记推掌…… 巨大的能量犹如空气炮,赵影彪再次被轰了出去。 但这次有所准备的他,第一时间调整了自己的重心,双脚落在了旁边的山石上, 呼吸间又再次冲向荣嘉安。 两人便这样来回地进行了几个回合。 赵影彪此举其实是想利用自己的速度和武器的优势找到一丝转机,给对方造成压力。 而荣嘉安的气发,却刚好可以克制他这种打法,避免他近身。 对方打出的力度和准确性又相当的好,这让他一时有些难以招架。毕竟这样的攻击在他们这个境界是没有的。 赵影彪一边找机会反击,一边猜想对方的境界。 气发是显化境才能领悟的技能啊,这个年轻人明显只是个初化。 当然他也听说原始血脉是可能提前领悟的,但那也只是传说。 莫非这个荣嘉安真的是原始血脉,携带觉醒神识? 对于血祭觉醒者来说,所有的先天觉醒者血脉,都是他们眼中最好的猎物。 血脉越好,提升得越快。 可身边连觉醒者都少,就更别提有原始血脉的人了。 因此他想到了一个“培养计划”。 魏枋之所以认识张好古,其实是因为他的弟弟。 这个年轻人在那次受伤后便觉醒了,赵影彪发现他后,将他软禁起来。 码头附近有个海底囚室,他们每天好吃好喝供着张好闲,也只得到了一个觉醒者的血脉。 可今天一下就让他碰到了三个,如果再加上魏枋向他报告的那个小姑娘,就是四个了。 这样的猜想让他内心狂喜不已。 赵影彪能混到今时今日,靠得也不单单是好勇斗狠,更多的还是谨慎和耐心。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莽撞。 一头狼碰到三头羊的事情很多,但若是一个不小心让羊给顶死了,那就太亏了。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一贯的做法,叫人! 毕竟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单打独斗年代了,既然有势力,那不用才是傻子。 他掏出一个信号弹,冲天一放。 “嗖~” 那玩意跟炮仗似的,冒着烟儿就飞了上去,到了一定高度,在空中炸开了几个烟花,甚是好看。 赵影彪放出信号之际,还在试图向荣嘉安攻击,但对方根本不可能让他近身。 即便武器可以增加攻击距离,在气发的面前也无济于事。 “之前真是小看你了,这种境界竟然能领悟气发,你应该是原始血脉?” 面对赵影彪的询问,荣嘉安直言:“是的,有本事就来血祭我。” !!! 赵影彪有些意外,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说出了这场战斗的本质。 但确认了对方是原始血脉后,也更加坚定了他要夺取这份宝贵血脉的决心。 这份坦白,直接将两人之间那层窗户纸捅破了,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了。 也预示着这场战斗必然有一个结果: 血祭或被吸收…… 赵影彪此时不停地躲避着气发;而荣嘉安则站在原地向他施展着各种攻势。 这个局面看上去有些僵持,实际不然。 荣嘉安的气发虽然很强,但要打在对方身上才有效。而且他更希望自己可以将气 注入对方的脉门,以此来从内部消耗敌人。 但对方有气傍身,若想打入他的身体,就必须要从百会和至阳两个穴道汇注气。 可赵影彪移动的速度很快,很难直接碰到他。 不仅如此,对方经过几次摸索,似乎已经完全掌握了自己的打法。 气发只能直来直去,而对方像是能够预知一样,每次都提前避开,而且还能反击。 赵影彪是他到目前为止遇到的最强的对手。 之前碰到的那些高手虽然难缠,却基本没有能伤到他性命的。 就算自己失去了意识,还有吸收的血脉可以救命。 由于父亲荣大海的关系,他了解过很多有关血祭觉醒者的事情。 其中最要的一点就是,他们的成长速度都很快。 以眼前这人为例,可以肯定他只是初化境,但层数却比自己高出很多。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有两个觉醒神识,以致气量暴增,可能早就和卜小鑫一样,沦为鱼肉了。 可想来想去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赵影彪可以做到如此敏捷。 从对方的力量和速度上来看,虽然层数高于自己,但自己两个觉醒神识所带来的各种增幅, 早已弥补了双方的差距。 从自己的攻击上也能看出,两人现在已经是势均力敌,如果没有后着的话, 不可能有太大的差距。 对方为了追善灵道人,也不会有心思在这戏耍自己。 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赵影彪一定有着某种他不了解的技能,可以预判自己的攻击。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自己此刻所做都是徒劳。 为了节约内息,他改变了策略。 就在赵影彪又一次打算进攻自己时,他收回了手掌中的气,改为接招的姿态。 对方见状也没有留情,挥刀便砍。 虽然空手,荣嘉安却也能够稍加躲避,毕竟对方的气是从刀上发散出来的。 不论从哪个方向攻击,只要避开刀尖的方向就行了。 两人你来我往,喘息之间,已然过了很多招。 周围本来的山林环境,也被两人开辟出一片偌大的空地,看着像是被修整过一样。 荣嘉安刻意近身,除了想要探清对方的秘密之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为了他下一个杀手锏蓄力。 自从建立了跟觉醒神识的联系后,他发现自己可以随时调用吸收的血脉了。 小志和龙世阳的血脉合二为一,成了他身上仅次于觉醒神识的第二个秘密武器。 这个东西他只在觉醒神识里见过,而且从来没有在清醒的时候主动放出来过。 那次和灵鬼纠缠,差点就放出来了,却被卜小鑫给中途截了胡。 想要放出这招,需要一点时间来调动,不过荣嘉安很快就准备好了。 在赵影彪一拳打过来的时候,荣嘉安不闪不避,硬是扛下了这一下。 而就在下一秒,他忽然张开双臂勒住了对方的拳头,面目冷峻地对他说道: “去,迟来的问候!” 名字有点傻,因为确实不知道该叫它什么好。 话音刚落,只见一团血雾从荣嘉安的胸腔嗖的窜了出来,在空中转了一圈,下一秒便毫不犹豫地钻进了赵影彪的身体里。 “嗯?是赤破!你真的是原始血脉?” 第一百零八章 赤破 那鲜红的血雾让赵影彪顿感不妙。 他猛地一脚踢出,挣脱开了自己被锁住的手臂。 下一秒,他抄起短刀一把划向自己的手腕内关, “滋” 鲜血迸出 即便是做了简单的处理,赵影彪仍是有些吃不消了。 那豆大的汗珠,眼看着从他头上嗒嗒滴下来,嘴里“咯咯”作响,一张通红的脸渐渐转成了紫色,且涨得像个茄子。 荣嘉安见到他的举动,猜测这大概是对方想要逼出自己血脉的方法。 但此时可不是心软的时候,若是让他缓过来,不光自己,身后那些人肯定都会没命。 他冲了上去,一脚直接踢到赵影彪的腿上,赵影彪没有闪避,被他一下踢出去老远。 在地上滚了几番后,停在一棵树的旁边。 即便是这样,他仍然死死地掐着手腕不松手。 荣嘉安对他是否能逼出自己的血脉不感兴趣,他拾起对方掉落的兵器,对着他一刀扎了过去。 赵影彪本能地侧了一下身,但第二刀却结实地扎在了他的后腰处。 见对方的血流出的很少,想来应该是他用了方法,封住了心脉。 荣嘉安见刀刺不管用,也急了眼。 他拎起赵影彪的腿直接将他翻过身来,对着他后背的至阳穴就是一掌。 之前听赵影彪喊出赤破这个名字,荣嘉安便意识到这就是自己血雾的名字。 不知道自己的赤破此时在他体内是个怎样的光景,就算是可以忍受的程度,自己后来对着他后背这一发力,应该是压死骆驼最后一根稻草了。 这样的攻击方式下,任谁应该也受不了。 就在荣嘉安持续往他身体里注入气息的时候,那赵影彪的力气突然变得大了起来。 他虽然仍是使劲攥着自己的手腕,但仅用自己的腰和腿部,身体就直接立了起来。 荣嘉安被他这一举动惊到了,他怎么可能还站得起来? 二饼当时可是疼得要死过去了,这到底是什么操作? 背对自己的赵影彪也没有说话,脖子咔咔响了两声,身子腾空就是一个回旋踢。 荣嘉安赶忙低头闪过,可他身旁那棵树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直接被赵影彪踢得拦腰折断。 他闪到安全位置定睛一瞧,只见那赵影彪脑门和勃颈处憋得黑紫黑紫的,青筋直冒。 而他身上的衣服也被撑开了,所有露出的肌肉组织迅速膨胀,整个人竟突然变成了个壮汉的模样。 我靠,变身了吗? 荣嘉安不禁自问。 其实他不知道,当时孟先生对战傩铃也是这个状态,这是血祭觉醒者最后的绝技, 称为“气燃”。 荣嘉安虽然没有见识过,但却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气场一下变得强大了起来。 就在对方嗷嗷叫的时候,他努力去感应赵影彪体内的气,可说来奇怪,他完全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自己的气息。 好像石沉大海一般,没了踪影。 此时的卜小鑫已经挪到了一个地势比较高的地方,当他看向赵影彪时也觉得很奇怪。 在他眼中,赵影彪的能量在一瞬间暴增,但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散发在他周围的力量光源忽明忽暗,特别不稳定。 而他本人也面目狰狞,身体抖动,时而清醒,时而混乱。 “嘉安!他的力量不稳定,趁这个时候弄他!” 听到卜小鑫喊话,他立马反应到应该是自己放出的气影响到了他的力量。 容不得多想,荣嘉安过去就是一顿暴揍。 被按在地上的赵影彪,被左右开弓,砰砰砰打了几十拳,不知道的人,真以为他是打沙袋呢。 因为像他这样的力量,如果是打在普通人身上,早就有出气没进气了。 赵影彪脸上血肉模糊,嘴里还吐着血沫,被打的左右摇摆。 荣嘉安也一边打一边骂,发泄着心中的怨气。 荣嘉安这般暴打,到了后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累了,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赵影彪掐着腕子的手这时也松懈了下来,他闭着眼睛,没了动静,像是失去了知觉。 荣嘉安见状便停了下来,大声喘着气:“真是厕所的石头,又臭又硬。” 本以为对方已经没了意识,刚要站起时,那赵影彪突然睁开了眼睛。 平静地说道:“真是多谢你啊!” 听到对方蹦出这么一句,荣嘉安一个激灵,赶忙撤了回来。 赵影彪慢慢站起身子,大吼了一声,赤破竟从他的嘴里射了出来,又回到了荣嘉安的体内。 什么情况? 他受了这样的攻击都不死,而且还能将自己的赤破给逼了出来。 只见对方忽忽悠悠地站起身,不紧不慢地从衣袋里掏出用手绢在脸上蹭了蹭,说道: “你的赤破果然厉害,能把我逼到这步田地。我一直以为那只是江湖传闻,没想到竟是真的!今天能亲眼见到,挨这顿打也不亏了。” 说完他吐了一口血水,摇了摇头: “不过很可惜,只有两段。” 两段……什么意思? 是两个人的意思吗? 荣嘉安没有问出口,只是冷冷地看向他。 “看来你只吸收了两个觉醒者啊,幸亏没有到十段,不然可有我受的了。” 说过这话,两人同时出击,又打了起来。 不知是气燃还是用了什么方法,赵影彪的斗志再次被点燃了。 攻势一波强过一波,不停招呼在荣嘉安的身上,弄得卜小鑫都不忍直视了。 若不是见荣嘉安身上的气只多不少,早就叫他跑了。 荣嘉安虽然被打中,但保护身体的气似乎比之前又强大了几分,他在对方猛烈的攻势下, 护住了要害,而另一边则找机会还击。 这么做只是为了要验证他之前的猜测。 各种攻击和躲闪在外人看来可能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像荣嘉安他们这样的情况, 仅仅可能只通过一个瞬间,就能知道对方到底是真得速度快,还是通过什么方法进行了预判。 两人经过一段时间的搏斗,体力都有所下降。 由于赵影彪使出了气燃,荣嘉安则显得更加狼狈一些。 身上不仅见了血,动作也有些迟缓了。 但这些惨痛的经历,却让他感受到了些许异样。 那就是在他每次快要接近对方时,身体外侧的气总能感应到一丝细微的摩擦,是对方的气吗? 善灵师父所教导的,不应该将气融在身体外侧作为保护才对吗? 而且在战斗的过程中,他也能够感受到对方确实维持着气在身体外侧进行防御。 那他为什么还要聚集那一层薄薄的气在周围呢? 咚! 他一个不小心,吃了对方一拳。 这沉重的一炮,使得荣嘉安的眼眶被打破了,局部防御的气也破损了,几滴鲜血随着他摆头的方向飞溅出去。 基于平时训练的肌肉记忆,荣嘉安再次聚集了气在眼部周围,想尽快弥补破损的地方。 但由于长时间的过度输出以及对气的掌握还没有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导致他凝结在身体外侧的气顿时崩开了。 气散了,自然就尽数回归了体内,虽然这让他感觉好多了,但却失去了最后的保护。 而就在气崩开的一瞬间,头部的气与飞出的血液交汇,产生了一丝波动。 好沉……是血吗? 是的,他能感受到这细微的变化了。 长时间的战斗,使得他已经能够通过自己的气息感受到一滴血的重量了。 !!! 一个激灵,荣嘉安忽然明白了对方放出体外那薄薄一层气的原因了。 感应!预知! 是的,那层薄薄的气就是用来感知的,他想到了。 虽然他现在的气已经不足以让他继续保持防御的状态了,但是放出一些气散在四周用来感知, 还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而且,这也是他目前除了战斗唯一能做的了。 荣嘉安很快就习惯了这种方法,而且似乎还能举一反三。 气燃这项技能并不是随意收发的。 一定时间内实力大增,但过了那段时间,便会气力全失,甚至还不如一个普通人。 黑市上也有很多能够延长气燃的药物,赵影彪独自一人上山,不是没有准备的。 两人之前还是胶着的局面,但在放出气燃后,高下立判。 荣嘉安虽然不敌气燃的赵影彪,但他仍在咬牙坚持着,不管自己被击倒几次,都能再站起来。 而且赵影彪这边也渐渐发现,对方虽然维持不了防御的状态了,但自己击中他的次数,却越来越少了。 经过试探,他终于知道了,这个年轻人竟然在战斗中学会了炁圆! 太大意了,这个年轻人毕竟是持有原始血脉的觉醒者啊! 身边的垃圾太多了,赵影彪已经不习惯去仔细审视自己的对手了。 “我承认你很强,但可惜你今天碰到了我。” 说完,他一下缩短了两人的距离,用极快的速度挥舞起手中的刀来,不断给荣嘉安造成威胁。 荣嘉安固然有炁圆,但毕竟是刚刚领悟,还不太娴熟。 招架了几下,便露出了破绽,一把让对方给抓了个正着。 “能在战斗中领悟炁圆,作为一个新手你的确很了不起,但以你现在的程度还远远不够。 或许将来有一天你会超过我,但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对方的手像铁箍一样死死地攥着荣嘉安的手腕,他试了几次,都挣脱不了。 自上次被二饼擒住后,这是第二次陷入这进退两难的境地了。 为了摆脱,他可以不惜去掰断自己的胳膊,但这种破釜沉舟的做法,除非有后续的策略, 否则会越陷越深。 赵影彪早就看出他是未经世事,战斗中的很多动作都是多余的。 虽然有缠人的技能,却无法发挥其最大的效用。 “哼,空有宝物在身,却不自知,要来何用,不如给我!” 荣嘉安迟疑的功夫,脖子一下就被对方给抓住,体内的气瞬间倾泻而出。 是血祭! 觉醒者脖颈的气门是颈动脉窦,也就是出穴。 对方掐住的,恰恰是这个地方。 咳咳咳…… 这就是父亲当年经历的感觉吗,好绝望啊! 这一过程并没有太大的痛苦,但内心却传来巨大的无助感。 像是被人捏住了命根子。 而且对方这招似乎还不是单纯的血祭,而是伴有另一种特殊的功法,使得他根本无法行动。 虽然只过去了几秒钟的时间,却让他感到无比的煎熬。 难道要折在这里了吗? 不! 如果倒在这里,身后的人就没有活路了。 正当他苦思对策时,赵影彪忽然放开了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他一脸痛苦地捂住自己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攻击了一般,叫嚷道: “啊啊啊啊啊!你……你的气,你的气息里到底有什么?” 恢复了自由的荣嘉安赶忙调整气息,听到赵影彪这么一问,顿时就明白了。 自己的气起作用了! 不管你有多强,如果没有经过觉醒神识的洗礼,肯定会经受不住的。 可他刚才怎么没事?难不成是被他散了出去。 管他是怎么回事,如此机会,不上更待何时! 荣嘉安几步就来到了他面前,攥紧拳头直接来了一记冲天炮。 赵影彪此刻已经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根本无暇顾及周边的情况了。 这一拳重重地打在了他的下巴上,咔嚓一声,下巴脱了臼。 但也只是这种程度,毕竟他此时是气燃的状态,没有那么容易被击退。 虽然效果甚微,但荣嘉安并没有给他任何喘气的机会。 一连串的招式,打得他毫无招架之力,身体的防御破碎,血沫横飞。 两人的衣服上都是血迹,根本分不清是谁的。 赵影彪虽然承受着最大的打击,但他却没有后退一步,而是站在原地,像个沙袋一样被荣嘉安暴打。 趁你病,要你命! 他想到善灵道人,柳晓雅和卜小鑫,都因为这个人被中伤,而他们来之前还暴露了张好古。 这些人与赵影彪都有着利益冲突,这个时候如果不解决了他,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是的,大家的命都要由自己来扞卫! 想到这些,他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可让他惊讶的是,这样的攻击却根本不足以击倒对方,甚至都没让他后退一步。 这个家伙,真得有这么强吗? 气燃是一种以燃烧体内气息做为代价,可以在短时间内爆发出强大力量的招式。 提升的力量是以自身的气为基础成比例增长的。 气燃收益不仅仅限于攻击,还会强化他们的内在。 以荣嘉安此时的力量,无法击败对方,完全是在情理之中的。 既然攻击没有太大的效果,他便选用了其他的方案。 毕竟此时还有赤破和气发。 他提身跃起,一掌拍向对方头顶的百会,想要再次注入自己的赤破。 可这动作却在一瞬间被瓦解了。 那赵影彪竟在这关键时刻将身子向后仰去,同时一脚踢在了还在半空中的荣嘉安的身上。 两人同时向各自的后方飞去。 砰! 砰! 荣嘉安被踢飞后,扎到了不远处的草丛里。 此刻他体内的气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但这场战斗还远没有结束。 他挣扎着站起身来,不经意瞥见到趴在高处正在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卜小鑫,强作颜笑: “别愁眉苦脸的,他想赢我,还早着呢!” 因为他知道自己此时的情况比赵影彪要好太多了,这样的对比,给他带来了不小的信心。 他眼睛死死盯着跪在地上不断呻吟的赵影彪,伴随着对方的惨叫,他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 这时,一股巨大的气息从赵影彪身体里升腾出来,如同一股巨浪,嘣的一下在原地炸开了。 树木,草叶,碎石被炸的漫天飞舞。 两人惊异的同时,赵影彪突然停止了叫喊。 他缓缓抬起头,阴阴地对他笑道: “哈哈……哈哈哈,好久没有体会到那种感觉了。本以为刚才的赤破已经是极限了,可没想到你竟然还能给我这么大的惊喜。 作为奖励,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终极。” 第一百零九章 显化境的实力 赵影彪说完话,有些颤抖地从衣兜里摸出一个手指长的药瓶。 “砰” 瓶盖被打开。 他举起药瓶,一股脑全灌进了嘴里。 “咕噜~咕噜~” 将那瓶不明液体吞下去后,他身上顿时涌出巨大的能量。 啊~~~~~~~~~~~ 巨大的吼声,伴随着空气的波动,在他四周形成了一个强大的气场。 对方并没有立即行动,可光是站在原地,荣嘉安就被他这种切实的力量震撼到了。 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就算自己融合了觉醒神识,也只能说是五五开。 本想一鼓作气将他击败,却没想到捅了一个马蜂窝。 他喝下去的是什么? 这种力量,足以撼动这座山了。 这怎么可能打得过? 跑…… 这是荣嘉安第一次做出这样的决定。 也是他见到对方的实力后,本能做出的第一个反应。 自己现在还有些体力,但如果只是带两个人的话,兴许还能生还。 想到这里,他掉头就跑,一个纵身跳上了不远处的石台,扛起卜小鑫便向着山顶冲去。 “桀桀桀桀……哈哈哈哈,狩猎开始了!” 此时的赵影彪,已经远远超过了荣嘉安所在的境界。 留在原地,只有死路一条。 他扛着卜小鑫,不敢有任何逗留,几个喘息之间,便回到了山顶的小院。 而此间的情景,却让两人叹为观止。 天空非常耀眼,一圈圈地光晕,如石子丢进水中荡起的波纹一般,在空中不断浮现, 弥漫着与这田园风光格格不入的道法秘术。 “是善灵师父在做法吗?”,卜小鑫忙问道。 荣嘉安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时,两人耳边传来善灵的声音: “你们二人听真,那赵影彪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强行突破到了显化境。 现在的你们,根本无力与他对抗,速去水井与晓雅汇合,她有办法送你们离开。” 荣嘉安急忙喊到:“善灵师父,我还有余力,可以带着你一起走。” 卜小鑫也急道:“是啊,既然晓雅有办法的话,我们就一起走啊,没必要非得拼个你死我活,留得青山……” 耳边再次传来声音道:“他觊觎此处已久,今日必要做个了断。无需多言,速速离开!” “她这是要舍弃自己保我们啊!” 荣嘉安权衡之后,径直跑进院内,扛着卜小鑫直接跳入井中。 这井看上去只有一人来宽,可下面的空间却比想象中要大的多。 “噗通” 两人应声落入水中。 荣嘉安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柳晓雅的身影。 “晓雅,晓雅!”,他焦急地喊道。 “嘤嘤……” “她在下面!”,卜小鑫向下指了指。 只见井水下面有一个黑影,随着上升的趋势,竟变得越来越大。 就算是经历过生死的两人,也被眼前这一幕深深地震撼到了。 那黑影托着两人,渐渐浮出水面。 脚下出现的,是一块硬邦邦类似盔甲的东西。 这东西的面积占满了这整个空间,完全看不出是什么生物。 “你……你是晓雅?”,荣嘉安惊诧地问道。 那东西不能说话,只能嘤嘤嘤的叫唤,卜小鑫摸了摸那硬壳,点头道: “就是她!” 善灵道人千里传音,告诉两人说: “晓雅是一条大鲵,修道凝丹后化成人形。她体内的空间可以通向另一个地方,你们不用迟疑,直接跳进她的嘴巴里去。” 善灵道人这句话包含了太多信息,荣嘉安时有些接受不了。 但他也来不及多想,大声叫道:“晓雅快张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嘤嘤嘤~” 柳晓雅潜到水下,很快,两人身边的水位就下降了一些,显然是她已经张开了嘴, 将水吸了进去。 荣嘉安一把将卜小鑫按到了里面,对他说道:“你先走,我去去就回!” 说完,揪着他的衣服用力一推。 “不是,你……咕噜咕噜~” 还没说完话,他就被荣嘉安一把推进了晓雅的嘴里。 荣嘉安双手往两边墙壁一撑,身体迅速上行,很快便回到了地面上。 那个大黑影也合上了嘴巴,缓缓沉入水中。 来到院门口,荣嘉安正想和善灵道人沟通,却远远看到赵影彪正沿着小溪岸边,一步步走来。 一股轻烟在他头上萦绕,离近了才看到,原来是他叼着根粗大的雪茄。 那气势就像一只露出尖牙的巨大猛兽。 虽然两人还有一定的距离,却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善灵道人布置的法术,在空中泛起层层涟漪,而赵影彪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善灵,你应该知道我已经是显化境了,区区三阶阵法也奈何不了我的。还有什么厉害的招数,尽管使出来!” “咔嚓” 空中突然响起了声惊雷般的炸响。 一道金光从空中飘忽的光晕中射出,瞬间打到离他不远的水面上,飞石水花四起。 片刻后,下游的溪水渐渐干涸。 原来水底被打穿了一个大洞,从山上流下的溪水,尽数汇入了洞中。 “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也是我对你最后一次劝解。” 善灵道人此举原来是在震慑。 赵影彪自始至终都没有躲避,因为那些飞溅出的碎物到了他身边,都被气挡了下来。 怪不得他目空一切,原来有此凭持。 “我以为你修炼这些年能有什么长进,还是那么迂腐!” “显化境……”,荣嘉安默念着。 初化境在普通人眼里已经是天了,而对于觉醒者来说,显化境才是他们要追求的终极目标。 自己才刚离开家就碰到这么一个大boss,这样的人是随便就可以遇到的吗? 以赵影彪的态度来看,他似乎对这个三阶阵法并不畏惧。 但这是善灵道人重伤后使出的最后一击,应该是她穷极一生最强的招式, 如果这都没有作用,那…… 荣嘉安不敢往下想了,因为不管结果如何,对他们来说,都不过是换个死法而已。 父亲曾经说过,觉醒后,身边的世界将大不一样,今天真的应验了。 看来老天是公平的,凡事都要阴阳相调。 你有所得,也终有一天会失去。 荣嘉安不再惆怅,因为人再硬,硬不过命。 可就算是死,也不能丢了尊严。 这种拿别人的生命来提升自己的做法,除非被杀,否则绝不会认同。 他提神聚气,再次将气护住了周身,并将炁圆收回。 他不做迟疑,一马当先地冲了过去。 是的,明知毫无胜算的战斗,除非撤退,否则只有不顾一切的攻击。 当他冲到对方面前时,力量聚到一点,举起的拳头像一颗闪亮的金星, 重重地打向赵影彪。 !!! 可他出拳后并没有击中任何目标,人也随之向前倾去。 这一拳竟穿过了对方的身体,打空了。 虚影? 对方一瞬间变换了位置吗? 还是他根本就是假的。 残酷的现实,让荣嘉安一阵恍惚。 可就在这短暂的一瞬,脖子再一次被对方扼住。 “咳咳……” “我还是那句话,作为一个新手你的确很了不起,但以你现在的程度,还远远不够。” “呃呃……” 就在荣嘉安嘶吼之际,空中再次出现异象。 三道光柱从天而降,插在了两人的四周,像是通了电一样滋滋作响。 赵影彪身体突然前倾了一下,好像被人打到了身后。 他回头一瞧,落地的光柱竟变成了实体,插在地上。 光柱中的那神秘的力量,仿佛电流一般射在了他的身上。 光束的力量不小,而且是持续放出。 他似乎有所忌惮,手一松,放开了荣嘉安。 “荣嘉安,速速退出去!” 听到善灵的斥令,荣嘉安顾不得别的,顺势一滚,逃出了光柱的范围。 不知是自持实力高强,还是被束缚了自由,赵影彪始终在三根光柱之间周旋。 说来奇怪,明明是从天下射下的光源,落地后,却变成了实物。 荣嘉安在这场战斗中见识了太多的不可思议。 自己的攻势连这光束都比不上,看来赵影彪并不是在取笑自己。 事实证明,自己的实力距离他们确实还差得太远了。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要靠实力说话的,只有自己变强,才能做你想做的事,成为你想成为的人呐。 赵影彪很快便适应了范围内的攻击,他甚至不再躲避,而是直接用刀去砍那些光柱了。 说是用刀,实际是他的气。 他砍的速度让人眼花缭乱,可即便是这样,荣嘉安仍旧睁大眼睛捕捉着对方的动作, 寻找机会下手。 开始的时候,他还很难跟上那个速度,可看着看着,已经可以勉强看到赵影彪的动作了。 而正是这一点点的成长,让他看到了对方的意图。 赵影彪每一次的砍击,都会落在光束发出的地方,难道是让他发现了什么秘密吗? 果然,没过多久,三道光柱的颜色越来越浅,发出的光束也变缓了很多。 到后来,光柱的攻击停止了。 就在赵影彪挥出最后一刀的时候, “擦” 三道光柱顿时化作粉尘,随风而去了。 破碎了! 这最后一道防线,还是顶不住了吗? 荣嘉安不做他想,卯足全力,决定在死之前打出最后一击。 可就在他想要做这最后一搏时,空中却传来一阵吟唱。 “六丁大甲,五方神将,天罡驱邪,水电光煞……” “赦!” 话音一毕,空中再次传来炸响。 这次是落下了六道光柱,在赵影彪的身边围成了一个六角形。 那光柱一落地,便展开强大的攻势,向他不停地攻击。 射出的光束犹如一张电网,密密麻麻,将他笼罩在其中,而且比上一次还要多,还要快。 这样高密度的攻击,只需一点点的伤害,就可以以量取胜。 荣嘉安抬起头,望着那点点光晕,暗叹: 这简直是神与神之间的较量了。 在六根光柱的攻势下,赵影彪略显狼狈。 光束如同一条条鞭子在他身上抽打,留下一条条鲜红的血痕。 而且这种攻击对他身体的冲击还特别大,一个不注意,就会被撞得踉跄不已。 虽然那些攻击的轨迹都比较固定,但胜在速度快,你刚反应这一下,下一波已经到了。 赵影彪接连几个攻击都没躲过去,身体在里面被撞击得来回摇摆,像是触了电一样。 刚才还瞧不起这阵法,此时却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赵影彪彻底被激怒了。 他在里面愤怒地嚎叫起来:“啊~~~~~~~~~~~~~!” 伴随着他的叫喊声,包裹在身外的那股气息瞬间炸开,随后又从他体内轰起另一团白色的气, 这气如同白色的火焰,在他身上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这一刻,所有人都被这股白色的火焰震撼住了。 是的,荣嘉安甚至都可以用肉眼看到这团火焰。 然而他们知道,那其实不是火焰,而是他的力量。 射出的光束在那白色火焰爆出的一刻全都被免疫,它们无视了赵影彪的存在, 竟从他身上穿了过去。 赵影彪站在原地,低吼道: “善灵,你明明知道我已经是显化境的实力,却还只放出六根,是在蔑视我吗?” 他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短时间内提升实力所导致的。 见对方没有回应,他一步步从六角形的光阵中走了出来,瞥了一眼站在路边打算伏击自己的荣嘉安,举起手掌对准他,道了一声: “破!” 一颗白色的球状气体从他手中打出,直奔荣嘉安而去。 见有东西飞来,他赶忙举起了双手防护。 “砰!” 虽然有所准备,可还是被打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怎么会这么软? 荣嘉安停下的一瞬间忽然觉得不对,自己在那被攻击到的瞬间,似乎被人推开了。 荣嘉安慢慢坐起身,而这一刻,他惊讶地发现,身边竟躺着卜小鑫。 原来是他为自己挡住了这一下攻击。 “胖子!” 卜小鑫慢慢扭转头,嘴角冒出鲜血微笑着说道: “你特娘的……干吗推我下去?老子差点没……被呛死。” 他赶忙过去扶起卜小鑫,这个家伙明明已经不能走路了,怎么过来的。 “嘤嘤……” 是晓雅! 他顺着声音找去,看到在竹林边的空地上,竟趴着一只庞然大物。 第一百一十章 神秘人的呼喝 那东西长着一个圆圆的脑袋,上有两只灯泡大的眼睛叽里咕噜地转动。 它四脚撑地,扁平地身体拖着一条粗大的尾巴,身背上披着厚厚的硬壳,如同盔甲一般。 “这是……没想到魏枋说得是真的,此地果然有灵兽!” 这是……小雅? 见到她真面目的一瞬间,荣嘉安完全不敢相信。 没想到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天,一个活蹦乱跳天真可爱的小姑娘,竟是一条大鲵。 这东西也叫娃娃鱼,是三亿多年前由水生鱼类演变而成的古老两栖类动物,它们大多生活在溪河深潭内的岩洞或石穴中。 “你自己出来,倒省了我不少功夫。” 赵影彪叼着雪茄缓缓向晓雅走去,看来那条巨大的娃娃鱼也是他的目标。 “嘉安,扶我起来,不能让他抓住晓雅。” 荣嘉安蹭了一下眼角的血,一把将卜小鑫拉了起来,抗过一只手臂,将他架在自己身边。 脚下一个发力,几步便抢到了晓雅的身前,伸手将对方拦住。 虽然有荣嘉安架着,但卜小鑫的嘴角还是不停地渗血。 他的伤势本就严重,再加上刚才又被对方发出的白色气息打中, 这一番行动后,多少有些吃不消了。 “怎么样,还挺不挺得住?”,荣嘉安见他虚弱的模样,关切地问道。 “马上要死的人了,竟然还有心思顾及别人,闪开!”,赵影彪怒道。 荣嘉安知道卜小鑫此刻连站着都是强挺,更别说帮他一起抵御强敌了。 他放下架起的手臂,直接站到了他的身前,让后面的卜小鑫可以靠在自己的肩头,双手拦道说: “就算要死,我也要第一个倒下!” 赵影彪阴沉着脸没有说话,身上的气瞬间从脚下爆开,“轰”的一下,带着强大气劲向四面八方散去。 几个喘息后,空气回复了平静,当两人再次睁开眼后,却看到地面像是被清理过似的, 不仅露出了干净的泥土,还以他为中心,陷下去了几分。 “真是冥顽不灵!” 说罢,赵影彪伸手一挥,嗡的一下,两人竟被他巨大的力量扇到了一旁,浑身火辣辣地疼。 他蔑视地瞪了两人一眼。 竹林深处的亭台中,善灵道人就在这里作法。 她本来单手指天,默念咒诀,此时却忽然睁开眼睛,将手指插进自己的胸腔内,片刻后忍着剧痛拔了出来。 带着血液的手指在她眼前不同地晃动,血液也随之在空中飞舞,很快便在空中形成了一道符箓。 “炁铸乃我,天根无道!” 刷刷……刷~~~~ 接连九根光柱,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从天而降,将那瑟瑟发抖的柳晓雅围在了中间。 赵影彪见状,不禁怒吼道: “你竟然为了这个畜生祭出了自己的精血,就算是死也不肯给我吗?……哼哼,哈哈哈! 好,那我今天就一个不留!” 咔拉! 轰!隆~~~~ 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瞬间响彻天际,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四面八方聚拢了过来。 躺在地上的两人见到这一幕,全都惊呆了。 显化境的威力真不是盖的,天都让他捅破了! 虽然善灵道人所释放的法术也在天空中出现了异象,可那与眼前这乌云比起来, 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很快,山顶上空便布满了层层黑云,之前那一圈圈的光晕也被黑云所掩盖, 眼前一切瞬时都暗了下来。 “啊~~~~~” 赵影彪的嗓音已经破开,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周围的气场也在一点一点地凝聚,如同一个积攒力量的恶魔,随时会爆开。 不夸张地说,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宰。 “今天就让你们见见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雷击!” “赵!影!彪!” 就在众人惊悚地打算迎接死亡的一刻,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呼喊,每一个字都清楚地传进了耳朵里,心头也随之一颤。 洪亮的声音打破了赵影彪的施法,周围的一切都随之停滞了。 赵影彪眼睛有些恍惚,仿佛听到了不可思议的声音。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在不远处的山峰上,赫然立着一个身影。 众人心惊: 刚才那声难道就是他喊的? 离的这么远,但声音却感觉好近。 卜小鑫半睁着眼,用一只胳膊强撑着地面说道:“又来了一个,奶个腿儿的,有本事来啊!” 那人没有继续说话,可赵影彪看到他后,却表现地不再那么自信, 眼里尽是绝望和无助。 几个喘息后,他慢慢地回过头来环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虽然他仍旧面目狰狞,却死咬着后槽牙,似乎心有不甘。 只听他沙哑着嗓子对众人说道: “好好珍惜你们剩下的日子……,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完,身子瞬间弹出,一个翻身竟跨越了数十米,向着对面的山顶奔去。 再看远处山峰之上,那人已经消失不见。 隔了好一会,卜小鑫才悄声地问道:“他,是走了?” 荣嘉安也有些不敢相信,“应……应该是。” 待赵影彪离开后,头顶的黑云很快便散去大半,露出了本该有的阳光和蓝天。 包围在柳晓雅周围的光柱也慢慢碎成了粉末。 两人此时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心悸中,而柳晓雅忽然一声尖叫惊醒了二人。 她转头冲着竹林深处喊叫:“嘤嘤~嘤”。 荣嘉安很快便在亭台中发现了倒地不醒的善灵道人,她人此时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身体周围还布满了各种复杂的符文。 这一战从早上一直打到了下午,几人都累的筋疲力尽,善灵道人重伤昏倒, 而在确认暂时安全的情况下,卜小鑫也跟着闭上了眼。 荣嘉安强打着精神,将两人抬回了屋里。 柳晓雅此时现了本相,不宜在外面逗留太久,见已经没了危险,便也爬回了井里。 荣嘉安为两人简单处理了伤口后,便坐在中间的椅子上,分析着刚才的情况。 山顶那人肯定是比赵影彪强的,不然以他那时的状态,肯定不会轻易放弃。 他们肯定也是认识的,但既然是一起的,为什么要放过我们? 可这里面的原由实在不是他一时就能想明白的,眼皮越来越沉,他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几分钟后,便也沉沉地睡去。 夜晚,赵影彪的庄园内。 魏枋坐在转椅上思考着下一步的打算。 下午突然发生的事,打乱了他全盘的计划。 那个家伙竟然强行突破至显化境…… 虽然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可他身上那恐怖的力量仍然让魏枋不寒而栗。 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能到达那种程度? 脑中涌现出太多的疑问,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本想等赵影彪回来,再大举杀上山去,可一直等到晚上都没有他的消息。 山上的人都受了重伤,现在正是好机会,虽然有点冒险,但要是错过了这次,真不知道还要再等多少年。 斟酌再三,他决定不再隐忍。 走出了房门,对手下询问道:“码头带回来的人呢?” “就在下面关着呢。” 魏枋点了点头,继续道:“把张好古带到门口等我,别让他与那个人见面。” “是,明白了,魏哥!” 说完,他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轻轻敲了两声。 得到允许后,他打开门。 透着门外的光亮,他看到吉藤正在昏暗的房间里打坐。 “还是没有消息传来,我看事不宜迟,还是去看看。” 此时的吉藤气色已经好多了,他缓缓睁开眼睛说道:“你确定他们都受伤了?” “是我亲眼所见,一定错不了。” “下午的一场恶战,大家都很疲惫,坐馆又没回来,不如……” 见吉藤有些打退堂鼓,魏枋急忙拦道: “吉藤先生,不要再犹豫了,这可是坐馆拼了命为我们争取到的机会。 时不待我,要是让他们缓过这口气来,我们遭得这些罪可就白受了。” 吉藤回来时就听说了,山里除了那个女道士之外,还有其他高手。 本来自己也不是那种瞻前顾后的人,但那个黄巾力士着实给自己吓得不轻。 魏枋当然知道他所忌惮的是什么,身上受的伤势并不严重,他如此推诿, 主要是怕善灵道人。 自己本是个极有耐心的人,但事情就是这样,你可以为了一个目的蛰伏多年, 可到了临门一脚,却不再甘于沉静。 魏枋在黑市多年,一直扮演着赵影彪心腹的角色。 但他并不满足于现状,或者说其实是另有所图。 自己深藏多年的秘密,一直没有被人发现,而这些年来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围绕自己的目标而进行的。 本以为可以借这次的机会达到目的了,不想赵影彪却突然不见了踪迹。 正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正主走了,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吉藤先生,我知道你的顾虑,不过请你放心,我会在旁全力辅助你,而且山上还有我上千个兄弟在。坐馆大哥此时可能正在与他们鏖战,作为黑市红棍的你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我只希望大哥他可以平安回来,至于那个什么灵兽,我做主了,到时候可以任你处置,你看怎么样?” 听了这话,吉藤心头又再次激起了的斗志。 要知道灵兽体内的内丹可是能提升修为的,就算自己不用,也能在黑市换来巨额的财富。 他能有今日的成就,自然懂得这富贵险中求的道理。 他虽然盘坐在地上,却两手扶着膝盖对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恭敬地说道: “魏兄这番话语重心长,真是让我自愧不如啊~好,为了坐馆大哥,我就再陪你走一趟!” 魏枋听罢,赶忙递过他的佩刀, “那就辛苦您了。” 两人在马仔的护送下,上了一辆高档轿车,向着海边驶去。 “我的人已经在山腰下待命多时,待会只要你发信号,我们会一起冲上去。” 吉藤听到嗯了一声,便不再搭话。 车开到山脚下,两人陆续下了车。 他们抬起头,望着黑漆漆的山顶,心下各自盘算着。 而此时,在山的另一头,公路上早已布满了人,他们严阵以待,直等魏枋下达命令。 吉藤看向魏枋,后者看了下表,对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忽的一下,他脚下生风,两步就跃到不远处的石台上,向着山顶奔去。 见吉藤渐渐消失在视野中,魏枋拿起无线电说道:“行动!” 守在各处的指挥听到命令,也立刻带着手下一同向着山顶爬去。 魏枋布置的这些人都是他这些年来精心培养的的高手,虽然不是觉醒者,却各个身手不凡。 下达了命令后,他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枪,往腰后一别,便也顺着吉藤出发的路线赶了上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吉藤之死 吉藤摸索着来到白天与善灵交战的地方,此时已是寂静无声。 他寻找了一阵,发现了些蛛丝马迹,抬头看了一眼,便朝着更高的地方奔去。 跟在后面的魏枋,一边小心地尾随,一边谨慎观察着周围的动向。 待吉藤一阵翻山越岭之后,终于顺着一条细小的河流找到了通向山顶的道路。 魏枋知道他已经找到了位置,便在一处山隐秘角落隐藏了起来。 正是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那山顶没有光源,虽然月光照处有几分明亮,却也只是仅限小溪一带。 吉藤专找黑暗的地方下脚,快速地穿过竹林,小心翼翼地来到那家院子的门口。 他先是将一个信号桶别在了胸前明显的位置,随后拔出了那把挂着固灵器的苗刀。 虽然借着黑暗,成功潜入了对方的腹地,但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忌惮,并没敢贸然闯入。 毕竟赵影彪一直未归,很有可能已经被对方拿下了。 如果真是这种情况的话,自己也不得不放弃那个灵兽了。 与此同时,屋内的荣嘉安正在休息。 经历了那场战斗后,他此时的感官异常敏锐,哪怕是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被他捕捉到。 吉藤的身体可比一根针要沉多了,荣嘉安一个激灵站起身来,向窗外看去。 只见一个人影在院外鬼鬼祟祟,不时还露头向里观望。 院门是竹子做的,起风时,会被吹得吱吱作响。 而那个人影则趁着响动,用手一撑,想要翻身入院。 这个时候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荣嘉安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手指一弹,一个音破。 “呃……” 吉藤还没落地,就在空中被打到了腿,他失去了平衡,可刚要倒地,顺手用刀尖一撑,这才没有摔倒。 “暗中伤人,真是卑鄙!” 荣嘉安冲出房门,站在他的前面道:“你摸黑闯入别人的家,还敢说我卑鄙?” 院里没有掌灯,吉藤本想趁黑偷鸡,不想荣嘉安夜能视物,一眼便认出了他。 他记得这个人当时正坐在树下休息,善灵道人说打伤了赵影彪的手下,应该就是此人了。 “你们老大都被我们打跑了,你还敢来?” 吉藤听到这话,便知道赵影彪还没有回来,但也不敢掉以轻心。 他举着长刀说道: “荣嘉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个胖子兄弟已经被坐馆废了,女道士也已无力应战。 我没功夫跟你闲扯,赶快把那个灵兽给我交出来,也许我可以饶你一命。” 没想到是冲着晓雅来的,荣嘉安哼了一声:“灵兽是什么?你爹可没听过。” “什么没听过,她就藏在你们这里,分明是在说谎。” 荣嘉安早已从善灵口中得知了此人非我族类,便想戏耍一番。 但他却不知吉藤此人从小就在国内长大,属于本地通,别说语言,连风俗都摸得特别清楚。 他心里一直想着灵兽的事,便随口接了一句,可刚说完便反应了过来。 “嗯?你占我便宜!” “没想到你还真能听懂啊,拿着我们的刀,在我们的地盘上搞事,还说我占你便宜? 既然你家大人不管你,那今天就让我来教教你怎么做人。” 听到你家大人一词,让吉藤顿时火气上涌。 父母在他们哥俩很小的时候就因为战乱无辜枉死,对方竟然以此调侃,顿时怒火中烧。 “哭弄压路!” 他大骂一声,一阵秋风扫落叶般向着荣嘉安冲去。 那柄刀被他耍着虎虎生风,不仅招式凌厉,且攻防有度,完全不给对方任何机会。 荣嘉安虽然苦战了一个白天,但吉藤与赵影彪的实力相差甚远,虽然攻势猛烈,却无法对他造成太大的威胁。 院中光影流离,不断发出碰撞的声音,连空气都稀薄了不少。 阵阵刀光剑影中,两人已过了数十个回合。 一个是对屋中人有所忌惮,另一个则是因为之前消耗太多,无法发挥最大的实力,使得俩人一度处于胶着的状态。 要是没有白天那一战,胜负此刻已见分晓。 看来光凭刀法是无法战胜眼前这个人了,苦战一时的吉藤渐渐失去了耐心。 他取下胸前的信号筒,用力一拉, “啾” 火焰应声冲天。 见对方发出了信号,荣嘉安立即明白,原来对方是有备而来。 这战局拖得越久,越是不利。 想到这里,他果断开启了炁圆,提前预判了对方的动作,快速转身抓住了对方的破绽, 一掌拍中了他的后背。 同是觉醒者,吉藤若是拼命抵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他将全部希望都寄予了那个信号筒,以致放松了警惕,这一掌直接将他拍飞了出去。 还未落地的他,本想落地后利用自身的力量弹回,却不想后面的荣嘉安根本不给机会, 追赶上去,在他落地前又补了一脚。 “啪!” “砰!” 一个二连击,吉藤直接撞到了院墙上。 自身的防御起到了很好的保护作用,荣嘉安的气并没有进入他的身体。 但巨大的冲击力,却撞得他昏天暗地,有些不知身在何处了。 他使劲晃了晃头,这才稍微恢复了些意识。 意识到自己已落下风,吉藤不再犹豫,一口鲜血吐到了刀身上。 “出来,我的怨灵!” 只一刻,黑压压的怨灵便布满了整个院子的上空,伴随着空洞的哀嚎声,上下飞蹿。 荣嘉安之前并没有听说有这个东西,漫天的黑气让他有些无措。 面对这未知的生物,他本能想要躲避,心想怎么也不能让它们碰到自己。 但气体这种东西本身就蔓延得很快,而且其中还被赋予了生命,荣嘉安跑到哪,它就追到哪。 一不留神,皮肤上便沾染了一些,荣嘉安顿时感到如同被灼烧一般的疼痛。 这样的疼痛对于荣嘉安来说,其实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的。 平时的炼气,早已让他练就了一番钢铁般的意志,更何况他还经历了觉醒神识的洗礼。 但人都会对未知抱有恐惧心里,正是这样的心里作用,使得这疼痛又加深了几分。 “啊!!!” 他靠在井边,痛苦地哀嚎着。 这场战斗一开始,柳晓雅其实就已经觉察到了。 但通过感应,她知道对方无法战胜荣嘉安,两人之间还是有些差距的。 可一听到荣嘉发出痛苦的叫喊声,她却忍不住爬上了井,想要来助战。 刚冒了个头,一丝怨灵便被她不小心吸入了鼻孔。 “啾~啾~” 这黑气如同细小的蚊虫,让他禁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柳晓雅平时跟着善灵修道,虽然还未至大成,却让她凝出了内丹,修成了灵兽。 灵兽是这世间的动物修炼所化,不仅像她这样的大鲵可以修炼,一般生活中常见的狐狸、刺猬,黄狼这样的小兽也可以炼化成人形。 但修炼得道本是逆天行为,若不得其法,便会堕入魔道轮回,成为邪祟。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善灵道人不喜她胡言的原因。 当动物凝出内丹,修成了灵兽,便可通过自然的力量渡劫成仙。 内丹虽然是动物们的福缘际遇,却被很多心怀不轨的人盯上,成了他们口中那不可多得的天材地宝。 吉藤这会已经基本清醒了,见到露出半个身子的柳晓雅,眼睛顿时一亮, “哈哈哈,原来是这么个东西!荣嘉安,你要是想活命就乖乖让开,不然我会让你比现在更加痛苦地死去。” 柳晓雅根本不理会吉藤的威胁,她迈开小腿,腾腾腾地来到荣嘉安身前,伸出大舌头在他的胳膊上舔了舔,荣嘉安瞬间感到一股凉意穿透整条臂膀。 很明显,晓雅是在治疗自己,荣嘉安笃定。 她的唾液虽然无法彻底祛除体内的怨毒,却能有效地缓解侵蚀带来的疼痛感。 虽然不知道对方要晓雅做什么,但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若是落到他的手里,指定是没好儿。 “是么……”,荣嘉安稍微正了正衣服,“我还真想知道比死还痛苦的感受是个什么滋味。” 见到他不再那么痛苦,吉藤便知道是灵兽干的好事。 假装关切地对他喊道:“你傻了吗?那是邪祟,是妖魔,将她留在身边,对你修行是没有好处的。” 荣嘉安一听也急了:“放你大爷的罗圈屁!交给你才是傻子呢,别在这假仁慈了,你和那个赵影彪都是一丘之貉。” 明明就在眼前,却抓不到,吉藤气得大叫一声。 “既然你如此固执,那就别怪我下狠手了!” 他随后将刀尖在身上划过,直指天空,念道:“先人们,噬掉那些灵魂………………” 由于后来语速过快,只能听清他说的第一句。 伴随着那些模糊不清的咒语,更多的黑气从固灵器跑了出来。 它们全部聚在了一起,竟形成了一把刀的形状,冲着荣嘉安便刺了过去。 对话的空档,荣嘉安也没闲着,他一直在蓄力,就等着用那一招了解眼前这个伪君子。 只见空中那团刀状黑气向自己扑来,他挺起胸膛,一股鲜红的血雾也从他身体里钻了出来, 径直向着怨灵冲去。 “啊!” “啊!” 两人同时叫了出来,声音响彻山顶,一把如黑色火焰般的巨型大刀,顷刻间吞噬了对面那鲜红的血雾。 而两人也在同一时间撞在了一起。 轰~~~~~~~~~~~ 巨大的冲击在狭小的院子炸开了,四周烟雾飞起,碎物四散。 滴答…… 烟尘散去,鲜红的血液一滴滴地掉落在地面上。 只见荣嘉安左手生生架住了对方的刀,而另一只手则直接穿过了吉藤的胸口,在他身上打出了一个大洞。 那一刻,吉藤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荣嘉安的身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此时,一把冒着火焰的巨型大刀停在了荣嘉安的身后,仿佛在为他保驾护航。 他猜得没错,自己的怨灵反被对方的赤破吞噬了,上面没有了自己的气息,仿佛那原本就不是自己的。 “你知道……我的怨灵可是,可是杀生关白……” 荣嘉安闭上了眼睛,默念着那四个字:“杀生关白……我记住了。” 说完,他左手猛地一拽,刀柄脱离了吉藤的右手,接着又是一甩,鬼次吉光“嗡”的一下飞了出去,插在了院外的水溪便,刀身不停抖动着。 随后又将那血淋淋的右手从他身体里拔了出来。 当他右手离开吉藤身体的一刻,一条鲜红的血雾瞬间缠住了他的手臂,只一刻,便进入了他的身体,消失不见。 吉藤的眼球渐渐上翻,“咚”的一下,躺在了地上。 直到他瞳孔放大,眼睛都没有再闭上。 “杀~~~~~” “杀~~~~~” “杀~~~~~” 伴随着疯狂的喊叫,一众人举着火把,手握各式器械围在院子的门口,恶狠狠地盯着站在原地的荣嘉安。 “你……你都干了什么!” 荣嘉安缓缓转过头,见是魏枋,他轻轻一笑:“你终于来了。” 看着一步步靠近自己的荣嘉安,魏枋急忙拦道:“我警告你不要过来,不然……不然你的朋友就没命了!” 说完这话,他对手下使了个眼色,只见人群中被抬出来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男子。 虽然身上已经被血染红了,但荣嘉安还是把他认了出来。 张好古! 他强忍着怒气,对魏枋说道:“这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魏枋也是忌惮对方的手段,掏出手枪对准了张好古的脑袋,回道: “这事确实和他没有关系。我本来打算用他和你交换那个吉藤的,但他却把他打死了……你知道,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说到后来,魏枋竟然喊了出来。 而也就是他的这个态度,让荣嘉安立马意识到了什么。 两人在打斗的时候,荣嘉安确实感应到了周围有人埋伏,而且数量还不少,但因为不是觉醒者, 他便没有在意。 而且吉藤在和自己对战时,早就拉开了信号筒,但这些人此时才现身,魏枋见到吉藤的死又这么激动。 种种细节让他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 这个魏枋不是来救吉藤的。 “你那么在意他吗?现在拉走也不晚。” “不晚,哼!我提升境界都指望他了,现在他死了,还有个屁用?” 原来魏枋是想血祭此人,来达到提升自己的目的。 “那是你的事,我管不了那么多。” 荣嘉安说完,对他一摊手,“现在你把他交给我,我可以不杀你。” 魏枋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噗嗤乐了出来。 “噗~哈哈哈哈~你想什么呢,让我把他交给你?我最后的希望都被你扑灭了,这些年我的努力全都白费了,你知道吗? 两个,有两个啊!现在都没了,还想跟我要人?你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啊!” 咒骂中带着愤怒的嚎叫。 魏枋对着张好古的身体猛踢了很多脚,那本就重伤的身体,哪能架得住他一个觉醒者的发泄。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荣嘉安对他吼道。 魏枋气得不住喘息着,他瞥向荣嘉安,阴阴地说道:“既然他们都不在了,那我的计划就由你来填补。” 荣嘉安恨不得一拳揍在他脸上,但他知道自己的速度还是无法快过他手里的枪。 就在他踌躇之际,体内的觉醒神识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不停地在给他传递信息。 身后那呼呼冒着红光的大刀,看似平静,内部却躁动不已,似乎有一股力量想要逃出来。 是怨灵啊! 这东西与自己的赤破无法共存,一直不停地挣扎着。 既然是这样,那在超度你们之前,再帮我最后一次。 他看了一眼对方手里的枪,双眼慢慢闭上,将全部感官全都集中在那个点上,随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魏枋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明明是在谈判,怎么却闭上眼睛了。 “想拖延时间吗?我再数三个数,如果你还不过来,我可就……” 第一百一十二章 魏枋败走——最后的留存 自古倒霉就倒霉在这个数数上了,在无数个对峙的场合中,只要是数数就一定会出问题。 这次也不例外,但稍有不同的是,荣嘉安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突然睁开眼睛,一股气劲直奔对方飞去。 那呈现刀状的赤破,带着咆哮,只飞行了不到两秒的时间,便砸在了魏枋站立的位置。 嗡~~~~~~~ 砰! 这赤破攻击的力度掌握得恰到好处,除了魏枋被打飞之外,周围的人都安然无恙。 赤破的劲风,将他人直接打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几米外的地方。 直到落地后的几秒钟,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落到这里的。 此时,身边却传来阵阵呼叫的声音: “老大!” “老大!” “魏哥!” 受伤的魏枋很快便被一旁的手下给围住了。 同时荣嘉安也抱起了躺在地上的张好古,冷眼瞧着那些人。 魏枋惊道:“你你……” 荣嘉安看了看怀里的张好古,眼睛里顿时冒出无尽的怒火,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不要以为有仗势,就可以为所欲为……看来,你是没听进去啊。” 众人:“老……老大” 那些手下看着此时的荣嘉安,都有些慌了,本以为对方可以投鼠忌器,却不想竟有如此手段。 刚才对方还是待宰的羔羊,此时自己却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面对这样的觉醒者,就算手里有枪的人,都不免吞咽了下口水,想着如何下山了。 可魏枋却笑了出来,“哈……哈哈,你可以杀了我,但那样的话,他就永远找不到他弟弟了,张好古,你还记得你弟弟张好闲吗?你说话呀!” 张好古受的伤确实很严重,但因为这场交易,他被强行打了针剂,意识一直保持清醒。 “好……好闲。” “对,就是张好闲,你们兄弟闹翻后他离家出走,要不是我收留,他早就饿死在大街上了,我帮你照顾了他这么久,不应该感谢我吗?” 上浦环东码头的那个海底囚室里,关的就是张好闲。 这一切其实其实都是赵影彪着手安排的,因为血祭觉醒者提升需要源源不断的觉醒源,他便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想要借张好古的体质,培育出更多的觉醒者。 虽说这件事是赵影彪的主意,但魏枋参与了整个事情经过,而且所有的环节也基本都是他一人经手的,那个海底囚室,赵影彪甚至也只去过一次而已。 因为之前在酒店得知了荣嘉安与张好古有关联,魏枋便第一时间将张好古抓来,希望能在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而他经营多年的计划,便是要血祭赵影彪。 那个张好闲虽然无意间觉醒了,但他不过是个试验品,要说血祭,他是完全看不上眼的,毕竟实力太弱了。 “你既然是血祭觉醒者,为什么还要留着他弟弟,难道只是为了要挟我们?” 魏枋慢慢站起身,回道:“哼,我可没那么未卜先知,这不过是一场实验,赵影彪用他繁衍了很多后代,虽然那些孩子中有觉醒的体质很少,但他确实也从中受益了。” “你……你们!” 张好古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荣嘉安叫他不要动气,便扭头问道:“人在哪?” 魏枋:“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荣嘉安:“你以为你能走出这座山吗?” 魏枋:“试试看!” 空气瞬间安静了,双方僵持了一会,还是张好古先开了口: “嘉安,让他们走,我就当……没有这个弟弟。” “张大哥!” 张好古无奈地摇了摇头,眼角处流下了血红的泪水。 荣嘉安虽不甘心,却还是尊重了张好古的意见,无奈闭上了眼睛,咬着牙挤出几个字: “还不滚?” “哼!” 魏枋甩了下衣角,愤愤道: “荣嘉安,这波你不亏,接连放倒了两个黑市的高手。不过以后你也要多加小心了,或许你的下场比他还要惨呢……哈哈哈哈哈!” 魏枋放下狠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夜幕下,山顶又回复了往日的平静。 一处阴暗的山峰上映出一个人影,他佝偻着身子,两眼如勾般死死盯着眼前的那个石屋。 这晚过后,黑市所有的门店都被贴上了封条,暗巷的繁华自此落幕。 江湖中谈论最多的,便是上浦的黑市被人给端了,坐馆大哥赵影彪和主管东部地区治安的红棍吉藤,都死于这场冲突,而二把手魏枋也再没有出现过。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 荣嘉安和卜小鑫! 柳晓雅长着大嘴,将最后一箱物品吞进了肚中。 原本立在这里的一处三房小院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空地。 善灵道人和卜小鑫第二天就醒过来了,她听完荣嘉安的讲述便决定离开这里。 由于之前强行施法,导致她本源耗尽,需要进行相当长的时间调养才能恢复,而晓雅此时的形态也不再适合生活在都市里。 “善灵师父,不如我去帮你们安顿一下。” 善灵拒绝道:“你既已入世,就该继续去提升自己的修为,不要为无关的人分心。” 卜小鑫急道:“你们怎么是无关的人呢,晓雅她……” 善灵道人走到他面前,安慰道:“你的龙魂自愈能力很强,我相信过不了多久, 你的脚就能好了。” “哦,是……多谢善灵师父!” 善灵仔细地看了看卜小鑫的眼睛,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转身回到柳晓雅的身边, 对两人说道:“虽然吉藤是杀生关白的后人,但人既然已经死了,事就了了。 如果你们同意,就把他葬在这里。” 没等回应,便跳进了晓雅的嘴巴里。 柳晓雅用舌头舔了舔大嘴巴,大脑袋一抬一抬地,像是对两人告别一般。 随后便爬到旁边的小溪中,慢慢地消失不见。 虽然善灵是询问的口吻,但两人还是听从了她的意见,在竹林深处挖了一个坑,那个号称是rb战神后裔的吉藤,被长埋于此。 “尘归尘,土归土,愿你下辈子能做个好人。” 丰臣鬼次是秀吉的养子,但在秀吉第三子诞生后,他便不再受重视,后心生怨恨,做出很多不人道的事。 人送外号:杀生关白 再后来,鬼次被流放至高野山,随即自裁。 同年,其妻女共三十八人被秀吉斩于京都三条河原。 据说那固灵器中存放的便是鬼次家眷的怨灵。 曾有人作诗曰: 如吾心观不尽花月,于尘世不留半点浮思。 吉藤作为他的后人,不仅不妥善安葬祖先遗灵,反将其亡魂捕获为己用。 鬼次若是此时睁眼,吉藤也无疑会沦为他的刀下鬼了。 说白了,这种人怎么都是个死。 为了避免怨灵外泄,荣嘉安将鬼次吉光刀柄处的固灵器扯下,一把捏碎。 瞬间,那些冤魂带着鬼哭,充斥着整个竹林的上空,逗留了一阵,便消散了。 奇怪的是,那冤魂却并没有之前他释放出的那么多, 不过现在人都没了,他们也就没有必要在意这些细节了。 而这把他身前引以为傲的武器,也被荣嘉安插在了他的坟前,永远地归于沉静了。 此间的主人既然已离开,三人也没有留下的必要。 简单收拾一番,便下了山。 他们把张好古送到医院,并在附近住了下来。 两个星期后,张好古却留下了张字条,说自己离开了。 上面还写道:“人我会帮你继续找的”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张大哥他……” “哎!” 其实两人都知道,他的出走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弟弟张好闲。 但这件事谁也帮不了他,因为这是他自己的路。 那一晚,张好古拖着一个行李箱,独自站在路边。 身后店铺那五彩斑斓的射灯,将他的脸照得格外艳丽。 两个蒙面的男子路过他身后,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拖进了黑暗的弄巷里。 空荡的路边,只留下一个行李箱。 赵影彪的庄园内,此时也被一些人神秘人占据了。 他们搜查了所有的房间和物品,除去必要的东西外,全都烧掉。 当他们打开地牢的铁门时,意外发现了一个瘦骨嶙峋的人。 这人被单手拷在墙上,已经断气很久了。 咚~咚咚 咚~咚咚 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在某个空荡荡的地下宫殿中回响。 只见一个身材佝偻手拿拐杖的人,步伐蹒跚地在其中默默地行走。 他穿过一根根高大的石柱,没多久便来到了内殿正中央。 四周火光幽幽,静得吓人,偶尔传来几声“噗嗤”的声音,令人心头一紧。 正殿之上坐着的是一个高大的身影,他蜷在正中那柔软的沙发上,脚边还蹲坐着几个衣着暴露的妙龄女郎。 蒙面人目不斜视,来到沙发的正前方,艰难地跪在地上,似乎在给那高大身影传达着什么讯息。 他高耸的背骨,在跪下后更显奇态。 天刚蒙蒙亮,一个鬼祟的身影出现在竹林深处。 他走到吉藤坟前,一把将鬼次吉光给提了出来,只见刀身上气厉锋寒,晨露光润。 此人带走了鬼次吉光,留下的只有一张人皮面具。 山顶风光一如往常的恬静美好,山脚下几个登山者,踏着溪边的鹅卵石,追逐玩闹。 这一刻,他们的眼里只有夕阳。 正是: 静走河溪落满珠, 清烟野墅望湘竹。 灵修数载非凡骨, 百年修行化玉壶。 第一百一十三章 新的目标——出发 春节,又称过大年,是国人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 这节日的起源,与祭祀文化、原始信仰和古星象历法密不可分。 虽然过年只是意味着渡过腊月三十这一天,但各地的人们却都早早做起了准备, 贴春联、挂福字、购置鞭炮、张罗年夜饭。 这一切,都是为了全家人能够喜气团圆地过一个节。 上浦作为一线大都市,大街小巷也早已张灯结彩,到处洋溢着喜气祥和的气氛。 可随着时间的临近,城市里的人却越来越少,往常车水马龙的主干道此时也清净了很多。 见在卧室里和家人正通话的卜小鑫,荣嘉安不忍打扰,轻轻关上了房门,来到了客厅。 这个时候谁不想打给自己最亲的人呢? 他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 “过年好啊~孟先生! …… “哈哈哈,这不是快过年了,提前给您拜个年,您那边都挺好的?” …… “我们都挺好的,小鑫他正给他爸妈打电话呢。” 说了几句,荣嘉安的表情渐渐有些暗淡。 “还没有……啊!不过,已经托朋友去找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 嗯,嗯嗯,您说得是!” 电话聊了一会,卜小鑫便推门走了出来,只听到荣嘉安对着话筒说道: “我知道了孟先生,您也多保重身体,如果需要什么您就说话,我们在外面买东西也方便一些, 好的,再见!” 见他慢慢将电话放好,卜小鑫四仰八叉坐在沙发上,调侃道:“怎么,想家啦?” 荣嘉安笑笑,不置可否。 “不要这么悲观吗,总会有办法的。” 荣嘉安:“我也知道这不是着急的事,孟先生那边也在帮我留意呢。” 说完他转头看向窗外的街景,体贴地说道: “要不……你先回去,这大过节的,你爸妈肯定也很想你。” 卜小鑫刚想打开电视,扭头撇了他一眼, “轰我?是不是嫌我累赘了?是,我确实不是赵影彪的对手,但我现在已经好了啊, 你看你看。”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接着听他说道:“我这第一次闯荡江湖就遇到这么强的对手,负点伤也算情有可原。 不过我跟你保证,下次一定不会这么大意了。” 荣嘉安笑骂道:“你个死胖子!我要是嫌弃你还能跟你混到现在?这不是马上过年了吗, 想让你回家看看你爸妈去。” 因为脚上的伤还没完全恢复,卜小鑫这些日子确实真有些患得患失。 如果现在荣嘉安撇下自己,还真不一定能追得上他。 当然他也知道荣嘉安不会无缘无故甩开自己,但人心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怪。 入世后的修行体验,让他的心顿时像长了翅膀一样,不再甘于平凡。 虽然有时会摔得很痛,但这种痛却激起了他心底更深层的欲望。 两人入世没多久,提升可以说是肉眼可见,这种时候怎么可能按下暂停键呢? 不快进就不错了。 荣嘉安说完话,电视里便传出声音: “小玄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大家好兄弟,讲义气吗!” 卜小鑫笑了一声,回道:“我刚才已经打电话和他们说好了,今年我就不回去了,等找到荣大叔 再一起回去。” “那要一直找不到呢?”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啊?找到了就一起回家,找不到就继续找,就这么简单!” “不是,你……” “行了行了,就你事儿多,我饿了,带我去吃饭。” 对方一句话直接堵住了自己的嘴,荣嘉安虽然无奈,心里却也高兴。 晚上,两人正聊着天,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你好!” “嘉安,是我!” “岱医生?” “师父给了我你们的联系方式,我就打过来了。” “是,给您拜年了,大家都好吗?” “我们这边都挺好,你们不要担心……给你打电话,主要是想和你确认一件事。 上浦黑市被人给端了,我想知道是不是你们干的?” “……” “不说话就证明是喽?” “岱医生,我们本来不想和他们起冲突,只是……” “我问这个没有怪你们的意思,黑市的名声由来已久,虽然我不太同意你们直接正面跟他们硬 钢,不过,听到你们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我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是小鑫他……脚受了点伤。” “伤到哪里?严不严重?” “要是普通人的话就有点严重,不过我看他……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痊愈了。” “…………哎!你们有优于常人的体质,但毕竟是头一次出远门,凡事要记得谨慎。” “是,岱医生,我们记住了!” 说完,荣嘉安冲卜小鑫吐了吐舌头。 “还有件事,师父的意思是不让我对你们说,但这毕竟和你父亲有关,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 你们。” 听到此处,荣嘉安的神经立马紧张了起来。 只听岱农在电话那头说道:“上一次雷胜单枪匹马来救傩铃并非是偶然,根据可靠线报,他来这 实际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是什么事?” “听说他在找一本书,而且这书和你父亲当年遭遇巫圣道有关,虽然他并没有找到那本书, 但却带走了一个人。” “是我爸吗?”,荣嘉安警觉地问道。 “不是!只知道是个觉醒者,不确定雷胜带他走的目的是什么。而且他被抓走的时间和你父亲出 走的日子很相近,我想这之间可能会有什么联系。” 听到和父亲有关联,荣嘉安顿时有些激动,一拳打在了桌上。 因为开了免提,卜小鑫也听到了。 他赶忙起身压住荣嘉安,向电话里问道: “岱医生,我记得雷胜是太仙游的什么仙主,你知道他把人抓到哪去了吗?” “目前还不知道他的动向,但他还带着傩铃,相信应该是回到了他们太仙游的总坛。” 荣嘉安拍了拍卜小鑫的手,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随后问道:“他们总坛在哪?” …… 两人在街市找寻了多日,都不见张好古的踪迹,正踌躇不前时,岱农打来电话,他们无奈只能放 弃找人,转而向西南进发。 岱农挂了电话后,一旁的孟先生说道:“没想到他们两人竟惹出这么大的事来。” “听说是那个赵影彪盯上了一个修道者,两人看不过去这才出手。” “嗯……” 孟先生点了点头:“这两个孩子也不是到处寻事的人,看来他们此行注定不太平啊!对了,那个 年轻人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螃蟹已经出面干预了,他们上面一听说和您有关,便暂停追查了,这下荣嘉安他们应该可以平 安出城了。” “螃蟹的这个小兄弟不幸遇难,死后还帮他们挡了一枪,算是我们欠他的。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告诉他们,一命抵一命!” 孟先生说完,拿出一个礼盒,道:“这东西今天刚送来,只能存三天,连夜送去给他们知礼。” “是,师父!话说回来,让他们两个单独南下去太仙游找雷胜是不是有点过于冒险了,有消息回 报说巫圣道曾在那里露过面。” 孟先生自信地回道:“他俩能在赵影彪的手上活下来,就说明他们是有这个实力的。况且,他们 此行也未必是单打独斗……” 说着,孟先生拿起了一个写有“零号”字样的档案袋,取出一份资料开始阅读起来。 一辆高速行驶的火车,在高架桥上呼啸而过。 离铁轨不远处的一个半山坡上站着两个人,由于这里地势比较高,仅在半山坡上就可以看到上浦 市的全貌。 火车过后,周围又恢复了寂静。 “我还记得那年过年,咱俩在楼下放鞭炮,那叫一个响啊,耳朵都快震聋了。” “哈哈哈,可不是么!第二天一出门,鼻子里除了火药味,都闻不到别的。” 荣嘉安轻笑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年龄越大,这过节的心气反倒淡了。” 卜小鑫开解道:“谁说的,你是心里有事,如果荣大叔没走,咱俩不是还能一起放么。” 荣嘉安顿了很久,摇头说道:“回不去了……” 说完他望了一眼上浦的全貌,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站在山坡处的卜小鑫看着眼前的都市景色,也有些黯然。 站了一会,便将手中的水杯放进了蓬海江崖里,转身向着荣嘉安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黔省之旅 在一座大型的娱乐会所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空气中不仅弥漫着醉人的酒香,还夹杂着各种复杂的香水味道。 dj手握耳麦,在台上不停挥舞着胳膊。 舞池中,那些红男绿女们,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疯狂地舞着,丝毫不见疲惫。 此时,从角落里走出了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服务生。 他手里端着托盘在人群中穿行,虽然身边群魔乱舞,但他的表情却非常镇定, 平静且自然地从人群中穿过。 他身上穿的制服与其他服务生大同小异,仅有胸口处的标志有所不同。 别人都是带电子发光工号牌,而他的胸前却是用粗针黑线缝出的一个logo。 一个大大的子母c,中间则是一个大写的h。 穿过人群后,他进入了消防通道。 侧面墙体上有一扇锁住的大门,他将眼睛对准门边的识别机器。 叮~ 大门自动打开了,原来那是一个虹膜识别器。 门内是一个电梯大小的空间,对面的墙壁上从上到下是一条细缝。 他走进去后,身后的门快速合并,将他关在了中间。 此时,他的头顶自动下拉了一个操作盘,九宫格形状。 只见他在上面按动了几下,房间开始向下移动,不多时,对面的门就打开了。 通过这部隐藏的电梯,他来到了地下。 走出电梯后,他依旧平静地沿着眼前这条昏暗的通道向前走去。 路两边是一道道紧锁的大铁门,如同监狱一般。 透过门上的猫眼区域,可以看到里面的景象。 服务生走到倒数第三道门处停下了脚步,用手轻轻地敲了敲。 里面将门打开,服务员恭敬地呈上手里的东西。 托盘的白布展开,只见上面摆着两个办公用的红色夹子,金属质感。 那人一把抢过,随后“砰”的一下,把门关上了。 服务生对着门鞠了一躬,便原路返回了。 回去的路上他一如既往地保持着亲切的笑容,而此时房间里却充斥着歇斯底里的喊叫。 荣嘉安和卜小鑫从上浦一路向西,途径多省,最终选择了在黔南落脚。 黔, 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 在春秋时期,属荆楚之地。 战国至西汉初年,夜郎国成为了这里最大的地方割据政权。 后辗转多个朝代,一直到宋时,才定名为贵。 由于地属西南高原地区,固山地居多,其中百分之九十左右的面积都是山地和丘陵。 日常温暖潮湿,属亚热带湿润季风气候,最冷不过四、五度,热时也不过三十度左右。 可虽然冬暖夏凉,却因为大气环流及地形等影响,呈现出多样性的气候。 素有“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之说。 明代旅行家徐霞客更有“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及“天下山峰何其多,唯有此处峰成林”这样的描写。 “咱们兴义啊,是黔南与云省交界的地方。气候宜人,地势西高东低,多植被,你们这个时候来,可真是来对了。” 听到司机查师傅一番热情洋溢的介绍,两人这才对此地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这些虽然都是可以查到的信息,但从当地人嘴里讲出来,却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车子出了市区,行驶在宽阔的高速公路上,窗外的都市街景很快就转换成了山区的地貌。 一个个耸立的山峰,从两人眼前划过,它们疏密有致,挺拔秀立。 而远处,更有那映在晚霞中水墨画般的连座峰丛,真是奇妙的风景。 “这是一种很特别的地貌特征,叫喀斯特地貌。不仅咱们这有,桂、滇、川、渝、湘、晋、甘、藏都有,要上亿年才能形成,往山里走还有更美的呢!” 听到查师傅热情的讲解,更是让人不禁心向往之。 两人来的地方是位于黔省最西端的兴义。 因为岱农在电话告诉两人说,太仙游的总坛就在这群山峻岭的腹地之中。 这与荣嘉安在入世前的目的地不谋而合,据说巫圣道也是源于此。 他没有犹豫,在给酒店的前台给张好古留下口信后,便和卜小鑫离开了上浦。 下了火车后,两人找了一部车,向着山里进发。 别说四道之一的巫圣道,就连当地这个最大的宗门太仙游,他们都毫无头绪。 但临行前,岱农给了他一个地址。 “你们到了兴义后,先去这个地方落脚。” “这是什么地方?” 岱农故意卖了个关子:“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荣嘉安看着窗外,手里攥着那个地址,心中若有所思。 他不知道此行自己还会遇到什么样的对手,但俗话讲: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何况这里还有他父亲的信息,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要闯一闯。 查师傅停止了介绍,车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卜小鑫见他手里捏着纸条,便有一搭无一搭地聊道:“我曾经在黑市见到过一颗天珠, 那种成色世间罕有,听说就是出自咱们这里,不知道去山里还能不能找到这种东西。” 查师傅听闻,小心地回道:“你说的黑市……不会是只有晚上才营业的那种地方?” 荣嘉安听到两人对话,便知道是卜小鑫在打探消息,他赶忙关上了车窗。 卜小鑫赶忙回道:“对对对,我们那里的黑市就只有晚上才开呢。” “那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荣嘉安听到有门儿,便搭话说:“他们家老爷子就喜欢这种老物件,我们临行前被嘱咐了好几次,不管去哪玩,一定要腾出时间去当地的古玩城或是什么黑市看看呢。” “怪不得了,我就说么,你们这个年纪也不能喜欢那种玩意啊。你说的黑市有是有,但那里鱼龙 混杂,如果只想找文玩一类,不如去别的地方。我知道好几个,比如:花鸟市场、阳明路……” 鱼龙混杂!!! 光凭这四个字,两人就能肯定这一定是他们要找的地方了。 他们没有打断查师傅,待他介绍过四处的文玩市场后,荣嘉安惊讶道: “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好玩的地方啊,那我们可真要去瞧瞧了。我觉得旅游可不是光去旅游景点, 而是要走遍那个城市的大街小巷,体验当天的风土人情,品尝美食,这样才算是一次完美的旅行。” 查师父一听乐了:“小伙子,你可真是说对了!旅游不仅是游览名川大山,更要体验当地的生活,用心去感受。政府现在正大力建设兴义,听说以后要把这变成黔省最着名的旅游城市呢。 两人附和着点头称是。 “没事,那些地方我都很熟悉,你们要是有时间,我就带你们多转转。” “哎呀,那可麻烦查师傅了。” “客气什么,你们来这里是给我们带动经济的,我应该更感谢你们呢!” 三人有说有笑,一路来到了一座大山的深处。 经介绍两人才知道,原来这里是万峰林。 目前是个自然风景保护区,当地正大力改善这里的环境和人们的生活。 不久的将来,这里将会变成一个旅游风景区。 开始车子还会路过一些村镇,再往里走,却是遍地金灿灿的油菜花和谷稻田。 查师傅介绍说这里有条河,叫纳灰河,是当地人的母亲河。人们靠山吃山,在这里繁衍生息了一 代又一代。 从那些田地的形状就能看看出,很多都是有意规划出的样式。 而街边随意摆放的农具和田里耕种的人影,更是让人一下就忘却了烦恼,整个人都置身于这田园 的世界里了。 “哈哈哈,这种贴近大自然的感觉真是太美了!” 卜小鑫赞叹道:“哎,跟这里一比,我们家简直跟猪窝没两样。” 荣嘉安白了他一眼,咱俩住一个小区,你家猪窝,那我家…… “哈哈哈~” 查师傅笑着回道:“你这还是在山沟子里,等你上山再看,那又是一种心情。” 正感叹着,车子在靠近一片稻田的地方停了下来。 “到了!你们给的地址就是这里。” 脚下是一条弯曲的农间土路,好在还算平整,不然可能这里都走不了车。 路两旁满是庄稼地,而就在车停的地方立着一座二层竹体吊脚楼。 两人来的路上看到了很多类似的建筑,据查师傅说这种建筑样式是当地比较普遍的建筑风格。 因为此地的少数名族大多居住在山区,山高坡陡,开挖地基极不容易,加上天气阴雨多变, 潮湿多雾,砖屋底层地气又重,不宜起居。 所以,他们的祖先便构建出一种通风性能好且干爽宜居的木楼,这便是“吊脚楼”。 眼前这个建筑主体有两层,通体用土墙,竹编和木柱构成,二楼绕着房子建造一圈回廊, 也就是北方说的阳台,房顶铺有黑瓦。 房子的底部共十根底架,全部用石头与地面隔开,两边的墙壁处还堆有捆绑好的干竹。 望着大门上已经残缺不堪的红色对联,两人有点大眼瞪小眼了。 这就是岱农给他们落脚的地方,到底是谁住在这里,难不成是他在这里安插的暗线? 刚要叩门,里面却有人直接将门打开,把他们引了进去。 开门的人不认识,却笑脸相迎,让他们等一下,说完便独自绕到后面去了。 两人进了房子,却没见背后查师傅对着楼上的人摇了摇手,仿佛是熟人在打招呼一般。 一楼是个堂屋,类似过去祠堂的正厅。 为什么要和祠堂比较呢? 因为大门打开后,一眼就能看到对面墙上供着一个佛龛、红纸和烛台。 下面是两把太师椅,中间一把四仙桌。 东西各有一间厢房,大致瞥一眼,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这时,开门那人叼着根烟走了出来,对两人礼貌地点了下头,就出了屋门。 虽然奇怪,但两人也赶忙回礼,目送他离开了房子。 噔噔蹬~ 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后,从里面转出来一人,站在两人面前说道:“你们可来啦!” 这熟悉的声音分明就是…… 两人定睛观瞧,却见一个续着山羊胡的中年人,正擦着手笑眯眯地望着两人。 第一百十五章 又见杨缙戈 “杨大哥?!” 此人正是杨缙戈。 千絮堂的种种顿时涌上心头,一别数月,杨缙戈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现代都市人。 只见他腕上缠着一珠金刚手串,穿着宽松的淡绿色短衫,下身是肥大的深蓝色牛仔九分裤。 虽然服装很现代,却仍然留着一小撮山羊胡,让人甚是怀念。 荣嘉安与他紧紧拥在一起,一起共过生死的交情,可非一般感情可比。 杨缙戈左右看了看,搂着他的肩膀说道:“这房子前几天刚腾出来,走,楼上聊!” “杨大哥,你这是……” 见荣嘉安一脸懵圈,杨缙戈哈哈大笑。 他告诉两人,当时从惠农诊所出来后他也不知道该去哪,毕竟在里面关了那么久, 很多生活技能已经生疏了。 在街边睡了两天,便跟着一些人去工地打零工。 由于他的身体素质,工地的活计对于他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 虽然他当时被龙世阳吸走了大部分血脉,但体内仅存的一些也是强于常人的,这样的体质,让他 得到了工地领导的垂青。 很快,他就晋升为那个领导的跟班。 说是跟班,其实就是保镖。 荣嘉安不解,说那你做跟班待遇应该也不错啊,怎么就来到这里了? 而且北方人也不适应南方的生活啊,更何况还是在这山沟沟里。 杨缙戈告诉他,当时他曾随工地领导来这里考察过,目的是要建酒店。 来了才知道,不仅是他们,有很多的建筑公司都在这里大兴土木。 当地政府还给了很多扶持,据说要将这里规划为国内数一数二的旅游景点。 做保镖这种工作虽然可以挣到一些钱,但并不是杨缙戈所期待的,在工地做零工也不过是想填饱 肚子而已。 和领导见过一些市面后,他便拿出了自己从千絮堂带出的一个稀世珍宝——唤灵丹! 此物可以提升觉醒者的修为,虽然领导不是觉醒者,但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对于觉醒者的世 界,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这东西让他得到了一笔不小的收入。 之后他便来到了这,从一个农家手里买了这个小楼,打算看看干点什么, 刚才开门的就是这里之前的房主。 小楼伴着山川河田,如此环境实在好过大都市的现代化生活。 在确定自己今后就在这落脚后,他便联系了岱农的诊所,告诉了他们地址, 并希望他们可以随时来玩。 简单介绍过后,他便从岱农口中得知了荣嘉安两人的近况,这便是两人来到这里的前因后果了。 荣嘉安放下茶杯,打趣道:“其实杨大哥还是喜欢山里的生活啊!” 杨缙戈听后干笑了两声,“或许……” 他透过窗子,望着站在回廊上手舞足蹈的卜小鑫,问荣嘉安说:“他就是你那时要救的人?” “嗯!” “这都是机缘啊~” 荣嘉安一拍大腿,叹道: “这话你可说对了!这死胖子后来不仅醒了,还成为了一个独立于觉醒者体系外的强大存在, 你说神不神奇?也是不知道他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 得知了卜小鑫的情况,杨缙戈也很惊讶。 虽然他想的更多的是好好享受生活,把握当下,但两人因事来访,自己无论如何都是要伸把手儿 的。 晚上,杨缙戈给两人准备的是干锅牛肉。 这是一种在当地很火的牛肉火锅。 将牛肉,土豆,年糕,白萝卜,薄荷叶,洋葱,小米辣椒放置在一个子母汤盆中, 放入浓汤熬制,中间的子锅还能涮菜。 这种辛辣的东西一般在空气温湿的环境中,尤其美味,就像在川蜀吃辣子一样。 两杯美酒下肚,卜小鑫打开了话匣子。 “要说杨大哥真是想得开,要是我碰到了这种事,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杨大哥你……小弟真是佩服!” 荣嘉安夹了一大块肉放到他的碗里,阴阳怪气地说道: “那用你的修为和杨大哥换,你换不换呐?” “嗯……那我得想想。” “想个屁,吃还堵不住你的嘴,事没出在你身上,就在这说这风凉话是不是?” 杨缙戈赶忙劝道:“嗨~我这体质也没有什么可提升的空间了,人总得活着, 小鑫兄弟说得也没错。” “别听他的,他是见着亲人了,不然平时给他灌十斤黄汤也醉不成这个德行啊!” “哈哈哈,你不说我都忘了你们还有这个本事呢。对对,既然来了就不醉不归,干了这杯!” 卜小鑫早就知道杨缙戈和荣嘉安的事,也是不客气,把这里完全当成了自己家一样, 一个劲地给杨缙戈敬酒。 三人边吃边喝,愣是将杨缙戈准备的几瓶珍藏茅台喝了个精光, 中途还补了三斤牛肉和两盘年糕。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荣嘉安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其实,我从岱农那边也听说了一些你们的情况,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收拾这个房子, 江湖上的事倒少有留意了,回头我差人去帮你打听打听。” 荣嘉安赶忙拦道:“诶~杨大哥,你误会了,我没想让你帮什么,这都是我自己的事, 况且你也帮不上什么。” 这话要放在被人身上,可能会觉得有些难听,但杨缙戈却知道, 他只是不想自己再介入江湖恩怨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走的路,也背负着各种使命,虽然从情义上说应该伸出援手, 但自己的能力只有那么大,如果有些事做得过了,反而会给别人增添负担。 杨缙戈想了想,便道:“这样,明天我让查师傅送你们去黑市,如果需要什么帮助, 你再跟我说。” “他?我们今天倒是和他聊了一些,不过我见他是外人,就没说太多,当时他倒是不太建议我们 去,说那里人太复杂了。” “哦?他还劝你们不要去?” “是啊,感觉他人很热心,而且对这里也很熟悉……你们认识?” “在火车站拉活儿的就那么几个人,打过几回他的车,一来二去就熟了。 他是当地人,对这些当然熟悉了。 其实他不想让你们去也是好心,那种地方不是普通人去的。我们交情处得不错,所以他对来我这 里的人都格外照顾。” 荣嘉安听完,笑着点头称好。 这一夜,三人几乎聊了一个通宵,天快亮时才简单收拾了一下,胡乱睡去。 万峰林位于兴义的市中心,但这里的黑市却是在一个叫法古的地方,第二天下午,两人出发了。 临行前,杨缙戈准备了面罩,那里的规矩大家都懂,他们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查师傅对这里的道路非常熟悉,却也花费了四十分钟才到, 一问才知道,原来两地相距有三十多公里。 车子开到了一条笔直的主干道,查师傅故意放慢了车速,示意两人摇下车窗。 路两旁尽是一些残破的砖房,还有叫不上名字的矮树和杂草丛。 穿过这些杂草丛,远处明显可以看到还立有很多建筑群。 那些建筑都是统一风格的小洋楼,黄白相间,虽然还没有竣工,却显得非常洋气。 “看见远处那些小洋楼了吗?” 查师傅胳膊杵在车窗外向两人介绍道: “那里原本是要打造成本地最高端的住宅项目,后来停工了。” 听到查师傅的话,荣嘉安不解地忙问原由。 卜小鑫嘲笑:“这都不懂,肯定是老板带着小姨子卷钱跑了呗,啥也不懂!” 荣嘉安笑道:“哪有那么多姐夫和小姨夫的事儿,都是骗钱的噱头,是不是他们资金链断了?” 查师傅卖着关子说道:“你们猜那块地的开发商是谁?” 卜小鑫摆头道:“不知道,嗨!这让我上哪猜去。” “就是本地最大的宗门——太仙游!别看他们只是个宗门,可钱却有的是。 那些建好的房子,其实都基本已经完工了,安上门窗装好水电就可以入住了, 这实力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荣嘉安一听,立马精神了,江湖宗门涉及民间产业不奇怪。 就像孟先生之前的九医安堂,虽然后来没什么人了,却出资让岱农开了家诊所。 不过以惠农诊所那样的规模,和眼前这地产开发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们那么有钱吗?那后来怎么不做了?” “听说这块地当时就卖了一亿多,而且建造期间又陆续追加投资。 可几年下来卖出去的却还不到总户数的百分之十,这么低迷的业绩,谁还继续干啊?” “那盖好了继续卖啊,就这么撤了,之前投的钱不都打水漂了?” “这里面是有猫腻的,我说个事你就明白了。 当时他们只打了3000w的购地款,剩下的钱一直就没缴清。目前看来他们是亏了一亿多,可 如果继续下去就会亏得更多,像他们那种人可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卜小鑫忍不住说道:“我以为他们整天就是弄个鬼儿啊,下个蛊什么的, 没想到还挺会做生意的。” 荣嘉安眯着眼睛没有说话。 能够做到开发地产,起码也得是个大公司规模了,自己本想先从太仙游下手, 却不想这事没有这么简单。 胡乱聊了几句,便见查师傅将车缓缓停在了路边。 “到了。” “到了?这两边都是破砖烂瓦的,哪有黑市啊?” 查师傅顺手一指,“黑市就在刚才我们说的那堆小洋楼里。” 这可是闻所未闻,黑市上层是咋想的,竟然将买卖做到了烂尾楼里。 眼见天色暗了下来,两人也不敢多做耽搁,感谢了一声查师傅便匆忙下了车。 刚走出两步,查师傅就在后面冲两人喊道:“我就在这等你们!” 荣嘉安忽然想到之前老秦从黑市里追出来的画面,转头回绝道: “查师傅,你回去,我们还有事要处理,不用在这等了。” “那可不行,杨老板特意叮嘱过的。” 荣嘉安看了眼卜小鑫,后者也摇了摇头,他解释道: “我知道杨大哥那边可能跟你说了什么,但我们这次来,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如果今天处理不完,就不会离开。” “可是这……” 卜小鑫也上前劝道:“查师傅你就回去,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我们回头会跟杨大哥解释,他不会责怪你的。” 查师傅看上去有些为难,两人劝了半天,这才勉强答应, 但还是对两人多番叮嘱,一定要注意安全。 直到看不到车的尾灯,荣嘉安这才拉着卜小鑫,向草丛深处走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打探消息 两人在一处隐秘的草丛中简单装扮了一下,等到天擦黑才偷偷摸了出去。 附近的草丛虽然都不高,却被布置了暗哨。 两人猜测,这也许是因为上浦黑市出了事,让他们有些忌惮,所以才不得不做出的一些防范。 毕竟之前去骡马巷的时候,附近是没有这些暗哨的。 以两人现在的实力,那些暗哨基本形同虚设。 虽然就算被人发现也可以编排一些说辞,但此时的他们已经名声在外,最后决定还是小心为上, 等摸到了人多的地方,这才现了身。 就像之前查师傅所描述的,法古的黑市是被安排在这片烂尾的小洋楼里的, 果不其然,确实如此。 但走到了近处才发觉,这片小洋楼叫别墅群则更为贴切。 这里建有独栋的,也有联排的,而且此处方圆一公里内没有高层建筑, 想来周边应该也是要被开发成绿化的。 别墅群已经初见雏形,虽然外墙没有粉刷,但很多大门和玻璃都安上了。 最让人惊叹的是,这里的环境竟然极为干净整洁,完全不像是在烂尾建筑群里。 供人们行走的小路两旁,是一些商贩在摆摊,就连他们的货品都摆放得非常整齐。 不管是否能用得上,每一个摊位前面几乎都有人驻足观望。 看来此地的黑市经营者,很有做生意的头脑。 两人转了一圈便没有再看,毕竟所有的黑市货品都差不多,除非进到店里,不然也没有什么新意。 在黑市的中心位置立着一座独栋别墅,与其他建筑不同的是,它的门口挂了两个大红灯笼, 路旁还立着一个巨大的显示屏。 不难看出,这里一定就是发布和接受委托的地方。 所有黑市所在地都有这么个地方,它被成为“管理所”。 从门口大屏幕上滚动的信息可以看出,此地的委托,大部分都是与虫蛊草药有关,非常符合当地的特色。 而就在荣嘉安随意查看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上面寻人板块中,竟有一份与自己和胖子有关的委托。 这份委托书上的内容很简单: 找到荣嘉安和卜小鑫,(要活的) 酬劳:xxx 看到此处,荣嘉安不动声色,却第一时间开启了炁圆。 其实这是下意识的行为,可随后他又想到黑市禁止打斗,这样的行为实在没有必要,便又马上收了起来。 卜小鑫感应到后,慢慢靠近他的身边,询问说怎么了。 他头一抬,向他示意公告板上的那份委托书。 后者看到,也有些小吃惊,不过这种事情想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两人在上浦把他们一个核心成员干死了,还逼得坐馆至今下落不明,被通缉完全是情理之中。 “我有点不太明白,既然是黑市要找的人,为什么还要在自己家的公示屏上展示呢? 他们做得这么大,难道这点小事还要找外人帮助?” 荣嘉安分析道:“我估计他们应该是忌惮我们的能力,黑市再神通广大,像赵影彪那么狠的人也 不可能一抓一大把,所以假借别人的手通缉咱们,也是有可能的。 但还有另一种情况……这个委托可能压根就不是黑市发的。” “那除了黑市,还有谁要找咱们呢?” “管他呢,反正在这谁也看不着谁,出去以后咱们小心点就是了。” 接下来两人在黑市假装闲逛寻找线索,可找了半天,市面上的信息都和荣大海没有半点关系,更 别提那个被雷胜抓走的人了。 偌大一个黑市,找不到半点痕迹那也不可能。 只是两人为了隐匿身份,才没有直截了当去询问。 商量了几句,他们便决定间接寻找太仙游的信息,再以此顺藤摸瓜。 太仙游是此地最大的宗门,虽然黑市在各个地方保持中立,但如此公开的发布委托还是有风险 的,最终他们决定找人直接问。 这别墅间的小路旁也有一些江湖“百晓生”,他们靠收集和贩卖信息为生, 所做的和张好古无异。 两人找了几个,花出去的钱不少,但所听到的都是无关痛痒。 这让两人可犯了难,看来太仙游在此处还是颇有势力的,想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真是不简单呢。 而就在两人举足不前时,迎面走来了一个身穿暗绿色迷彩衣的男人。 他双臂握在一起,似乎有些怕冷,路过两人身旁时,吸了一下鼻子,悄声道: “两位要找太仙游吗?” 听到这话,两人立马意识到自己的行踪暴露了,这是又被盯上了啊。 这世间的事就是如此,你越是想躲,就越躲不掉。 见那人贼眉鼠眼,好像做贼似的,说话间眼神还不停地向两边瞅着。 卜小鑫看他那猥琐的样子就来气:“有话就说,有屁快放,老子没时间磨叽!” 荣嘉安不知他这种语气是什么用意,但看那人吃惊的表情,顿时就明白了。 这世道,你弱他就强,反之也一样。 如果不上来就给他来点厉害的,没准又会买到一些没有价值的信息, 这样的冤枉钱两人已经花不少了。 “我告诉你,这两条街我们已经转遍了,都说知道太仙游的事,可给我们的都是 鸡毛蒜皮,一样干货没有。 你要是再拿你胖爷打哈哈,我这脾气上来你可兜不住,知道吗?” 没想到这话一出那人立马怂了,赶忙低声下气地回道:“我可不敢哄骗您啊,是我家主人知道您 两位想打听太仙游,才让我来请的。 两位不妨去听听,这信息交易纯凭自愿,我们绝不强买强卖。” “哼!带路。” 见卜小鑫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荣嘉安忍不住想笑,等那人走在他们前面时, 这才用手假装揉眼睛,一边抖着肩膀。 那人一路小心陪着笑脸,将两人最终带到了一处独栋别墅的门口。 因为路中间有个小花园的缘故,所以这栋房子与其他建筑相隔较远。 那人并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按响了旁边车库墙上的门铃,很快上面的屏幕便亮了起来。 一番查验后,车库的门打开了,两人被请到了里面。 车库里的灯光虽然昏暗,但好在有个窗子,空气还算新鲜。 摆设只有一张长形桌子和几把转椅,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开会的场所。 方桌前只坐着一短发男子,他昂着头,双肘杵在桌面上,拖着下巴, 面无表情地看着走进来的两个人。 此人头发毛糙,凌乱无形,不仅没有打理,可能距离上一次洗头都有很长时间了。 宽大的额头下,是一双棱形的眼睛,眼皮虽然下耷,却又黑又亮。 大鼻坚挺,厚唇微鼓,短下巴,轮廓分明。 从他露出的手腕处,能清楚地看到腕上带着一串念珠。 几人很有默契地沉默了一小段时间,互相打量了一番后,那人率先开了口: “太仙游是这里最大的宗门,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黑市禁止争斗,荣嘉安虽然无畏,但也不想太过暴露自己的目的,便回道: “之前有人与他们右护法有过一战,不幸被她的灵鬼咬伤了, 我们是接受他的委托来找解药的。” 这个说辞并不是瞎编,因为被灵鬼咬伤的孟先生虽然基本痊愈,但体内仅剩的阴魂还需要很长的疗养才能散去。 目前所有的事基本都是别人代劳,若是真有灵药能治愈,两人也算是抄上了。 “那个灵鬼不是让人给打爆了么?过了这么久才来找解药,你确定委托你们的人还活着吗? 我劝你们还是回去问问,别那个雇主都死了,你们还傻傻地满世界找呢。” 荣嘉安心里很清楚,对方这是在咋呼他们呢。 不管对方是不是在试探,荣嘉安都不能轻易露出破绽。 张好古曾经告诉过他,大部分在黑市发布委托的人都是不会轻易露面的。 也就是说那些接受委托的人,可能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接的是谁的委托。 荣嘉安见此人说话乖戾,而这屋子里除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之外,又什么都没有, 心中不禁起了疑。 “这位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拿人钱财,终究还是要办事的。 你要是没什么想说的,我们就先走了。” 那人用手指敲击了两下桌子,言道:“我敢说在这里没人比我更了解太仙游了。 并非是我有意消遣你们,我这么做也是小心为上,希望你们理解,毕竟这是会掉脑袋的。” “你都知道什么?” “太仙游的事情我基本都知道,不管你们是找解药,找人还是寻仇,我的信息都能帮上你们。” “说说看。” 那人转头给了手下一个眼神,之前带两人进来的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赶忙退了出去。 片刻后,他向两人透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他知道太仙游仙主雷胜和太仙游总坛的信息。 两人对视了一眼,荣嘉安从裤兜中掏出了大把的钱,摆在桌子上。 那人没有伸手,而是大致瞄了一眼,便继续说道: “太仙游的仙主雷胜,是近代江湖中少有的人才。 太仙游从一个江湖上毫无名气的小宗门,发展成了本地数一数二的大宗门, 而这一切仅用了几年的时间。 要知道乱世出英才,这年月还能出这样的人,真是不易。 虽然我可以告诉你们他的位置,但要知道雷仙主很少在江湖露面。 没有稳妥的方法,你们很难引他出来。” 荣嘉安转了下眼珠,“谁说我们要找他了?我只要解药,所以告诉我怎么能找到右护法?” 那人轻哼了一声: “那个女人一般都是陪在雷胜身边的,可因为灵鬼的事,最近很少有人再见到她了。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听说雷胜善于用蛊,这点事还难不倒他。” 这人说着说着就没了正经,这话的意思还不是让两人去找雷胜吗。 可雷胜又很少露面,真有些听不出他到底是真心提建议,还是在有意消遣。 “好,就算他能解,我们也得能找到他才行啊。你又说他很少露面…… 有什么方法可以引他出来?” “要引他可太难了,除非你们能拿出点让他感兴趣的东西,比如一些灵蛊仙草之类的。” 荣嘉安和卜小鑫根本不善此道,别说灵蛊仙草,就连普通的草药都认不出几个, 这根本是在为难人么! 但钱都出了,再往回拿也不好意思,便问道: “那些我们都没有,不如你给我提供一些他可能会出现的地方,我们可以自己去找。” 卜小鑫此时也大声附和道:“对啊,你知道他经常出入的地方有哪些吗?” 那人扭头想了想,“要说他经常会去的地方吗……就要属天堂俱乐部了?” “天堂俱乐部?怎么听着像是玩闹的地方。” “那本身就是个娱乐城啊,但他去那里并不是去玩的,只是打理生意罢了。” “生意?” 那人笑道:“你们不会不知道?像这种当地数一数二的宗门,在外面都有产业的。 你以为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秘在大山里吗?这都什么年代了!” 其实两人对此并未感到奇怪,这片地当年都是他们开发的,在别处还经营个什么俱乐部 也是情理之中的。 “太仙游在此处有很多买卖,不过主营娱乐,最大的就要属天堂俱乐部了。” 天堂俱乐部……啧啧啧~ 听着就那么有内涵。 见两人似乎在联想什么,那人立即给他们泼了一头冷水: “别听见天堂就觉得是什么好地方,别忘了,那也是死人去的地方。” 见对方不再吐露什么,荣嘉安拉着卜小鑫走了出来,决定前往天堂俱乐部一探究竟。 “两位好走,如果有问题再回来找我。” 他们离开后,那个猥琐的手下又回到了车库内,谨慎地问道: “段哥,要不要跟着去看看。” “不用……” 可说完那人又立即叫住他说:“你去把上浦黑市的资料调出来给我。” “是!” 见手下不走,那人疑惑地看着他。 手下迟疑了半天,才磕巴着说道:“额……您看我找得这俩人……还满意吗?” 那人听后扯出两张大票放到了桌上,手下接过连声道谢,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初探天堂俱乐部 第二天,荣嘉安和卜小鑫来到了市中心的天堂俱乐部。 这名字,一听就是个令人神往的地方。 这是一个三层的狭长建筑,虽然楼层不高,却非常厚实。 大门装潢气派,不仅雕梁画柱,金碧辉煌,还有五六个保安严阵以待, 只要进门就会被检查。 但里面的迎宾执事,却都是浓妆艳抹,身形若隐若现。 两人在车上看了一会,便决定进去侦察一番。 杨缙戈急忙拉住两人:“你们就打算这么直接进去?” 两人对看了一眼,仿佛在说:不然呢? 他让两人先等一下,下车找了一个公用电话。 “老徐,我和朋友想去这个天堂俱乐部耍一耍,你有认识人吗? 嗯嗯……哦,那我知道了,好的好的,那我回头再打给你啊。” 挂上电话,他回到车里对两人说道:“这个地方好像没有那么好进啊。” “怎么了?” “这是本市最高档的娱乐场所,都是会员制,即便是最低档的会员卡也价格不菲。 你们这么直接走进去,肯定会被门口那些保安轰出来。” 荣嘉安仔细观察了一下楼体的结构,见楼的两侧都有小路可以同行,而且这建筑因为高档的装 修,发散着异样的光彩,而临街却显得格外暗淡了。 “杨大哥,我有办法,走胖子!” 见他们信心满满,杨缙戈便不再阻拦,关门之时,荣嘉安向查师傅说了一句: “还是老规矩,回家等我们!” 说完便和卜小鑫一起消失在了路旁的暗巷中。 查师傅看着杨缙戈,后者叹了口气,说道:“就按他们说的办。” 两人在楼的四周转了一圈,果然如荣嘉安所想,前面的正门把守森严, 可楼后面却有两个内部通道。 其中一个是他们的员工通道,走人的;而另一个则是专门卸货的。 员工通道人多眼杂,可能还有检查,免不了会被认出来,商量过后,他们决定从货运通道潜入。 两个门相邻不远,只要能进去,应该就能混入。 他们躲在一处地方等了许久,终于有一辆货车向着这边缓缓驶来,最终停在了那个门前。 趁着几个搬运工偷懒抽烟的空隙,两人一闪身溜进了车尾部停靠的小门。 门内两侧被货箱摆地满满当当,见左右无人,他们快速向里面走去,很快眼前便出现了一道门, 很明显,门内便是天堂俱乐部的内部区域了。 荣嘉安握着手把,两人深深地出了一口气,这门一开,真不知是天堂还是地狱了。 咔嚓~ 门被打开的一刻,周围的音量一下提升了许多倍,劲爆的音乐无处不在,没想到这里的门这么隔 音。 出门左右一看却什么也没有,因为这里是一个走廊。 随着两人的深入,音乐声越来越大,他们穿过走廊,来到一处空旷的环境,墙边立着两个冷柜, 用来冰镇一些饮料。 正观察间,忽然从冷柜后面走来一人,他穿着白色的工作制式服装,手里还提着两打啤酒。 见到两人后,忙张口说道:“两位客人,这里是员工区域,不能随便走的。” “哦哦,我们找厕所,走丢了。” 那个服务员很是热心,忙带着两人回到了舞厅。 果然,这里就是那音乐声的来源。 昏暗的霓虹不停闪烁,到处都充斥着疯癫的舞步,那五彩的酒杯和哥特式的装修风格, 吸引着一个又一个独孤的灵魂。 两人很自然的就混入了人多的地方,他们本想商量下一步的打算,但这里的音乐声实在太吵了, 根本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 他们一边随意晃着手臂,一边凑到了离卡座不远的消防通道门口,见没人注意, 打开门就钻了进去。 消防通道实际就是消防楼梯区域,两人把门一关,音乐声立马小了很多。 这里除了楼梯外,还有一个锁住的门,为了以防万一,两人来到了楼梯之间的区域商量了起来。 “可算是进来了,刚才幸好那个服务员把我俩当客人了。” “可不是么,我都想好了,他要敢喊,我在他张嘴之前把他放倒。” 荣嘉安反对道:“别瞎闹,而且你以后不可以随便对普通人出手。” 卜小鑫解释道:“我明白,咱们虽然有本事傍身,但也不能随便欺负人。可你不想想这里是什么 地方?是太仙游的产业!就算他只是个服务员,肯定也是那些人的狗腿子,见到一个杀一个,都 不带有冤假错案的你信不信?” 荣嘉安骂道:“你这个破嘴,连个把门的都没有。这都是合理合法的产业,人家怎么就成狗腿子 了?就不能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来这里打工的?这种事怎么能一概而论呢。” 卜小鑫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便转移了话题:“行了行了,这事就不说了,接下来咱俩应该去 哪?” 荣嘉安告诉他说,一般这种地方的管事肯定都有办公室之类的,就去他们办公室,兴许能有什么 线索。但两人的目标有点大,便商定分头行动,探到线索后就回到这里集合。 卜小鑫的龙觉在这种封闭环境里是最好用的,基本都在他的可控范围,如果出现了什么问题,他 都能及时感应得到。 分手后,荣嘉安便顺着楼梯来到了三楼。 三楼的走廊上是一连串的办公室,开始还有业务室,财务室等标识,可到了后面几个便没有标志 了。 荣嘉安此时对气的掌握已经比较熟练了,不仅可以全天维持气护住周身,还能够在危难时瞬间开 启炁圆。 但开启炁圆是比较危险的,因为如果这里也有一个开炁圆的觉醒者,那他就暴露了。 因此,他小心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一间间的听着屋内的动静。 其实他也不知道从何查起,毕竟这里的房间太多了,但他无意中发现在走廊尽头处有微弱的灯光 射出,那个门显然没有关紧。 嗖的一下,他便出现在那个门口。 通过一条有限的门缝,他看到里面是一个典型办公室装修的房间,而且是一个套间, 里屋似乎还有人在说着什么。 他瞧了一下左右,悄悄扒开门,人就闪了进去。 房间确实是里外套间,外面是办公室,而里面的陈设则比较奢华,似乎是一个比较私密的空间。 只听里面的人说道: “如果再有这种事传到我耳朵里,你就收拾收拾滚蛋!” “发哥,我也不是有意的,那个女都被折腾成那样了,我看也没人要,就……” “放你的狗屁,下面那些人哪个是没人要的?那可都是客人指定的,这次他不要了,保不齐下次 又要了,如果出了事情,你拿什么赔给人家? 我告诉你,这不是在你家,这里是天堂俱乐部。做好了就是天堂,做不好……你就可能会上天 堂,懂不懂?” “这不是有发哥你么,这次是我错了,下次我一定不敢了。” 那个叫发哥的没好气地回他道:“也就是赶上这些天仙主不在,我都帮你压下来了,要是让他老 人家知道了……哼哼~” “别别……发哥,可别告诉仙主啊,我我……我都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啊。” 说着,那人似乎吓得跪了下去。 这话听着让人头皮一阵发凉,似乎仙主雷胜的手段让他非常忌惮。 “起来,没用的玩意,有发哥在,你怕什么?” “是是,我起来……我我,不怕,不……不怕。” 那个发哥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事我就不追究你了,不过下面的主管职位也和你没关系了。 你最好有个心里准备。” “啊?那那……” “那什么,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人家把你这点破事直接告到我这来了,我要是让你当这个主管, 以后人家怎么看我啊?仙主知道了,会怎么发落我?” “……” “丢人的玩意,把你衣服脱下来,以后就在上面打杂。” “那那……那我这钱……” “一分少不了你的!赶紧滚,碍眼的玩意。” “我滚我滚,谢谢发哥。” 待脚步声远去,房间的发哥自言自语道:“就特么知道要钱,家里怎么出了你真么个玩意儿!” 说完,他在屋子里鼓捣了一阵,便出了房间,临走还不忘关上了外面的门。 确认外面没有了动静,荣嘉安这才跳了出来。 他分析着两人的对话,这人应该是他的亲戚,做了坏事被人点到他这来了,碍于情面,不得不帮 他隐瞒,而两人之间似乎还有金钱的往来。 这些其实都不重要,荣嘉安最在意的实则是发哥说的另一句话。 “也就是赶上这些天仙主不在,我都帮你压下来了,如果让他知道了……哼哼~” 通过这句话,他得到了两个信息,那就是: 雷胜这些日子并不在这里。 第二则是这个发哥能帮人压事,说明他在这里的官职也一定小不了。 这个建筑一共三层,他的办公室竟然在三层最里面,很显然他是身份的。 很幸运,发哥离开时帮自己带上了门,而里间的门却没有锁。 他来到里屋,开始找寻一切可能的线索。 屋内老板椅背后,打了一组玻璃展示柜,里面摆放着很多艺术品和奢侈品,虽然看上去很昂贵, 但荣嘉安此时却更希望找到像保险箱这样的东西。 找着找着,桌上的一个笔记簿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办公桌上的东西有限,大多是办公用品,而正中摆放的一个笔记簿却极为的显眼。 他随意地翻开,里面记载着各种信息,模糊不清。 第一百一十九章 地下三层,空谷和尚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卜小鑫眼神有些呆滞,但还是回了一句: “人间炼狱!” 虽然房子都是隔音的,却不难想象里面此时正充斥着各种悲惨的嚎叫。 是啊! 这种地方,不是炼狱,又是什么? 两人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卜小鑫突然一手撑地站了起来。 “不行,我们得把他们救出来!” 荣嘉安其实早就有这个念头,但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实施。 首先是因为他不确定这些人的行为到底是被迫的,还是有偿的。 如果是一些贫穷的人为了挣钱,来迎合富人的心里在这里做工,那就谈不上解救。 毕竟他也曾听说过有那种专门供人发泄的隐秘会所,表面上以类似砸东西这种方式来释放压力, 但背地里却进行着捆绑,鞭打等过激的行为。 可他转念又想到那个笔记簿上的内容: 三号,发泄(不致死) 不致死? 那也就是说如果有需求的话,还是可能会致死的。 那些受虐者若是来挣钱的,应该不会同意被折磨致死。 如果自己猜测没错的话,那么这里正在被施以暴行的那些人,应该都是被迫的。 “废话!当然是被迫的,别说后面几个房间,就说让你吃我的肉,你会去吃吗?” 卜小鑫听完荣嘉安的想法,反讥道。 “别说吃了,就是看一眼我都想吐。” “那就干,还等什么?”,他边说便撸起袖子,打算破门而入。 荣嘉安赶忙拦住他,“救人是一定要救的,但我问你,现在动手的话,被雷胜抓走的那个人 怎么办?他收到风声逃走了怎么办?我们去哪能找到他?” 卜小鑫愣了一会,摇头道:“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我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被虐待, 现在能救一个是一个啊。” 荣嘉安点头道:“你说得没错,我也不忍心他们在这里受苦,那这件事的背后是太仙游的雷胜, 擒贼要擒王,只有抓住他,才能结束这一切。” 虽然卜小鑫不太服气,但他却知道荣嘉安的出发点是以大局为重,这个时候如果意气用事, 太仙游之后就会有防范,再找到他们就难了。 荣嘉安见他气鼓鼓地不说话,耐心地劝解道: “现在我们已经大致掌握了这里的情况,而且雷胜不在,我们随时还可以回来。 等找到了太仙游总坛,我的计划就是咱们兵分两路,一个救人,一个人闯坛,闹他个天翻地覆。 我答应你,到时候这里就由你来解决,怎么样?” 见荣嘉安已经有了计划,确实比自己想的要提前一步,便妥协了。 “哼,等胖爷我回来,让他们也尝尝这种苦头!” 荣嘉安想到刚才的画面,摆手道:“你快别说了,我又恶心了。” 两人商量好后,便继续向前走。 这样的房间,在这里有二十个之多,虽然有些是空着的,但看到里面的摆设,便不难想象之前发 生过的一切。 两人走到尽头后,面前出现了一道门。 门的旁边是一条幽暗的通道,想来里面应该还有其他的房间。 因为离得近,两人便先打开了面前的这道门。 这道门不是电梯,也没有锁,将门打开后,迎面扑来一股恶臭,其中还伴有血腥的气味。 听里面没有动静,两人便走了进去。 面前是一个向下的楼梯,意味着这里还有地下三层。 楼梯很长,越往下走,气味越重。 周围昏暗的光线,根本看不到尽头处有什么。 而两侧墙壁上的血迹和手痕,让他们对自己将要见到的,多少有了些心里准备。 大概一根烟的功夫,两人终于来到了楼梯的尽头处。 面前是一条长长的隧道,周围墙壁全是夯土层。 这是古代建筑中常用到的一种建筑材料,结实,密度大。 其优点是内部不仅可以操作一些机关,隔音还好。 两人刚要继续向前查探,却听到远处传来了幽幽的歌声。 从歌声曲调上可以判断,唱歌的人并不太在行,多少还有些跑调。 但什么人会在这里唱歌呢? 两人小心地向前行进,想要一探究竟。 到了隧道口后,才发现这里竟然又是一处关人的地方。 眼前是一个个的牢房,但与上层不同的是,这里的牢房都是用铁栏杆围成的, 不再那么密闭了。 那人一首唱完后,便停歇了。 这时却又听到另外一个声音说道:“你这唱曲听之无味,还是算了。” “想听带味道的,有~~” 之前唱歌的人清了清嗓子,继又唱道: “小小的纸,四四方啊方,东看太阳就照在纸啊上。 要问这纸有什么用,你听我慢慢地说啊端详。 记者用他来写稿件,作家用他来写的是文章。 宣传那改革和开放,十三大的精神放的是光芒。 工程师用它绘的是图纸儿啊,医生用它来开的是药方儿。 纸张落到啊我的手,张张包的都是——十三香~ 上等地花椒和大料,陈皮肉桂加了姜。 丁香木香这个亲哥俩啊,丁香木香这个亲哥俩。 红袍姊妹是辣椒茴香,砂仁豆蔻样样儿有,人参鹿茸它里边藏。 你买回家去把饭做,鸡鸭鱼肉它喷儿喷儿地香。 夏天热,冬天凉,冬夏离不了这十三香。 亲朋好友们来聚会,你扎起了围裙就下了厨房。 煎炒烹炸啊味道美,别人夸你的手艺强。 赛过王母地蟠桃宴,胜过老君的仙丹香。 刘厨师今天登门拜访,都是你用了我地十三香。 三块一包,五块俩。多买多便宜还批发。 买滴买,瞧地瞧啊,给街坊邻居就稍上两包。 潘金莲买砒霜,害死了丈夫武大郎。 她为什么狠心把丈夫害,都是她没买我地十三香。” 又一首唱罢,两人都很惊讶。 谁这么有雅兴,还跑这卖十三香来了? 本来两人是分头站立,听完这首唱曲儿,卜小鑫凑到荣嘉安身边小声说道: “可能是看守,要不要放倒他们?” 荣嘉安点点头,给了个手势,两人便分头向里走去。 这里到处是铁栏杆围成的牢房,一共三排,两个过道。 两人分站不同的地方,放眼看去,倒是能一眼看到尽头了,可牢房外却一个人都没有。 难不成里面还有空间?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周围没有看守,他们的注意力自然就放到了牢房内。 一边走一边看着此处的景象,而一幕幕血腥又残忍的画面,竟又再次刷新了他们对炼狱的认识。 开始几个牢房还是空的,但随着继续深入,两人便有些迈不出脚了。 每个牢房内都只关押着一个人,他们或拷或锁,都以不同的姿势被囚禁着。 最主要的是,每一个人的身体都是残缺不堪的。 有的人身上坑坑洼洼,如同被勺子一勺一勺把肉挖掉一般; 有的人双目凹陷,嘴巴还被缝在一起; 有的人被固定双手,但下身已经不见了,从轻微起伏的胸口来判断,他应该还活着。 卜小鑫甚至在一处牢房内,看到一个了小罐子,上面只露出一个男人的头,似乎还在动。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味,但牢房被打扫的非常干净,除了一些已经干涸的血渍外, 并没有太让人糟心的东西,甚至连老鼠都没有。 这样的景象,莫非又是那些富人的游戏? 荣嘉安通过一个过道口,来到了卜小鑫的身边,这胖子此时也不管周围是不是有人看管, 悲戚地说道: “这……这可怎么救?就算出去了,人也废了!” 荣嘉安盯着眼前的牢房默不作声。 是啊,人都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了,接下来可怎么办啊? 正当两人为眼前一幕而震惊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鸣诵:“救人?救心……救苦,救难!” “谁在说话?” 两人转头一看,只见一侧的牢房内,有一个光头的人,如同睡梦罗汉般侧卧在地上。 荣嘉安对卜小鑫说道:“听声音,刚才唱歌的就是他!” 卜小鑫点了点头,上前对那人说道:“我们是来救人的,你跟我们一起走。” “我可走不了!”,那人回答的很干脆。 卜小鑫想了想,回到荣嘉安身边小声说道:“这人说话奇奇怪怪的,在这种环境里还能唱歌, 别是这里出了什么问题?”,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病是体肤之疾,终能痊愈,但心若是死了,便无望了。” 荣嘉安听他说话似有深意,又是个光头,便上前弓身问道:“大师如何称呼?” 那人慢慢立起身子,盘坐在地上,却始终闭着眼睛:“我是空谷和尚。” “原来真的是和尚!” 卜小鑫扶着栏杆,蹲下说道:“空谷大师,我看你还能行动,不如先离开这里。等我们出去制定 好计划,再回来将这里一锅端了。” 空谷听后慢慢睁开了眼睛,虽然这里光线昏暗,卜小鑫却注意到他目光如电,而且气息散在身体 周围,如金刚一般耀眼,赶忙对荣嘉安说道: “空谷大师是觉醒者!” 只见空谷禅师将两人打量了一番后,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他双手自然搭在膝盖上,嘴里念起了经文。 卜小鑫看了看楼梯处,有些心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坐禅?大师,你就听我一句!” 可这之后不管卜小鑫如何劝说,空谷禅师都不再理会,只是默念着佛经。 卜小鑫见他不理,想是可能自己不太会说话,便对荣嘉安道: “你也说两句,他留在这不就是等死吗!” 荣嘉安在一旁看了一会,心里已有打算,他并没有听卜小鑫的,而是冲他摇了摇头,将他拉到了 楼梯口。 两人回到了楼梯处,荣嘉安对他说道:“佛家人处事随遇而安,况且你又说他是觉醒者,我想他 能留在这里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那你的意思是?” “该说的你都说了,他还不理,我看这事应该没那么简单。先不要管他,等回头你来救人的时 候,如果他还在,一并救出去就是了。” 卜小鑫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便没再多说,叹了口气道:“也只能这么办了。” 虽然这里负责保安的人很多,但和两人根本没有可比性。 只需几个简单的身法,他们便避开了所有的眼线,离开了天堂俱乐部。 第一百二十章 牛家坡 杨缙戈掐着鼻梁,这些事似乎让他想到了什么,情绪不免低落。 虽然卜小鑫没有去过千絮堂,但也从荣嘉安那里得知了一些他的过往。 小声对他说道:“我就说别说,你看弄得这场面多尴尬。” 杨缙戈摆摆手,“没事,是我执意要问的,和你们没关系。没想到还有人和我一样,也在经历着 这种惨无人道的拘禁!” 他说完想了一会,便拿起桌上的电话,对两人说道: “对了,那里面的安保怎么样,强行进去救人可不可以?” 荣嘉安微微一笑,按住了他拿着电话的手,说道:“杨大哥,这事和你没关系, 你就不用操心了。” 这话虽然说得比较直,但两人都是站在对方角度考虑的,顿时也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杨缙戈体内仅存的气,虽然比普通人要强,可但凡遇到一个觉醒者, 即便他有着一身过硬的功夫也是白给。 而且他果断放弃千絮堂的生活,来到外面世界立足,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荣嘉安来此,主要是想找一些和他父亲有关的线索,对方又是此地最大的宗门, 确实没有必要把无关的人扯进来。 但杨缙戈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那个雷胜的实力不容小觑, 而且这里又是他的地盘,我认识几个朋友,关键时候或许可以……” 卜小鑫知道荣嘉安不想让他掺和,还没等杨缙戈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 “哈哈哈~杨大哥,以你和嘉安的关系,如果我们有需要,他肯定直接跟你开口。 况且你外面找的人,我们也不一定合得来,你说是不?” 听了这话,杨缙戈没有再继续,他抬眼看了下门口,小声对两人说道: “要我不出手可以,但你们必须要告诉我你们现在是什么境界了?” “刚到初化境不久。” “刚到初化境?这种实力你们就敢和太仙游硬钢?……他呢?” 荣嘉安见他指了指卜小鑫,便回答道:“我俩不相上下。” 杨缙戈睁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 “你跟我开玩笑呢?两个刚到初化境的新人就能把上浦黑市搞的天翻地覆,这简直闻所未闻!” 荣嘉安知道这事说出来没人信,毕竟上浦黑市的坐馆,那在全国应该都是数一数二的, 就算不是显化境,最少也得是初化八重以上了。 “我和赵影彪打的时候还没有现在强呢……” 见杨缙戈眉头又要紧皱,赶忙解释道:“我跟你说的是实话,但你忘了我是原始血脉啊!” “那又怎么样?那个赵影彪也不是吃素的,黑市上传闻那个家伙已经窥探到显化的门径了。 就算你有这种加持,实力也是要配合你的境界提升的,这么做无异于飞蛾扑火!” 虽然对方表情凝重,但荣嘉安知道他是过于担心才表现出这种态度的。 “那你看我们现在不是还好好的,而且胖子他也醒过来了呀!” 荣嘉安继续讲道:“说实话,我真得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胖子当时也伤得很重, 但有些事情还是要有人去做的。 再有,我刚才跟你说的是我目前的境界,但因为一些机缘,我实际的战斗能力已经完全 超越同级别修行者。你想想看我们这样的人,如果有别人加入一起行动,岂不是会成了拖累?” 杨缙戈看着荣嘉安诚恳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已经明白两人的觉悟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那我就只能好酒好菜的等你们回来了。” 听到这话,三人相视一笑。 之后他们通过梳理得出结论,这个天堂俱乐部表面上是一个娱乐城,但背地里却是 一个供人发泄特殊癖好的邪恶场所。 卜小鑫不解,说他们都做地产了,怎么还在意这种龌龊的买卖?无非是迎合那些变态的心里, 难道这还能比盖房子挣得多? 杨缙戈想了想,说太仙游此举肯定不是单纯为了赚钱。 先不说他们其他的买卖,只这一个天堂俱乐部就是当地政府挂名儿的纳税大户了。 按说他们确实没有必要冒风险去搞这种低回报的东西。 雷胜在江湖上号称是杀人无形,善于用蛊下毒。 如果从这个角度考虑,杨缙戈认为他们打听来的这个事情,也许只是和雷胜本人有关, 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测。 但不管是个人行为还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这种地方绝不能留着它! 而想要将他们彻底铲除,就要从源头将他们连根拔起。 找雷胜! 这是他们现在唯一的目标。 虽然荣嘉安窃听到雷胜最近没在俱乐部出现,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去他们总坛 闹出点动静,他就一定会出现。 第二天晚上,两人再次来到了法古的黑市,想要通过那人再探出太仙游总坛的所在,可那个房子 所有的门都从外面锁上了,两人吃了闭门羹。 卜小鑫奇道:“出门了?” 两人没有做太长停留,而是走到别的地方逛了一圈,半小时后返回,发现还是没人。 “这个时候正是黑市人多的时间,他们反倒把门锁上,买卖不干了?” 卜小鑫思索了一下,又继续道:“他之前说这是掉脑袋的事……别是因为泄露了信息, 被太仙游那伙人给抓了?” 荣嘉安也奇怪:“他只是说雷胜可能会出现在天堂俱乐部,那又是公共场所, 这应该不是什么特别机要的信息。 况且我们去的时候也没有被人发现,我看呐……他因为这事被抓的可能性不大。” 两人正说着,忽然见到从黑暗处走来一人,那人身穿迷彩,双手互相揣在一起,好像很是怕冷的 样子,鼻子一吸一吸的。 “那不是他的手下么!” 果然,走来的正是那天给两人引路的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 “两位大哥,又见面了。” 卜小鑫又装起了那天的状态,趾高气昂地问道:“你家主人呢?买卖不干了?” “干干,哪能不干啊,我过来就是特意给两位传口信儿的。”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荣嘉安白了他一眼,还是老词,没点新鲜的。 “是是,我家主人说了,若想知道雷胜的所在,牛家坡见!” 牛家坡? 听上去像是个地名,而且只有一句,对方可真是会卖关子。 卜小鑫见那人传了话多少有点小人得志的样子,心情顿时不爽起来。 “你美什么呢?啊?我告诉你,我们来是找你家主人算账的,上次的消息不准,知道吗? 怎么着,你还以为我们要继续跟你们做生意啊?” 那人听了顿时有些慌神,虽然有面罩遮脸,但那双小眼睛滴流直转,应该是在想辙应付。 荣嘉安捅了他一下,和气地对传话那人说道: “你不用慌张,我们只是想找你主人。我问你,牛家坡在哪?” 那人松了口气,赶忙答道:“老大,我家主人就让我带给你们这一句话, 其他的我是真不知道啊!” 荣嘉安又问了几个问题,见他的回答确实不像有假,便给了卜小鑫一个眼神。 胖子一瞪眼,那人立马领会,一路小跑地就离开了,生怕自己受到牵连。 “他也真有意思啊,就说牛家坡见,也不说时间,去了找不到人不是白搭吗?” 荣嘉安也猜不透对方到底有什么用意,但现在他们已经没有选择了。 就算对方是有什么算计,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牛家坡?” “他的口信就是这么说的。” 卜小鑫也说道:“听这名字,像是个有山有水的好去处啊。” 杨缙戈听完回道: “听着是一回事,但去了就是另一回事了。” “杨大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杨缙戈点了点头,蹙眉说道:“牛家坡这个地方我听说过的,那原本只是个穷山沟子, 后来因为附近山民的迁徙演变成了一个村庄。 虽然都是村庄,可那里有些特殊,听说住在那的都是生苗。 他约你们在那见面,可能是别有用心啊。” 生苗,是过去人们对发展较为落后的苗民的泛称。 虽然黔省近些年的发展喜人,但在大山沟里,仍有一些未被教化的苗人。 他们世代居住在那里,生活习惯已经固定,所以对外面的人十分排斥。 “苗人的手段想必你们也听说过,除了善用蛊虫外,体质也非常过硬。他让你们去那里, 我看这其中必定有诈。” 卜小鑫握着手腕,问道:“如果有些手段的话,是不是就不用怕了。” 杨缙戈点头,“嗯,这确实能好很多,不过凡事没有绝对。下蛊的手法繁多,可以说出招隐秘, 杀人无形。别说与他们接触,稍微靠近一些可能都会招致杀身之祸。” 荣嘉安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向卜小鑫说道:“你还记得傩铃吗?” “记得啊,她小鬼就是我打死的。” “她用的就是苗人的手段,我们和她照面的时候,见她放出很多的虫子,咬人可疼了。” 杨缙戈也补充道:“苗人对蛊毒的研究由来已久,如果不幸中了招,会很难医治。 我听说孟先生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康复,他们这一脉的技法确实精湛!” 卜小鑫听后不服气道:“杨大哥怎么长他人威风,灭自己锐气。他们用这种残忍的手段害人, 以后肯定没有好下场。” 荣嘉安踢了他一脚,骂道:“你就不能老实待会?要客观看待问题,就事论事。 太仙游是属于特殊情况,并不是所有苗人都会这么做,而且他们是不是苗人还不一定呢。” 卜小鑫揉着屁股,有点不好意思。 胡乱开地图炮,确实很容易被谴责,毕竟这里就是苗人的聚居地。 但杨缙戈明白,他这也是因为看到了天堂俱乐部的惨状才会这么说的。 “小鑫这么说也是情有可原,我能理解。不过我如此说也并不是要长他们的威风, 而是在我初到这里时,确实见识过他们的手段……所以我坚信,他们中还是有正义存在的。” 荣嘉安急问道:“你和太仙游动过手?” “那倒没有,只是一段难忘的经历。” 接着,杨缙戈便给两人讲起他初来这里时碰到的一件事情。 第一百二十一章 神秘的苗疆蛊师,神秘的盗墓者 那时的杨缙戈已经给工地领导做了保镖,一次公务外出,他随领导几人来到了位于 万峰林的某个村落考察。 离开千絮堂的他多少也习惯了外面的生活,本以为离开了宗门就可以远离是非, 却不想江湖无处不在。 一天夜里,他忽然被尖叫声吵醒。 那叫声充满了惊吓和恐慌,而且听上去还在移动中,杨缙戈赶忙起身跑到外面去查看。 虽然田间没有照明,可就着月光却也能清楚地看到在对面的田地里有几个男人在追着一个女人。 女人一边跑一边求救,可由于速度相差悬殊,她很快就被男人们给捉住了。 那些人捉住女人后,一人上前伸手就打了她一巴掌。 “啪” 女人顿时就瘫软地倒在了地上。 “跑啊,怎么不跑了?你个贱货!老子辛苦把你弄来,就这么报答我啊?呸!” 说着就要上脚踢,谁知一旁的同伴赶忙将他拦住。 “别踢别踢,这么好的鼎炉要是弄坏了,老大不得弄死你啊!” 接着,又有人搭茬道:“是啊,就算他老人家不要了,也得让哥儿几个尝尝鲜再弄死啊。” 随后就是一阵邪恶的笑声。 几人将女人头朝天举了起来,像是准备的祭品一般,抬着往回走去。 强抢民女,这还得了? 杨缙戈气不过,一个健步冲了过去,可还没到田地里,便听见月下一声吟唱: 青木乙罡! 随后便是“啊啊”几声痛苦的惨叫。 举着女人的壮汉们也不知是经历了什么,几声哀嚎过后,便纷纷倒了下去。 田地一片广阔,虽然是夜间,却也异常明亮,到底是谁在路见不平? “嗖~” 随着一声破空的声音,一个女孩跳到了几人倒下的地方。 见她身形婀娜,体态妖娆,没想到这样的一个美女,竟身怀绝技。 那个美女刚来没多久,身后便又追过来一个留着蘑菇头,看上去只有几岁大的小姑娘。 奶声奶气地对那个美女说道:“小妖姐姐的功法越来越厉害了,哼,让你们害人!” 正当杨缙戈还在观望时,身边忽然走过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这让他不禁吓了一跳。 有人在身后,自己竟然都没有注意到。 那男子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便向着田里走去。 正当他要与那两个女子回合时,不远处田地的土坝上却又传出一声询问,说道: “老萧,那人和他们一起的?” 杨缙戈虽不明情况,却也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田间土坝上站着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年龄看上去和荣嘉安相仿的年轻人。 被询问的瘦高个儿男子摇头摆了摆手,表示不是。 四人后来将那女子解救之后,便对那些男人进行了一系列的审问,最后简单处理了一番, 便离去了。 “简单处理?怎么个简单法儿,那些人一听不是什么好人呐!” “其实我也没看清他们是如何动的手,但那些人的死相非常恐怖,不像是一般人的常规操作。 我怕给你学了,你都吃不下去饭。” 卜小鑫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在天堂俱乐部看到的已经够多了,他确实不太想听, 不过还是问了一句: “原来是碰到了有人见义勇为,所以你之前才会说高深莫测么~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苗人的?” “我也是听了一耳朵,他们在审问的时候,对方说什么清水江流,苗疆蛊师之类的。”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怎么还有拖家带口闯荡江湖的?”,荣嘉安不解。 杨缙戈否定道:“应该不是,我听到了他们一些谈话,他们的关系有些奇怪,我也说不清楚。” 荣嘉安听后,对这样的生活不禁有些神往。 是啊,能一梦江湖,快意恩仇,人生能有如此经历,也算是不枉这一身本事了。 “哈哈哈,真是痛快!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并不是什么岁月静好,而是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 一想到有人和我们一样也在惩奸除恶,这心里就激动。 嘉安,我不管这个牛家坡到底是个什么所在,反正这一趟我是去定了!” 看到两人这么有劲头儿,杨缙戈也不再规劝,他联系了查师傅,想让他第二天送两人去牛家坡。 查师傅和杨缙戈关系不错,听了杨缙戈的诉求,便直言告诉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去牛家坡的路。 听说那里山里路况比较复杂,而且只能步行。不过山下有个田村他倒是去过,和山里的环境相 比,条件算是比较现代化了。 如果两人不介意,他可以把两人送到那里。 杨缙戈转达了查师傅的意思,没等两人回答,他便直接说不行还是他跑一趟, 如果有什么事情,自己还能照应一下。 荣嘉安直接拒绝了他的提议。 “如果是以前的你我就不说什么了,凭咱们这关系,如果我需要你的帮助,还能不直说吗? 可现在你已经在这置办了产业,这事要是出了什么纰漏,不是把你也害了吗! 况且你去了能帮上啥忙?” 争执到最后,杨缙戈无奈还是顺从了两人的意愿,安排了查师傅送他们去田村。 这一夜,几人简单吃了点东西,连酒都没有喝,便倒头睡去。 牛家坡十里外确实有一个田村,是当地众多未被开发的村庄中设施比较好的一个, 这主要是因为田村与外界通路。 俗话说:要想富,先修路。 但即便如此,当地还是有很多劳动力都外出务工去了,只留下一些老幼留在村里看家。 田村背靠山脚,而在它身后大山里的某处,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山峰,它傍河而立。 当晚,就在这座小山峰脚下,突然“轰”的一声,发生了一场小型的爆炸。 烟雾过后,山脚下的石壁上渐渐浮现出了一个被炸开的洞口,上方不时还有石块嗖嗖滑落。 洞口站着五个人,他们统一黑色户外制服,双肩背包,每人身上都携带有不同的装备。 有人背负绳索,有人肩背武装带,有人腰盘手雷包,还有人手持罗盘炸药。 其中领头儿的叫邱老大,他弯腰看了看那炸出的洞口,大小基本可以容纳一人爬行。 而洞里环境看来也是条笔直向前的道路,但他不敢冒进。 只见他从包里掏出一只活鸡,看个头儿应该还没成年。 鸡腿上被他绑了一根绳子,抓住鸡脖子朝洞里一扔,那鸡便像疯了一样向里面跑去。 随后,邱老大便自言自语道:“留在家里,你也就落个下蛋吃肉,不如给我们做点贡献, 能活着出来你这趟就算赚了。” 他一点点放着绳子,转头告诉众人说:“一会挨个进去,小五儿,你守住门口, 一有情况你就拉绳子!” 小五把嘴里的口香糖吐了,一边用手盘着绳子,一边答应道:“好嘞!” 一根烟的功夫,邱老大觉得差不多了,便把绳子拉了出来。 那鸡欢蹦乱跳,看来洞里应该没有有害气体。 四人在身上绑好绳子,挨个爬了进去。 洞里的空间还算宽敞,可以并排走两人还有余,面前一条路,笔直地通向前方。 因为这里特有的喀斯特地貌,导致山洞里并没有那么潮湿,不仅干燥,而且上方还有月光 通过缝隙照射进来,以致这里的环境并没有那么糟。 邱老大说,这里是他进过的最容易的斗儿了,同行的一个小个儿听闻赶忙追问道: “邱爷,你给咱说说,这西南的斗儿里有啥怕人的玩意没,和咱们北方有啥区别?” 邱老大一边慢慢向前探着,一边告诉小个儿: “根据我多年下斗经验来看,云贵一带的墓葬没那么多讲究。这里的人很多都是养毒物的, 虽然那玩意膈应人,但是他们的养成环境要求很高,就是要干净,还不能潮湿。” 小个儿一边听一边左顾右盼:“完了完了,这里这么干净,也不潮湿,别是待会给我一个金棺 材,周围都是蛇蝎蚂蟥这类的。 我艹!要真是这样,老子一个c4直接给他炸了,管他什么金戈铁马,我特么就膈应这玩意!” 邱老大站住脚,叮嘱他道: “我说老二你可别犯浑啊,几只破虫子还能吃了你是咋?这是在山洞里,不像外面,赶紧把你那 俩铁蛋子都给我收起来!” 老二顽劣地点点头,邱老大回过身继续说道: “那些南方人爱干净,墓穴里不会整出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顶多有些暗道机关。 听之前那个老乡说这里的墓主人生前是在邻台做大官儿的,告老怀乡后就回到了原籍。 后来没几年就病死了,因为喜欢这河山大川,就提前在这里挖了个墓穴。” 这时老二旁边的一个眼镜男突然开口了: “邱爷说得是,我也查过这个人,史上确实有这么一位,在本地做了多年候补知县, 后来到京城走动,还没等回来,这邻台的知县就坐实了。 临了退休,还坐到了四品道台,我们这一趟肯定不会白来!” 邱老大说:“你看看人家老三,干什么事都用心,平时叫你们多学习就是不听,没事就会扔个炸 药。刚才门口让你整那么大动静,回头雷子找来了,咱们一起完蛋!没心肺的东西!” 老二口抢着说道:“嗨~你也别这么说,没有炸药光靠挖啊,咱们得挖到明年去。 我这个炸药,我可是……” 这时排在最后的老四赶忙拦住老二:“二哥,知道你猛,就别说了,咱们先干正事, 邱爷您接着说。” 邱老大瞪了老二一眼,继续说道:“今天我们就是来探探道,只拿眼前的,碰到硬茬子先放着, 等我们办完了正事,再回来继续弄。” 几人又走了大概一百米左右,见到了一个石门,停下了脚步。 老二走到前面,仔细查看了一番,说道: “好家伙!怪不得路上都没有什么陷阱机关,人家直接在门口立一道门,这闭门羹比什么陷阱都 好使啊,只是不知道这门禁不禁得住现代科技啊?” 邱老大拍了拍门的四处,说道:“这是断龙石!” 随手捻起石门的灰尘闻了闻,沉吟道:“石头有问题啊……这墓少说也是清朝的了, 怎么石头还这么新?” 邱老大很疑惑,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最后的男子,叫到:“老四!” 跟在最后面的男子走近前来,用手摸索着墙边和门的衔接处,从包里拿出一个小锤子, 敲敲打打,随后告诉邱老大说: “邱爷,门上有小孔,应该被人注了生铁,可是里面又有沙子跟随我的磁锤流动, 看来这个断龙石应该内有机关,是可以再次开启的。” 邱老大吩咐众人分成两波,在石门两端寻找是否有可以打开这石门的机关。 几人往回摸索着,而就在离门不远处的墙壁上,老五摸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 他一阵敲打后,发现那石壁有一块长满杂草似乎可以活动的石块, 邱老大赶忙招呼众人戒备,用军工铲的把手撬动了那个可以活动的石块机关。 沙沙~~ 一阵响动过后,那石门果然慢慢地抬起了。 众人还没有进去,就已经被这古人的智慧震撼到了。 老三扶了扶眼睛,老二更是呆得连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邱爷,光是造这门就费了这么大劲,里面肯定有好东西!” 石门升到顶部后,咔嚓一声便卡住了。 而就在这咔嚓声响起的同时,不知从哪里突然散出阵阵紫色气体, 顿时将众人全部笼罩在了里面。 “有毒气,大家快带防护面罩!” 说完,几人就开始翻包。 一顿鼓捣后,大家都带好了面具,几人互相查看了一番,表示没有任何问题后, 老二庆庆幸: “幸亏老子憋气时间长,邱爷,都带好了,走。” 邱老大背对着几人呆呆地站在前面不说话。 几人是并排在邱老大身后站着的,因为看不到他的正面,三儿便推了推他。 “邱爷?邱爷?” 老二感到不对劲,一把将他转过身来,只见邱老大眼神呆滞,嘴里不知叨念着什么。 “邱爷,怎么了?你说话啊!” 邱老大颤抖地举起手,指向石门里面。 众人刚顺着手势看去,只见门内“嗖”的一下,一条粗大的“手臂”伸了出来, 突然就把邱老大拉了进去。 因为几人是用绳子连在一起的,这一下,众人直接被拽了个踉跄。 这“手臂”不知是什么,力气奇大,几人坐在地上向后使劲,却都被拖着向里滑去。 因为怕限制行动,邱老大进来前给众人绑的绳子并不是直连,而是并联, 也就是一根主绳上分出若干副绳。 带眼睛的老三见势不妙,一把抽出靴子里的匕首,直接把自己绳子砍断了去。 而就在他砍断绳子的瞬间,那只“手臂”突然发力,几人瞬间就被拖至黑暗深处, 连声音都听不到了。 一阵短暂的平静过后,老三像是想起了什么,匆忙拾起掉在地上的眼睛,转身就要往外跑。 就算是几百年前的古墓,也不可能有这么离谱的东西啊! 他一手撑地,直接跳了起来,刚想用手电寻路,却发现周围有限的光线内,忽然出现了无数双绿 莹莹的发光点,忽明忽暗,一闭一张。 是眼睛! 老四从来没见过这种眼睛,天知道那黑暗里藏的是什么古怪东西。 这还倒个屁斗儿,此刻当然是保命要紧啊! 他一个翻滚扑到了门口,想要夺门而去,却撞上了赶来的小五。 小五本来是邱爷安排在门口把守的,可手里绳子突然就被拽了进去,他便赶忙冲进来查看。 “三哥,邱爷他们人呢?” 老三磕巴着说道:“他们……他们都……” 话还没说完,那只巨大的“手臂”又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老三腰上的绳子。 他用手扒着门,努力让自己不被扯进去,边刨地边喊着: “小五儿,救我!” 小五见到眼前一幕,也惊得一下瘫坐在了地上。 这大手呈五指形状,上面有指甲和纹理,称它为大,是因为光手掌面积,就差不多相当于一辆自 行车的长度了。 若不是今天亲眼所见,任谁也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会有这么恐怖的大手。 只见大手的两根指头,死死扯住老三腰间的绳索,手臂一直延伸至洞内黑漆漆的内部, 光是看到这些,便已经让人汗毛竖立。 就在惊慌失措的小五还在胆寒时,老三不住地呼叫,期间还不忘提醒小五 用刀砍断那只怪手。 小五虽小,但跟随邱爷整日在外面跑,多少也经历过一些邪门怪事。 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大腿,一股狠劲猛地被激出,伸手从腰间一抄,一把明晃晃的大刀顺势对着 老三后腰处的大手就砍了下去。 这一下不偏不倚,正好砍在了大手手指的关节处。 那怪手吃痛,松开了老三,稍微向后缩了缩。 脱离了大手控制的老三,连拉带拽地站起身,拉着小五头也不回地就向外跑去。 可正当两人转身想要往外跑时,老五的身子突然向前一恭,身子顿时被拉了回去。 老五:“啊~~~~~~~~~~!” 老三:“小五儿!” 一声惨叫穿破整个洞穴。 很快,周围的一切便安静了下来,洞口前的河水静静地流淌着,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向导田二 清晨,查师傅载着两人,行驶了大约三个小时到达了田村。 虽然这里周围也都是山,但和万峰林相比,却显得土气了一些。 除了村外那条通向市区的道路之外,到处都坑坑洼洼的,再加上山里空气潮湿, 哪都都泥泞不堪。 查师傅在路上告诉两人,他也曾听说过牛家坡那个地方。 那里很久以前是一个小山谷,附近的人经常去那里放牛,因此得名。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里来了很多苗人,故此慢慢形成了一个村庄。 这牛家坡之所以有点名气,就是因为那些生苗才被外人熟知,可真正去过的人却没几个。 因为那些生苗对外界都抱有很强的敌意,平日里也只有个别往返于山间的行脚商人, 才能短时间在那里驻足。 可能是因为有顾及,查师傅不太愿意往里面走了。 “我就在车里等你们。” 荣嘉安看出他有些排斥,也许是牛家坡的缘故,便不再勉强,回说: “好,那就麻烦查师傅了,这是今天的车钱。” 查师傅不满地推出去, “这是干吗?杨老板吩咐的事,还用的着你们给钱!反倒是你们,这里的环境有点诡异,你们可 要当心啊,哦对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兜里掏出一小袋白色粉末。 见周围没人,小声对两人说道:“杨老板出门前特意嘱咐我的,他说这个可以解一些常见的蛊 毒,我也用不上,不如就给你们。” 两人一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笑着回绝道:“你知道为什么杨大哥只单单给你吗?” 此话一出,查师傅便像是明白了什么。他便将东西放回兜里,再次嘱咐他们保重后, 便开车离开了田村。 苗人用蛊由来已久,虽然随着世代的变迁,很多危险的东西基本已经绝迹,但当地人对生苗还是 抱有谨慎的态度。 这东西杀人无形,害人不浅,不可不防啊! 卜小鑫望着离去的查师傅有些感慨: “也难怪,别说他们当地人,就算远在千里之外也都听说过那些骇人的手段, 而且你想想那个天堂俱乐部里的景象……” 说到这里,两人又感觉有点恶心,立时止住了话题。 虽然之前听查师傅描述过这里的条件较附近的村落相比较为现代化, 但两人来到这里后,却仍觉得有些落后。 村子里的房屋都是砖石搭建的平房,条件稍微好的,会在墙体外侧涂上水泥, 但有些房屋的顶部甚至就铺了一层红白相间的塑料布。 路边零散立着几根竹竿,上面用铁丝绑着一个本是绿色但基本已经掉漆的老式搪瓷路灯罩, 几根破烂的电线连到不知是谁家的房顶上。 在街边几处因为下雨而形成小水沟旁,聚着几只土鸡在啄水。 “这个田村还是比较现代的村子?”,卜小鑫难以置信地问道。 荣嘉安点头:“是啊,你没听查师傅刚才介绍说,山里有些个村子连电都没有通呢。”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可能是因为进来得太突兀了,路边行走的村民看两人都跟看 稀有动物是的。 …… 一般来到陌生的地方,都是先找地方投宿,但两人只是来问路,好在这村子看上去也不是很大。 路上找来了一些村民询问,可连问了几个都说不知道。 两人正在村里闲逛着,忽然街边的一处房屋的门被打开,一个大婶走了出来,她看都不看, 直接便将盆中的水洒到街上。 幸亏两人避得快,不然就成落汤鸡了。 “哎呦!大婶小心倒啊,差点泼到人”,卜小鑫善意地提醒着。 女人好像听到话音才意识到有人走过,她表情有些木讷,并带有一丝防备地盯着面前的两人。 见女人没有动,荣嘉安便赶忙上前,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对卜小鑫说道: “这不是泼到你么……” 说完一转脸就换了表情:“这位大婶您好啊,请问您知道牛家坡在哪吗?” 大婶本来没有表情,可一听牛家坡三个字,立马神态紧张,转身就进了家门。 “砰” 一把就将门就关上,随后,旁边的窗子也被合上了。 有蹊跷! 因为不仅这位大婶如此,连刚才他们询问过的人也都远远地避开,好像这牛家坡像是触到了 他们的禁忌一样。 “那些生苗真有这么可怕吗?” 荣嘉安想了想,回他道:“这事看来不简单啊,我们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说完他看了看时间,望向村里面说道:“别急,先找地方吃点东西。” 这里虽然很有年代感,但百姓日常生活所需还是有的。 比如小卖部,粮油店等。 走了一会,迎面看到一家饭馆。 两侧玻璃上贴着“童叟无欺,丰俭由人”的字样。 大门上的漆皮不知是被哪家的熊孩子给扣下来一大块,露出粗糙的木质结构。 卜小鑫舔了舔嘴唇对两人说道:“就这凑合吃点,穷乡僻壤的估计也没什么好馆子了。” 话还没说完,他却看到荣嘉安并没有听他说话,而是看向街口处的一个小窝棚。 “你看什么呢?” “你看那边的窝棚,有几个人在那吃饭。”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荣嘉安一把拉过他的胳膊,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走,我们去那吃!” 这是摆在街口处的一个路边摊,卖的是羊汤和大饼。 荣嘉安来这里吃饭的目的,是因为这里比较贴地气儿,或许能打探出什么消息来。 “老板,两碗羊汤,五张饼。” 听到叫声,那老板一口答应:“好嘞,两位随便坐。” 老板说完利索地把桌子擦了一遍,筷子和小料都一并摆好后,便回到自己的摊位前开始忙乎。 两人刚落座,一旁就走来了一对男女。 男的岁数有些大,女孩则是十几岁模样,看着像是父女俩。 他们身上都扛着麻袋,而当男人将麻袋放到地上时,可以看出分量很重,通过袋口可以看到里面 装的满是树枝和木头。 男人向老板要了一碗汤,坐下后便不再说话了。 不一会,两碗热气腾腾的羊汤就被端上来了。 别看只是一个简单的窝棚,给的分量却很足,就是膻味有点重。 好在荣嘉安他们并没有忌口,而且早上也没吃饭,一大碗羊杂汤就着大饼, 三两口就吃了个精光。 卜小鑫看了看摊位里面还在冒着热气的大锅,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对荣嘉安道: “你别说,这家味道还真不错!” 荣嘉安轻声一笑,大声叫道:“老板,再来两碗!” 这时的摊位只剩下他们和那对父女,而邻桌的男人只是叫了一晚汤,和女儿一起吃着。 这情景,看的荣嘉安和卜小鑫多少有些心酸。 “那一桌也再上两碗汤!” 老板见他一指,爽快地答应下来。 那个父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拒绝,羞涩地冲两人点了点头。 很快,汤就被端了上来,老板搓着手问道:“怎么样?我的汤还不错。” “说真的,老板您这汤做得真是一绝!城里那些老字号汤馆都没有这个味道。” 听到顾客对自己的肯定,老板脸上闪过了一丝骄傲的神情。 “我还真怕你们吃不惯这膻味呢!城里的汤馆都是放了添加剂的。可我这汤虽然吃着有点膻, 却是最正宗的,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我的手艺好。” “对了老板,咱们这里有什么好去处吗?” 老板听到这句迟疑了一下,“嗨,这远近都是山,也没什么好景色,都是光秃秃的大石头, 有什么可去的。” 见老板不肯吐露什么,卜小鑫也搭话说:“那也比我们那里好啊,起码这里有山有水的, 数不尽的自然风光。” 老板点头说是,便回身忙乎去了。 他将邻桌收拾干净后,又给父女俩又端了两碗汤,见左右无事便回到两人的桌旁, 有一搭无一搭地聊道: “我们村有个小子出去干买卖了,听说是在城里做旅游的,不如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让他给你们安排安排,黔省好很多好玩的地方,干啥非来这里?” 两人听完这话对视了一眼,按理说做生意的人都是把客人往里拉,可这人奇怪, 怎么还往外推呢? 结合之前村民们的态度,他们再次确定这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很可能是和牛家坡有关。 荣嘉安心里有了底,便随意答了一句:“那些旅游景点去得太多了,都大同小异。” “你们大概是看惯了那些风景,想找点新奇的地方游览。” 老板说完这话,又想到两人刚才的举动,看了看两旁,小声地告诉两人说: “这没啥好玩的,你们要是没事,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早点离开? 这老板说话时的神色分明就是在暗示,既然有了突破口,荣嘉安哪会放过这个机会, 赶忙回应道: “是我刚才没有表达清楚,其实我们并不是来田村的,只是想借这里打听去牛家坡的路。” “哎呦!” 老板听后不禁惊呼道:“牛家坡那种地方可去不得,里面的人凶着嘞!而且这一路上都是陷阱, 没有向导,会有危险的。” 果然! 荣嘉安见老板隐晦地说出实情,便也不加隐瞒: “其实不瞒您说,我们是要去牛家坡办事,而且人命关天。 刚才听您的话似乎知道些什么,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给我们指条路。” 老板回答含糊其辞,说他也不是很清楚,随即看了一眼邻桌的父女俩,便低头去做自己的事了。 这一举动并没有逃过两人的眼睛,莫非这对父女知道? 荣嘉安并没有直接询问,而是掏出钱来交给老板。 虽然他是两桌一起结账,但还是有剩余,为了探出消息,荣嘉安让他不用找钱了, 说他摆摊也不容易。 老板拿着钱有些迟疑,过了一会便叹了口气对他说道:“我确实不知道去牛家坡的路,但……” 他说着看了看那个男人。 荣嘉安注意到老板再一次地看那那父女一眼,他轻声地走过去问道: “这位大哥,能否行个方便?” 那男子看着一旁小女孩狼吞虎咽地喝着汤,表情有些复杂,像是被什么事情给难住了, 一直不肯开口。 不想这时老板却直言道:“田二,不行你就走一趟,这种日子,咱还要忍受到啥时候啊?” 原来他叫田二 田二没有回应,而是等小女孩喝完汤,和她一起扛起了大麻袋包,在三人的注视下, 默默地离开了摊位。 虽然两人急于找到牛家坡,但别人不愿意说,他们也不好强迫。 就在两人踌躇不定时,那小孩却又从远处急匆匆跑了回来。 “我爹说让你们过来。” 双方见面后,田二犹豫半天才开了口: “牛家坡是什么地方,我就不用说了,你们为了啥要去那?” 荣嘉安正色道:“为了救人!” 田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便带着女孩往前走。 卜小鑫不解道:“叫我们来就是问两句话然后摇摇头?” 荣嘉安见女孩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向两人,便说道: “要不我们跟过去看看,如果他拒绝,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卜小鑫当然愿意。 两人跟了一会,见田二并没有表示反对,便一路跟到了他家。 田二的家在村子的北侧,只有两间砖房。 里面有一个小院子,虽然地方不大,但看上去却收拾得很干净。 为什么是看上去呢? 因为没有得到主人家的许可,两人只能站在门口看着父女俩回家。 田二把麻袋包往墙上一靠,回身就抄起一边的水瓢想去喝水,余光瞥见杵在门口的两人, 他想了想,招呼道:“你们……先进来。” 走进院内,田二也没过分招呼,伸手指了指屋内,自己则先一步走了进去。 从阳光照射下的环境走进屋内,突然的昏暗让人有点不适应, 但两人很快便能看清房间里的陈设。 这是一间长形的大屋。 西边墙根砌了一个灶台,周围的墙壁因为常年的烟熏火燎,已经黑得不成样子。 灶台附近有个长形桌,上面摆满了厨房用具,桌角歪着一个电饭锅, 已经看不出它本来的颜色。 地上有一个装啤酒瓶的塑料大筐,里面满是土豆还有干瘪的大葱。 东边靠墙是一个大土炕,对面摆着一张单人矮床,下面用红砖码起,作为床腿。 单人床上摆放着已经褪色的被子和枕头,还有一个有些破烂的蚊帐胡乱地吊在床顶。 床头有一张三屉桌,桌前坐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在写什么,看年纪应该那个小女孩的弟弟。 屋内是水泥地,却并不平整,很多地方还袒露出了泥土。 田二先是和女孩一起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又把之前麻袋里的树枝和木头垒在灶台的一边。 接着是点炉子、生火、烧水。 他们做这一切时,荣嘉安和卜小鑫就站在屋子中间的位置,多少有些尴尬, 但主人没有说话,也不好过去帮手。 等做完了手里的工作,田二这才拿出烟袋,对两人说道: “村里就我一个向导,那条路我认识,但现在这个时候谁也不能随便进山了, 这事你们得和村长商量。” “那太好了,麻烦田二哥带我们去见村长。” 田二看了看日头,回他说村长出门了,天擦黑才会回来。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便在院子里坐着,等着村长回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丧葬品店的遭遇 天刚黑下来,田二便带着两人出了门。 一路七拐八拐,来到了一条主街上。 这里看上去要比之前他们喝羊汤的地方稍微“繁华”一些。 街面上有很多店铺,可能这里的人睡的都比较早,大部分都已关了店门,看位置,大致应该离他 们喝汤的地方不远。 三人在路尽头处的一间简陋的房屋前驻了足。 只见门口摆放着一块破旧的黑板,写着五个字: 丧葬用品店 看到这几个歪七扭八的字,又是在这漆黑的夜,门口还摆放着几个穿红戴绿的假人, 让人看了心中多少都会有些胆寒。 “这是……” 田二没有说话,径直走进了屋内。 见他人进了屋,荣嘉安两人也只能硬着头皮,撩开门口那军绿色的棉被,跟了进去。 走到里面来才发现,原来整间屋子是竖条形的。 进门左手边是墙,右边则是摆得满满当当的玻璃柜台。 柜台里放着用金纸银纸做成的贡品,抬头还能看到挂在房顶的一些色泽怪异的装老衣服, 一件件从上面垂下。 “额……” 卜小鑫抬头不禁惊道:“好家伙,我还以为是有人吊在那呢!” 顺着过道儿往里看去就宽敞许多,昏暗的灯光下,一口黑漆漆的棺材, 赫然停在了屋子最里面靠墙的位置。 棺材是呈放在两把木凳上面的,八脚都用水盆隔开。 棺材头顶处还有个木凳,上面供着一个香炉,里面的香已经燃烧殆尽。 看着这一切,加之屋里又没有其他人,空气中仿佛已经不是人间的温度。 冷! 那个冷是由内而外透出来的,让人感觉血似乎都要被冻僵了。 就在这时,墙上装老衣服一动,从后面走出一个人,两人警觉地看向侧面。 原来那里有个小门,被一件悬挂着的深紫色长袍给挡住了。 “你咋来了?” 说话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没有表情,眼珠一转看着两人,又好像没有看着,应该是这里的 老板。 “他们要去牛家坡呢,想找人带个路”,田二回答道。 老板没有说话,将手里裁有元宝的土纸一张张的叠好。 “这是村长,你们有啥就问他。” 两人简单自我介绍后,便直言要去牛家坡。 村长全神贯注地叠着土纸,像是没有听见他们说话一样,而田二则坐在一旁默默地抽起了烟。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如果不是两人有身手,这气氛非得吓死个人不可。 村长将所有的土纸一张张都叠好后,才开口道:“去了,就回不来了。” 荣嘉安立即回答说只是去见一个人。 村长仍然忙乎着手里的工作,但听到这话,有些意外地问道: “见一个人?你们在那还有认识的人?” “不算太熟,只是约定去那里见面。” 荣嘉安回答后,村长则注意到卜小鑫一直有意无意地去看灵堂放着的棺材。 “你眼睛老看那里做啥?” 荣嘉安当然也注意到了,却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这屋里放了个棺材,有些瘆人呢~” 虽然卜小鑫通过龙觉感应到里面躺的确实是个死人,但眼睛还是下意识地瞥过去。 不想田二这时开口了: “那是我爹……” 卜小鑫听后赶忙抱歉道:“哎呦,实在抱歉,我不知道是……” 荣嘉安顺势问道:“要土葬是吗?” “嗯,不过……还没到日子。” 虽然城市里已经普及火葬了,但很多偏远地区,仍旧是土葬的方式,两人多少也听说过一些。 但此番来是为了进山的事,明知有问题,荣嘉安还是冲胖子使了个眼色, 继续聊着找向导的话题。 可不管他如何努力,村长对于这件事都不再回应。 最后,更是撩开那件悬挂的紫色长袍,走进了屋内。 田二见状,将手里的烟掐灭,也走出了房门。 回到家后,田二给两人指了下厢房的位置,告诉他们晚上就住在这里,有事明天再说。 两人无奈,也只能听从他的安排。 因为常年没人住,厢房里到处充斥着一股发霉的味道,但屋内倒还算干净。 “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卜小鑫躺在床上问道。 “除了那个老板,这里每个人都很奇怪。” 荣嘉安又补充道: “他是做生意么,肯定会热情一些。可你没看那些村民、大婶,还有这个田二, 这些人好像都没什么精神,你给他们要那碗汤的时候,他也只是点头表示感谢。” 卜小鑫表示自己也注意到了这些细节,接着分析道: “还记得那个老板说的话吗?他说不行让田二走一趟,这样的日子还要忍受到什么时候…… 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威胁到他们的安全了? 如果牛家坡真的和太仙游有关,那就一定是他们干的。那些人的手段你我都见识过了。 但我又想,如果是被威胁了,为什么他们不选择离开,而是继续留在这里?” 卜小鑫这时开了个脑洞,问道:“有没有可能他们都被控制了呢?” 荣嘉安点点头,“杨大哥说苗人的蛊毒种类繁多,也有这种可能性,但他们图什么呢?” 两人琢磨了半天都想不出原因,看来这事只有让田二开口才能知道真相了。 卜小鑫反问:“可你看那个田二,三脚踹不出个屁来,问他也啥都不说。” “这事不能急,等明天我再想想办法。” 毕竟是在外面过夜,两人不敢松懈,轮番坐在炕上闭目炼气。 不知过了多久,正房的屋门慢慢被推开,田二轻手轻脚地来到院子当中。 两人听到动静,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睛,听到脚步声是朝着自己的房门走来, 荣嘉安忙给了卜小鑫一个收声的手势。 果然,那田二趁着夜幕来到两人的门口,用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 似乎在确认两人是否已经睡着。 听了一会后,便悄悄打开了院门,走了出去。 “这么晚他出去干吗?” 卜小鑫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还干吗?跟着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两人一路尾随,不想竟又回到了之前那个丧葬店的门口。 “他回来这里做什么?” 两人正纳闷,只见他对着门,有节奏地敲击着。 很快,里面的人便开了门,把他让了进去,开门的人正是村长。 因为这房子是位于街道最西侧,所以他很快便找到了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 两人一个翻身,轻巧地落在了房子的侧边,一点声音都没有。 侧面的窗户玻璃被关得死死的,不仅如此,上面还用黑色的塑料纸贴得严严实实的。 卜小鑫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那几块黑色的窗子。 两人便蹲在原地,仔细地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村长:“他们睡下了?” 田二:“睡了……咳咳~” 村长像是拿什么东西去了,隔了好一会才又说道: “用这个……退烧的药已经没有了。” 田二发烧了?这白天还没事呢,可听他说话的声音又非常的虚弱。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的样子,里面传出田二的声音道: “那帮狗东西,这是活活要了大伙的命啊!” 村长赶忙拦住他,“嘘!你小声点,待会人就来了,等把药给了你,不就好了吗…… 嗯,这瘪癞子也干得差不多了,准备准备。” 听声音两人像是起身换了地方,村长问道:“今晚就得送走了,还有什么话吗?” 田二:“我……” 村长:“哎,我也知道你在想啥,可你爹要是不送去,你的命就没啦。” 田二:“那可是我爹啊!就算是人没了,也不能由得他们随便带走啊!” 不知村长在忙乎什么,过了一会又安慰道: “这十里八村的,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认命……” 接下来的对话,便是田二不停地抱怨,语气完全不像白天那般死气沉沉。 听田二的意思,似乎是有人要把他父亲的遗体带走,他极力想要阻止, 村长却不太同意,耐心地劝解着。 听了半天也只是个大概,他们完全不知道到底是谁要将遗体带走。 而就在两人偷听时,卜小鑫感应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步伐很快,像是着急的在赶路。 为了探明真相,两人默不作声地躲在黑暗处观望。 他们本以为躲在黑暗处,可以避开那人的视线,待他走后,继续偷听。 而事实上,他们躲避的地方也确实足够隐蔽。 但事有凑巧…… 就在那人刚路过两人的藏身之处时,一只黑猫突然从树上窜了下来, 径直扑到了两人所在的位置…… 两人在躲藏时,其实早就知道这小东西在头顶,奈何那人已经靠近,便没有采取行动。 其实他们不知道,这猫是村民家里跑出来的,有点亲人,见有人在附近, 便跳了过去,索要吃食。 两人身手敏捷,这一下当然没有扑到,但他们闪过的一瞬间,却被那赶路的人发现了。 “是谁?” 既然已经暴露,他们便不再隐藏。 赶路的人是一名男子,他穿着破旧,如同一个田间汉子一般,腰里还别着镰刀。 村长和田二听到呼声,连忙夺了出来,见荣嘉安和卜小鑫尴尬地立在原地,脱口就问: “你们怎么在这里?” 被问到后,两人不知怎么回答,但直觉告诉两人面前这个汉子不一般,便警惕地注视着他。 “他们是来这里旅游的”,田二解释道。 那汉子听了这话有些质疑,盯了两人一会,问道: “我怎么看着有点不像呢,这么晚还在这鬼鬼祟祟的,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说完手还摸向了腰间的刀把。 双方你一句我一句,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意思,村长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田二见状,一把抄起房前的锄头,怒道: “早就看你们不对劲了,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荣嘉安考虑到自己的计划,便顺着他的话头接道:“我们走!” “等等!” 没想到那汉子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 “天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你们在屋外偷听到了什么?” 田二没等他们回应,一个锄头便砍了下去。 作为一个向导猎人,现在的山间农夫,他这一锄下去,也够人受的了。 可普通人就是普通人,如果不是刻意隐藏,两人甚至连身子不用动一下。 “当!” 锄头敲在了地上的大石上,两人向后退了几步。 一击未中,田二再次举起锄头,叫嚣着喊道: “还敢偷听我们的谈话!” 跟着又是一锄,就这样,他接连挥舞了四五下,却始终也无法碰到两人。 荣嘉安见他攻击自己时,眼睛还故意瞥了一下房子的后院方向,便假意对着卜小鑫叫道: “快跑,这样下去要出人命的!” 话音刚落,两人迈开步伐,大刺刺地朝着房子后面跑去。 见两人慌乱逃去,汉子不依不饶。 拔出腰间的镰刀,狠狠地瞪了田二一眼,一个箭步就追了过去。 快到两人身后时,一个横扫…… 这一下凌厉地攻击,砍到了荣嘉安的炁圆,只是一个简单的交手,他便决定不再佯装, 轻巧地避了过去。 他(他们)竟然是觉醒者! 第一百二十四章 隐情 既然不是普通人,那他们就有足够的理由迎接这场决斗了。 汉子一击未中,顿时有些慌神,见两人停在了原地,便知事情不妙。 同是觉醒者,有时甚至连接触都不用,便知道敌我的深浅。 “没想到还碰到两个硬茬子,看来今晚不使出点看家本事是不行了。 仙主当年传我这套秘法,今天也算是能派上用场了。 你们两个真是不走运,今天碰上我,也算是,呃啊~~~” 啪! 汉子还没说完,便倒地不起了。 荣嘉安好像有些不太满意地埋怨道:“你就不能让他说完吗?” 见汉子倒地,卜小鑫一脸嫌弃地吐槽道:“废话真多!” 说完便抄起汉子一条腿,往回走去。 田村的基础建设有些薄弱,夜晚连路灯都没有。 两人在屋后怎么放倒的汉子,田二和村长压根就没瞧见,只是听到了一些响动。 当他们见两人将那汉子拖出来的时候,嘴都合不上了。 “说说,怎么回事?”,卜小鑫放下汉子,拍了拍手问道。 “你……你们把他给杀啦?”,村长磕巴地问道。 “只是晕过去了。” 村长想要上去查看,却又有些忌惮两人的手段,弄得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卜小鑫站到他面前,开口道: “你不用紧张,他没死,不过就算是死了,我们也是正当防卫,是他先用镰刀攻击我们的,这你 们应该也都看到了。” 村长一听,哆嗦地指着地上的汉子对田二说道: “他他……他可不能死啊,他要是死了,那我们这一村人不是都……都,哎,你们真是添乱呐!” 听到村长话里有话,两人立马围了上来。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就别再隐瞒了。” “是啊,村长,我知道你害怕他们,但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到底是什么事你就说出来。” 两人在一旁不停追问着村长,三人正为此时纠缠不休时,那田二却做出了惊人的举动。 他前一秒还看着汉子出神,下一秒就从地上举起了那块大石头,直接砸向那汉子的脑袋。 唧! 一石头下去,脑壳直接就被开了瓢,一滩红白色液体顿时就从他的脑壳里淌了出来。 这还不算完,田二又举起石头想要再一次地砸向他,村长这时赶忙过来拦住了他。 那他的表情,好像这一下像是打在了村长自己身上一般,差点没吓个半死。 “哎呦我的祖宗诶!你……你这是干啥啊?” “田二哥,你先别急着泄愤,到底怎么回事?”,荣嘉安也劝慰道。 这一下仿佛使出了他浑身的力气,被拦下后,田二瘫坐在地上,胸口不停喘息着。 待平复之后,他这才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二人。 牛家坡这个地方,村里的人不愿意谈及它,除了厌恶之外,更多的其实是惧怕。 周围的村镇只要是有人死了,牛家坡就会来人将尸体拉走,这样的做法已经延续很长时间了。 尸体应该是被拉到了牛家坡,但具体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也不知道。 家里的人死了不能发丧,遗体还要被不认识的人带走,这搁谁也不愿意啊。 “那你们为什么同意他们这种做法?” 村长有些无力地解释道:“没办法啊,他们给所有人都种了蛊,我们要是不照做,就得死啊! 这种蛊到了一定时候就会发作,开始会发高烧,紧接着就上吐下泻,最后全身溃烂而死。 发烧和腹泻还可以用药物缓解,可全身溃烂真的是治不好啊!要想好的话,只能等他们来取尸体 的时候给上几粒药丸。 之前村里几个不要命的想要反抗,最后都被这蛊给活活拖死了,哪个还敢不听话哦!” 卜小鑫气道:“真是恶毒啊!” 这让他们联想到到天堂俱乐部里面的场景,这事,他们确实干的出来。 “村长,正好我们要去那里,麻烦让田二给我们带个路。” 村长听到这话,有些没了底气,“要不,就算了,那……那些人凶得很,搞不好连命都没 啦!” 荣嘉安问道:“村长,这个事情敢情是没发生在你的身上?” “咋个没有,我家里死了人也被他给弄走了。” “那你怎么还阻拦我们,想想也知道,他们一定没干什么好事啊。” 村长坦言道:“我是怕……哎,不过是死人吗,反正都死了,现在我们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就不错 了。 听到村长如此想,荣嘉安正色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可能就会要活人的命了!” “这……” 一句话惊起村长一头的冷汗,可没等村长发话,田二便直接站了出来,大声道: “我带你们去!” 荣嘉安夸赞道:“好样的!我知道你刚才假意攻击我们,只是不想让我们掺和进来,对?” 田二点了点头:“那些人不仅夺走我们的亲人,还用蛊毒残害大家,这种生活已经够悲惨了, 我不想无辜的人再被卷进来。” 卜小鑫这时大大咧咧地走过来道: “放心啦,本来我们就是去牛家坡办事的,虽然我不确定那件事是否和你们的事有关联, 但如果他们都是这种货色,顺道把他们解决掉也不是什么难事。” 既然人已经死了,尸体留着也是祸害,于是两人便自作主张升起团火, 将汉子的尸体扔火堆里烧了。 看着那熊熊烈火吞噬着尸体,田二告诉两人,其实他早就想去调查了,但那些人都特别的厉害, 稍微靠近一点,就会被察觉。 时间久了,村民就变得和村长一样,敢怒不敢言。 村长害怕那些人,其实无可厚非,毕竟命只有一条。 “那你为什么还要站出来?”,荣嘉安问道。 “我有两个孩子,家里穷,只能供弟弟读书。以前能上山的时候,日子还算好过,可现在…… 老一辈的人被他们拉走了,下一辈的孩子也因为他们整日担惊受怕的,你说这种日子活着还有什 么意思? 我见你们第一面的时候,就看出你们有些不一样了,可能是知觉,我发现你们身上有着和那些 人一样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能感觉到,这是一种力量!” 或许是他以前经常上山的缘故,在感知能力异常的敏锐。 田二告诉两人说既然要走就必须连夜出发,因为按照脚程算,到牛家坡的距离要半天。 来的人每次都是背着死人回去,时间会稍微长一些。 如果到时他们发现尸体没有及时运回去,就会再派人来,田村就要倒霉了。 临走时,田二告诉村长,如果出了什么事,两个孩子和婆姨就拜托他照顾了, 嬢嬢的腿有些不灵便,记得定时给她贴药膏。 “这是啥话么,都是应该的啊。诶~你们……” 三人在村长未说完的话语中,默默地离开了田村,向着山里进发。 田二虽是普通人,但长年累月的山间行走,练就出敏捷的行动力。 面对陡峭的山路,速度完全不输二人。 走着走着,卜小鑫便忍不住问道: “田二哥,有个事我一直想问你……之前你和村长在屋子里嘀咕的那个瘪癞子, 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田二听过一笑,告诉他那是村长在用土法子给自己退烧呢。 其实就是从田间抓来的蛤蟆,用刀子把其肚子割开,再拿布绑在人的肚脐处。 用不了多久,发烧的症状就能缓解了,蛤蟆也烤干了。 卜小鑫奇道:“还有这种土法儿?” 田二告诉他这都是以前传下来的土办法,自己小的时候有一次发烧起了疹子, 家里的长辈就用这个法子给医好了。 这办法行是行,却会落下病根,直到现在他都不敢贪凉。 三人一边聊着天,一边披星戴月地在道上赶路,这一走就是一整夜。 东方渐亮时,树林中传来脚踩枝叶的声音,听动静有数人之多。 那些人穿着粗布简衣,手拿各种农具利器。 他们步伐缓慢,时不时还会停下张望,看样子不像是在赶路。 正走着,队中一人忽然指着不远处地上的一个黑影轻呼: “那边有动静。” 领头的见状,立即命人将那黑影团团包围。 走近一看才发现,地上的黑影原来是一个受了伤的男人,他的眼镜已经破碎, 但由于是用绳子绑在耳朵上,这才没有掉下来。 一身黑色的户外制服上,有多条像被刀子刮出的一道道口子,一只手用纱布缠起来, 而另一只手则小心地搭在身上,指头处还渗着血。 他的头发黑中夹白,因为没有打理显得有些蓬乱。 脸部有淤青,因为林子潮湿的关系,一侧还渗着血。 眼睛嘴巴全都紧闭着,胸口起伏得有些频繁。 领头的大致检查了一下他的情况,用力地在他腿上踢了一脚,想要试探他是不是还醒着。 那人浑身颤抖了几下,明显是疼痛激发了他大脑皮层而引发的自然反应。 领头对手下吩咐了几句,众人便将他抬起,向着密林深处走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又见傩铃 清晨,太阳升得很快。 三人赶了一个晚上的路,终于在天大亮时赶到了一处密林。 田二说这个林子是一个天然的屏障,里面的道路扭曲多变,如果来人不认识路, 一定会在迷失在里面。 但只要过了这片林子,便能看到牛家坡了。 这个林子主要是以阔叶树种为主要成分的树林植被,头顶枝繁叶茂且生长繁密。 就算是在白天,光线也非常昏暗。 又因为这里离牛家坡非常近,所以两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卜小鑫的龙觉可以感应到附近的生命体征,尤其对气极其的敏感。 荣嘉安的炁圆虽然没有他的范围大,却也能凭借自身的优势,察觉到危险的来临。 三人途径的地方,总能看到光闪掠过,人影攒动,看来那牛家坡应该是在此地布置了很多眼线。 不过对两人来说,那些眼线不过是摆设罢了。 就算是碰到了交叉暗哨,一个声东击西也就解决了。 半个多小时后,田二终于带着他们来到林子的最边缘。 三人从灌木丛钻出来后,眼前顿时一亮。 只见他们此时正站在一处悬崖之上,眼下是一处两山交汇的峡谷, 谷中是一个由众多茅屋组成的村庄。 田二指着那里告诉两人说: “看!那是牛家坡。” 村子距离三人虽说还有一定的距离,但从他们这个位置却能很容易地看到有一股轻烟, 盘滞在村子的上空。 烟色并不厚重,显然不是着火,可如果是做饭,那么多户人家,只有一股烟气冒出呢? 荣嘉安想了想,对田二说道:“我们离开后你先不要动,林子里的暗哨太多, 如果被抓住就麻烦了。 等我们在牛家坡里弄出点动静来,这些哨卡肯定会回去救援,等你看他们都离开以后再偷偷摸出 去,明白了吗?” 他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了使命,就算跟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对两人叮嘱道: “如果有危险就赶紧跑,我们已经中了蛊,早晚都是要死的人了,没必要再拖累你们。” 荣嘉安冲他笑了笑,告诉他说回去以后不管谁问起都不要说那个汉子来过, 跟村长统一口径就好。 两人来到崖边,稍微舒展了一下身体。 紧接着下一秒,便顺着脚下的斜坡滑了下去。 因为人在高处,很容易成为焦点,为了提高下山的速度,他们手脚并用, 找到可以契合的石壁,身子一弓,“嗖”的一声向山下弹去。 几道破空的声音后,人已到了崖底。 田二趴在悬崖边都看呆了,这里距离地面差不多有十层楼高了,他们就这么下去了? 常年生活在山里的他,哪见过这样的身手,长大的嘴巴几乎可以吞进一个鸡蛋。 看见两人在下方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向自己招手时,这才反应过来。 这……这还是人吗? 而在他愣神的同时,两人又向前行进了数十米。 之前他也只是隐约察觉到两人有些不同,或许和那些山里来的生苗一样多少带些功夫。 可今天这一幕让他完全见识到,什么才是世间高手。 两人经过一番短程的冲刺,终于成功地潜入了牛家坡这个隐秘的小村庄。 这里到处都是茅草加盖的木质茅屋,人们穿着也很破旧,衣服上或多或少都有补丁。 也许是清晨劳作,村民们走得都很匆忙,有些手里还抱着各种瓦罐。 躲在暗处的两人对此间的景象颇有质疑: “一大清早儿就忙里忙外,而且你看看他们一个个,脸上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肯定是没憋什么好屁啊!” 荣嘉安虽没迎合他,却也无声地默许了这个说法。 现在的两人,相比于早上出门时,又多了一分责任。 那就是除了要想办法找到黑市那个人之外,还要帮助田二解决他们村里的事情。 “我看黑市那个人让我们来这里找他,应该是做了个套。” 荣嘉安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卜小鑫回道:“你想啊,太仙游是这里最大的宗门,他们想在黑市安插个眼线那不是太容易了。 只要是来黑市打听他们信息的,就都骗到这里。” “骗来这里干吗?这个地方那么难找,谁会为了个消息还跋山涉水的。” 卜小鑫提醒道:“你忘了天堂俱乐部里那些人了?没准啊都是他们这么骗去的。” 荣嘉安思忖道:“确实有这种可能,可他们把田村的死人拉来这里又是做什么? 天堂俱乐部里也没有死人啊。况且这里戒备这么森严,一般人也来不了。” 卜小鑫仿佛看透了一切,轻笑道: “所以那个人也肯定不一般,他一定是用什么方法看出了我们的体质,知道自己胜算不大,这才 引诱我们来这里的。” 荣嘉安瞥向村落深处冒出的轻烟说道:“走,我们先去那里看看。” 现在就算是知道对方有阴谋,也要把真相给挖出来。 荣嘉安此时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找到这里权力最高的人,只要找到他,一切就能水落石出了。 直觉告诉他,眼前那处冒烟的地方,就是关键的所在。 两人巧妙地在村中穿行着,很快便来到一处大房子的附近。 这房子有两层楼高,通体木质结构。 房屋前的空地上摆放着四口大锅,下面噼里啪啦烧着柴火,锅沿处粘着厚厚的白色油脂物, 不知是什么。 两旁不断有人走过,将瓦罐里的东西倒入大锅中,还有人用木棒来回搅动。 原来两人在远处看到的轻烟,就是这几口锅里冒出来的。 “他们不是在煮人?” 荣嘉安闻着气味,摇头道:“我看不像,而且你看他们倒进去的东西有点粘稠, 倒像是油脂一类的。” 两人正猜测时,却见从房中走出几个壮汉。 他们上身赤裸,头戴结绳,面涂彩绘,嘴里还叨念着听不懂的语言。 这架势好像在进行着什么仪式一般,不禁让人生畏。 几人走到大锅前停住了,前面两人各向两边踏出一步,露出身后的一名女子。 我去!!! 两人见到那女子不禁同时惊呼,没想到竟然是她! 眼前那女子一身传统的苗式服装,头戴双角银饰,浑身的装饰闪闪发亮。 只到膝盖的裙摆随便飘舞,赤脚立在众汉当中,真是楚楚动人。 此人正是被雷胜救走的傩铃。 那傩铃眼神有些迷离,不管身边那些人有什么举动,她都没有反应,像是没了魂儿一样。 几个壮汉将傩铃围在中间,呈四角站立。 忽然一声大喊:“挨金,嘎因!噗噗噗……挨金,嘎因!噗噗噗……挨金,嘎因!” 三声有节奏地叫喊停歇后,从阁楼上又探出一人。 那人身披红衣大袍,头戴冠扎,内包红巾。 眉头紧锁,两眼漆黑如墨,双腮内收,露出四方颧骨,髭须浓密。 他头顶的冠扎类似古代祭祀惯用的头饰,将一片片两指宽的厚带竖起拼接而成,上有功曹神马等 像,并带印板图章。 看此人扮相,完全就是个巫师祭祀的模样。 两人还在观望时,却听他高声唱调: “敲木槌来惊四方,虔诚拜祖老神王,闲魂野鬼聚来此,老神祭在显神灵。” 唱罢,只见他随手一挥,便在阁楼的凭栏上出现了四个拳头大小的罐子。 此时两人心里都暗暗生疑,疑惑的并不是因为他的唱词,而是他的声音。 听他的唱腔,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就好像宫里的太监,明明是个男人,却异常的尖利。 停了一忽,又听他继续唱道: “一惊槌,东方现,龙腾云海威在天~” 第一个罐子应着“天”字落入下面的大锅中。 “二惊槌,西方吼,虎啸山间贯九州~” 这句唱完,第二个罐子也应声入了第二个大锅中。 “风从龙云从虎,求老祖来降甘霖啊~” 说来奇怪,这句唱完,本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却突然降下了雨水。 “我勒个去!又一个显化境……那个法师跟赵影彪一样,都能控制自然的力量啊!”,卜小鑫惊道。 “我看不像……”,荣嘉安否认道。 “这个家伙应该是类似古代祭祀一类的人,他显然是在求雨,不过这水怎么来得有些奇怪。” 荣嘉安的质疑并非来自这雨水,而是它的范围。 雨水降落的范围只限于这四口锅的顶部,而稍微远一点却没有了, 天上又无云,怎么会凭空下起了雨呢? 虽然觉醒者的世界确实有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但两人都是大学生,这不符合觉醒者体系且 科学也无法解释的事,就值得去探究它的真实性了。 接着,又听到他唱道: “三惊槌,南方鸣,七宿连朱万物生;四惊槌,北方震,天地玄冥阴阳结~” “老神王显灵!” 随着他尖刺刺地喊出最后一句话,那四口大锅同时喷出四股水柱, 并在空中交织混合,跟音乐广场的自动喷泉一样。 “老神王亲至,是我等的荣耀!弟子今日在此主持献祭盛典,特意备下祭品, 还请您赐我神力——铸炼鬼煞!” 唱罢,他遂命众人将傩铃身体朝上抬起,朝着那几口大锅走去。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两人大致也能猜到,这是要将她活生生地扔进去啊。 古代祭祀多用礼器,另外就是牛这一类的家畜。 虽然也曾听说有活人祭的,但那毕竟是没有切实依据的记载。 两人虽然之前也见识过一些不堪的画面,却还是被眼前这真实的一幕给惊住了。 只听他继续说道:“傩铃,你身为我太仙游的右护法,被老神王看中, 这是你的无上荣耀,去~当你与神合为一体时,便会得到永生!” 傩铃此人,之前曾与两人有过一战,还把孟先生中伤,后者到现在都没有痊愈。 而听了他这一番话两人才明白,原来是太仙游内部要将她处理掉。 “看见了,这就是报应!”,卜小鑫咬牙切齿地说道。 荣嘉安也点头附和:“是啊,当时她被雷胜救走,肯定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这就是天道有轮回!” 猫在暗处的两人正等着看她被自己人制裁时,忽听到傩铃“啊”的一声尖叫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大祭司 原来傩铃被几人抬到大锅旁边时,因为角度的原因,一仰头竟看见了躲在不远处正向自己张望的 荣嘉安和卜小鑫。 两人的面孔让她不禁回想起了灵鬼的惨状,心中立时激起无尽怒火,边叫边扭动起身体来。 她这一番,顿时引起了不小的骚乱,正当众人不知她为什么突然发狂时,阁楼上那祭祀却顺着她 的目光捕捉到了暗处的两人。 他微眯着眼睛,将手中木板猛地一敲,对着两人的藏身处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 想也知道,他这是想让手下去抓他们。 一声令下后,举着傩铃的几个壮汉凶神恶煞地向两人藏身处走去。 看他们身体健壮,迈步有力,定是身子有些功夫的。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一个抉择可能就会影响到最终的结果。 荣嘉安以不变应万变,他并没有选择逃走,而是和卜小鑫一起乖乖走了出来。 其实让他如此选择的原因,还是因为卜小鑫在关键时刻告诉了他那些人并不是觉醒者。 因为龙觉的加持,使得他在御敌时可以看到对方身上的气,还可以通过气息来分辨敌人的强弱。 两人前一晚在田村遇到的那个来拿尸体的人,就是这种情况。 这几个壮汉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原有的状态,虽然身体素质很好,但终究还是普通人。 几个壮汉抹肩头拢二背将他们架到了房子前面,等候头领发落。 而当两人走到大锅附近时,傩铃的情绪变得更激动了。 “你……是你!我要让你们偿命,啊~~~~~~~~~。” 可当她刚想要扑到两人面前做个了断时,空气中却传来“噗”的一声,脚下一软, 便跪在了地上。 很明显是有东西打中了她的膝盖,虽然那东西飞快,荣嘉安和卜小鑫却捕捉到了飞行轨迹, 一起抬头看向阁楼。 没错! 这声音确实是楼上那人打下来的暗器,没见他怎么动,莫非只是弹指? 卜小鑫见傩铃虽然生气,却有些力不从心,便劝慰道:“咱们是有过节,不过你自己的小命现在 都不保了,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 楼上那位听到这话,尖声尖气地问道:“嗯?有过节……傩铃,你认识这两个人?” 傩铃并没有答话,而是恶狠狠地看向两人。 “马上就要被献祭给老神王了,气息也被压制了,竟然还这么大气性,看来你和他们真的是有很 大的仇怨呢~” 卜小鑫抬头对着阁楼上说道: “那次战斗我们互有伤亡,不过她应该听命行事的,这都属于正常情况。可你们这出儿我就看不 懂了,怎么还献祭自己人呢?我没记错的话,你刚才说她是你们右护法?” 旁边的一名壮汉揪住卜小鑫的的胳膊厉声道:“苏力!” “咯咯咯~将身体献祭给老神王,那是她的荣耀,也是我们族人的骄傲,你们这等凡人, 又岂能领会神的意志?” 卜小鑫附和道:“没错,您说的是,老神王一定是喜欢这样的美女,你们快献祭, 我们在一边看着就是了。” 见他大大咧咧且无视头领,一旁的手下操着别扭的口音道: “你们是哪里来的?竟然擅闯我太仙游的作法道场,请大祭司施以神法,惩戒这两个无知狂 徒!” 原来他叫大祭司…… 楼上那尖酸的声音冷笑道: “哼,既然能躲过我族人的眼线,也必是有点本事,惩治也不急于一时。 说,你们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卜小鑫本想再消遣消遣他们,却被荣嘉安拦住了,小声道: “田二还等着我们呢。” 说完便听他转头对着上面问道:“我们来这找个人,牛家坡是你做主吗?” “附近的人躲我们还来不及,他们还有胆子来这里找人?” “对,顺便跟你们算算账!” 这话说完,荣嘉安稍微一用力,两边挟持他的壮汉便直接弹了出去。 卜小鑫这时也瞥向他身后的壮汉,两人都被荣嘉安这一下给惊到了,心底暗叫糟糕, 莫非两人是扮猪吃老虎? 只见胖子脸上呈现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放心,我可没有他那么粗鲁。” 可往往越是这样的平静,越让人害怕。 只见他一手一个,直接将两个壮汉提了起来,周围的人顿时躁动了起来。 一向闭塞的村庄突然来了两个外人,而且三大祭司手下的“四大金刚”在他们面前竟如同小鸡子 一般被抓在手里,毫无反抗之力。 这一举动顿时在村里惊起了不小的震动,耳边甚至还响起了低沉的鸣笛声。 “这下算是不小的动静了?” 荣嘉安点点头:“应该够用了,不过你出手轻一点,尽量别伤他们。” 卜小鑫说了声好,便一手一个,甩开膀子用力朝两旁一甩,两个壮汉瞬间就飞了出去。 他的力道很大,这要落在地上非摔出个好歹来。 不想落点却不偏不倚地落到了两侧茅屋的屋顶上。 他这一下看似随意,力度却恰到好处,屋顶的茅草有效地缓解了他们的下落。 两壮汉并没有受伤,可那种高度没有梯子也下不来,弄得两人趴也不是,站也不是, 场面一度尴尬。 见两人有神力,那些苗人多少有些畏惧,但碍于大祭司的神威,很多人还是围了上来。 卜小鑫赶忙伸手拦道:“你们不要过来了,我这么做只是不想伤及无辜的人,你们要是不听劝 阻,下一次我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看到自己人被欺负,他们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只见那些村民们抄起农具作为武器,操着一口听不懂的语言,一点点地向两人靠拢了过来。 “大家听我一言,我们无意冒犯,但凡事不过一个理字。外面那些村民并没有得罪你们, 为什么要给他们下蛊,就为了得到他们亲人的尸体,这样的做法未免太过霸道了。 你们也有亲人,试想生离死别已经够悲痛了,还要被强行霸占躯体, 难道你们对生命就没有一点敬畏之心吗?” 众人听到荣嘉安说了这么一大通,似懂非懂地互相看了看,好像都不是特别明白的样子。 而就在这时,大祭司大叫了一声,接着也说了几句两人听不懂的语言。 当他说完后,这些村民表情都变得愤怒了,叫喊声也比以前更大了。 原来这里的人很多都不会汉语,他把两人说的话篡改成了嚣张的挑衅翻译给村民, 众人听后才会有如此的表现。 荣嘉安见状,立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一拍胖子: “不要管这些人,直接把楼上的拿下!” “走!” 说了一声走,卜小鑫和荣嘉安三两步就跨到了阁楼下, 借着阁楼的主体结构,三两下就爬上了阁楼。 “真是大胆,竟敢打扰祭祀仪式,对老神王不敬……” 没等大祭司说完,两人就在楼上直接就动起手来。 荣嘉安的意图很明确,这人一定是他们的头儿,只要把他擒住,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虽然见过他袭击傩铃,可这一交上手,却发现这个大祭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此人身法诡异多变,几招过后,不仅没有拿下,还差点吃了暗亏, 可他再强,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见形势不利,他单手一挥,向两人撒出了些红色不明粉末,撑住凭栏,一展袍袖, “呼”的一下便从上面飘了下来。 两人此时的体质已经今非昔比,虽然可以免疫市面上大部分的有毒物质, 可面对太仙游的手段,还是不敢冒太过风险。 荣嘉安大吼一声,将体内的气通过身体的精孔发散出来,周围那些粉末还未近身便全部被打散。 而大祭司此时从阁楼上飞下,在空中划出了一记漂亮的弧线,下面的人看的眼神都惊住了, 纷纷跪倒,大呼神明。 两人将粉末解决,不容怠慢,也紧跟着跳了下来。 “两位身手不错~” 大祭司操着诡异的声音瞥了一眼傩铃,猜测着问道: “莫非那灵鬼的死就是你们造成的?” 卜小鑫这时站了出来,承认道: “就是我打死的!那小东西上蹿下跳的,厌烦的很,我看它不爽就直接掐死了,怎么着,你有 意见?” 按说他和傩铃出自同一宗门,对于此事,应该同仇敌忾才对,可没想他听了这话, 却丝毫没有怜悯之情,摆着手否认道: “不不不,我完全没有意见,你能把灵鬼掐死,那是你的本事,而且她又是被老神王看中的祭 品,有没有灵鬼也不打紧了。” “看来他们同宗同门的,感情也不怎么样啊,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这傩铃的命运,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应该是交代在这了。” 听了卜小鑫的分析,荣嘉安却有着不一样的考虑。 这女子虽然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但她实际和自己并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 当时出发围剿她,是因为她伤了孟先生。 抓住她后,孟先生也没有立即处决她,为了给自己少竖立一些敌人,以致最后选择将她释放。 虽然是雷胜出面将她救走,但那不过是形式的改变,结果都是一样的。 此处的情况虽然并不复杂,但疑点颇多,那个黑市的神秘人邀两人到这,自己却一直没有现身, 而且接下来又没有什么切实可行的计划。 既然大祭司要杀死她,那自己不如先将她解救下来,或许能从她身上得到一些太仙游的线索也说 不定。 他将自己大致的计划告诉了卜小鑫后,后者并没有任何质疑。 两人刚嘀咕了两句,那大祭司便打断道: “你们和她的恩怨我可以不管,但老神王对你们擅闯仪式的行为极为不满。 本来傩铃的体质也不是特别适合,既然你们来了,就留下做她老人家的祭品。” 荣嘉安哼了一声:“装神弄鬼,什么老神王,我看不过是你自己演出来的玩意。 刚才那场雨我看着就有问题,你真以为有觉醒者的体质就可以通神了?” “没有人能在我面前诋毁神明!” 大祭司呼喊道:“接受老神王的惩罚,你们两个无知的凡人,啊~~~~~~~~” 说完,只见他双手在空中不停地挥舞着,像是在举行着什么仪式。 几秒后,伴随着由远而近的嗡嗡声,一大片黑色虫群向着这边靠拢过来。 真是同门呢,傩铃当时也是放出大量的虫子进行攻击。 可荣嘉安那时就已经不惧怕虫子的攻击,现在又怎么会忌惮。 反倒是卜小鑫,这场面胖子应该还没有见识过。 他刚想和卜小鑫解释这虫子的攻击方式时,却见左右跪倒的苗人们像是见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一 般,全都抱头鼠窜,躲进了就近的屋子里面。 在大祭司的控制下,黑色虫子连成了一大片,停在了两人的头顶,竟有一辆小轿车的长度。 “老神王的化身,去惩治那些无知的人们,让他们看看您老人家的威力!” 随着他大手一挥,黑压压的虫群如乌云压顶般地瞬间就扑向二人。 由于数量太过庞大,卜小鑫又没有见过这种攻击方式,只能选择暂时避开。 荣嘉安则是看准了时机,闪到大锅旁边,顺势一踹,将其中一口大锅踢向了大祭司。 后者巧妙地闪到了一旁,一击未中。 锅内不知是什么,流出的满是粘稠的浓液。 “破坏神坛,你们罪加一等!” 大祭司显然是生气了,他不知从哪里抽出四片银色的箔片,以极快的速度射进了那四个壮汉的体 内,命令道: “给我杀了他们!”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祭司的手段 不知大祭司射出的银箔是什么东西,四个壮汉在这一刻神情全变了。 本来还是黑白分明的眼睛,却全部都变成了黑色;浑身骨骼咔咔作响,血管凸显,气息也暴露了 出来。 卜小鑫一边躲避虫群,一边冲着荣嘉安喊道:“小心那四个人!” 此时就算他不说,荣嘉安也感知到了危险,这祭祀不知用了什么方法, 竟然把他们变成了这副模样。 四个壮汉微曲身子,“噌”的一下便冲到两人身前,各释伎俩,开始不停地对两人施加压力。 这一碰面,两人不禁皱眉。 刚才还是普通人的壮汉怎么力量突然变大了,这分明是觉醒者才能有的程度。 如果按照境界实力来推测的话,四人至少已经是入化中后期的实力了。 觉醒者之间的较量,如果只看境界的话,高级一定是碾压低级的。 而荣嘉安他们的此时实力,就算是对付几个入化九层,也应该是非常轻松的。 但这四人却有所不同。 他们好像并不怕死,也无畏疼痛,不管倒下多少次,都会在第一时间起身冲向二人。 四人脸上始终保持严肃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的交流。 荣嘉安很快便意识到,这祭祀应该是将他们变成了傀儡。 与自己的首领之握不同,对方是借用外力来强行控制他们的意识,而非气息。 如果想要击败他们,恐怕只有限制他们的行动,或切断他们与大祭司之间的联系了。 “呀呀呀!” 卜小鑫怪叫道:“这些人有点不对劲,这个娘娘腔是要活活拖死我们啊!” 荣嘉安也是有些着急,喊道:“你拉四个行不行?” 卜小鑫立马会意,回说:“交给我了!” 大祭司在一旁听到这话,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见四人对两人还是略有不敌, 便径直奔向傩铃所在的方向。 荣嘉安虽忙于应付壮汉,但却一直留意着他的动静,此时见他想要控制傩铃,便果断出手。 两人几乎同时来到了傩铃的身侧,瞬间交上了手。 双方出手如电,招式如风,经过几轮激烈的比拼,荣嘉安最终还是保下了傩铃, 将她一把拦在了自己的身后。 “打不过就发展救兵,有本事一对一啊!” 见荣嘉安将自己拦在身后,傩铃终是送了一口气,可一想到与他之前的恩怨, 还是忍不住地讥讽道: “用不着假惺惺的,咱们的帐还没算呢!” 荣嘉安叹了口气:“我倒没这么想,只是单纯地不希望你成为和他们一样的傀儡罢了。” 傩铃白了她一眼,看着大祭司手中捏着的银箔,却不再还嘴。 看来发展傩铃成为自己的傀儡,暂时是行不通了。 大祭司将银箔收了起来,他静静地立在原地,阴阴地说道: “老神王的孩子们啊,出来。” 孩子?莫非又是灵鬼…… 大祭司将头低下,只见两个黑影从他的脖子后面慢慢地爬了出来。 荣嘉安有些鄙夷地说道:“你们太仙游就没点新鲜的,只会养小鬼吗?” 卜小鑫也从不远处喊道:“我去,又是这玩意?” 傩铃在地上有些无力地说道: “我说怎么一直不见这两个小东西,原来是在你身上!” “咯咯咯~眼红了?右护法以前真是威风啊,宗门上下哪个不得对你俯首帖耳, 稍有反抗身上就得被留下点什么…… 幸亏让我练成了这鬼道的鬼降术,不然今天被献祭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鬼降术?”,荣嘉安奇道。 “那是鬼道中豢养小鬼的秘术,可他……可他什么会有?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说着说着,傩铃又发疯了。 荣嘉安不由分说,一记手刀将她敲晕。 “去,孩子们,去把他的心脏挖出来给我!” 那邪恶的声音夹杂着小鬼降的嘶吼,听得人汗毛都炸了起来。 两只小鬼如闪电般窜出,下一秒就出现在了荣嘉安的面前。 小鬼降这东西其实就是将头的一种,盛行于东南亚。 大多以未出生或夭折的小孩为饲养对象,将其与自身血命绑在一起, 好吸食人脑和脊液。 见小鬼向着自己扑来,荣嘉安并没有直接与其接触,而是抄起旁边搅拌用的木棍, 一击将其拍落。 这小鬼也是禁得住捶打,完全不惧怕对方的攻击。 它们的体质强度似乎比那四个壮汉还要好,而且力量更大。 卜小鑫见那大祭司放出小鬼后,便在一旁手舞足蹈,越看越是生气。 不过是几招阴损的手段,就想把我们留在这里,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啊!!!!!! 他冲着天空一声怒吼,体内的力量瞬间提升,四个壮汉如同僵尸一般, 手臂断了还在一下下的往他身上招呼着。 卜小鑫抡起一脚,直接将其中一人的腿骨踢折,而其他三人也不程度的受到了重击, 导致失去了行动力。 那些虫子虽然蜇人比较疼,身体却没有太大的反应。 卜小鑫直接选择了无视,下一秒“砰”的一下直接撞向了大祭司。 这突然的一撞大祭司不是没有看见,只是对方实在来得太快,无奈只能护住前胸, 生生受了这一下。 卜小鑫这一下完全没有留任何余地,唯一与善灵道人教导不同的是, 他不是从高空下落,而只是利用自己前进的冲力。 这样的威力肯定没有空中下落的威力大,但依结果看来,似乎还是奏效的。 大祭司虽然在千钧一发之际进行了抵挡,但还是被破了防,人被撞到了十米开外。 还没起身,卜小鑫就跳到了他的身前,一把将他薅了起来,可谁知那大祭司竟然阴险地朝他脸上 一吹,一根毒针便飞向了他的眼睛。 胖子低头闪过,心窝却中了大祭司一脚,不得不放开了手。 卜小鑫的这一撞虽然没有让他失去意识,五脏六腑却也伤得不轻。 大祭司见形势不妙,一个矮身冲出了攻击范围,向着远处跑去。 “想跑?” 卜小鑫速度更快,直接在半路截住了他。 此时大祭司已是回到了那四个壮汉倒下的位置,而天上虫群也不知怎的,只留下了零散的几只, 大部队已经不知飞到何处去了。 “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跑得了吗?” 大祭司捂着肋骨,表情有些难看。 此刻他已深知敌我双方的差距有些悬殊,用手指摸向了自己的冠扎。 瞬时,手指便被血给殷红了。 卜小鑫完全看不懂他现在自残有什么意义。 但很快,大祭司的脸上便又露出了邪恶的微笑。 只见他手指一甩,几滴鲜血洒在了那四个壮汉的身上, 随后指着卜小鑫叽里咕噜地不知说了些什么。 四个壮汉本来已经失去行动力,却在几句咒语过后突然暴起,拖着残破的四肢, 扑倒了卜小鑫的身上。 因为之前的战斗经验,卜小鑫并没有刻意躲闪,却不想四个壮汉竟用折断的四肢, 将他牢牢锁住。 大祭司哈哈大笑道:“就用他们的血来祭奠你们,啊哈哈哈哈~” 听到这刺耳的笑声,荣嘉安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回头一看,那四个壮汉竟以各种完全不可能的 姿势,挂在了卜小鑫的身上。 他一个分神,便让小鬼降找到了空隙,尾巴一甩,直接扫到了他的胳膊。 荣嘉安借着这个机会跳了出去,只用了一个起落,便跳到了卜小鑫的身上。 “你又来干什么?快走开,他们要自爆!”,卜小鑫叫道。 荣嘉安不理,他死死抱住卜小鑫,将体内的气最大化地释放出来,全部射出壮汉的体内, 希望以此来挣脱开他们的控制。 可事与愿违,这四个人虽然身体有伤残,却恰恰利用了这种“灵活”的特性, 紧紧地固在了卜小鑫的身上。 而那小鬼降此时也冲了过来,眼看就要冲到他的身上了。 大祭司似乎看到了转机,疯魔一般地对着天空喊道: “炸死他们~” 一…… 二…… 三…… 四…… 然而数秒过后,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右护法 左护法 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一场突如其来的转折。 可数秒后,抱着卜小鑫的四个壮汉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并没有发生所谓的爆炸。 唯独与刚才不同的是,荣嘉安的身上多了两只小鬼降,一动不动。 举起双臂的大祭司也有点不明状况,按照他的计划,此时两人应该已经中招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事?” 卜小鑫对他摇了摇头,虽然心有余悸,但注意力却始终放在那大祭司的身上。 荣嘉安从他身上跳了下来,而背上那两只小鬼降也掉到了地上,完全没了刚才的活力。 他蹲下身,对两只小鬼稍微检查了一番后,似乎明白了什么,起身又摸向那挂着的那四个壮汉, 最终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他双手张开,猛地往卜小鑫身上一推,四个壮汉瞬间松懈了,噼里啪啦地掉在了地上。 大祭司都看傻了,他从没有听说过,更没见过有人能破自己的“巫傀”。 这是一种高阶的蛊术,可以操纵别人成为自己的傀儡。 最重要的是,那些变成了巫傀的人,甚至能够以自爆的形式来给对手致命一击。 但想要使出这门鬼道之术,要求却极为苛刻。 除了规定研习之人必须是觉醒者之外,还要祭出自己的一块骨骼,才能炼制出控制人体的银箔。 看到两人竟无意间破了自己的法术,大祭司嘴唇气得抖动了起来。 而两人也从他的表情上再次确认了他的奸计没有得逞。 刚想上前将他擒住,却见一股黑色迷雾如幽魂般从他袖管里飞出,冲着自己方向就扑了过来。 这黑色迷雾似曾相识,其中还发出“呜呜”的哭咽之声。 “别碰那黑色的东西!”,傩铃此时从不远处向两人警示道。 荣嘉安本想通过气发来驱散,但听了傩铃的话,还是拉着卜小鑫向后撤了几步。 迷雾的飞行距离有限,很快便散去,大祭司也在这漫天黑雾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跑了?” 荣嘉安点头:“应该是。” 见荣嘉安看向大祭司逃走的方向,似乎在想什么。 便开口问道:“怎么了?” 荣嘉安瞧着远处出村的方向,猜测地答道:“这个大祭司有点古怪,他让我想起一个人……” 卜小鑫眼珠一转,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可他不是死了吗……” 倒在地上的四个壮汉,早已没了气息。 普通人的体质根本忍受不了这种强度的蛊毒,可见他手上沾染了太多无辜者的血。 卜小鑫有些懊恼地气道:“真是可惜,他那招应该是最后的挣扎了,要不是最后那团黑气, 咱们就能抓住他了……对了,你是怎么破解的?” 荣嘉安看了看自己的手,解释道: “我一听你说他们会自爆,情急之下就放出了大量的气,没想到我的气进入他们体内后,竟然切 断了他们和大祭司之间的联系……这次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哈哈哈,这么猛吗?” 卜小鑫赞叹道,“哎,我的龙觉虽然可以感知,却达不到你这种程度。” 听到这话,荣嘉安反驳道:“你这么想可就不对了!你有你的优势,我有我的特长, 善灵师父也说过,你体内融合的是龙的精气,这种机遇可不是一般人能碰到的……” “额~” 不远处传来一声娇嫩地呻吟声,原来是傩铃想要挣扎地爬起来。 看着她有些无力,两人走上前去: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以你的实力,就算不敌应该也能脱身。” 傩铃虽然虚弱,眼神却仍是如刀子一般,怨恨地看着两人。 “你们到底在这搞什么名堂?我听那个大祭司说什么鬼煞,是不是又在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想让我告诉你,休想!” 卜小鑫无奈地说道: “那你想怎么样啊?打你也打不过,跑你也跑不了,何况我们还救了你,跟着他们有什么好? 好好一个右护法,现在还不是沦落到被活体祭祀。” 傩铃眼神很是幽怨,听了这话却不再回应,而是低下头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他们做的事你也知道,何况自欺欺人呢,活着多好,想去就去哪,也不至于……” “但是我的孩子没了!” “大姐啊,那个是灵鬼,不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荣嘉安拦住卜小鑫,耐心地问道:“好,既然你说它是你的孩子,那我问你它是怎么来的?” “她……她……啊!!!”,只说了两个她字,傩铃便用力地捂着头,好像非常的痛苦。 “看来,是有人不想让你回忆那段往事啊!” 三人耳边莫名地传来一个声音,紧接着,一个黑影“嗖”的一下便落在了傩铃的身边。 “是你!” 这突然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黑市留言和他们相约在此的那个短发男子,两人赶忙上前质问。 那人先看了下傩铃的情况,拿起一刻药丸放入了她的嘴中,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又打翻了剩下的几口大锅。 这才对着两人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只见他抱着傩铃,几个起落便蹿到房子后面的半山上。 两人在后面跟着,一边跑一边警惕地着四周的环境。 跑了大概十多分钟,这才在一处水溪旁停了下来。 “跑得够远了,现在可以说了。” 那人见傩铃稍微恢复了些气力,便回道: “把你们叫到这里,是想让你们看看太仙游的实力,怎么样,大祭司的实力不弱?” 卜小鑫急切地问道:“弱不弱的还不是被我们打跑了。别说没用的,你把我们叫来自己又不现 身,要不是我们机灵,差点就着了他的道儿。 今天要是不把这事说清楚,看我不揍你?” 见卜小鑫撸起了袖子,那人却不慌张:“别急啊,饭总得一口一口地吃……有件事我要先确认一 下,上浦黑市让人给拔了旗,不知两位听说了吗?” 这不是废话吗? 这事就是他们两人干的,能不知道吗? 荣嘉安留了个心眼,回道: “你想说什么?” 那人轻笑了一声,“哼~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两位应该就是那件事的始作俑者?” 其实在提到上浦的时候,两人心里就咯噔一下,这事闹这么大,江湖上必然会掀起一番波澜。 而且这一路走来,他们多少也听闻了一些消息,可荣嘉安奇怪的是,他是怎么知道两人身份的。 “这么说我是猜对了?” 卜小鑫一条腿向旁边迈了一小步,试探道: “怎么?你要透露我们的行踪,去黑市卖钱?还是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想抓住我们?” 来这一路,他一直在感知四周的情况,但除了那些被惊吓的小兽之后,确实没有强大的存在。 见他如此谨慎,那人展齿一笑道:“按说我要是在这布下埋伏,你应该早就能感知到了不是吗? 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哪来的勇气和仗势,敢公然和黑市对抗?” 荣嘉安激灵一下子,他竟然对卜小鑫如此了解,而且他出现前,卜小鑫竟然都没有感知到。 可见此人的境界应该是在两人之上,莫非是黑市故意布下的陷阱。 “胖子,周围情况怎么样?” 卜小鑫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再次确认了一遍,才回他说: “暂时没有埋伏。” 荣嘉安拦在他身前,扬声道:“你是赵影彪的人?” 那人笑吟吟地反问:“如果是,你会怎么样?” “别在那演戏了,我看着都恶心!” 此时一旁的傩铃突然开了口,听她说话的口气,此人好像是故意装的。 随后傩铃又继续说道: “我的孩子被你们打死后,仙主就不再器重我了,还怀疑我被你们蛊惑,故意放了水。 到今天才被放出来,体内的气息也被他们用药物控制住了…… 其实,你一直就在这附近?” 见她质问,他淡淡地回道:“那些都不重要,我叫你们来牛家坡其实有两个目的。 第一,是想见识见识你们的手段,以此来判断我的推测; 第二,我想告诉你们的是……现在还不能动雷胜!” “等会等会……我怎么有点乱呢”,卜小鑫用手指按着脑袋说道。 “你不是黑市派来抓捕我们的吗,这和雷胜有什么关系?况且我们要为什么听你的?” “因为你们要见雷胜,只有我能帮得上忙。” “哎呦,瞧把你能的~” 卜小鑫嫌弃地说道:“你不就是个信息贩子吗?” 荣嘉安看傩铃的眼神,这事似乎有隐情,还没等他发问,便听傩铃冷冷地讽刺道: “太仙游的左护法,勾结外人意图不轨,你这事办得可真好啊~” “左护法……你是太仙游的左护法?” 那人拱手道: “失礼了,太仙游左护法段旌!” 第一百二十九章 段旌的目的 “左护法?”,卜小鑫奇道。 “左护法能帮着我们去抓你们仙主?别闹了,你就算是编,起码也要编一个靠谱的身份啊,这说 出来谁信呐?” 面对卜小鑫的质疑,段旌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可一旁的荣嘉安,却有着自己的推测。 这话是从傩铃口中说出来的,她虽然偶尔疯癫,但以她右护法的身份说出这话, 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另外,此人从牛家坡离开后,身上一直背着傩铃,持续行进了十多分钟的山路。 且不论路况如何,光是看他停下来后脸不红,气不喘,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关于我身份的真实性不想多做解释,相信你们会有自己的判断。 时间有限,我只拣主要的说。 太仙游仙主雷胜,主修蛊毒和鬼咒,是江湖中修炼鬼道一脉的佼佼者。 仙主以下分站左右护法和大祭司三个主要职位,宗门内也只有这三个职位是觉醒者担任。 左右护法看似一人之下,实则是他用来充当门面的,雷胜真正相信的只有大祭司一人。 今天你们看到的,就是大祭司在蛊惑那些苗人帮他炼制尸油的一个仪式。 他装神弄鬼,利用各种手段谋取周围那些村民已故亲人的尸体,不用我多说, 相信你们应该已经经历过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之前的天堂俱乐部,想必你们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勾当了。我之所以想让你们看到这些, 其实是想寻求合作,一起联手除掉这个毒瘤!” 两人听完差点惊掉下巴,这话竟然出自太仙游堂堂左护法之口。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可真是有点荒诞了。 听他说完这番话,荣嘉安谨慎地问道: “我们今天来,除了要见你之外,确实是要帮助村民解决牛家坡的事。可既然你身手这么好, 为什么不去阻止,反而要等我们呢?” 段旌直言道:“因为我不能暴露,傩铃现在已经失了地位,我要是出手,雷胜肯定就会知道。 如果他身边没有我去里应外合,你们想抓他几乎不可能。” 听着好像是那么回事,但荣嘉安心中始终有疑虑。 “好,不管你是想里应外合也好,还是明哲保身也罢,我姑且相信你。 但你既然决定要铲除太仙游,为什么又说现在不能动雷胜?” 段旌解释道: “其实这里的一切,都归结于他炼制的恶鬼煞。 这事已经一年有余,据说这个东西除了能强化他的鬼咒之外,还能颠倒阴阳, 开启一扇通往某个神秘之地的大门。 本来我已经有了周密的计划,先引走雷胜,让他不能分身,同时另一边去解救天堂俱乐部里的 人。 我受命在总坛督办炼制恶鬼煞的核心,期间制造出一些假象诱他前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但在计划即将要实施的时候,我偶然发现雷胜身边出现了一个神秘人。 他在神秘人面前表现得非常恭敬,而且那个神秘人出现的时间节点, 与恶鬼煞的炼制进度极为吻合。” 荣嘉安猜测道:“你的意思是雷胜炼制恶鬼煞是受人委托, 而且那个神秘人的地位还凌驾于他之上?” “可以这么认为,比起恶鬼煞,我现在更在意那个人的身份。黑市上一直传闻雷胜和四道有染, 但不知具体是谁。 如果现在动手惊动了他,那个神秘人可能就再也不会现身了。” 卜小鑫并不同意他的观点, “都说是神秘人了,而且比雷胜还厉害,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让你探出他的身份。我们能等, 但天堂俱乐部里的那些人等不了,恶鬼煞若是被他炼制成功了,又得多少人无辜受害? 段旌反驳道:“可你想过没有,如果这个人是整件事情的组织者,不将他一网打尽的话,即便杀 了雷胜,这个邪恶的计划可能还会延续,之后你去哪找他们?” 卜小鑫还欲再辩,荣嘉安拦住了他,平静地说道: “你们先别吵,段旌我问你,如果我们三人一同对抗四道之一,胜算有多大?” 段旌看了两人一眼,反问说:“那就要看你俩的实力有多强了,这事能否成功, 要看参与者的下限有多高。” “嚯~” 卜小鑫不屑道:“我们还没嫌弃你呢,你倒先嫌弃起我们来了?” 虽然段旌表面上说的头头是道,而且他的目的也和自己不谋而合, 但荣嘉安却还是发现了一些漏洞。 他暗想: 此人能在黑市上有门面,说明他一定是消息灵通的,既如此,他应该知道赵影彪并没有死。 而且上浦山顶的那场战斗,两人可以说几近大败。 赵影彪虽然是黑市的一方坐馆,但他的实力也是公开的,接近初化九层境。 自己和卜小鑫在各种加持的状态下都打不过他,更不用说一般的初化境者了。 而且这次的对手中很可能会有像四道这种高阶的觉醒者存在。 在这样的实力下他还要找自己合作,说明此人压根没想过打赢对方,而是把自己当成棋子, 来达到他的某种目的。 想到这里,他开口道: “你说的这一切看似合理,但却都是在你的计划内。如何行动,何时行动都是你说了算, 当然这些也不重要了,最重要的问题是你没有诚意啊。” “哦?你如何认为我没有诚意。” “直到现在你都没有说明你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一句要铲除这个社会的毒瘤, 你以为光凭这一句话就能骗我们上船了? 既然合作就要拿出诚意,就算是把我们当棋子当炮灰,也要让我们死得明白。” 段旌显得有些意外:“没想到你们年纪不大,还挺难缠的,我说话的技巧很容易被看出来吗?” 他转头问向傩铃说。 后者瞪了他一眼,好像都懒得搭理他。 “那你为什么要继续追问我,不直接拍屁股走人?” 荣嘉安回答道: “因为我分析你只是隐瞒了什么,而并不是在故意欺骗,或许你有你的理由。 而你第一时间选择救她,就这个举动,我想还是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的。” 段旌嘴角上扬,有些得意地说道: “看来我真是没选错人呢……的确,我隐瞒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但我有我的考虑,现在确实还不能说,而且雷胜这几天都不在,说了也没用。” 卜小鑫见他云里雾里,有些不满道:“你这人真是磨叽,既然要合作就别那么多破事!” 段旌看了看太阳的位置,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纸团,向前一掷。 “这上面的方子,可以解村民们中的蛊毒,先救了人再说。三天后,我会在黑市等你们的答复, 如果想好了,就来那里找我。” 说完,他便将傩铃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背对着两人说道: “对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们再去一趟牛家坡。那里关着几个外面的人, 应该是大祭司想在仪式上用的……” 见他的身影在山间林中渐行渐远,卜小鑫气得直跺脚。 “真是憋气啊!本来挺好得一个事,怎么弄得好像是他安排我们干的?在我面前装这个大瓣蒜, 别让我再看见他!对了,你看看那上面写的东西,别是假的。” 荣嘉安打开纸团,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 【五倍子二两,硫黄末一钱,甘草三寸(一半微炒,一半生用)。丁香、木香、麝香各一分,轻 粉三分,糯米二十粒,入小砂罐内煎服(木香忌火,磨水兑服)服后, 用高枕平正仰卧,剩余搓丸。 腹中如有物冲心,不必惊动,预备瓦钵,以便呕吐,吐出如内脏之类,乃是恶物, 吐罢饮茶一杯,泻亦无妨,少时服食白粥。 十日后,再服丸剂二三粒,即愈】 无奈两人不懂医理,也看不出真假,便想着回去后咨询岱农再行医治。 段旌此人虽是站在对立面,可做的事却还算秉持江湖道义。 两人商量过后,还是回到了牛家坡。 此时,这里的苗民们正组织着收拾村里各处的残骸,两人离开没有多久, 很多地方都已经被打扫干净了。 大房子前的几口大锅也被搬走了,只留下四具被草席盖住的尸体。 在村子靠中心的位置,站着一个老人,身边还陪着一个壮年,两人对着面前指指点点, 似乎在命令村民们做事。 两人在高处观察了半天,确定左近确实没有可疑的人后,便跳了下去。 他们在村里一现身,那些苗民们顿时乱了,高声呼喊着两人听不懂的语言, 一个劲儿得都往一个方向跑。 不多时,众人便簇拥着之前站在村心中心指挥的那个老人走了过来, 身边还有很多拿着农具铁器的村民,担当护卫。 “完了,他们这是被大祭司给洗脑了,把我们当成坏人了”,卜小鑫忧心忡忡地说。 荣嘉安看这架势也颇有同感,段旌说这里的人是被大祭司给蛊惑了,而且双方语言又不通, 要想说服他们,恐怕有些恐难啊。 荣嘉安建议道:“我们先试着沟通一下,如果不行,咱们就直接冲进去找人, 找到了救出去就是,不用理会这些村民。” 卜小鑫听后点点头。 本以为此时的局面会恶化,却没想那个老人用手压住了左右拿起的武器, 并没有想要抓住他们的意思,两人见状这才松了口气。 荣家安走了上去,对老人比划道:“你们抓了几个外面的人,我们回来是带他们出去的, 麻烦给带个路。” 卜小鑫见状取笑道:“你这么比划他们能看懂才怪呢。” 谁知老人看后,想了想,便转头对旁边的几个村民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 很快,那些离开的村民便引着五个人向两人走来。 看这五个人的穿着都是现代的打扮,想来应该就是段旌嘴里说的那些人了。 没想到老人还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荣嘉安赶忙握住了他的手,对他表示感谢。 而卜小鑫则来到五人面前,问道:“你们能听懂我的话吗?” 几人虽然精神都不太好,但好在都能听懂。 询问后得知,其中有四人是驴友,都是在山里走失后被抓到这里来的。 最长的一个,已经被关了一个多星期了。 而还有一个男子,却没有回应卜小鑫的询问,他双眼有些呆滞,似乎受了什么惊吓一般。 只见他带着一个已经破损的眼镜,身上的黑色户外帆布夹克上有多处血迹。 既然不说,卜小鑫也就不便多问,回头对荣嘉安点了下头, 后者便又对老人解释说要带他们离开。 可这回老人却拉住他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了。 不知是什么原因,老人对他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话,可两人之间实在难以沟通。 当一旁的村民递过一包东西时,他这才明白,原来老人是要送他们东西。 看来之前这大祭司在此作恶,村民们不是不知,而是迫于他的威胁才不得不服从的。 捧着一包热气腾腾的粗粮,荣家安欣然接受了。 以两人的能耐,就算在这大山中待上一个星期也不至于饿死, 他接受这些馈赠,完全是出于对那五个人的考虑。 第一百三十章 二探俱乐部 离开了牛家坡后,两人便带着他们朝着田村的方向行进。 驴友们之前的状态虽然不太好,可逃出了被关押的地方后,立马又变得生龙活虎了。 本来这些人的身体素质就不错,再加上离开时让他们包餐了一顿, 此时的驴友们一个比一个活份,拉着两人不停地问东问西。 两人故意隐瞒了牛家坡的真实情况,想胡乱编个理由糊弄过去,但那些驴友不依, 非要问个出所以然来。 为了防止他们继续刨根问底,两人故意加快了速度,弄得几人实在没力气说话时,这才作罢。 行进的途中,那个戴眼镜的男子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跟着一路前进。 可当众人停下休息时,男子却晕了过去。 “应该是之前受的伤还没恢复,又赶了这么一大段路,快给他倒点水”,一个驴友猜测道。 听到这话,另一个也说道:“这个人昨天才被拉来,我以为是被他们打的,可吓死我了。” “是啊,可能之前走得太急了,我们等他醒过来再说。” 几人虽然话多,可手上却不闲着,又是倒水,又是扇风。 卜小鑫见状,赞叹道:“没想到这些人还挺有合作精神的。” 荣嘉安却说:“看他的伤势一时半会可能醒不过来,我们不能在这里无限期地等。” 几人听到有些不满,“这位小哥儿,我知道是你救我们出来的,可做事要有始有终啊。 把他扔在这不是等死吗?” 听到埋怨,荣嘉安并没做任何解释,提起那人的手臂,一下就周到了后背上。 “山里情况多变,我们要赶紧回到田村!” 说完就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啊!他这……” 卜小鑫解释道:“你大概是误会他的意思了,我们确实没有时间等, 不过我们也不会把你们扔在这!” 几人回到田村后,天已经擦黑。 村长在得知了牛家坡的真相后,有些半信半疑,两人知他怕事,便不再理会。 他们找了一个公用电话,直接打到了岱农的诊所。 经过一番辨认后,两人被告知这方子是真,岱农又关照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这里的药材并没有那么齐全,但好在附近的镇上有药店,村长赶忙打打发人去购买。 荣嘉安将五个人安置在了田二的家里,而驴友们也打电话给家人报了平安。 第二天,几人陆续离开了田村,而那个戴眼镜的男人也很早就醒来,站在院子里发呆。 “怎么样?想起来什么没有”,荣嘉安问道。 那人慢慢地转过头来,缓缓地回道:“我没有失忆……” “那你这一身伤是怎么弄的,你也是驴友?” 说到这,他沉默了,似乎不太愿意提起自己的事。 荣嘉安劝道:“没事,不愿意说就不说,只是……他们都走了,你还继续留在这吗? 我们也有事要办,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 那人扶了下眼睛,“我想,我也该回去了……” “嗯,那你去联系你的家人,从这里出去要走很远的路呢。” 那人嗯了一声,便默默地走到了门口,待要离开时,他扭头对荣嘉安说道: “谢谢你背我回来!” 荣嘉安刚想回他,却发现那人已经走出了门。 真是个奇怪的人,荣嘉安心想。 这时,田二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告诉他说药已经买回来了,让两人帮忙给看看。 由于牛家坡给村民们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以致没人敢先喝下他们带回的药方。 眼前,一众村民站得满满当当,而村长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都愣愣地看着两人。 见乡亲们没有一个动的,田二抄起一碗,咕咚咕咚就干了进去。 这药见效也快,大概一袋烟的功夫后,田二便奔向茅厕,大肆地“演奏”起来。 一阵上吐下泻后,他慢慢地走了出来,虽然有些虚弱,但脸色却比之前好多了, 而且人也看着精神了一些。 “我……我感觉没有负担了,这身体也有劲儿了,哈哈哈,这药……这药是真的,是真的!” 看着田二挥舞着手臂,村民们也都慢慢接受了,赶忙一人拿上一份,纷纷回家熬药去了。 田二正和村长分享自己的喜悦时,忽然意识到送来药方的那两个恩人不见了。 村民们满世界的寻找,却再也没有人看到他们的身影。 这时节的黔省和北方不同,尤其在这大山里,空气湿度适中,还夹杂着田野的芳香。 清晨,三三两两的背包客,伴着路边那一片片金黄色的油菜花地,默默地行进着。 杨缙戈将屋门打开,望着眼前雾气昭昭的田间美景,却没有一丝欣喜。 他稀松着眼皮,表情略显疲惫。 这一夜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牛家坡的事。 他也知道自己这是瞎担心,但人一旦有了在意的事,心里便多一分牵挂。 一阵风吹过,他激灵一下子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转头一看,两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正从不远处走 来。 “嗯……唧唧,我还从没一口气跑过这么远的距离呢,真是饿死我了。” 看着面前两人狼吞虎咽地扒拉着碗里的饭,杨缙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道: “如果那些村民真的治好了病,那么我们姑且可以相信这是他的诚意。救了右护法,又要和你们 联手……那他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呢?自己做仙主?要么就是想……哎,真是猜不透啊。” “嗯……” 听到这,荣嘉安嘴里东西还没嚼完,嗯了一声,待他将吃食咽下去后,赶忙说道: “你提醒了我,他加入太仙游的原因,肯定和他的目的有关。只是见过一面就认出我俩了,你 说会不会是黑市渗透进来的人呢?” 杨缙戈摇了摇头,“不像,黑市一直是保持中立的,除非是违反了他们的规矩。 虽说太仙游这些年的风评不怎么好,但也不至于妄动干戈。 谁也不是傻子,这事要是泄露了出去,他们黑市在全国的买卖就别想干了。” 卜小鑫从小筐里又挑起一根油条,擦着嘴说道: “别管他是哪的,待会咱俩就去天堂俱乐部,他干他的,我们干我们的,反正合作的事我们也没 答应他。” 荣嘉安想起了杨缙戈之前讲过的那几个蛊师的故事,迟疑道:“我就怕是同道中人, 别因为咱们猛撞,把人家的大事给耽误了。” 杨缙戈对此表示同意,“虽然如此,但我看你们也没必要再找他多谈了。他没有告诉你们,肯定 是因为还不信任你们,想知道的话,只能靠你们自己去寻找答案了。 但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他的出发点再好也是个局外人,不要因为他的一言一行 而影响了你们的初衷。 我记得你说过雷胜除了救走傩铃,还抓走了一个人,那人还跟你父亲有关。 那么你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应该是先找到这个人。” “可他是雷胜抓走的啊,要想找他的话,肯定要先找到雷胜啊”,卜小鑫反问道。 “我记得你们说过他这些日子不在,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时间去找那些可能被藏匿的地方。 既然没想好如何面对这个人,就不要因为他乱了你们自己的节奏。” 几句话说的顿时解开了两人的思路。 两人决定先去天堂俱乐部里寻找,毕竟黑市晚上才开,仅剩下不到三天的时间, 一定要好好利用才行。 两人轻车熟路的再次潜进了天堂俱乐部。 这里虽然是太仙游的地盘,此时却和家里的后院一样,如入无人之境。 现在时间还早,这里的服务员比之前他们遇到的少了很多。 “这种地方通常都是下午才营业,是不是来的有点早了?”,猫在一处沙发后面的卜小鑫小声 地问道。 两人此时正身处那个大舞池的某处,四周黑着灯。 另一旁的荣嘉安扫了一圈,有点忧心地说道:“没有人上班的话,楼下那个门肯定进不去, 我们先到处找找。” 两人刚要起身,歌舞厅的大门忽然被打开,一个服务生领着两个气质不凡的人走了进来。 只见那三个人一路行进,走到了一个消防通道的门前,看四周没人,走了进去。 “看到了吗?那个服务生……” 卜小鑫点点头,“嗯,他衣服上的logo和我们在地下看到的是一样的。 看来那个地下场所已经开始营业了啊,要不要跟过去。” “那个门后应该是那些客人专用的通道,有人把守就被发现了,我们还是走老路。” 两人还是选择了之前的那条路,穿过员工通道,来到了隐蔽在墙壁上的那道门边开始蹲守。 卜小鑫看了看墙上的时间,有些懊悔道:“失策了,之前走的时候真应该拿他们一个工作牌,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荣嘉安倒是安之若素,回他说:“这个地方那么隐蔽,他们肯定有所防备。 如果发现有东西不见了,没准就会把这些人转移到别的地方,既然来了就等等。” 说完便坐在地上开始炼气。 卜小鑫见他如此沉着,便不再多说什么,开始感应着四周的情况。 大约过了三个多小时,终于从楼上传来了脚步声,两人同时睁开了眼。 那脚步声匀速前进着,一直持续到两人附近,这才停止了下来。 不用多说,两人用了相同的方法卡住了门,悄无声息地跟在那人后面闪了进去。 待那人洗澡的时候,他们径直走到电梯旁,来到了地下。 在这里,他们果然看到了那两个由服务生引领进来的人,正乐此不疲地在其中两个房间里折磨着 其他受害者。 而除了这两个门外,还有几个房间也都关着其他人。 “这么多人,哪个才是雷胜抓来的?” 荣嘉安想了想:“之前听岱农说过,他是个觉醒者,既然是觉醒者,那应该不会被关在这里任人 折磨。” 卜小鑫反问道:“你忘记傩铃了?他们手里有药,好像可以克制觉醒者的气,被关在这里也不奇 怪啊。” 前者点了点头,忽然又说道:“不,这里还有一个正常人……” “……啊,你说的是那个和尚。” 荣嘉安指了指路的尽头。 地下二层的情况和他们之前来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这次没有再听到那个人唱曲儿了。 两人来到空谷的牢房前,深施一礼道:“空谷大师,又见面了。” 那空谷此时正在打坐,见到是他们两人,点头微笑道:“我和两位还真是有缘。” 荣嘉安上前说道:“大师,我们这次来是想找一个人,他是雷胜带来的,不知道你见过没有?” 对方听后,干脆地回道:“我不认识雷胜。” 卜小鑫看了看两边,谨慎地告知他说:“大师,解救计划在筹备中,等过几天我们就来救你!” 谁知空谷听了却摇头道:“这里的人暂时不能救,我和人约好,时机一到才能动手。” 你也约好了? 两人有些愣住了。 “这么说来,你被关在这里,实际是在等救人的?” 空谷微笑不语。 “嗨,那你上次怎么不说呢?”,卜小鑫问道。 “因为我之前还不确定你们的身份,所以不能说。” 荣嘉安脑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莫非空谷大师在等得是段旌的信号?” 第一百三十一章 神秘人出现 空谷点头微笑道:“一句话就能猜出我和段旌认识,你还真是聪明啊!” 卜小鑫有点乱,怎么还扯上段旌了,待荣嘉安一番解释后,他这才明白。 “原来你们是一波的,怪不得认识我们。” 空谷没有隐瞒,将这里的营救计划告诉了两人,还大致介绍了一番段旌的情况。 原来段旌是空法寺的俗家弟子,住持福远大师的关门弟子。 虽然收了他,但福远禅师也知道他的世间因果未断,秉承着那份执念在寺里也待不住, 便准他在外修行。 段旌的计划是等雷胜回来后,引出那神秘人,自己牵制住对方,空谷在这边救人。 而与荣嘉安两人合作,则是希望他们在关键时候将那恶鬼煞毁了去。 因为怕那神秘人真是四道之一,他自己可能会应付不过来。 卜小鑫听到这一番介绍,不禁急道: “这是应付的事吗?这不就是去找死吗,对方可是四道啊!” 空谷笑道:“如果他不恋战的话,保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既然这空谷禅师也确认了段旌说的计划,此事便又多了几分可信度。 可荣嘉安还是质疑道: “只是毁掉恶鬼煞吗,就这么简单?空谷大师你知道段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吗?” “真正目的……” 空谷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救人的。” 卜小鑫拉着荣嘉安来到一旁问道:“他的话你信几分?” “说不好,现在这事看起来挺真的,而且在段旌的计划里,是他自己去牵制雷胜那帮人。” “那你又想过没有,万一是他伙同这个和尚一起来骗我们呢?” 荣嘉安有些不理解, “你刚才不是还挺激动的么,说段旌碰到四道就是找死,怎么现在又怀疑起来了?” 卜小鑫说他也是刚想到的,这个空谷在这里待了那么多天,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这里的人都是傻子吗,就留着他在这里救人? 经他一提醒,荣嘉安这才注意到,还真是啊! 这个空谷和尚身上除了衣服脏点之外,一点伤痕都没有。 两人第一次来的时候,他还在这里哼曲儿,这可不是一个囚犯应有的态度。 他慢慢走过去,疑心道:“请问大师你是怎么进来的?他们没有折磨你吗?” 空谷笑笑, “你们不用躲在远处说,我这里都能听得到。” 这…… 两人对视了一眼,有些尴尬。 说完,只见空谷的身体如幽幻的光影一般,在空中迭荡闪烁,直至消失。 人没了! “大师,大师?” “我就在这啊。” 随着声音传来,空谷又再次出现在了牢房内,只是位置竟换到了靠近两人的地方。 这一出现,两人又吓了一跳。 卜小鑫忙赞叹道: “哈,哈哈……大师这……这真是神技啊,我今天算是领略到什么是高人了,佩服佩服!” 荣嘉安对此也是赞不绝口。 空谷禅师摇了摇头,毫不在意地说道:“不过是一些障眼法,应付那些看守够用了。” 荣嘉安这时回头对卜小鑫说道: “还记得傩铃说段旌当时早就在附近了,只是咱们没看见罢了,我想应该也是用了这种技法。” 卜小鑫深以为然。 他紧接着又向空谷问道:“大师,你知道太仙游的总坛在什么地方吗?” 空谷禅师摇头表示不知。 “看来我们晚上还得去一趟黑市啊。” 卜小鑫点头称是。 “大师既然已经和别人约定好了,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保重!” 两人刚欲转身,空谷突然出口道: “荣嘉安,你父亲……他很好。”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惊得荣嘉安立时定在了原地。 “空谷大师,你说什么……你认识他爸?” 空谷言道:“他之前来过我空法寺,与我师兄相谈许久,留下些东西后便离开了。” 荣嘉安慢慢抓住空谷的牢房栏杆,嗫嚅道:“他,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 “他,他怎么会认识空法寺的师父呢?我们从没去过那里啊?” 荣嘉安完全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他在牢房前立了很久,还自言自语说了很多话,卜小鑫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便站在一旁傻站着。 时间过了大约几分钟后,空谷开口道:“他做他该做的事,去他该去的地方。” 这简短的一句话,一把将荣嘉安拉回了那封信中。 信中写道: 命运总是会赋予每个人不同的使命, 你也一样,有着觉醒神识的你,这一世注定不会平凡。 使命! 顷刻间,这两个字因空谷禅师的一句话变得异常耀眼。 又如同一盆凉水,由上而下,贯穿了他的身体。 那躁动不安的情绪顿时变得平静了,仿佛一切都有了答案。 父亲……蛊师……自己,全都肩负着使命,是的,我们都在做着自己应做的事。 荣嘉安不再彷徨,他双手合十,对空谷道:“多谢师父,弟子明白了!” 空谷见状,微笑着回道:“去。” 荣嘉安点头便向着出口走去。 “你让他去哪啊?不是……诶!你明白什么了?”,卜小鑫追过去。 荣嘉安平静地回道:“没什么,走。” 看着荣嘉安脸上洋溢着自信和希望,卜小鑫边走边一脸茫然地看向空谷禅师。 心想:这下惨了,我兄弟要出家了。 见两人走远,空谷身形一晃,人瞬间来到了离他不远的另一个笼中,一脸关切地看着那个被塞进 罐子里的人,道: “还能坚持吗?要不我再给你唱个曲儿?” 谁知那人双眼已空,嘴角微微上翘,还没开口,脑袋便歪在一边不动了。 空谷默然,盘坐在他身旁,嘴里默念着佛经,周围的一切也随之安静了下来。 一间封闭的房间内,傩铃痛苦地催动着体内的气,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头,嗒嗒地往下掉。 从牛家坡出来已经一天了,她依然感应不到体内的气息。 “呼呼……呼!” 疲惫的她不停喘息着,直到有人推门进来。 段旌将一袋子东西放在桌子上,对她说道: “筑化莲的毒性非一般药物可比,可能连雷胜都没有解药。” “如果身体一直这样的话,还不如死了算了。” 段旌哼了一声,“这倒是个好办法,外面找你都找疯了,你死了倒是能给我省不少事呢。” 见她不再言语,又问道: “怎么样,你的事情想起来了什么没有?” 傩铃摇头:“思绪很乱,一回想以前的事,脑海里就会浮现很多无关的片段, 而且就像要炸开一样,根本静不下心。” 两人停止了对话,屋子里有些空寂,只能听到他手转念珠的声音。 “别摆弄那玩意了,听着心烦!” 过了一会,段旌走到门口,背对着她说道:“这两天我要出去办事,你安心在这养着。 等事情解决了,我再给你想办法。” 门关上后,屋里只剩下傩铃一人,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一样。 虽然没有别人,她却用双手捂住脸,试图掩盖那柔弱的一面。 一幢大厦的天台上,两个男子正在此处密会,其中一个便是太仙游仙主雷胜。 神秘人:“那件事问得怎么样了?” 雷胜:“什么方法都用过了,他就是不开口。” 神秘人:“这事不着急,别让他死了就行,我有办法让他张嘴。” 雷胜:“是!” 神秘人:“傩铃的情况怎么样?” 雷胜:“自从您给她的灵鬼被人打死以后,就开始疯癫了,看来以后是做不了灵宿了。” 神秘人听完眼神有些惆怅,似乎对傩铃的遭遇深感同情。 “培养这个人花了我太多的精力,就算不能做灵宿,也让她发挥点作用。” 雷胜随后附和道:“您说的是,她的泫阴体质对我们炼制恶鬼煞有奇效,所以, 我已经命大祭司将她融了。” 神秘人微微偏了下头,眼神锐利地扫向他,阴森地说道:“你下手倒是真快啊~” 雷胜万分惊恐,连忙低下头去回道:“属下不敢!” 神秘人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他人坐在楼顶边缘的地方,一条胳膊架在弓起的膝盖上,肆意地吹着风。 “千阳造没有到手,却让你损兵折将,恶鬼煞还能按时交工吗?” 雷胜回道:“请您放心!恶鬼煞正在加紧熔炼中,傩铃的泫阴体质相信会弥补千阳造的损失。” 这时他衣袋里的bp机响了,雷胜拿起一看,脸上顿时变颜变色。 雷胜不知如何解释,惶恐地说道: “圣主……我的手下报告说,有两个人大闹牛家坡,那里的祭祀仪式被迫中断了。” 神秘人听到并没有太过惊慌,追问:“知道是谁干的吗?” 雷胜:“正在调查……” 神秘人:“你先去处理。” 雷胜:“是!” 身后瞬时挂起一道风,神秘人的衣衫随之摇曳摆动,目光却始终望向眼前这座城市。 当四周静下来后,他手里却多了一枚的圣印。 圣印是纯金打造,立体阳雕。 它与古时的令牌有些相似,但四角皆雕出各种纹饰,如凶兽环抱,活神活现。 两面都有刻字, 正面写道:巫圣道圣皇持印 反正则是:三苗圣主 只见他拿着圣印在手里晃了几晃,人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没了踪影。 第一百三十二章 石云寺中 这座庙宇两人在空谷禅师那里得知了段旌的大致计划后,便想当面询问他的真实目的。 这个讯息如果是真实的,那么段旌想要独自去牵制雷胜的这个做法就太不妥当了。 空谷禅师曾说过:如果他不恋战的话,保住性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可即便他可以逃走,这件事还是无法彻底解决。 卜小鑫望着车库紧闭的大门说道:“之前他是没有办法,现在有了我们的加入,这件事就好办 啦。重新指定计划,将他们一网打尽不就好了。” 荣嘉安回道:“话是这么说,但这毕竟是他的事,没准人家有别的想法呢。” “什么啊,我看他就是不相信我们,等找到人了,我非得好好问问。老子在家打过鬼,上浦山顶 干坐馆,这还说明不了问题?” 荣嘉安笑着说:“你消停会,人都不在,你跟谁说去。” 段旌跟两人约定的是三天后在这见面,但他们实在不愿意被牵着鼻子走,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做 事的习惯。 “人没在屋里,不行咱们分开找?” 卜小鑫不解:“都说不在了,分开找就能找到?” 荣嘉安解释道:“不是找段旌,是找他那个手下!” 卜小鑫恍然。 黑市并不大,可两人找遍了所有的角落都不见人。 找了几圈后两人回到了原点,卜小鑫对他说道: “咱俩真是傻,段旌肯定吩咐他三天后来啊,跟这里傻找什么?真是浪费时间!” 荣嘉安沉吟道:“段旌虽然名头很大,可他那个手下怎么看都不像是宗门里的人, 我猜想他应该是段旌在这里的使唤。”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还记不记得看那人的样子,哆哆嗦嗦,眼泪鼻涕横流,肯定有什么不良嗜好,哪个宗门会要 这样的?而且我有印象见过他之前和别人谈生意,说明他确实是在这里讨生活的。 这个时间不在,很有可能他在躲咱们,你找找附近有什么可疑的人没有?既然来了就找找看。” 卜小鑫听完气得直跺脚,一边臭骂这小子偷奸耍滑,一边感应着周边的情况。 市区来往黑市的道路上有很多能量在移动,他一时很难分辨,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别墅区周围的杂 草丛中。 在他扫描的范围内,零星出现了几波人,而有一个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有人扎堆的地方不好确认,不过有一个落单的,咱们走近点去看看。” 荣嘉安在夜里的视力超过常人数倍,仅仅只是靠近了一点,便顺着卜小鑫的指示看到了蹲在草丛 里的那个穿迷彩的人。 光是这衣服就基本确定那是他们要找的人了。 “果然是这样!段旌应该是交代过他的,他知道我们从来都是开市就来,就让这小子躲在草丛里 等我们离开。” 卜小鑫捡起一块石头,对他说道:“这人倒是听话,只可惜遇到了我……们!” 还没说完,便将手里的石子丢了过去。 那人吃痛,忍不住骂道:“哎呦~这是谁特么不长眼,嗯……” 他刚想埋怨,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两人相视一笑,径直走了过去。 “又没扔到你,你喊什么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那人抬头一看,竟吓了一跳。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 卜小鑫气道:“你在这做什么呢?是不是想等我们走了再出来啊你,害得老子好找!” “别打别打!我这也是没办法了啊,两位大哥,你们有……事啊?” 荣嘉安上前对他小声说道:“带我去见你家主人!” 那人眼珠一转,“哎呦,他今天没来,你没看那车库都锁上了么。” 荣嘉安顺手掏出一叠票子,在手里来回搓着,说道: “我知道他没来……不过,你应该知道他去哪了?” 那人眼看到票子眼睛直了,咽了下口水回道: “大哥,我确实不太知道,我家主人去哪也不会告诉我啊。要不……要不你先给点,等我下次问 到了,一准告诉你们。” 卜小鑫怒道:“放你大爷的罗圈屁!下次再问,特么黄花菜都凉了,你问,你问,我让你问!” “哎哟,别打别打!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荣嘉安倒也不急躁,说了声这也是实情,便回头看了眼黑市,继续说道: “黑市里肯定有人知道,我们还是去那再碰碰运气,不过这钱就跟你没缘喽。” 那人见两人要走,急忙拦住: “别……别走!那是我主人,我都不知道,他们哪里能知道呢?要不,要不……我告诉你们一个地 方,但他一般都白天去……” “有屁快放!” “啊是,放放,那个地方就在…………” 两人得到地址后,第二天便早早出发了。 离法古不远,有一处打柴山,山上有座石云寺。 寺庙门口没有设立简介和碑文等,看上去像是个私人地方,一眼望去只有几座简单的房屋, 用石墙围住。 周围挺立着几颗抱塔松,枝丫勾缠,散落在院墙之外。 寺门朝南,进入门去,院中有一水潭,上面飘着几片荷叶。 北东西各有禅房,每个厢房的墙根处还摆着几盆“金带围”,未走近,便已嗅到那沁脾的芳香。 真是应了那句古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而寺内那水潭潺潺的流水声,更是凸显了这满园的静谧,让人瞬间忘却了一切的烦恼。 “素湍绿潭叠倒影,浮光跃金映沉璧。” 荣嘉安读着那墙上的诗,若有所思。 “你们是?” 两人正看着,这时从房内走出一僧人,对两人询问道。 荣嘉安赶忙上前,双手合十致歉道: “师父您好,这里环境清幽,我们不由自由就走进来了,打扰清修,还望赎罪!” 那僧人回了一礼,“两位不必客气。” “我们来这是找人的,不知道您认不认……” “他们是来找我的!” 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卜小鑫惊道:“段旌……你果然在这!” 两人被引到屋内,刚一落座,便听段旌便说道: “茶叶是这里的师父自己种的,你们尝尝味道如何。” 荣嘉安问道:“你真的是和尚?” 段旌平静地说道:“我师叔已经告诉过你们了,又何必再问。” “既然你猜到我们会再去天堂俱乐部,为什么还要瞒着我们?” “这里是我师兄清修的地方,不宜谈论世俗之事。” “那我们就到外面去说,不然我们今天说什么也不走了。” 段旌见两人执意如此,便和他们来到了院外,靠在一颗树旁说道: “这是我自己的事,没必要连带上你们,况且你们找雷胜,只是为了救那个人, 把人救出来不就好了,问那么多干什么?” 荣嘉安哼了一声,不喜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们要去救人……其实今天我们来这,就是为了跟 你商讨合作事宜的,你一个人去牵制雷胜和那个神秘人,这太危险了!” 卜小鑫也附和道:“就是啊,如果你失败了,我们这边也会被连累。既然大家同坐一条船,不如 就把你的计划说出来,我们也好帮你参考参考。” 段旌在树旁踱了几步,似乎在考虑两人的建议。 而下一步,他却忽然对两人问道: “那天我说过,这事成功与否,要看参与者的下限有多高,你们还记得吗?” 见到两人有些戒备的样子,段旌笑道:“其实你们的实力我已经大致猜得差不多了。 赵影彪确实没有死,他那天是被人带走的,这是黑市一贯的作风。 像赵影彪那种境界的人,是不可能被允许死在外面的。而荣嘉安你,能逼他强行突破至显化境, 最少也要在初化八重以上了。” “至于你么……” 他盯着卜小鑫沉吟了半天: “我实在看不清你的力量源泉是什么,你身体里爆发出的威力,完全可以匹敌荣嘉安的力量,却 又与他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但凭借你们在牛家坡的表现来看,我实在难以承认你们是这个境界的修行者。 如果雷胜火力全开的话,我都不敢说自己能全身而退,何况他身后还有一个神秘人。 所以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你们一起对付他们,合作的目的,就是需要你们在关键时候 破坏他的恶鬼煞,这就够了。” “你说了半天等于没说,除了假意夸奖实则是贬低我们之外,没一点干货。毁掉恶鬼煞的事, 空谷禅师已经告诉我们了”,卜小鑫不耐烦道。 荣嘉安:“既然只是毁掉恶鬼煞那么简单,那你完全可以在黑市找两个人处理。 你是太仙游的左护法,在总坛里随便安插两个人,这应该不难。” 段旌坦白:“首先,能实施这个计划的最少要初化境觉醒者,雷胜是这里的地头蛇, 随便找两人根本瞒不过他,你们是生面孔,很容易混进去; 其次,你们的目的和我的计划并不冲突,甚至还能互相协作;而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们在我后续 的计划中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就算是利用我们,也别说的这么明啊,万一我们不同意,你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段旌自信满满: “没有这个可能,因为你们只有跟我合作才能找到雷胜,救出你们要找的那个人。” 卜小鑫不屑:“到时候我们只管把人救出来,然后直接拍屁股走人了,管你什么后续计划呢~” 段旌回敬道: “你们以为上浦的事到这就完了吗?赵影彪虽然没有死,但吉藤的死肯定是要算在你们两人头 上的,他也算是黑市在华东的一员大将了。 而骡马巷的二把手魏枋在那之后也音信全无,不管是内部裁决,还是他畏罪潜逃,这锅你们是背 定了。 黑市现在正派人满世界找你们,就算你们能侥幸逃脱,明天还不一定能不能安全渡过呢。 我的后续计划就是跟黑市有关,你们如果同意合作,我就有办法帮你们跟黑市化解这个矛盾,我 想这应该是你们唯一的选择。” 听到此处,荣嘉安内心不免惴惴。 谁愿意整天被别人追杀呢? 虽然黑市的委托上并没有写明要两人的命,但也确实证实了有人在找他们。 那双无形的大手遍布全国,如果不能及时把这个梁子化解,事态可能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毕竟孟先生那里还有那么一大家子人呢。 听到有人在找自己,卜小鑫的第一反应也不是与对方死磕,激化矛盾。 他们都是有牵挂的,解决问题才是最理智的做法。 荣嘉安说道:“如果你不是给我们挖坑的话,我们当然愿意合作,谁愿意整天提心吊胆地生活 呢。然而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的后续计划是什么?” 段旌暗忖了一阵,说道: “黑市是全国最大的地下交易场所,虽然这些年一直在江湖上保持中立,但大家都忽略了一点, 那就是他们已经慢慢发展成为江湖第一大宗门。 像他们这种垄断着庞大信息和资源的组织,我们却对它一无所知,你觉得这正常吗? 如果有一天突然发难,你想想那会产生怎样的结果?” 这个层面两人确实没想过。 岱农的诊所、傩铃、杨缙戈、沙老大这些看上去毫无关联的人,或多或少都和黑市有联系,这就 很说明问题了。 “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段旌侧过脸去,望着不远处的山峰,正色道:“我要探清他们的真面目!” 两人有些不敢相信,黑市开在全国各地的交易市场,每天都在为江湖上的修行者提供了诸多便 利,人们更多是将他视为一个可利用的平台。 如果不是上浦那件事,两人此时可能也会跟他们保持一些必要的联系。 而上浦一役后,他们虽然对黑市的做法深恶痛绝,但也只是自己的感悟,并没有上升到段旌说的 这一高度。 没有想到这一层也是正常的,人都会本能地躲避那些庞大的东西。 一头体长超过两米的驼鹿;或是一头六七米高的长颈鹿;亦或是一头身高大于二十米,体重相当 于十头非洲象重量的巨型雷龙。 它们都是食草动物,可哪天要是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任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这就是本能。 如果这就是他的后续计划,那他的最终目的应该是针对黑市的,可当初他为什么要加入太仙游 呢?干掉雷胜又是什么目的呢? 这难道就是他的使命…… 荣嘉安想到这里,试探性地问道:“既然你的目的是黑市,又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呢? 现在看来雷胜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不如早点把他解决掉,你也好继续你的计划。” 段旌回答说:“我说过现在还不能动他,如果现在毁掉恶鬼煞,雷胜自然会出面, 但那个神秘人就肯定不会出现了。那么即便除掉太仙游和雷胜,这一切可能还会继续。” 段旌谈话中几次提及那个神秘人,如果他只是想把神秘人除掉,为何如此大费周章。 在炼制恶鬼煞的过程中,他应该有的是机会。 “啊~说了这么多,原来你最在意的只有那个神秘人,可那人是在你们炼制恶鬼煞时才出现的, 之前并没有他,你又是什么原因加入的太仙游呢?” 听到荣嘉安的疑问,他身体向后一仰,靠在一块大石头上,有些悲戚。 叹息了一声后,他向两人道出了自己的一段过往。 第一百三十三章 山洞怪事 原来数月前,段旌的一个师兄去上浦办事,因在法事上使用唤魂灯,被心怀歹念的人给盯上了。 最后不仅宝物被抢,还落得惨死的下场。 他料想既然此事发生在黑市的地界上,那很有可能与黑市有关,毕竟外人是不敢在黑市动武的。 便请示了师父,也就是空法寺住持福远住持,想去黑市一探究竟。 可在出发前,师父的一纸书函递到了他的手中。 信中说事情已经解决,让他不要妄动干戈。 原来那黑市坐馆早就在第一时间便将吉英的尸体送去了空法寺,并以事发在黑市为由, 给了一大笔香油钱作为抚恤。 不仅归还了唤魂灯,还面向各方势力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因为实在没有证据证明此人和黑市有关,对方又做得有里有面儿,住持福远禅师只能息事宁人, 可这事却在段旌心中埋下了。 首先黑市澄清自己不是责任方,却给了一大笔钱,这本身就不符合常理。 另外,通过伤势判断,凶手必是精通鬼道的觉醒者,而对方送来的尸体一看就是拿来充数的。 段旌私下搜集线索,多方打探后发现,在觉醒者界确实有一个臭名昭着的鬼道修业者。 他名叫吉英,而且此人当时确实在上浦黑市一带出现过。 通过对线索的分析,他认定吉英的出现绝不可能是巧合。 首先此人有前科,他曾干过多起类似案件,而且大多都是发生在各地黑市附近。 段旌在后来的深入打探中得知,他还有个哥哥,在黑市做红棍。 很多被害者事后都是被这个红棍施以威逼利诱,才使得凶手至今还逍遥法外。 几条线索加在一起,段旌充分证明了自己的判断: 师兄就是被这个吉英杀害的! 他仗着自己在黑市有靠山,为所欲为。 那上浦坐馆弄虚作假,颠倒黑白。 事情表面上虽完美解决,可真相却被掩埋。 段旌告诉两人,此事他追查了数月,终于找了吉英在世的蛛丝马迹,而且听说他此时正活跃在西 南黔省的一个宗门里。 说到这里,荣嘉安和卜小鑫不禁大为惊叹。 原来他要追查的人,就是吉藤的弟弟! 听了两人的描述后,段旌也并不意外,因为他早就通过黑市得知,吉英的哥哥是死于二人之手。 自己加入太仙游也正是为了调查此事,给师兄报仇。 毕竟太仙游是黔省最大的宗门,调集资源明察暗访也是极为方便的。 “那你在太仙游这么久,查到了什么线索没有?”,荣嘉安问道。 段旌直言这事确实已经有了眉目,从他观察到的种种细节分析,雷胜手下最器重的那个大祭司, 很可能就是此人。 自从两人在牛家坡与大祭司有过一战之后,荣嘉安对那大祭司的招式也感到似曾相识。 那漫天的黑色迷雾,如鬼哭一般的哀嚎,和吉藤当时用鬼次吉光放出的怨灵如出一辙。 此刻听了段旌的猜测,他心中笃定,那大祭司一定就是吉英无疑。 当问到他为什么不抓住大祭司时,段旌却说道: “本来我已经计划好将他擒住,并送回空法寺审问,但突然出现的神秘人却打乱了我的计划。 原本我和大祭司是一起熔炼恶鬼煞的,可当神秘人出现后,雷胜却给大祭司安排了其他的工作, 将他直接调往牛家坡所在的大山之中,当时的情况我根本无法离开总坛, 以致计划只能暂时搁置。” 荣嘉安惊疑地问道:“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故意为之?” 段旌分析道:“本来我也这么想,但除了很少能见到大祭司外,雷胜依然让我看护恶鬼煞, 如此看来,暴露的可能性不高。” 他收回思绪,盯着两人看了一会,继续讲道: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就不瞒你们了。其实在恶鬼煞炼制到后期阶段,一个偶然的机会, 我证实了那个神秘人的身份。 他就是四道之一的巫圣道道神——戟霄鹏!” 两人虽然早有准备,但此时听到段旌的消息,却还是被震惊到了。 “真的是四道……那你既然知道,为什么开始不说。” “我说过,这是我自己的事,不想牵连别人。 那天本想以四道的名义让你们知难而退,毕竟你们来这只是为救人的,可这些天看你们为这事忙 前跑后的,我也实在不想辜负你们这一番热情。 人我可以帮你们救出来,但说归说,这事具体怎么办,还是要听我的!” 从石云寺出来,卜小鑫对荣嘉安说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传说中的四道,想想都兴奋。” 荣嘉安及时提醒说:“别忘了杨大哥说过的,现在救人是我们要优先考虑的。而其他的事就算要 做也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到时候还是得随机应变。” 卜小鑫疑问道:“你的意思是不按照他的计划走?” 荣嘉安告诉他说,虽然段旌的计划表面上看算是比较周祥,但有个细节让他对此产生了怀疑。 之前孟先生曾经说道巫圣道道神叫石勇,可从段旌嘴里说出来的却是叫什么戟霄鹏。 孟先生肯定不会欺瞒,本来自己也已经对段旌放下了戒心,可现在他又来这么一出儿, 不得不留个心眼。 回到杨缙戈的住处后,两人将段旌的计划给他做了一遍梳理。 段旌的意思是,雷胜会在后天到达太仙游总坛,而且同行的还有那个巫圣道道神戟霄鹏。 此人会在当天露面的原因,是因为恶鬼煞正好会在后天炼制完成。 听说那东西降世后会鬼气冲天,若不立即封存,附近的生命都会受到波及。 而他的意思是要两人提前潜入太仙游埋伏,待自己牵制那两人时,他们直接去毁掉恶鬼煞。 擒住戟霄鹏的可能性不大,但要视当时的情况而定,如果战局有利,就将他们一举拿下。 如遇意外,就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绝不能有任何的犹豫。 而他答应荣嘉安他们救人的事,会在明天进行。 以上便是段旌交代两人的全部内容,当然其中还有一些细节,无非是信号之类的。 听了这一番计划后,杨缙戈有些担心地问道: “既然那恶鬼煞会释放鬼气,那你们会不会在摧毁它的过程中受到伤害。” “会的!”荣嘉安肯定地答道。 “所以段旌的方法是炸。” “炸?” “他早就在炼制的房间里布置好了火药,我们只要在引爆前离开就可以了。” 杨缙戈点头道:“嗯……以你们的身手,跑出来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过,凡事要是要计划周详。” 他建议两人救人的时候一定要观察好地形,因为这是唯一一次两人能同时进入总坛的机会了。 一个封闭的山洞里,几个光膀子的壮汉正不停地往一口大锅底下添煤。 这口锅足有汽车大小,里面咕嘟咕嘟地煮着暗红色的粘稠液体。 四周山壁处伸出多条锁链,在大锅的头顶上方处交汇,其上悬一个瓦罐,罐身泛着水珠。 如此炎热的环境下,上面竟有水珠,可见罐子里装的东西温度极低。 一个壮汉正铲着煤,忽然身子定住了。 随着他瞳孔慢慢转化为了黑色,人也变得疯癫了起来。 只见他一把甩飞手中的铁铲,接着便冲那大锅上的瓦罐扑去。 可他脚还没离地,身体就软了下去,像泄了气的皮球,慢慢倒在地上。 他倒下后,身后露出一人,那人手掌呈刀状,慢慢放了下去,原来就是被他打晕的。 击倒疯癫的工人,他擦了擦手,对着面前一众壮汉命令道: “抬出去,再叫一个进来!” 几个壮汉闻言,赶忙战战兢兢地将那人抬走,片刻后,又走进来一个,继续着那人之前的工作。 这里的环境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似乎死人对他们来说如同耳边刮过一阵风那样的平常。 是啊,几人来来回回,确实感到耳边刮过一阵风。 但, 那风却不正常。 这是一个山洞,山体内的结构很是复杂,虽然石缝间纵横交错,但很多地方却是相通的。 之前倒下那人在最后一刻扔出了手里的铁铲,也是巧劲儿,这一下恰巧在石壁上 打出了一个缺口。 那个缺口还没有一粒花生米大小,根本不会被发现。 然而洞外的风却全都从这个缺口处吹了进来,吹的方向则正是那瓦罐的封口处。 孟先生拿着他的药王锄,咯吱一下,切断了放在几案上的一株泛着蓝色光晕的花瓣。 这是一种特有的曼陀罗花,产地不祥,花瓣会散发出蓝色的光芒,可入药。 自从得到这株花后,孟先生还从未动过。 若不是手里有病人急需此物进行治疗,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宝贝。 切掉一片花瓣后,他将药王锄放在了手边的一块桌板上。 许是那桌板年久松动,“咔”的一声,连接处断裂,连带药王锄一起掉到了地上。 孟先生见它损坏,怜惜地摇了摇头,拾起桌板连接处的端口查看, “原来是木削没有按紧,这老张头也是岁数大了,回头给他配副镜子……” 说到这,他停了下来,眼睛里充满了质疑的目光。 怎么可能!!! 这师传的药王锄竟然摔掉了一块碎片。 药王锄是祖师爷用天外神石所铸,和敌人拼斗都不曾损坏,此时只是掉到了地上, 就磕掉了一块碎片。 一旁的岱农并没有注意到师父的神情,走上前来劝道: “您不是就认可他的手艺吗,人家都不做工了,还非要缠着他给做了这么一快桌板。 我看呐,您就是喜欢这块老木料。” 见师父没有理会自己,而是盯着地上发呆时,不由地叫道:“师父?” “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 没等岱农回答,孟先生早已站起身来,用手掐着关节处,念叨着: “井宿当值,大耗入阳宫……给我备车,我要即刻去西南省!” “西南……师父,是不是嘉安他们有危险?” 孟先生不确定,“天象大凶,似有邪物降生,之前他们打电话来问配药的事我就觉得不太对劲。 不管是不是和他们有关,我都要去看看。” 正午的海水仿佛一颗镶嵌在大地上的蓝宝石,被太阳照射得晶莹剔透。 几只海鸟伴着徐徐的海风,在这里忽上忽下的觅食。 突然,水下泛起一个黑影,一下蹿出几米高,惊得那些鸟儿慌忙逃窜。 黑影完全露出水面后才发现,竟然是一条巨型的大鲵。 只见她在水中如此玩耍了多次后,才一个猛子冲到了岸边。 随着她渐渐露出水面,巨大的身躯竟化身成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看那样貌,端的是脱俗清雅。 “师父师父,我抓了好多条大鱼,快来看~” 说话的正是从上浦山顶和善灵道人一起离开的灵兽,柳晓雅! 而此时的善灵道人,却站在不远处的礁石上,眺望着西南方的天空。 只见她眉头紧锁,看似心事重重。 当柳晓雅赶过来的时候,发现师父的眼神有些惊异。 顺着她的视线寻去,竟发现西南方向的天空中,有一抹淡淡的紫红色乌云, 如同一张蓝色画布被沾上了一滴彩墨。 这世间并非只有孟先生和善灵道人能发现如此异象,还有一人也同样感受到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总坛 他们看到的异象,确实是从黔省某座大山深处发散出来的。 而那诡异天象所在的位置,正好就是在那口大锅的所在。 山洞在山脊的背面,地处沟壑的边缘,附近有处水泡子,水流终日不断。 雷胜精通鬼道,之前途径此地,无意中发现这里竟是一个天然的养尸地,而且还在附近发现了一 个古代墓穴。 那墓穴的门是一块巨大的断龙石,他根本无法进入,可里面的鬼气又极重。 这个发现让他如同捡到宝了一般,回去后赶忙报告给了戟霄鹏。 后者当即决定在墓穴的背面挖洞开坛,炼制恶鬼煞。 炼制恶鬼煞除了要准备各种药引,如血婴、尸油、五毒、处子血等之外, 还对周围的环境要求十分苛刻。 而这里本身就是个天然养尸体,有着极阴的气场。 山体内部的墓穴中又充满了鬼气,不管那是毛粽子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都是非常有利于炼制恶鬼煞的。 炼制恶鬼煞的本体,也就是在瓦罐中装的东西,是一种“魔胎”, 来自一个叫“大正法域”的地方。 在恶鬼煞炼制的过程中,魔胎会不断地吸食着养尸地的阴气,连那古墓穴中的邪物 都被折腾得半死不活。 随着它一天天的成形,小小的瓦罐已经容纳不下如此巨大的鬼气,以致慢慢地向外扩散。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铲煤的苦工们会时不时的疯癫,其实那就是被鬼气侵蚀,着了魔。 要不是雷胜千方百计搞来的这张珍贵符箓,鬼气恐怕早已漫天遍野了。 本来这张符可以持续到恶鬼煞炼制完成,但中途却来了几个倒霉的盗墓贼。 墓穴中的邪物被鬼气影响导致其变异,间接与魔胎形成了共生体。 盗墓贼又被活生生地吸走了阳气,其再被恶鬼煞所采用。 瓦罐中的鬼气本就膨胀,再加上吸了四个阳体,此时山壁上的小洞还不停地吹着封口的符箓。 两者相互作用下,符箓自然经受不住。 没过几日,大锅外侧便布满了凸起的青筋,好像人体的血管结构一般,蛇形蠕动。 瓦罐的封口处此时已经被揭开了一半,被吹起的黄色符箓不停摇摆。 一条细小的紫红色光柱从瓦罐里冒出来,穿过顶部的石壁,直冲天际。 而此时山洞里,早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之前在这里铲煤的那几个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身上但凡是有孔的地方, 全都流出了暗红色液体。 这液体并不是血,看那粘度倒像是染了色的蜂蜜一般。 大祭祀早在第一时间就离开了山洞,以他的道行,根本抵受不住恶鬼煞外泄的力量。 当然,他更加想不到,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山壁上那一个小小的缺口。 当他来到洞外时,头顶的天空像是破了一个洞,里面紫色乌云搅动,还伴着间接性的闪电, 这样的景观,看了着实让人不寒而栗。 “大祭司,这……这可怎么办啊?” “快去通知左护法,我去找仙主!” “是,呜呜呕呕~~~~” 手下刚要离开,眼白瞬间被染成了黑色,嗓子发出了呜呜的嘶吼。 大祭司眉头一皱,手起刀落,将他砍晕。 大祭司抬头望着天空,惊恐地说道:“怎么会这样……难道恶鬼煞要提前降世?” 此时,洞里的情况也变得更糟了。 大锅身上蠕动的青筋砰的一下暴了出来,像八抓鱼的触手般肆意舞动。 那触手来回扭动,将一切碰到的东西尽数都卷起扔进了大锅里。 地上躺着的那些尸体也无一例外都被卷了进去。 刚一碰里面的液体,便“气儿”的一声化作一股烟雾,被瓦罐吸收了。 瓦罐的封口被撕开后,本来是在剧烈的摇晃着,可这一吸收了那尸体化作的烟雾后, 立马沉静了下来。 大祭司还在洞外迟疑不决时,一个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转眼间已来到了他的身边。 “怎么回事?”,来人正是段旌。 大祭司有些慌乱地答道:“不知道,用来封口的符箓突然被撕开了,现在……鬼气正在外泄。” 段旌看着如此场面,也有些不知所措,如果那玩意跑出来,不仅自己的计划会泡汤, 方圆几十公里内的生命都会被波及。 “你在这看着,我去找仙主!” 大祭司急道:“你……你别走!这一天你都去哪了,如果仙主追问起来,你可脱不了干系。” “现在是推卸责任的时候吗?你擅长鬼道,赶紧想方法补救啊,如果恶鬼煞提前降世,大家一起 完蛋!” 说完,段旌便飞一般地跑远了。 大祭司听完有些恍然地说道:“找方法补救,找方法补救……对!我有方法补救,把那些人扔到 大锅里,这样就能暂时稳住它。” 鬼属阴,这恶鬼煞又是阴的极致,若是阳气入体,会暂时镇住阴气,使之不再活跃。 虽然这个方法不治本,却可以解决眼前的问题。 段旌匆忙离开,并非去找雷胜,他根本不知道雷胜在哪。 此时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万峰林里的那个二层小楼。 门咣的一下被推开,只听段旌大叫道: “荣嘉安,卜小鑫快跟我走!” 杨缙戈养的那条狗本来在吃东西,这一推门给它吓了一跳,“汪汪汪”的冲他叫个不停。 三人还在屋里商讨计划,忽听到楼下段旌大喊,赶忙跑了下来。 一见是他,顿时有点懵,谁也不知道这个段旌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来的。 段旌也不客气,一把抓住两人就往外跑,便跑边说: “快跟我走,路上再跟你们解释!” 他带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并非是前往那个山洞,而是穿过万峰林的后山,奔向一个未知的地方。 “不是说好明天动手吗?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的?” “不要纠结这些问题了,现在事态紧急,恶鬼煞可能要提前降世了,我先带你们去救人!” 见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他指着天边的方向,说:“你们看那!” 两人透过车窗,看到南边的天空中出现了一片暗紫色的乌云, 那云像是被捅了一个洞,里面电闪雷鸣。 “那就是恶鬼煞?” “那是它释放出来的鬼气,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会出大麻烦。” 段旌打断荣嘉安道: “你们听我说,以目前的情况,雷胜肯定已经察觉到恶鬼煞的鬼气在外泄了, 待会救到人后,你们迅速将他带到安全的地方。” 开了一段山路,段旌便停住了车,带两人从一旁的上壁向上攀去。 因为情况危机,时间又紧,三人赶路没顾得上说太多的话,便来到了一处悬崖之上。 段旌向下望了一眼,直接跳了下去。 因为这悬崖向下并不是直上直下的,还有有些坡度的,两人便直接跟了上去。 一路在前的段旌对两人嘱咐道:“下面就是太仙游的总坛,待会不要说话,直接跟我进去。” 很快,三人便落到了地面上,而当他们回过身来才发现, 原来这悬崖下的石壁上赫然凿出两扇巨大的石门,上有雕刻。 门口有两个把守,看到眼前有人忽然落下,紧张地看着三人。 而当三人走近,把守才认出是左护法,赶忙迎了上去,讨好地说道: “左护法,您回来啦,这两位是……” “我新招的手下,有什么问题吗?” 那人赶忙赔笑脸:“没有没有,您的手下能有什么问题,放行!放行!” 一边给后面摆手一边喊道。 另一个把守听到,赶忙将手里的烟掐灭,来到门前用力按在一个地方,石块凹陷, 那门竟自己打开了。 段旌目不斜视,带着两人径直走进了太仙游总坛。 太仙游总坛所在的这座山体造型怪异,从上面下来,先是一段陡峭滑梯般的斜坡。 下到大约离地面还有十来米的地方,突然一个断崖,不得不跳下来。 而落到地面后才能看到,原来那个断崖下的山壁是向里凹进去的。 连同上面滑坡的地方一起看,就像是数学中的大于号似的。 既然大门在石壁上,那不用想,这座山里肯定是空的了。 果然,进入大门后,是一段长长的走廊,宽度完全可以并排走三辆车。 两侧的岩壁上挂着长明灯,墙体用水泥浇筑。 卜小鑫小声嘀咕着:“外面的地有些湿滑,明显是刚下过雨,可这里面的环境却并不潮湿, 甚至还有些干燥,怎么会这么大的差别?” 段旌告诉他说,雷胜擅长蛊毒和鬼咒,所以总坛里有很多蛊虫的培养皿。 潮湿的环境是不利于虫子的存活的,所以就用古法除湿。 两人边走边观察四周的环境,两侧有很多被凿出的石室,里面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瓦罐。 他们开始看这些瓦罐还算正常,以为是这里人自制的腌菜之类,他们就算再没有人性, 也总归是要吃饭的么。 可越往里走,画风就越变得越匪夷所思起来。 里面的石室内基本没有小的瓦罐了,全都是酒缸那么大,靠墙整齐地摆放成一排。 而更让两人瞠舌的是,那些瓦罐上都插着如蛇形般的胶皮管子,一直连接到墙上一具具 被绑住的尸体内。 记得之前孟先生曾说过,太仙游会用人体豢养蛊虫,有些甚至是觉醒者。 段旌感觉到了两人的愤怒,赶忙警告他们说不要意气用事,不然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路过那些酒坛储藏的空间,三人来到了一处更为巨大的石室前。 这间石室大约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里面成纵列摆放着很多木架,像超市的货架。 放眼望去,木架上面码放着成百上千和围棋的棋罐一样大小的黑漆松木罐。 仔细一看却发现它们是按颜色码放的。 前几排是黑色,再往里看则变成了红色雕漆的,而最里面却是古朴的木质颜色。 架子有数十排之多,可以说蔚为壮观。 段旌在门口只是稍作停留,便继续向前走去。 路上他解释说,雷胜采用的是最原始的制蛊之法。 书中曰:“以百虫置皿中,俾相啖食,其存者为蛊。” 之前他们看到的那些酒坛里面确实是蛊虫,但这些蛊虫严格来说,应该叫“胚”。 雷胜在古法之上又加入了更为残忍的血液豢养,以此来激发那些蛊虫的嗜血本能。 所以每个坛子的石室中还会放一具尸体,以供那些胚子啃噬。 荣嘉安说道:“怪不得傩铃会放出那么多虫子,原来都是在这里养的。” “没错,刚才你们看见的那些架子上的小罐子,则是专门培养这些胚虫的培养皿。 小罐子分颜色摆放,前几排的黑色里面放的是蚁酸,用来增加它们的伤害力; 中间的红色罐子是恶鬼煞的分泌物,为得是将它们包裹在里面,使其不容易被人体胃酸消化; 最后的木质罐子装得便是可以直接使用的蛊虫了。 炼蛊主要分为植物蛊,虫蛊和灵蛊,虽然雷胜主攻虫蛊,但他在这方面的造诣确实非常高的。” 卜小鑫愤愤道:“那咱们还留着它?直接毁了不就完事了。” 荣嘉安提醒道:“这事以后在做,恶鬼煞的鬼气在外泄,戟霄鹏和雷胜可能很快就会赶来, 我们还是先救人要紧!” 段旌也表示同意,一路将两人带到了一处阴暗的地方。 这里虽然并不潮湿,但昏暗的环境还是会给人心里带来极大的压迫感。 好在两人都可以在黑暗的环境下视物,段旌指着前方说道: “这里的人和天堂俱乐部一样,都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你们……最好有个心里准备。” 卜小鑫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又来了……” 荣嘉安则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一百三十五章 张得九 段旌说完这话,便径直向着里面走去。 果然,他们路过的地方摆满了一个个巨大的牢笼,这里关押着很多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人。 一眼望去,这样的牢笼竟有上百个之多。 人们都会下意识地躲避可能会令自己恐怖的场面,这是本能。 但你一旦面对他,巨大的好奇心又令你忍不住想要去看。 在其中一个笼子内,一人双腿平放,直身坐在地上,双臂上举,被绑在了笼子顶部。 他的两条大腿的皮肤已经和溃烂,与胯部相连的地方鲜红露骨,膝盖以下则盖着白白的东西, 不知何物。 段旌说那盖在他小腿处的是白灰,时间久了,用手一撮,皮肤就全掉了。 这里的人不是躺着就是坐着,偶尔有翻身爬动的声音,却没一人喊叫。 毕竟经受了这样的待遇,可能连动一动的心思都没有了,可荣嘉安此时却看到了一个特例。 众多静止的人当中,只有他在不停用手扒拉碗里的饭。 那饭黑乎乎的,也不知是什么,但那人却在不停地吃,好像碗里的东西永远吃不完。 陌生人靠近引起了那人的警惕,只见他正吃着,忽然一个回头,这一下着实给荣嘉安吓得不轻。 只见那人的脸颊全都没有了,只剩下干枯枯的牙齿露在外面。 以致于他要用一只手捂着一边的腮部,不让自己吃进去的东西掉出来。 那人下意识地把碗往自己的怀里收,像是怕被荣嘉安抢走一样,怒视着他。 荣嘉安被这一幕惊呆了,太仙游竟然把人折磨成这个样子,这还有没有人性! 惊得他不由向后退了几步,然而一只手却从身后伸出来抓了他一下,荣嘉安此时的神经紧绷, 察觉到身后有人偷袭,瞬间转过身。 伸手的是他身后牢笼里的人…… 那人是个胖子,上身赤裸,腆着大肚子站在原地毫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胖子浑身上下布满了像癞蛤蟆身上的癞皮豆,密密麻麻,足有上百个之多。 有的鲜红冒出了黄色的浓液;有的已经黑色坏死;有些甚至还在蠕动,脸部也已经面目全非。 荣嘉安看到他后,差点经受不住呕了出来。 这是一种密集恐惧症的表现,卜小鑫也不例外,因为他在一间牢笼内也看到类似的被害者。 有一点不同的是,那人身上虽然没有瘤子,却布满了孔洞,看着他汗毛都立起来了。 荣嘉安无法接受眼前这一切,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如果说天堂俱乐部里的被害者是为了迎合某些人的变态心里而设,那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他们就是纯粹喜欢拿折磨别人来取乐? 段旌听到他的疑问,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牢房顶上绑着的一个乌黑的东西让他们去看。 那东西乌黑乌黑的,巴掌大小,像是动物,有头有手。 而当他们抬头看过去却发现,这里每一间牢房上竟然都有。 “是婴孩。” 段旌只留下这一句,便不想再继续解释了,继续向前走去。 荣嘉安曾听孟先生讲过: 培育灵鬼需要极其苛刻的自然条件,孕育期间需要不停地吸收外界的恶念和恨意。 成活后还必须寄养在高质量的灵宿之中,否则便不能成功。 他瞬间就想到了傩铃,原来她放出的灵鬼就是这么制作而成的…… 段旌引着两人来到了这间石室的尽头,墙壁上用金属桩钉了很多的手铐和脚镣。 有些上面还绑着人。 两人正待去查看时,段旌招呼了两人一声:“这边!” 只见不远处段旌正在招呼他们,原来在他面前的墙壁上,正拷着一个有些昏迷的中年人。 那人身上除了有几条血痕之外,并没有太过致命的伤,甚至连衣服都是大致完好的。 待两人走近时,段旌冲他们点了点头,看来面前这人就是他们要找到的人了。 那人眼睛半睁不睁,显然是晕过去了。 虽然那人头部略低了一些,但荣嘉安还是能看清的。 可不管他如何辨认,都回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个人。 因为,面前这个人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个陌生人。 段旌开口跟两人确认道:“是他?” 两人对视了一眼,卜小鑫表示自己不认识,荣嘉安也回说没见过,是不是弄错了? 段旌眉头一皱,心想自己虽与两人分属不同阵营,却因为各自的目的有了交集, 暂时走在了一起。 此时此刻,他们实在没有必要假装不认识,看来只有让他自己来辨认了。 “张得九,张得九……有人来看你了,醒醒!” 原来他叫张得九,可即便知道了名字,荣嘉安也依然没有听说,更别提样貌了。 张得九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虚弱地半睁开眼睛,厌恶地瞥了一眼段旌,没有理会。 随后眼珠又慢慢转向荣嘉安两人的方向。 当他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荣嘉安时,瞳孔顿时放大,立时表现得不自然起来。 这样的细节自然逃不过段旌的眼睛,问道:“张得九,你不认识他们吗?他们可是来救你的。” 见张得九没有回答,而是干脆闭上了眼睛,段旌便明白了。 他冷笑了一声:“看来我要是不离开这,他是不会开口了。” 便面向两人继续说道:“那边现在肯定一团糟,我不能跟你们在这里耗时间。 守卫已经被我调走了,入口我也会打招呼,你们和他确认以后就赶快离开这里。” 说完就要离开。 “等一下!” 荣嘉安叫住他:“那我们去哪找你?” 段旌回头看了他一眼,顿了顿回道:“计划有变,你们不用再回来了,直接离开黔省。” “诶,你……”,卜小鑫想过去问明情由,却被荣嘉安拦住了。 摇头对他说道:“先办咱们的事。” 说完,他迟疑地来到张得九面前,还没想好怎么询问,张得九却有些埋怨先开口道: “你们,为什么要到这来……” 荣嘉安忍不住反问道:“你认识我们?” 张得九提了口气,“我,一直都在关注着你,这是,卜小鑫,你的发小。 自从那晚在夜市与熊进发生冲突后,你就觉醒了……” !!! 听到这话,两人同时惊起一身冷汗。 那件事很少有人知道,不仅是荣嘉安在那段时间觉醒了,卜小鑫也因为与那些人的斗争, 陷入了长期的昏迷,这才有了后来去千絮堂等等。 如果说是身边人询问,还可以假设是严敏或花姐他们说的,可这个张得九两人根本不认识。 一个陌生人突然提起你的私密信息,换谁也要惊起一身冷汗。 “嘉安,我知道,你找到这里是为了调查你父亲荣大海的事,对? 真是父子情深呐……可,你知道吗?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啊。” 听到这话,荣嘉安心头顿时像被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 荣大海应该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此人又知道自己的过往,莫非…… “原来……你才是嘉安他爸呀!” 卜小鑫这话脱口而出,可张得九听了却摇摇头。 “我时间不多了,你们听我说。” 说完,他闭上眼睛,全身像是用力地在抵抗着什么,几个喘息后,才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了两人。 “二十多年前,我受人委托,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送到了荣大海的手中。 我的任务除了将那个孩子交给他之外,还有就是要在暗中保护,让那个孩子能够平安的长大。 而你,就是那个孩子!” 听到自己的身世,荣嘉安虽然早有准备,却还是惊在了原地。 没想到自己的整个成长过程,都是被人安排好的,不仅有养父,还有暗中保护自己的人。 可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 看出他惊异的眼神,张得九解释道: “我,还有荣大海,都是那件事的参与者。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要铲除巫圣道, 阻止他们的阴谋。 虽然我们的队伍在不断壮大,但在四道面前,还是太过薄弱了。 一次任务中,荣大海没有来得及撤离,不幸被擒。 他虽然被血祭,但不知什么原因他并没有死,此后便再没有人见过大海。 直到我把你送到荣大海的手中才明白,原来你父亲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我……我父亲,他是谁?他为什么要安排,你们经历了什么?” 得知了这一切后,荣嘉安颤颤巍巍地问道。 张得九露出了坦然的微笑,“那个年月……他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说完,他表情又痛苦地狰狞了起来,这次用了大约十秒他才稳定下来。 荣嘉安两三下便把张得九从墙上解救了下来,对卜小鑫说道:“胖子,走! 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卜小鑫刚要前去探路,却被张得九叫住了。 “不能走,没有时间了……而且我要是离开这里,他们会知道的。” 张得九挣扎让他把自己放下,待平躺到地上后,喘息道: “现在还有件更重要的事,雷胜,他抓我来这,其实是想要得到你的血脉!” “我的血脉……” “就是你最珍贵的……原始……原始血脉啊,呕!” 一股腥臭的黑色粘液带着鲜红的血丝,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这,你到底中了什么毒,这里能找到解药吗?” 张得九紧紧抓住他的手说道: “这是鬼咒,没的解!你听我说,记住!不要……千万不要让他们抓到你,呕!” 见张得九这副模样,荣嘉安完全顾不得自己的事,满脑子都是怎么救人。 可黑色的液体不停从他嘴里往外冒,脸色开始发青,身体抖动也加剧了。 这个场景,他似曾相识,孟先生当时中血咒时也是这幅模样,只是嘴里不会吐出这种液体。 那鬼咒到底是什么? 荣嘉安急道:“这这……” 卜小鑫灵机一动,说道:“对了,你可以像救二饼一样,把气输给他啊。” 荣嘉安不是没有想过,但那个法子过于霸道,张得九此时的身体能否受得住都是一回事。 没有孟先生的同意,他绝对不敢擅自行动,万一弄巧成拙就糟了。 “那也不能看着他死啊,这个张得九肯定知道很多关于你父亲的事呢。” 虽然卜小鑫多次规劝,但荣嘉安还是不敢贸然行事。 吐血的状态一直在张得九身上持续了近一分钟,才有所好转。 “你出生时,就,已经觉醒了,你父亲当即便将你的身体封印了,为的是隐藏你的体质。 希望你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地……生活。 我的任务就是……奉命保护你,直至……长大。” 咳咳……咳咳! 荣嘉安忙劝道:“你不要勉强了,这样的话你会死的。” 两人就算太不懂医理,也知道人要是吐血的话,内脏肯定是受到极大的伤害了。 张得九摇头表示不要在意这些,只见他继续努力地说道: “他,他是不想你再继续上一辈的恩怨情仇,只想……只想你做个,普通人呐!” 此刻听到张得九的话,荣嘉安再也没有任何怀疑。 也正是这句话让他明白了,为什么之前荣大海一直不想在外抛头露面, 尤其是觉醒后,对自己管得更严了。 原来, 自己的亲生父亲一直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与邪恶的巫圣道斗争着。 虽然自己与他素未谋面,却从张得九的话语中感受到了父爱的伟大。 就像一双无形的大手在包裹着自己,那里不仅有自己的亲生父亲,还有荣大海和张得九。 我要救你! 是啊,面前这个保护了自己二十几年的人,都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仅见了一面就要生离死 别,自己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孟先生之前说过,占舍可以完全支配一个人的思维和身体…… 就算你变成了傀儡,我也不能让你死! 荣嘉安伸出双手对着张得九的身体用力地拍了过去,努力地将自己的气打入他的身体。 后者的胸膛立时挺了起来,仿佛有人从后面顶住了他的背。 这个过程只持续了几秒钟,荣嘉安就撤开了自己的手,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见他蹲坐在地上,卜小鑫上前问道:“怎么样,成功了吗?” 荣嘉安的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张得九,甚至都没有眨过一下。 “他……他……” 两个他,荣嘉安便说不下去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引爆 在看过张得九的身体状况后,荣嘉安根本无法想象这个人是怎么挺过来的。 当他的气和意识进入了张得九的意识之源后,发现这里的一切和他以往的认知完全不一样。 气海中空空如也,面积轮廓呈现出不规则的齿轮状,上面还附着很多黑色的不明物体。 仔细看去才发现,原来那些黑色不明物体竟是一只只贪婪的虫子,在啃噬着他的气海。 它们互相挤在一起,就算没有了气,嘴里也不闲着,连泥土都不放过。 这样的环境,哪怕只是意识存在,也憋得他难以呼吸。 当气进入人体后,首要的就是先去洗刷内脏和筋骨。 可这一探不要紧,张得九的身体情况再度让他感受到什么叫连呼吸都是奢望。 他全身上下的骨骼钙化极为严重,很多气刮到的地方,直接化成了粉末。 骨节连接处的筋肉、骨膜和韧带薄的像一层纸。 血液流动很慢,已经粘液化;经脉多处受阻,导致血流不畅。 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张得九的脏器大多已经停止工作,大脑里面还布满了空洞。 这样的景象让荣嘉安彻底放弃了将他发展成佣使的念头。 “他……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然而荣嘉安不知道的是,此时在张得九的气海上方悬着一滴水珠,它呈球状在空中漂浮着。 却因为太小,又忽隐忽现,荣嘉安根本没有注意到。 雷胜为了逼问出那书在哪里,给他施了鬼咒。 这东西立时三刻便会毁掉人的免疫系统,并促使大脑不停分泌疼痛感。 免疫系统的破坏和缺失,使得人的内脏如同暴露在户外一样,失去了保护。 稍微进入一点脏东西或是病菌,便会受到致命般的伤害。 脑部的神经元不断被邪物刺激而产生痛感,人若是长时间处于这种疼痛的状态,便会休克。 而醒转后,又是无尽的痛苦在等待着你。 那雷胜还在他身上种下蛊毒,并用强力的精神刺激药品使他时刻保持清醒, 以此来消磨他的意志。 其实他早就想自杀了,但不知为何,自己一旦陷入将死的状态,就会马上清醒过来, 应该是对方使了手段,这条路根本走不通。 张得九看到荣嘉安的到来,为他担心的同时,心里也不免庆幸,因为今天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 其实如果张得九开口让荣嘉安了结自己,后者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但当他的气进入张得九的身体,他便知道自己不用说了。 荣嘉安的气虽然有增强体质的功效,但那也是要建立在身体能熬过去的前提下。 现在好了,这气变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气息在一点点的消散,气海中那仅存的一滴,也不足以再去与身体的 痛苦做抗争了。 本来就痛苦的他,又经历了荣嘉安气的洗礼…… 哎! 之前经历过种种磨难的他,又怎么会在意再多一分呢? 他闭上眼睛,保持静止,将体内所有的能量全都聚集起来,一点点地推向心脉。 一秒、丹田…… 两秒、结肠…… 四秒、脾胃…… 六秒、胸腔…… 数秒后,他终于发出了那最后一声呐喊: “活下去!” 这一声“震耳欲聋”的呐喊是张得九耗尽生命的呐喊。 由于心血不足,四肢立时便出现了缺血性的青斑,脸色也黑了下来。 他最后的挣扎不是求生,而是要最后一次履行那个人的嘱托,让孩子平安长大。 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 荣嘉安睁大着眼睛,无措地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眼泪嗒嗒从眼底滑落下来。 “滴答” 张得九气海中的那最后一滴水也随之掉落了下来,周围那黑色蠕动的虫群早已饥渴难耐, 顿如黑色迷雾般向着中心聚拢过来。 喊出最后一句话的张得九,眼珠外凸,脸部僵硬,胸口已不见起伏。 “张得九,张得九!” 两人赶忙趴到他的身边摇晃着他的身体,可此时的张得九已经没有了呼吸,全身僵硬, 连眼睛都闭不上了。 人没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相认的场面,也是离别的场面。 “他用生命保护了我……” 荣嘉安眼泪汪汪地重复着这句话。 是啊,很多人都在日复一日地做着某件事,这都归于使命二字,张得九也不例外。 荣嘉安眼睛死死地盯着张得九,这是他生平第二次怨恨自己的无能,第一次是荣大海出走。 卜小鑫知道荣嘉安心重,这样的事情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但此处并不是伤感的地方。 他劝慰着荣嘉安,不如先把人带走…… 轰! 两人眼前突然火光乍现,只见那张得九的身上突然应声燃气一团熊熊大火,火舌直飞洞顶, 惊得两人一个后仰急忙躲了过去。 这火并非一般的火,是蓝光般的火焰,而且温度极高,感觉脸都要融化了。 只一分钟的时间,火就自然熄灭了。 本以为会有骨质留下,却发现张得九躺的地方什么也不剩,只在地上留下了一团黑影。 “啊!!!” 看到这一幕,荣嘉安生气地大声叫了出来,他一拳打在一旁的墙壁上, “砰” 墙壁凹进了一个大坑。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连尸体都不给留,雷!胜!” “嘉安!” 卜小鑫怕他激动,叫了他一声。 荣嘉安就这样站在原地也不说话,不管卜小鑫怎么劝他就是不动。 他这样站了足足五分钟后,慢慢地直起腰,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卜小鑫知道他的性格,但现在是大敌当前,忍不住对他喊道: “你就打算这么去找雷胜吗?平时理智的你去哪了?以你现在的状态,对战时肯定会被他趁虚而 入,你振作一点好不好!” 荣嘉安停住脚步,回头对他说道:“不可冲动,不要妄为,我都记得……走。” 戟霄鹏慢慢抬起了头,双眼有些疲惫地看着天花板,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当他再次平视前方时,眼神慢慢移到了面前的一个牛头骨上停了下来。 那牛头骨上架着一本书,因为牛角形状奇特,正好可以将书固定。 乌黑的书皮磨损的已经很严重了,右边的装线也早已看不出它本来的颜色。 这不过是一本老式的书册,翻页处还是在左手边。 书名是手写体,意味着它并非是广刊的读本,而是孤本。 其曰:《天海启明簿》 打段旌带着两人见到张得九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隐藏下去了。 其实大祭司的身份他也早就核实过了,正是害死自己师兄的罪魁祸首—吉英! 而他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是因为想借此机会顺便将操纵黑市的幕后主使一起给揪出来。 虽然人是被太仙游接手了,但在那起事件中,他雷胜不过是扮演了一个窝藏元凶的角色。 表面上看,那件事是在赵影彪的策划下实施的,但段旌知道没有黑市上层点头,一向对外秉承着 中立态度的黑市,是不可能冒着风险做出这种营私舞弊的事来的。 自己所在的空法寺是宗教体系中最大的宗门,黑市不得不给个交代。 可要是一个小门小派,或只是一个江湖上的无名小辈,他们又会如何解决呢? 看着天堂俱乐部和总坛里的景象,段旌不难想象出那些无辜者的下场。 而自己坚持引出戟霄鹏便是为了这个目的,因为他发现这事能够推进,正是戟霄鹏和黑市上层协 商的结果,这里面摆明了有利益交换。 你黑市生意做的有多好,势力有多大,都给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狐狸既然露出了尾巴,我段旌就不会惯着你! 以上便是段旌一直以来的想法。 但在他发现恶鬼煞的鬼气外泄之后,他便意识到这件事不会再继续朝着自己的方向发展了。 因为恶鬼煞的鬼气外泄,导致它可能无法达到戟霄鹏预期的效果。 据说戟霄鹏炼制这个东西,是为了开启通往大正法域的大门。 如果它没有这个效用,那戟霄鹏也就不会来了,既然对方不会来, 那继续隐藏的计划也就变得没有意义。 既然计划赶不上变化,那干脆就先带着荣嘉安他们把张得九救出去再说。 等事情都平息之后,再慢慢帮他治疗身上的蛊毒,就像他救傩铃一样。 可张得九后来的遭遇,却是他没有想到的。 离开总坛的段旌,脑中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在雷胜回来之前尽快将恶鬼煞毁掉, 此时它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可当他飞一般地赶到山洞外时,却意外地发现那道紫红色光柱不见了,只剩下天空中那片卷成旋 涡状的彩云。 鬼气怎么不见了,难道雷胜已经回来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然而就在段旌赶到洞口,想要进去跟他真刀真枪开干的时候, 忽然从里面匆忙跑出来一个小喽啰, 见段旌站在门口,给他吓了一跳。 段旌见他神色匆忙,倒也沉得住气,低声问道:“什么事这么慌张?” 那小喽啰显然是被吓到了,磕巴着说:“大大……大祭司让我去多找几个弟兄来。” “找人做什么,仙主呢?” “仙主他,他老人家还没回来呢?” “到底怎么了,给你吓成这样!” 那人听到段旌的口气强硬,双腿一软,立时跪了下去,哭丧道: “左护法救命啊!大祭司他……他疯了,那些找来的村民一个个都被他扔进了大锅里, 现在还要扔我们,说这样能抑制鬼气外泄,您快救救命!” 段旌这才明白,原来鬼气是他用这样的方法给生生给憋回去的。 就像是往开水锅里倒凉水,虽然可以暂时止住热水冒出,但过不了多久, 还要继续添水,这完全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连小孩子都知道,这种时候一定要关火才行啊。 段旌让他赶紧离开这里,自己则径直走了进去。既然雷胜没有回来,那就好办了。 一进洞中,遍地狼藉,到处是残肢混着各种污秽。 还有好几个太仙游的门众不知死活地躺在地上,应该大祭司在等着大锅“上气儿” 的时候打算往里扔呢。 段旌阴沉着脸,恨声道:“你做的好事!” 大祭司见段旌前来,不仅没有羞愧,反而得意地笑道: “幸亏左护法给我提醒,让我想到了这个方法。正好你也做个见证,恶鬼煞出现意外,我可都是 一直奋战在第一线的,至于你吗……桀桀桀!” 是啊,这种人怎么会因为杀死几个人而感到羞愧呢。 他看了看自己之前已经布置好的火药,泥土和墙壁都还完好,看来并没有被发现。 现在雷胜还没有回来,正是毁掉恶鬼煞最好的时机,自己的布置还在,那就连带这个杀死自己师 兄的凶手一并除掉。 想到这里,他上前一步,对大祭司高声说道: “你全心全意帮仙主炼制恶鬼煞,连出现意外都不肯离开半步,真可算得上是居功至伟了。 既然你不愿意走,那就永远留在这里,吉!英!” 大祭司听到这话,得意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 “你……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段旌哼了一声,“好叫你死的明白,我乃空法寺俗家弟子段旌,加入太仙游就是为了要找出杀害 我师兄的恶人。 你当日杀害我师兄后就被黑市的人雪藏,后来他们移花接木将你放走,还在太仙游给你安排了个 大祭司的职位。 我可有说错啊? 但你们这招瞒天过海的伎俩骗的了我师父,却骗不了我。当我看见那具尸体时便知道,那不过是 你们在外面随便找的一个替死鬼罢了。 黔省果然是一个容身的好地方。可天网恢恢,你做的业,终有一天会报应在自己的身上!” 大祭司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没想到那堂堂太仙游左护法竟是为了自己而来。 没错,此人确实是吉藤的弟弟吉英。 为了他的事,赵影彪当时故意做局欺瞒空法寺住持,并把他本人送到了雷胜的手里。 雷胜不仅接纳了吉英,还让他坐上了大祭司的位置。 他能如此安排,除了因为他与赵影彪本就认识之外,还因为双方阵营上层一直都有勾结。 这事段旌后来也发现了,才让他有了暂时留着吉英继续追查黑市上层的念头。 既然被认出来了,那吉英也不再狡辩,阴阴地说道: “原来那个秃头是你的师兄……不过认出我又怎么样,你自信有本事能杀死我吗?你的实力我早 就知道,不过和我一样是初化境罢了。” 段旌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我无意与你做这种争执,因为我根本没打算和你动手。” 他说完来到一处石壁前,伸手一探,石壁崩裂,从里面抓出了一个提前埋好的土制火药。 “像这样的东西,这洞里还有很多,我本来是想毁了恶鬼煞,却没想能捎带上了你。 以这样的方式把你带走,真是便宜了你!” 呲呲~~~~~~~~ 段旌说完一把拔掉了火药的保险,引线燃烧的声音如催命符咒般充满了整个山洞。 “你疯啦!”,吉英尖叫道。 段旌毫不在意,将手里的火药又放回石壁中后说道: “我一直都在等这一天,只可惜……雷胜不在!” 说完,段旌盘腿而坐,手呈天地之势: “地罗神!” 大祭司双眼瞪得溜圆,尖刺刺地喊道:“仙主~~~~~~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双线出击 轰!!! 伴随一声巨响,洞外的山石应声崩塌,大大小小的碎石如雨点般滚落下来。 这座山相比于周围算是体积比较小的,但再小也是山。 因为洞内已经被挖空,爆炸产生的能量使得山顶处瞬间塌陷,无数的生命在这场爆炸中被埋葬, 连几公里外的山地都产生了不小的余震。 半根烟的功夫,余震便停止了,洞口也被封死。 当烟雾散去,土石中隐隐传来佛家的梵音。 ……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 往生咒唱罢,土石“轰”的一下被震开,只见段旌竟毫发无损地走了出来。 他不仅没有在这场爆炸中受伤,身体外还包裹着一层半透明的魔像。 那魔像目测两米有余,发如燃火,身形羸瘦,毛爪利长,怒目獠牙。 颈间横穿一条骷髅卧佛的链带,肩头露骨,还有一条粗长的金刚结自耳边垂下。 段旌眉头紧皱,仔细地观察着山石中的动向,似乎有什么让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几颗小碎石从山体滑落,飞到他身上时,全被一一弹开…… 但几个喘息后,他便放松了下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后收了神通。 只见那魔像瞬间化无,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地罗神的形态没有维持过长,段旌还有余力,此时的状态让他很满意。 即便雷胜在不久后赶到,自己也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下一步他打算回到总坛,去毁掉那些蛊毒的培养皿。 可当他刚向前走了几步,却突然感到背后传来一阵寒意。 有杀气! 段旌没有立即回头,而是向前突进了一小段距离,翻身上了一个高处的石台, 这才扭头看去。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杀意,但还是让段旌捕捉到了。 就在山体废墟的一角,他透过那浑浊的烟雾,看到一双阴沉的眼睛忽隐忽现。 是雷胜! 雷胜这个时候赶来,让他稍有些意外,但他知道自己早晚要面对此人。 而且鬼气外泄造成的诡异天象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可当烟雾渐渐散去,他看到雷胜手里抱着半个被鲜血染红的躯体。 那半个躯体不是别人,正是大祭司吉英! 吉英怀里还抱着那个墨黑的瓦罐。 怎么会…… 雷胜居然能在爆炸的一瞬间将他给救出来,而且看他的表情似乎还在挣扎,并没有死。 自己在洞里的时候,明明已经看到大祭司被炸药波及,这样的威力,除非有和自己一样保命技 能,否则不可能生还。 这雷胜到底用了方法? 眼前的景象让他着实惊异了一阵,但很快他便强行压制了自己内心的不安。 现在不是诧异的时候,那两个人也就罢了,恶鬼煞绝对不能留! 想到这里,段旌俯下身,蜷缩住身体,下一秒便如开弓射箭一般,猛地蹿了出去。 就在他冲出去的一刹那,雷胜也在一瞬间离开了原地,两人开始了在树林中的追逐。 由于有段旌的安排,荣嘉安和卜小鑫没有遭到任何的阻拦,离开了太仙游的总坛。 两人来到一处没人的地方,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 卜小鑫见他紧缩双眉,安抚了一番,希望他冷静下来。 之前看到张得九惨死,荣嘉安的心情确实有些炸裂,他恨不得当场就毁了太仙游。 但罪魁祸首是雷胜,而且太仙游里面都是普通人,如此迁怒也不附和他的个性。 “我已经好多了,你不用太担心。” 虽然他这么说,但卜小鑫还是不太放心,毕竟这种事放在谁身上也不是能够轻易释怀的。 他干脆转变话题问道:“那接下来怎么说,咱们去追段旌?” 太仙游总坛是在一处低谷之中,两人无法看到恶鬼煞冒出来的光柱在什么方向。 荣嘉安想了想回道:“我们原本的计划是来救人的,段旌的意思是让我们把人带回去等他。” “嗯,可人被雷胜害死了。” “所以这事还不能算完!”,荣嘉安从手边使劲撤掉一片树叶说道。 卜小鑫见他又有些激动了,有些气道: “我不是都给你说了么,以你现在这种心情如果去找雷胜,肯定会中他的计,荣大叔之前的话你 都忘了吗!” 荣嘉安笑着摇了摇头,反问道:“我问你,天堂俱乐部的人你还救不救?” “废话,当然要救啊!” “既然要救,这事就不算完。” 卜小鑫恍然:“切,我以为你要赶着去送命呢。” “张得九不能白死,但我们也不能蛮干”,荣嘉安解释道: “段旌之前计划是要明修栈道,空谷禅师是他的另一步棋。天堂俱乐部只是雷胜其中一个产业, 恶鬼煞和总坛都在这边,就算戟霄鹏来了,以他道神的身份也不会去管那边,所以……” 卜小鑫猜测说:“你是也想用同样的计策?” 荣嘉安告诉他这就是自己的计划,他猜想雷胜应该和赵影彪差不多的境界, 再加上一个戟霄鹏,两人和段旌应该不是对手。 既然这事有两条线,那就务必要保证空谷禅师那边能够顺利救出里面的人。 所以他决定和卜小鑫兵分两路,由后者去协助空谷禅师。 对于这个建议,卜小鑫开始是有些顾虑的。 虽然两人之前已有约定,天堂俱乐部由他来解决,但经过张得九的事,他实在不太放心荣嘉安一 人前往。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就算你去了,咱俩的实力也不敌雷胜,再来一个戟霄鹏,你说咱俩还不 是只有跑的份,这解决不了问题。倒不如保住一头儿,给空谷禅师那边缓解一点压力。” 荣嘉安之后又给他一顿许诺,说自己肯定不会鲁莽行事,卜小鑫这才作罢。 “我那边应该很快就完事,你可千万别玩悬的,等我回来!” 荣嘉安不耐烦地把着他的肩膀往前推,说道:“哎呀,你可真磨叽,赶紧去。” 见他刚离开几步,猛然想起什么,赶忙又对卜小鑫说道:“胖子,搂着点!” “知道了!” 只见那胖子一扭身形,几个闪身就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看他离开,荣嘉安也不再耽搁,朝着最近的山头跑去。 他来到一块高地处,看到远处的天边呈现出一个暗红色的漩涡,就是之前段旌给两人指的地方。 荣嘉安认准了方向,一个猛子扎到了山下,飞一般地向前冲去。 这一路荣嘉安有些奇怪,就是之前那道光柱怎么不见了,他猜想是不是已经被人为地控制住了?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就意味着雷胜可能已经到了。 而当荣嘉安快要赶到山洞附近的时候,耳边突然猛地传来一声巨响。 轰~~~ 声音和天上的异象是同一个方向,他心里顿时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随即加快了脚程。 当他钻过一片矮林时,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半山腰,而眼前则是一望无尽的群山。 下方有一座破坏的乱石山,里面还不时冒出缕缕浓烟。 这山体的废墟附近,到处是残垣断壑,空气还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难道这里就是刚才发生爆炸的地方,而那诡异的天象,就在这乱石山的头顶处。 没错,荣嘉安肯定自己是找对了地方,而刚才的爆炸声也一定就是段旌所为。 空谷禅师之前提到过,如果他不恋战的话,即便是在四道的面前,也有保命的实力。 如果真是他引爆的,那恶鬼煞应该也已经被毁掉了,可他人去哪了? 正在他思考的时候,猛然看到在山石的背阴处有人影闪过,正由西向东疾奔着。 虽然距离比较远,但人影周围的树林并不浓密,加之荣嘉安视力又好, 很容易就能看出是两人在其中。 只见那两人一前一后不停地在追赶,而从后面那人的衣着上看,就是段旌。 他果然在爆炸中逃出来了,他也顾不得想前面那人是谁了,一个纵身便跳下选, 快步向着人影的方向追去。 话分两头,且说卜小鑫这边来到了天堂俱乐部。 这个时间,按说天堂俱乐部应该是刚刚开门营业,可门口并没有往日的喧嚣。 相反的,有十多个统一制服的壮汉,相隔而立,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情况。 除了戒备之外,他们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就是阻止外面的顾客进入天堂俱乐部。 出事了…… 卜小鑫第一反应便意识到这里有事发生,本来按照计划自己应该是第二天来这里救人的。 可这里现在就戒严停业,肯定是有什么猫腻,说不定还和山里那恶鬼煞的泄露有关系。 虽然他对太仙游的做法感到厌恶,甚至想大开杀戒将这里扫平,但里面毕竟有很多受害者, 如果被那些人抓住做了人质就被动了。 基于这种想法,他还是走了老路。 这已经是第三次来了,这条路对于他来说简直再熟悉不过。 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他并没有费什么力就潜入了俱乐部内部。 别看这俱乐部外面被围得如铁板一块,可一进到里面却没什么看守了。 刚走几步,便听到货运通道的尽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有很多服务生着急忙慌地向外跑去,好像被什么给吓坏了,有人的鞋跑掉了都没顾上捡起来。 见人都走光了,卜小鑫便悄无声息地进入了之前那个消防通道里。 推开门,里面是他们之前来过的那个消防楼梯通道。 而墙边那扇被锁住的大门此时竟敞开着,里面是一部电梯。 电梯和大门之间还有一个区域,里面仅有一个从顶部吊下来的一个操作盘, 上面有九宫格式的按钮。 这电梯和他们在楼下见到那个门一样的隐蔽,而且都有虹膜识别机器。 电梯内的按钮也和那个电梯一样,只有向上和向下。 想来,电梯到达的地方应该和他们之前去过的地方是相通的, 但卜小鑫却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两个。 这个时候想也没有用,既然门开着,卜小鑫干脆直接走了进去。 电梯向下行驶,开门后是一条阴暗的走廊,不远处可以看到灯光。 他顺着灯光的地方一路走去,当来到一处拐角时他才发现,原来这里就是在之前他和荣嘉安进入 通往地下三层的那道门的旁边。 两人之前也注意到了这里有一条阴暗的走廊,还以为里面会有别的房间,就没有调查。 这样看来,之前坐的电梯应该是员工用的,而这一部,则是专门为那些特殊的客人准备的。 当他刚要继续向前走时,忽然耳边传来说话声,那声音很明显是从地下传来的。 虽然通向地下的那道门很厚,却逃不过卜小鑫的耳朵。 这一层空荡荡的,他先是大致检查了一下各房间内的情况,发现只有那些被折磨的人, 而并没有服务人员和那些取乐的特殊客人在。 既然楼外有把守,这些人救出去也不好离开,他决定先去楼下一探究竟。 当他打开那道通向地下的门时,神经顿时紧张了起来。 导致他紧张的原因,是因为他感应到下面有危险的信号。 这都是基于他体内的龙觉。 就像我们闭上眼后,将手指放在眉心处产生的感觉一样。 在感知到气或相似于自身能量时,龙觉便会给身体发出信号。 一个……两个, 三个……四个, 五个。 下面至少有五个生命体在发散着气,也就意味着至少有五个觉醒者。 怎么会有这么多觉醒者? 但值得庆幸的是,那五个人的气都没有荣嘉安的强大。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也没有自己的实力强,当然这也不排除有人故意在隐藏。 当他谨慎地来到地下时,这一层的情况果真与他感应到的一样。 只见不远处站着三个人,个个目露凶光,手持利器,而从其中一个人的身上,卜小鑫可以看到他 胸口处的黑色logo—hc。 在他们附近的地上躺着一个和他们一样服饰的人,可那人似乎已经晕过去了。 从侧脸可以看出此人就是他们之前潜入时碰到的那个换班的人,他还阴差阳错地给两人开了门。 原来这些服务于底层的服务员竟都是觉醒者,平时无事的时候在这里当服务生, 而一旦遇到突发情况,就充当打手,典型的马仔啊。 可觉醒者是那么常见的吗? 怎么一下出现了这么多人? 在自己的城市里,加上后来见过的张得九,也不过才四个人啊。 再看那三人中间围着的却是空谷禅师,他满脸疲惫之色,似乎有所不敌。 这种情况卜小鑫终是憋不住了,猛然冲了出去,站在他们身后大声喝道: “住手!” 第一百三十八章 谢林发 卜小鑫的实力本就强于几个马仔,出来这一下速度又快,着实给几人吓了一跳。 三人互相看了看,有些戒备。 “这位客人,今天暂时不营业,要不您改天再来。” 卜小鑫宏声说道:“不营业?那老子今天不是白来了,不行不行,这一趟我可不能白跑, 抓紧给我找个人,让我解解闷。” 听他口气似乎不太对,其中一个怒斥道:“太仙游的地盘你也敢撒野,找不自在呢?” 卜小鑫调侃道:“老子今天一大早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敢情是你小子在方我呢!” 那人嘴角上扬,奸笑着回应: “呦呵~这还有送上门的!正好兄弟几个气儿不顺,那就来解解气。” 卜小鑫虎躯一震,大吼道:“就等你这句话!” 话音未落,他人如猛虎出笼一般,瞬时就冲到了那个马仔的面前,一个“铁山靠”, 对方就飞出去了。 由于后面是牢房的栅栏,那人一下就嵌在了栅栏里,动弹不了。 铁山靠是八极拳六大开中一套有名的招式。 是以在高速行进中,用肩臂重击敌人的招式。 这武功路数的深奥,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且说这卜小鑫,其实他并没有学过武术,更别说八极拳了。 这一下完全是他从电视模仿来的。 招式动作虽不标准,但有言道:一力降十会。 这胖子他力气本来就大,别说用肘击,就是冲过去一撞,那个马仔也扛不住。 那人被击中的一刹,胸骨“咔嚓”一声折在了里面,虽然没有扎中要害,却也划破了脏器。 解决了一个! 这一下卜小鑫虽然有意震慑,却也没有用尽全力,因为此间还有一人没有露面。 放倒一个,他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站在原地,冷眼看向另外两人。 卜小鑫实际是隐藏了实力的,故意减了些力道,是因为出发前荣嘉安叮嘱过的。 就是这样的隐藏,让剩下的两人意识到这个胖子并不比自己强多少,甚至还误认为是同伴大意, 这才着了道。 觉醒者,已经是这世界上不可多得的强者,谁愿意承认自己比别人差呢? 况且刚才他冲过来这一下,两人都看得很清楚,完全可以避开。 其中一个马仔见另一个不动,便果断上前,手持利斧,另一只手还被攥得咔咔作响。 在他与卜小鑫还有几步距离的时候,挥手就是一下。 斧刃在卜小鑫面前划出一道闪亮的光芒,但后者只是稍向后一仰头就避了过去。 见自己的斧子没有劈中对方,他脸色立马有些不好看了。 刚要反手给卜小鑫再来一下,忽然眉头一皱,头一低,砰的一下就弹了出去。 后背重重地撞在一旁牢房的铁杆上,栏杆被撞弯,人也慢慢滑到了地上, 再也站不起来了。 再次放倒一个! 这里的一切多半都是拜他们所赐,要不是临行前荣嘉安让他搂着点,不要出人命, 这一下可能已经把人踢出墙外去了。 空谷禅师眼睛一闪,似乎也被这一下震惊到了。 刚收起架势,卜小鑫顿时感应到在牢房深处有一股强大的气爆发出来,似是在宣泄着不满。 看来自己这波是见成效了,已经有人坐不住了,而暗处发散出的那股能量也在一点点 地向他逼近。 卜小鑫所站的位置和那股能量中间,还站了一个空谷禅师和仅剩的一个马仔。 为了避免被动,他决定先发制人。 “砰” 仅剩的衣蛾马仔也应声倒地,而卜小鑫也在出手后第一时间抱住空谷禅师, 将他带到了后面空旷的地方。 空谷禅师见卜小鑫身法出众,力量超群,便不再忍耐。 “噗” 吐出了一口鲜血。 卜小鑫赶忙问他这里发生了什么。 空谷禅师平复了一下,这才告诉他。 原来空谷计划是第二天由他将这里的人解救出去,可不知什么原因,这些工作人员竟提前发难, 要将牢笼中的人挨个杀掉。 对方突显杀意,空谷才不得不加以阻拦。 本来这些人也不是对手,但其中一个暗中偷袭,自己才受了伤,幸好卜小鑫及时赶到。 卜小鑫看向暗处渐渐露出面目的男人,问道: “他是什么人?” “天堂俱乐部的负责人,叫谢林发,因为很有经营头脑,被……被雷胜安排在这里做经理。 雷胜为了培养他,还特地将他改造成了血祭觉醒者,你要当心!” 他见空谷禅师面有痛苦之色,便安慰道: “大师不要勉强,你先休息一下,接下来就交给我。” 谢林发见三个手下已经站不起身,神色不悦道:“你是什么人,也是他们空法寺的?” “胖爷我是专治你们的人!”卜小鑫趾高气昂地回答。 “你自己看看他们都被折磨成那样了,还想对他们下手,还要不要脸了!在这为非作歹,真以为 就没人治得了你们了?” 只见那人紧皱双眉,眼神迷成一条缝,不停上下打量着卜小鑫。 眼睛随着扬起的下巴慢慢睁开,只眨眼的瞬间,便冲到了他的身前。 连句询问和挑衅的话都没有,直接就开打吗? 两人瞬间撞在了一起,这碰撞产生了巨大的能量冲击,周边的尘土顿时扬了起来。 然而,谢林发这一下并不算完,呼喝着对卜小鑫展开了连续的攻击。 在这狭小的空间内,两人你来我往,招式如电,劲气如风。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两人似乎已经探出对方的深浅,一个拳碰拳的机会,两人直接分开。 卜小鑫表情虽然有些严肃,可这一番近身的打斗,并没有让他太过吃力。 而谢林发的头上却冒出了津津汗珠,显得略微有些疲惫。 “这位朋友身法了得,功力深厚,不知是哪条道上的,且报个名号。” 卜小鑫大声斥道:“老子跟你报不着名号!识相的把这里人都放了再说。” 谢林发轻哼一声。 “江湖事,江湖断,这里是太仙游的产业,怎么能凭你一句话就放人?” 谁知卜小鑫听了这话连声笑道: “真是大言不惭啊,给你个台阶下就完了,还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啊~既然你想以江湖规矩来处 理,那我就成全你。谢林发是,今天我就让你看看到底是你太仙游的牌子硬,还是胖爷我的拳 头硬!” 谢林发也不乏机警,知道自己有所不敌,抽冷的从身后拿出一物,握在手里。 只见那东西形状怪异,仿佛一根缩小版的笛子,由细逐渐变粗。 细的地方明显是含在嘴里的,而头部粗的部分则插着六根粗细一样的管子, 与烟嘴成九十度角,像极了农家常见的水烟。 虽然卜小鑫继承龙魂的时间不长,但却也经历过不少的战斗, 他虽然不确定对方掏出这东西的目的,但此刻他将这玩意拿在手里,一定是对自己不利的东西。 管他是什么,毁掉就好了! 心中做好打算,可嘴上却故意迷惑对方说道: “原来还是个老烟枪,要不我们先停战五分钟等你把这口烟抽完?” 本想着对方若是回话,不管说什么,上次就是一击。 可这时在身后的空谷禅师却及时提醒道: “你当心啊,他手里拿的是芦笙,吹出的声音会迷惑人的心智,我就是被这东西所伤。” 芦笙…… 那不是乐器吗? 卜小鑫想的没错。 芦笙,为西南地区苗、瑶、侗等民族的簧管乐器,是少数民族特别喜爱的一种乐器之一。 逢年过节,他们都要举行各式各样、丰富多彩的芦笙会,吹起芦笙跳起舞, 庆祝自己的民族节日。 卜小鑫脑中顿时浮现出电视上那些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少男少女们,随着芦笙曲调翩翩起舞的欢 快场面。 此物发源于中原,后传入少数民族地区,其前身其实是汉族的竽。 一般多用竹、木以铜片便可制作,比较考究的还会用更为高端的材质。 可眼前谢林发手中的芦笙却有些不同,虽然形状大致类似,可材质却更为温润, 似玉非玉,含蓄避光,有点像骨骼的材质。 这东西也能做武器? 哼! 还是那句话,管他是什么,毁掉就好了! 他右脚猛地向后蹬去,左臂护住前额,右臂弯曲,身体顺势冲向谢林发。 这样的架势目的很明显,想凭借自己的速度优势,在触碰到的一瞬间打落对方的芦笙。 若对方以自身强行抵挡,他还能在一瞬间转身来个侧踢。 就算对方躲开了这一下,自己还有后着,他根本没有时间吹奏,之后只要保持近身,短时间内就 可以拿下他。 可这世上的觉醒者又有几个是不经世事的小白呢? 又是铁山靠…… 谢林发似乎看穿了他的招式。 就在卜小鑫快要冲到谢林发身前的时候,后者身体诡异地向后滑动了数米,躲开了这一击。 顺势将手上的芦笙放在了嘴边。 卜小鑫一击未中,转身后双脚落地再次发力,嗡的一下,以更快的速度冲向他。 可此时,耳边却传来了静谧诡异的曲调。 第一百三十九章 完美的龙腾 声音是从谢林发嘴边芦笙里发出的,果然如空谷所说,这是一把武器。 因为芦笙多是移动演奏,所以他能够在后撤的过程中吹奏。 然而,那曲调听起来丝毫没有婉转悠扬,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荒腔走板了。 我们从小听到的传统音乐曲调,多采用“宫调式”的主旋律, 也就是由“宫、徵、商、羽、角”五音组成。 而后来的六声调式和七声调式,也是在五声调式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一听到异国的音乐,就很容易能辨认出来。 卜小鑫生活在现代社会,多少也接触过一些外国风情。 可谢林发吹奏出来的,却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曲调,完全不像这种乐器应该发出的声音。 那声音听起来更像是鬼魅夜哭。 谢林发手中的芦笙,确实是照着传统六管六音的芦笙制作的,但其材质却并非竹子,而是人骨。 而镶嵌在吹口处的那条尖舌形铜质簧片,则是雷胜用其擅长的鬼道之术特意加工而成的。 虽然表面上是一个传统乐器,但其本质却是一个用来迷惑催眠对手的强有力武器。 虽不成调,可仅仅只是听了几声,便把人的思绪便深深拉入其中,难以自拔。 身体完全不听自己的控制,卜小鑫越是着急,越是对这声音着迷。 开始时还不自然地与之抗争,可渐渐地,心情便归于平静,最终彻底被其征服。 自古江湖上便有魅音诱惑之说,调三音五律以扰乱人的思绪。 放到现在来说,其实就是催眠。 但谢林发的催眠与别人稍有不同,卜小鑫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待他心情平静后,眼前的画面渐渐趋于扭曲,浮现出如水波纹般的律动。 这样的律动伴随着魅惑的乐声,躺下的那几个马仔都不由自主地手舞足蹈起来。 卜小鑫本也被催眠了,但耳边的乐声却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戛然而止,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清醒后的他,使劲摆了摆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是中了对方的暗算。 让他奇怪的是,眼前的谢林发并没有被控制,可他怎么突然不吹了? 管他呢! 此时不回击,更待何时? 卜小鑫大吼一声,如闪电一般地冲了上去。 啪! 只听到一声脆响,自己就被谢林发打了出去。 倒地后的卜小鑫顿时感到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脑袋也懵了。 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 还是因为……他吹出来的声音削弱了自己的力量? 两人这一回合,他甚至都没看到对方出手,自己就飞了出去。 还没待他想明白,对面的谢林发又出手了。 只见他人忽的一下就移动到一侧牢房的门口,速度甚至比自己之前遇到的赵影彪还要快。 他手握芦笙,对着牢房里面的人随意的一挥,那具残缺不全的躯体,便直接化作了一滩血水,连 最后的挣扎都没有。 谢林发邪魅一笑,转身又对着后面的牢房一指。 接着,又是一滩血水…… 这样隔空致人死地的招式,在觉醒者的世界里是不是可以算是显化境了。 这……怎么可能? 卜小鑫曾记得荣嘉安在临行前对他说过,天堂俱乐部不过是他们的一个产业, 他们怎么舍得让一个显化境驻守在这里? 难道是计划泄露,他们提前有了防范。 可这个安排是自己和荣嘉安刚刚敲定的,怎么会被泄露? 他如论如何也不相信。 但就在此时,谢林发又使出了新花样。 一抹青灰色赫然出现在他的头顶,紧接着那颜色变身成一头巨兽,咆哮着向自己扑来。 卜小鑫眉头一皱,厉色道:“哼,妖术邪法!” 他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双掌推出,径直对着那巨兽就打了过去。 只听到一声巨响,那巨兽与卜小鑫就被相互的力量所弹开,滚到更为边缘的角落去了。 “哼哼~”,谢林发狞笑。 “你连我一个傀儡都打不过,还扬言要比一比谁的拳头硬?我看你真是自不量力。” 这一下,卜小鑫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像是都被挤在了一起。 “你……” 听到对方嚣张的话语,他本想张嘴回击,可腹部实在窝心的难受,只说了一个字,便张不开嘴 了。 “还是不服气吗?看来你是曲子没听够啊!刚才那首《游鱼泗马》只是热身,接下来的这首可是 我压箱底儿的绝活呢。” 可他还没演奏,耳边却又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像是在念咒,又像是在念经。 声音渐进渐远,虽在耳边,却又遥不可及。 谢林发吹奏的那种鬼魅曲调,此时伴随着那诵经念咒的声音,也一并传进了他的脑袋里。 两股声音相互纠缠,一正一反,一阴一阳,一刚一柔,一神一鬼。 搞得他头疼欲裂,脑壳都要炸开了。 自己仿佛置身于水火交融之中,无比的煎熬。 期间,他眼前辗转闪过无数的场景,都是自己继承龙魂后所经历过的人和事。 每一张面孔都呈现出奸笑的嘴脸,在他耳边围绕。 “不要挣扎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的。” “荣嘉安继承的原始血脉,是你一辈子也无法超越的,醒醒!” “你不过是被人利用的,龙魂早晚会被我取走!” “桀桀桀~想要找到那个契机吗,接受现实,这样你就能看到了,哈哈哈!” …… 只要他想听,耳边就会传来不同的声音,都是劝他放弃的。 我真的不如他吗? 他找来的黑玉龙王参是在利用我? 这一切都是荣大叔的安排? …… 我到底是谁!!! 在那些声音的蛊惑下,卜小鑫渐渐开始对身边的一切产生了怀疑。 这一路所经历的伤痛和感悟,顿时在这三言两语面前显得那么的一文不值。 而两人一直以来的坚持,也让他感到不再那么弥足珍贵了。 “这才是你心里最真实的一面,来,跟我们一起走,不要在理会那些琐事了。” 话音刚落,眼前便伸出一双手,想要把他拉向那无尽的远方。 虽然他不知道那尽头有什么,但脑中的声音告诉他,那里才是最幸福的彼岸。 就在他的手慢慢伸出,快要触碰到的一刹那,空气中忽然掉落下一滴红色的水珠。 “滴答” 是血! 谁的血……? 是我的血吗? “滴答”…… 又是一滴。 这一滴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卜小鑫的脸上,那一刻他的耳边顿时清净了。 不再有蛊惑的声音,不再有念经,不再有乐声。 只剩下了空灵的静。 眼前画面一转,环境瞬间变换,自己又置身于一片白色的汪洋之中。 他看清了,那不是海,是雪! 哪里都是,天上飘着雪花,远处耸立的山峰,也都被厚厚的雪层所覆盖。 天空阴沉沉的,只有自己的脚下有一圈光芒,如同剧场舞台上打的射灯。 他慢慢抬起头,顺着光望去,天空中那道光源渐渐扩大了照射的范围。 一颗巨大的龙头缓缓地从阴暗中显露出来。 是的,那确实是一颗巨大的龙头,大到仅脑袋就占据了半个天边。 周围阴暗的云层中,一条硕大的白色身躯若隐若现,和深色的云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自己为什么会看见一条龙? 难道它就是自己体内的那条龙? 卜小鑫自问着。 “吼~” 还在沉思的他,忽然听到一声低沉的嘶吼。 紧接着,那条龙不自然地甩了甩头,从上面落下金光点点,散落到卜小鑫的身上消失不见。 “你……” 卜小鑫想要走近些查看,他怀疑这可能就是善灵道人之前跟他说的那个契机。 可刚想迈腿,就差点栽倒在地上。 原来他的脚被冻在了那深深的雪地里,根本不能动弹。 他试着去拔腿,但无济于事。 正不知所措之时,他忽然感应到天上的龙有了动静,只见龙嘴处的长须竟伸长到了自己的面前。 啪的一下,击碎了脚下的积雪,这下自己的脚终于可以动了。 可随后那条龙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点点地又隐入了云层中。 而天上的光亮也变得暗淡了下来,很快也变回了初始的样子。 是你救了我……,卜小鑫自言自语道。 “吼~” 耳边又再次传来一声嘶吼,之后便再也没了动静。 经历了一切的卜小鑫,脑袋突然感到无比的清凉,思绪又被拉回到了天堂俱乐部地下的牢狱中。 他使劲睁开了眼睛,可眼前的一切却让他大惊失色。 只见空谷禅禅师背朝自己站立,举起的双臂挡在自己的身前,手臂上的血却一滴滴地掉落在自己 的面前,脸上湿湿的,似乎也沾染了一些。 空谷禅师的面前却是那个谢林发,此人双手持一把尖刀,刀尖已经深深插入了空谷禅师的腹中。 他顿时明白了,刚才的自己实际是陷入了谢林发的催眠之中,而当自己还在昏迷时, 确是空谷禅师在保护自己。 他飞身而起,对着头顶大喊一声: 啊!!! 这一下振聋发聩的呐喊,贯穿了整个地下空间。 连在俱乐部外面行走的路人都听到了,只是分贝降低了一些。 这一声大喊,除了要发泄自己内心的痛苦之外,还是他的一个招式, 名曰:龙吟 此招一出,会在短时间内提高自身的攻击强度。 听到身后的动静,空谷禅师欣慰地说道:“你终于醒过来了。” 卜小鑫想得没错,就在空谷禅师治愈伤势的时候,卜小鑫确实是被谢林发吹奏的乐声所迷惑了。 他眼前出现那道波纹,便是进入催眠的征兆。 而接下来的那一巴掌也确实是谢林发打的,但后来用技法将人变成血水的画面却是幻象。 空谷禅师早在之前就识破了他的伎俩,第二次自然不会再被催眠。 当他的内息正好行了一个周天,却发现卜小鑫两眼惊恐的看着对方,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气势。 他大声呼叫当心,可那时的卜小鑫,思绪早已飞出了天际,不知所踪了。 空谷禅师为了救他,忍着伤痛和谢林发站了几个回合,却被陷入催眠的卜小鑫狠狠地撞了一下。 身体本就受了伤,这一击更是让他雪上加霜。 在面对谢林发挥刀的刹那,空谷禅师不假思索,猛地冲到卜小鑫身前,为他挡住了这一击。 醒来的卜小鑫虽不知全部的经过,但大师挡在自己身前,还受了伤,他自然就明白了一切。 对方实力不敌自己,可自己却因为大意,被迷了心智,还连累了空谷大师。 这样的挫败换谁也忍不了啊! 一声巨大的龙吟后,卜小鑫消失在了原地。 谢林发应声找去,却不见人影。 突然一个激灵,他抬起了头。 果然,卜小鑫出现在了他的头顶。 只见他在空中调整身体,对着谢林发一头猛冲了下去。 龙腾! 这招打他学会就没有用过,一是没有机会,另外他确实也没有达到善灵道人的要求。 但此时的他,根本顾及不了那么多,什么控制在五厘米,什么不能杀人,全都被抛于脑后了。 视线里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谢林发! 正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卜小鑫发动的这一次龙腾,确实要比之前每一次都成功, 而且可以说是趋于完美。 当人心无旁骛,一心只做一件事的时候,那结果可想而知。 谢林发看到卜小鑫跳起的时候,其实他是已经做好准备要躲开的, 但他的腿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开。 致使他无法移动的原因有两个: 一是因为后者的龙吟着实给他镇住了; 而另一方面,当卜小鑫下落时,身体的能量在一瞬间凝成了一条线, 犹如一根牵引的能量线,深深地扎进了对方的身体。 谢林发以为自己是被震慑而不能动,实际是被卜小鑫的力量锁住了。 这样的力量锁定,如果是遇到比他强的高手,或许还可以逃脱。 但谢林发本就没有他的实力强,再加上卜小鑫是全力发动…… “嗖” 落地后的卜小鑫稳稳地站在了他的身后,而谢林发的脑袋也在那一瞬间,身首异处了。 第一百四十章 面对面 落地后的卜小鑫身上一滴血都没有,可见他施展这一击时是多么得决绝。 一个没有头的身体,还死死地抓着那把尖刀,卜小鑫回手一挥,刀柄立刻被切成了两段。 那刀子把手一断,空谷禅师痛苦地嗯了一声,慢慢坐到了地上。 “大师!” 空法扶着卜小鑫的臂膀说道:“你这雷霆手段果然是厉害啊,我就是全盛时期也打不过你。” “大师就别取笑我了,您的伤……” 空谷禅师盘坐席坐,将气运至腹部,用力一发,断裂的刀尖部分便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他缓了口气,慢慢地回道:“不用担心……这下,并没有击中要害,我需要些时间调息……” “嗯!” 卜小鑫郑重地点了点头:“谢林发已经死了,您不用心急,慢慢来。” 待空法疗伤时,卜小鑫扫了一圈周围的牢笼。 这里大部分的受难者已经被他杀死,只有少数几个还在笼子里挣扎。 看到卜小鑫解决了谢林发,都扒在笼边观望。 还有活人没有被谢林发杀死,他这才意识到,之前看到的那些原来是幻觉。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空谷禅师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人也精神了一些。 他缓缓睁开眼,平静地说道: “我当初是来救人的,只可惜在这段时间,有几人不幸离开了,剩下的这几个人还有楼上的受难 者,还希望你能帮我把他们救出去。 我寺中弟子已经在外面等候,他们见到后自然会处理。” 这也是卜小鑫来此的目的,他自然不会推辞, “这是当然,只是不知道大师如何安置他们呢?” 空谷禅平息了口气,对卜小鑫说,这些人有的是被诱骗到这的,也有一些人是被专门抓来用于发 泄的。 等他与外面的弟子汇合后,便把这些受害者送到医院去治疗,之后再陆续遣送他们回家。 至于天堂俱乐部,就交给官家处理。 听到安排后,卜小鑫便迅速将还有生命体征的人都集合在一起。 可刚要离开,却遇到了突然赶来的太仙游部众,显然他们是听到了动静,赶来救场的。 孟先生之前提到过,太仙游实际是雷胜用武力强行合并出的一个宗门,这些人员中大部分 都是靠坑蒙拐骗渡日的闲散人员,别说觉醒者,就连能打的都没几个。 雷胜将宗门做大后,这些人便靠着其名下产业一个个都混出了人样,但骨子里却还是那种贪生怕 死,见利忘义的德行。 卜小鑫见来人不少,可却都是普通人的实力,一拳便将旁边的一个牢门打穿,随后用如刀子般的 眼神盯着他们。 这些人的人品虽不堪,却有一点好,那就是贵在自知。 看到这架势,几人立马怂了,互相看着对方,心里则盘算着如何尽快逃离。 卜小鑫哼了一声,怒斥他们的恶行,并留下话让他们去赶紧去通知雷胜来此, 不然自己这里就会被闹个底朝天。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枕头,正想着怎么开溜呢,对方竟然放过了自己。 这些臭鱼烂虾听到这话,自然是千恩万谢,有的甚至还承诺,一定会把那雷胜绑了给两位送来, 弄得两人简直哭笑不得。 待一众人走后,卜小鑫便一波波地将受害者救到了地上,交给了空法寺在外面接应的弟子。 本以为只是简单的救人,却不想这里竟然还会有觉醒者坐镇。 卜小鑫对空谷禅师说道:“大师,人既然已经救出来了,您身上又有伤,就及早离开这。 嘉安去追段旌了,我得赶过去帮他,时间紧迫,我就不送你们了。” 后者回道:“不必客气。” 可等卜小鑫转身要走时,空法却叫住了他: “临走前,我多嘴问一句……你战斗时有一阵失去了意识,我看你眼神涣散,心绪不宁,眉宇间 浮现出一股浓浓的恨意,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卜小鑫想了一下,便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告诉了空谷禅师,却唯独省去了龙头一节。 空法听罢点头知晓,看他的神情,卜小鑫的经历似乎早就在他预料之中。 他微笑着言道:“谢林发所吹奏的《游鱼泗马》,可以放大人们心中的恐惧,所以你所看到的画 面,不过是你心中一直以来的担忧罢了,不用太过在意。” 卜小鑫低声重复着空法的话:“担忧,恐惧……” 这时,一个秃头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对空谷禅师说道:“师叔,人已经全部送去医院了。” “嗯!” 空法点了点头,也不磨叽,转而对卜小鑫说道: “你今日前来救人,功德无量,他日必有福报,还请保重,咱们有缘再见!” 卜小鑫赶忙回礼:“大师你也保重!” 见空谷禅师和众僧人离开后,卜小鑫便顺着原路往回赶,希望能在荣嘉安遇到雷胜等人之前与他 汇合。 其实在卜小鑫还没见到空谷禅师的时候,荣嘉安这边就已经发现了段旌的踪迹,并追赶了上去。 由于在高处已经提前看好了地形,荣嘉安很快便找到了近路行进,向着段旌他们前进的方向包抄 了过去。 他气驭全身,快步如飞,糟糕的山地路况在他面前如履平地。 由于走的是捷径,很快他就出现在了雷胜前方的不远处。 见不远处有人埋伏,雷胜看了一眼抓在手里的大祭司,暗声道: “看来段旌是早有准备啊,吉英,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听到雷胜问出这么一句,吉英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他本就受了重伤,又被雷胜夹着颠簸了一路,要不是有觉醒体质,血早就流干了。 此时的他很清楚自己的情况,就算是侥幸逃脱,也是个废人了。 自己幼年时虽然遭遇不幸,可经过多年的努力,生活已然好了起来。 不仅练就了一身过人的技艺,还有哥哥在江湖上可以罩着自己。 可不曾想一个小小的段旌竟然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他恨的不行,牙齿咬得吱吱作响。 “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上他,仙主……助我!” 不知雷胜问这句话到底是什么含义,可当他得到了吉英的答复后,干脆将吉英放在了地上, 一只手伸进他怀中的瓦罐中。 “嗡” 一把揪出了那个恶鬼煞。 雷胜将恶鬼煞揪出后,又猛地按进了吉英的身体里…… 雷胜停下后,段旌也注意到了他前面不远处的荣嘉安。 他怎么也来了? 正想迂回过去与他会和,眼前的雷胜身上却忽然冒出了可疑的光芒,红黑相间,如火焰般升腾。 一瞬间,周围狂风大作,一波波强劲的能量接踵而来。 耳边的风刮得越来越猛烈,树叶在眼前飞舞,连稍微细一些的树枝在这场风暴中都被折断了。 而雷胜所处的位置却像在暴风的中心,异常的安静。 “嘉安,过来!” 听到这声呼喊,荣嘉安赶忙绕到背后,从密林深处靠拢过来。 荣嘉安在移动中仿佛看到那人瞄了一眼自己,但他似乎在操作着什么,并没有理会自己的移动。 而他也不做停留,几个冲刺就来到了段旌的身边。 由于时间紧迫,段旌三言两语就把经过告诉了荣嘉安,没想到这眼前的人竟然就是雷胜。 只见他头顶有一撮上梳的发髻,四方大脸,浓眉宽鼻。 左耳处带有一个黑色蜘蛛的坠饰,衣领外敞,露出颈上那一圈银灿灿的脖环。 这脖环有些奇特,足有拇指粗细,上面是一圈圈螺纹,就像是被拧成的电缆。 一身黑色如油纸般材质皱巴巴的外衣,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宗门的仙主。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当地的山民。 “雷胜!”,荣嘉安咬着后槽牙狠狠道。 大祭司吉英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双腿都被炸断,露出鲜红的白骨。 “那我们还等什么,那个吉英已经快不行了,咱们联手先把他除去再说”,荣嘉安建议道。 话刚说完,一棵巨大的树干却朝着两人面门直飞过来。 不知是对方扔的,还是被刮的,总之这样的力量加速度,就算挡住也会让自己备受煎熬。 两人分别闪向两边,躲开了这一击。 段旌见不远处的荣嘉安虽然倒地,却并没有受到伤害,冲他喊道:“我攻雷胜,你拿下吉英!” 话音刚落,段旌噌的一下就冲了上去。 荣嘉安不敢怠慢,下一秒也跟着冲了过去。 雷胜何许人也? 他表面上是太仙游宗门的仙主,私下里却是巫圣道道神戟霄鹏的得力干将。 能将一个无名的小门小派,在短时间内经营成当地最大的势力,除了有高人在后面推波助澜之 外,站在前面的那个掌事人也是不容小觑的。 当两人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他面前时,雷胜迈出一步,探出半个身子,将吉英挡在了身后,随之伸 出双臂竖在身体两侧。 砰! 砰! 两声闷响,他居然同时架住了两人的攻击。 由于段旌和荣嘉安的力量都不小,导致雷胜在后面的一只脚深深地陷进了土里。 但即便是这样,他都没有后退一步,而是硬生生地抗下了。 轻蔑道:“他也就罢了,段旌,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咚! 砰! 话音一落,便是两下还击。 段旌由于比较熟悉雷胜的打法,对方这一下还击被他给挡住了,但身子还是向后滑了数米。 可荣嘉安却惨了,重重地挨了一拳,身体径直飞了出去。 雷胜看都没看荣嘉安一眼,冷冷地对段旌说道: “原来你加入我太仙游,是为了追查那个害你师兄的人。” 段旌坦言说确实如此,山洞里的火药也是我早就布置好的,如果你若再晚回来一会, 你的大祭司恐怕已经被我送上西天了。 听完这话,雷胜并未被他的气势唬住,淡淡地回了一句: “原来,你并不仅仅是想要他的命,而是想连我一起带走。” 荣嘉安在地上缓了一下,腾的一下站起身,忍不住叫道: “我们没时间跟你这逗咳嗦!你这样的人死一百次都不解恨,今天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听到荣嘉安叫嚣,雷胜斜眼瞄着他。 “我好像并不认识你啊,敢在我面前这么大喊大叫,你就这么不珍惜自己的命吗?” 言语虽然不屑,但雷胜却也有些在意这个年轻人了。 自己刚才还击的力量并不小,此时这个人还能站得起来,真是有点让他意外了。 想到这里,他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吉英。 他现在的状态已经安静了许多,而且身体里还升起一道光柱,冲向天空中那一抹诡异的云中。 “段旌,我自问待你不薄啊,以你的本事坐上太仙游的左护法难道还不满意吗?他杀了你的同 门,现在也落得这个下场,我看这个仇怨就到此为止。” 段旌哼了一声,“你好像是误会了,别说是护法,就是仙主的位置,我也不稀罕。” “哦……” 雷胜明白了段旌的觉悟,转而又看向一旁的荣嘉安,奇道: “他是因为和此人有仇,你又是为什么?刚才你说新账旧账,难道我们以前见过?” 荣嘉安这时缓了过来,虽然没有受到特别严重的伤,但对方这一下却着实给自己来了 一个下马威。 在某个瞬间,他确实捕捉到了雷胜的动作,却不想这一拳速度太快,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 那四道戟霄鹏还没有现身,听说雷胜还听命于他,可见段旌之前的部署并非逞强好胜。 荣嘉安听到问话,站在原地斥道:“那么多无辜的人被你迫害致死,还要问为什么吗? 呵,也对,你犯下的罪罄竹难书,自己都不记得了,那我就提醒你一下,刚刚烧死个人,这么快 就忘记了吗?” 雷胜已经猜到此人是为了寻仇而来,但他今天并没有杀人,实在不知道荣嘉安说的是谁。 可就算不知,他也不屑与之掰扯,转头又对段旌言道: “话既然已经说明了,那我也坦白地告诉你,大祭司的命现在还不能给你。” 段旌却没有理会雷胜,转头疑惑地问荣嘉安说:“你说他刚刚杀了谁?” 荣嘉安愤愤道:“张得九就是他杀的!” 此话一出,段旌和雷胜都愣住了。 自己带荣嘉安去总坛救张得九,雷胜完全可能会知道此事。 因为张得九脑中被种下了蛊虫,可雷胜要是去总坛杀掉张得九,荣嘉安和卜小鑫怎么可能全身而 退。 而雷胜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不敢相信。 张得九是戟霄鹏点名留下审问的,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敢擅自杀掉此人。 而从这句话中,他同时也得到了一个信息,这个年轻人去过总坛救张得九,但不知是谁将后者杀 死了,现在怪罪到了自己身上。 总坛内没有人敢违抗自己的命令,而他脑中的蛊虫又是戟霄鹏给自己的……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段旌率则先开口, “你刚才好像说过,不仅仅是想要他的命,而且还要连你一起带走……你说对了!” 啪! 说完这话,只见段旌双手合十,大声喝道: “啊~~~~~~天罗神!” 第一百四十一章 激斗 这招式是段旌的独门绝技,是他在空法寺修禅时悟到的。 源自《法苑珠林》: 天罗神,地罗神,人离难,难离身,一切灾殃化为尘。 佛家人有一种说法:每一项功夫都能伤人性命,凌厉狠辣,大干天和。 是以每一项绝技,均须有相应的慈悲佛法为之化解。 简言之,便是只有佛法越高,慈悲之念越盛,武功绝技才能练得出神入化。 福远住持见段旌能领悟如此高深的功法,便知他慧根极高,有意收他做关门弟子。 本就是空法寺俗家弟子的段旌,当然不会拒绝。 拜师后,经由福远住持指点,他的禅修及功法在短短几年内颇有小成。 可段旌并没有真正出家,福远住持也看出他尘缘未断,于是准他去尘世历练。 那声“天罗神”喊出后,一股巨大的能量顿时从他身上发散开来,如同一台巨大的鼓风机摆在雷 胜的面前,将他衣服吹得噗噗作响。 如此强大的力量爆发,就算在赵影彪的显化境面前也不逞多让。 这是什么招式,威力竟如此之大? 一波波无形的气浪在他身后不停翻腾,空气都变得扭曲了起来。 这股力量与身边挂起的狂风是两股力量,在空中形成了明显的纠葛之势。 荣嘉安站在段旌身后也并没有闲着。 自打离家以来,自己大大小小也经历了数场战斗。 而当张得九死在他面前时,他的心中早已明确了自己现阶段的目标,那就是灭了雷胜,铲除这太 仙游。 可与段旌的几次会面让他意识到此人的实力完全不弱于自己,甚至可能还比自己高上许多。 这样的人在太仙游都也只能做个护法,那雷胜更是不能小看了。 与赵影彪在上浦一战,就差点让自己丢了性命,世间高手如云,保不齐那雷胜又会是第二个显化 境。 如果再不静下心来,别说找到自己的父亲,可能就连张得九的仇都报不了。 离开总坛来这里的路上,他就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 回想之前遇到的每一个强者,他们除了气息强大之外,大多都是有自己独特的功法和兵器。 虽然自己有着先天的优势,可每次战斗时都没有发挥它们最大的效用, 仿佛只有迫于无奈时,才会想起来。 目前自己能使用的只有两个杀手锏,那就是气发和赤破。 气发并不是他随便可以使用的,因为一旦这个招式在敌人面前亮出来, 那就意味着自己血脉的秘密会同样暴露出来。 而赤破是觉醒神识伴生出的技能,更不用提了。 综上所述,这两招一旦使出来,就必要见红。 眼下就正是时机,这个雷胜今天必须死,没有任何余地可言。 这时的段旌已经盘坐在了地上,寂静无声,仿佛周围的事都与他无关。 而笼罩在他身上的气,则渐渐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形状,拐角处拉伸,折叠的地方也变圆了。 荣嘉安因为在侧面,很快便看清了,凝结在段旌身上的轮廓,竟然是一尊大佛! 佛像低眉垂目,颔首微笑。 掌心对天…… 对地……对日月……对星辰……对高山……对大海…… 并非是佛手在动,而是她伸出了无数双手在身侧,就像是电视里的千手观音。 人是不可能长出一千只手的,只是神佛才有这种法相。 即便荣嘉安知道这是天罗神功法造成的视觉影像,也被震惊了,毕竟眼前的一切太真实了。 大佛的法身将段旌罩在其中,好像是一个保护膜,虽然是透明的,但却趋于白色雾状,所以很容 易能够看清。 而身侧的那些手臂微微晃动,时刻都像是要砸下来似的,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别说这手,光是在眼前出现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一般人就已经吓得不敢动弹了。 可雷胜却并没有畏惧,反而狂笑道: “哈哈哈!段旌,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你这招会用在我的身上。” 说完,便坦然走向大佛,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他抬头审视了大佛的周身,接着右脚后撤半步,收紧右拳。 喝~哈! 一身大叫,对着大佛就狠狠地就来了一拳。 这一下爆发出的力量,使得周遭的空气尽数被挤压,砰的一下发散开来。 巨响之下,雷胜面前竟多出了一个手掌和他对在了一起。 是大佛出手了! 段旌的气竟然可以实体化! 荣嘉安从没有听说过有这种事,他以为这神像只是用来加持的。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两人开始战斗正是好时机。 一抹红色血雾噌的一下从他身体里钻出来,直奔大祭司。 这赤破之前还是一团血雾,可在它飞行的过程中,竟然变成了一把刀的形状。 自打跟吉藤战斗过后,赤破似乎就学会了这个形态,只要荣嘉安秉持杀意,它就凝成大刀形状。 红色大刀破空而出,眼看就要斩到大祭司的头上。 噗噗~ 刀形赤破的行动轨迹突然闯进了两个不明物体。 原来那是雷胜的在危急时刻扔出的暗器,而暗器与赤破接触的一刹那,还爆出了紫色的烟雾。 荣嘉安虽然没有见过这紫色烟雾,却听岱农描述过。 当时他救走傩铃时,就是用这个东西重伤了螃蟹,还放倒了岱农一众兄弟。 暗器虽快,可赤破并没有被影响,它直接扎进了大祭司的身体。 段旌和雷胜都不曾想到这个年轻的小子竟然能使出如此厉害的招式。 赤破插入吉英身体的一瞬间,雷胜就在原地消失了。 荣嘉安一击命中,却不想雷胜刚才还在和大佛对拳,此时竟莫名出现在自己身前。 “砰!” 空气中杂夹着引爆,荣嘉安顿时就飞了出去。 将荣嘉安击飞后,雷胜第一时间返回到吉英的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反观吉英,赤破深深地插入身体,他的眼睛顿时没了光芒,一点点翻起, 很快便只剩下白眼球在抖动。 雷胜抬头看了眼天空中的光柱,随后两只手掌同时按住他的身体。 而那光柱也随着这一动作,开始从高空中往下输送光源,尽数被吉英吸收到了体内。 一道白光落下后,段旌也出现在雷胜的背后,大佛一掌向他拍了过去。 后者大吼一声,身后顿时涌现出密密麻麻的暗红色小虫,一瞬间便将段旌的大佛给包裹起来。 大佛不由得向后移动了几步,便定在原地不动弹了。 而荣嘉安此时已经爬起身,但嘴角处却渗出鲜红的血色。 这一拳竟直接击碎了他的防御气息。 荣嘉安很是不爽,对方这一拳他又感知到了,可不知怎的,就是避不开。 眼前的段旌正在被那一堆暗红色小虫牵制着,而雷胜又再抢救吉英,只有自己闲着。 荣嘉安用感应将赤破尽数扎进了吉英的身体,而自己则高高跃起,从高处直奔雷胜袭来。 自打他放出赤破,雷胜便对他留了心。 见对方此时又从高处发动攻击,便直接飞起迎击。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荣嘉安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见雷胜离开地面后,在空中的荣嘉安脚下猛地发力,凭空踢出一脚。 一股反作用力让他直接偏离了原本的轨迹。 是二段跳吗? 雷胜见状惊讶不已。 如此高级的技艺除非是显化境以上才能达到,他怎么可能在下落的途中改变自己的轨迹。 谁看到这样的画面,都会惊诧。 荣嘉安从空中下落时,是直奔雷胜头顶去的,而雷胜起跳迎击,也是冲着荣嘉安去的。 两人本应该是头碰头,但他这一踢改变方向后,两人的行动轨迹上便没有人了。 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两人在途中相遇,那么结果就是两人会平行的移动,只不过是一个向上, 一个向下。 只是稍微偏离的话,雷胜也能做到,但荣嘉安这一下错开的距离有点大, 雷胜想在途中抓住他都不能。 但谁还没有点傍身技呢? 就在两人快要到达一个水平面的时候,雷胜向荣嘉安的方向“噗噗”放出了两枚暗器。 本以为荣嘉安会因此护住身体,却不想他竟然选择硬吃,两枚暗器深深地扎中了荣嘉安的胳膊。 这个年轻人的眼神竟如此决绝,完全不顾伤痛,冲着下面的吉英继续俯冲下去。 雷胜也是急眼了,见一计不成,便又生一技。 直接在空中变换了姿态,改为头部朝下,而身体翻腾的同时,手里不知从哪抄出一颗浑圆的黑色 大虫,借着惯性,嗖的一下再次朝荣嘉安掷去。 此时荣嘉安距离吉英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而他也感应到了身后飞来一个不明的东西。 “这样的距离就够了……” 荣嘉安想着。 是的,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吉英,但这并不代表他要贴近对方。因为他还有一个杀手锏。 气发! 在诱骗雷胜跳起的同时,他正是用了此计将自己的行动轨迹改变。 一切都是按照自己计划发展的,包括他也预料到自己会在空中被攻击。 只要不是致命伤,都可以抗。 只是一瞬间的蓄力,荣嘉安便将大部分力量都积攒在自己的拳头上。 接着,对地面上的吉英猛地一拳打出。 “嗡!” 那股力量如千斤重担,重重地打在了吉英的身上,地面处一片凹陷,那吉英深深地陷在了土里。 只是荣嘉安没有学过卜小鑫的龙觉,不然这一下肯定会更狠。 就在这一拳打出的同时,背后一物闯入了他的炁圆。 由于这一拳打出后,反生出一个向上的力,荣嘉安自然也就被击中了。 那黑色的大虫子刚挨上他的身体,巨大的口器便狠狠地咬住了他的皮肉。 那似镰刀般的节肢,深深地扎入了荣嘉安的身体。 一股剧痛顿时传遍了他的全身,如同一根生锈的钉子扎入后背,再用烧红的木炭烤制,而且这种 疼痛还随着时间一点点扩散。 两人在空中一系列的动作,很快便因地球引力结束了。 一前一后落地后,荣嘉安率先避开了对方可攻击范围,紧接着几个起落, 来到了离他们稍远的地方。 见雷胜并没有第一时间追来,他稍微松了口气,查看了一下胳膊的伤势。 两枚暗器实际是两个紫色的薄片,扎中的地方,皮肤已经淤青,而且周围布满了紫色的粉末。 回想螃蟹当时也中过这种暗器,在短时间内视力会丧失,之后还会影响行动能力。 皆因这种粉末中含有一种蛊毒,会伤害人体机能。 心里越是害怕,事情就会越严重。 荣嘉安此时已经感觉眼前有些模糊,而且脑袋还有点晕眩。 不对…… 荣嘉安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眼前模糊的感觉可能是因为中毒,但脑袋的晕眩却是另有原因。 当自己的赤破插入了吉英的身体后,对方应该已经经脉尽断, 可自己的觉醒神识却放出了危险的信号。 嗖的一下,赤破就离开了吉英的身体,很快就被他收了回来。 进入体内的赤破发生了变化,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清。 难道那个吉英还没有死? 惊讶万分的荣嘉安向着雷胜的方向看去。 此时的吉英,身体内忽然冒出了耀眼的光,那光亮开始是白色,接着变红,最后转变成 接近黑色的深蓝色。 就在吉英身体颜色转变的瞬间,段旌的大佛也终于有了动静。 覆盖在大佛身上那股暗红色的光芒,好像遇到了让它恐惧的东西,全都尽数离开了大佛, 归于雷胜体内。 “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你们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吉英进化 没等雷胜说完,段旌的大佛又开始向他发动起了进攻。 这一次,大佛的速度更快了,而且是多个手掌攻击。 面对这样的攻势,雷胜表情凝重,不得不左闪右避认真应付。 段旌在短时间内破解了雷胜的群虫进攻,好不容易脱身的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难得机会。 刚才是被牵制住了,这一次看你拿什么保护他! 见段旌展开了攻势,荣嘉安这边也一个健步又冲了上去,可后背和胳膊此时却有些麻木了。 他用大量的气抵住这两个地方,阻止毒素蔓延,这个方法确实管用,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但他自己也知道,这个方法只是暂时的,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可眼前只能不顾一切地反扑,只有让敌人没有喘息之机,才能给自己制造有利条件。 疲于应付大佛的雷胜,看见荣嘉安朝这边跑来,嘴角一翘,似乎还有些高兴。 果然,待荣嘉安快近身时,躺在地上的吉英如僵尸一般,噌的一下立起身子, 冲着赶来的荣嘉安就撞了过去。 让荣嘉安意外的不仅是他活过来了,而却他还长出了两条腿,自己立了起来。 两人撞到一起,顿时弹开,还好力量不大,荣嘉安只是打了个滚就爬了起来。 这吉英能自己直立,确实是因为他的两条腿。 但在他躯干下的两条腿却并非人腿,它们像是树根一样,盘根错节,拧得跟麻花似的。 段旌立马就认出来,这东西就是当时大锅上长出的触手,想来应该是恶鬼煞的能力。 吉英站在原地,鼻子里往外冒着白色的气体,胸部随着呼吸不停起伏, 只听他闭着眼睛冲天嚎叫: “吼~” 这一声嚎叫,四周的温度立马降了下来,而且那种阴冷直逼内心, 似有什么恐怖的东西笼罩在头顶。 不仅周围的环境让人恐惧,天上还零星掉下了几只飞鸟,落在地上扑腾几下,便不动了。 雷胜借着与大佛的激斗,借力回到了吉英的身边,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本来以为完成不到这个程度,小兄弟,这还要多谢你的帮忙啊!” 段旌本来在大佛里打坐得好好的,听到这话,突然睁开眼睛,看向荣嘉安。 雷胜为什么这么说? 是因为荣嘉安帮了他? 恶鬼煞本来是个死物,却可以通过和人体融合,达到一个完全体。 但这有一个提前,那就是恶鬼煞必须熔炼到极致,并在最契合的时间点出炉, 才有可能达到融合的要求。 可现实是恶鬼煞的鬼气提前外泄,自己还破坏了祭坛,头上诡异的天象也证明了它是提前降世。 这样的恶鬼煞,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达到融合标准的。 可它现在居然与吉英融合…… 他心里瞬间产生了一丝猜忌,难道是雷胜早就知道自己的计划,特地找来两人,以此将计就计? 可这种猜忌又很快被自己否定了,通过荣嘉安和卜小鑫这些天的举动来看,这种可能性实在经不 起推敲。 那就只能是一种可能,是这小子不经意间成就了恶鬼煞。 想到这里,他阴沉着脸问道:“你使的是什么招式?” 荣嘉安没有说话,他根本不懂其原理,要说他有意为之,是完全不可能的。 但他结合吉英的过往和自己的经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也开始质疑了起来。 这恶鬼煞是集天地阴邪鬼魅之气所炼,因为封条被提前吹开,导致它没有吸收到足够的能量。 但在荣嘉安与吉藤的战斗中,赤破除了融合了鬼次吉光的刀形之外, 应该是还吸收了不少他的怨灵。 所谓物以类聚,恶鬼煞先天的那点不足自然就被这些怨灵找齐了。 “别傻站着了,在它还没完全成形之前干掉它!” 段旌的话警醒了愣在原地的荣嘉安。 是啊,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荣嘉安单脚发力,猛地窜到吉英身前几米处,大吼一声,双掌收紧后猛地向前推出。 一股凌厉的气劲,如同海浪一般扑向吉英。 与此同时,大佛也伸出了一双手掌,欲将雷胜夹击在中间。 雷胜眉头一皱,暗骂一声,便在大佛掌心快要触碰到自己的时候,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他一脚踢在大佛的身上,大佛被这一下被踢的径直向后移动了几米,而他则利用这一脚的助力, 猛地扑向荣嘉安。 紧接着就听到一声巨响,地面上被打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碎石飞溅,烟雾缭绕。 段旌再去寻找时,发现荣嘉安已经在蹲在一旁的树枝上了,看来这一下应该是没有被打中。 就在两人伺机想要再次发动攻击时,雷胜却冲出了烟雾,上蹿下跳, 最终停在了一处山腰的石台上。 追!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向着雷胜的方向奔去。 而高处的雷胜见两人追来,便也转身继续向远处跑去。 “嘉安,到底怎么回事?”,段旌一边追一边迫切地问道。 “我也不太确定,可能是跟之前的战斗有关。” 随后他简单地向段旌陈述了一下与吉藤的战斗经历。 段旌听后恍然道: “原来那个吉英是rb人,而且还是杀生关白的后人,那就怪不得了。 你这一招虽然成全了他,但却是无心之失,不用太在意,不过最让我没有想到的是, 你竟然觉醒的是原始血脉……”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的局势对我们有点不利,吉英双腿已经恢复,雷胜还趁乱将他带 走,这样的行为,怕是别有用心啊。” 荣嘉安不解。 段旌将大佛的手掌打开,露出一块破旧的衣角,随后便收了这招天罗神,给他解释道: “雷胜的速度很快,力量也不小,我光靠天罗神已经很吃力了,何况他还没有用自己最擅长的蛊 毒和鬼咒。 而且吉英已经与恶鬼煞融合,就成了恶鬼煞的肉身,虽不是完全体,力量也会成几何倍数增长, 那些掉落的鸟便是例子。 这样的力量已经足以跟我们抗衡,但他却在这个时候选择撤离……” 刚说到这里,荣嘉安体内的毒开始发作了,后背开始发麻,且伴随着刺痛。 他咬着牙,反问道: “那我们就不追了吗?”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打不过,也要给他扒层皮。我分析他遁走的原因是因为恶鬼煞此 时还没有进化成完全体。 那样的力量若是暴走,他可能也控制不了,而且看他跑的方向应该是想总坛,此番应该是想寻找 解决办法。 待会会面的时候你要留意,恶鬼煞的肉身虽然会变强,但充其量不过是一副傀儡,只要将控制他 的雷胜解决掉,剩下的就好办了。” 听到这话,荣嘉安心里却犯了难,原理虽然简单,但实施起来却难度极大。 通过之前的交手,他已经看清了雷胜的实力,如果豁出性命,或许会有转机,但现在又多了一个 吉英。 自己恐怕已经没有时间和他们周旋了。 他暗自放开胳膊伤口的保护,让那毒气一点点地进入身体…… 是啊,就算眼前是一座大山,那又如何? 既然亮出了自己的底牌,就必要血战到底! 荣嘉安的眼神并没有任何犹豫,甚至还加快了自己前进的速度。 几人就这样两前两后不停地追赶,果然如段旌所说,一路追到了总坛的门口。 此时的吉英双眼黢黑,青筋涨满了全身。 而且当他停下的那一刻起,周围就开始刮起一股邪风,吹在人身上,如同刀子割肉般疼痛。 幸好两人的身体都已淬炼的非常坚硬,太仙游大门口的两个看守,却早已萎在地上, 不知死活了。 “又进化了……”,段旌言道。 雷胜站在吉英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后面就是我太仙游的总坛,来了就是客,我多少也 要尽一番地主之谊。” “少说废话!” 荣嘉安直接就冲了过去,拳头中积攒着能量,而那柄血血红色的刀行赤破也凭空立在他的身后。 吉英身体机械性地扭动了一下,随后身体呈现出了一副助跑的姿态,嗖的一下也冲了过去。 轰的一声,便与对面冲过来的荣嘉安撞在了一起。 两人对冲的能量以他们为圆心,迅速向四周扩散开来。 荣嘉安这次并没有使用气发,而是将积攒的力量实实在在地打在了吉英的身上,被重创的吉英 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只是向后踉跄了一下。 两人短暂的停顿后,吉英的身体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只见他的两条胳膊向两侧各延伸出一米多长的距离,如两条鞭子一般,抽向对面的荣嘉安。 见到对方诡异的变化,渐渐适应了战斗节奏的荣嘉安,大脑并没有停止工作, 而是顺势避开了这一击,只留下地上一条深深的裂痕。 伸长的手臂擅长远距离攻击,而且看他打在地上的力道也不弱。 按理说这个时候,一般人都会躲开他的攻击范围,远距离寻找机会,但荣嘉安却偏不。 他选择了欺身而上,要在近处寻找机会,毕竟那么长的胳膊不是想收回就能及时收回的。 身后的赤破则径直向着雷胜射去。 雷胜之前看见那把红色的大刀时,心中就已经有些怀疑了。 但传说中的赤破并非是刀行的,应该是一团血雾才对。 就算他领悟的是和段旌一样的功法,可以将自己的气实体化,那他后来凭空推出的那一掌 又该如何解释呢? 莫非他觉醒的是原始血脉?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古朴戒刀 雷胜在黑市不仅拥有极高的权限,还和黑上上层有着不错的关系。 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存在,早就应该被重视起来了。 虽然不太相信对方用的是赤破,但他还是不太敢徒手接招,侧身一跃避开了这一刀,站在了几米 外的地方。 段旌之前看到荣嘉安加快脚步时,便认为他可能是因为张得九的事有些上头。 而看到他在混乱中还想着攻击雷胜,想来也许并不是他一时冲动的行为。 事实确实如此,其实荣嘉安选择第一时间冲上去,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 导致他想要在短时间内解决这场战斗。 在追赶的途中,他有意地放开了伤口处的保护,是因为他想让这种毒性一点点溶于自己的身体, 以此达到逐渐免疫的程度。 段旌策划这次行动,主要目的是针对大祭司吉英的。 而雷胜和自己的恩怨,还是由自己解决最合适。 如果自己可以适应对方暗器的毒性,那么对战时胜算就多一分。 这么做也并非冒险而为,而是他曾记得孟先生之前和自己提到过,这种毒进入身体后会直奔脑部 神经,摧毁眼部组织,如果处理不及时的话,会造成永久性的损伤。 螃蟹之前就是这种情况,但孟先生妙手回春还是帮他医治好了。 而治疗的过程中,孟先生还惊奇地发现这种毒竟然会溶于觉醒者的气息中。 也就是说,如果一点点将它融入觉醒者的气,那么觉醒者在吸收了一定的剂量后, 身体很可能就会适应甚至免疫这种毒性。 可雷胜为什么会使用这种容易被觉醒者吸收的暗器呢? 其实以他的实力来说,用这种暗器傍身确实很好解释。 以他的身手来说,在江湖上行走一般罕有敌手,如果遇到比他还强的人,这种紫色薄片暗器也 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效用。 这其实是他专门用来对付普通人的,稍加控制后,便可以方便处置。 而接下来的过程,荣嘉安发现它确实很容易被吸收,但一次过多还是会有反应。 即便是这样,他在来的途中,也吸收了大部分的毒粉,可以说胳膊的伤已经无大碍了。 但最要命的,其实要属后背的伤。 在一个瞬间,他很迅速地就扯掉了那只虫子,但事情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黑色虫子长得和张得九意识之源中的一模一样,当荣嘉安发现时,那些虫子已经在吸食自己的 气海了。 他回想起张得九的遭遇,当气海枯竭后,虫子还会啃噬泥土。 如果放任不管,相信很快那里就会变得千疮百孔了。 意识之源本是觉醒者的思维中枢,并非实质性的器官,但这块地方对于觉醒者来说却非常的重 要。 当人觉醒后,意识之源便会生成,所有的力量都来源于这里,连荣嘉安最重要的觉醒神识也只是 它的一部分。 当发现这虫子后,荣嘉安本想用气海杀死它,但操作一番后他却发现,这虫子被懒腰截断后, 竟然就变成了两只,杀死两只就会变成四只,根本就是无穷无尽的。 荣嘉安的气量足够大,他并没有着急处理,而是静静地观察着虫子的一举一动。 张得九意识之源的虫子如潮水般,可见他之前也是想尽了办法。 但观察一阵后,他又发现当虫子吸收到足够多的气后,还会分裂一只变两只, 可速度确实没有快了。 真是难缠的东西! 不过,一想到雷胜能研制出这种专攻觉醒者的蛊毒,可见他在这个领域的造诣确实非同一般。 时间有限,所以自己必须先发制人,但这并不代表着一味蛮干。 他早就想到要通过和吉英战斗的空隙,出其不意得给后面的雷胜一些压力, 因为一旁还有段旌可以援护。 段旌对此并不知情,他现在的精力都放在了吉英的身上,那肢体伸长的部分和他后来长出的腿部 组织如出一辙,都是恶鬼煞的青藤。 看来,他现在已经不是人了。 既然是恶鬼煞的力量,那就是阴邪之物,既是阴邪之物,就必然畏惧阳刚之气。 段旌想到此处,肃穆而立,双手合十,吟唱到: “众宝庄严,悬诸天衣,竖立幢幡……” 几句佛语念出后,段旌手中便凭空出现了一口刀。 佛家人使刀,自然是戒刀! 这戒刀一米有余,刀身修长,尖部微弧,刀鞘呈现出古朴的黑色。 与鬼次吉光不同的是,这把戒刀刀身成微弧形,刀鞘上还镶有挂扣,上面系了一根金色丝带, 而且手柄正反的颜色也不同。 此刀一出,挥舞着双臂的吉英突然反常地左右摆头,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嘉安让开!” 一声大呼后,段旌双手持刀,屏气狂奔,几步就冲到了吉英的面前。 对方怎会给他这个机会,甩起两条手臂就抽了过去,在空中还交织挥舞,形成了张无形的大网。 段旌见状毫不畏惧,瞬间便发动了地罗神,顶着大网就冲了进去。 地罗神乃佛家神技,本身就是用于防御各种物理系攻击的,又对阴邪之物有克制作用, 只是具现化出两条手臂,在段旌面前根本无济于事。 两者相交,呯的一声便被弹开了。 而眼看段旌这刀就要砍中吉英的时候,只见后者的身上忽然亮起一缕暗红色光芒。 这光不仅耀眼,竟还和天空中那诡异的漩涡相互呼应,变得一人多高。 两股力量瞬间碰撞在了一起。 金光闪耀…… 天地共鸣…… 呲呲的摩擦声不绝于耳。 金刚不坏? 站在远处的雷胜阴阳怪气地说道:“段旌,妄你看护了恶鬼煞这么久,这天地阴邪之物的聚合 体,怎么会那么容易被破坏?” 这一刀砍下去后,段旌才看清了那闪光的本质,竟是一副盾牌。 没错,恶鬼煞用自己的力量化出了一副盾牌,他的手臂力量不足,但这盾牌却不容小觑。 刀盾相抗,两者不相上下,实在不知到底是哪一方更强一些。 荣嘉安在一旁眼观六路,见雷胜稍有得意之色,心神一动,那把悬在空中的赤破便又刺向了对 方。 刚才他的避让,明显是畏惧了赤破的攻击,哪怕只是一点优势也要把握住。 因为之前的暗器射穿过这把刀,说明它并非实体武器,也就说明自己不能用硬物与之抗衡。 既如此,雷胜便选择了躲避。 赤破的飞行速度很快,但雷胜的行动更为迅速,总是能够在关键的时候避开。 此两人交手的同时,荣嘉安却突然感觉到意识之源里的虫子正在成倍数的增长。 雷胜一边闪躲还一边阴鸷地笑道: “你这招确实厉害,但你现在也不好过,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气可以用!” 虫子的增多,导致自己气量也逐渐变少。 这种感觉并不是疼痛,而是一种逼人的压迫感,总感觉背后有人在追杀你,而且距离越来越近。 一味的追逐猛砍终究不是办法,对方速度快于自己,时间越长对自己越是不利。 荣嘉安想到此处,一个健步冲了过去。 他这是要以自己为诱饵,换取命中的机会。 这时段旌也动了,他的刀一歪,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借着下落之势,在空中来了一个华丽的 转身,对着恶鬼煞的盾牌就是当头一脚。 这一脚踢出,使得他向后退去,吉英没有追击,身体反而诡异向后滑去,直接堵住了荣嘉安的去 路。 “嘉安,收回来,不要浪费气!” 见吉英挡住了自己的前进方向,无奈只得停在原地,并收回了赤破。 此时吉英的样貌恢复了一些,之前那长长的手臂,已经收了回来。 只是在左边的小臂处多了一个长形如树藤编织的盾牌。 吉英此时已经是恶鬼煞的肉身了,根本没有了自己原来的意志,或许他人也早就没了, 不过作为傀儡他还是尽责的。 此时的他并没有选择冲向任何一方,而是站在原地,守护在雷胜的前方。 见两人远离自己,吉英又从腰间两侧放出两根如同树根一般巨大的手臂, 以极快地速度攻向两人。 段旌挥舞着戒刀,荣嘉安则赤手空拳,皆在这恐怖游蛇面前拼死相抗。 打着打着,段旌渐渐从一些细节中发现,自己面前的这条长臂,似乎有些忌惮与自己的刀接触。 但凡两者相碰,对方就会缓一小段时间。 看来自己之前的推测是对的。 段旌的戒刀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不过是在他入世前,委托寺中的铁工头陀为他打造的,以做防 身之用。 在佛教律部经典中,有大量释迦牟尼佛谆谆教导僧人不许动武的话。 就连出家前会武技的僧人炫耀自己的能为也是禁止的,更不许长期在军营里驻足。 但是,佛法又是除恶与引人向善的,遇见十恶不赦的恶人,无法用语言感化,便只能动无明, 掀业火,开了杀戒,想世尊亦当默许。 因此福远住持并未阻止,只是临走时,在这把刀的上面系了一根金色的丝带,并嘱咐他时刻谨记 佛祖的教诲,切莫因嗔恨妄起杀念。 加入太仙游后,段旌也从来没有用过这把刀,旁人也都以为他没有兵器, 没想却在此时被他抽了出来。 哼! 见到恶鬼煞的手臂忌惮自己,就好办了。 段旌故意卖了个破绽,当对方以千钧之势猛抽下来时,他忽然跃起,对着躲闪不及的手臂 径直砍了下去。 恶鬼煞的手臂虽然坚硬,却受不住这戒刀的威力。 一小段手臂,随着戒刀落下,立时飞了出去。 不知是愤怒还是疼痛,那吉英冲着天空大声咆哮,喉咙里发出完全不是人的声音。 见自己的刀有克制作用,段旌毫不犹豫地赶了上去,想要乘胜追击。 却不想吉英那断下的左臂,竟然又从新长出一节崭新的手,上面还布满了粘稠的液体。 荣嘉安眼观六路,自然也看到这一幕,不过他并不意外,之前吉英的腿就是这么长上去的, 这家伙应该有很强的自愈能力。 赶上去的段旌看到后,及时停下了脚步,这样打下去两人都会被耗死。 “嘉安,他的再生能力很强,我有办法,但需要再坚持一会!” 段旌说完,从衣袋里掏出一物,用力一拔,便有一道火光飞上了天。 “叫援兵?看来你已经到极限了”,雷胜轻笑了一声。 雷胜此时对段旌的期待已经没有那么高了,就算对方的戒刀对恶鬼煞的力量有克制作用, 但以眼下这种威力,如果没有后着,恶鬼煞还是占据上风的。 而他的注意力则更多地转向了另一个人, 荣嘉安…… 第一百四十四章 毒爆 原来段旌在与荣嘉安汇合后,不止一次在雷胜面前提过荣嘉安的名字。 但他只是叫嘉安,雷胜也没太在意。 可荣嘉安的表现太多惊异之处,让他不得不又重新审视起这个年轻人来。 一个瞬间,他猛然想到最近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上浦黑市事件,这其中,好像就有一个人是叫 这个名字的。 一个叫荣嘉安,而另一个是卜小鑫,黑市上还出现了寻找他们二人的委托。 眼前这个年轻人明显就是初化境界,名字又这么像,想来必是与赵影彪对战的其中一人。 赵影彪经过那次事件后,就从江湖上销声匿迹了,连他身边的那个魏枋也失踪了。 既然跟眼前这个人有关,那雷胜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荣嘉安?” 此语一处,还在攻击的吉英立即停止了行动,手臂也缩了回去。 段旌看他望荣嘉安的眼神有些不对了,赶忙来到荣嘉安的身边,只听雷胜继续问道: “你就是大闹上浦的那个荣嘉安?” 被问到上浦的事,荣嘉安不为所动,冷冷地回道: “我没有大闹,只是有人挑衅,我不得不接招……” “啊哈哈哈哈~好一句有人挑衅!”,雷胜哈哈大笑道: “上浦黑市到现在都没有再开市,你知道你们这一闹,多少人因此遭了殃。” 荣嘉安早就看破赵影彪等人的嘴脸,若不是善灵道人拼死一战,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无辜受害, 那个老秦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雷胜这么问,明显就是一丘之貉。 “怎么,你要替他报仇吗?” 雷胜狞笑:“你现在好像没有资格问这个问题,报不报仇是我的事。”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在说两人的实力不如自己,这场战斗的主动权在他的手里。 江湖人行江湖事,都是凭实力说话。 不过雷胜此言,却并非是要替赵影彪报仇。 他与赵影彪确实相识,但那只是基于黑市和巫圣道的利益往来, 两人不过是这往来的执行者罢了。 作为江湖人来说,少了这么一个竞争对手,他偷着乐还来不及呢。 只不过顾及这里面的厉害关系,才不得不询问赵影彪的踪迹。 “既然你与他有过一战,那你应该知道他的下落。” 荣嘉安没有立即回应,因为连他都不知道带走赵影彪的人是谁。 而就算他知道,这种场合下,他就能告诉对方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见荣嘉安不说话,雷胜发觉自己像是被人拿住了一样难受。 他这样的人,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因为他无法接受事态脱离自己掌控的局面。 如果对方说出了赵影彪的下落,他甚至有心拉拢这个年轻人。 处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是绝对不允许有可能威胁到自己权威的人存在的。 对待这样的人,通常就是两种解决办法: 拉拢和毁灭 可对方竟守口如瓶,雷胜情绪顿时显得有些激动。 “连大祭司都对付不了的人还不值得我拉拢,但看在你体质还不错的份上, 就姑且让你成为蛊虫的母体。” 只见他高举双手,嘴里开始念叨着根本听不懂的语言,而一旁的吉英也动了起来, 两条长臂猛地又抽向两人。 段旌知道雷胜的心性,这种口气,看来他是等不及要动手了。 说了句小心防范,便提着那把戒刀站在了荣嘉安的身前。 “叮”的一声,戒刀挡住了对方的攻击,紧接着他便掩护着荣嘉安开始向后退去, 待到安全距离时,一伸手递给了荣嘉安那把戒刀。 荣嘉安知道这刀能砍断吉英的手臂,刚要问那你怎么办时,忽见他手上还攥着另一把戒刀。 两口刀样式一样,只是刀柄的颜色不同。 没想到这刀,竟然有两把! 抵挡对方攻击的同时,两人耳边却传来嗡嗡的声音,像是大群蜜蜂飞来。 很快,两人便看到从总坛大门的上方飞出一大片的黑色虫群,迎合着雷胜的手势, 向两人的方向飞来。 “雷胜的蛊虫多是飞虫,而且专攻觉醒者的气海,你要小心!” 荣嘉安早已领略过他的手段,只是段旌不知道罢了。 “待会我会施展地罗神去牵制,你去找火源,这些虫子单体咬人不疼,毒素也不强,但如此数量 不得不防。” 火源! 是的,虫子怕火,这是天性,虽然虫群数量很大,但正是因为这种密集的程度, 用火烧似乎效果是最好的。 虫群的速度飞快,转眼间已经逼到两人的头顶处。 只见段旌将刀插在地上,双手合十,瞬间开启了地罗神。 荣嘉安平时并不吸烟,周围又都是密林,这去哪里找火源呢? 头顶处有虫群撕咬的威胁,而对面的吉英又不停用手臂进行骚扰,如果雷胜再放个什么别的东西 出来,这场战斗就会无休止地拖延下去。 他们可以拖,但荣嘉安不行! 自己的气海不停地在被吸食, 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没有火源就没有办法了吗?自己难道就这么没用吗? 想到这里,他没有在段旌的掩护下继续去寻找火源,反而回转,向着雷胜和吉英的方向奔去。 “嘉安,不要冲动!” 此时荣嘉安的心里憋着一股劲儿,对方的实力确实很强,但自己一路走来,也不是没有成长。 一下 哪怕只是打中他一下,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荣嘉安一手拖刀,高速向着对方冲去,背后那把血红色的刀行赤破,也隐隐随他前行。 躲开了几波虫群的攻击后,他猛地跃起,对着吉英就俯冲了下去。 段旌在后面大声地呼叫着荣嘉安的名字,但荣嘉安的眼里只有敌人。 吉英面无表情地对在空中的荣嘉安施展着猛烈的攻击,后者的脸上和身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血 痕,但眼神却依然坚定。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洞穿吉英那坚不可摧的防御,或许他早已有了必死的觉悟。 但事情远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呜嘤~~~~ !!! 一声突如其来的耳鸣,让荣嘉安瞬时感到头晕目眩。 耳膜一股刺痛,鲜血随之从他的耳内流出。 眼前的景象不再清晰,人影开始晃动,如果是在地面,他甚至连站都站不稳了。 他的身体从俯冲变成了跌落,体内的气也突然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如果此时的荣嘉安还能看清后面正在阴笑的雷胜,他应该会猜到,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这么快就溶解了吗?这小子的身体真是不可思议!”,雷胜自言自语道。 意识之源的虫子虽然还在吸食,但自己的气还是够用的,之前那紫色的毒液也被自己的气所吸 收,到底发生了什么? 荣嘉安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之前所吸收的毒性虽然溶于了身体,但它还没有被完全吸收。 普通人如果中了这种毒,需要长时间的医治才可能将毒全部拔出。 就算是觉醒者,也需要最少一天的时间来吸收。 如果体质过于强大,则会在短时间内将其全部吸收,吸收后便会对此物免疫。 但这种毒有一个特性,就是不能以极少数存在,一旦少于一定的剂量,就会在觉醒者的气息中 产生一次巨大的波动。 这种波动会通过体内的介质直接传输到脑部,但因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传输速度也不同。 荣嘉安的体质极好,本来会很快就传输到脑部最深处,但那个时间他突然从空中俯冲下来, 以致血液倒流,本该到脑部的波动只传到了耳朵,又因为瞬间下降的气压,使得波动变成了强 烈的声波,一下便刺穿了耳膜。 雷胜瞬间就看出了他的症状,他虽然知道自己的毒之前没有毒到他, 却没想到荣嘉安竟然能够吸收得这么快。 失去了控制的赤破瞬间回到了荣嘉安的体内,就在他快要跌落到地面时,雷胜看准时机,一个俯 身便冲了过去。 他身法极快,明显就是要赶到荣嘉安落点的地方,给予他重重一击。 这件事充分证明了荣嘉安就是原始血脉的觉醒者,雷胜之前的质疑,这下一切都说的通了。 想到自己之前的不爽,雷胜怎会放过这个机会,挥舞着拳头,大声叫着朝目标赶去。 段旌在荣嘉安跌落的一刹那也冲了过去,由于应付虫群,他并没有看清荣嘉安是怎么回事。 但他很清楚,如果荣嘉安倒下,自己就更没有机会打败对方了。 可荣嘉安当时已经到了吉英的头顶,这个距离来说,就算他段旌前行动, 也还是没有雷胜的速度快。 雷胜起步的瞬间,段旌急了,大声地阻拦道: “雷胜!!!” 砰! 一股极大的碰撞声和烟雾在空中爆开,飞至空中的雷胜瞬间被一股力量弹了出去。 落地后他强行将重心移到前面,想缓解这股冲力,可身体还是不由得向后滑行了好几米。 他不是已经失去平衡了吗? 雷胜警觉地看向前方,刚才发生了什么? 模糊中,他看到空中一个身影轻轻地落到了地面,不仅如此,还在落地的瞬间向后撤去, 和雷胜保持了安全的距离。 待烟雾渐渐散去,段旌这才看清,荣嘉安弓着身子似乎行动不便,旁边还有一个人搀扶着他…… 一个小胖子…… 第一百四十五章 救场 “你怎么来了?”,段旌赶到两人的身边,迫切地问道。 卜小鑫见雷胜没有动静,也没有理会段旌的询问,而是把荣嘉安轻轻放在地上, 小声叫他的名字。 荣嘉安眼前有些模糊,但他还是能够看清卜小鑫的脸。 由于耳朵受伤,导致听力下降,卜小鑫叫他的声音,实在有些听不真切。 可兄弟来了,他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荣嘉安顿时心里有了底,取笑道:“你说话跟蚊子唱歌是的,谁听得到?” 见他还会说笑,卜小鑫悬着得心也放了下来。 这才告诉两人说,天堂俱乐部的事已经解决完了,他追着诡异的天象一直跑到山里, 直到看到一座崩塌的山。 他在那里寻找半天无果后,便决定来总坛碰碰运气。 段旌呼了口气,说幸亏你来的及时,不然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卜小鑫抬头看向雷胜问道:“他们谁是戟霄鹏?” 段旌告诉他都不是,刚才你打到的人是雷胜,而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是恶鬼煞的肉身, 也就是你们之前见到的大祭司吉英。 接着段旌便简单把他们的情况给卜小鑫说了一通。 雷胜这边没有立即上前,并不是因为忌惮那个撞自己的胖子,而是对方的力量让他非常熟悉,好 像在哪里见过。 高手一般都会对比自己强的力量存有一种执念,尤其像雷胜和赵影彪这样的人。 而看到对方的那一刻,他便确定了一点,救荣嘉安的这个人一定就是他的同伴,也就是卜小鑫。 但自己从未见过他们,这个人的力量怎么会这么的熟悉…… 就在段旌将情况大致介绍完,雷胜终于想起来了。 他曾经去过那个城市,当时除了要抓张得九之外,还有一件事让他非常在意。 当时他刚处理完事情,正打算回去时,突然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能量,从不远处驶过。 这能量异常强大,而且很明显是从某个物品中发散出来的,他笃定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材地宝。 雷胜猜测得没错,这股能量的源头便是黑玉龙王参。 那个时候,荣嘉安和孟先生正带着它赶往医院去救治卜小鑫。 而当他想要从高处寻找时,那股力量却意外地消失了。 这世间的宝物本就稀少,而且可遇不可求,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因此没有再继续索寻, 但那股力量却深深地印了脑子里。 本以为这事不会再有后续,没想到今天又再次遇到。 而那股能量竟就来自于眼前的这个人,卜小鑫。 以两人刚才交手的情况来看,这个突如其来的胖子实力也非常强,明显和荣嘉安一样, 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还只是两者相比较,如果从这场战斗整体的局势上来看,他甚至强于后者。 因为他不是觉醒者,这家伙身体里没有气息…… 没有气息,也就意味着自己精心培养的各种蛊虫,对他来完全没有效用。 他之所以跑到这里,是因为身后就是大本营,在这里迎战,里面的所有蛊虫都可以随意调配。 可突然杀出这么个人,自己先手的优势等于完全没用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我明白了,嘉安就交给了!”,说完卜小鑫站起身子,缓缓向雷胜走去。 “他们有两个人,你自己……” 段旌还没说完,卜小鑫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 前者一脸无语,这个胖子怎么突然说话这么冲。 见对方一人前来,雷胜眯着眼有些看不懂,莫非这个胖子看出了什么? 但他不动声色,私下里却对吉英的身体动了手脚。 只见吉英这次没有选择远程攻击,收回了手臂,并以极快地速度冲向卜小鑫。 对方袭来,卜小鑫波澜不惊,因为这个恶鬼煞的肉身压根就没入他的眼。 只见他一声怒吼,龙吟顿时响彻山谷,那股熟悉的感觉再次出现, 雷胜仿佛看到一个巨大的未知生物出现在卜小鑫的身后,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 那股神秘的能量到底是什么? 当吉英快要来到卜小鑫的面前时,后者刷的一下消失在了原地,吉英只卡了一秒钟, 便察觉到了他的所在。 抬头一看,卜小鑫果然在他的正上方。 一声咆哮,吉英双手上伸,妄图抓住他,但卜小鑫再一次从他的视线消失了。 如一颗打出的子弹,猛地射向雷胜。 好快! 这样的速度就算对方的力量不如自己,也会被伤到。 可当他想要躲开时,却发现自己的双脚不听使唤了。 被锁定了! 如果谢林发能起死回生的话,他一定会告诉雷胜,这就是自己死前的感觉。 雷胜对这种力量大为吃惊,怎么还能将自己钉在原地? 但此刻他已经没有时间惊讶了,空中的卜小鑫仿佛一根针一样扎向自己, 这样的速度下来,肯定会没命。 雷胜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兴奋起来,他好久都没有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如果说刚才的对战他用了五成力,那么此刻他已经用十成了。 面对死亡的威胁,雷胜用尽了浑身的力量向一旁拉扯,从扭曲的脸部表情就能看出, 他这一下是多么的用力。 嘶~ 卜小鑫轰的一下落到了地面,雷胜终于也在自己的努力下躲开了这一击。 当他狼狈地滚到一旁时,却发现自己肩膀一侧的衣服却被切下,那暴露出的皮肤也很快就被血 殷红了。 雷胜衣服的材质看着像油纸似的,但实际是一种特殊材料,不怕剑刺刀割,且水火不侵, 弹性十足,非常适合战斗。 可此时两人的交锋,只是一个错身,就被对方撕掉了一角,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惊讶的不仅仅是他,连段旌都看傻了,如果当时站在那里的人换成是他的话, 他自问也绝对没有可能躲开这一击。 这一下真是太快了! 此刻也只有荣嘉安知道,那是善灵道人传授的龙腾,配合龙吟威力更加猛烈。 只是他从来没有在实战中见过卜小鑫施展此计,他是什么时候练得这么厉害了? 天下之事,无外乎一个熟练和天赋。 善灵道人见过世间太多灵兽,她自然知道每个物种擅长什么。 虽然龙是传说中的神兽,但它确实是存在的。 善灵道人在深山中悟道之时,碰巧就遇到过,只不过她看到却是一只白色的小山魈。 那时她就开始研究这个物种的天性和它的所长,本想经过历练使其再次腾飞,却不想那只小山魈 有自己的想法。 既无缘,善灵便也不再勉强。 可没想到自己的研究后来就派上了用场。 战场瞬息万变,仅这一下,便使得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卜小鑫的身上。 但他们此刻却忽略了另一个人,那就是吉英。 当卜小鑫站起身时的同时,吉英的身体竟开始扭曲起来。 脑袋四肢咔咔作响,而且转成各种角度,盾牌此时已被他却收回到了体内。 待一阵诡异地扭动之后,吉英的身体里长出了无数根青藤,将他包裹在了里面。 青藤如林,且互相交错,渐渐塑成了一件恐怖的外衣。 只见吉英全身只有头部露出,两眼中全是黑色,肩膀处各有三条青藤竖起,张牙舞爪。 手臂虽然恢复了以前的长短,却被包裹得粗壮有力。 两只脚如同熊掌大小,指甲像鹰爪,死死地扣着地面,身后还竖起一条长长的尾巴, 悠闲地摇来摇去。 再次变身后,吉英不仅样貌有所改变,散发出的力量更为惊人,暗红色的鬼气缠绕全身, 连附近的植物都暗暗低下头去,很快便没了生机。 他下颚微含,两眼黑漆漆,面无表情地看着卜小鑫。 后者被盯上,顿时感到一股寒意侵体,连一旁没有被正视的荣嘉安和段旌, 都不约而同地感到阵阵心悸。 卜小鑫双眉一蹙,噌的一下便冲了上去,大声喝到: “什么恶鬼煞,我看你就是个树根儿成精!” 话音刚落,他这一拳就打在了吉英的身上。 “砰!” 吉英的脑袋瞬间被打的偏向了一侧,但他的身子却纹丝未动,脑袋慢慢转回, 仍旧毫无表情地看向卜小鑫,似乎在说: 就这么点实力? 卜小鑫不信他能如此抗打,接下来拳头便如雨点般地向他招呼着。 对方也并没有任他一直攻击,而是以极快地身法与之较量。 虽然短时间内看不出谁的胜算更高,可对抗间却是拳拳到肉,耳边生风,端的是让人揪心不已。 两人打得火热,却正中了雷胜的下怀,他巴不得离卜小鑫远远的。 当看到荣嘉安段旌两人的注意力都在卜小鑫身上时,他拔腿就冲向二人。 只要重伤其中一个,之后的战势就稳了。 此时的荣嘉安基本已经恢复了,除了听力下降之外,身体内被毒伤到的地方已经痊愈。 他刚打算去帮小鑫,却发现雷胜突然冲了过来。 “嘉安,退后!” 段旌瞬间开启天罗神,一掌就拍了过去,雷胜嘴角一撇,显然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做。 他一个闪身,绕开了段旌的攻击,一挥手放出一团暗红的光芒,又覆盖到了段旌的身上。 这是故技重施啊! 荣嘉安这次离得近,方才看清,那光芒原来是特别微小的虫子组成的。 现在已经来不及多想,因为雷胜的大手已经向自己抓来。 之前他就想着怎么能攻到雷胜,这下好了,对方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他自然不会躲避。 只见荣嘉安双腿与肩同宽,屈膝而立,双臂曲折收到腰部,只是一个瞬间,便集中了力量。 待雷胜赶到身前,他猛地双掌推出,血红色刀行赤破也在这个时候径直斩下。 段旌这次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摆脱了虫群的围攻,大佛双手齐出,想要截住雷胜的去路。 但高手过招,就算只是眨下眼,也有可能瞬间改变战局的结果。 雷胜在一瞬间撒出虫子,就是要争取到这一秒的时间。 事实证明,段旌的速度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雷胜和荣嘉安两人的掌心还是碰在了一起,仅仅是这一下,便激发出巨大的能量爆炸, 轰的一声,炸裂全场。 漫天的迷雾将两人包裹在了里面,卜小鑫根本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但他还是第一时间跑了过去。 待他来到两人战斗的地方,却见雷胜脚下拖着沙石,连搓带滑地离开了这烟雾弥漫的地方。 停下后,他一手捂着胸口,脸上表现出痛苦的表情,嘴里还不自觉地冒出鲜红色的血沫。 受伤了! “嘉安你打中他了!”,卜小鑫兴奋地喊叫着。 第一百四十六章 福远禅师 听到卜小鑫为自己欢呼,荣嘉安眼神里也是充满了激动,这一下终于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可还没来得及庆幸,便眼前一黑,脸朝地栽了过去。 倒下后,荣嘉安顿时失去了意识,嘴巴紧闭,身体僵直,唯有拳头却死死地攥着, 从里面还渗出了血液。 卜小鑫赶忙扑了过去,一把将他搂在怀里,不停摇晃着荣嘉安的身体,但荣嘉安就是没有反应。 雷胜都伤得这么重,嘉安他…… 段旌见此情景,一个闪身便来到了两人的身前,眼睛紧盯着对面的雷胜。 口中提醒道:“别光喊,探探他的鼻息!” 听到段旌的提醒,卜小鑫赶忙用手放在他的鼻下处。 虽然微弱,但卜小鑫却感受了他的呼吸。 “没有死,他没有死!” “把他带走!”,段旌接着喊道,“在约定的地方等我!” 可当卜小鑫刚要离开,吉英却堵在了两人的身后,和雷胜形成夹攻之势。 此时的雷胜也不好过,他一腿跪在地上,痛苦地说道: “赤破果然厉害,呕……呼哧呼哧,不过我的万虫噬体,也不是那么好应付的,怎么样? 现在……你们还有什么办法吗?桀桀桀~” 雷胜的万虫噬体,卜小鑫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却听说过。 之前在总坛里,他就听荣嘉安说张得九那千疮百孔的内脏,骨缝、关节处的损伤, 应该就是拜这招所赐。 这种蛊毒只有进入身体后,才会发挥效用。 虽然荣嘉安不幸中招,但雷胜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除了被气发击中之外, 还被赤破扎进了身体。 他此时的状态,比荣嘉安也好不到哪去。 “本来这个胖子……可以扭转战局,但,你们的战斗经验实在太少了……” 说着雷胜又喷出了一口血,他擦了下嘴角接着又道: “去,让他们感受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恐怖!” 话刚说完,卜小鑫和段旌便感到一股直逼心底的凉意从背后袭来。 这种凉意恐惧到仿佛呼吸间都随时有可能被夺取生命。 而它的来源则是两人背后的吉英。 只见那吉英此时张开了大嘴,一团红的发黑的海绵组织体从他嘴里一点点冒出来, 恐惧感便是来自于这个东西。 海绵体一点点地从他的嘴里伸出来,过程中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口水声。 随着越神越长,那股恐怖的凉意也越发浓厚,两人的头上不禁都生出了豆大的汗珠。 见两人吓得不轻,雷胜放言道: “恶鬼煞的完全体,就连我都控制不了,你们,将是它的第一份祭品……” 随着寒意的不断侵入,两人的身体本能的想要躲避,但他们的动作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灵敏。 被这种恐怖感支配后,人甚至连大脑都不受控制了。 就在两人即将成为祭品的时候,从吉英嘴里冒出的那块海绵体,突然不动了。 不仅如此,连发散的那股凉意都弱了许多。 怎么突然停止了? 雷胜眉头一皱,他催动内息,想要加速恶鬼煞的进化,却发现自己和恶鬼煞吉英之间的联系被切 断了。 不管如何发力,对方都毫无反应。 恶鬼煞在成为完全体之前应该还是受自己支配的,突然停止了进化,难道是被两人阻止了? 但看两人痛苦的表情,怎么还有余力抗衡? 就在众人诧异之时,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洪亮的佛号: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身形一闪,几人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老僧,立在了吉英的身边。 若不是有佛唱在前,这样的登场,完全可以说是瞬间出现,根本没有任何预兆。 段旌和卜小鑫也就算了,两人当时已经完全被那恐怖的凉意所震慑。 连雷胜都没有感应到,可见这老僧的境界有多么的高深。 还没待众人说话,老僧便已经伸出手掌,静静地搭在了吉英的肩膀上。 他那从容、柔和的眼神下,暗藏的却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只见老僧掌心处金光一闪,吉英的身体便明显低前倾一下,像是什么东西打进了他的身体。 老僧动作幅度很小,可他的衣襟却被吹到了身后,可见这一掌的力道有多深厚。 那吉英口中的海绵体似乎很忌怕老僧的力量,感受他的力量后,便迫不及待地往回缩去。 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恐惧的凉意慢慢减弱,不仅如此,吉英的身体里照还射出一道道金光, 仿佛一股强大的光源,从满是裂缝的包围中照射出来。 随之出来的,还有一股股莫名的黑气,在众人的头顶上肆虐。 那老僧的动作持续了大约一分钟左右,直到不再有黑气外散,恐惧的感觉也完全消失后, 他才停罢。 制止了恶鬼煞的进化后,老僧没有停歇,抬头对着天空便是一声怒吼。 “哈!” 这声“震天吼”在空中形成了波浪形的声波,堆积的黑气感受到威胁,霎时便烟消云散了。 一番操作后,面前一切归于平静。 老僧经过几番调息,涨红的脸颊恢复了之前的颜色,这时的段旌赶忙跑了过去搀扶住他, 嘴里叫道:“师父!” 这老僧不是别人,正是段旌的师父,空法寺的住持—福远禅师。 这次前来,是为了镇压这百年不遇的阴邪之物。 原本福远禅师是朝着诡异的天象前进的,却在途中见到了段旌发出的求救信号, 这才赶在恶鬼煞进化之前赶到。 而他刚刚所施展的,便是佛家秘传经藏《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通过此法,他将恶鬼煞体内吸收的阴魂全部都被打了出去, 这也就意味着它再也无法进化形态了。 雷胜见老僧出手,自然也明白他的用意,可鉴于自己身体的情况,他实在无法出手阻止。 见恶鬼煞无法再发挥效用,便阴沉着脸说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空法寺住持福远禅师,真是失敬!” 福远禅师虽在前一刻用雷霆手段镇住了恶鬼煞,却很快又回复那从容、平静的表情,回礼道: “阿弥陀佛,雷仙主不必多礼。并非是我有意干预你们的争斗,只是这邪物现世,会贻害四方, 老衲实在不忍其生灵涂炭。” 此时的雷胜虽然气不过,却也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展眉一笑,阴阳怪气地说道: “福远禅师真是心怀天下啊!只是不知你刚才说无意干预我们之前的争斗,是真是假?” “段旌?”,福远禅师叫道。 “师父” “你众人在此争斗,所为何事?” 段旌不加隐瞒,便将自己的计划还有吉英自己已经招认的事,尽数告知了他。 听了段旌的陈述,福远禅师点了点头,对雷胜开口道: “此前,我寺却有弟子死于这歹人之手,不想那人就是这吉英。今日我徒儿既然找到了元凶,恐 怕此事无法善罢,还望雷仙主体量。” 雷胜忍着疼痛轻蔑一笑,顺势回道: “既然如此,你们……就把吉英带走,不过那恶鬼煞的本体,却是我太仙游的东西。” 之前几人就看到了,雷胜将恶鬼煞的本体塞到了吉英的体内,此间的鏖战也是因此物而起。 若是被他再次收回,没准之后还会被熔炼出更为恐怖的东西,段旌当然不同意。 “师父,这东西不能还给他!” ………… 段旌对其一番解释后,福远禅师想了想,正色道: “雷仙主,这邪物的阴气虽然已经被我剥离出来,但其本体却是那万恶的本源。 老衲决定将其带回寺中,日夜诵经以化其戾气,再将其物归原主。” 雷胜听他这么一说,便咬牙切齿道: “福远禅师好大的口气,这是我太仙游的东西,你说拿走就拿走,未免太霸道了! 出家人不是跳出三界外吗?怎么却有闲心管起我们的事来了。” 空法寺虽然很有名气,但福远禅师毕竟还是秉承着佛家心性,让对方这么一说, 有些迟疑不定了。 “这……” 双方说了半天,卜小鑫都没有接话,毕竟这是空法寺和雷胜的恩怨,还轮不到自己多嘴。 可见到福远禅师被将了一军,他顿时坐不住了,若不是抱着荣嘉安,他早就跳起来了。 “说到霸道,你雷胜排第二,没人敢第一了!恶鬼煞是你的东西,别人拿走不行,可命是别人 的,你怎么能说拿走就拿走?这么双标,真是没见过比你脸皮还厚的人了!” 雷胜表情阴毒地挑衅道:“手下败将!连我的恶鬼煞都打不过,见来了帮手,就开始猖狂了。” 卜小鑫此时正在状态,又有段旌的师父在这,他怎么受得了这讥讽,当即站起身道: “不服咱们比划比划?” 雷胜听到顿时血气上涌,但碍于脸面,生生将这一口血咽了回去,说道: “我现在伤成这样,你要跟我比划,传出去似乎不太好听啊。” 卜小鑫上前喝道:“江湖恩怨,都是用拳头说话,脸面值几个钱!” 两人的矛盾三言两语就被激化了,眼看就要对上手,却不想雷胜的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小小年纪,说话竟如此狂妄!” 话音刚落,又一个人影如树叶一般轻轻落下,站在了雷胜的身后,连落地的声音都没有。 第一百四十七章 出手!巫圣道 此人一身白衣,刘海长发,眉骨高突,鼻梁耸立。 两腮微陷,嘴唇上薄下厚,乍一眼看还有些帅气。 只见他蹲下身子,在雷胜的后背处来回推拿,一会的功夫,后者便吐出鲜血。 随后便听他问道:“你伤成这样,如果强行用气,可能会死的。” 雷胜捂着胸口,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圣主……” 这时的段旌已经确定了白衣男子的身份,他就是巫圣道道神—戟霄鹏! 因为恶鬼煞炼制失败,他本以为此人今天不会来,可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 “师父,他就是四道之一的巫圣道。” 福远禅师表情顿时显得有些吃惊。 四道成名已久,虽然道神会更新换代,可但凡坐上这个位置的, 都是能够在江湖上以一敌百的角色。 眼前这人看上去也就四十岁左右,而且面貌俊朗,实在不像自己心目中四道的模样。 “巫圣道……戟霄鹏?” 虽然福远禅师只是自己默念着他的名号,但还是被戟霄鹏听到了。 他抬眼望向福远禅师,淡然问道: “是那个老和尚把你伤成这样的?” 雷胜摇摇头, “是……是荣嘉安,他也被我重伤了。” 这个名字戟霄鹏自然也是听过的,他将视线转向卜小鑫身后的荣嘉安,但只瞥了一眼便道: “这个叫嚣的胖子,一定就是卜小鑫了。” 面对四道之一的巫圣道,卜小鑫自然不敢冲动妄言。 此人与雷胜和之前出现的福远禅师都不太一样,他身上并没有释放出多么强大的力量, 连出场的瞬间都显得没有什么存在感。 这就是大人物的气场吗? 没待对方回答,戟霄鹏便站起身来,与卜小鑫对面而立。 所有人都在警惕着这场战斗的局势,或者说大家都在等戟霄鹏出手。 一登场就占据了主动权,这就是实力。 戟霄鹏的眼神在与卜小鑫的对视中,稍微偏离了一些,卜小鑫立马感应到对方是在看吉英。 对于此人,雷胜始终都在据理力争,显然那玩意真得对他们有很大的用处。 但自己身后是荣嘉安,就算面对的是四道,他也绝不能退让半步。 “额……” 一声痛苦的呻吟声从背后发出来,荣嘉安扶着膝盖艰难地站直身子,对卜小鑫说道: “胖子,拦住他,不要让他靠近吉英!” 听到荣嘉安突然在他身后开口说话,卜小鑫心里这块石头终于算是落了地。 他稍微偏过头去,但眼睛还是死盯着戟霄鹏问道: “你怎么样?” “就是中了毒,没什么大不了的。吉英的肉身没用,他们要的是里面的恶鬼煞,别让他得逞!” 听他说话的口气,好像并不严重,卜小鑫郑重地点了点头。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荣嘉安的身体此时正饱受着蛊毒的摧残。 雷胜的蛊毒中配制了特别的药物,一旦陷入昏迷,这种药物便会将人强行唤醒,让人不得不继续 经受着疼痛的煎熬,并如此反复。 荣嘉安努力让自己保持直立的状态,一方面是希望以此能激励卜小鑫,让他毫无顾忌地去战斗;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发现了这种毒的症状,和张得九当时很像。 身体痛了,心里反而坦然了。 张得九也是一定是在这种状态下,被折磨地死去活来。 他甚至希望这种痛苦不要消散,能够一直这样激励着自己。 当然这些事只是他心里所想,旁人并不知晓。 戟霄鹏见他站起,冷峻的面容上凭添了一丝不自然的表情。 不过这表情只是短暂停留了一下,就很快消散了。 因为下一秒,他就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卜小鑫的面前,当他正待与其硬碰硬的时候, 眼前的戟霄鹏竟然在高速移动中来了一个华丽的转身,错开了卜小鑫, 快速来到了荣嘉安的身后。 好快! 卜小鑫惊叹道。 而没等荣嘉安反应,来到他身后的戟霄鹏便伸手拍了出去,荣嘉安便如羽毛一般飞了出去。 只是落地时没有戟霄鹏那般轻盈,而是重重地摔在了几米外的地方不动了。 对方突然发难,卜小鑫的龙觉本能地反应了一下,身体还没回转,胳膊就向后抡了过去。 这一下快如闪电,途中他还反手变爪,对方只要接招,就会被自己抓住。 但戟霄鹏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脚下一个撤步,便向身后平移了出去。 而当众人再次捕捉到他的身影时,他却已经回到了雷胜的身前,整个过程只是一瞬间的事。 “嘉安!” 卜小鑫第一时间赶到荣嘉安的身边,却见他的双眼紧闭,嘴唇不断抖动,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 段旌对师父低语了一句,也来到了两人的身前。 回到原地的戟霄鹏,下巴微抬,一副居高临下地看着对面的几人说道: “两位空法寺的高僧,你们可以带走恶鬼煞,但是,这两人必须要给我留下!” 福远禅师还未答话,却见段旌杀气腾腾,体内的气息在体外缠绕升腾。 这一刻的他,气息和之前打斗时完全不一样,应该是彻底放开了自己的限制。 只见他双手合十,两眼低垂,气息外放,虽被杀气环绕,表情却从容不迫。 “天地罗神!” 一声大吼,体外的气瞬间凝成一尊神像。 那神像头顶天,脚踏地,一边佛光万照,一边怒目金刚。 半佛半魔的模样,显然是他将天罗神和地罗神同时开启了。 神像依旧是呈胶质般的半透明状,但包裹的范围却扩大了很多,将卜小鑫和荣嘉安两人都罩 在了里面。 面对四道之一,自知逃跑无望的段旌,无奈对卜小鑫说道:“荣嘉安在我这里可保他无事。” 这个时候想要活下来,就必须无条件的相信己方战友。 后者点点头,让荣嘉安躺平在地上,脚下生风,噌的一下就跳到了空中。 卜小鑫在天上闭目凝神,回想着自己斩杀谢林发时的状态,当力量积攒到峰值时,他振奋精神, 径直朝下扎了下去。 “师父!” 段旌在呼喊福远禅师的同时,自己也冲了出去,与卜小鑫形成直角攻击模式。 戟霄鹏冷笑一声,本想在两人碰到自己的瞬间避开,却忽然一愣…… 无法移动,被锁定了! 他立即反应到这股力量可能来自于福远禅师,能够洞察空间的奥秘, 恐怕只有境界深远的人才有这个实力。 戟霄鹏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努力地抖动手臂,那块圣印一下就掉到了他的手里。 只见他用力一捏,刚才还在原地的戟霄鹏,竟然瞬间出现在了身后五米外的地方。 恢复自由的他,没有停留,径直向前冲去,他的目标是福远禅师。 在任何的战斗中,限制技无疑是恐怖的存在,不管是单打独斗还是团队协作, 都能发挥出极大的优势。 卜小鑫的速度在他眼里并不是特别的快,戟霄鹏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他认为,只要先重伤到福远禅师,自己圣印在手,完全有时间再回来攻击还未落地的卜小鑫。 可他却忽视了在一旁保护荣嘉安的段旌,还没与福远禅师碰面,神像便冲了过去, 拦在了两人的中间,充当了一个巨型的阻挡物。 天地罗神秉承了两者的最大的优势,能打能抗。 “砰”的一声,戟霄鹏便撞到了神像的身上。 看那如气息般的神像,没想到硬度却堪比铜墙铁壁。 戟霄鹏这一下不仅没有破掉他的防御,自己还向后退了几米。 而当他抬起头时,福远禅师的身影刚好从神像的肩膀处蹿出,手掌中金色佛光乍现, 转瞬就要杀到自己面前。 一边是师徒俩摆的无明阵,而另一边卜小鑫则是对准了地面上的雷胜。 此时的戟霄鹏该作何抉择呢? 身为四道道神,对于分身乏术这种事,自然有他自己的解决办法。 空气顿时凝固了,当两人都处在空中时,戟霄鹏猛地抬起双手,分别对准了两人所在的位置。 空气并非真的凝固了,只是因为他的动作实在太快,在两人落地前就对准了目标。 而当福远禅师即将触碰到他的身体时,一股巨大的气流冲向了他和卜小鑫的位置, 随之便是一声巨大的音爆。 轰! 竟是气发…… 音爆过后,福远禅师和天地罗神被弹开了十米远的距离,在与戟霄鹏之间留下一条深深的沟壑。 那神像一侧的手臂,死死地护着身前的位置,待手臂渐渐气化,慢慢显露出一个人影。 福远禅师周身被金光笼罩,可即便是这样,他嘴边还是露出鲜红的血迹。 卜小鑫那边也不好过。 在下落时,他的全部注意力基本都放在了雷胜的身上,导致这股力量到了身侧才注意到。 而他两臂交叉挡在身前,想要缓解这股力量时,却被横着打飞了出去,撞到不远处的树干上。 戟霄鹏在几人合围下完全立于不败之势,他眼神中丝毫没有半点怜悯,一个闪身却又来到了吉英 的身边。 他缓了口气,转头对福远禅师的方向道: “我有意给你们一条生路,奈何两位却不领情……”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抓吉英心脏的位置。 说时迟那时快,一柄精钢剑凭空打在了他出手的位置。 听到声音,戟霄鹏本以为是暗器,他的手本能地缩回,想去看来人的方向。 没想到这却是一柄飞剑,剑锋回转,瞬间又对着他的咽喉划去。 他侧身一闪,剑却不依不饶,接连几次猛攻,竟将他打得不禁接连后退。 “什么人装神弄鬼,出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众人合力,勉强的胜利 戟霄鹏喊过话,一个身影应声从密林中窜出。 那人突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却没有理会戟霄鹏,而是第一时间来到了荣嘉安的身边 检查他的伤势。 随他出来的,还有一个手持帝钟的坤道。 那坤道衣袍挺直,袖管里劲气盈满,仙气灌顶,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老者搭住荣嘉安的脉搏,只需片刻便有了判断。 手一翻出现两粒药丸,喂荣嘉安吃了下去。 荣嘉安表情痛苦,睁眼一看,惊讶地叫道:“孟……孟先生!” 而那个坤道也被他认了出来,却是他们之前在上浦山上结识的善灵道人。 戟霄鹏眼睛一亮,惊叹道: “两位当世高人,竟然同时现身在这穷乡僻壤,真是让人意外啊!” 善灵道人收回宝剑,将视线转移到了吉英的身上。 两人刚刚抵达,便很快发现那股邪恶的力量,就是从这个人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除魔卫道,是修道之人的本分,也是善灵道人来此的目的。 此人既然就在身侧,当然不能留着他。 只见善灵道人单手结了一个万花手印,口中念道:“无上道宝,当愿众生。” 指尖随后往漂浮在自己面前的宝剑剑身上一抹,那口宝剑立时变了模样。 那似精钢的外皮,顿时如耀眼的彩蝶,化作碎片四散,随之露出一把古朴的木质长剑。 道家修行者,常以桃木用作制剑的材料。 因为桃木本身阳气就重,又属硬木,虫不易蛀,且花纹美观。 善灵道人手中长剑的真面目,便是一把桃木剑。 不过这把剑又很特别,名曰:雷击桃木剑。 所谓雷击桃木剑,是指桃树在正常生长时被雨天的雷劈中,取其木所制的木剑。 道家修行者多用此剑降妖除魔,其原理,其实也很好解释。 因为现代科学把鬼神都归为磁场紊乱或光影折射的范畴,树木被雷劈过后会有残余电流, 一旦靠近鬼神怪力一类,自然会被影响。 而民间传说则认为,树干被劈,是雷公电母的杰作。 既是两位大仙的法力,那阴邪鬼魅自然不敢靠近。 到底是何种原理,基于底层逻辑的差异,自然是智者见智的事情。 桃木剑看似古朴,却蕴藏巨大的能量。 善灵眼光一闪,欺身而上,在吉英身上瞬间划出三道剑痕。 刷~刷~刷~ 她身段行云流水,丝毫没有多余的动作。 收剑时,眼睛则坚毅地看向对面的戟霄鹏,连理都没理后面的吉英。 吉英身体受到重创,伤口处开始渗出红色血液,几个喘息之后,那流出的鲜血却有了变化。 红色血液渐渐变成了粘稠液体,而那细长的刀口也一点点地扩张,上下肢体错位, 一点点地掉了下来。 是的,善灵道人虽之用了三招,但这三剑的威力却惊骇众人。 那剑并非划过他的身体,而是采用了切割的方式。 虽然吉英之前成为了恶鬼煞的肉身,可他其实并没有真正的死亡。 身体虽被恶鬼煞接手,但自我意识还在。 此前,他都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观察着这场战斗。 但自从恶鬼煞的鬼气被福远禅师打出体外后,它就失去了行动能力。 再加上雷胜此时已经无暇顾及,吉英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戟霄鹏靠近自己时,本来还庆幸可以再次获得新生,却不想半路又杀出个女道士来。 这坤道连话都没说,上来就把自己劈成了几瓣,连最后挣扎的机会都不给。 然而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眼前这个杀死他的坤道,竟还是之前重创他哥哥的人。 不仅如此,那边受伤躺地的荣嘉安还获得了他哥哥的血脉…… 这是造化弄人啊! 人们常说:任何的选择都伴随着收益和风险。 既然鬼道给他带来了那么多的好处,自然也要承担其可能带来的后果,只是这里面大多事情是他 临死都不知道的。 从他那鼓出的双眼就可以看出,他明显没有做好这个准备。 吉英的身体被劈成碎块后,体内的恶鬼煞便像是个摆件一样,咕噜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连外形就变成了之前在瓦罐中的模样。 这就是恶鬼煞的本体! 戟霄鹏皱了下眉,显然对善灵道人的所为极不满意。 但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炼制恶鬼煞会犯众怒,毕竟那魔胎发起疯来, 是连自己都会感到棘手的存在。 现在被毁,倒也一了百了了。 他哼了一声,风轻云淡地说道: “这东西不过是个试验品罢了,你们想要就拿去。” 言语中丝毫没有提及被切成几块的吉英。 正在检查荣嘉安伤势的孟先生,此时却抬头斥道: “蛊毒布满全身,还有鬼咒侵蚀身体,这恶毒的手法,莫非你就是太仙游雷胜?” 戟霄鹏听到这话拍手回敬说: “不亏是鼎鼎大名的孟先生,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可不是雷胜,他不幸 被赤破击中,正在那边打滚呢。” 赤破! 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就让人闻风丧胆,传闻中只有觉醒原始血脉的人才能使出的招式。 若是被这招打入身体,浑身都会像被刀子一般锋利的气所伤,只有显化境或境界更高的人才有办 法化解。 这雷胜能忍到现在,确实也说明了他体质非一般人可比。 孟先生和善灵道人对荣嘉安非常了解,自然知道这招是他所发,而他此时的状态, 也不难想象几人定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荣嘉安重伤倒地,雷胜被赤破击中,而这白衣男子说话又如此轻描淡写,孟先生便意识到此人的 实力绝对在雷胜之上。 江湖上能有这种实力,而又和太仙游保持亲密关系的,唯有传说中的巫圣道了。 “阁下莫非就是四道之一的巫圣道,石勇?” 戟霄鹏眉头一皱,不喜道:“看来孟先生是不经世事许久了,石勇……哼~ 那都是老黄历了。” 后面的段旌此时也扶着福远禅师走了过来,开口解释道: “孟先生有所不知,石勇是巫圣道上一代的道神,他死后, 道神的位子便由这个戟霄鹏继承了。” 孟先生听后不由得叹道:“原来如此……我可真是老糊涂了,石勇什么时候死的,我都不知道 啊!” 几人正说着话,远处的卜小鑫却已经慢慢回复了体力。 他见善灵道人几剑就把吉英给解决了,精神更是为之一振。 看见眼前的雷胜还在地上不停地扭曲,心中顿时冒出一股杀意。 就算伤不到你戟霄鹏,也要让你折一条胳膊。 想到这里,他呈半蹲姿势,两腿猛地向后一蹬,如同发射的炮弹一般向雷胜打了过去。 卜小鑫的位置虽然离众人较远,但他杀气外露,自然不会被那些高手所忽略。 见他有了动作,善灵道人自然也明白了他的意图。 飞剑第一时间拦在了戟霄鹏的身后,以防他过去援护。 而孟先生也手腕一抖,射出了两根银针。 两人出手极为迅速,就算对方躲开也是需要时间的,那时卜小鑫必定会得手。 可让人意外的是,戟霄鹏并没有躲避。 只见他站在原地,没见施展什么动作,人就凭空消失了。 下一秒却出现在了卜小鑫的落点处,一脚将他踢飞。 善灵道人惊讶其速度的同时,手里却没闲着。 飞剑紧随其后,向着戟霄鹏的背部刺去,但后者这次没有再度消失, 而是用一招“铁板桥”避了过去。 孟先生的动作稍微迟疑了一下,毕竟对方的瞬间移动实在不合乎常理。 但他也是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左腿探出,一个甩臂,射出了三只银针。 嗖~嗖~ 嗖~ 其中两只的目标是横在半空中的戟霄鹏,而第三针的目标却是雷胜。 这三针他是带着质疑射出去的,因为孟先生实在想不通戟霄鹏是如何实现瞬间移动的。 就算他已经到达显化境的程度,也应该是能够被捕捉到的, 可视线里根本没有任何他移动过的轨迹。 心志不坚定,射出的飞针自然也就慢了下来。 还在空中翻身的戟霄鹏,身体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转了过去,躲开了那两针。 但第三针实在追得太紧,几乎在同一时间到达了雷胜的面前。 孟先生继承了他师父的“八法神针”,人体的穴道自然一清二楚,得知雷胜被赤破伤到后, 他这一针便是冲着他的要穴打去。 如果此人的速度真得可以达到瞬间移动的程度,那么射向雷胜的针便可以被他拦住。 可奇怪的是,戟霄鹏并没有施展身法,第三针不偏不倚地扎进了雷胜的身体。 本来就被赤破所折磨的雷胜,又被这一针扎进了要穴,他的身体立时不动了, 好像电视上那些被点了穴的人。 对方没有选择救他,难道是因为飞针的轨迹问题? “看来他的视线还是有盲区的”,孟先生说道。 善灵道人却不这么认为,“你飞针的速度不快,以他四道的身份不可能存在盲区。” “哦?你是说……” 善灵道人总结道:“刚才的移动,他定是用了什么法术,这个法术又不能随意施展。” 她的猜测没有错,戟霄鹏的瞬间移动确实是靠他的四道圣印实现的。 而这圣印使用一次后,则需要一段时间的恢复才可以再次使用,这与她手里的帝钟是一个原理。 落地后的戟霄鹏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禁皱紧了眉头。 在场的人,单拎出来哪个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但一边是受伤的雷胜,而段旌和福远禅师那边似乎也恢复了一些气力。 就算不考虑卜小鑫和荣嘉安两个人,这样的局势对自己来说似乎也有些勉强。 最重要的是,善灵竟然看穿了自己的底牌…… 他轻笑一声: “几位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却为了我一个人聚在这里,当真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啊。” 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暗藏讥讽。 孟先生却泰然说道: “恶鬼煞降世,定会成为贻害四方的祸害。阁下炼制此物,有违天和, 试问谁能够袖手旁观呢?” “哼!你以为你这么做,天下人就会感谢你吗?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你是谁呢。” 孟先生正色回道:“内心坦然,秉持正道,不计得失,心神合一。” 见对方根本不吃这套,戟霄鹏便停止了语言攻击。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恶鬼煞,说道: “既然各位要替天行道,那我就给你们这个机会,那玩意就留给你们。” 说完转身便要离开,众人竟无一人敢留他。 此时在地上挣扎的雷胜却突然叫道:“圣主……” 戟霄鹏停住了脚步,转身来到雷胜的身前,低头说道: “恶鬼煞、张得九,还有……这两个和尚,你做成这样,还想让我救你? 要不是我最后那一把火,人都差点让他们抢了去。” “圣主,我……” 戟霄鹏并没有给他解释的余地,“看在你多年对我还算忠心的份上,留你个全尸。” 接着,便伸手在他的勃颈处轻轻一按…… 雷胜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眼睛顿时睁的老大,身子随之一挺,便没了动静。 而就在他掐住雷胜脖子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力量在瞬息之间,就跑到了戟霄鹏的身体里。 在场的人,只有卜小鑫一人注意到了。 “下次见面,就是搏命!” 戟霄鹏留下一句话,脚下卷起一股小旋风,人“嗖”的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如此华丽的法术,即便之前看过一次,还是会对其惊叹不已。 大约过了数秒后,周围危险的气息才慢慢消失,众人赶忙检查各自的伤势。 卜小鑫这时叫来了孟先生,只见荣嘉安强撑着对孟先生说道: “张得九,就是他杀死的……” 后者赶忙给他施了一针,劝道:“你先不要激动,他人已经走了。” 福远禅师与孟先生年龄相仿,便先开口道: “幸得两位及时出现,不然今日一战,难说胜负啊。” 孟先生摆了摆手,“福远禅师说哪里话来,都是为了天下苍生,而且您还是最先赶到的。” 福远摇头苦笑。 “这两个年轻人与我是旧识,大师也受了伤,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暂做休整, 之后再做打算?” 见师父的情绪有些低落,段旌便替他回道:“那就劳烦孟先生安排。” 经过孟先生的确认,雷胜确实失去了生命体征。 接着在众人的见证下,雷胜在熊熊大火中彻底被烧成了灰烬。 卜小鑫建议大家前往杨缙戈的地方休整,而那个恶鬼煞则被善灵道人拾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命脉,十方寨 山里的夜,黑的可怕。 在城市里待惯了的人,突然来到这里会很不习惯。 眼前的一切都是以黑为主色调,偶然冒出的点点光亮,也不过是那黑色画布上遗漏的白渍罢了。 但时间长了也就没那么在意了,除了日落而息,还有那蛙鼓声作伴,也算是一种情调。 望着眼前这片黑暗空旷的油菜地,孟先生不由得感慨: “真是难为这两个娃娃了,这一切本不该是他们这个年纪承受的。” 站在他一旁的杨缙戈回道:“这次的事的确太危险了,不过能挺过来,相信对他们以后的成长会 有很大的提升。” 孟先生不置可否。 要说提升那肯定是有的,但眼前的情况却不容乐观。 首先,雷胜对荣嘉安释放的万虫噬体,绝大部分已经被孟先生用秘法拔出来了,骨缝和内脏中的 残留,会被他慢慢排出体外。 而种在他身体里的蛊毒,基本也已经和他的气融为了一体。 可处于平静状态的荣嘉安,体内的气却还是在一点点地流失, 这种情况明显是鬼咒在摧残着他的身体。 孟先生还发现,对方是从他背后的一个伤口将鬼咒打入他的身体的,将背后暴露给敌人, 不难想象他当时的无奈。 鬼咒是鬼道修行者独有的一种攻击方式,专攻觉醒者的气海。 虽然觉醒者的力量是来源于自己的血脉,但血生气,气化力,力固本,本塑元。 气海一旦受到伤害,便会影响修行者的根本。 据他所知,目前只有两种方法可以解除。 第一方法就是施咒者自行解除。 不过这个方法基本可以忽略了,雷胜已死,戟霄鹏也不可能去而复返。 而第二方法则是把鬼咒给吸出来…… 杨缙戈不解,忙追问道: “您之前说鬼咒是专门攻击觉醒者精神世界的一种咒念,可见它并非实体, 要如何才能吸出来呢?” 刚说到此处,卜小鑫推门走了进来, “孟先生,嘉安已经睡下了。” 孟先生点了点头,对杨缙戈回道:“这个事情有点复杂啊……” 卜小鑫茫然地看着两人,见孟先生走远,便询问杨缙戈何事。 当听完杨缙戈的转述后,卜小鑫惊呼:“有这办法?怎么不早说,我去试试看……” 杨缙戈拦住了他,“你不要轻易尝试,这个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先问清楚再说!” 两人来到楼下的房间,见孟先生正在和善灵道人以及段旌在低语着什么,卜小鑫等不及, 赶忙上前问道: “嘉安的情况我最了解,而且我们年龄又相仿,这个事我做最合适!” 孟先生说你误会了,把鬼咒吸出来并非是用嘴吸,而是要用某种介质把它给引出来。 善灵此时开口道:“晓雅的腹部与另一个空间相连,让她试试呢?” 卜小鑫猛然想到在山顶时的情景,善灵道人和柳晓雅搬家时,所有东西都被她吸进了肚子, 这或许真是一个办法。 但孟先生却第一时间否定了他的建议, “晓雅的情况我是知道的,但世上万物相生相克,能对付这种鬼咒的,只有一种东西可行。” 众人忙问那是什么? “翡翠骷髅!” 孟先生解释说他之所以知道翡翠骷髅可以吸鬼咒,是因为他之前接触过一个病人。 那位病患也饱受过此技的毒害,他用尽各种方法,都无济于事。 机缘巧合之下,得知此物能解鬼咒。 可没等他找到翡翠骷髅,那人就被折磨至死。 “那您为何要问我们,是否熟悉黄河南岸一带的情况呢?”,段旌不解地问道。 孟先生叹了口气: “许是嘉安命里有这一劫……那位病患故去后,我便差人寻找此物,没想到还真被我找到了。 原来这翡翠骷髅就藏在一个叫十方寨的宗门里。” 卜小鑫有些兴奋:“既然有着落,那这事就好办了。去那把事情一说,他们拿出翡翠骷髅一吸, 事情就圆满解决啦。” 段旌熟知江湖上的规矩,见孟先生面有难色,沉吟道: “孟先生的意思,是不是因为这种稀罕物一般宗门都会当做宝物一样对待,轻易不会外借,所以 想问问我们跟他们是否有交情?” 杨缙戈建议:“我们将人带去解咒,又不拿走,跟他们好好说,我想对方应该能理解的。 况且我们有江湖名医孟先生出面,相信对方应该会酌情考虑的。” 段旌补充道:“不错,我也会代表空法寺一同前去!” 善灵道人也点头附和。 “各位的好意我代嘉安谢谢了,不过这事你们谁也不能出面。” 听到孟先生拒绝,众人大为不解。 “此事另有隐情,各位有所不知……” 随后,孟先生便把沙老大和荣嘉安的仇怨说了出来,几人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会如此为难。 原来十方寨的老大沙宝庆,就是死在了荣嘉安和二饼的手里,那时的卜小鑫还在昏迷中。 十方寨是三个兄弟当家,分别是大当家沙宝庆、二当家沙宝兴和三当家沙宝智。 三兄弟虽然平时关系一般,但出了这么大的事,剩下两兄弟自然是要同仇敌忾的。 卜小鑫没想到还有这么一结,他顿了顿说道: “既然是嘉安他们杀了十方寨老大,那么那些人应该会来寻仇啊,可这事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孟先生回答说:“沙宝庆当时接的委托,完全是基于他的个人行为,因此他的死, 只有委托方知道。 他死了以后,我们做了一些保密工作,想将这件事瞒下来,可不想他的委托方后来却 自己找上门来。” 众人忙追问那委托方到底是谁? “就是太仙游!” 孟先生说这事过去之后,他也私下打听过十方寨的消息,那些乌合之众好像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沙 老大的去向,更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太仙游在事后没有将这事透露给十方寨也是有可能的。 但这次他们和雷胜结下了这么大的梁子,戟霄鹏很可能会借机报复,将这事告知十方寨。 如果所有人都去了,更会让对方认为是在挑衅,这事就没缓了。 正是这个原因,才会让孟先生如此为难。 段旌询问孟先生十方寨的实力,后者便将那里的情况大致介绍了一下。 十方寨虽是黄河南岸的一个水寨,却背靠天险之地,易守难攻。 自从沙宝庆在寨子中插了旗后,那里就成了他们兄弟的据点。 三人以水寨为中心,几年间便收服了附近大小帮派,生计则是靠捞鱼和打劫商船为生。 在他们的寨子里没有一个觉醒者,这就导致了十方寨在江湖上的名声一直不温不火。 这样的宗门,可以说和在座的几人根本没法比。 却不想天意弄人,荣嘉安的命此时却攥在他们的手里。 “呃~~~~~~~”,屋内传来一阵呻吟。 几人赶忙进屋查看,荣嘉安又从梦中惊醒了,孟先生忙取过工具来给他施针。 荣嘉安却一把抓住孟先生的手腕,说道: “先生,不用……管我!呃~~~~~~不要,不要去求他们!” 原来荣嘉安听到了几人在屋外的对话。 他艰难地坐起身,用力地对抗着身体的疼痛,脸上挤出笑容说道: “我每次用力过度,气……都会逐渐减少,这都是正常现象,只要再过几天,就能缓过来了。” 孟先生叹了口气,转过头不忍看他,因为他知道荣嘉安这话明显是想隐藏自己的病情。 这么做的原因,只是不想大家为了他去求十方寨罢了。 卜小鑫当然不会同意荣嘉安的说法,说天塌下来由他顶着云云,总之这一趟十方寨是去定了。 可不管大家如何说,荣嘉安就是不点头。 最终还是孟先生做出了让步, “你既然这么坚持,那咱们各退一步,由小鑫带着你去十方寨,我们就不同行了。 如果这个条件你还是不答应,那我会用强制手段把你弄晕然后送上船,你自己选。” 荣嘉安还想拒绝,杨缙戈却愤然道: “嘉安,你不要一意孤行,这话都说尽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呢?我知道你是不希望大家因为你受 辱,但你也要为大家想想啊,如果你不治好的话,那个巫圣道要是再回来,谁来对付? 孟先生这么大岁数了,你就不能让他省省心!” 不知是杨缙戈的声音有点大,还是话说重了,荣嘉安立马不做声了。 卜小鑫帮助他一点点地躺在了床上,孟先生则给他施了一针,帮助他睡眠。 两日后的清晨,孟先生走出门,看向站在路边的杨缙戈说道:“辛苦你了!” “孟先生不要这么说,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 段旌这时陪着师父福远禅师走了出来,见两人都在,上前说道: “孟先生,家师身上有伤,我怕时间长了恐有不妥,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和师父就先走了。” 孟先生赶忙回应道:“理应如此!大师虽然近距离受了巫圣道那一掌,但体内并无毒素和鬼咒, 就是经脉有些受损,以大师的造诣,想来数日后便可痊愈了。” 福远禅师摆手道: “什么造诣之说,孟先生再要休提!我本想到此降妖除魔,却给各位添了不少麻烦, 真是自不量力、羞愧难当啊。看来我还是应该窝在寺庙里,整日青灯黄卷来得安宁些。” “大师说哪里话来!”,孟先生反驳道。 “自古正邪不两立,多少能人异士为了拯救黎民苍生,而不遗余力地与恶势力斗争, 甚至丢掉宝贵的生命。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们技不如人许是有的,但难得的是能在关键时刻站出来,这才是我 辈侠义的典范啊!” 福远禅师听到这话,转而望向远方那连绵不绝的群山,似有感悟。 他对孟先生躬身行礼道:“多谢孟先生开悟,老僧明白了!” 后者也赶忙回礼:“福远禅师折煞我了,实在不敢当。” 说完,他又对段旌嘱咐道: “段旌,你陪着大师先行回去疗伤,若有需要,孟某会第一时间赶到。” 几人又关照了几句,段旌便带福远禅师先行离开了。 第一百五十章 行驶十方寨 两人刚走,杨缙戈就对孟先生小声说道:“善灵道人一早就离开了,是不是也……” 孟先生望着前方两人的背影,回说道:“她啊,应该是去处理那个恶鬼煞了。” 没过多久,视线里就开来了一辆出租车。 查师傅一下车,来到杨缙戈的面前说道:“杨老板,可以出发了。” 卜小鑫扶着荣嘉安一步步下了台阶,只是从房间走到门口,汗水就浸湿了他的衣衫。 安顿好荣嘉安后,孟先生将卜小鑫拉到了一旁,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小瓷瓶,告诉他这是止痛安眠 用,在路上酌情给嘉安吃。 小鑫接过,手往胸口一拍,瓷瓶就不见了。 孟先生奇道:“你有空间存储法宝?” 卜小鑫点了下头,说这个东西是之前在上浦时两人偶然得到的一个空间戒指,怕人惦记,就一直 收着没用。 昨晚善灵道人突然找到他,交代了一些事情,还给了他一样东西,他将那个东西放进戒指后,这 才带了起来。 时间紧迫,孟先生只是点了下头,没有再多说。 卜小鑫从杨缙戈处得知了后续安排后,便辞别了两人,坐上查师傅的车,一路朝着火车站开去。 杨缙戈看着车子开远,不禁叹道: “幸亏孟先生你们及时赶到,不然这后果……真是不敢想象啊!” 孟先生点了点头,却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这次,要不是段旌及时放出了那个信号,恐怕自己和善灵也不会那么快就找到位置。 但那个信号…… 上一次看这个信号,还是三十年前与巫圣道的斗争中。 转眼间已是数载,自己率领的九医安堂,在当年巫圣道发动的血祭行动中救助了不少幸存者。 而当年担当主要进攻任务的项科局,如今也和自己的九医安堂一样,如花谢般再无音讯。 一路上,卜小鑫除了照顾荣嘉安之外,也一直在回想善灵道人离开时跟他说的话。 众人都以为是善灵道人拿走了恶鬼煞,但她临走的时候,却将那东西交到了卜小鑫的手里, 嘱咐卜小鑫说这东西便是他的契机。 但契机到底是什么,善灵没有说。 看来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他自己来探寻。 闲话少叙,经过一天的行程,两人终于来到了黄河南岸的十库市。 当卜小鑫用轮椅将荣嘉安推出来时,一个身材魁梧,留着短发的中年人迎面走了过来。 “两位要住店吗?我们可以接送。” 卜小鑫摇了摇手表示拒绝。 “老板看看我们店的环境,真的挺好的,二十四小时空调热水,价格公道呀!” 说着,他将自己手中的传单递了过去。 卜小鑫只是瞥了一眼,便看出了玄机,那传单上确实印着一个酒店房间的图片, 但上面用极小的字写着一个名字:杨思博。 卜小鑫立马改口道:“嗯~环境还可以,真得是接送吗?” 那人乐道:“,绝对,如果收钱,老板可以投诉我们。” 卜小鑫假装有些不太情愿,但还是半推半就地接受了。 然而,此人带的路却不是旅客正常通道,而是拐进了一旁的角落里。 两人跟着他七绕八绕,来到了一道门前。 那人用力一推,只见里面是一间装潢豪华的大厅,一旁的墙壁上挂着一个牌子,写道: 贵宾厅 看到卜小鑫要问什么,那人把手指比在了嘴上,让他不要说话。 三人从贵宾厅穿过,临出门时,他还对前台点了下头。 待三人都上了车,他这才开口道: “抱歉,现在十库市的情况有点紧张,所以刚才才没有给你们解释。我叫杨思博,是杨老板安排 来接两位的。” 见荣嘉安又开始出汗了,他赶忙取出一粒药丸递到了他的嘴里,随后问道: “杨大哥,到底怎么回事?” 杨思博郑重道: “你们与太仙游交恶的事这里已经传遍了,黑市上也贴出了很多的委托,他们扬言只要见到你们 两人就直接动手。 但我听说他们要杀你们的原因,是因为他们老大沙宝庆死在了你们手里?” 不管是谁透露给十方寨的,这事迟早是要暴露的,倒也并没有出乎两人的意料。 “看来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一趟还真是有点困难啊……”,卜小鑫蹙额道。 杨思博回说:“我是本地人,对这一带非常熟悉。现在对你们比较有利的是,太仙游的人并没有 来这里,市面上能见到的都是十方寨的人。 就算他们满世界追杀你们,我也有办法带你们进入水寨。不过,这之后的事情,还得你们自己想 办法了。” 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后,车子停在了一处土坡上。 眼前是一条广阔的河流,宽度大概有三四百米的样子,两岸上杂草丛生,零星立着几棵枯木。 坡下的浅滩处,停着几艘细长的小船,顺着船头看去,不远处河水里还有一个用绳结围成的不规 则圆圈,应该是当地人用来捞鱼的布置。 杨思博指着下面那艘小船说道:“我们就从这里出发!” 说完他向前踏出一脚,半蹲着就滑了下去。 此时的天气有些昏暗,完全看不到阳光,因为雾霾的缘故,远处的山和天边也连在了一起。 虽看不清水路到底通向何方,但这一趟就算是刀山火海,卜小鑫也在所不辞。 他颠了一下背后的荣嘉安, “我们改走水路了,你要坚持住啊!” 此时的荣嘉安,由于病情的加重,意识经常处于不清醒的状态。 他有时会猛地惊醒过来,因为气海被虫子啃噬的缘故,他不得不将所有的气都升到天上, 以躲避虫群的攻击。 但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他一刻也不能放松,不然气海就会落下,成为虫子的盘中餐。 可他实在太累了,这招完全就是在消磨人的意志,真不知道张得九当时是怎么挺过来的。 而每想到张得九的遭遇,他又会再次振奋精神。 两人上船后,见杨思博将一面旗子挂在了船头,之后拿起撑杆往水下一拨, 船便向前行进了数米。 没想到他看似轻松的动作,竟能让船行进的如此之快。 但水路的行进速度毕竟还是要比陆路要慢上许多,加上又是人力撑船,导致天都快擦黑了, 仍旧还能看到出发的地方。 卜小鑫嫌慢,不免有些着急地说道:“还有多远才到,要不我来?” 杨思博随意地看着朦胧的岸边回他说:“现在可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咱们呢,你滑也可以, 不过千万别暴露出你的力量,不然我们很可能还没到,就被他们捂在水里了。” 卜小鑫当然明白这话的意思,这次来是有求于人家的,就算自己有踏平十方寨的实力, 也不能轻举妄动。 杨思博从船舱座位底部拎出两个船桨,递到他手里。 卜小鑫接过,便放到水中瞎比划地划着,不时还甩甩胳膊。 小船行进了几里水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便出现了芦苇荡,映着水风,徐徐飘浮。 第一百五十一章 潜入 一 天色转暗,两岸的情况渐渐模糊。 杨思博这时对他说道:“待会我们会换船,你们要按我的意思来做。” 随后,他便把潜入的计划告诉了两人。 只是一根烟的功夫,小船的周围便被浓浓的夜雾包围。 ???~??~ ???~??~ 正待杨思博查看四周的方向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三长两短的口哨声。 来了! 杨思博提醒着两人。 不一会,眼前出现了一抹光源,像是打着灯笼的模糊感,左摇右晃。 很显然,对面应该也是一艘船,卜小鑫想到。 果不其然,一艘带有桅杆的小型渔船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中。 这船虽然是不是什么大家伙,却也有甲板、桅杆、船舱一类。 相比之下,自己坐的只能叫舟了。 那船开近后便下了锚,上面的人打着手电对小舟上的人不停地照射。 杨思博捂着眼睛,口中却阵阵念道: “五月黑砂,十方英雄!” 听到喊话,上面那一人问道:“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杨思博答:“千舟万里!” 那边对着切口,卜小鑫这边则用龙觉感应着四周的情况。 虽然消息说这里并没有觉醒者,但此时他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 两人摆了几句春点后,船上的人便对着后面喊道: “千舟哥!” 不一会,便从船舱里爬上来一个头系毛巾的壮汉,他皮肤黝黑,手上还拎着一把砍刀。 走到船头向下一望,顿时眉开眼笑: “我当是谁,你个臭浪(一声)子怎么跑这里来了?” 杨思博忙回应:“表哥,你上次不是说缺人手吗,我给你送人来了。” 那叫千舟的男人对众人摆手道:“下绳子下绳子,把他们拉上来,他娘的! 打草席打草席,竟然打了个臭浪子上来。” 一声好嘞,站在甲板的几人同时将绳子扔到了小舟上,七手八脚地将三人提了上来。 待卜小鑫上船后发现,这船上竟也挂了一面和小舟一模一样的旗子。 下令将他们拉上来的叫白千舟,是这艘船的掌舵。 十方寨平时会散出去多艘小船,船上以掌舵为尊。 他们有鱼打鱼,没鱼就打劫遇到的商船,十方寨管这叫打草席。 杨思博和白千舟是亲戚关系,千舟是他的远方表哥。 十方寨在此地的名声并不算太好,很多外来的船只都被打劫过。 但由于和白千舟的关系,杨思博的生意自然就受到了一些照拂。 话虽如此,可十方寨的行为却让他所不齿。 很多时候,他还会帮助那些被打劫的人去索要财物。 杨缙戈虽远在千里之外,又因为生意上的事和杨思博相识。 两人同姓各宗,却共过不少事,关系一直比较好。 通过接触,他知道杨思博有个表哥在十方寨,所以这次事件,杨缙戈便拜托杨思博帮助两人潜入 十方寨。 其实杨缙戈开始的意思,是想让他帮忙引荐两人加入十方寨。 问其原因,说是两人对十方寨仰慕已久,想要入伙。 生意场上的人,自然是拿钱说话,他许诺只要能带他们进去就可以拿到钱。 但这事说了半天,对方的重点都是停留在只要能进入十方寨就完成任务。 这样的态度,让杨思博一下就嗅到了异样的气息。 以他对杨缙戈的了解,对方做事绝不会如此草率,一定是碍于他和白千舟的关系, 有些话没有告诉他。 杨思博先是摆明了自己的态度,之后又一再追问下,杨缙戈无法只能向他道出了实情。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杨缙戈推荐来的人中,竟然有最近几天十方寨一直叫嚣要生吞活剥的那个荣 嘉安。 因为和表哥走的近,他这两天也收到了风声。 十方寨的大当家沙宝庆早就死了,而杀死他的人叫荣嘉安,是江湖上新进一代的修行者。 他没有想到事情都赶到了一块,刚收到一点风声,正主就来了,一问之下才知道, 原来这皆是由于荣嘉安他们和太仙游的过节。 以自己对十方寨的了解,这两边孰是孰非,立马就能判断出来。 本就对十方寨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的杨思博,对于这样的事他自然不会拒绝, 而报酬方面他也就是象征性地收了一点。 幸好自己平时和白千舟保持着不错的关系,这一趟他本想借着和白的关系带两人潜入, 没想却正好遇到了他本人的船。 白千舟将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往嘴里扔了一粒花生米问道: “说,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杨思博眨么眨么眼,“大哥,你说啥呢,我卖啥药了?” 白看了一眼船舱外,小声说道: “别跟我这装蒜,你说是给我送人来,我咋看那两个小子怎么有点不对劲呢?一个白白胖胖的, 还有一个病恹恹的,这拐子的活计你也做得来?” 杨思博这时放下酒杯,愁眉苦脸地回道:“大哥啊,兄弟冤枉啊,我哪有胆子干那种掉脑袋的事 呢。咱俩这么多年交情,你还不了解我么?” 白千舟白了他一眼,随后想想也对。 这个小兄弟虽然混迹社会,却一件犯法的事没干过,不仅没干过,有时还卖好心善儿, 给别人要货物。 自己也是看他心眼不错,还结交到现在,可今天这事怎么看都有点反常。 他一手拍在杨思博的肩膀上,严肃地对他说道: “我跟你说,这寨子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也知道大当家的死了,二当家和三当家现在也都回来 了,有个风吹草动就可能会掉脑袋。 你不跟我说实话也可以,可但凡有什么事,我想帮你兜底都难,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虽然十方寨多数都是乌合之众,但其中也不乏有些精明之辈,只是投错靠山罢了。 杨思博虽然知道十方寨的手段,却不明白这掉脑袋是从何而来。 只听白千舟接着讲道: “今日不同往日,二当家一回来把人从里到外统统换了个遍。不仅如此,他的性格也变得更加暴 戾了,一个不高兴就动手杀人,弄得兄弟们各个都胆战心惊的。 我看呐,哼!他这是要做大当家的位子喽。” 杨思博听到这话,不由得吃了一惊。 不过还是故作镇定,追问道:“是不是因为大当家的死了他心里有气啊,而且现在十方寨群龙无 首,他这么做也是想建立威信。” “你建立威信是没问题,但也不能拿兄弟们的命当儿戏啊!现在寨子里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他的 手里,说的话就跟圣旨是的,谁敢说个不字啊!” 杨思博继续问道:“那不是还有三当家吗,大当家以前最器重三当家了,要坐也是他来坐啊。” 白千舟给自己又倒上一杯酒,喟叹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这狗日的世道,靠得是这个,有了这个,大当家以前再如何器重三当家, 也都是白搭!” 白千舟嘴上说着,手里则攥起拳头,向杨思博眼前比划着。 “你说他……” 白点头道:“嗯~这个二当家,不知道从哪学了一身本事,五六个人都进不了他的身。 据我看他还有所保留,大当家的就算没死,可能也不是他的对手喽。” 卜小鑫和荣嘉安在舱下休息,这船虽然也不稳当,却也比之前那艘小舟要舒服多了。 因为船体本身就不大,以致上下两层离得很近,卜小鑫的听力强于常人,两人在上面的对话自然 也就被他听到了。 这个二当家一定就是孟先生口中的沙宝兴了。 从两人的话中推断,他应该是从别的什么地方学了本事回来。 可传统武艺并非一朝一夕能学的会的,若只是学了皮毛,五六个壮年围攻,也不是那么好对付 的。 而那白千舟说,二当家看似还有保留……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二当家觉醒了! 或许只有这个理由可以解释这种情况了,而想到这里,卜小鑫皱起了眉头。 这年头觉醒者都量产了吗?怎么走到哪里都有一堆觉醒者。 可就算他是觉醒者,那境界肯定高不到哪儿去,只要太仙游那两位不来, 自己一人就足以应付这里的情况了。 他继续听着头顶处的谈话,本来白千舟是对两人身份起疑的,不过一谈到二当家和十方寨 将来的发展,他就牢骚不断。 再加上两人又喝了点酒,杨思博不断引出新的话题,两人的身份也就搪塞过去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潜入 二 渔船行驶了大约两个多小时后,才渐渐放慢了速度。 紧接着,卜小鑫便感到船身像是撞到了什么,便再也不动了。 头顶处随之传来了一阵响动,杨思博打开舱门对两人说道:“靠岸了,你们都上来。” 当两人爬上甲板上时才发现,原来船是停靠在了一个水湾处,岸边摆满了大小船只, 足有数十艘。 这水湾的入口处很狭窄,而进来以后却很宽阔,像一个水滴模样。 船员上岸后,白千舟指挥着众人将打回来的战利品搬到一旁的矮屋中,工作大致完成后, 这才向三人挥了挥手。 杨思博赶忙带两人迎了过去。 “兄弟,待会我带你们寨子里去,等见过当家们后,咱们再痛快地喝上一顿。” 杨思博眼睛一转,匆忙拦道: “就为了两个来投奔的,让你堂堂掌舵亲自护送,未免太兴师动众了。” 他瞄了一眼旁边,见四周人都走光了,又小声说道: “而且二当家脾气又不好,不如你随便找个人给他们送进去,我俩在这喝酒不是更好?” 他都这么说了,白千舟自然愿意落个清闲,言道: “嗯!没错,那个谁啊,过来一个,把这两个小兄弟给送进去。” 待他叫人的功夫,杨思博赶忙凑近卜小鑫说道:“按照原计划行事,不行就扯呼!” 后者赶忙点头致意:“多谢杨大哥!” 杨思博冲他摇了摇头,转身就去招呼白千舟了。 两人目前所处的这片水湾是十方寨停泊船只的地方,岸上的建筑不过一排矮屋。 屋子两边是用木棍搭起的架子,上面铺有草青色的渔网,不远处还有倒扣过来的几艘小舟,除此 之外别无他物。 房屋后面的尽头是乌黑的群山,深远绵长,看不到尽头。 怪不得孟先生说这里易守难攻,果然是一处天险之地。 卜小鑫听两人刚才的对话,显然十方寨另有入口。 杨思博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接下来就要看自己的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紧张地攥了攥自己的衣角,耳边却同时传来一个声音: “放我下来。” 卜小鑫惊疑地看向背后的荣嘉安,他虚弱的声音再次传来说道: “那个二当家,就算是觉醒者……他,他也不是你的对手。只要进去十方寨,就是你的天下了。 杨思博不在,你再这么背着我,肯定会被怀疑的。” 卜小鑫把她放到地上,担心地问道:“可你的身体……” 荣嘉安张开手,一下捂在自己的嘴上,紧接着一个痛苦的表情,咕噜一声, 像是吞进去了什么。 卜小鑫赶忙拉住他的手,只觉得手里有东西,打开一看,竟是孟先生给的药盒。 他刚要喊,忽然意识到两人身处危险的环境,小声责备道: “孟先生说了这药不能随便吃,你一下吃了这么多,病情要是恶化了,咱们怎么办!” 荣嘉安试着站直身体,用手顺了顺胸口,过了一会,精神果然好了许多。 虽然脸色还是苍白,但已经不再冒汗,身体的疼痛感也基本消散了。 “早知道吃这个剂量能缓解,一路上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见卜小鑫眉头紧皱,又要开始责骂,他赶忙笑着劝道: “我知道我知道,疗效越快的药,副作用越大。不过你也看到了,我这一路这么辛苦,好不容易 缓解了,还不能让我嘚瑟嘚瑟啊~!” 两人正在争论,这时从不远处跑过来一个小个子水手,距两人还有一段距离时就放声喊道: “嘿,你们俩过来,上西边那条船!” 顺着手势看去,果然有一艘小舟停在那里,而那个小个子水手则径直跑向那里。 一边小跑,荣嘉安一边猜测道:“这船和咱们之前坐的那个一样大小, 十方寨的入口应该就在附近。” 待两人上船后,荣嘉安赶忙对那个小个子感谢道:“这位大哥,多谢你载我们一程啊。” 那人上下打量了荣嘉安一眼,奇道:“咦?你好啦,刚才千舟大哥还说呢,看你病恹恹的, 二当家就算见了也不会收留的。” 荣嘉安吃了药,似乎越发活份了。 回说千舟大哥说得没错,之前我是上吐下泻,不过一到了咱们这,我就立马有了精神, 你说是不是我和咱们十方寨特别有缘分。 那小个子哼了一声:“这话你跟我说没用,回头见了二当家和他说去。” 荣嘉安见众人之前有过饮酒,想来此人定时因为被打发出来摇船,没喝成酒有些憋闷, 所以话里话外透着愤愤的态度。 他赶忙示意卜小鑫拿点什么出来,后者会意。 荣嘉安很随意地靠近正要摇船的小个子,手一抬,一沓票子就塞到了他的手里。 小个子眼睛一亮,随后又警惕地看向卜小鑫,却见那个胖子正将身体探出船外, 用手捞水玩呢。 没想到这一趟还能挣到外快,小个子的表情顿时舒缓了许多。 荣嘉安轻咳了一声,说道:“哎呀,打搅大哥喝酒真是抱歉,他日我兄弟俩若是发迹了, 定不会忘了大哥今日摇船之恩啊!” 小个子乐道:“哎呀,别大哥大哥的,生分了!他们都叫我老常。” 别看他个子矮小,岁数却挺大。 原来,老常之前是这一带的渔民,因为附近大小宗门都会打劫或勒索这些渔民船夫, 他被逼得没法,只能加入其中。 后来十方寨吞并了那些不入流的宗门帮派,他也就自然成为了十方寨的一员。 据他介绍,两人下船的地方只是十方寨平时打草席休息的地方,而十方寨真正的入口实际是在这 水湾深处。 因为那里条件所限,所以只能坐小舟进入。 路上,荣嘉安还询问了二当家的喜好和特长。 老常告诉两人,大当家还在的时候,寨子里的大事小情基本没老二什么事。 那时的十方寨是:武有大当家,文有三当家。 可现在不一样了,二当家一人掌权,连白纸扇三当家的话有时都不好使了。 最后老常也是对这种现象给出了自己的解释,那就是: “人呐,尤其是活得比较憋屈的,一旦翻身了,多数都会变得更加暴戾!” 这并非是他一家之言。 从古至今,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已经演变成了一个永恒不变的规律。 两人听后想了想还真是那么回事,荣嘉安举着大拇指赞道: “老常,这话精辟啊!” 后者不屑:“精辟啥啊,这就是人性!” 几句话的功夫,船就摆到了一处狭窄的河道。 河道的宽度最多只能并排行驶两只渔船,两侧还筑起高高的围墙, 看样子应该是他们修的防御工事。 小舟沿着河道一路行进,转过了几道弯,这才来到了一片宽阔的水域。 这里的水面如湖泊一般静谧,上面还漂浮着浓重的水气。 天色虽暗,但两人还是透过水雾看到了一座黑色建筑在其中若隐若现。 随着距离的拉进,一座石木结构的大门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大门下面的主体结构均为石头搭建,长约五丈有余,两侧各设一处“马面”, 其上建有木质了望塔。 其间,用木制斜梯与中间的主台相连,像极了古时的城门。 正中的位置挂有一条竖长的匾额,大刺刺地写着: 十方寨 下面则是一扇巨型的石门,两侧用铁链与内部相连。 小舟在距大门还有十余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只见大门上方火光点点,不一会,便有人上前,对着下方位置喊道: “什么人?” 老常站到船头回应道:“千舟的弟兄,江东周郎!” “口令!” “五月黑砂,十方英雄!” “千舟顺水,打的什么草席?” “两个瞎眼娃!” …… 老常正与上面对着切口,卜小鑫看了一眼荣嘉安,后者的面色又有些不对劲, 头上也开始冒出了虚汗。 卜小鑫刚想上前查看,荣嘉安赶忙给了他一个颜色,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很快,大门里传来锁链滚动的声音。 嘎啦…… 一阵响动后,面前那巨型的石门便一点点向前倾倒了下来。 随着石门沉入到水中,老常摆动竹竿向前驶去。 到达大门入口处时,两个拿着手电的年轻人靠近了过来。 “老常,这两人是谁啊?” 老常答道:“不是说了吗,捡了两个瞎眼娃。” 问话的人用手电一边检查着两人的情况,一边问道: “你们出去这么久,就捡了这么两个玩意回来?” 荣嘉安被照得有些晃眼,他眯着眼睛小声地回道:“我们是来投奔十方寨的。” 卜小鑫也点头称是。 那人不屑,埋怨老常道:“这小小年纪也来投奔,他们会个毛啊!等见了二当家, 你就等着被怪罪!” 他虽这么说,不过还是一挥手给三人放了通行。 待真正进入十方寨的大门后,荣嘉安终于还是忍不住,歪在了一边, 而里面的景象却也让两人不禁叹为观止。 第一百五十二章 魏枋?二当家? 水寨内的景象完全不是想象中的模样,或者说完全不像一个水寨应该有的样子。 面前笔直的河道,一路向前。 行进的两侧,各有一座高大的山峰,截面相对,仿佛一把利剑,将此处一分为二。 在山体的横截面上,人工开凿出了众多的石室,里面火光闪烁,人影攒动。 岸上纵向是一排木质的房屋,顺着河道看去,不远处还有几座连接两岸的石质拱桥。 虽是夜间,却灯火通明,吆喝声、嬉笑声不绝于耳。 这一方宝地如果不是被沙式三兄弟占据了,简直可以说是鬼斧神工的避世之所。 太壮观了! 三人穿过几座桥,来到了河道的尽头。 河岸上早已站满了人,见船靠岸,利索地扔下了绳子。 老常把小舟固定好后,便带着两人上了岸。 一上岸,更有四五个身穿藤甲,手持刀叉的人围了过来。 他们先是将三人身上大致搜了一遍,发现并没有携带兵器,便带着他们走进了一座三层塔楼内。 这楼里的布置全是木质结构,房屋中间设有一个旋转的楼梯。 三人只走到了二层就停了下来,带路的头头儿让几人在这里等候,自己则和那几个手下离开了。 老常告诉两人说这里是以前大当家插旗的地方,后来建了这座三层塔楼。 宗门里的晋升罢免赏罚决断,都会在这里进行。 卜小鑫点了点头,而此时的荣嘉安药劲早就过去了,见他脑袋昏昏沉沉,感觉随时会晕倒。 这个场所对于十方寨的弟兄来说是非常神圣的,见荣嘉安又犯病了,老常脸上不禁泛起鄙夷和焦 急的神色。 二当家要是见到他这个样子,别说不会收留了,可能自己都会被牵连。 他走向楼梯小心地看了一眼楼下的情况,小跑过来说:“兄弟啊,你这样可是不行啊, 要不趁着当家们没来你先走。” 卜小鑫哪里会答应,两人已经入了贼窝,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怎么能走呢? 老常虽然收了两人的钱,可关键时候当然还是想着办法保自己, 连拉带拽地想把荣嘉安带到楼下去。 正争辩之时,楼下忽然传来声音,老常顿时傻眼了。 “完了完了,我这次算是真得完了!”,他绝望地说道。 因为这人是他领来的,兜里还揣着对方给的钱,就算想解释也解释不清啊。 卜小鑫扶着荣嘉安站到了一旁,而老常则耷拉着脑袋跪在了地上。 这时,楼梯口处探出了一个脑袋,一个彪形大汉先是走了上来。 他阴沉着脸对着两人看了半天,卜小鑫假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而荣嘉安就别说了, 一脸惨白相儿。 虽然卜小鑫假装不敢看他,身体却一点也都没放松。 这人身上一点气息都感觉不到啊,不过是比一般人强壮点罢了,难道他就是二当家吗? 那人看了一会,便转头招呼楼下的人,让他们上来。 待人全部上来后,卜小鑫确认了,来的一共有五人。 其中只有一个能感应到身上有气之外,剩余的都是囊膪。 果然,那个觉醒者一上来就选择了靠北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而其他人则立在他的两侧,对着三人怒目而视。 “拜见二当家!我是受千舟大哥的命令送他们两人进来的,这小子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却变成这 样,小的……小的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还望……还望二当家饶小人一命啊!” 先开口的是老常,他这么说,明显是想把责任推到白千舟的身上了。 可坐在那里的二当家却并没有怪罪,反而说道:“来啊~” 两侧高声应道:“在!” “传我号令,驳了千舟的掌舵,由老常接任,明日昭告宗门上下。” 众人齐呼:“是!” 这是什么操作? 就算这个二当家不怪罪,也没有必要把白千舟的掌舵撤了换成老常啊。 卜小鑫想不明白,但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个二当家,从第一眼看见自己时,眼神就不太正常,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他心里有点打鼓。 难道被认出来了? 二当家说完摆了摆手,三人不知其意, 只听到他对老常说:“老常,你先下去!” 不仅没有怪罪,还得了掌舵的职位,老常又是惊喜又是惶恐,感觉像是做梦一般。 听到二当家让走,赶忙退了下去。 随后,他又命左右:“你们也走。” “是!” 待最后一个大汉迈步下楼时,二当家补了一句道:“对了,把老三叫来!” 这二当家的一顿操作,让人看了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如果他认出了两人的身份,那他本该召集手下将两人擒住才是。 可要说他没有认出来,只当两人是路人甲的话,又为何会如此处置白千舟呢? 正当卜小鑫苦思冥想时,二当家突然笑了出来。 那笑声明显是憋了半天,而且越往后听声音越大,愈加瘆人。 “桀桀桀桀桀,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等他笑够了,显示摇了摇头,接着感慨地说道: “我曾经梦见过很多次和你们面对面,却没有一次让我笑得这么开心。” 他的笑声虽然低沉,却听起来有点耳熟,可相貌两人却都不认识。 荣嘉安抓住卜小鑫的肩膀,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他……他是魏枋!” 魏枋!!! 在上浦的时候,此人用张好闲的命作要挟,最后荣嘉安无奈将他放走, 没想到他竟然是十方寨的二当家。 虽然样貌不同,但看他身形确实和那个魏枋一般无二。 江湖人士多有易容之术,看来他之前定是用这种办法隐藏了自己的身份。 听到荣嘉安叫出自己的名字,他风轻云淡地说道: “魏枋?哼!忘了那个名字,我是十方寨二当家沙宝兴,这世上,再也没有魏枋这个人了!” “你怎么会是二当家?在上浦的时候,你明明是赵影彪的手下,难道是你把这里的二当家杀了, 冒名顶替?” 听到他是魏枋时,卜小鑫心中无比烦乱。 自己本来还防备着对方可能会认出荣嘉安,这下可好了,他乡遇债主。 面前这人竟偏偏是那个被两人羞辱过的魏枋。 他搂着身边随时要倒下的荣嘉安,忍着怒气问道:“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哼~在你们二位面前,我哪有说话的份啊!” 听他讲话阴阳怪气的,卜小鑫便心知不妙。 此人虽然属于提升比较快速的血祭觉醒者,但就算他日日苦练, 也不可能在短时间拥有超越两人的实力。 此时若是上前控制住他,对于自己来说还是十拿九稳的。 可对方一旦狗急跳墙,选择一换一的话,最终还是自己这边血亏。 想到自己和他的恩怨,不过当时在酒店停车场打了他几个嘴巴子,而且最后还放了他一条生路。 就算他想要泄愤的话,应该也不至于要了自己的命。 想到这里,卜小鑫上前作揖说道: “二当家,这事是我们不对,小弟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 如果您实在不解气,就在小弟身上随便招呼,我绝对不还手!” 二当家听到站起身来,一步步慢慢走到了卜小鑫的身前。 “啧啧啧~雷胜的鬼咒真不是盖的,连你们这体质都被折腾成这个样子……刚才你说的话听上去像 是那么回事,但是……你特么当我是三岁小孩子那么好哄吗!” 说着,他便拎起卜小鑫的脖领,用尽气力抽了他几个嘴巴,打到他血沫横飞时, 又一脚踹向他的肚子。 卜小鑫一个没站住,向后错了几步,靠在了身后的墙上。 打完,沙宝兴喘着粗气,又一步步地走向荣嘉安。 见卜小鑫刚要阻拦,他抬起胳膊,指向对方说道:“我看你敢动!” 他缓缓转过头,贴到荣嘉安脸前说道:“最让我生气的,还不是那几个嘴巴。 我潜心计划多年,就因为你们的出现,一切都泡汤了,你说,你们该不该死?” 随着死字一出,荣嘉安也应声飞了出去,咚的一声,砸到了一旁的桌案, 将那木质的桌子瞬间给压塌了下去。 卜小鑫一步就闪到了荣嘉安的身前,苦求道:“二当家,你高抬贵手啊,这事之后我们兄弟就找 个没人的地方猫着去,再也不会露面了。求你看在他中鬼咒的份上,别再折磨他了!” 沙宝兴越打越上头,越想也就越生气。 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就这么付之东流了,而且因为和黑市的瓜葛,还差点丢了性命。 这两个人…… 必须处以极刑! 是啊,对于沙宝兴这样的人,别说是两个嘴巴,就是二十个嘴巴也不至于让他记恨这么久, 因为在他的心里,这恩怨并非来自于那两个嘴巴。 这就像你堆一个多米诺骨牌,只差最后几步就完工了,结果不知从哪突然冒出两个熊孩子, 在上面胡乱踩了几脚,最后还没事儿人似的跑开了,这搁谁也不能善罢甘休啊! 他气得两眼凸出,牙齿咬得吱吱作响。 可就算两人在他心里已经被杀了千次万次,现实中他也不会这么做。 跟随了赵影彪多年,他已经不是那个喊打喊杀的二当家,理性压制住了他的杀意。 作为一个觉醒者,尤其是血祭觉醒者,他时刻提醒自己要提升自己的境界。 又是一阵发泄过后,他靠在窗边休息,透过玻璃往下望了一眼,立时便有了主意。 第一百五十三章 折磨,反目 几分钟后,两人被人五花大绑架到了外面,身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被围了个严严实实。 沙宝兴站在高台上对着众人喊道: “诸位弟兄,相信大家已经知道大当家不幸遇害的消息,这事对于我们十方寨来说, 无异于灭顶之灾。 你们也知道,我本来想这两天在寨子里给大哥立个衣冠冢,之后就一举杀出去为他报仇。 可万万没想到,这杀人凶手竟自己找上门了…… 你们说,这笔账该不该算?” “杀!” “杀!” “杀!” “把人带上来!” 卜小鑫和荣嘉安绑着双手,像是两个被批斗的人,站在众人面前,低头不语。 “诸位兄弟,你们眼前这两人就是害死大哥的凶手!” 听沙宝兴这么一说,下面的人顿时就炸开了锅。 “给大当家报仇!” “砍下他们的头!” “杀,杀,杀!” 摆两人进来的老常也在人群中,听到那两人竟然是害死沙老大的凶手, 差点吓得大小便失禁。 可他随后一想,二当家既然晋升自己为掌舵,应该是没有怪罪自己的过失。 为了表忠心,他第一个站了出来,大声骂道: “你们两个狗贼,害死我大当家,还瞒着身份进入我水寨,他们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我们不要被他们蛊惑。” 他说着抄起一颗石头,顺势就朝两人扔了过去。 “打死他们!” 众人见状,也纷纷效仿。 “打死他们!” “打死他们!” “打死他们!” 沙宝兴冷眼旁观,心里却笑开了花,这就是他要达到的效果。 对方既有求于自己,便不敢轻举妄动。 而卜小鑫若是抵受不住,自然也不会轻易对自己下手,因为朝他们扔石头的是水寨的弟兄。 他早就摸准了两人的心思,他们是绝对不会伤害那些普通人的。 这种站在道德制高点去制裁别人的做法,是他以前在黑市管用的手段。 没想到今天竟然用在了死对头的身上,真是让他大为解气。 此时的卜小鑫却另有心思。 他和杨思博之前商定的潜入计划,终究还是失败了。 他们原本约定,如果成功加入十方寨,便由杨思博想办法帮两人寻找翡翠骷髅。 但如果失败了,便免不了一场恶战。 为了不牵扯白千舟,他要求卜小鑫要在第一时间放出信号,他在外面看到后,就会带着白千舟离 开。 看来现在是时候通知他们了。 正好自己被反绑,卜小鑫将一只手伸进了后腰,将提前塞好的信号弹向腰前推了推, 看准一个时机,猛地将其打开。 砰! 一颗闪亮的金星从他的衣服里窜出,直飞天际。 看到他通风报信,立马有人上前检查,却发现卜小鑫的手被绑得非常紧。 而那颗信号弹则好端端在他腰前插着,只有信号弹头部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缺口。 检查的人赶忙将东西递到沙宝兴的面前,说道:“二当家,是那个胖子身上的。” 后者怒道:“还敢通风报信!” 卜小鑫耷拉着脑袋,眼眶不停地滴着血,从容地说道:“我手被绑着,怎么通风报信?” 沙宝兴检查了一下信号弹上的缺口,心想大概是那些人扔石头时碰巧打中的, 便给了手势,让他们继续扔。 众人正打着,身边忽然站来上一个人。 “二哥,怎么回事?” 沙宝兴一看是他来了,笑着说道:“老三,你差点错过一场好戏啊!看看我把谁给抓住了?” 那老三一看到被绑住的荣嘉安和卜小鑫,顿时愣住了。 怎么会是他们…… 荣嘉安早已被鬼咒折磨得睁不开眼,此时打在身上的石头, 相比身体的疼痛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而之前被沙宝兴泄愤的卜小鑫,也不过是装装样子,对方那几下其实并没有给他带来 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他看上去像是被石头打得死去活来,但实际上却用龙觉全神贯注地感应着四周的情况, 虽然只有一个觉醒者在侧,但他也毫不放松。 心里明知无望,却还是想忍到最后一刻。 毕竟自己是这里最强者,他坚信只要自己还剩一口气,就一定会有转机。 当他看到高台上突然出现的老三时,心头也是一惊,怎么过往的那些人,一下子都出现在眼前? 这世间的事,真是无巧不成书。 没错,站在沙宝兴一旁的老三,正是十方寨的三当家——沙宝智。 此人号称白纸扇,博学多闻,听说大当家还在世的时候,最器重这个三弟。 而这个沙宝智却也不是外人,正是荣嘉安和卜小鑫在牛家坡救下的那个戴眼镜的驴友。 当时两人见他受伤严重,一路将他背回了田家村。 虽然没有互通姓名,但沙宝智还是记下了两人的恩情。 见众人不停地向两人投掷石块,沙宝智赶忙说道: “既然是他们杀了大哥,这样将他们打死未免太便宜他们了。不如先关他们几天,等大哥祭奠之 日再杀了他们,以告慰大哥在天之灵。” 沙宝兴深以为是,附和着应道:“确实不能这么便宜他们,弟兄们住手!” 听到二当家发话,众人立刻停止了攻击。 他见两人被打成那样,心里早已乐开了花,搂着老三说道: “你说咱们哥三虽然是脚踩肩膀下来的,可却是一人一个脾气。 老大呢,就好跟黑市那些人勾搭;我呢,自然就喜欢搞一些个不入流的玩意; 而老三你呢,偏偏喜欢跑到那些个大山沟子里,刨人家的祖坟。 说实话,我啊~本来是瞧不上你们这些土夫子的,可没想到你倒斗倒出来的那个翡翠骷髅, 今天还真派上了大用场。” 翡翠骷髅能吸鬼咒,沙宝兴自然是知道的,看到荣嘉安的脸色,他自然也猜到了一二。 可一边是自己的亲人兄弟,而另一边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不管站哪边,都会被世人唾弃。 他正兀自想着,忽见沙宝兴来到卜小鑫的面前,嚣张道: “当时你打我打得挺欢啊,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嗯?” 他吩咐手下取过一把刀,将刀贴在荣嘉安的脸上,“我说过,别犯在我手上!” 啪的一声,便反手用刀柄顶了荣嘉安下巴一下,后者的脑袋直接扬起。 待他低下头来,嘴边流出了丝丝血迹。 卜小鑫忙拦住:“不要,二当家,你有什么不满就冲我来!” 沙宝兴似乎很喜欢他这种语气,走到他身边说道,“想给你兄弟治伤,那就得付出代价!” 随着他吐出最后两个字,手里那把刀猛地从卜小鑫的大腿处划下,鲜红的血液瞬间就殷红了他的 裤子。 接着他手里抄起一捧白花花的东西,对卜小鑫说道: “知道我们寨子里什么最多吗?那就是盐!” 那白花花的大粒盐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进了卜小鑫的伤口里。 一瞬间,嚎声震天! 在场的人有些却也不敢直视,这样折磨人的手段,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 沙宝兴做到这个地步,仍然没有想要放过他的意思。 他捏起卜小鑫的脸蛋,调侃地说道: “你这张脸是我梦里最常见的面孔,我真是太想念你们了。为了让你们也时常能想起我,就在明 显的地方留下点印记。” 接着手起刀落, 刷~!刷~! 卜小鑫的胸前出现了两道血痕,呈现出鲜红色x形状。 就算是这样,沙宝兴也没有打算收手,而是继续在他身上泄愤。 拳头如雨点般打在卜小鑫的身上,明显就是想控制他的行动,以便自己血祭之用。 不仅沙宝兴,连一旁的荣嘉安身上都溅满了鲜血。 在场的人中,有些甚至皱起了双眉,心想这人身上到底有多少血可以这么流啊? 面对这样的折磨,说实话卜小鑫真有些忍受不住了,疼痛让他惊醒了。 这样的人真的会良心发现吗?自己这样的纵容真得是对的吗? 如果对方一开始就没打算给嘉安治伤,那自己承受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的杀意布满了全身,一股热流直顶天灵,身体的疼痛渐渐被遗忘,那一刻,他想要爆发了。 可就在这时,老三沙宝智却突然跑了过来。 “二哥,差不多了!” 沙宝兴折磨得正欢,却被老三搅乱了兴致。 他缓缓转过头来,眼神直愣愣地看着他,阴阴地说道: “老三,大哥被他们害死了,你知道吗,我也差点被他们杀死。好不容易保住性命回到这里,怎 么,这样的发泄你就觉得残忍了?” 沙宝智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众兄弟都看着呢,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妥……” 沙宝兴听到这话,突然回过头对着众人吼道: “哪个敢说不妥,哪个敢不服气,十方寨现在我说了算,有胆的就给我站出来!” 看到二当家有点红了眼,众人连忙跪倒,每一个敢正眼看他的。 “二哥,你们这么做只能是寒了兄弟们的心。要想服众,要德才兼备才是,怎么能……” 呃~~~~~ 他还没说完,沙宝兴闪电般地扼住了他的喉咙,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爆发 他一把将沙宝智撇到了一边,“我再说最后一遍,十方寨现在我说了算!” 见沙宝智不再反抗,又将头凑向卜小鑫的耳边,对他说道: “我答应救你的兄弟,但是你的这条命就归我了!” 卜小鑫完全没有任何的动作,他低着头,像是默认了沙宝兴的提议。 只见沙宝兴缓缓抬起右手,慢慢地扼住了卜小鑫的喉咙,一点点的想要抽取他体内的气。 就在他以为自己将要大功告成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这个胖子身体里竟然没有一丝的气, 就像是一个想要抢劫金库的窃贼,千方百计进入其中,却发现里面都是空的。 此时的沙宝兴气急败坏,他已经无法静下心来去想这里面的问题,而是一味地认为,这就是面前 这两人为了羞辱自己,又搞出来的鬼名堂。 他再次恼羞成怒,对着身后的手下喊道:“我的刀呐?” 很快便有人扛着一个黑色长形箱子走到他的身边。 沙宝兴一见,抬手一挥,那箱子就被打到了空中, 啪的一声,箱子在空中爆开。 “嗡~” 金光一闪,一口利刃从天而降,笔直地插在了沙宝智的面前。 卜小鑫这一看,顿时惊讶不已。 原来眼前这把刀,竟是之前吉藤用的那把鬼次吉光。 “看着很眼熟,这刀之前的主人就是死在了你们手里。不服气是,还变着花样羞辱我,啊? 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得罪我的下场……老三,把刀拿起来给我!” 沙宝智晃晃悠悠站起身,来到鬼次吉光面前。 看他平时瘦弱无力,却一把就将刀身拔了出来。 接着一个飞扑,跳在了沙宝兴的背上,手里用力一甩,刀口就向着卜小鑫就飞去…… 刀子飞行的轨迹偏离了他的上身,顺着他腰部被绑的地方横飞了出去。 随后,他紧紧搂住沙宝兴的脖子,大声喊道: “你们快走,二哥就是想要你们的身体,他根本就没打算要救你们!” 在沙宝兴飞出刀子那一刻,卜小鑫就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 这沙宝智并没有听从他哥哥的话,将刀子甩出,只是希望能把他身上的绳子切开个缺口。 只可惜他臂力不够,又失了准头,刀子甚至都没有碰到卜小鑫的身上。 卜小鑫遗憾地摇了摇头: “我真是太傻了,竟然会天真地认为你这种人会有怜悯之心。” 嘶~ 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从他身上爆发出来,不仅身上的绳索, 就连衣服都随着这股力量的爆发而撕裂。 他用尽全部力气冲着前方一声怒吼, 啊~~~ 一道白光从他身上直冲云霄。 这声怒吼不仅震得人耳膜生疼,身边还刮起一阵飓风,在众人眼前肆虐。 他彻底地释放出了自己的力量。 导致他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这个老三话里话外都是在帮着自己,最后这一个动作也更是说明了 此人还是有良知的。 他也是十方寨的首领,既是首领,想来他也一定知道翡翠骷髅的所在,既然如此, 自己也没有必要再装下去了。 沙宝兴见他爆发,不甘心地叫嚣: “你不敢杀我,这里是我的地盘,就算你杀了我也走不出去,你的兄弟也会永远被鬼咒折磨,哈 哈哈~你们,你们都要听我的!” 他歇斯底里的咆哮,认为卜小鑫绝对不敢动自己。 但卜小鑫两眼此时冒着金光,如同天上的繁星,明亮清澈。 他根本没有理会对方说什么,只是瞬间的喘息,人就不见了。 下一秒的他出现在了塔楼的楼顶,手里则抱着荣嘉安。 众人都看傻眼了。 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变得如此厉害,如果他原本就是这样的身手, 为什么还要甘愿忍受之前的虐待? 卜小鑫阴沉着脸,将他安置在楼顶处后,又再次回到了沙宝兴的面前。 两人之间只保持一米的距离,就听卜小鑫平静地说道: “我生气的不是你在我身上留下这些伤痕,而是你肆意践踏别人的底线,毫无人性,这与畜生没 什么两样。既然你不想当人,我就送你去投胎把,希望下辈子…… 不,你这种人,也不会再有下辈子了。” 众人见他眼神坚毅,似乎下一秒就有什么举动,可眼前只是一个虚影闪过。 “咔咔”两声后,又归于了平静。 几秒后,耳边传来了沙宝兴痛苦的哀嚎: “呃,啊,啊~~~我的腿,我的腿!!!” 两下清脆的响声,沙宝兴两腿同时折断,变成了向后弯曲,如同猫狗一般, 原来是卜小鑫以极快的速度破坏了他的膝盖。 他向后一仰,人就躺在了地上,双手无助地伸向下身,似乎还想要护住自己的双腿。 奈何他这么做也是无济于事,因为对方只是一招,便让他知道了什么叫差距。 本因为卜小鑫会开始折磨自己,却不想,下一秒对方却原地起跳,径直跳到了自己的正上方。 到达最高处的卜小鑫,头部朝下地注视着沙宝兴。 他坚毅的眼神中只有这个折磨过自己的男人,而周围的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是的,他又找回了那种感觉,那种能将龙腾威力发挥至百分之百的感觉, 这样也让他毫不费力的锁定了目标。 两人的视线在一瞬间产生了碰撞,或许是临近生命的最后一刻,沙宝兴尝到了死亡的味道。 但凡是自己能想起的过往,都像幻灯片一样在脑中不停地闪过。 虽然他们彼此注视着,但沙宝兴的眼中却已经失去了目标,他甚至连逃跑都忘记了,只是这么呆 呆地看着他。 其实就算他此时保持清醒,想要拖着两条断腿移动,也会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挪动身体。 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活靶子。 狂风大作,风声呼啸,凌厉地拍打着众人的衣衫。 正当他们想要捂住自己的眼睛时,忽觉空中那身影金光一闪,化成了一条巨龙, 嘶吼着就冲向了地面。 嗖~ 短暂冲刺后, 轰!!! 一声巨响,地面遭受到了重击,眼前顿时升起团团灰色烟雾,沙石漫天,身边惊呼声连成一片。 待周围的环境渐渐恢复后,众人这才看清,那个被折磨的那个胖子,此时正站在沙宝兴的一旁注 视着他。 而二当家所在的位置,则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塌陷成了一个人形的凹坑。 他躺在凹陷的中心,身子深深地陷入地面,可两手却举起在两侧,像是被固定在了那里。 过了几秒,有人听到了咕咚咕咚的冒水声。 卜小鑫的双脚慢慢被涌上来的湖水浸没,沙宝兴的身体也一点点被水浸湿。 直到水没过他的脸颊时,他那高举的双手才柔软地落了下来。 飘上来的水,浸到他半身的位置就停止了。 而沙宝兴的身体,则随着水流的波动,随意地摆动着。 十方寨的二当家,曾经的黑市魏枋,即使变成了万里挑一的觉醒者, 也仍然躲不过命运的安排。 二当家被外人杀害,这是有目共睹的,众人本该是群起而攻之,但想到之前两兄弟反目的画面, 此时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老三沙宝智踉踉跄跄地走向那个塌陷的地方,看见沙宝兴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模样, 终究还是难过地说不出话来。 卜小鑫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瞥了一眼沙宝兴的尸体,默默地说道: “算是便宜了你!” 沙宝兴死前说过,就算杀了他,自己也走不了。 看现在的情形,似乎正是如此。 虽然围观的众人们有些胆怯,但还是有人跃跃欲试,如果真得让他们有所行动, 对于卜小鑫来说,就会非常头疼了。 有一个人动,就会有第二个,自己虽然不惧,但那些都是普通人,自己又如何下得去手呢? 他环顾一周,发现现在唯一能挽救这个局势于万一的,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三当家,沙宝智。 心思一转,也不多加考虑,下一秒便站出来高呼道: “你们大当家之所以落得个身死的下场,是因为他想要强行夺取他人财物。这个二当家沙宝兴则 是想借报仇之名,夺取我们二人的身体,已达到他强化自身的目的。 他们这种无耻的作为,实在不配做一个宗门的头领,就算我们不来,你们十方寨迟早也会被 他们所拖累。 而三当家沙宝智却不一样,听说你们大当家在世时就对他委以重任,现又在关键时刻施以援手。 这样的品质,我想他绝对有能力统领你们,重振十方寨的威名。” 听了这几句话,人群中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自从沙宝兴回来后,他的性格就变得极为暴戾。 很多人都因为不满意他的专政被贬斥。 就算有极个别人敢站出来公开抵制,也会莫名的消失,或找个由头被处决。 以致于此时的十方寨,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如果小鑫他们不出现,这里很可能就会变成沙宝兴的地下王国,就连他三弟沙宝智,可能都会 命悬一线。 没办法,这就是绝对实力的体现。 但现在暴君被除,又有良善的三当家在面前,卜小鑫的这一说辞,确实是说到了大部分人 的心坎里。 这其中当然不乏随风摇摆之辈,那老常就是个中典范。 见到眼前这震惊的一幕,他早就做好脚底抹油的准备。 可当他听到卜小鑫想推三当家上位的言论,想到自己又是帮助他们的人, 心存侥幸的他,又再次站了出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醒来,分离 “兄弟们,我觉得这位大侠说得还是非常有道理的。 相信各位也听说了,这个沙宝兴在上浦时就屈于黑市赵影彪的麾下,为了得到觉醒者的身体, 他私下干过不少罪恶的勾当。 咱们十方寨虽然算不上什么名门大派,但说起这里每一个人,也都是响当当的好汉。 打劫商船种种不过是为了糊口,而聚在这里的原因,其实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为民为国家做出一番 贡献。” 这话说得漂亮,人群中甚至有人为他欢呼。 “可这二当家却为了得到人家的身体,不惜做出苟且恶毒的事,这是天理所不容的, 也是我们这些赤脚汉平时最为唾弃的。 或许你们有人会说我是墙头草,但我请诸位想一想,如果当时我跟他对着干, 那换来的结果是什么? 我可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我还有家人要养啊。 想必各位弟兄应该也是这种想法,才一直容忍他到今天的?” 众人点头称是,就算其中有特例,这个时候也不敢说什么了。 接着又听他说道:“我们忍辱到今天,终于迎来了希望,三当家就是我们的希望!我坚信之后由 三当家领导我们水寨,大家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 由三当家做这个寨主,我第一个支持!” 待他表面了自己的态度后,下面也乱哄哄地喊了起来。 “我也推举三当家做寨主!” “三当家!” “三当家!” “三当家!” 沙宝智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周围的呼声却早已经把他的位置定下了。 看到己方已经安全,卜小鑫便来到他身边说道: “其实动手杀你大哥的人并不是荣嘉安,不过那人和我们关系密切,我们也脱不开干系。 现在你二哥又是我杀死的,这种情形下,我不想做什么解释,接下来应该怎么选择,我想你会有 自己的判断。” 说完卜小鑫便施展身法,几个跳跃来到了塔楼的楼顶。 其实沙氏三兄弟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旁人想得那么亲密,从他们各自出门自谋生路就可以看的出 来,他们其实并不打算一起经营十方寨。 江湖是觉醒者的世界, 空有一身功夫的沙老大自然要去另辟蹊径,想办法提升自己。 沙宝兴因为自身博学多闻,则被江湖朋友邀去夹了喇嘛。 一直被打压的老二,却机缘巧合结识了赵影彪。 自此,三兄弟便有了各自不同的命运。 正是因为三人的不同遭遇,才导致了三兄弟现在只剩了他一个。 沙宝智擦了擦眼泪,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他知道自己不能继续悲伤下去,眼前还有上百个弟兄在等着他的答复。 环视了一下四周,他站上高台,振臂高呼道: “各位兄弟,我沙宝智,在此立誓! 十方寨,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江湖首屈一指的宗门。 望各位兄弟不离不弃,同甘共苦,与我一同见证那光辉的未来!” 众人高呼:十方寨!十方寨!十方寨!…… 正说着,卜小鑫这时抱着荣嘉安回到了高台上。 看到对方的眼神,沙宝智立马明白了,他冲卜小鑫点了下头,说道: “你们在这里等我。” 可能是因为之前药吃得有点多,荣嘉安的身体出现了明显的抖动,眼睛也有些泛白。 见到这种情况,卜小鑫急切地呼喊着他的名字,生怕他在这最后关头撑不过去。 但很快,沙宝智就抱着一个鱼皮制式的方形盒子跑了过来。 卜小鑫虽然已经猜到里面装得应该是翡翠骷髅,可待沙宝智将它取出时,还是被其诡异的外形给 惊叹到了。 翡翠骷髅物如其名,就是一个翠绿色骷髅头样式的宝物。 惊叹的原因是因为我们通常见到的骷髅多为白色,即便是中毒也是呈黑色的, 但这个东西却是绿色的。 要真是翡翠做的也不用特别大惊小怪,因为在各地黑市,有的是这种稀罕玩意。 可就是这么一个巴掌大的东西,半透明的内部竟漂浮着白色的絮状物。 观其行动,时而似鱼,时而如云,有时还会突然闪躲到一旁,仿佛有生命一般。 然而这还不是最诡异的。 观其表面,始终包裹着一层薄雾,就像干冰释放出的气,在周围萦绕不绝。 沙宝智将骷髅嘴对着荣嘉安,靠近到他身体胸部的地方。 只一会,那骷髅里面的海绵体就突然活跃了起来,不停地在里面绕圈。 随之,便有一股股黑色的虚影从荣嘉安的身体里跑了出来。 这应该就是鬼咒,卜小鑫想到。 那黑色的虚影越聚越多,最后在他胸口竟合成了一个足球般大小的圆形。 沙宝智看到不再有更多的冒出,便伸手一递,将骷髅直接推到了虚影的跟前。 嗖的一下,虚影便呈条形,一点点地涌入翡翠骷髅的口中。 骷髅腹中的白色絮状物一见到这黑色的虚影,就如同鱼见到了水,上去就与之缠绕在一起。 半根烟的功夫,黑色虚影就全部被吸入了其中。 那黑白双色互相纠缠在一起,像极了阴阳鱼的图案。 而在两人还在观察着里面的情况时,荣嘉安像是噩梦惊醒一般,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贪婪地喘息着,像是在水下憋了好久。 见他突然醒转,卜小鑫也被吓了一跳,叫道:“嘉安?嘉安!” 荣嘉安慢慢看向他,却不说话。 卜小鑫小声试探道:“我们刚用翡翠骷髅帮你把鬼咒吸出来,现在感觉好一点没有?” 他问出这话,荣嘉安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使劲晃了晃脑袋: “骷髅,鬼咒?你……你是谁啊?这里是哪?” 他忘了,他不记得了! 卜小鑫心里一阵狂乱,自己千辛万苦把他给治好了,可他却不认得自己了。 “你怎么啦,是我啊!胖子、卜小鑫,你不记得了吗?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 你竟然……竟然把我忘了,你你,呜呜呜~他不记得我了啊,呜呜呜呜!” 说着卜小鑫竟然哭了起来,见他委屈的样子,荣嘉安实在装不下去了,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你个死胖子还会哭啊,我以为你是铁打的呢,哈哈哈哈!” 说着,他一把搂过卜小鑫,紧紧地将他抱住,卜小鑫倒在他怀里, 觉得自己像只猴一样被耍,可他却生不起气来。 沙宝智在一旁也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时高台上又走上来一人,只见老常手里捧着一堆东西,递到卜小鑫面前说道: “卜英雄,这是您刚才大展神威时掉的东西。” 见他手中捧着的,除了那柄鬼次吉光,还有荣嘉安脖子上挂的那个骨链,他赶忙接过一股脑都放 进了蓬海江崖里。 并回了声:多谢了! 老常听到这声多谢了,如同大赦一般,不停地鞠躬回礼,差点就给他跪下了。 “没想到这个魏……沙宝兴竟然还把吉藤的刀给偷来了。” 卜小鑫捂着自己的胸口,愤愤地说道:“我胸口这伤就是拜这把刀所赐,不过刀确实是好刀。” 两人正聊着,卜小鑫拿刀的手忽然抖动了起来。 这股力量是从手指传出来的,连带着他的手臂都开始晃动。 荣嘉安虽然刚醒过来,但也发觉事情不妙,见卜小鑫手臂震得厉害, 提醒道:“震动应该是从戒指里面传出来的,把东西掏出来看看。” 卜小鑫听后,赶忙用另一只手在上面一抹,一个摆件大小的东西, 一个画轴还有一些日常生活用品,立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恶鬼煞…… 这东西的鬼气已经被福远禅师净化掉了,可此时却发散着诡异的光芒。 不仅如此,光芒的范围越来越大,渐渐将两人都包裹在了里面。 期间,还伴有强大的吸力,两人的衣服头发也都开始向着恶鬼煞偏移, 这是要把两人都吸进去的节奏啊! 卜小鑫刚经历过一场极致的战斗,神经正处于敏感的状态,这股吸力让他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在最后一刻,他顺手一推,便将荣嘉安直接推了出去。 被推到几米外的荣嘉安,眼中充满了惊疑之色,只见卜小鑫的脑袋已经被吸进去一多半了,如此诡异的场面让所有人都惊到了。 而只是喘息间,卜小鑫就只剩下两条腿了,他立时冲了过去,张开双手想要抓住他, “胖子!” 可当荣嘉安仅差一点就能触碰到卜小鑫的腿时,后者就消失了, 消失得那么的彻底,只剩下一个恶鬼煞留在了当场。 多年后,当人们在回忆今天的事件时,仍旧坚信他们当时的确看见了一条龙从天而降, 他们非常笃定,那个胖子就是龙的化身。 因为人们认为,只有龙的血脉,才能掌握空间的变换。 不然他怎么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就消失了呢。 被恶鬼煞吸入的卜小鑫,不知昏迷了多久。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只见眼前是一片宽阔的平原,没有任何的参照物。 天阴沉沉的,身上的伤口沾满了沙石,他忍着疼痛拍掉了那些脏东西后, 扶着地面一点点地站起身子。 这一切都那么的陌生,自己到底被传到了什么地方? 他感觉了一下身体的情况,流血的地方都只是皮外伤,应该都不是大问题。 既然没人能求助,看来只有靠自己的力量回到十方寨了。 随着他慢慢向前走去,身影也变得越来越小……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自己,已经和荣嘉安处于不同的世界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风声起 阿当轻轻推开了门,将茶杯递到桌几上,随后卑躬地站到一旁,静默而立。 这是一间装饰堂皇的办公室,地址位于上浦的西郊公馆府邸。 屋内的布置高档奢华,而茶几一侧立着的那个满是松木条的大桶,却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显 得很是乍眼。 沙发上坐着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中年人。 他两鬓有些苍白,嘴唇和下巴上留着典型的工字胡。 嘴角微微上扬,两眼松散地望着前方,似乎在考虑什么事情。 见阿当把茶杯放在桌上,他缓缓拿起,抿了一口,之后舒了一口气,这才问道: “有什么进展吗?” 阿当回道:“是,我调查到巫圣道道神确实是去了十方寨,但他没有多做停留, 只是和二当家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嗯……这么看来和我想得一样,就算荣嘉安他们两人不去,那个二当家的死也是早晚的事。” 阿当点头附和,刚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嗯?是不是还有什么发现?” “是,何爷。虽然他人死了,但我们却查到,此人就是之前的魏枋!” 魏枋…… 中年人眼睛眯成一条缝,右手习惯性的用拇指撮合着食指的关节处,暗自揣度着。 随后听阿当继续讲道: “这个沙宝兴多年前就从十方寨出来了,谁也不知道他的行踪。后来不知从哪搭上了彪哥这条 线,此后就一直潜伏在他的身边。 荣嘉安他们在十方寨的遭遇,原是因为之前与魏枋结了梁子。待两人到了十方寨后,他便想借此 机会报复两人,以致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 被叫“何爷”的人听了阿当的讲述,用手指掐了掐人中,似乎此事让他极为伤神。 缓了一会,他才叹了口气,道: “人死如灯灭,生前再多的恩恩怨怨,现在,也都一了百了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阿当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何爷,那荣嘉安的血脉如此珍贵,要不要放出风去……” 后者舒展了眉头,从茶几旁的木桶中抄起一根雪松条打量着回道: “这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 阿当听后战战兢兢,赶忙回是。 两天后, 神秘的何爷来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所在,他望着眼前那个人,有些遗憾地说道: “没想到你筹划了这么久,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我说你怎么不请自来,原来是消遣我的。” “呵~我可没你想得那么狭隘。” 何爷随之一笑,继续道:“不过是想弄清楚当时的状况罢了。” 他搓了搓手指: “你说他们当时大都受了伤,能打的只有孟先生和那个善灵,以你的本事,何必要惧怕他们?” 何爷对面坐得不是别人,正是在黔省与荣嘉安他们碰过面的巫圣道道神,戟霄鹏。 他盯了何爷一会,解释道: “恶鬼煞熔炼不易,但它提前出世,已经不能作为开启那道门的钥匙了。况且…… 那玩意极不稳定,我可不会傻到为了一个定时炸弹去和那些人拼命。” 何爷深以为是地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来,取下牛头骨上的那本书,翻看了几页, 这才转过头来正视他道: “那确实是个烫手的山芋啊!哼~没想到这书里些得是真的。” “现在相信我了?” 何爷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异样。 “所以接下来怎么办,要再弄一个吗?你花了那么长时间去炼恶鬼煞,别说你现在失败了,就算 是熔炼成功了,一时半会也进不去。你现在首要的任务,是要赶快突破初化境!” 戟霄鹏轻哼一声:“说的容易,原始血脉是那么好找的?” 身为巫圣道道神的戟霄鹏实力超群,虽然他是半路出家的血祭觉醒者,但这些年折在他手里的觉 醒者早已不计其数。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停留在初化境的阶段。 血祭觉醒者的成长速度虽然要比天生觉醒者快很多,但也存在着弊端。 那就是,所在境界一旦修炼到极限,就必须要血祭一个原始血脉的觉醒者, 才能突破至下一个境界继续修炼。 即便这些年他不间断地尝试去血祭尽可能多的觉醒者,却依然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原始血脉百年不遇,他也曾花费很大的精力去寻找,但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从普通人修炼至道神,他见过太多的觉醒者。 在这些人当中,他也只见过一个带有原始血脉的。 那是个女人,一个曾经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 三十年前那场大战中,女人遁走,至今下落不明。 “所以你以为我今天来是为什么?” 两人聊到原始血脉,对方竟抛出了这样的反问,莫非…… 戟霄鹏捏住扶手,身体微微前倾试探道:“你是不是打听到什么了?” 何爷微微一笑,“你一个当事人甚至还没有我知道得多,真不知道你到底去那里做什么了。 实话告诉你,当时和你交手的人中,有一个人,正是原始血脉!” 此话一出,戟霄鹏睁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 “你在跟我开玩笑?” 何爷端起桌上的茶杯,摇头喟叹说: “都这个时候了,我还有心思跟你开玩笑?是你自己错过了,还要怨别人!” 对方的话不像有假,戟霄鹏脑子里转了几转,拼命地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可不管他怎么想,都记不起自己曾经见过她。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是自己想多了。 何爷指的人,明显是当时在场的那些参与者。 虽然不是她,但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消息,连忙追问: “当时只剩下那个开启金光佛像的段旌还有福远能打,难道是他们其中一个?” 何爷伸出手指摇了摇,一字一句地回他道, “都不是,而是那个被你拍了一掌的荣嘉安!” 戟霄鹏听完莫名有些恍惚,自忖道: 自己当时触碰过荣嘉安的身体都不曾得知,他是如何知晓的? 今天他主动前来告诉自己这个消息,以他的身份应该也不会拿这事来调侃自己。 “我承认,干你们这行的嗅觉灵敏,但人都没见着就知道他是原始血脉……你有什么根据?” “哈哈哈~” 何爷笑了出来。 “就知道你不信,我跟提一个人你就明白了……上浦骡马巷曾经的坐馆,赵影彪。” 赵影彪当时与众人大战上浦山顶,直到现在都下落不明,荣嘉安是不是原始血脉他肯定最清楚。 听到他提赵影彪的名字,戟霄鹏像是立刻明白了什么,惊道: “原来当时就是你把他带走的!” 何爷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回道: “多年的心血不能毁于一旦啊~他现在人是救回来的,却因为身体强行突破极限,导致体内的气 息紊乱异常,能不能医好还是未知数啊!” 戟霄鹏听到这个消息略微点了下头,似乎只是对此表示有些遗憾。 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端起茶杯道: “如果荣嘉安的消息是真的,那我可又欠了你一个大人情呐!” 第一百五十七章 如此炼气,真是枉费了你的觉醒神识! 太仙游的事虽然已经告一段落,却也算是近来江湖上少有的大事,没用多久便在江湖上传得沸沸 扬扬。 不仅是因为这两个名不转经传的小人物接连挫伤两大高手,更是因为这次还牵出了四道之一的巫 圣道。 四道的名号本身就是实力的象征,不管在哪朝哪代,都是能者居之。 建国初期,上面特意从江湖修行者中挑选出各路好手组建了一个职能部门, 专门用来约束觉醒者的行为。 可即便是这样,仍是不敌石勇率领的西南部族,弄了个灰头土脸。 仅仅一个巫圣道就让整个江湖陷于惶恐之中,其实力可见一斑。 然而,这两个年轻人不仅见到了正主,还在他眼皮子底下成功破坏了太仙游的阴谋, 且全身而退。 如果说之前在上浦与赵影彪一战存在偶然性,那这次的事就却足以证明两个年轻人是绝对有实 力有胆识的。 以上言论不过是旁观者的角度,他们绝大部分是不知道具体情况的, 但这并不妨碍人们将此事作为饭后的谈资。 他们纷纷猜测两人的来路,当然有人也查到了他们和江湖神医孟先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不管他们的背景如何,光是这份勇气就足以让大多数人自愧不如。 虽然黔省一役让两人受到了颇多的关注,但此时的荣嘉安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卜小鑫被恶鬼煞吸进去后,荣嘉安第一时间开启了炁圆。 他认为,这鬼东西当初既然是雷胜奉戟霄鹏之命炼制的,现在出现这种情况,那很有可能就是那 个戟霄鹏在背后捣的鬼,而且他人甚至都有可能已经到了十方寨。 荣嘉安拿起恶鬼煞,来到了一个背靠墙的制高点,凭借着自己敏锐的观察力, 找寻着任何可疑的踪迹。 大概是身体刚恢复的缘故,炁圆只是维持了一会便坚持不住了,脑袋还不时地感到阵阵晕眩。 他用手轻拍几下头部,这才稍有好转。 一根烟的功夫后,沙宝智在下面喊道: “我已经派人找过了,寨子里都是自家弟兄,没有生面孔。” 荣嘉安听到沙宝智的喊话,心中似乎有了主意,几步便回到了他的面前,举着恶鬼煞问道: “你,你知道这个东西吗?胖子他被吸进去了,你能不能把他给吸出来?” 沙宝智盯着看了一会,吐出三个字:“恶鬼煞?” 见荣嘉安点头,沙宝智心里便有了答案。 自从他回到十方寨后,便安息修养,虽很少出寨,却也听说了两人在太仙游的事。 这恶鬼煞集天地阴气所炼,是个颇为难得的阴器。 他本以为两人粉碎了太仙游的阴谋,连着恶鬼煞也毁了去,没想到这东西竟然在他们身上, 而且还将卜小鑫给吸了进去。 他盯着恶鬼煞看了一会,用手扶了下眼镜: “我倒是听说过这个东西,它除了能增强鬼道的功法之外,还能作为进入某个领域的钥匙, 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它还能把人给吸进去……” 话虽如此,他还是举起翡翠骷髅对着恶鬼煞试了试。 但骷髅里面的白色絮状物,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喜悦的情绪,甚至没有丝毫的波动。 沙宝智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这翡翠骷髅是从一个墓里带出来的,专门用来吸这世间的阴毒之物。可要用它来吸人,这实 在是办不到。” 荣嘉安虽然接受了对方的这一说辞,但心里却极其不甘心。 眼睁睁地看到自己兄弟在眼前消失,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心头一团火气顿时爆发出来,只见他面朝众人大吼道: “戟霄鹏,有本事你给我出来,我荣嘉安就在这里等你!出来!出来!你给我出来!!!” 见荣嘉安如此焦急暴躁的模样,沙宝智赶忙拦住: “你先不要激动,这事有些蹊跷。刚才我也怀疑可能是有人做了手脚,所以已经命人去查过了, 但在场的都是自家兄弟。” 荣嘉安气愤道: “他可是四道,要是想藏起来,咱们谁也找不到他。不这么激他,他怎么会现身?” “既然他想要藏起来,那你再怎么激他也不会出来啊!你这么做, 除了会把自己暴露给敌人外,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荣嘉安喘着粗气,还没回应,便听到沙宝智继续说道: “这恶鬼煞虽然是他的,但你没有亲眼看见他动手,或许也有别的可能呢?” 荣嘉安说当时的情况你不了解,随后便把对战雷胜时的经过说给他听。 “这件事已经很明显了,因为气不过我们破坏了他的计划,所以打击报复!” 沙宝智听了一通,伸手慢慢接过荣嘉安手中的恶鬼煞,审视着说道: “如果他真有这个能耐,那当时为什么不把你们吸进去呢?我听你的意思,是他意识到这个东西 熔炼失败后便留在了当场,自己独自离开了。 可在我的印象中,四道的实力高深莫测,这鬼东西既然能把人吸进去,那他就那么走了, 可有些说不过去呢。” 荣嘉安虽然听取了对方的猜测,心里却依然记挂着卜小鑫。 就算胖子真的不是被戟霄鹏用邪术吸走,那人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 要不是自己被胖子推走,他怎么会独自一人面对这些? 天堂俱乐部和太仙游总坛的种种,顿时如幻灯片一样在脑中闪过。 见荣嘉安若有所思,沙宝智叫来手下。 “事已至此,我们在这干想也没用,不如先从能做的事情开始着手,一点点排除。” 他先是安排了几艘小船,命令手下在十方寨周边的水域搜索卜小鑫的踪迹。 接着又转过头来,对荣嘉安一顿宽慰,劝他不要太担心。 却不想此时的荣嘉安已经站不住脚,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黄昏,江面被映得通红,几叶孤舟泛在平静的水面上,缓缓前行。 芦苇荡里偶尔探出几只“水鬼”,见周围没有异样,补给了一下水肺, 又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水下。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十方寨的人近乎搜遍了周围的所有水域,却依然没有卜小鑫的踪迹。 沙宝智命人找了三天,荣嘉安也睡了三天。 黔省留下的伤,使得他醒来时极为的虚弱。 虽然用翡翠骷髅吸出了蛊毒,但他的内息依旧十分紊乱。 因为卜小鑫的事,他又在还没有调整好身体的情况下强行用气,以致他当场就晕了过去。 沙宝智赶忙命寨里的医护过来诊治,得知荣嘉安只是有些虚弱, 便命人将他安排到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事实上,荣嘉安的伤,当晚就基本痊愈了。 他沉睡三天,实际另有原因。 当晚荣嘉安醒来后,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大致恢复了,虽然有些地方还未痊愈, 但外出行走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 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卜小鑫的下落。 十方寨的事情已经基本解决了,自己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他盘腿坐在床上,想用炼气稍微恢复一下体力,然后就悄悄离开。 可在闭上眼睛的一瞬间,思绪突然就被拉到了自己的意识之源中。 这突然的一瞬,让他吓了一跳。 若不是在自己的领域,他甚至都怀疑自己的意识是被某种力量拉扯进去的。 气海平静地躺在那里,两个觉醒神识也休闲地荡在上方,其中一个还不时地往下掉落小球。 之前啃噬自己意识之源的那些虫子全都不见了,一切又都恢复了常态。 只是自己的气量减少了许多,想来应该是自己昏迷时被虫子吃了不少。 但这样的损失在他看来完全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自己勤加炼气,很快就可以弥补回来。 想着想着,他脑中又开始回忆起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最后甚至怀疑到两人来这里的途中可能是遭到了暗算,才使得卜小鑫被恶鬼煞给吸了进去。 他回忆着自己与雷胜的搏斗,后来重伤了彼此,戟霄鹏忽然来了,后来孟先生他们也…… 由于之前的意识实在模糊,导致很多细节根本想不起来。 他多希望这是一场梦,多希望自己没有带卜小鑫来这里。 可这一切那么真实,自己的气量少了那么多,怎么可能是一场梦? 【如此炼气,真是枉费了你的觉醒神识!】 荣嘉安在炼气时听到耳边传来了这么一句话,顿时就被惊醒了。 “谁在说话?” 第一百五十八章 十方寨的新主人 他感应着身边的每一个角落,试图找到那个说话的人。 但这间屋子是沙老三给他特意安排的,不可能有外人在。 而且就算自己气量少了很多,也不可能连一个普通人的脚步都感觉不到。 【你就是再努力,一个人的能力也是有限的。】 耳边的声音再次响起。 荣嘉安这次没有反问,而是仔细倾听。 这声音虽近在眼前,身边却找不到半个人的影子。 思考半晌,他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声音根本就是从自己脑子里发出来的, 可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 意识之源是觉醒者的本源所在,是极为私密的地方,自己也仅有两次进入别人意识之源的经历。 一次是发展二饼作为自己的佣使;而另一次,则是张得九。 但那都是自己主动的行为,难道这次是被人强行进入了吗? 他开始试着用意识与那个声音沟通。 “你是谁?” 那个声音没有回答,他接着问道:“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觉醒者炼气,是一朝一夕的积累,意在使自己达到更高的境界。可你不同,即使什么都不做, 早晚也会成为他们一生都无法企及的人。 这皆是因为你天生就带有觉醒神识,一旦觉醒神识完成与气海的融合,就能进化成为强大的筑命 体,这就是原始血脉的强大之处!】 “筑命体……” 【筑命体所带来的质变,能让你达到一个新的高度。但,你身边有那么多觉醒者让你杀吗? 难道你要在遇到下一个觉醒者之前,就这么一直懈怠下去吗?】 身体每吸收一个血脉,觉醒神识便会吐出一个小球与气海相融合,当这个过程结束后,觉醒者自 身便会转化为筑命体。 这个质变的过程,除了他在千絮堂的书中看到过之外,后来骡马巷的李森也证实了这个说法。 耳边的声音似乎对这个过程非常了解。 觉醒者的世界有太多的不可思议,暂不管这个声音“他”是谁, 但后半句话却让荣嘉安着实有些不喜。 听到质问,他不服气道:“我没有懈怠!虽然炼气进度有些缓慢, 但我每天都在很努力地炼气!” 【哼!哪怕只是一个刚刚踏入觉醒门槛的修行者也知道炼气,这也叫努力?】 荣嘉安已经开始对这声音感到反感,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对自己妄加评论。 这声音是从自己脑子里传出来的,又对自己这么清楚,他到底是谁? 【觉醒原始血脉的人,本该在一出生时就觉醒,你与他们相比,可要相差了一大截啊! 但你却机缘巧合得到了第二个觉醒神识,这可真是机缘来了,想挡都挡不住啊~ 听着,小子! 你接下来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利用你的首领之握去发展更多的佣使,他们可以快速提升你的修 为,使你成为这世间的主宰。】 荣嘉安当然知道佣使的事,但他不懂为什么佣使可以帮助自己。 【是因为炼气,觉醒者的气通过炼气产生,气量越大,实力也就越强。佣使成长,首领即成长。 这就意味着你发展的佣使数量越多,提升得也就越快!】 听到这荣嘉安才明白,原来刚才“他”说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是这个意思。 怪不得之前柳雯琦给他那本书写道: 其中妙用繁多,能者自行探索。 荣嘉安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奥秘。 历代觉醒的首领们,因不想自己的政权被颠覆,必然会用尽一切办法使自己强大,想来首领之 握也是这么诞生出来的。 这办法对于自己的成长确实大有好处,但自打觉醒之后,他见识到了太多这世间的强者, 身边也发生了很多事,可自始至终,都没有过想要成为这世间主宰的想法。 事情见得多,反而更想回到以前那平静的生活中去。 那个声音似乎知道了他的想法,只问了一句: 【你有牵挂的人吗?】 牵挂的人…… 这样的人太多了。 眼前要把胖子找回来;自己的父亲荣大海仍旧没有音信;张得九的仇还没有报; 自己那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他…… 荣嘉安明白,那个声音是要告诉他,想要完成这些事情,实力是第一位的。 如果这次不是因为自己和雷胜戟霄鹏战斗受了伤,胖子也不会出事,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太弱了。 但发展佣使的本质,就是把对方的命捏在自己手里,虽然实力会因此提升, 那痛苦的过程先不说,有谁愿意这么做呢? 二饼的情况,说白了也不过是个特例罢了。 荣嘉安与那声音的对话,虽然只有简短的几句,却经历了漫长的三天时间。 这三天,沙宝智每天都曾多次看望,若不是看见荣嘉安自己中途躺下, 还以为这小子睡死过去了。 第四天的早上,荣嘉安终于醒过来了。 就在他睁开眼睛那一刻,却看到眼前坐着一个光着膀子,头缠白巾的大汉正打量着自己。 这人有些面熟,但不知道他叫什么,只是隐约记得自己应该见过这个人。 “娘咧~你可算是醒了,快来人,把三哥叫来!” 这喊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荣嘉安他们潜入十方寨时,在半途中遇到的白千舟。 卜小鑫当时见势头不对,便在众人对他攻击时,故意将信号弹对准一颗扔过来的石头, 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两人发了信号。 因为他们之前定好,只要卜小鑫回击,便免不了一场恶战。 这事不管成功与否,白千舟和杨思博都要暂时出去躲避,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本来两人已经躲在一个不易被察觉的地方,却还是被出外的“水鬼队”给找到。 还以为会被处置的他们,却不想此时的十方寨真的变了天。 得知两人潜入的始末,沙宝智便让白千舟代自己照顾荣嘉安,后派杨思博出去打探消息。 “你感觉怎么样?”,白千舟问道。 荣嘉安一手掐揉着太阳穴道: “我这是……” 没等他说完,白千舟一屁股坐到他身边,手在他肩膀上一拍,大笑道: “你们可真行啊,这事还真让你们给办成了!哈哈哈~” 对方在他肩头的这一拍,再加上那爽朗的笑声,荣嘉安顿时感到精神振奋了不少。 刚醒转的他,本来是感到浑身慵懒,四肢软绵,哪也不得劲儿的,若不是面前有人, 他只想继续躺下去。 可经白千舟这么一拍,许是巧劲儿,那股乏累的感觉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身体又再次回复到了 原本的状态。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就让他仿佛换了一个人。 荣嘉安单手一按,身体轻轻地跃下了床,站在地上那一刻,他感到自己的巅峰状态又回来了。 不仅如此,他还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实力又提升了一些, 这提升应该是来自之前和雷胜那场战斗。 短暂地回味了一下后,他急忙回头对白千舟作揖打躬道:“多谢大哥这一拍!” 白千舟还在纳闷,沙宝智这时推门走了进来,身后一个手下也跟着一起进到了屋内。 虽然沙宝智不是觉醒者,却也能明显感受到对方的变化,说道: “看来你这三天没白睡。” “我睡了三天?” “是啊!” 白千舟递给他一杯水,搭话道: “三哥说他之前见过你一次,你昏迷这几天的状态和之前比起来简直是两个人。太仙游的蛊毒 真不是闹着玩的,看看把人都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荣嘉安完全没想到,自己与那个声音的对话竟持续了三天的时间, 直到现在都没弄清楚那个声音到底是谁。 不过与那件事比起来,现在更重要的还是要找到胖子。 荣嘉安告诉沙宝智,他还是怀疑这件事是戟霄鹏干的,因为恶鬼煞就是他炼制的, 自然也可能受他的控制。 卜小鑫在消失之前,一把将自己推开的画面,至今还在他脑海中游荡。 他痛恨自己,为什么就那么轻易放开了手,而没有第一时间和他一起被吸进去。 “或许是那个时候你意识还不清醒,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沙宝智劝了他几句,便回头对手下问道: “对了,外面有什么消息吗?” 荣嘉安顺势看去,沙宝智身后站着的又是个半熟脸。 见他有些含糊,沙宝智似乎明白了什么,随之说道: “怎么,连他们都不认识了?卜小鑫能带你进来,全靠他们帮忙呢!” 跟着沙宝智一起进来的,自然就是杨思博了。 三人将事情大致给荣嘉安说了一遍,他这才醒悟,赶忙向两人致谢。 杨思博回应道:“这事其实是杨老板委托的,我不过是顺水推舟,没有功劳的。” 见荣嘉安还要再谢,他伸手拦道: “这事已经过去了,谢来谢去也没有意义。” 说完他瞄了一眼沙宝智,看似有些尴尬。 几人都明白,三当家能坐到这个位置,实则是踩着自己兄长的尸体爬上来的。 虽非他本人意愿,却也让水寨里的人背后诟病,他实际早有预谋。 好在沙宝智上任后,没有那么暴戾,水寨里的人大多还是服气的。 白千舟适时点了他一句:“对了,刚才三哥问你在外面打探到什么消息了?” 杨思博被点醒一般,赶忙回应: “黔省的太仙游被你们捣毁以后,旗下的产业都被查封了。资金冻结,不动产也都全部充公,这 还都是面儿上的。 黑市盛传,太仙游之前做的这些事其实都是受巫圣道指使,消息一出,很多宗门都炸了锅。 生怕这又是跟二十年前是的,是一场阴谋,纷纷跑到各地黑市打探消息。” 荣嘉安不解:“他们勾结巫圣道已经这么明显了,各大宗门难道都不知道?” “你们见到的都是他们最核心的东西,可对外,太仙游套的是投资公司的壳, 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这还都是小事,我还打听到那个巫圣道现在已经到了上浦,正在通过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运作, 要不惜一切代价地……找到你!” 看到杨思博说这话的时候,关切地看着自己,荣嘉安明白这个“你”指得一定就是自己了。 “哼!正好,我也想找他呢!” 刚要表态,荣嘉安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不对啊,骡马巷不是关了吗?” 第一百五十玖章 反 杨思博解释道:“之前是关了,不过这两天重新开了市,弄得那里跟旅游景区是的, 天天人满为患。” “那个骡马巷我之前去过,并不像你说的那么繁华啊。” 杨思博解释道:“听说是黑市上层为了恢复骡马巷往日的繁华,特地将压箱底的宝物都拿了出 来,全国各地的修行者都是慕名而来,再加上太仙游的事,你想想那人能不多么~” 原来是这么回事! 荣嘉安推测,对方这么急着找自己,一定是为了太仙游和恶鬼煞的事了, 正好自己为了胖子的事也要去找他。 既然对方已经下了战书,那自然是要迎战的了。 听到两人对沙宝智的称呼,荣嘉安便也改口叫道: “三哥,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等我把事情处理了再回来找你。” 之前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沙宝智都没有开口,这时听到荣嘉安要去上浦,忍不住道: “这件事已经把你推上了风口浪尖,上次因为有高手帮衬才落得个全身而退。现在你只身前去, 不是自投罗网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我不去,可能永远也找不到胖子了。 况且那里都蒙着脸,也禁止武力,就算他狗急跳墙,跑出来应该也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时常在外的杨思博也不同意荣嘉安自己去。 他解释说外面流传着一种说法,黑市能做到现在这种程度,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基于四道。 虽然他不清楚内情,但这种说法似乎得到了很多宗门的认可。 杨的说辞让荣嘉安立时回想起段旌当初的计划:要查清黑市的真面目。 让段旌如此坚定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他师兄的事。 黑市当初欲盖弥彰,不想却被段旌在黔省找到了大祭司,也就是吉英本人。 杀人凶手不仅没有死,还那么凑巧进入了太仙游。 要说巫圣道和黑市上层没关系,说出去谁信呢? “嗯……” 沙宝智点头道:“这种可能性不能不考虑啊,如果黑市真如传闻说的与四道有染, 那戟霄鹏这次去黑市,就一定是有备而来的。 君子不立围墙之下,没有万全的把握,还是先不要冒头的好。” 荣嘉安当然知道,可现在他也是憋得不行。 卜小鑫此刻生死未卜,自己害了他一次,好不容易唤醒了,现在又把人给弄丢了。 别说胖子他爸妈,就连他自己也交代不过去。 见他实在难以抉择,沙宝智便带着两人离开,留他自己好好考虑下一步的打算。 荣嘉安虽没见到外面的情况,但听杨思博讲述,也能猜到局势的严峻性。 自己确实强于很多同境界的觉醒者,但现实是对方人多,就算再不济,抱团堆也把自己堆死了。 况且现在自己要面临的不仅仅是一个巫圣道,很可能还有黑市,甚至整个四道。 难道要放弃吗? 可此时放手了,胖子怎么办? 【四道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四个存在,以你的实力很难与他们抗衡。】 脑中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了,而这次的话语竟是灭自己锐气,长他人威风。 旁人说也就罢了,这个声音那么了解自己,连“他”都这么说…… 够了! 荣嘉安拍案而起。 【自打觉醒后,我都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就算碰到生死存亡之际,我都不曾退缩。 四道再强,也不过是四个人罢了,既然是人就一定有办法将他击败。】 【四道的实力你难以想象,称他们为神也不为过……】 荣嘉安再次呐喊道: 【他们是人,不是神!我要让他们一个个在我眼前消亡,就像…… 就像他们一个个从我身边离开一样。”】 荣嘉安沉默了许久,直到气海渐渐稳定下来后,才又开口道: 【你之前说的,发展佣使的方法……应该怎么做?】 隔了好一会儿,那声音才回应道:【佣使的提升,同样会复刻到首领的体内。】 【那也就是说佣使越多,我本人越强?】 【可以这么理解,但你最多只能拥有八个佣使,这是极限。】 【八个……不少了!】 三天后, 沙宝智得知荣嘉安还是执意要走,便也不再强留,邀了几个身边的人,丰盛地摆了一大桌。 饭桌上,少不了豪情壮语,虽然大家相识没多久,却彼此投缘,有几个都喝大了, 在外面嗷嗷吐。 大家正畅快地说话,门口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四五个壮汉应声闯了进来, 身上还都带着兵器。 荣嘉安在十方寨住了也有几天,他一眼就认出这些闯入者实则是这里的护卫。 他们平时身穿藤甲,手持刀叉,主要负责水寨里的治安工作。 只见他们各个脸上都凸显着不悦,明显是带着情绪来的。 两拨人对视了数秒,沙宝智先行开口道:“溜蓬,铁桨,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站在最前面那人听到沙宝智这么问,一把抽出绑在身后的青眼大环刀,对着众人怒目而视。 手下见他们亮出了兵器,纷纷站了起来。 沙宝智见对方来者不善,伸手拦下了左右,昂首说道: “各位稍安勿躁,都是兄弟,没必要舞刀弄枪的,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 接着对左右摇了摇头。 见沙宝智发话,那叫溜蓬的汉子仰天一笑: “哈哈哈,好一句大家都是兄弟!三当家,你要是真的把我们当兄弟,又怎么会做出这等卸磨杀 驴的事来? 咱弟兄几个当初跟随沙老大一路打到这,眼看着沙老大在这插的旗,不说功劳也有苦劳。 他老人家也是体恤我们这些下属,让我们组建了护卫团。 这些年,你们几位当家人不在,我们不敢有一点怠慢。 十方寨大大小小的事,哪一件不是做得漂漂亮亮的? 可怎么着,现在您得了势了,一句话就把护卫团这些元老全给撤下来了? 要说咱们水寨不要这护卫也行,可您偏偏又安排一波新人进来…… 这么明目张胆培养自己的亲信,你就没想过,这么做会寒了弟兄们的心?” 见溜蓬毫不客气,那叫铁桨也抡起三尺来长的大桨,“咚”的一声磕在地上,大刺刺地说道: “不错!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是您当家,想培养心腹我们也说不出什么来。 但你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哪个不知晓? 趁着今天大家都在,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就算是死,也得让我们死个明白,大伙说对不对?” 没想到这叫铁桨的一问话,顿时惊起门外众声呼应。 听声音人数还不少,都在门口为几人站脚助威。 荣嘉安有气护身,自然没有喝多,他瞅了一眼身边的沙宝智。 后者虽沉稳襟坐,脸上却露出几分愁容。 这是要反啊! 看来之前水寨里的那些谣言,真不是空穴来风。 眼前这些人敢在三当家吃饭时闹事,显然是早有预谋。 而且荣嘉安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这些人都不知道自己是觉醒者。 但凡有人知道,就凭眼前这几块料也还不敢在这造次。 可如果哪天自己离开了,这个沙老三真就被“逼宫了”也说不定。 “二哥的死我已经解释过很多遍了,你们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至于更换护卫,这属于正常的调动,哪个不服,可以集合水寨的弟兄开会议事。 今晚我在这里款待贵宾,你们这么公然地闯进来,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 “哈……哈哈哈~”,溜蓬大笑。 “弟兄哥儿几个都快没饭吃了,还管你礼貌不礼貌?” “之前大爷二爷在的时候,水寨里不管谁来,弟兄们都是一同吃喝,哪有那么多规矩?” “就是!” “铁桨兄弟说得在理!” 听那声音,跟着两人闹事的没有一百也有数十人,看来今天若没有像样的答复, 还真就过不了这关了。 那溜蓬、铁桨等人供职的护卫团,是当初沙宝庆组建的一个内保队。 多年间,三兄弟很少聚在一起,各自在外忙着谋划自己的前途利益,临走时只安排了护卫团维持 着水寨里的日常事务。 护卫团的这些人,都是当年随沙宝庆一同打天下的水喽啰,除了一膀子力气,啥也不会。 三兄弟在外的这些年,他们表面上是把水寨给维持下来了,可背地里却成为了权力持有者, 做起了土皇帝。 沙宝兴回来后,护卫团因畏惧他的武力威慑,只能屈于他的统治。 老三回来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同样是因为沙宝兴的暴戾统治,选择了暂时蛰伏。 待老二死后,沙宝智便趁热打铁,直接解散了护卫团,另组建了一个新的内保队, 并找了自己的亲信担任要职。 其实在这些人的眼里,老三沙宝智不过是一个文弱的四眼田鸡,之前不过是仗着有几分聪明才被 他们大哥赏识,但要说统领一方水寨,还差得远呢。 正当几人第二天要上岗时,不想护卫图直接就被大刀阔斧地改革了,而且还改得这么彻底。 护卫团原老级别的几个人顿时坐不住了,多年攒下的基业眼看就要变成真自己的了, 却被这沙老三给半路截胡了。 若是之前的沙宝兴,他们也就不说什么了,毕竟手腕够硬,几人也招惹不起。 可这个四眼他算什么东西? 不过是沙老大的三弟罢了。 大哥二哥都不在了,管他什么江湖道义,到手的才是自己的。 几人商量了半宿,最终决定鱼死网破。 沙宝智看着几人的架势,便知道他们的目的了。 其实他早就将此事计划好了,护卫团这几个“土皇帝”肯定是不能留了。 但他们确实有功,便打算将这些旧部拆开,安排进驻各船队或内务厅就职。 如果愿意留下的他自然会优待安排,不愿意的也不打紧。 他很早就在临湖处的几个小区置办了房产,离开十方寨去自谋生路他也不会怪罪。 这些都是他的初步计划,本想着等荣嘉安走后再与众人商议决定。 可鉴于几人今晚的行为,他便暗下决定,这些人肯定是留不得了。 留是不能留了,可眼前这一关实在有些不好过啊! “这事我早已做了安排,弟兄们从我大哥那会就一直负责水寨的事务,我岂能不知? 大伙儿不如先回去,明天我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溜蓬、铁桨两人不干,说既然已有安排那就明说,何必等到明天? 之后不管沙宝智如何劝说,几人就是不走,而且还不停出言激将, 目的就是要逼他在外人面前就范。 这沙老三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弱鸡。 沙宝智刚坐上当家没多久,眼前的局势确实有点难把控。 而就在他为难的时候,分立左右的白千舟和杨思博突然暴起,冲向了对面的溜蓬和铁桨就扑了过 去。 屋内顿时上演了全武行。 几人手中都拿着兵器或是家伙事儿,你来我往,端的是凶险之极。 但这画面在荣嘉安眼中,却如同小孩过家家一般。 第一百六十章 沙宝智的内心独白 几人正打着,屋外此时又冲进来数人,他们大多都拿着兵器鱼叉等物。 几个来回,白千舟和杨思博便被制服,随后便有人肆意叫嚣道: “沙老三!你外出几年连个信儿都没有,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现在刚一回来就要统领一方水寨,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要么还我护卫团,要么让出位子,十方寨这么多弟兄,轮也轮不到你!” “铁桨哥,别跟他废话,直接动手!” 一句直接动手,冲进来的数人呼啦一下就把饭桌给围住了,铁了心要擒住沙宝智。 但当第一个人冲到沙宝智眼前想要伸手抓他衣领时,荣嘉安动了。 那人伸出的手还没碰到沙宝智的衣领,就啪的一声被弹开,人应声飞了出去。 只听到“咚”的一声,就撞到了墙上,没了动静。 屋内的空气骤然安静了下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就飞出去了? 铁桨正举着手中的大桨趁势要砸向餐桌,不想一个身影就从身边飞了出去, 急忙回头看向沙宝智的位置。 眼见这沙老三还襟坐在原处,只是嘴巴微微张开,眼神有些呆滞。 “不……不要怕,兄弟们,抓住沙老三,十方寨就是我们的了。” 虽说他还能在这紧要关头记得抱团众人,却也不难听出他那颤抖得声音,似乎心里也在打鼓,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沙老二死的事情,至今还历历在目,可那个胖子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这样的动作只能是觉醒者才能办得到,但眼前的沙宝智也不是觉醒者啊! 这怎么可能? 恍惚间,他似乎感到同伴的目光在一瞬间竟全都不约而同地投到了自己的身上,而且他们的眼神 中充满了诧异和惊恐。 铁桨只觉下颚一凉,脑袋顿时激灵一下。 他慢慢回头看去,只见刚才还坐在沙老三身边的那个年轻人,此时正拿着筷子站在自己的身后。 他手里那双筷子是竹制的,但此刻在他看来,却是世界上最为锋利的武器。 “你你……你!” 荣嘉安歪头看着他道:“怎么还磕巴了,刚才不是还嚷嚷挺欢吗?” “放开我铁桨哥!” 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紧接着荣嘉安就感应到身后有人向自己袭来。 他头也不回,抬起另一个只手臂,对着身后的空气中一推, 众人顿觉一股刺骨的寒风迎面而来…… 呼~~~ 刚才跟着铁桨冲上来的还有数人之多,荣嘉安只是一个推手,就把那些壮声势的水喽啰们推出了 门外。 本来想捞点好处,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出尽了洋相。 “就你们这几块料儿,还想统领十方寨?你们三当家这个位子是我兄弟保来的, 要想要坐这个位置,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沙宝智与荣嘉安相识,是基于那次盗墓事件。 他所在的那队土夫子也是倒霉,瞄上的墓穴不仅阴物成群,还被附近正在炼制的恶鬼煞给影响 到变异。 六个摸金匠,最后就只剩下他自己跑了回来。 虽然盗墓是他的毕生志愿,但经历过那次事件后,沙宝智便不再向往整日打洞摸金的日子。 和那些金银宝器相比,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当然,自己能活着回来,还是要归功于那个把自己从苗人部落背回来的荣嘉安。 当回到田家村后,他只是模糊地认为两人是普通的修行者,却不想竟是翻云覆雨般的人物。 在得知二哥沙宝兴也成为了觉醒者后,老三不免有些伤感。 自己的理想无法实现不说,好不容易离开了危险的地带回到家,却还要整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对于他来说,这一切皆是命运,不管自己怎样努力,如何挣扎,到最后都不过是别人的一枚棋 子,亦或成为炮灰。 与其这样下去,还不如在临死前做件好事。 正是这样的心态,让他在关键时刻点醒了卜小鑫。 本以为会死在自己兄长手里的沙宝智,却阴差阳错地成了新一任十方寨的当家。 这番因祸得福,使得他又重新拾回了对生活的信心。 当他正式成为了十方寨的当家人后,便一心铺在宗门事务上,希望可以尽自己最大努力, 将这黄河流域最大的宗门发展壮大。 但你不找事,事找你。 这突如其来的宗门内斗,让他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最终在这次事件中爆发了! 在荣嘉安说完那句话后,沙宝智默默站起身,抄起身后的椅子,一把就砸了过去。 还在战战兢兢的铁桨,直接就被这飞来的椅子砸中了头。 见如此,沙宝智仍不肯善罢甘休。 他一脚踩上了桌子,腾腾两步跨到了铁桨的面前,对着他就是一顿猛锤。 兔子急了也咬人,别看沙宝智身材并不强壮,狠起来也是个不要命的主儿。 他对着铁桨一边打一边大喊,最后竟完全变成了嘶吼。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这是在发泄。 那神情,真不知是压抑了多久。 因为实力确实悬殊,他打了半天,铁桨都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这一系列的打击,甚至都没有荣嘉安用筷子顶住他下颚有威慑力。 见沙宝智呼哧带喘地看着抱头蜷在地上的铁桨,荣嘉安拦住了他。 在确认过白千舟和杨思博的伤势都无碍后说道: “千舟大哥,麻烦你先带兄弟们出去,让你们当家的冷静一会。” 众人见荣嘉安大发神威,剩下陪席的哪个还敢多做停留,全都跟着处理闹事的人去了。 屋内只剩下两人,没等荣嘉安开口,沙宝智便自顾自地谈起了他的心路历程。 “我们随大哥征战了大小数十个宗门,最后在这里落了脚。大哥说我们虽然有了自己的宗门,但 这都是小打小闹,这个时代是属于修行者的。 那晚,他走了。 后来,二哥也走了。 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其实去哪里也都跟我没有关系。 因为在我看来,只要你有了权力和金钱,就是拥有了一切。 多年的盗墓让我挣得盆满钵满,我想就算暂时没有权力,这些金晃晃的财富也会迟早让我得到我 想要的。 可经过那次的事让我明白了,就算你有再多的钱财,再大的权利,小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大哥因为想要得到那个千阳造,丢了性命; 二哥也是为了想要得到更强大的力量,死在了卜小鑫的手里……人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荣嘉安听到这些话,也不知说什么好,说白了,他大哥二哥的死都和自己有直接关系。 沙宝智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尴尬,轻笑道: “不用感到抱歉,他们这都是自找的!人的命只有一条,不在活着的时候去整取, 就只能在遗憾中灭亡。 但他们错就错在没有做好十足的准备,过于轻视对手,到头来不过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呵~” 说完举起桌上的酒壶,一仰脖,全都喝了进去。 这半壶酒下肚,沙宝智脸上顿时红润了起来,眼睛眯缝着,一副看淡生死的表情,哼道: 【地里的宝儿穿锦衣呦~ 阴人殉葬,那后人得济呦~ 你挖我埋,不知过了多少手, 到头来,那宝是宝,你我,早就下了地府喽~】 他嘴里哼着不知哪里学来的小调,似乎在抒发着心中的郁结。 可他这些话在荣嘉安听来,怎么都像是看透了命运一般,毫无斗志。 自己在这里,那些人就会有所忌讳,可一旦自己离开,他们一定又会来找茬。 把他们强行赶出去也不是不行,但那些元老加上家眷以及亲信和部下,人数实在不少。 这要不管不顾直接一刀切,水寨里就剩不下几个人了,偌大个宗门就废了! 只见沙宝智静静地坐在圆桌一侧,一只胳膊搭在桌上,身体朝向外侧,脑袋耷拉着。 若不是刚才听他唱小调,还以为他就这么睡着了。 “你……知道我二哥,他是怎么变成觉醒者的吗?” 沙宝兴,那个曾经的魏枋,荣嘉安再熟悉不过了。 但荣嘉安除了知道沙老二是个血祭觉醒者之外,还真没了解过他是怎么变成觉醒者的。 沙宝智这么问,似乎内有隐情。 “你知道?” 第一百六十一章 八门生 沙宝智摇摇头,“我要知道就不用问你了,但你也是觉醒者,应该听说过如何把一个普通人变成 觉醒者的事?” 荣嘉安这才明白,原来沙宝智是在替他自己打听血祭觉醒者的事。 “难道十方寨目前的局势,真到了只能靠武力强行镇压才能过去的地步了吗?” 沙宝智感叹: “我也是蠢,竟然还想着用计谋来一点点地使他们彻底服从,哼!这些水喽啰除了一小部分是之 前跟随沙老大打江山的功臣外,其余基本都是被收服的大小宗门,另外还有一些畏惧势力前来归 顺的附近渔民。 想要使这样的人完全服从,根本用不着那些花哨的策略,一拳过去就什么都解决了。” 荣嘉安当时是气不过,才对那些人施以教训。 可听了沙宝智的话,他还是挺后悔的,毕竟那些人对他来说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 虽说有时需要必要的震慑,但这样的做法真的得当吗? “你也不要太武断,这事我觉得……” “嘉安!” 沙宝智打断了他的话头, “你救过我一次,现在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做哥哥的也不跟你客气了。、目前的情况你也看到 了,我思前想后,觉得这事还得你来帮我! 荣嘉安点头回道:“要不是你的翡翠骷髅,没准我都死了,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 只要我能办到。” 沙宝智沉吟了半晌,这才郑重其事地对他问道:“你能不能……把我,变成二哥那样?” 血祭觉醒者!!! 将普通人变成觉醒者这件事,荣嘉安最早还是听荣大海讲过。 虽不太明白其原理,但通过后者深恶痛绝的讲解,他还是明白一点的。 就是用换血的方式来改变普通人身体的构造,使其成为后天觉醒的修行者。 “这个……我不会啊!” 以两人的关系,沙宝智知道荣嘉安一定不会骗自己,难道连这最后的希望也要破灭了吗? “不过……” 就在这最后的希望即将再次破灭之时,荣家安又突出了两个字。 “不过?你说不过……”,沙宝智急切地追问道。 荣嘉安默默点了点头:“我虽然不会把你变成血祭觉醒者,但我有办法可以把你变得和他们一样 厉害,你……愿意试试吗?” 这句话一出,沙宝智的眼中顿时冒出了光。 他此时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 命运给自己开了这么多玩笑,这最后一个,一定不会再有反转! “只要不是让我死……” 荣嘉安听了这话,露出浅浅的微笑,平静地回道:“或许,真的要比死还痛苦。” 千絮堂的古籍中提到: 若将气传入他人体内,可使人内息暴增,但被注入者会成为自己终生的佣使, 与自身建立内在的联系。 发展佣使没有任何限制,只要注入气息便会成为自己的佣使。 从二饼的例子就能看出,这种方法是完全可行的,可这过程…… 荣嘉安说得并不夸张,因为他也曾亲身体验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这种对身体的洗刷淬炼,简直比世上任何一种刑罚都要煎熬。 荣嘉安也不隐瞒,将那种感觉和二饼的经历尽数告诉了沙宝智。 “……” 后者听后有些无语,这可真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啊! 但佣使和血祭觉醒者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前者可以通过炼气的方法来提升修为和境界, 但后者想要快速提升,只有通过血祭才能办到。 “所以二哥当时想方设法地限制你们行动,目的就是要血祭你们?” “没错,但他不知道的是,胖子并不是觉醒者体质,这个事情咱们以后再说。 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要变成我的佣使吗?” 沙宝智在向荣嘉安提出这个请求之前,设想了各种可能,虽然回答是肯定的,但他没有想到, 竟要这么大的代价。 但只是一瞬,沙宝智便摒弃了那些无用的念头。 “大哥说的对,这个时代是属于修行者的。没有强大的实力,一切都是虚妄……” 动手! 说完,沙宝智搬过一把椅子,背对他而坐,取过桌上的餐布,叠成厚厚的一块咬在嘴里。 他目空一切,似乎自己这一生,就是为了迎接这一刻的到来。 我要变强! 荣嘉安虽无意成为主宰,但眼前这件事他必须要做,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沙宝智的十方寨。 有些事情,在他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就注定无法改变了。 沙宝智成为佣使的过程比二饼要稍微长一些,因为他没有任何体质基础, 在淬炼的过程中多次昏厥。 多亏荣嘉安强行帮他支撑,这才挺过一轮又一轮,最终变成了他的第二个佣使。 大功告成! 沙宝智身子一歪,径直就倒在了地上,全身湿漉漉,人都感觉瘦了一圈。 而这个过程也让荣嘉安有了新的认识,原来发展普通人成为佣使,是和觉醒者不一样的。 他们本身是没有意识之源的,自己的气进入对方体内后,意识之源才慢慢形成,如开天辟地般。 光是这个时间就耗费了长达十分钟左右。 想想看,十分钟外加身体的淬炼,二饼当初也不过几分钟而已。 荣嘉安在他身边等了大半天,沙宝智这才醒了过来。 只见他突然睁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眼神一点点地开始审视四周,直到看见一旁的荣嘉安,干 涩的嘴唇才颤颤巍巍道: “结……结束,了吗?” 荣嘉安使劲点了点头,“嗯,这个过程比我想象得要长,不过好在你挺过来了!” 虽然心有余悸,但在荣嘉安的帮助下,还是一点点地坐起身来。 他慢慢张开手掌,感受着身体里那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出。 这种感觉,似乎是抓住了这世间的奥秘,探究到了宇宙的尽头,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回想到自己之前的过往,每一个难题,每一个挫折,在现在看来竟都不再是命运的捉弄, 而是为了这一刻搭建的阶梯。 成为了佣使的沙宝智,不仅在荣嘉安的指导下,很快学会了炼气,更是惊讶于两人能够在精神层 面进行意识的沟通。 “这下我就能放心走了,这里如何善后,就是你的事儿了。” 沙宝智想到他即将要和巫圣道面对面,转而问道: “加上二饼和我,咱们三人的胜率有多大?” 荣嘉安知道他想帮自己一把,但这里面的事牵扯太多,实在没有必要再让沙宝智蹚这趟浑水。 最后他把两人与卜小鑫和段旌做了比较,说道: “这下你明白了,就算你们和我一起去也只有挨打的份。我一人反倒不用顾及太多, 想要抽身也比较容易。” 沙宝智点了点头。 “我能理解你急于去找他的心情,想想如果是你被吸进去了,我也会义无反顾地去找他要人。 事情可以做,但要讲方法,毕竟你现在已经不是孤军奋战了。 佣使以后就是你的组织,或许我们能提供给你的不仅仅是修为和境界, 在其他方面兴许也能帮得上忙。” 组织? 荣嘉安听到这个词,脑袋里突然一个激灵。 自己将要面临的巫圣道,是四道之属。 即便不算他们手下那些小宗门,也有四个人。 而黑市的大手,基本可以覆盖全国各个主要城市,就凭自己一腔热血,确实有些以卵击石了。 “你的意思是?” 沙宝智解释道: “十方寨地处黄河南岸,是一处天然屏障,周围各大小宗门早就被大哥和二哥征服。 若是此时扩张势力范围,短时间内应该不会遇到什么阻碍。 四道由来已久,且近数十年来,江湖各大宗门也基本都依靠着黑市的耳目维持发展生计。 将来如果有一战,此时就有必要尽快开辟出一块不被黑市监控的区域,以备不时之需。 佣使表面上是以个人单位呈现的,但要想办法让他们组建自己的团队,就像我的十方寨一样, 发展自己的势力,最终形成一个能够在版图上构成区域打击,首尾相互呼应,机动性强的队伍。 这便是我之前所说得,打有准备之战!” 荣嘉安都听傻了。 “好家伙,看你这个架势,怎么有种要去征服全世界的感觉。我现在能把胖子找回来, 就心满意足了……” “我没想去征服全世界,也没有那个野心,但你要明白,人落后就要挨打! 我们可以不去打别人,但一定要做好迎击的准备。” 人一旦有了超越别人的能力,就必然会产生优越感。 而优越感一旦升级,就会变成野心。 千百年来,时代接连变迁,没人能够改变,因为这就是人性。 沙宝智的建议,让荣嘉安心中莫名产生了一丝悸动。 自己可以拥有八个佣使,以沙宝智现在的实力,十方寨很快就可以平息内乱, 成为自己的一个根据地。 如果将此扩大八倍,那时就算与他们硬碰硬,也有一战之力了。 荣嘉安将自己的设想说了出来,沙宝智附和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你去上浦我不拦着你,但要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和他拼命。 现在是咱们储备力量的时候,一旦羽翼丰满,到时候别说四道,整个江湖都是咱们说了算!” 沙宝智对未来的展望,本质上和荣嘉安脑中的那个声音是一个意思,目的都是要让他成为金字塔 尖上的人物。 但或许前者是他的佣使,说出的话,更容易让他接受。 “既然是组织,就要有名字,你说说咱们叫啥好?” 荣嘉安想了几个都不太满意,无意中瞥见手边那行囊里的画轴。 这幅和民三的山水画,还是当时老秦送给他的,虽不知画中含义,却因为和自己觉醒神识中见过 的场景一样,以致被他一直收在蓬海江崖里。 卜小鑫当时感到戒指里的异样,荣嘉安让他把东西拿出来查看,取出的物品中就有这幅画。 由于卜小鑫后来被吸走,东西便留在了原地,带走的只有鬼次吉光和蓬海江崖。 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打开画,默默念起了上面的诗句: 白马少年郎隐隐现九州 医道平疾苦音信谍报藏 卫戍护君主匠者守初衷 花烛殇残月灵修万事空 当下再去读这八句诗,心境马上就不一样了。 他默读了几遍,突然连声叫好! “这不是现成的吗!” 荣嘉安喜道: “每句摘一个字,作为每个佣使的头字。 你以前是沙老大的白纸扇,这白字就给你,十方寨以后就是我们的白门!” “白门……白门”,沙宝智沉吟了几遍,接连赞许道: “妙,真是妙啊!除此之外,还有隐门、医门、音门、卫门、匠门、花门和灵门…… 这干脆,咱们就叫八门!” 第一百六十二章 九天雷光叉 第二天,荣嘉安早早就收拾好了东西,沙宝智亲自上船,送他离开十方寨。 带荣嘉安驶离的船只与他来时不同,行驶速度非常快,一顿饭的功夫就开到了岸边。 船刚停稳,一辆轿车就缓缓靠近堤岸也停了下来。 车窗放下,杨思博在里面扬手跟他打招呼。 沙宝智对着荣嘉安说道:“杨思博会送你去车站,到了那边来个信儿。” “多谢三哥!” “都是自己人了,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在外面有什么需要就联系杨思博,他会转告我的。” 一阵马达的轰鸣声后,车子如脱缰的野马,一路向前驶去。 约莫一根烟的功夫,水面上又开来一艘船。 从穿上走下来数名水喽啰,其中却有两人,手反绑着,像是被押解的犯人。 众人来到岸边停下脚步,那白千舟则独自上前对沙宝智小声说道: “三哥,人带来了!” 沙宝智嗯了一声,随后对他问道:“东西呢?” “也拿来了!” 见沙宝智示意,白千舟回头对着几个待命的手下大声喝道: “把三哥的兵器抬上来!” 声音刚过,便见两个光膀子的大汉从船上搬下来一个长形的木箱。 两人吭哧吭哧地将箱子抬到了沙宝智的身后, “咣”的一下放到了地上,听上去这分量着实还不轻。 “把人带过来。” 听到三哥的命令,白千舟不敢怠慢,一路小跑来到船边,揪住溜蓬和铁桨两人就给提了过来, 将他们推到沙宝智的身前,等候发落。 两人虽没说话,却可见他们脸上满是一副不服气的表情,颇显傲慢。 沙宝智哼了一声,脚尖一踢,地上的木箱盖子就被踢开,露出里面一把修长的兵器。 那兵器竟是一把鱼叉! 沙宝智接着又用脚尖儿轻挑,木箱直接就被勾到了半空。 待其快要落地时,只见他单手对着落下的木箱径直打出。 “嘭” 木箱爆开,而那把修长兵器,则被他牢牢握在了手中。 里面的这件神兵,众人也再熟悉不过,正是传说中的“九天雷光叉”! 此物是沙宝智在南海的一个水底墓穴中盗出来的。 民间有传闻,说这把兵器曾是水龙王镇府用的,能引来天雷。 地方志中也有记载,说是南平将军出海时作战的兵器。 南方一带的渔民大多知道这把兵器,更有者,将其刻印在船身上,以保平安。 沙宝智把这东西带回来后,沙老大甚是喜欢,还将它悬于寨门之上,作为十方寨的镇门兵。 而自沙宝智变成了觉醒者后,他也是第一时间就想起了九天雷光叉。 想要服众,除了必要的手段外,还要好好的包装自己,有些外在的东西确实是很有必要的。 再说这九天雷光叉。 光是叉身就有一人来高,顶部三尖头,是典型的牛角三股叉。 它虽通体乌黑,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耀眼,好像被抛光打磨了一般。 顶部的三尖头,并不是直挺挺的三根,而是中间直竖一根,两旁的利刃略微内弧, 呈现出曲线的美感。 沙宝智将叉柄杵在地上,叉尖处隐隐泛着寒光,端地是威风凛凛。 看到这一幕,溜蓬铁桨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顿时慌了。 三当家这般力气和架势,显然是个觉醒者啊! 而且他所发散出的气场,比之沙宝兴还有过之而不无不及。 俩人这下傻了眼,浑然不知这沙老三是怎么成为觉醒者的。 心下正谋划着如何恳求,却见沙宝智抄起兵器,急速地向着水面跑去。 将要到达岸边时,人猛地向上跳起,大吼一声,随之举起手里的九天雷光叉, 对着水面猛地一击…… 轰! 一朵巨大的水花应声而起,高度甚至超过了五米有余,仅这一下就把众人全都看傻了。 若无千钧之力,如何激起这水面浪花? 沙宝智,他无疑就是一个觉醒者! 溜蓬铁桨这下是彻底服气了,本想以人数优势逼得三当家把位置交出来, 不想却遇到了扮猪吃老虎。 心里想着,这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么? 就为了一个当家的位置,害了自己不说,家人和亲信这下也都要跟着遭殃了。 见两人脸上满是惧怕,白千舟教训道: “这些年,十方寨的事务确实全靠你们打理。但你们在任期间,却利用职务之便巧取豪夺中饱私 囊,那些莫名失踪的兄弟也是你们搞的鬼,你们以为我们不知道吗? 不过,三哥说了,念你们之前跟随大哥征战有功,就不追究你们身边的人了,但你们两人不能再 留在十方寨了!” “三当家……这是要赶我们走?” 当啷一声,一个黑色的盒子掉到了两人身前。 “里面有地址和钥匙,这是三哥在外面给你们置办的房产。哼!算你们好命,若是碰上我,早把 你们丢到水里喂鱼了。” 水面波光粼粼,晃得两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船声渐渐远去,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只留下溜蓬、铁桨两人默默跪坐在岸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惠农诊所 在外人看来,那不过是一家私人诊所,实际上也确实是一家私人诊所。 只不过,自打孟先生从黔省回来以后,那里就变得神秘起来。 一周仅营业三天,而且只接受预约。 来惠农诊所的人多是达官显贵,很多还办了长期的保健卡,有事没事就来看看身体情况, 调理安神。 诊所的营业时间突然减少,这等同于让他们失去了健康的保证。 一大清早,诊所前台的电话就响个不停,几个不明状况的人,甚至还亲自跑来打听情况。 工作人员:“实在抱歉,明天已经约满了。” 顾客:“那帮我约后天。” 工作人员:“后天?后天不营业啊。” 顾客:“不营业你们开的哪门子诊所啊,就算是大医院也是全年无休啊!” 工作人员:“这是岱医生要求整改的,我们也不太清楚,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建议您可以办理 退款,钱都是实时到账的。” 顾客一听让退款,赶忙求饶道:“别别!退什么款呢,我们就是冲岱医生来的……那要是实在不 行,你看哪天有时间就给我约哪天。” 工作人员将手里的登记簿哗哗翻了七八页,找了半天才说道: “最早也要下个月的三号,可以吗?” 顾客还没说话,他身旁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年轻人不干了。 “下个月三号?今天才十号啊,还有二十多天呢,这不是开玩笑吗? 我们局长去市医院都没排过队,你们谱儿也太大……” 那顾客听他这么说赶忙拦住,狠狠地使了个颜色,之后又赔着笑脸对前台服务说道: “别听他的,那就麻烦帮我约上。对了,岱医生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让他随时找我。” 工作人员毫不在意,微笑回道:“谢谢您的关心,我会转告岱医生的。” 前台转过去是候诊大厅,说是大厅,其实不过三四十平米的样子,两侧各有四个医生诊室。 再外里走有药房、检验室、诊疗室和主治医生办公室。 岱农拿着暖壶,小心往茶杯里倒着开水,一旁的孟先生则有些在意外面的对话, 他微微转过头,叹了口气道: “你今天的成就得来不易,又何必跟着我蹚这趟浑水呢?那些人的话你都听到了, 可都是冲你来的啊。” 岱农不以为意,而是谦逊地回道: “这些年我虽然跟您学了点儿本事,但要和您比起来还差得远呢!惠农诊所是您开起来的, 我不过是帮您经营着。现在您这边决定了,我自然要随您一起去。” 他小心地将茶杯递到孟先生面前,接着道: “不瞒您说,其实我一直有这个心愿,就是希望您能重振当年的九医安堂。” 孟先生听了这话,欣慰之情溢于言表,但还是关心地问道: “难道你就不喜欢这种安逸的生活吗?既是行医,在哪里还不都是一样?” 待孟先生落了座,岱农这才开口: “我跟您学医多年,除了给人看病之外,也见识了太多江湖的恩怨情仇。虽然身处和平年代, 但我也能看出您对之前过往的那份不舍,甚至期待。” “我已经这个岁数了,说白了就算不在江湖上露面,也是土埋半截的人了。 可你不同,一旦踏出这一步,以后可能就是刀光剑影的日子了……人的命,只有一条啊!” “人的命确实只有一条,但如果能轰轰烈烈地活一把,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岱农语气颇为平静,孟先生却从他的话中感受到自己当年的那股激情,唯有苦笑: “没想到你还有这份血性,也不枉我们爷儿俩师徒一场。” 孟先生呷了口茶,接着告诉岱农说: “我与你师公当年一心铺在医术上,对宗门间的争斗向来是不过问的。但自从巫圣道率领西南部 族大举进犯后,我们也因救人被无辜牵连,卷入了这场浩劫当中。 当时你师公不幸遇难,我也差点客死他乡。事情虽然过去这么久了,但我始终没有忘记它带给我 的伤痛,正好趁此机会,跟他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第一百六十三章 山中旧遇 孟先生从黔省回来后,黑市便传出了他与善灵道人联手抗击巫圣道的消息。 此消息一出,便等于是将他和荣嘉安等人推上了风口浪尖。 先不说有些是来寻仇的,光是明里暗里打探消息的就不在少数。 其中不乏口传之辈,甚至将孟先生之前创立的九医安堂也挖了出来,说什么九医安堂重出江湖, 誓要与巫圣道鱼死网破这类毫无根据的谣言。 目前这事虽然是不了了之了,但孟先生心知那巫圣道很有可能会因为不甘心, 随时杀一个回马枪。 对方在暗,己方在明,这事目前又被炒得火热,很难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权衡再三,他最终决定将九医安堂的名号放了出来,回归江湖。 却没想岱农知道此事后,竟毅然决然地要跟随,诊所的生意也因此停了下来。 后来经过几番劝说,岱农才勉强同意将看诊的时间放缓到一周三天,而且他还说只要手里的病人 痊愈,就直接把诊所关闭,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九医安堂。 孟先生也是有些无奈,确实以他这个岁数再踏入江湖,的确有些力不从心了。 而他这么决定,也不过为了能给荣嘉安和卜小鑫更多的保障。 以他的观察来看,两人虽然年轻,但如果不是遇到像四道这样的绝顶高手的话, 还是能够独当一面的。 当年那场风波过后,四道隐匿了很久,根据黑市提供的消息,四道目前除了巫圣道之外, 其他三人都已经没了音信。 他们是否还有传承都是未知数。 黔省一战,虽然粉碎了太仙游的阴谋,但事后却还在发酵。 那巫圣道不管是找荣嘉安他们,还是直接来找自己,结果一定都会非常惨痛。 既然如此,不如搏一把,将希望都放在荣嘉安他们的身上。 九医安堂以宗门的身份重出江湖,并公开招揽笼络各路好手,一旦形成规模,想那戟霄鹏一时半 会也不敢怎么样。 毕竟巫圣道是有前科的,如果他敢公然动手,那想来各大宗门也不用刻意煽动鼓舞, 定会群起而攻之的。 虽然只是面对一个巫圣道,孟先生却丝毫不敢怠慢。 除了安排手下积极防范之外,还派二饼前往无尽雪山,采集多种珍贵草药,以备不时之需。 “对了,二饼那边怎么样?”,孟先生感慨后转而问道。 “松鼠传回消息,说草药已经找齐,但因为山里的环境恶劣,回来可能还需要些时间。” 孟先生点了点头:“二饼是佣使这件事,暂时不要外传。” “是,我已经安排过了,另外我也嘱咐过他,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以出手。” 岱农顿了顿,接着道:“二饼办事还是很稳妥的,您尽可以放心。” 这时节,无尽雪山受到季风寒流影响,空中尽刮着刺骨的寒风。 雪山景区管理处为了确保游客的安全,也关闭了包括缆车在内的所有观光景点。 但这些举措在岱农派出的精英小队面前,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二饼带众人下山的路,便是当初他和荣嘉安上山的那条,虽然路况陡峭, 但却是目前唯一能够下山的路。 本来从陶家村到山下还有另外一条路,却因为雪崩,路被完全封死了。 洞口, 迷狼小队已经准备就绪,他们收拾好行囊,望着洞口外那模糊可见的吊桥崖,一个个蓄势待发。 岱农手下这支精英小队,虽然各个都身手不凡,但他们并非是觉醒者。 遇到这样的天险,也只能靠二饼一个个地将他们拉过去。 上次越过这里的时候发生了意外,若不是荣嘉安关键时刻将他拽进洞里,可能早已葬身谷底。 此时看着对面那雾气蒙蒙的断崖,二饼却出奇地镇定。 他能保持这样的心态,并不是因为这次带来了更多的人手。 而是因为他此时的境界,已经今非昔比。 成为佣使的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 打比喻来说,就如同是从普通人变成觉醒者的那种提升,只不过他是从觉醒者变成了佣使。 打荣嘉安离开家后,二饼就一直在为孟先生和岱农做事,虽然平时也有炼气,但境界提升却异常 的缓慢。 觉醒者提升这种事,炼气只是辅助,想要进步,还是要多靠实战。 也就是说要多用气,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荣嘉安只是经历了一个酒瓶男事件,就能提升的原因所 在。 虽然实力提升得有些缓慢,二饼却也没有太过着急。 因为佣使的初化境一层含金量非常高,就连和初化境二层的孟先生切磋时,也不逞多让。 当二饼听说荣嘉安和卜小鑫在上浦的事后,便想要和岱农请示去帮两人,却不想此事发生的太 快,他刚得到消息,两人就把赵影彪给搞定了。 而黔省这次的事,又再次挑起了他内心的躁动,都是年轻人的心性,他又何尝不希望能与荣卜二 人并肩作战呢? 可每次与岱农商量时,后者都表示不太愿意让他去冒险,又赶上两人时常处于失联的状态, 后来只能作罢。 但这次来无尽雪山之前,岱农却主动找到他说,办完采药的事,就让他去找荣嘉安,并把孟先生 的计划告诉了他。 听到这消息,二饼长出了一口气,这身佣使觉醒体质,终于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嘶~~~~飒 呜~~~~~~~~ 众人眼前突然刮过一阵猛烈的寒风,雪片夹杂在风里,如刀子一般呼啸而过。 又是这股邪门的罡风! 迷狼小队共有五人组成,身手最差的一个也是退伍特种兵的体质。 这风虽然刚烈,众人却并没有被吓退,两把军用冰镐牢牢地插在地上,以固定自己的身体。 一番鬼哭般的哀嚎过后,山谷间又恢复了平静。 二饼后退几步,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只见他冲到洞口,一个跃起,人瞬间就消失在了一片白茫茫地雪雾之中。 很快,众人耳麦里就传来了二饼的声音:“呼~安全着陆!” 由于有了之前的经验,二饼并没有着急,而是等下一波罡风结束后,这才让对面将绳子射过来。 他站在断桥处,背朝后面的洞口,将绳子的一头拴在自己身上。 接着向空旷的地方猛跑了几步,之后猛得一把将对面洞口的人就被拽了过来。 那人过来后,解下身上的绳索一扔,对面就第一时间将绳子收了回去。 二饼想出这个方法,是基于罡风的规律性。 事实上,他们上山时就是用得这个办法。 但自然环境变幻莫测,近些日子,山里的气候还收到了寒流的影响。 当第五个人正要被二饼拉过去时,山谷瞬间又充满了洁白的雪雾,还没待众人反应,那股罡风就 在前一波刚结束后接踵而来。 二饼立时就想到了上一次的遭遇,对着耳麦直呼道:“拉住绳子,不要松手!” 这一切都是发生在二饼快要拉绳子之前。 每一个人要过去的人都是在洞口等待,当这股罡气吹到时,二饼其实还没有拉绳子。 他的意思是让那个队员拉住身后的绳子,以免被吹下山谷。 那队员见状,却也不慌乱,瞬间将身后的保护绳在手上缠了一圈,欲向洞内躲去。 可这风刮得实在太烈,他身子一歪,顿时失去了重心,人忽得一下就被吹了下去。 所有人的耳麦里顿时传出呼呼的风啸声,眼前更是白雾弥漫,完全看不清山间的状况。 几个喘息过后,这波罡风终于是过去了。 二饼眼力极佳,雪雾稍微散去,便看到了那个队员在山谷间不停地打转。 听众人叫了几声,而耳麦里又没有回应,他便知道此人定时昏过去了。 他是亲身体会过这种感受,当时一瞬间就被吹晕了,眼前那人是个普通人, 定然更是受不了这种摧残。 迷狼小队所使用的保护绳是特制的,坚韧程度非一般绳索可比。 那人虽在空中转圈,人却紧紧地被绳子勒住,在崖边来回摇晃。 “还好,绳子没断!” 众人听到,顿时舒了一口气。 可二饼说完这话,心里却突然想起了什么,顿感不妙。 上次他们来的时候,好像听陶明义讲过,但这山谷间刮过的罡风据说是先人布置的,其中夹杂的 雪片锋利异常,为得就是防止外人进入雪山。 上次自己虽然侥幸被救,可绳子是被齐头吹断的,而且当时自己的衣服也…… 想到这里,二饼大呼不好。 众人还没来得及询问,却见眼前那副悬挂的身体,猛地向下一坠,而上面连接的绳子明显地细了 一圈,开始往上脱丝。 二饼没有多说,紧了一下身上的绳子,三步就跨到了崖边,虎扑一跃…… 他的身影再次从山谷中划过,就在他抱住对方的一刹那,身体在空中猛地转身,砰的一下,后背 就撞到了石壁上。 他知道这一下的冲力必然会撞到山体的侧壁上,为了避免那个队员再次受伤,他在空中急转了身 子,让自己来承受这一下。 上面的绳子经过风雪的洗礼,再加上多一个人的重量,终究支撑不住,啪的一声,断成了两截。 面对这样的危急时刻,二饼早有准备。 他一把抽出自己的骨刀,用力扎在了石壁上,紧接着手上用力,虽然手里抱着一个人,却也向上 蹿起了一米多。 待双脚到达骨刀的高度后,他单手扒住石壁,脚踩骨刀再次一个借力,人径直而上, 又重新回到了洞口。 就在迷狼小队的第五个人发生意外的时候,洞里其实还有一个人一直在留意着个人的动向。 而他,就是岱农口中会沿途传回消息的松鼠。 岱农手下原本有五个精英小队:飞狐、迷狼、夜幅、猎鹰和水蛙。 夜幅和猎鹰在对抗傩铃时,不幸遇难。 然而,除了这三个仅剩的小队之外,岱农还有两个独立的干将。 螃蟹和松鼠!